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顾云皓娶了苏放,便不再是周二牛家的老土庄稼汉了,不但有了自己的宅子,也有了自己的耕地。原先苏放家的二亩水田一亩旱田,如今都作为陪嫁通通归了顾云皓。村人都说,顾兄弟娶了苏先生,那是麻雀变凤凰,一夜之间有地有势了。
顾云皓对这种说法也并不介怀,毕竟事实确实如此。他娶了苏放,苏放原先的家业便都归了自己,这还不算,连着苏放四处积攒起来的关系网,也在无形当中收入他的怀中。顾云皓也算了一笔账,那些个好处零零总总加起来,自己就跟个小地主无异了。只是不知在周家村兴不兴地主这个词,想来民风这般淳朴,不见得真明了这个词的意思。
然大伙虽是这般说着,心里却没嫉恨之意,反倒恭贺着以后两人要好好过日子,村民要是有什么麻烦事了,必要时能搭把手。以苏放的性子,自是乐意接受的,顾云皓也没啥二话。自己如今算是发达了,当然不能忘了以前的朋友兄弟,若是没有他们的撮合,指不定自己现在还是个穷酸庄稼汉。
成亲后的二三日,顾云皓便与苏放挨家挨户地发喜糖吃,这算是周家村的习俗,不送喜糖也该送些别的小食物。以往村人成亲的时候,是不送喜糖的,那玩意儿贵,基本上没那个闲钱买九十多户的份,一般来说都是送几个实心的馒头,意思到了就过了。
苏放的家财到底有多少,村人大致也估算过,但都挺保守,不敢胡天海地的满口乱说。现下算是开了眼界了,好几麻袋的糖果,每颗拇指般大小,都用红纸包着,发过来的时候,每户人家二十颗,若是有孩子,还多送几颗,拆开那红纸看的时候,里头的糖果据说味道还都不一样。如此大气派,村民们不由摇头叹息,直道漏算喽漏算喽,人苏先生的家底,咱一般人的眼界是估摸不出来的啰。
顾云皓也会听村人议论关于苏放家底的事,其实即便是他这个名正言顺的丈夫,也不清楚苏放到底有多少钱财。喜糖的事,是苏放早就安排好的,他原是想请村里的包子师傅做个几十笼馒头出来,节省点过个形式。怎料苏放说自己早就有了准备,不仅能抬了顾云皓的脸面,还能让全村人都欢喜。
顾云皓是在当日才知道那东西是上好的糖果,据说连县城里都不见得有商铺在卖,都是从京城千里迢迢运送过来的。顾云皓也不甚在意它到底是怎么来的,只苏放这份心思便让他很是感动了。
苏放毕竟是嫁过来的,这四抬大轿的成亲仪式,一生便只有这么一次,莫管以后有什么变数,今朝他只喜欢顾云皓一人。嫁给喜欢的人,自是不能委屈了自己,他要让全村人都知道,他苏放是真心实意想要嫁给顾云皓,不管那人先前多么落魄,成了亲便不会让他过上苦日子。当然,他更要让人知道,他苏放是四抬大轿一路敲锣打鼓名正言顺嫁给顾云皓的,顾云皓以后若是想休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单单全村人的口舌,都可以稳稳当当地保住他顾家正妻的位置。
苏放的这番歪念头顾云皓自然是不知的,他只以为苏放做到如此地步是为了给自己撑脸面,让他在周家村从此抬得起头,不再因不明不白的出身惹人诟病。这样的苏放,只能让他更加觉得贴心窝子,顾云皓哪会怀疑他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杂念。
送喜糖一路送到里正家,老头子眯着眼睛笑呵呵地看着他们,直说:“般配,真般配。”脸上的皱纹虽因这笑意陡然增加了不少,但那喜悦之情却如从皱纹里挤出来一般,不减反增。
里正有个儿子,说早些年去了京城做生意,路子很是难走,常常要低声下气看人脸色,到人家里做过短工,也在码头干过苦活,可饶是如此,也未向家里头要过一丝救助,忍气吞声白手起家,终是有了些许成就。
里正总想着,生意成了能回家看看他这花甲老头儿不?可等了几月的来信,儿子总说生意繁忙回来不得。里正便想着,不回来便不回来吧,自己这糟老头儿总是没有人大姑娘好看的,周家村也终是没有外头的花花世界吸引人,便忖着罢了罢了,凡事不得强求,谁道他年轻时作了孽亏待了自己的正妻呢,这就叫现世报了。
于是乎,见着顾云皓与苏放二人,话头便上来了,一边拉着顾云皓的手,说:“要好生对待苏先生啊,莫不要为了丁点小事就发脾气。以后若是想要个孩子纳个妾了,带过来让老头我瞅瞅,我是过来人,看人准。”
这厢说完了,又唤着苏放,说:“正妻难做,有些事,若是他不开心了朝你发脾气,你就让着他点,做丈夫的,有时候也有难处,你莫要事事搁在心里,能迁就便迁就。听老头儿我一句话,没错的,成啊?”
