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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桃夭脸色一沉。

    “他果然是被害死了。”

    她又左右看了一圈,走动一步,在荧幕地图上,一颗专属于她的绿色小点就移动一下。

    她按地图上的路朝左边走了几步,然后停住了脚步。

    她抬眸眺望着平静的湖面。

    “他……在湖里。”

    苏桃夭看着湖中央,再看看地图,确定没有看错。

    月灼华点了点头,快手结印。

    他的手骨节分明,根根手指宛如玉雕,在月色下,泛着莹莹的光芒。

    他的手叠在一起,结了几个繁琐的印,他的指尖仿佛泛着光,末了,他的手向前一拘。

    无形之中,似乎有一只大手降落在湖面,大手向下一捞,在沉甸甸的湖水里,捞出裹挟着淤泥的一具僵硬死尸出来。

    月灼华轻吸了一口气,抬着手臂,仍旧是拘着的手势,然后一转身,把尸体放到了岸边。

    做完这些,他的额头已经冒出细汗。

    苏桃夭担忧地上前。

    “没事吧?”

    月灼华摇头。

    “没事。”

    刚刚他的气息还有一些不稳,可只是眨眼间,他的气息已经恢复,丝毫不像是出了大力气的样子。

    苏桃夭暗暗咂舌。

    月灼华自从逆天改命之后,似乎就深得上苍眷顾,不仅月国安稳,少有灾祸,就连他钻磨出的术法也越发精进。

    她是自小养在山里,跪在祖师爷跟前潜心学习,可道家法术还是学了个七七八八,并不成器。

    她最多,也只是能看出人的气运,可月灼华已经能做到施术控阵,抬手动法的程度。

    苏桃夭深叹了一口气,见他真的没有难受,就走到那具尸体跟前。

    那具尸体浑身都是泥土,僵直着,只能依稀看出来,是一个人的形态。

    苏桃夭从空间里拿出一块布,蹲下身,在尸体上擦了擦,大略扫去了淤泥,露出了尸体

    的模样。

    如她所想,就是陈兴。

    陈兴的尸体被泡在湖水里,已经发胀,有两个人那么大,早已分辨不出面容,看着很是吓人。

    只是,他的尸体穿着一身锦袍,上面又有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紧紧箍着泡得发胀的尸体。

    能被这样对待的,除了陈兴,也就没有旁人了。

    月色下,他的尸体森白可怕,是极大的一滩,因镇在池水里,并没有腐烂,却周身是沉重的水鱼腥臭气。

    苏桃夭饶是见过许多人的尸体,看到这样的,还是心中一悸。

    她强忍着不适,仔细看了看陈兴的尸体。

    “他是被人在头上打了一下。”

    苏桃夭指着尸体脑袋偏后位置上的那块明显的坑洼。

    “这么重的手,人挨了一下,一定会遭不住晕倒,然后脑出血,片刻就会断气。”

    “这应该,就是他的死因。”

    “他是被人从背后偷袭而死的。”

    月灼华黑眸微动。

    “是。”

    “能在他的院子里对他下手,还是从身后,定是他很信赖,全无设防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了人选。

    这种事情见得多了,苏桃夭只是大略看一眼,心中也有了猜想。

    只是一开始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没有证据罢了。

    月灼华找了两张草席,把陈兴的尸体裹了,遮掩住了那一身的骇人痕迹。

    而后,他让周围的月煞卫来把陈兴的尸体运走,先放棺材里,择日处置。

    这里的事处理完了,两人便先离开了。

    临走前,月灼华还施了法咒,把地上的淤泥又推回了湖里。

    一夜过去,夜深露重,到了早间,满院都是晨露,等到日头升起,院里又一丝雾气都没有,一如往常。

    任谁都想不到,昨夜里,会有两个人摸进府里,悄无声息的带走了一具尸体。

    ……

    苏桃夭

    和月灼华找了一身月煞卫的衣服。

    那是一身窄袖束腰的黑色缎袍,腰间悬着一块玉佩,上面是月煞卫专属的标识。

    见了两人的装扮,门口的守卫如临大敌,磕磕绊绊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苏桃夭抬了一下手。

    “不必多言,领我们进去就是。”

    守卫连忙点头,领着两个人进了院里。

    早有人去跟府中的大娘子传信。

    两人刚刚走到正堂,大娘子跟管家奔了过来。

    “竟是月煞卫的大人来了,这如何使得?”

