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被这话激的脸色一红,随即敛下眸冷静道:“太子这话说的轻巧,太子带人闯宫,若太子找不出证据,也别怪本宫将此事告知皇上!”
不过是个乡下野丫头,她就不信真的仅凭一块瓷片和破衣裳能证明些什么!
“既如此,若是太子妃找出了证据,那这刁奴便交由太子妃处置,还望贤妃不要包庇!”
玄烨语气平淡,但却听得萧婉清动作一顿。
其实,贤妃的话对她起不到任何威胁,是何结果已经板上钉钉,若这件事还不足以自证清白,她医术白学了!
萧婉清敷着脸,悄悄看了眼玄烨,正好对上他一双深邃的双眸,其中并无平日的冰冷疏漠,反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看得她心痒痒,脸发烫。
直到太监利落的割下衣袖后递给萧婉清,她才猛然回神,故作镇定的转过身,将衣袖扔在干净的清水当中。
衣角一浸入水中,殿中香味越发浓郁呛鼻,玄烨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萧婉清却是勾唇微笑,“贤妃娘娘宫中所用为洛水香,此香平日用清冷苦涩,是为上品。”
她捡起地上洒落的花枝,展示给众人,大声道:“这洛水香一旦碰到芍药的花粉,再入水,香味便会浓郁,且久经不散。”
“方才嬷
嬷打碎了花瓶,衣袖也染上花粉。”
贤妃听见这证据,冷笑一声,“本宫确实用的这香,乔嬷嬷日日都会照料殿里花卉,难免沾染花粉,这有何奇怪?”
“听闻贤妃娘娘爱花,每日会换不同花卉摆放殿中。”
萧婉清捡起花枝摆弄,“来时我特意问了引路的宫女,贤妃娘娘昨日殿中摆放的花卉可是玉兰,今日才刚刚换上的芍药,可这香可是只对芍药花粉起反应。”
贤妃冷下脸色,暗暗握紧了袖中的拳头。
她宫里居然还有如此不懂事的宫女,随便什么事都向外人说道,等这次之后定要严惩不待!
萧婉清却并没有就此作罢,向太监要来利器,笑眯眯的看向玄烨。
“殿下,得罪了。”
萧婉清手起刀落,切下玄烨的衣角,扔进香味浓郁的清水当中,看的太监和宫女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儿。
太子妃娘娘可真勇!
萧婉清看了看匕首,又看了看玄烨,发现他并未有任何不悦,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的动作。
萧婉清笑了,她自信满满的看向贤妃,“太子殿下自外而来,衣袍沾有冷风嫩泥,洛水香迎冷风融泥入水,香味就会随之变淡。”
果不其然,她将衣角放进去没有多长时间,厅中的香味就淡了许多,让
人能够呼吸的顺畅。
“贤妃娘娘可还有问题?”
萧婉清再次抬眼看向贤妃,证据确凿,且还有玄烨给她兜底,结局如何,已经一目了然。
“若贤妃娘娘还不相信,也可以用现在殿中正燃着的洛水香,再来实验次。”
贤妃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这萧婉清小贱人最开始放瓷片,根本就是在演戏,后面才是她真正想做的事情,真是好深的心思!
啪!
贤妃上前反手给了乔嬷嬷一巴掌,打得她半张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你个贱婢!枉费本宫的信任,居然打碎本宫最喜爱的花瓶还栽赃太子妃!”
“来人!将她带下去,关起来!”
宫人闻声而入,就要将乔嬷嬷拖下去,却被太监拦下。
“太子殿下,本宫已经下令要严惩这贱奴,您是还有意见?”
贤妃凝不悦的皱眉,话里话外暗示太子别赶尽杀绝。
玄烨不应声,太监也不动。
萧婉清轻笑出了声。
“娘娘可是答应了,如果我能自证清白,她便交由我处置,娘娘是想说话不算话?”
贤妃脸色微僵。
片刻后,她温声开口,“既然太子妃自己有想法,自然就是交给太子妃处置。”
乔嬷嬷这个时候终于是反应过来,迎上贤妃不悦的目光,身子抖了抖,捂着
脸连滚带爬的跪在萧婉清面前磕头。
“太子妃饶命啊!都是奴婢鬼迷心窍,一时糊涂,绝不是存心冒犯太子妃,奴婢知错,还请太子妃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奴婢这次吧!”
哐哐哐的磕头声,加上求饶声,响彻宫殿,仿佛是在说她都认错做到这个地步,再不原谅就是萧婉清的过错。
看的萧婉清咋舌称奇。
这主仆一唱一和的,纯纯的道德绑架啊这是!
萧婉清躲开她要抓过来的手,“嬷嬷,你抬起头。”
乔嬷嬷不解,闻声抬头,随即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俩大嘴巴子。
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她的哭喊。
萧婉清看着对方脸肿起来,肿的只能从缝隙中看到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心中解气,面上正经的点了点头,“这下对称了。”
乔嬷嬷打了哆嗦,就听到萧婉清疑惑的声音继续道:“你刚刚说什么?哦,说自己错了,娘娘罚的太轻了?那嬷嬷竟然如此真心认错,就再领罚打六十大板吧。”
乔嬷嬷脸色刷的白了下去。
三十板子就已经是重罚了,几乎要修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缓过来,这六十大板下去,她下半生就只能瘫在床上了!
“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啊!”
乔嬷嬷二话不说,扑上去抱住萧婉清的腿就大
哭大喊求饶。
玄烨护着萧婉清,瞥了眼眼泪横流的乔嬷嬷,面容冷如寒冰。
“八十棍!”
乔嬷嬷闻言,几乎要崩溃了,“太子殿下饶命啊!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太子殿下看在奴婢年老的份儿上饶过奴婢这次吧……奴婢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话太多了,一百棍!”
不过几声惨叫下去,太监就折返回来,“太子殿下,太子妃,人昏死过去了。”
这乔嬷嬷看着皮厚实,这么不经打?
萧婉清听的咂舌。
玄烨却是端坐在椅子上,头也未抬,“泼醒,继续打,打满一百棍!”
萧婉清听着外面一声接一声的惨叫,起初还觉得心中解气,可声音越发弱下去,直到最后再无声息,只留下生风的棍棒声落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场无一人脸色变化,似乎对此情景见怪不怪。
萧婉清的一颗心也逐渐冷静下来。
若是今日玄烨没来,又或者她不是太子妃,今日死在这儿的人会不会就是她?
她突然真切的意识到,她现在所处的这里,是玄国,是权势大于天,人命如草芥的世界。
脸上的疼痛再次清晰起来,萧婉清不由有些感到后怕。
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真的能安全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