里正估摸着真是有什么感触了,才会唠唠叨叨说出这番话来,平日里以周某自称,现下倒是老头儿老头儿地叫,兴许真是把顾苏二人当自己人来看待了。
顾云皓与苏放自是不敢拂他的意思,谁会跟一个老头儿计较呢,皆是恭恭敬敬点头称是。不过里正说得也确实有道理,认真听听,搁在心里,总归是有用的。
成亲那档子事前前后后忙活了好一阵,等有空缓口气的时候,苏放的学堂都要开课了,顾云皓也寻思着去他现在的地里看看,观察观察水稻的长势,顺带着与邻里的庄稼汉交流交流经验,还要趁着空当去照看照看旱地里的秋菜。因着有大绿小绿搭把手,来来去去也不算太累,等熟悉了地里的环境,啥事都变得得心应手了。
苏放原先的宅子专门用来做学堂了,里头一些算得上高档的家具搬到了顾宅里,那些个摆在后院的花花草草也被全数移了过来,摆放在后院的梨树周围,看着倒也心情舒畅。不过顾云皓不懂得这些照顾花草的门道,前世养一盆仙人掌都被他养死了,他在这方面天生没什么能耐。
苏放原先宅子里的书,也通通转移到了顾宅,在苏宅只留了一些教学用的。偌大的苏宅就这么被空了出来,房间还不在少数,虽说做了专门的学堂了,但授课的地方也没占多大的地儿。好多房间都没人住,空着怪可惜的。
顾云皓自是没什么权力去干涉苏放的宅子问题,说不准那宅子里还有不少机关门道呢,当然那也是顾云皓的猜想,宅子到底该如何配置,还得苏放说了算。
苏放倒也爽快,说空着便空着吧,大绿小绿经常去打扫打扫便是,尽量弄得干净点,说不准以后就派上用场了呢。
日子就这么过过来了,顾云皓时常会去别家串串门,顺便跟着他们去地里学些种菜的本事,苏放则开学上课,倒也悠哉。只一事,让苏放一直纠结在心里,怎么着也放不开,那事不是别的,正是与顾云皓的房事问题。
虽说苏放成天拿着房术揣度来揣度去,对里面每个人物的姿势表情都研究得挺仔细,但真正实践起来总是不得其法。他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手上的功夫,替顾云皓撸.动的本事。可饶是如此,顾云皓每次还得现场教学,催促着他旋转用力挤压加快节奏。
想起那事来,苏放便觉得自己好生没用。为何兵法类的书籍一看就会,这种不需要用脑子的事反倒怎么着都学不会,难不成自己当真在这方面是个傻缺,就跟虎头他爹一样只知道虎头和自个儿的名字,其他一概不认识?
为着这事,苏放很是气恼,连带着平日里上课都没甚心思,还时不时念错字说错意,把一帮好学的孩子搞得糊里糊涂。
后来苏放索性停了三日的课,专程找到王大夫,向他请教房术的本事。
这王大夫虽是大夫,略通晓一些男男情.爱之理,但毕竟没有真正见识过男子与男子同房的情形,也只是从书中得知一二,这会儿真要给苏放讲,他也不知该从何讲起。
“那日王大夫让我看着那书好生学学,可我学了将近半月,却是一点窍门都找寻不到。”苏放无奈道,“那图是死的,又没批注解释,看了半天还得自己想象。奈何我从未经历这等□,饶是要想,也不知从哪里想起。王大夫,你可得支支招,不然我真要丢脸丢大发了。”
王大夫也挺是无奈,想苏先生平日里是多么聪敏的人,村人遇着难事了,他随便动动脑子便知如何解决,现在倒好,竟被房事绊住了脚。人说一个铜板难倒英雄好汉,现下可好了,一张床难倒他苏放。
王大夫无声叹口气,知道是人皆有弱点,竟不知苏先生的薄弱之处竟在这种地方,这事要是说出去,指不定人人都得笑话。
“苏先生,不是我王某不想帮你,只因王某在这方面也不甚精通。我看啊,你还是去请教请教顾兄弟,他好歹是你丈夫,你问了,他总会与你说的。”
谁道苏放也是一声叹息:“他只说不做便不做,也不强求。我知道他是给我面子,可我做妻子的,不能在这方面满足丈夫,总是说不过去的。”
“那苏先生你,到底有没有向他请教过?”
