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落叶,宫墙寂静,瑾王萧定全不慎失足落入古井。
瑾王谋逆之事人尽皆知,遂而无大丧,朝内朝外安然。
众人不知阳晖公主受了什么刺激,竟闹得要出家为尼。
萧定安答应过不再干涉阳晖的任何事,只在她走后找到了一张纸条。说着要念佛经为国祈福,顺道祭奠她的哥哥。
半年,曾经那个上京城内被人嘲笑的无能皇子却成了当今陛下的左膀右臂。
“早说了,那六皇子的癫狂都是装的,最不显眼的才藏得最深呢。”
“是啊,当今陛下手段雷霆,一众皇子中就他活了下来。大皇子二皇子各自领了封前往边境,四皇子说是失足落井,但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
江尘兰在宫中养好了伤,说着就要辞别萧定安。
“多谢陛下照拂,如今臣女身体康健,便不在宫里叨扰陛下了。”江尘兰回答得泰然自若,好似完全忘了那日她是怎样和萧定安紧紧相拥。
小全子左手延展开,指向宫门,“杂家送江小姐出宫。”
他神色颇为自得,挑眉看向萧定安求夸。
常被他家陛下骂不识大体,今儿这事可算做对了吧?
江小姐那在他家陛下心中是无敌的存在,由他这位宫中
掌事太监亲自送,不就是代表着他家陛下的意思吗?
可得让众人看清楚了,江小姐是个什么地位!
面子和场子给的足足的。
萧定安在小全子不知情的情况下剜了他一眼,恨不得把脑花糊在他脸上。
恰巧碰到此时萧定仁来了,萧定安含沙射影的内涵道:“宫中的核桃还有许多,六弟也别只惦记着给长吉吃,送些到朕这儿来,朕好好给某人补一补。”
萧定仁捂着嘴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小全子人畜无害的眼神道:“跟本王来一趟,本王有好多东西要托公公转交给陛下。”
小全子一边被萧定仁拖着走,一边念念不忘的问萧定安,“那送江小姐出宫的事......”
萧定仁嫌弃了看了一眼小全子,打断他的施法,说道:“送江小姐出宫的事陛下自会安排,就不劳公公费心了。”
江尘兰对小全子不甚了解,在宫中养病只听说过这位公公是个没心眼的,因此不明觉厉的看着他们唱戏。
待到曲终人散,她才转头问萧定安:“陛下还有事要交待吗?”
头才刚刚转过去,就看见萧定安气色虚浮,摇晃不定的样子。
她一急,两步过去,拦住萧定安的腰,喊道:“太医!”
萧定
安肌无力般的靠在江尘兰肩上,脸不知何时就被他控制到变得苍白无力。
一行太医在床前蹲了半个时辰都看不出他们的陛下害了什么病。
江尘兰心急如焚的看着,见那群人半天说不出话,索性请开他们,自己上手。
“不瞒几位太医,其实小女子也略懂一些医术,不如让小女子看看。”
几位太医虽然迟疑,还是把位置让开了。
脉象平稳,着实和他的脸色太不匹配。
江尘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叫走了太医。
人都走了,萧定安才慢慢睁开眼睛。
“陛下觉得哪里不舒服?”
“想必是肺疾又犯了。”他气若游丝,内衬因适才一番折腾半敞着,额间薄汗几滴,微微张合的嘴唇勾引人浮想联翩,真真是比西子还惹人怜。
江尘兰道:“陛下,您的肺疾不是早就已经好了吗?臣女亲自医好的。”
“朕才是病人,朕觉着或许没治到根上。”
装的真有那回事似的,江尘兰是觉着这位陛下是戏子成精,常人已治不住了。
她无奈道:“那臣女去叫太医,这病,臣女治不好。”
她起身要走,手腕猛地被萧定全拉住。
“病没治好,不许走。”
嚯!这会儿的手掌倒是有力了
啊?
江尘兰回头,只见萧定安眼中泪花扑朔,活脱脱刚从水里捞起的病美人,他委屈道:“医者仁心,江小姐得对你的病人负责到底,你往日自己说的。”
行,这就被赖上了,江尘兰只好琢磨着在宫里再多住几日,择日想办法脱身。
谁知,这一待就是一年。
其间,萧定安对江尘兰说了很多话。
“宫中的太妃不敢干涉朕的婚娶,往后后宫就只有一个皇后。”
“朕几年前看你就觉着你很可爱。”
“你哥哥结婚一年,如今宋小姐怀上了孩子,你有无此番打算?”
......
于是宫内宫外都传开了,说他们陛下脸皮忒厚的事。
“是啊,为了留下江小姐,装病,绝食,什么可怜都让他扮演完了。”
“这还不算,明明说自己病了,却还突然给江小姐送花。江小姐一句宫中冷,他就再不柔弱,把雪山上的狐狸皮扒下来做衣裳送人,上一趟山,又借口自己染了风寒,要江小姐照顾。”
几位宫女的谈话被路过的小全子听到。
“咳咳,你们不去干活儿,在这儿说什么呢?”
几位宫女头次见宫中的掌事太监,摸不清他的脾性,吓得跪地,“奴......”
小全子
却并未苛责她们,而是说,“你们几个小姑娘懂什么,这不要脸乃是求娶佳人之上上计,没见江小姐对陛下有多柔情蜜意吗?”
他满意的点点头。
虽说此番妙计不是他提出来的,但总归也是自己往日建议过的,他家陛下用的炉火纯青,他能不骄傲?
又是一年冬日。
听说是陛下为江姑娘采莲花掉进湖里了,上岸时还哆哆嗦嗦的对着江小姐笑。
江尘兰脱下大氅包裹住萧定安,“你傻不傻,冬日里哪来的莲花?”
他拉着江尘兰的衣服,回道:“只要你想要,朕就替你找。”
两年了,萧定安使出了浑身解数留自己在他身边又千方百计对自己好,江尘兰都看在眼里。
萧定安拿出在船上提前准备好的兰花递给江尘兰,“没有莲花了,只有荷花。”
江尘兰接过兰花,嘴角压不住的笑意,问道:“陛下是不是又染风寒需要臣女留下照顾?”
他握住江尘兰的手,发丝落下两滴水,眼睛被水泡的温润真诚,回道:“这次不染风寒了,你还走吗?”
江尘兰把汤婆子放入他的怀里,笑道:“不走了。”
不走了,从你与你看山花烂漫,看宫里红梅披雪,荷叶万顷浩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