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位之后,萧定安忙着处理国事,着实没空见江尘兰。
只是每到子时,他抬头望月,就仿佛从清澈的月光中见到了那双和月亮不相上下的眼睛。
小全子陪萧定安熬到夜深露重,真真是觉得自己可以当一只鹰站在树枝上替萧定安放哨了。
偏生他处理了政事还不算完,要拉着自己东问西问,无非就是些风花雪月的事儿。
他忍不住,叫萧定安抽空去找江家小姐,或是他给编个理由让江家小姐入宫,真要安排他们见面了,萧定安就一副别扭样。
愁的嘞!
这不,他折子一放下就又开始问:“朕昨日听说不闻不问就是不在乎,你说......”
小全子还没听完就答说:“咱家听说江大人回府扭伤了脚,不如陛下去探望一番,也好表示对忠臣的慰藉。”
萧定安终于听到了想听的解决法子,点点头,说:“只是夜里前去未免太过唐突,你现在就去告诉江相明日早朝不用来了,朕明日探望。”
小全子低头说了声“是”。
“罢了,我也乏力,你下去吧。”
小全子松了口气,走出书房门时锤了锤自己的腰——
可算能歇着了!
去江府报信的是羽林军,恰巧在府里碰上了江尘兰。
见来人是萧定安跟前的人,她上前去迎。
毕竟今
时不同往日,她再怎么不爽萧定安,面上还得恭恭敬敬的。
再说现在事情已经了了,她和萧定安也就谈不上什么关系了,她和萧定安也就是普通的君臣关系。
江尘兰温声道:“何事?”
羽林军道:“陛下听闻江相摔断了腿,特来告知江相明早不用早朝,他会再来看望江相。”
江尘兰看了一眼他父亲的寝殿,已经熄灯了。
她道:“父亲此时已经歇下了,劳烦您跑一趟,陛下的意思我会告诉父亲。”
半夜三更还为萧定安办事,真是够辛苦的。
江尘兰给盈喜使了一个眼色,盈喜上前给了二两银子,那羽林军道了谢便喜笑颜开的走了。
摔断了腿啊,还挺严重,也难怪她父亲今夜书都不看,此时就灭了烛火。
她白昼又去碧螺寺看望她的祖父,把这一个月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说了,他祖父和蔼的看着江尘兰,说道:“总算在死前把心事了了。”
怎的一回来她父亲又摔断了腿?
看来她明日须得早些起床为父亲捡药。
翌日。
她高高兴兴的拿了药走却在街上碰到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面容秀净,一双老鼠眼透着狡黠的光,身材短小,他拦住江尘兰,说道:“江小姐,陛下有请,请随我来。”
江尘兰防备的退了两步
,问道:“你是萧定安的人?”
“正是。”
“可有符令?”
长着老鼠眯眯眼的人把符令给她看。
江尘兰摸了摸,又反复确认,是真的符令不错。
只是......
她向那人探去疑惑的目光,“你是羽林军?”
羽林军的身材怎会如此短小?
那人琢磨透江尘兰的意图,回道:“并非羽林军,是在军中打杂的人。”
江尘兰做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道:“陛下是有事要与我说,只不过今日叫了我爹爹进宫,也就不必亲自与我说了。”
她等着那人的回答,那人道:“陛下突然改了主意,与江相说的是一件事,与你说的是另一件事。”
江尘兰冷哼一声,在小巷里与他对峙着。
只见那人继续做出请的手视。
江尘兰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粉一抛,飞也似的逃走了。
昨夜可是有正统的羽林军来传萧定安的旨意,这人显然不知道今日自家爹爹不用上朝的事。
她可不愿拆穿那人,万一那人恼羞成怒叫来更多人,她岂不是就惨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只是不待江尘兰跑远,在一家已经停业的酒楼门口就有人来堵着她。
怎么办,今日出门太急,又没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毒粉没带够。
跑不了就罢了,江尘兰停
下来,佯装镇定,对堵她那几人说:“几位找我有何贵干?”
她一边说一边往停业的酒楼门口走去。
这条街晨时鲜少有人,而酒楼却建在两街之间,对面全是食肆,清早有不少卖吃食的摊贩,人多一点。
“劳烦江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江尘兰慢慢碰到大门,身子挡着自己解锁的手,不动声色的回道:“瞧几位说的,不告诉去哪儿就让我和你们走一趟,世间竟还有这样的道理?”
大门有条缝,江尘兰手细小,刚好能伸进去推门闩。
话说完时,门闩也打开了。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掩耳之势推门进去,反手锁上门闩,急忙横跨过整个酒楼。
一楼没窗,但江尘兰已经能听见人语声。
她爬梯上了二楼。
酒楼规模小,二楼也并不高,江尘兰心里估摸了一下,这样摔下去多半是摔不死人的。
她受伤了,还正好能碰到人把她带走。
转到二楼,江尘兰是看到了窗户,窗边却坐着一个人。
晨光糊在他的脸上,下颌角与鼻梁却撑出一抹亮色。
在那人出声之前,江尘兰差点儿认错了人。
只听他带着妖冶气的声音传来,“江小姐,从这儿跳下去摔断了腿,我三哥该心疼了。”
江尘兰有些不确信道:“四殿下?”
萧定全从光
中走来,背着光的他脸上覆上一抹阴翳,他回道:“不认识本王了?”
江尘兰恭敬的行了个礼,知晓门外那些都是萧定全的人。
他一定派人跟着自己多时了,连自己会逃跑的路线都想好了,人还就在这儿等着她。
这不就是有刀指着自己的请君入瓮吗?
她回道:“四殿下找臣女有何贵干?”
萧定全淡淡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让我三哥退位让贤。”
“这与臣女有何关系?”
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捆绳子,说道:“江小姐也知道我三哥能坐上那个位置有两把刷子,如今军权财权都在他手上,我是不敢和他硬碰硬。想来想去,没什么比拿江小姐你威胁我三哥更划算。”
他将绳子递到江尘兰面前,“是江小姐自己来还是本王叫外头的人动手。他们笨手笨脚的,弄伤了江小姐可就不好了。”
江尘兰无奈的接过绳子,说道:“四殿下这样做就不怕给自己招麻烦,以这种方式上位,众人不服。”
萧定全道:“谁在乎他们?成王败寇,只要本王这次赢了,他们敢说什么?”
江尘兰不禁感慨。
这两人有时还真像是亲兄弟,又何必相爱相杀呢?
江尘兰熟捻的给萧定全表演了一个自己捆自己,都不用萧定全多说什么就自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