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千,现在正值樱花开得最盛、最艳的时节。”
“但是,我却因为最近一直很忙,难以挤出空闲的时间而迟迟无法和你一起去赏樱。”
“对此……我一直感到相当地愧疚。”
“阿千,对不起……”
语毕,土方用牙齿轻咬下嘴唇,嘴角微微下垂,双颊上布满自责、羞愧之色。
“土方先生,请别这么说!”见着土方的这副模样,阿千连忙心疼地快声说,“我只要能和你说话、能和你一直在一起我就满足了!”
“赏不赏樱,对我来说一点所谓都没有!”
“阿千……谢谢……”土方一脸感动地抿嘴一笑,低下脑袋轻轻地吻了下阿千的额头,“虽然我现在还因正事繁多而难以挤出时间来和你一起去赏樱。”
“但我向你保证:在今年的樱花落尽之前,我一定会带你去看那一片片艳丽的樱花海!”
“所以——我决定于今日,先将这朵偶然落到我肩头,和我相当有缘分的樱花给带过来。”
土方用极轻柔的动作,将手里的那朵樱花放进阿千小巧的巴掌里。
“这朵和我很有缘的樱花,就当作是预热一下吧。”
土方脸上笑容的柔意,变得更浓郁了些。
“现在先和你一起看看这朵小樱花。”
“之后,我带你去看一千朵、一万朵更多更美丽的樱花!”
“土方先生……!”阿千昂起脑袋,用闪着无数小星星的眼睛,一往情深地凝睇土方俊美的面庞,然后以像是捧着什么易碎品一般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用双手呵护着土方刚才递到她巴掌里的樱花。
“如何?这朵樱花美吗?”
“嗯!”脸上早早地写满了感动之色的阿千,小脑袋用力地点着,“太美了……土方先生,谢谢您!今夜我真是太开心了!”
“嗯,能看到你的笑脸,我也满足了。”土方将怀里的阿千抱得更紧了一些。
紧拥在一块的一男一女又你侬我侬地说了片刻情话后,土方突然道:
“阿千,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阿千不假思索地朝土方扬去坚定的视线:“土方先生,请说!”
“我们试卫馆最近新招来了2名食客,分别是在此前的‘蕃书调所之变’中大放异彩的永仓新八和原田左之助。”
“阿千,我希望你之后在茶屋内工作时,能尽量不动声色帮我向所有光顾你们茶屋的客人们宣传下此事。”
“就这样吗?”阿千疑惑地眨眨眼。
“嗯,就这样。”土方宠溺地摸了摸阿千的头发,“抱歉……竟然要麻烦你来帮我的忙。”
“不会!”阿千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能帮上土方先生您的忙,我很高兴!”
阿千的脑袋在和土方重逢时,就已因感动和情爱而失去了应有的思考能力。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去问土方为什么要让她帮忙做这种事情,就一口应承下来土方的委托。
“阿千,谢谢你。”
用略有些肉麻的语调跟阿千说了句“谢谢”后,土方两臂一松,缓缓地将阿千从怀里放开。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阿千你快回去吧。”
“如果又像上次那样太晚回店,你的老板就又要数落你了。”
“我还想再跟土方先生您多待一会儿……”阿千扁了遍嘴唇。
“傻瓜。”土方哑然失笑,伸出手捏了捏阿千的脸,“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缠绵。乖,听话,快回店里吧。”
“嗯……”阿千不情不愿地轻啄了几下脑袋,然后捧着土方送给她的那朵樱花,沿原路返回,快步离开了这条暗巷。
阿千的身影才刚从自己的视野范围内消失,土方便立即揪起胸膛处的衣服,低下头对自己的衣服用力地嗅。
确认了自己的身上没有任何女人的味道后,他从容不迫地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身子一转,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此地。
土方马不停蹄地穿过了数个城町,最终……径直地进入了一座居酒屋。
“欢迎光临……啊!土方先生!”正站在柜台后方忙碌的这间居酒屋的女老板——一名年纪大约在30来岁的妇女见着土方后,露出了和刚才的阿千同样的神情:满面惊喜。
“阿枣,好久不见了。”土方将身子往柜台上一靠,扫视了圈店内,“店里现在没客人吗?”