“问是问过,可……”苏放踌躇了一下,“云皓到底是要面子的,也不会如市井无赖一般张口便讲些污.秽的话。我忖着云皓以前也是读书人,既是读书人,定是不会当着人的面说些污言秽语,若要是我,也是说不出口的。这点我了解。”
听着这话,王大夫真心为他俩发愁,心里忖着,都拜了堂成了夫妻了,一个被窝都睡过了,哪还有什么说得出口说不出口的,这不是凭空给生活使绊子吗?
王大夫觉得,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事进展下去,须得做些什么,至少得让这对小夫妻圆了房不是?既然苏先生不通情.爱之理,那他就想法子说服顾兄弟,作为一丈之夫一家之主,自然得主动教自家媳妇如何伺候好自己。这都是些明摆着的事,自己也不该插手,但忖着顾兄弟似乎没什么自觉,自己这个长辈,当然得敲醒敲醒他。
于是他道:“苏先生,你且回去,明日顾兄弟会来我这儿做针灸,我与他说将说将,让他在房事上多对你提点提点。你且放宽心,又不是当真学不会,你只是没见过,若是见着了,自然也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王大夫将苏放遣了回去,自己则寻思着明日里说服顾兄弟的话。
苏放独自一人走在村道上,忖着要是真这么回去了,到了晚上可怎么向云皓交代。这几日与云皓同床共枕,对方总是辗转反侧睡不安稳。苏放看着,心里也是难受,脱光了衣服让他摸,学着书上的样子摆姿势,可饶是如此,云皓依旧只是让自己用手。苏放对自己又气又恨,骂自己怎么这么不开窍,让自家男人夜夜折腾。
于是他忖着,是不是该找个懂男男之术的村人,让他示范示范。可转念一想,似乎这周家村未有这样的人。平民百姓,总是以传宗接代为己任,哪有闲情逸致去讨个男人。娶男人的本事,一般都来自大户人家,平常的庄稼汉,连讨个妾都觉得奢侈,何况是讨个男人呢。
这厢正思索着呢,隐隐约约听到周遭有微弱的哼声。也算是苏放耳朵尖,在狗叫声满村绕的时候还能分辨出人的哼哼声来。
眼下日头早已落了山,星辰都满天空挂了,周遭虽有些人家,却未点烛火,想必是出去串门踱夜步了。
苏放对这哼哼声有些好奇,细细听来还不像疼痛时发出的声音,倒似有些欢快。苏放忖着,莫不是有人在这地儿偷情,于是本着非礼勿听的原则,只想赶紧离开这儿。然才走了几步,他却又忽地停了下来,细细侧耳,只觉得那声音不似女子的娇嗔温婉,倒带着一丝男人的厚重与深沉。
苏放想到此处,不由心下一愣,莫不是那偷情的不是哪家的女子与汉子,而就是两个大男人?莫管苏放为何会这么想,实在是因为他这几日满脑子都是男男房事的思想,所以一听着相似的就以为是那事,说起来还真有点走火入魔了。
缓着脚步往声源处靠,那是一间堆草垛柴房,苏放一时没想出是谁家的,只被那声音吸引了注意。
那柴房的木门关得结结实实,苏放自是不会去推开他的,只是贴着门板附耳倾听,想彻底辨认一番,是不是真是两个大男人。
这一听还真听出门道来了,可苏放是何等自律之人,怎会真就这样纵容自己做贼似的听下去,立时准备迈开步子速速离开,切莫做听人壁角的小人。可走了几步,他又觉得可惜,难得一次机会,被他撞见了,指不准偷看了去,今晚便能派上用场,都这节骨眼上了,还讲什么自律不自律。
苏放握了握拳,暗暗下了决心,告诫自己只看不说,明日立时将今晚所见所闻忘得干干净净,决计不会抖露出那对好不容易偷情成功的汉子。
如此这番,苏放终于下了决心扭了步子折回去偷听偷看了。
虽说柴房的门关得死紧,但要看到也不是没有办法。周家村的柴房都有个特点,会在墙壁上开个通风的小口,那口子不大,平常可以拿砖石堵上,必要时便可取下粗略查看一下房中情景。
苏放对柴房的构造有些研究,自然也知道那小口在哪。估摸着也是上天垂怜苏放这个房事无能的可怜人,这小口不仅好端端地没被堵上,屋子里头竟还摆着一只照明的灯笼——苏放的运气真是好到家了。
