分药的李知僵在原地,头皮发紧的下一瞬,白皙修长的指腹蹭过她指缝自然接过药盒。
“我来。”含笑的口吻,热意至耳畔边滑过。
李知喉咙一紧,退到一旁稳了稳心神,“林爷爷,您晚上想吃什么。”
林老看着花花绿绿的胶囊,又觉得嘴里苦的紧。
“今年冬至都没吃上饺子……”
“饺子简单,我就在就和面去。”她转身就溜之大吉,生怕宴沉发癫又搞些事情出来。
田爷爷来帮忙,一老一小有说有笑。
林老硬着头皮把药吃完,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跟外孙唠叨,“这药真的太难吃,苦的不行,要命。”
外孙把酥脆的茶点送来,“您想看小曾孙,就得先养身体。”
往厨房看了眼,林老压低声,“还没跟知知说?”
“说什么,她笨。”宴沉轻笑,坐在一旁慢悠悠点了支烟,懒得闲散的看窗外黑下来灯光里的月下雪景。
“今年,好好热闹下。”
人老了都喜欢热闹,也是看一次少一次。
“我来安排。”
林老扯了扯腿上的毯子,“你安排什么,我说的热闹是装点下房子,我可没说要见那些令人心烦的人。”
“阿沉,一辈子人和人的缘分是注定的,跟谁长久,跟谁点头之交都是注定。你姥爷我这年纪不会去强求什么。”
“你过年把知知留在老宅,不送人回北城见见亲友?”
“她说不用。”宴沉敲着烟头上堆积的白灰,视线集中在那红艳的石榴树上。
好长一段时间,李暮朝跟荣万都不会希望李知去北城。
或许该夸一句那俩人有脑子,费尽心思的做局想给李知一个答案,只是做局的原因他不满意。
偏是安排李知跟褚既白相亲后?
怎么,李暮朝跟荣万就这么瞧得起褚既白?不过是个一身羊皮的狼,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想起褚既白,宴沉便是眉眼生寒。
七夕节那天还敢穿着李知送的西装搁他面前晃荡,现今京港的局势,谁不知道宴家跟贺家斗的如火如荼。
褚既白不知天高地厚硬要来插一脚,耍那蹩脚的手段,勾引示好他的身边人,挑拨离间。
也就那没脑子的东西觉得:【褚教授温文尔雅,世家公子。】
——
热腾腾的饺子上桌,几人围坐,寻常普通的烟火气便十分浓郁温馨。
蘸料做了几种,凭各自的喜好。
“怎么样,林爷爷。”李知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期待又紧张,毕竟她相信林爷爷尝过太多美味佳肴,一盘最寻常的饺子或许不能让林爷爷满意。
林老诚恳评价,“好吃,林爷爷喜欢。”
“您喜欢就好。”
对面的太子爷消息多,电话多,总是一个接一个的不停,看着碗碟里太子爷自己夹的饺子放凉也没动一口。
眼里也没有什么情绪。
倒是林老很赏脸,吃了十来个,佐着半碗粥,中途还吃出一个硬币,李知笑弯了眼的说,“我就包了一枚硬币,林爷爷能吃到一定能够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就是想讨个吉利好兆头,林老心中有数。
晚餐后房子大,李知推着林老消食,也不知说什么笑声在房间里回荡不断,有急事需要处理宴沉就在餐厅没挪位置。
“郭家这张牌不可能给出去。”
云镜没否认,“留着郭家确实利大于弊,郭家俩不成器的孙子,偏偏栽褚既白手里。”
“你要保就是给褚既白留把柄,不保位置得让出来,换子。”
“这才到哪儿,就要换子?”宴沉盯着电脑,指尖叩击着桌面,“事情平不下来,他有意闹大,不会给机会。”
“那就一起。”
云镜也料到是这一招儿,“谁来担?敬焰没在京港,他那边……”
“你先去安排。”
手机静置桌面片刻,传来李知的脚步声,轻轻的怕吵着他又怕吵着睡下的林老。
“不吃饭?”李知来倒水喝,切林蒙时的酸味冒出来,惹得宴沉挑眉,看她把柠檬片放水杯,又加蜂蜜。
嘴角懒懒勾着,“怀了?”
蓦地想起那次意外怀孕,也爱喝柠檬水,李知拨了拨头发,“嗯,两个月不是你的。”
“你来无影去无踪没跟你讲,我找了个人,准备结……”
“再说?”男人靠着椅背,拨弄着打火机,面容阴鸷沉沉,露出的脖颈连凸起的青筋明显可见。
他挑眉,示意李知继续,眸光扫过她唇瓣。
这张小嘴,从来就不讨喜!
李知被盯得没骨气,眼下的节骨眼也不想闹事,深吸口,柔声问,“吃饭吗,或者叫私厨来,你……”
啪。
打火机重重的掷在桌上,磕到花瓶清脆的一声响,“人都不会喊了?”