“是啊。”阿枣苦笑道,“这几天的生意不怎么好。”
简单带过店里没客人的这个话题后,阿枣清了清嗓子,两手叉腰,用嗔怪的视线扫视土方。
“哼,你这家伙,终于知道来看我啦?”
“抱歉抱歉。”土方双手合十,神情陈垦地朝阿枣埋首道歉,“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哼……”阿枣用鼻子发出娇羞的“哼”声,“真是的……一天到晚的,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试卫馆的很多事情,都需要我来协助打理啊。”土方随口道。
阿枣撇撇嘴:“你和试卫馆的那些人非亲非故的,何必为试卫馆的事那么卖力呢?”
“哈哈哈。”土方仰天大笑了几声,“谁说我和试卫馆非亲非故的?”
“我和阿胜、总司虽无血缘关系,但我和他们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一般的手足之情。”
“他们二人对我而言,就跟哥哥和……弟弟一样。”
“至于师傅和源叔,也都是我很仰赖的长辈。”
话说到这,土方换上半开玩笑的口吻:
“为了试卫馆的大家,我可是有着不惜化身为‘地狱之鬼’的觉悟哦。”
“‘地狱之鬼’吗……哈哈哈,土方先生,你偶尔也会讲些很有趣的话呢。来,请你喝的。”阿枣将一杯刚温好的清酒递到土方的身前,“那么——这位愿意为了试卫馆的大家化身为‘地狱之鬼’的先生,突然来访敝店,所为何事呢?”
土方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抓起阿枣送他的这杯酒一饮而尽后,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只娇艳的樱花。
“阿枣,这个送给你。”
“嗯?干嘛突然送朵樱花给我?”
“这个是我昨日到神奈川那边踏青时,偶然落到我肩头的一朵樱花。”
……
宛如电影录像按了倒带,和刚刚土方与阿千见面的那条暗巷里所发生的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一幕幕景象,再次重演了……
……
“我因为最近一直很忙,难以挤出空闲的时间而迟迟无法和你一起去赏樱。”
……
“土方先生,请别这么说!”
……
“我决定于今日,先将这朵偶然落到我肩头,和我相当有缘分的樱花给带过来。”
……
“之后,我带你去看一千朵、一万朵更多更美丽的樱花!”
……
阿枣捧着土方所送的这朵樱花,如懵懂少女般娇羞地隔着柜台扑进土方怀里。
“真是的……”脸颊通红的阿枣,撅着嘴唇,情意绵绵地盯着掌心里的樱花,“总是来调戏我这个老女人……”
“那你愿意让我一直这样将你调戏下去吗?”土方用略有点霸道的姿态、动作,单手将阿枣用力拥入怀中。
“……”不出声的阿枣,轻轻地啄了下脑袋。
土方拥着阿枣,和阿枣说了好一会儿情话后,忽地像是不经意的一样,对阿枣说:
“阿枣,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我们试卫馆最近新招来了2名食客,分别是在此前的‘蕃书调所之变’中大放异彩的永仓新八和原田左之助。”
“阿枣,我希望你之后能尽量不动声色帮我向所有光顾你这座居酒屋的客人们宣传下此事。”
……
约莫5分钟之后,土方高视阔步地出了阿枣的居酒屋。
刚一离开,土方便一边闻着自己的衣服,确认自己的身上没有沾到女人的香味,一边大踏步地朝日本堤进发。
日本堤——听到这个地名,大半的江户男儿相比都会露出会心笑容。
因为这个地方,坐落着江户最大的、同时也是日本第一的红灯区:吉原。
因为阶级固化极其严重、阶级间基本没有流动性的缘故,江户时代的日本社会一直都相当压抑。
为了给社会放压,避免精力过剩的武士们整出啥幺蛾子,江户幕府刚一建立,便明令规定了允许妓院的存在,吉原这座江户最大的红灯区便由此诞生。
在江户时代,人们都习惯将妓院称为“游女屋”,把妓女称为“游女”。
吉原内游女屋林立,在最鼎盛时期,江户号称有“三千游女”,但实际上吉原内游女的数量一直超过三千之数。
土方像回自己老家一样,轻车熟路地走进吉原,笔直地窜入某间游女屋内……
片刻后,土方盘膝坐在了该游女屋的某座房间内。
哗——一名年纪至多只有20岁,涂抹浓妆,盛装打扮的游女拉开房门。
“土方先生!”