    “大人,请稍坐坐,妾身让人奉茶来。”

    大娘子人还未到,声音就远远传来。

    听到声音,苏桃夭转过身,朝大堂外看去。

    日头底下,踩着光,一前一后的,是一个容貌端正秀丽的中年妇人,和一个微弯着腰的布袍男子,看着,像是府上的管家。

    大娘子一路小跑着过来,到了大堂,看到正中站着的两人,又惊又怕。

    “大人。”

    她福了福身。

    苏桃夭上前一步,虚抬了抬她的手。

    “夫人客气了。”

    “我们如今来,是为了查案。”

    “陈大人在朝为官,如今不明不白的没了,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管。”

    大娘子抬手拭泪。

    “朝廷是有情有义的,妾身知晓。”

    “若是真能寻回我这夫君,我们一家子,就再也不必担惊受怕的了。”

    她黑眸幽幽,垂着眸子,声音略有一些低。

    “自从夫君出事,婆母就吃不下饭,几日过去,就已经消瘦了许多,自前几日,婆母的身体更加不好,如今已经卧病在床,大夫都说……”

    她说着,声音还有一些哽咽。

    甚至,她身子一颤,想往后倒去,幸得有赶上来的丫鬟,还有管家扶住了她。

    可她满脸的泪,看着又是疲惫,又是伤心。

    “我这夫君,到底是去哪里了?

    ”

    “我跟他没有一儿半女,也没有叔叔侄儿,孤儿寡母的,在这京城之中没有依靠,可让我怎么活啊!”

    她说着说着,哭嚎起来,几乎站立不住。

    苏桃夭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夫人不必过虑……”

    她眸光轻闪,声音淡淡的。

    “我们,绝不会让清白好人冤死,也绝不会让行凶作恶之人逍遥法外。”

    大夫人点了点头。

    “这就好。”

    “这就很好。”

    “如今,就多仰仗两位了。”

    她对着两人,又福了福身。

    苏桃夭和月灼华在她的指引下,到了昨夜的那个院落。

    她指着灯台下的血迹。

    “大人,我家老爷,一定就是在这儿遇害的。”

    “就是不知道,是谁人害了他,也不知道他的人又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是被歹人带出府了,还是藏匿在了府上。”

    顿了一顿,她又抬起发红的眸子看着两人。

    “两位大人,府衙的大人也是来过的。”

    “他们把我这府里翻了一个底朝天,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却没有寻到我夫君的踪迹,我想,夫君大抵是被贼人带出府去了。”

    “两位大人不如出府寻一寻,可别再让我的夫君流落在外了。”

    “妾身在这里谢过,也拜托两位大人了。”

    她福着身,声音却又颤抖起来,终是腿一软,跪到了两人的面前。

    丫鬟连忙去搀扶她。

    “夫人,您快起来吧,地上凉。”

    “是啊,夫人,这些日子您也是夜夜睡不安稳,日日忧虑,天天红着眼睛只知道哭,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吃得消啊。”

    管家叹息了一声,也是劝告她保重身体。

    “夫人,丫头说得对,您是要保重身体。”

    “如今老太太重病,连汤药都咽不进了,清醒着,就只会喊老爷的名字,这般薄弱的身子,是扛

    不起来陈家的,如今的陈家,也就只有您了,请您务必得撑住啊。”

    大娘子便又制止了哭,虽然手颤抖着,眼眶也红,可至少能说出来话了。

    苏桃夭看着她,从始至终,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

    “好。”

    也是等到了现在,她才开口。

    “再下会好好查案,一定会给夫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她没有听大夫人的话,和月灼华在陈府里面走走逛逛,到了夜里,还是一无所获。

    大夫人闻言,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似乎已经麻木,又似乎是习惯了。

    闻言,她只是点了点头。

    “辛苦两位大人了。”

    “明日,还是去府外查探吧。”

    “府内没有踪迹,那我夫君必定就是在府外了。”

    苏桃夭和月灼华告别。

    因着二人月煞卫的身份,大夫人和管家带着两队丫头提着灯笼,把两人送到了陈府的门口。

    等二人离开之后,众人就回了陈府,把大门关上了。

    出府后,苏桃夭和月灼华在附近的客栈休息了一会儿,到了深夜又翻墙进了陈府。

    两人白日里在陈府溜达了一圈,早就已经摸清了陈府的地图。

    丫鬟和小厮住在哪个院里,两人都摸得清清楚楚。

    再走过一条小巷,就能直接走到大夫人的院里。

    苏桃夭打着哈欠,空间里扯出来一个胖乎乎的风筝。

    这风筝虽是用纸扎的,这和以往的风筝不一样,说是风筝,却更像是个模样奇怪的灯笼。

    有手有脚,胖乎乎的脸和身子。

    这正是被泡发了的陈兴的模样。

    月色朦胧,黑暗中,雪白的风筝拿在手里,牵着线,风筝在风中一晃一晃的,就如同陈兴的回来了,飘在半空中一样。

    苏桃夭牵着风筝,来到了大夫人住的院子。

    却见大夫人的院子里隐隐点着灯,这么晚了,她竟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