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春水所迷,却碍于皇后和太后之威并不明目张胆。且柳语堂早已布下阵局,早也买通国师告知皇上,此女虽美色倾城,可越美的事物却越是有毒,这女子也不例外。
皇上虽心有不甘,但国师的话他也不能不忌惮三分,对于春水也只好保持着距离。
皇上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他一眼就看穿这女人骨子里傲得很,不能让她太得意了,否则以后就不那么好控制了。
这正中了春水她们的心意。
宋漫贞成日待在大学院中,日日习书批阅,她了解天下所有百姓的大事小事,却不知今昔何年,不知宫中在发生些什么事。
若有牵挂,无非就是对宋漫郡的牵挂。
宋漫郡落在春水的手里被当做筹码奉献给了皇上,她还能活吗?
按照一般的情况而言,宋漫郡能活命的机会是少之又少,但想到春水,宋漫贞总觉得她不像是真的会那么狠心杀人的人。宋漫贞不觉得春水会真的要了宋漫郡的命。
退一万步来讲,自起兵失败之后宋漫郡一直都行踪不定,连家人也不知她在何处,以她那么狡猾又谨慎的个性,怎么就会落在了死对头柳语堂她们的手里?刚好又是在春水进宫要进皇上的日子里,这些事情重叠在一起,宋漫贞如何不有所怀疑?
斗转星移之间,听说春水愈发得宠,宋漫贞书房的书又搬进来两车。
宋漫贞有差人偷偷打探宋漫郡的情况,得到的情报是宋漫郡被关押天牢,却还未死。
皇上已经很久没早朝了。
一日,宋漫贞刚刚放下手中的书想要熄灯就寝,突然接到传召说今日需早朝,这让宋漫贞有些诧异。更令她诧异的是,一向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的皇上,多日不见却变得骨瘦嶙峋,两眼深陷,面布紫云,坐在龙椅上直打呵欠。尚书大人的奏折还未念完皇上就已经合上了眼睛。公公在一边咳嗽咳得要吐肺,皇上才幽幽醒来,谁的奏折也未准,看上去分明就是一个字都未入他的耳朵里,就宣布退朝了。
退朝的时候宋漫贞听有人怪腔怪调地说,那辽国女子果真神奇,皇上向来龙威铄拔,大战后宫三千从未落个疲态,没想到她一人就把皇上的精气都吸干了。
和他同行的大人一边在劝他不可胡言乱语,一边也忍不住地笑出声。
宋漫贞对这等污言秽语最是厌恶,正想要不顾身份回头愤然几句,却见潘大人默默伸出腿去,把刚才说闲话的大人绊了个狗□。
“你……”那人满额鲜血地怒回头,却见潘大人躺在地上连连哀嚎眼泪哗哗。
“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娘亲啊!”
“……”
宋漫贞不知道皇上最近受了怎样的摧残,就算是夜夜笙歌也不至于会有此等功效——要知当今圣上最勇猛的便是床战,若是对了他的路数恐怕一千个一万个春水都只能灰飞烟灭。
所以,她们在用别的计策。
“啪!”御书房内的书扔了一地,皇上双手背在身后焦躁地来回踱步。
“陛下……您……看陛下精神不济,不如早些歇息吧?”魏公公站在一边劝得心惊胆战。
“歇息?你叫朕如何歇息!不行!朕要见春儿!现在就去!”皇上一甩袖子就要出门,魏公公“咚”地一声跪在他的去路上。
“陛下可还记得国师所言?那女子身有剧毒,需九九八十一日浸泡在药草中才能散毒!现在时日未到,若陛下执意相见,恐有性命之忧!”
魏公公虽然少了□,但男人的心思特别是皇上的心思他还是明了的。
那春儿身怀剧毒,但也不是巧她一面碰她一下就会中毒身亡。但只要做了床笫之事必定中毒,当初国师交代这件事的时候皇后和太后都在场,要死不死的是他魏公公更在场!那是皇后的眼神就一个劲往魏公公这里瞟,对国师说话的时候眼神儿也都落在魏公公身上,魏公公明白若是自己阻止不了皇上去见那春儿,他横竖也是一个死字。
“你敢拦朕!朕现在就叫人把你拖出去砍了!”一向沉着的皇上竟会无礼暴怒,魏公公也从未见识过这样的皇上。但想到皇后的目光,魏公公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应:
“若能阻止陛下免除陛下的灾祸,微臣万死不辞!”
这一句话搅得皇上心思全无,狠狠踢了魏公公一脚又坐回了椅子上。
皇上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后脑有些发麻。
难道是刚才气火攻心所致?不至于……
铜镜摆在他的面前,他对镜一照,惊得魂不附体!
他一个大男人,很少照镜子,可是这般一照镜中人却是谁!
皇上愈发觉得事情不对……他最近变得太奇怪了,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春儿那张脸!一日不见她便不知寝食,人竟瘦成这般鬼养而不自知?
到底为什么?
“已是艳阳天,最是花开好时节。柳大人,你也来赏花?”
自从上次春水向皇上要了御花园内一块地来说要种种花草解闷后,每日食过午膳春水都会来这里赏花浇水。若要找她,来这里一定不错。
柳语堂缓着步子从春水身后走来,本想要不让她发现多些时间安静地瞧她的背影,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你又跑到这里来,这等不安生,被皇后知道说不定要借机发难了。”
“发难便让她发好了,怕就是她不发难。”蒙着白色面纱的春水回头看柳语堂,只露出双眼的她笑容中藏着狡慧。
艳阳娇花美人……这场景竟如此安逸完美,让柳语堂有些忘记这里是机关重重的皇宫。
春水拿了面纱给柳语堂,柳语堂蒙上口鼻,坐到春水身边,声音很低,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得见。
“到了罂燚花开始传播花粉的季节了?”
“嗯。”春水说道,“虽我们女子闻了花粉之味不会起什么反应,但还是会对睡眠有一定损伤。”
“会睡不着?”
“不……大抵,是会做春梦的。”
“春梦……难怪昨夜我梦见了你。”
柳语堂温柔的目光覆盖在春水的脸庞上,春水却只是望着前方,忽地笑了:“我也做了春梦,梦里漫贞足够可爱。”
柳语堂闷了一会儿,站起来。
“春水,你说过这件事办成之后你会和我远走高飞,只属于我一个人,希望你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听见柳语堂远去的脚步声,春水摘下一朵罂燚花,把花瓣一片片地撕下,掀起面纱,塞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