这名游女在推开房门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边大喊着土方的名字,一边飞扑进土方的怀里。
“我好想你啊……”
“胧月,我也好想你啊。”土方微笑着抬起手,用温柔的动作整理从胧月的鬓角处滑落的发丝。
……
“这个是我昨日到神奈川那边踏青时,偶然落到我肩头的一朵樱花。”
……
“虽然我现在还因正事繁多而难以挤出时间来和你一起去赏樱。但我向你保证:在今年的樱花落尽之前,我一定会带你去看那一片片艳丽的樱花海!””
……
“这朵和我很有缘的樱花,就当作是预热一下吧。”
……
“之后,我带你去看一千朵、一万朵更多更美丽的樱花!”
……
“胧月,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们试卫馆最近新招来了2名食客,分别是在此前的‘蕃书调所之变’中大放异彩的永仓新八和原田左之助。”
……
在吉原待了差不多1个时辰的时间后,土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快步出了吉原,不作任何歇息、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地方。
土方所赶赴的新地方,是旗本武士们的聚居区。
走到某户旗本武士的屋邸旁后,土方扫视了圈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外人后,他敏捷且熟练地翻过这户武士的屋邸围墙……
片刻后,这户武士的幺女的卧房内,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
在临近天亮之时,土方顺利地送完了他从那棵樱花树上随手折下的9朵樱花。
……
……
永仓和原田这俩人都没啥行李,所以在答应近藤会以食客的身份加入试卫馆后,他们两个便连夜带着他们那拿一块风吕敷就能拿齐的行李,正式入住试卫馆。
在永仓和原田寄住进试卫馆后,人丁又变得兴旺了些的试卫馆,顿时变热闹了不少。
除了仍纠结于“不想花钱来养两个不一定能帮助到他们剑馆发展的人”这一问题的阿笔之外,试卫馆的其余人都对永仓和原田的加入持欢迎的态度。
青登自是乐见永仓跟原田住进试卫馆。
毕竟和他们两个同吃同住后,青登就不必再担心这俩人会在上班的时候迟到了。
继斋藤之后,又多出了2个会陪青登在北番所与试卫馆这两地往返上下班的人。
翌日清早,青登领着他这壮大了不少的“出勤队伍”,威风凛凛地赶赴北番所。
今日又是非常安定、平和的一天。
没出啥大事,也没有出啥麻烦的公务。
在这一片平静之中,静静流淌的时间让天空的朝霞缓缓变为了夕阳。
金黄色的晚霞之光将地面染上了一层日没的色彩之时,青登和没有选择入住试卫馆的藤堂道了声“明日见”,然后领着斋藤、永仓、原田三人,准备踏上回试卫馆的路。
刚出了北番所的大门,扑面打过来的略有些闷热的暮光便照得青登忍不住沉下眼皮,用细长的睫毛来过滤稍有些刺眼的光线。
待几息过去,眼睛稍微习惯了这光线后,青登才将眼皮抬起。
“嗯?”视野刚随着眼皮的睁开而恢复应有的视力范围,青登便在北番所的大门外见着了一道熟悉的倩影。
看着这道熟悉倩影,青登忍不住地神情微怔,并发出讶异的“嗯”声。
这道对青登而言相当熟悉的倩影,正是木下舞。
一如既往地身穿大红色和服、脚蹬红纽平底木屐的木下舞,坐在北番所大门外的一处石阶上。
从木下舞目前的行径上看来,不难瞧出木下舞她现在应该很无聊。
因天气的转热,她的白嫩双脚上并没有套着布袜。
只见她用她右脚的拇趾和二趾夹住脚下木屐的红纽,将木屐提起、摇晃……
她就这么耷拉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在她脚趾的拨弄下,于半空中不断摇晃的木屐。
这个时候,她眼角的余光忽地瞥见了从北番所内出来的青登。
随后,便见她一脸雀跃地从石阶上跳起,趿紧木屐,快步迎向青登:“橘君!”
