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可疑的是。
这个贼被发现的时候,是晕倒的。
而且,他在京城,是一家布店的跑堂小厮,日子过得清苦。
他是前几年闹水患来京城的,因为动作麻利,人也心善,所以被东家收留,住在后院的偏房里。
他人被关进大牢后,他住的地方也被官府搜查。
别说他那一间小小的偏房,就是整个布店,都没有百金之数。
而他自己的存银,更是少得可怜,只有床头匣子里那零碎的十二两银子。
他的衣柜里,更是只有两件破旧的长衫,除此之外,便是跑堂的短打衣服,也就两套,还打着补丁。
事一出,满京城都哗然。
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跑堂小厮,竟有本事偷那么多银子。
可无论怎么严刑拷打,他都说自己不是贼。
那个布店的老板,更是跪在县衙里面,哭着哀求,说小厮不是贼,他是个好孩子。
说他无父无母,逃难而来,如果有这本事,何必来京城天子脚下,随便一处城池留下,也够锦衣玉食的过好日子,何必来他店里做工?
也因为发现那个小厮时,他是晕倒在地的,像是被人打晕放下的,因此,小厮的处置一直被搁置。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来天,可对于小厮的处决,还是没定下来。
他好像是飞贼,可是,在他住的地方找不到赃物,而且,哪有飞贼晕着倒在事发地的?
不必说京城府衙官,就是普通的布衣百姓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小厮只怕,是飞贼拿来挡枪的无辜可怜人。
因此,在县衙门口,嚷嚷着放了他的人也不在少数。
双方便这样争执了下来。
“前两天,陈公已经跟县衙的人说了,这人是在他家里寻到的,又穿了一身贼人的衣服,怎么可能不是贼?”
“就算不是贼,那也跟贼有牵连
,此事事关重大,决不能放过。”
“陈公的意思,是要把那个贼给杀了呢!”
“陈公身为国公爷,又是两朝老臣,就是陛下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更何况是县衙的人?”
“如今,陈公开口了,就是百姓们想保下那个小厮,怕是都不成了。”
“哪怕他不是真正的贼,如今,也是难逃一死了……”
他们唏嘘着。
苏桃夭听了一路,和月灼华一同上了雅间。
到了屋里,等小厮放下了饭菜出去,苏桃夭还支着脑袋,坐在桌前,也不见动筷子。
月灼华瞥了她一眼。
“想什么呢?”
他给苏桃夭倒了一杯茶水。
苏桃夭捧着热茶,叹息了一声。
“我在想,李修欠我们的那些银子,如今被人捷足先登了呗。”
“想拿回那些银子,就得找到贼……”
她叹息。
“找各府的财库简单,找贼可不简单啊。”
都
说狡兔三窟,更何况是贼了。
苏桃夭捧着脸,又叹了一口气。
月灼华笑着。
“无非一些银钱罢了,没了就没了。”
“来,先吃。”
他把筷子递给苏桃夭,又夹了一筷子酱焖羊肉,放到了她面前的小盘里。
“尝尝这个。”
两人吃饱喝足,又歇了一会儿,已经到了下午。
两人便打算出去转转。
京城主街,人多眼杂,两人便没打算去逛,就在西市的小街里走走看看。
路过一家布店时,从布店里跑出来一个人。
那是个中年男子。
他一身墨色锦袍,跑出来,一掀袍角就要跪下。
“小人,见过苏小姐,月……”
苏桃夭往后退了一步,笑着看他。
“不必行礼了,你是谁?”
他左右看了看,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桃夭却没有动。
他恳求地看着苏桃夭,大有跪下去的趋势。
“求求苏小姐和月
公子了。”
说着,他眼中就泛起了泪花。
“小人也是没有办法了,求告无门,难得遇上苏小姐您……”
他说着,眼睛一亮,急切地说。
“苏小姐,您忘了吗?当初您还在苏府的时候,找小人买过布料,小人次次都是留最好的给您啊。”
苏桃夭缓缓说。
“做生意,本就是如此,你给的布料好,我又不是没付银子。”
他怔住。
搓了搓手,他咬牙砰地一声跪倒在地上。
“苏小姐,我记得,曾经,您来我店里买料子,有客人在店门口被偷了荷包,还是您出手,帮她把荷包追了回来,那时您说,看不惯这些小偷小摸的人,可如今,真正的贼人逍遥法外,而可怜人却代他受苦,苏小姐,您就帮他一把吧,于别人而言,这是棘手之事,可于您而言,这太简单了……”
“那是一条人命啊,难道您真要不管不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