“宴先生,你用餐吗?”
贵公子嗯了声,垂下眼看手机,“你包的饺子,尝尝。”
没在回应,没好气的给太子爷煮饺子,十来个左右,装精致的小碟里,蘸料也好几个碟子,装托盘一并端过来。
“您慢用。”
说完就要走,宴沉眼皮也没抬,握着手腕扯到怀里,热意的指腹擒着下颚抬起来低头就吻。
半个字的时间都不给。
李知推搡的重,动作停止与太子爷送的戒指,在他金贵的身体上喇出一道血红的痕迹。
洇出了血。
李知就不敢在乱动,由得他欺负。
“我不是,故,故意。”一吻停下,李知低着头急急的喘气,宴沉没说话伸手摸了下,血珠揉在指尖黏糊糊,不摸还好一模就火辣辣。
“出气了?”没有去计较那道伤痕,他额头抵来,四目相对,“你这次敢把我弄出血,下次就敢扇我是不是。”
她避着视线,心虚,“不敢。”
“不敢扇我,却敢把刀抵在我大动脉不是吗?”
“我什么时候那么做了?”她抬头的很仓皇,对双眼前这双阴鸷冷冽的含情眼。
“真要我说?”
“李知,你没有良心,唯独对我没有。”宴沉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她心脏跳动的位置。
谁能都装下,就是没装下他的白眼狼!
“不扯了,喂我。”事情多,宴沉不想去计较,无论怎么跟李知计较也计较不出答案。
她心狠的时候,连李暮朝跟荣万都可以不管不顾。
还有什么可以拿捏住她?
拿捏不住,就只能这么纵着,哄着,疼着。
灯下李知的脸色有些泛白,夹着饺子的手忍不住发抖,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宴沉会知道?
不否认有过这个想法。
在知道荣万多年打拼被宴沉吞了的时候,看着工作室在眼前被大火烧毁的时候。
高高在上的宴沉她的确抵抗不了,抵抗不了但可以玉石俱焚!
“怕什么,除了敲打,把你怎么样了吗?”男人毫不在意的说着,低头咬着饺子。
“这样,你还敢留我?”
慢条斯理的嚼完咽下,眼神示意水,很多冰块的凉水,他喝了口才慢悠悠,“想聊,那就聊聊。”
“离了我,过得舒服么。”含情眼地眸底的阴翳散去,留下一层浅浅的薄雾,霜雪之气。
含着矜贵的慵懒瞧她。
“吃穿用度,衣食住行,或者……”
“生理需求?”
“说来听听,哪一样过得舒服?”
“有些人嘴上说着,不嫖,不赌,戒酒戒毒。腰腰,你真觉得那是身体上的依赖?”
“其实,都是心瘾在作祟。”
“早就跟你说过,比起你,你的身子更想我,也更留恋跟着我的时候。”
十来个饺子喂完,男人愿意松开腰上的束缚时,她才重新对视那双眼,说不尽的复杂。
“宴沉,你就是狐狸精!”
“总有天你会被人收了,狐狸精!”
没跟她计较,拍拍屁股,“自己去玩儿,一会儿有人来谈点事。”
走了几步李知回头,脑子里闪过什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清洗好碗碟就离开餐厅。
……
凌晨四点多,下楼倒水,睡眼惺忪的时候千安披着一身橘黄的灯色出现,“喝水?”
她嗯,哈欠连连,扫了圈客厅,“他还在忙?”
“在谈事,比较棘手。”水杯送回来。
也没打听,喝了水就转身上楼,重新躺回被窝,下意识抓了把被鹅绒的被子,低笑声。
宴沉说得对。
自打跟了他就是娇养,吃穿用度全是最好,什么都没在愁过,去小镇虽然带着一行李箱的现金,还是空落落。
不挑嘴的胃也怀念起,那些精致到叫不出名字,死贵死贵的菜肴,也会嫌弃小摊卖的酒不好喝,也觉得租的房子除了能提供睡觉地儿什么作用也没有。
想了很多,跟着宴沉所带来的便利,特权,舒适,享乐,唯独不敢去想宴沉,她有强烈的自觉。
但凡想那个人,一切都会土崩瓦解。
——
最近确实出了大事吧,每日会有不同的人来,在书房,会客室一行人谈事能谈很久。
她有那么点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这么兴师动众。
这想法有了就收不回去,在会客室对面的长廊来来回回走了多次,还是没有过来。
好不容易才看到无事做的千安。
“到底出什么事了。”已经好多天都是这样,闹得李知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千安双手抱胸,冷冷的一张脸,盯着院子里堆积是树梢上的白雪,“有人给先生找不痛快。”
“谁?”她追问。
不以为千安会回答,哪儿想说了个名字,“李小姐很在意的那位褚教授。”
“宴沉把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