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清被提醒的面上有了些许神采,“这倒是个好主意。
我记得母后年轻时跟着江南的一位女先生学了苏州特有的双面绣,这次的牌匾用的好像就是双面绣。
而且那牌匾是母后亲手所书,上面也有落款,只要拿到人前,但凡是见过母后字体和绣工的人都能认出来的……”
因为云绯月这一提议,心情沉重的两个人也终于寻得了些许的欢愉。
视线落在外间的食客们身上,云绯月感慨不已,“说起来,两年前,我是做好了以这些商铺傍身,带我爹娘去靖北和大哥一起山高水远,躲避纷争的准备的。
如今商铺一个比一个红火,我却是再也离不得元都了。”
裴宴清眼神微暗,他已然不再强求云绯月的爱,可还是害怕云绯月会想要离开。
只是他显然想多了,云绯月坐稳皇后之位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功夫,好不容易坐稳中宫之位,又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只见她感慨了一番后,转眼就问裴宴清,“你知道我这些商行全都加起来,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吗?”
裴宴清忧郁的情绪梗在心头,“之前听到黎清和霜蕊盘账,一个月能有个八千两?”
裴宴清不是瞎说的,他还在东宫时查过最多的就是官员贪墨之事。
所以元都那些官员们大概的开支他都是清楚的。
八千两,已然是元都四品以上官员家中一年多的支出,还是家族人丁兴旺的那种人家。
云绯月的生意涉及的行列广泛,又有过硬的情报打底,朝廷里的各方政策也能提前知晓。
差不多两年的时间,云绯月的生意几乎遍布整个大元,甚至借之前的事情,在北齐和唐国境内也打开了市场。
所以当她听到裴宴清这话后直接笑了出来,“八千两,你说的那是元都的收益吧?”
裴宴清都被她笑的不自信了,“我自己在民间也有些生意,从十几年前开始做,到现在,一年的收益也才二十万两银子而已。
你虽然涉猎的行业比较广,但毕竟时间短,经验少,八千两,总不会差太多吧?”
云绯月连连摇头,“你说的没错,我是入行时间短,经验少,可你忘了瑞王、中山王和赵斯的生意底子可不弱啊!
过去的一年多,我包揽了他们三方的生意,这中间还包括了不分的漕运和盐业。
这中间的利润,可不是正常的商人能比的。
”
她说着,有些骄傲,又有些得意的道:“八千两只是秀丽坊一个月的营收。
而我全部的产业加起来,每个月的营收养活靖北军已然不成问题了。”
裴宴清被震惊到失语,“靖北军一个月的粮草可要十万两白银,这还不算将士们的饷银。
你的生意,能有那么多营收?”
裴宴清从来都不轻看云绯月分毫,可经商这个行当,他自己顶多算是可以,不算擅长。
所以也就很难想象真正有经商天赋的人做起生意来,敛财的能力是有多么疯狂了。
“这远不是我的巅峰。”
云绯月从容道:“今日说起这个既是巧合,也是一个奇迹。
日后这些生意,我是越发的有心无力了。
你觉得,我们把这些生意并入户部和内务府,挑选几个擅经商之道的人,成立单独的部门。
让他们以朝廷的名义来经营生意,从而充盈国库,为大元的扩张和自卫提供经济保障怎么样?”
话题从小小的百味斋扩散到朝廷的财政大事上,裴宴清已然没有了用膳的心情。
“朝廷做生意的先例倒是不少,就算是现在,盐、铁、铜、粮等主要行业都在朝廷的控制下。
但这些行业并入朝廷,会不会打破市场之平衡?”
他们都知道,云绯月的生意能做的这么大,固然是她能力过人,可也跟她现在的身份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那些寻常人不能用的运输渠道,寻常人不知道的朝廷政策,都是拉开距离的方式。
云绯月一个人也就罢了,影响不了太多。
可正式纳入朝廷后就不一样了,一个最为庞大、最具权威的组织开始做生意,普通商人能拿什么来跟他们争?
“所以,这只是一个初步的设定,具体如何落实,还是要从长计议的。”
云绯月的想法早就有了,也知道会遇到一定的阻碍。
听得裴宴清的质疑,她很自然的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部门的建立和要遵守的规则都让商人们来定。
最后由三司审核,内阁敲定。
能行就落实,但凡有一方卡了,就不勉强了,这样可以吗?”
云绯月做生意的初衷就是为了让他们不受制于人。
虽然如今他们贵为帝后,可位置越高,需要用钱的地方就越多。
而一旦他们自己没有创收的能力,大到兴兵作战,小到用一些山珍海味都要受到掣肘。
裴宴清志
在天下,云绯月也希望大元越来越强盛。
可无论是打天下还是治天下,除了他脑海中那些清明的政策方案之外,最实质的就是银子了。
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他自己赚钱的能力越强,朝中大臣们反对他的理由就越少。
实在谈不拢的时候,他们也有固执己见的资本。
所以只要有一分能壮大.大元力量的可能,云绯月都不想放弃。
而裴宴清也心动了。
迟疑良久,还是点了头,“回头和户部的大臣们商量一下。
这不是小事,得从长计议才是。”
须知大元初期是有些重农抑商的,让朝廷专门建立一个单独的部门来做生意,这种事情裴宴清没有直接拒绝对于云绯月而言就已经是成功的预兆了。
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两个人东拉西扯的聊着天儿,一边观察着街上的动静。
梁府和裴家本来就不远,钦天监定良辰吉时的时候自然也是综合考虑了各方面的因素。
以至于连午膳都用过了,二人才看到接亲的队伍出发了。
云绯月才放下手中不知道续了几次的茶盏,“时间是不是差不多了,我们过去?”
裴宴清二话不说便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