木下舞微笑着,用颇有元气的音调向青登问着好。
但在视线转到站于青登身后的斋藤、永仓、藤堂仨人身上后,她重归怕生、易羞的本性。涨红着脸,用细若蚊吟的声音跟斋藤三人说“你们好”。
“木下小姐,你好呀。”青登微笑着对木下舞展开热情的回应。
青登他们现在仍正站在北番所大门外。
站在这个地方聊天,容易妨碍到他人在北番所的进出,于是青登也是开门见山,直接朝木下舞疑惑问道:
“木下小姐,你怎么会在这?”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哦。”
听到青登的声音后,木下舞迅疾地从“怕生”的状态中切出来,微笑着将十指交叉的双手叠在身前。
“橘君,桐生先生有事要找你,他希望你现在能赶紧独自一人去一趟千事屋。”
“桐生老板吗?”青登的眉头用力一挑。
“嗯。”木下舞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
——要我现在赶紧独自一人去一趟千事屋?
青登不解地蹙起了眉头。
“木下小姐,桐生老板有跟你说是什么事吗?”
“他没说。”
“……我知道了。”青登神色严肃地颔首,“我现在就去。”
既然是让他现在就去一趟千事屋……那想必不会是啥普通的小事吧——抱定这样想法的青登转过视线,让身后的斋藤、永仓、原田先走一步。
永仓这个耿直的铁憨憨和原田这个没脑子的傻憨憨,不假思索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倒是人狠话不多的靠谱男儿斋藤反问了句“不需要我的陪同护卫吗?”
因为桐生先生有明确表示说是要青登独自一人去千事屋,所以青登婉拒了斋藤的护卫提议,让斋藤直接同永仓、原田他们回剑馆,无需顾虑他。
既然雇主都这么要求了,那么斋藤也只能相从。
目送着斋藤三人离开后,青登对木下舞正色道:“木下小姐,我们走吧。”
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街上的人流量显着增多。
并肩同行的青登和木下舞一面小心地躲闪着那些密集的人群和人流,一面朝千事屋所在的方向进发。
趿拉着脚下的红纽木屐、亦步亦趋地紧随在青登左右的木下舞,不断地扬起视线,偷偷打量身旁的青登。
就这么偷看了青登了十几眼后,木下舞才终于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深吸口气,出声道:
“橘君。”
青登:“嗯?”
“我已经听说了哦。”木下舞昂起小脑袋,对青登笑盈盈道,“前天的剑术大赛,你取得优胜了!恭喜你!”
“啊,谢谢。”青登连忙谦虚地笑了笑。
“橘君,你好棒呀,我有听说过此次的大赛有很多高手参加的,你在这种高手云集的大赛上竟然还能够夺魁。”话说到这,木下舞好看的眉宇间掠起一抹憾色,“好可惜啊……要是我也能看到此次的大赛就好了……”
青登挑了下眉:“嗯?桐生老板他不允许你来看比赛吗?”
“是啊。”木下舞的红唇微微嘟起,脸蛋上浮起肉眼可见的不满之色,“桐生先生他在前天和大前天都恰好有事外出,需要我留下来看店看家,所以不准我的假……”
“这样啊……”青登无奈一笑,“那的确是很可惜呢……”
木下舞红唇微张,发出一道无奈的叹息后,笑脸重归其脸蛋:
“算了,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说这个了。”
“你在此次的大赛上,有没有碰到什么很难缠的对手啊?”木下舞就着“剑术大赛”这个话题,对青登展开进一步的追问。
“嗯……决赛的对手倒是有给我带来一些麻烦。”
对于木下舞所问的种种问题,青登采取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
青登和木下舞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剑术大赛”上这个话题上闲聊了好一会后,不知不觉间,二人拐入了一条人很少、氛围偏冷清的街道。
木下舞转动视线,扫视了圈四周那稀少的人流后,忽地顿住了脚步。
对木下舞的突然止步始料未及的青登,依着惯性朝前走出两步后,连忙也跟着止住脚步,“木下小姐,怎么了?为何突然停下?”