灯笼的光线不强烈,但还是能照出具体的部位。许是屋里头的两人玩得动情了,竟谁都没发现小口处的人影。
若说书上的男人是死的,那么眼前这对便是活的了,肉.体交织,每个动作都是鲜活鲜活的。
只听得那被压在身.下的人喊着:“慢点……大栓哥……你插得我快吃不消了……”接着是嗯嗯啊啊一阵呻.吟。
那身上的男人全身精赤,肌肉很是突兀,双臂拉举着身.下人的双腿,以最大的角度向两边分开。他臀部的肉抖动得特别厉害,前前后后运动着,特别卖力。
“你个小妖精,几个月没碰你了,竟是越来越浪了。说,没我的时候,是不是时常自渎来着?”
那人双臂勾着大栓的肩,哼哼唧唧地也不知到底在说什么。
苏放知道大栓这个人,没娶妻,年纪也不小了,是村里打铁师傅的儿子。至于他身下的人,苏放借着微光细细看了看那人轮廓,竟觉得有些像土豆哥家的儿子土根。
土根这孩子苏放是清楚的,据说从小便比较孤僻。他爹脾气不好,动辄对妻儿打打骂骂,后来他娘受不住,便携了些家当离家出走了,自此再也没回来。这下子土根成了他爹唯一的出气筒,拳脚棍棒都往他身上加。土根在村里没啥朋友,想逃也不知逃到哪里去,那时候他常常会逃到野地里躲一夜,有时候躲个好几日,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会在村里头出现,被他爹发现了,便又是一顿毒打。
土根现在的腿伤,便是那时烙下的病根,现在成了瘸子,村里没哪个女孩要他。
苏放总觉得土根这孩子怪可怜的,据说当时的里正还不是现在的里正,是个尸位素餐的主,这些无用话便不说了,苏放曾好几次想给这娃找个好姑娘过日子,谁道没一个愿意的,后来那事便搁下了。直到今日,苏放才知,这孩子是喜欢男人的,还有了私定终身的对象。只是不知这大栓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对土根是玩玩的,还是真对他动了心。
知道了二人身份,苏放竟没什么心思看下去。
两人结束得倒也挺快,许是因为土根一条腿不好使,所以也没摆多少姿势。
苏放见到,最后射.精那会儿,大栓的命根子塞进了土根嘴里,瞧着那孩子认真舔.舐的虔诚模样,苏放心中竟有些怜惜。
末了,土根偎在大栓怀里,问他:“大栓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大栓哑着嗓子道:“再等等吧,这事得慢慢来。”
看到后来,苏放的心境便全变了,一心只想着为土根这孩子找个好归宿,也不知大栓这男人品性怎样,苏放觉得,该把上次耽搁下来的事重新拾起来,给它个圆满。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nanar君的地雷~~
今天的作者有话说与亲们聊聊天吧,这文小受的最初设定,是按照剑心来的。鄙人很喜欢《浪客剑心》里剑心这个角色,温温存存的性格,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该强硬的时候绝不手软。只是这样一个角色,需要赋予他太多背景,写起来并不容易,再加上剑心最后的结局,让我最终放弃以他为模板。于是我就将小受设定得简单一些,赋予了他呆萌的属性,让他在情爱上是一张白纸。这样的小受才会义无反顾爱上小攻,对他矢志不渝。
还有,这文是有副cp的,先不说是哪个,不过之前应该提过,亲们可以猜猜的~~嘿嘿~~
那啥,今天和俺家cp谈论起某挑刺君【噗……】,俺家cp嫉妒了,于是借个地向cp说句:辣椒,俺错了,俺再也不你面前提别人的名字了,俺对你绝对从一而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