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叫了大夫过来瞧过没有?”
窦映秋毕竟是真真切切救了他性命,又与他形影不离的陪了这么许久,心里自然是更为关心。
“大娘子糊涂,世子好不容易过来一次,竟又叫她截了去,日后叫府里众人如何看待大娘子。”在俩人离开后,翠竹才扶着她回屋,唉声叹气的说着。
“一个本就不把心放在你身上的男人,就算人来了又能如何?”这样的人她可不要,还不够恶心自己的呢!
黄云祁对视上翠竹明显疑惑的视线,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不过是突然之间想明白了许多事罢了。”
“大娘子也莫要太过钻了牛角尖。”半晌,翠竹只幽幽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如今也快要入冬了,明个儿一早你去问问,咱们屋里的碳什么时候能送过来。”这几日,黄云祁只能让人打了热水回来抱汤婆子暖着手脚,如今这天气倒也还好说,只是日后一日比一日冷,若是在没有碳火送过来日子只怕是就不好过了。
“奴婢明个儿就过去,老太太那头都已经用上了,想来咱们这也是快了。”翠竹轻声应着。
“如今天冷,也不必守着了,快
些回去歇息吧!”
“是,多谢大娘子体恤。”翠竹高兴的应了一声。
“老奴昨个儿听了些底下的闲言碎语,原本是不应当与太太说,扰了太太的清净。
只是,此事事关世子爷事关咱们长平侯府的颜面,老奴仔细思虑一番,不得不不说。”一早,卫嬷嬷一边伺候老太太梳洗,一边小心说着。
她本就是老太太的心腹,二人之间又有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如今说起话来,自然不像那些个女使小心翼翼。
“远儿又惹下什么乱子了?”老太太动作一顿,言语之间隐隐有些恼怒。
顾修远回来时日也不算长,左右算起来也还不过三个月的功夫,只是府里却一日比一日热闹,实在不得不叫人头疼。
“昨个儿世子本是去了大娘子房里,只是……只是却被窦姑娘亲自过去以梦魇的名义请了回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直至夜半世子才离开。
若是传出去,实在是不妥。”卫嬷嬷长吁短叹了一番。
说到底她只是个嬷嬷,虽然有老太太撑腰,可到底越不过世子尊贵,现下也只能期盼着老太太能多管教他一些,莫要在做出这些有损侯府颜面的事
才好。
“到底是从穷乡僻壤出来的村姑,这般没有廉耻,眼下无名无分的住在旁人府上不说,竟夜里私会男子,实在是不成体统。”
老太太被卫嬷嬷这番话给着实气着了,斥责了窦映秋几句后,心里痛快些怒气也跟着一同消散下去不少,话音一转又多了些许无奈道:“窦映秋不过是个狐媚子罢了,只是远儿现下正喜欢着,我这个做娘亲的也不好过多干涉不是?”
“世子离家几载,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太太确实犯不上为着这些个小事与世子母子生嫌。”卫嬷嬷自是能听出老太太话中不愿管的意思。
“远儿毕竟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这几年离家又受了这些苦。”老太太说着又是长长叹息了一声。
“既然世子喜欢窦姑娘,不若就抬进府里做个小娘算了。
也好过现下这样没名没分的,若是在弄出旁的事端出来,传进官家耳朵里,只怕世子与咱们侯府的清誉都要一朝断送了。”卫嬷嬷幼时在宫里也是住过一段时日,瞧得自然要比旁人清楚些远些。
“现下若是想把窦映秋抬进府里,也得咱们那个大娘子点头应允不是?”老太太阴
阳怪气的说着。
她作为黄云祁的婆母,若是当真想要把窦映秋按在顾修远房里,又岂会当真毫无办法,只不过是她想要借着这件事让汴京中所有人都知晓黄云祁的悍妒名声罢了。
半晌,卫嬷嬷说道:“若是世子铁了心,想来大娘子也不会甘愿冒着惹恼世子的风险硬是不松口。”
“你是没瞧见她那副嘴脸,只恨不得叫人拿着扫把把人赶出去才好。”
“大娘子性子和善,耳根子又软,若是太太能多劝劝,想来大娘子未必不会听。”卫嬷嬷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心里的担忧却不曾减少。
“从前是和善,只是如今也不知是撞了什么邪,旁人说上一句,她要顶回十句,哪里还能劝得动。”老太太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眼底隐隐闪过些许暗光,随后抬头瞧着卫嬷嬷说道:“你说咱们府里近日出了这些个变故,会不会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太太多心了,咱们府里好着呢!”
芙蕖接话道:“奴婢觉着太太所言不无道理,奴婢听说法门寺的大师很是灵验,若是能请了过来,想来即便是不成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卫嬷嬷很是
不赞同的瞪了她一眼,回过头瞧着老太太时,见她脸上似有动容之色,到了嘴边的话尽数被吞了下去。
老太太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明个儿你去走一趟吧!若是能请过来替咱们府里做场法事祈福也是好的。”
“是,奴婢明个儿一早便过去。”芙蕖答应的很是爽快。
……
另一头,黄云祁手上拨弄着一支碧绿色玲珑簪,视线有一下没一下的朝着窦映秋撇过去。
“昨个儿是妾身不好,就算是梦魇一时害怕,也不应当那么晚过来寻着顾郎,今个儿回想起来还着实过意不去。”窦映秋嘴上说着软化,一双眼眸却紧紧盯着她手中把玩的簪子上,眼底的嫉妒恨不得溢出来。
“姑娘如今住在我们府上,便就是客人,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也着实叫我们心里难安不是。”窦映秋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好似全然没瞧见她眼底的贪婪和嫉妒一般。
“姐姐说笑了。”窦映秋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即便又继续说道:“姐姐手上的这支簪子瞧着不似俗物。”
“不过是支寻常的簪子罢了,倒也并不稀奇。”说罢,黄云祁便把簪子重新插回了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