“……橘君,抱歉。”木下舞朝青登展露出掺着歉意的笑脸,“我其实是骗你的……桐生先生并没有要找你。”
“嗯?”青登忍不住一愣。
木下舞适时地立刻递上了用无奈口吻诉出的解释:
“我是为了支开斋藤君他们,才对你撒了这么个谎。”
“不设法支开他们的话,根本就没办法和你谈正事。”
说罢,木下舞向前连踏二步,走到了青登的跟前,接着踮起细嫩精致的足趾,让自己的红唇尽可能地贴近青登的耳畔后,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清的话音悄声说:
“橘君,你今晚有空吗?”
“我又找到了一个需要狐小僧来帮忙的目标。”
听到木下舞言简意赅的这一句话……准确点说,是听到木下舞所提的“狐小僧”这个字眼后,青登的神情微微一凝。
他垂下脑袋和视线,朝即使踮起了足尖也仍旧矮他一大截的木下舞投去严肃、认真的视线。
“……木下小姐。”青登压低声线,如同刚才的木下舞一样,使用着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清的音量,“你这是又找到了什么目标?”
“嗯……”木下舞用警戒的眼神看了看仍有三三两两的路人从旁经过的周围,“这里不方便多讲。”
“橘君你今夜有时间吗?若是有时间的话,我想等到今晚再跟你细讲。”
青登沉吟了二息都不到的时间后,便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暮八时(凌晨2点)之后我有时间,可以暮八时之后再见面吗?”
凌晨2点是青登每天起床的时间。
“当然可以。”木下舞几近毫不犹豫地答道,“那今晚暮八时的时候,我在试卫馆旁边的那座拉面馆后面的暗巷……也就是我们之前去过的那个地方等你。”
青登点头相和。
然后,他露出了无奈的笑意。
“木下小姐,你很机灵嘛。竟然知道以‘桐生老板有事要找我’为由来支开斋藤他们。”
青登这个时候才忽地发现:眼前的这位爱穿红衣、红纽木屐的少女,要远比她看上去的要古灵精怪。
木下舞郑重其事地和他说“桐生老板有事要找他”时,不论是表情还是言行都一切如常,青登没从木下舞的身上发现任何异常,所以青登刚刚是真以为桐生老板那边出了啥需要立即单独见他的急事。
不过细细想来,倒也对——一个不够人小鬼大的少女,又怎会以如此年纪就成为能让江户奉行所和江户的恶人们头疼至今的大怪盗呢?
“抱歉……”脸上重新浮起一抹歉意的木下舞,交叠在身前的双手十指绞在一起,再次跟青登道了声歉,“除了搬出桐生先生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还能用什么方法来令我俩独处……”
“没事没事。”青登摆了摆手,“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倒不如说,我还想夸赞你呢,懂得用那么聪明的方法来支开斋藤他们,并将我带到这种人流少的地方。”
“那么,我们就今晚再见吧。”
说罢,青登暗自地在心里发出低低的感慨。
他万万没想到——继解决那起“人斩事件”后,怪盗·猫小僧那么快地又给他送来了新的委托!
……
……
既然“桐生老板有事找他”完全是木下舞无中生有的,那青登自然是毋需再前往千事屋。
和木下舞一起同行了一段路后,二人便在某个岔路口分开,各回各家。
穿过那一条条自己这几个月来已经不知道走过多少遍的熟悉街巷,很快青登便回到了小石川小日向柳町。
爬上试卫馆所坐落的那座高坡后,不一会儿,试卫馆的影子就映入了青登的眼帘。
和冲田、近藤他们一起热热闹闹地在试卫馆住了那么长的时间,青登对试卫馆早已产生了“家”一般的感情。
远远地瞧见试卫馆的巨大影子后,一股异样的安心感便涌上了青登的心头,让青登感觉身体的疲劳都减轻了一些。
但这个时候,青登忽地模模糊糊瞧见似有什么人正聚在试卫馆的大门外。
现在早过了试卫馆闭馆的时间了。
都这个时间了,怎么有那么多人聚在试卫馆的大门外……青登眉头微蹙,稍稍加快了脚步。
待靠得离试卫馆更近了一些后,两道谈话声传入青登的耳中——
“不好意思,请问橘青登在吗?”
