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哪里够,一万两银子并非是个小数目,总得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才行。”顾老太太心里只觉着怄的要吐血。
“半个月?顾老夫人莫不是在说笑,最多七日,若是超了这个日期在下也不必在来府上了,在下也只能把手上的借据递到官府,让大人秉持公道。”男子隐隐有些不耐烦。
“啪!”几人才踏出房门,顾老太太抑制不住心里的怒气,随手把桌上的茶碗朝着房门方向狠狠摔了出去。
“你瞧瞧他们那副落井下石的嘴脸,若是从前,他们哪里敢上门这幅模样与我说话?”顾老太太越说越是觉着气愤。
“老夫人快些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卫嬷嬷满心担忧的替她抚顺后背,又是劝了好一会儿,才瞧着顾老太太没有方才那样恼怒。
“远儿这个逆子,原本我以为他知晓错了,能够改邪归正,谁知道竟又欠下这么多银子,如今怕是要把整个侯府都变卖了,才能还上银子。”顾老太太气的有些忍不住哽咽起来。
自从老侯爷没了后,她一个妇道人家苦苦撑着诺大的侯府,已经是实数不容易,好不容易盼着顾修远有了出
息,又突然来了这么一遭,实在是叫人心里窝火。
顾老太太越说越是气愤,一张脸被涨得红彤彤的,重重拍了下桌子说着:“去把那个逆子叫过来。”
“世子爷当真是病了,昨个儿夜里便发起热,现下怕是起不来身。”卫嬷嬷知道她这是觉着自己方才的话,只是为了哄骗那几个来讨债的人,倒也不厌其烦的又说了一遍。
“发热了?可是让郎中过来瞧过没有?”
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嘴上虽然埋怨气恼,可真听见人病了,还是止不住的担忧。
许是起的急了,脚下没有站稳,身子晃了晃,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又重新跌坐回去。
“老夫人!”卫嬷嬷见状脸上闪过些许惊讶和担忧,忙不迭的上前扶着人。
“府里并没有多余的银子,因此倒也并没有让人去请郎中过来,瞧着发热也并不严重,昨个儿老奴寻了府里略懂医理的婆子过去瞧了,说是一时郁结于心这才病了。”
瞧着顾老太太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卫嬷嬷越说声音越是低了下去。
“好啊,如今连你也敢欺瞒于我,这样大的事竟不过来禀报,谁给你
的胆子,竟敢私自去寻着懂医理的婆子过去瞧着。
若是远儿有个什么闪失,怕是你这身贱骨头也不够赔的。”
卫嬷嬷平日里不只是她的心腹,更是她最信任的人,现下竟是能咒骂出这样多的难听话,可见是当真被气坏了。
顾修远一直都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且不说这次惹了这样多的祸事。在听见病了一瞬间,还是止不住的担忧和着急。
“老夫人息怒。”卫嬷嬷连忙跪下。
没有正经郎中闪过,她始终不放心,从自己贴己里取出几两银子给了卫嬷嬷,连番催促:“还不赶紧叫人去外头请郎中回来。”而她自己则是快步去了顾修远房里瞧着人。
“远儿?”
屋内并没有什么人服侍,顾修远则是盖着棉被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因着发热脸颊泛红,在听见动静,这才睁开眼睛瞧了过去,见着进来的是顾老太太,脸上仍旧是那副神情恹恹的模样。
“母亲怎么过来了,仔细过了病气给母亲。”顾修远挣扎着坐起身。
“那些个奴才呢?屋子里怎么也没个人伺候,一个个的都皮子紧了不成?”顾老太太被气得浑身都有些发抖。
“
儿子瞧着府里支出过多,想着也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便发卖了一些人出去。”顾修远之前因着去赌没有银子,便偷偷的叫人发卖出去一些奴才换了银子,因着怕事情败露,便只寻着自己院子里的奴才发卖,故而顾老太太并不知晓这个事情,若非今个儿她过来,怕是还不会知道。
“田地上的银子,倒也还能勉强支撑府里的支出,远儿你又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左右咱们府里已经是落得这样田地,府里怕是再不能凭白养着的那些人。”顾老太太意有所指。
“旁的院子怕是都不愿缩减人,儿子也是没了法子,只能委屈自己。”
之前顾修远带人发卖流霜阁的奴才事情她也是知晓的,只是她对黄云祁本就厌恶至极,倒也乐的瞧着她受尽委屈,因此并未插手打听这桩事。
现下听顾修远如此说,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前因后果,心里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去的怒火又重新升腾起来。
“黄氏她身为侯府主母,如今侯府遭了难,她不仅不帮衬到底还这般留恋享受。”顾老太太被气得不轻,恨不得现下立马去流霜阁,揪着人好好痛骂上一顿才解
气。
“老夫人。”卫嬷嬷派出去的人把郎中请了回来。
“劳烦郎中快些过来给远儿瞧瞧,好端端的人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顾老太太连忙让开位置,满脸客气的说着。
“世子这是一时郁结于心这才病倒了,若单单只是药物调理,怕是未必能有多见效,还是要世子想开了才是。”郎中仔细诊过脉后,才一边捋着胡须一边开口说着。
“还烦请郎中开几副调理身子的药。”顾老太太心里仍旧是止不住的担忧。
郎中应了一声便起身去写方子,得了诊金后片刻不肯当误的离开。
“你若是一蹶不振,府里还能依仗谁去?你现下虽说没了官位,可你还有侯爷的爵位可以承袭,难不成只凭着这丁点儿小事,便连着你父亲的爵位也不要了吗?”顾老太太压着心里的怒气,沉声劝着。
当初若不是官家一直牵制不松口,顾修远怕是早就承袭了爵位,又何至于另辟蹊径想着去战场建功立业,挣下功绩一步步高声官位。
不管顾老太太说什么,顾修远都是那副眼神空洞,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任凭着她如何说,似是半点都不曾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