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江诺颜开口说话,孙河已抢先一步,态度傲慢,语气冰冷的开口回道:“陛下,外界的喧嚣声你可听见了?那是百姓群情激愤,不满之情的体现。”
果然,皇宫之外,人潮涌动,民众齐聚。
喧哗声四起,场面一片纷扰。
“老李兄,没想到在此遇见了你?”人群中响起欢笑声,一位长者缓缓走来。
“听说此处有鸡蛋分发,便特意过来看看。你这不也是冲着这个免费领取鸡蛋来的吗?”老李笑眯眯地寒暄着。
“据说领鸡蛋还要喊口号,这告示上的字迹辨认不清。正好你在此,帮我看看……”
赵老头抬头望向宫门旁的告示,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着那些大字。
然而赵老头的学问也是有限,只能勉强辨认出:“似乎写着‘宋什么人罪该万死……务必要将其绳之以法’之类的字句。”赵老头含糊不清地说道。
转而将目光投注在李老头身上,他叹息一声,随意地说道:“唉,管它谁生谁死,与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又有何干?我们只不过是西北逃难而来的难民,只要能分得一颗鸡蛋,他们谁和谁的争斗,我们无需关心。”
李老头闻言,禁不住放声大笑:“哈哈,确实如此。”
“只要被弹劾的不是宋宇宋公子,那就没问题了。”
赵老头轻轻皱眉,随即闲散地聊起天来:“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
“唉,你可能不清楚,几个月前西北遭遇大旱,我领着孙女日夜兼程,终于逃荒到了京都。本想找个容身之所,却四处碰壁,备受驱赶……”
李老汉话语间不禁泪水涟涟,长叹一声道:“回想那时,幸亏遇到了宋公子,他不光管我们吃住,还助我找到了差事,发放了薪酬。”
闻言,旁边的瘦削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接口赞道:“谁说不是呢,宋公子对我们有再造之恩啊!”
李老汉眉头微蹙,低声疑惑地问:“你也曾受他恩泽?”
“那自然,我们那伙流离失所的难民,食不果腹,无家可归。全靠宋公子实施的以工代赈,方才让我们有了生计……”
……
话匣子一经开启,四周受过宋宇恩惠之人如潮水般涌来,争相述说宋宇的英勇壮举。
其中,感受宋宇恩德最深,对宋宇感激涕零的,莫过于那些从西北逃荒而来的难民。
从西北逃难至此,一路上受了不少白眼,遭受了不少欺凌,很多人都没能坚持走到京都。
若非宋宇及时援手,他们早已命归黄泉,哪有如今这份闲适与幸福。
朝堂之上,孙河一脸得意扬扬,随即向后吩咐道:“宫墙深锁,陛下难以洞悉民间疾苦,今日臣特令他们聚集于宫门外,陛下只需稍作移驾,前去听一听百姓对此事是何等态度。”
“关于宋宇斩杀淮南王之事,如何定夺,陛下不妨顺应民意,聆听百姓之声。”孙河信心满满,高声提议。
毕竟,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江诺颜目睹孙河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神态,心中岂能不明了孙河这个老家伙心中的盘算。
江诺颜眉头瞬间紧锁,坚决地回绝道:“这与百姓有何相干?朕已明言,宋宇刺杀淮南王之事尚在调查之中,待水落石出,朕自然会给出令人满意的答复。”
“孙爱卿,何须如此急切?难道朕的旨意,你竟敢置若罔闻?”江诺颜语气冷冽,怒火中烧。
然而,孙河却毫无惧色,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江诺颜的愤怒对孙河而言,不过是一场无关痛痒的风暴。
毕竟,若能除去宋宇,他便有机会掌控淮南王麾下的百万精锐之师。
孙河未理会江诺颜之言,径直向后方的朝臣发问:“各位同僚,先皇在位之时常言,君与民如同水与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今日宋宇行刺淮南王,此乃最好的印证。若百姓也同样义愤填膺要对宋宇严加处置,为淮南讨回公道,吾皇想必亦无法反驳。”
“各位意下如何?老朽所言可否合乎情理。”
语毕,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立刻响应,纷纷跪伏于大殿之中,异口同声地呼吁:“恳请陛下顺从民意!”
这是赤裸裸的逼宫!
江诺颜眉头紧锁,胸中燃起一股怒火。
她在治理国家的过程中,始终秉承先帝的遗训,把民众的福祉置于至高无上的地位,念念不忘军民相互依存的深刻道理。
正是基于这种理念,江诺颜才决定在京都召集西北地区的民众,因为宋宇在西北地区推行的一系列举措,均为造福于民的行动。
江诺颜同样考虑到了发动民众的力量,以及利用舆论的力量来解救宋宇。
然而出乎江诺颜意料之外的是,孙河这个老狐狸竟然抢了先机。
江诺颜心中已然明了,孙河敢于如此公然挑衅,必定是早已笼络了一批为他摇旗呐喊的民众。
不等江诺颜有所表示,孙河便迫不及待地带着满脸得意之色,眉开眼笑地宣告:“那就请陛下移驾宫城之上,让在场的文武百官听听民众的声音吧!”
江诺颜骤然愣住,思维如电光火石般激荡,旋即按捺住心头的怒火,语气冷漠地回应:“欲闻民意,岂能仅限于孙大人所指派的数位百姓之偏见。”
“既然这样,不妨推迟至明日再作商议,朕将昭告天下,让全城百姓都来议论此事。到时候,朕将亲自前往城楼之上,亲身体察民众的真实看法。”
江诺颜内心明白,孙河利用民众和公意作为压制自己的筹码,自己似乎难以规避这场风波。
为了争取更多时间为新月搜寻那些散落在京都地区的西北灾民,江诺颜无奈之下只得采纳权宜之计,以此作为延缓之策。
毕竟,仅剩两日,张宇便能带领西北的民众及军队班师回朝。
届时,孙河再有挑拨离间、兴风作浪的本事,也将无计可施。
江诺颜将一切布置得井井有条,当前唯一的顾虑就是时间紧迫。
孙河眉头紧锁,心中自然明了江诺颜的顾虑所在,也知道江诺颜是在故意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