“哈?你们是谁啊?找橘君什么事?”
后一道声音,是冲田的声音。
而前一道声音……青登听着可耳熟了。
仅简单地在脑海里回忆了一番,青登便想起了这是谁的声音。
脸色迅速一沉的青登,进一步加快了赶往试卫馆的脚步。
不一会儿,试卫馆大门外的景象,便极清晰、完整地显现在了青登的眼前。
只见冲田势单力薄地站在试卫馆大门后,一手扶门,另一只手叉腰,紧蹙的眉头下,一对充满警惕之意的视线来来回回地扫视正立于试卫馆大门前的那8名青年。
这8名青年,全都穿着偏朴素的衣服,身上也不见有佩戴着什么武器。
咋一看,会感觉这8名青年只是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年轻人。
但仔细一看后便能发现——这8名青年的脖颈、前臂、脚踝等各处衣服盖不到的地方,基本都刺着狰狞的纹身。
在江户时代……不,应该说是在日本这个国家,不论古往今来,除了极个别怪人之外,只有一类人会在自己的身上纹龙画凤的——雅库扎!
这帮突然造访试卫馆的雅库扎的为首之人,是一名年纪很轻的青年。
这名青年有着张还算清秀的脸,但他脸上的一道从左耳根拉到右耳根的巨大刀疤破坏了他脸蛋应有的俊美。
对于这位刀疤脸,青登可真是太熟悉了——正是专门负责来跟他讨要他父亲橘隆之赌债的“清水一族”的成员!
遥想当初青登他穿越到这个时代的第一天晚上,就碰上了这个刀疤脸领人过来向他讨债。
“橘君?”见到归来的青登,冲田怔了怔,然后朝身前这伙刚才扬言要找青登的雅库扎投去更加警惕的视线。..
紧接着,便见冲田趁着刀疤脸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青登身上的这个空档,悄悄地闪身回到了试卫馆内……
正将目光都集中在青登身上的刀疤脸等人,没有发现冲田的离开,而青登也因视线角度的原因,没有发现冲田已经没有再站在试卫馆的大门后。
“哎呀,橘先生。”刀疤脸两只嘴角翘起,向青登露出和善的笑容,热情地和青登打起招呼,“橘先生,好久不见了啊!您这是刚从北番所那儿归来吗?”
青登理都懒得理刀疤脸的问候。
“……真是少见啊。”青登沉声道,“以前你们都是在天黑的时候才来讨债。”
“而现在连天都还正亮着呢,你们就找上门来了。”
话说完,青登下意识地扫了眼仍剩些许黄昏余晖的天空。
刀疤脸领着一大票人赌在试卫馆的大门外……除了是上门来找他要他父亲橘隆之所欠的那笔巨额赌债之外,青登实在是想不到还会有什么理由能让这帮无恶不作的渣滓突然出现于此!
“橘先生,你误会了。”刀疤脸朝青登举起双手,“我们不是过来向你收债的哦。”
不是过来收债的……青登的眼瞳里不由得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就在青登正打算对刀疤脸展开追问之时,试卫馆内忽然传来了嗵嗵嘭嘭的脚步声。
青登与刀疤脸等人纷纷循声张望,然后他们便见着了一道接一道高大的身影显现在了试卫馆的大门后。
在看清了这一道道高大身影的模样后,青登忍不住挑了挑眉,微微翘起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莞尔的笑意。
刚刚偷偷闪身回试卫馆内的冲田,其实是去摇人了。
今日的试卫馆,格外齐人。不仅周助没有因事外出,连土方也在。
冲田将大伙儿全都带过来了。
周助、近藤、土方、刚刚提前青登一步回来的斋藤、永仓、原田。
在冲田带着这一大票人回来后,刀疤脸他们的脸色顿时微变。
原因无他——除了周助和冲田之外,试卫馆其余人的身高都远远超过了这个时代的成年男性平均值。
近藤和永仓的身高相似,差不多都为178。
土方正好要比近藤矮上10公分,168。
至于斋藤,他是个子最高的那一个,刚好180。
原田160的个子虽然远不如上面这4人,但也远高过这个时代大部分的成年男性。
相比较而言,只有155的冲田,站在近藤他们这票人之间,显得格外地不起眼……
而冲田现在还恰好就正站于斋藤和永仓这两个长得最高的人中间,这就显得他更矮小了!
冲田也注意到了他的站位稍有些微妙。
他看了看站于左右两边的斋藤和永仓后,默不作声地踮起脚尖并深吸一口气、提起双肩,努力让正夹于永仓、斋藤之间的自己能看上去更高大一些……
反观刀疤脸等人,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普通身高——也就是都只在1米5这个数字上下浮动……
跟近藤他们这一大票“巨人”相比,刀疤脸等人就跟“小人族”一样。
瞅着一个赛一个地高的近藤等人,除了刀疤脸要镇定一些之外,站于刀疤脸身后的其余人无不因感到极强的心理压力而脸色发白。
身为青登师傅、试卫馆之主的周助,面无表情地前走两步,站到了近藤等人的最前方,然后率先用无悲无喜的口吻对刀疤脸等人质问道:
“不知足下们突然来访我试卫馆,所为何事呢?”
有话就说、从不把话憋心里的耿直铁憨憨永仓,紧随周助之后地冷语道:“你们就是‘清水一族’的人吗?”
永仓话音刚落,周围众人投向刀疤脸等人的视线,顿时变得更为不善。
连平日里总挂着抹没心没肺的憨笑的原田,这个时候也是一脸严肃。
因为父亲赌博,他们橘家欠了“清水一族”一笔极巨额的欠债——此事在试卫馆里,一直都不是什么秘密。
“啊啊,无需紧张。”刀疤脸收拾好脸上的神情,摊了摊手,向众人微笑道,“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我是来找橘先生说一件善事的。”
刀疤脸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重新投回到青登的身上。
“橘先生,您父亲所欠的那些赌债,从今往后一笔勾销,毋需你再还了。”
青登还未来得及露出惊讶的表情,刀疤脸便率先一步将手伸进怀里,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青登。
“这是您父亲的欠条。”
“这张欠条,今后便归您所有了。”
瞳孔微微一缩的青登,一把夺过刀疤脸递来的这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将其展开后一目十行地扫看起来——确实是他父亲橘隆之的赌债欠条。
不论是上面所写的数字,还是签署、按压在其上的签名和手印,都没有任何问题。
看着手里的这张欠条,青登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任何的喜悦,神情反倒变得更加凝重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青登将目光从手中的欠条上抬起,瞪视刀疤脸,“为何无端端免掉我们家的债款?”
法制的不完善,以及执法力量的缺失,令这个时代的雅库扎要比现代的黑道分子要残暴上不知道多少。
这帮为了钱和权,什么肮脏事都做得出来的渣滓,竟突然跟他说“债款无需再还了”……什么想都不正常!
青登宁可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也不相信一向毫无人性的雅库扎们会突然良心发现!
“橘先生。”刀疤脸无视青登所投来的凶恶视线,淡然一笑,“我们的首领:清水荣一,一向最重英雄豪杰。”
“最近履创奇功,靠手中剑给予‘激进攘夷派’极严厉打击的您,让首领他很是钦佩。”
“为了以示对您的敬重,首领亲口下令:将您父亲所欠的所有赌债,全数一笔勾销。”
“同时,将您以前所交的所有还款全数返回。”
说罢,刀疤脸朝身后的一名部下使了个眼神。
这名部下在注意到刀疤脸所投来的眼神示意后,连忙眼疾手快地交出手中所提的一个布袋。
哗啦啦……在刀疤脸从他的这名部下手中接过这个布袋时,布袋里传出了“哗啦啦啦”的清脆声响——这是钱币互相碰撞的声音。
“橘先生,请您清点。”刀疤脸把脑袋埋低,用双手毕恭毕敬地将这袋钱呈递给青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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