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有啐了一口,发现嘴里有血,愣在原地片刻哇一声哭起来,爬起来撒腿就跑。
院子里祁玉有些无奈了,就这样一个怂货也敢耀武扬威?
“老师,他家里人护犊子的很,一会儿准闹上门。”张/宏远说:“我去找我爹来帮忙。”
祁玉并不想惹事,只能点头:“那就劳烦你父亲了。”
“应该的。”张/宏远回家去搬救兵。
祁玉查看季平安没伤到,带着他进屋了,看他气红了的眼睛,轻声说:“燕雀罢了,不必和他一般见识,终有一日见到你,他都得跪着说话的。”
“他竟要阿姐给他当媳妇,我恨不得杀了他!”季平安两只手攥成拳头,咬牙切齿的说。
祁玉噗嗤笑了:“他配不上你阿姐,放心吧,你阿姐要知道了,一准让他后悔生下来。”
“啊?”季平安是看着祁玉:“祁大哥,你觉得阿姐很厉害吗?”
“当然。”祁玉拍了拍季平安的肩膀:“她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人,你看到过像她这么能干的女子吗?”
季平安摇头:“没见过,是娘说了,阿姐是因为怕我们被欺负,被逼成这样的。”
“那至少证明你阿姐是个有本事的人。”祁玉也觉得是这个原因,但季
家如今的情形,若没有季初夏这样一个人撑着,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都不可想象。
季平安跪坐在蒲/团上:“阿姐以前很娇气的,爹在的时候从不让她做活儿,因为阿姐身体不好,总生病。”
祁玉看季平安铺好了纸,动作轻柔的研墨,没有打扰他。
“后来阿姐变了,不知道是因为爹没了,还是因为掉井里的缘故,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季平安深吸一口气:“所以,我要很努力才行,一定要让娘和阿姐成为富贵人,那样才不会被人欺负。”
祁玉赞赏的点了点头:“平安的未来必定会青云直上的。”
“祁大哥,为何你不让我跟他们一样叫你老师?”季平安转过头,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祁玉微微挑眉:“这是对你父的尊敬,我和他虽未谋面,但同年中举,年龄又比他小很多,能有缘分遇到你们一家人,又得到了照拂,更愿意跟平安做兄弟啊。”
季平安笑了:“我知道啦,祁大哥,我一定会认真读书的,一定会成为童生,以后会成为秀才、举人再金榜题名。”
“我也相信平安能做到。”祁玉没说,之所以不让季平安叫自己老师,是因为这些孩子里最有希望走向朝堂的
是他,而跟自己扯上关系极有可能影响平安的仕途,自己不愿意牵连无辜。
虽年纪小,但季平安的心性非常沉稳,哪怕刚才还愤懑于胸,此时已经能握着笔,认真的开始抄书了。
祁玉听到门外有动静,起身走出来,见张/宏远带着个穿着棉袍的中年人进门,上前两布抱拳一揖:“给张叔添麻烦了。”
张子栋赶紧还礼:“无妨,无妨,乡野刁民扰了先生的清净,我愿意为先生出头,放心吧,外面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有劳了。”祁玉说道。
张子栋连声说应该的,爷俩也没进屋,就在院子里等着了,张/宏远还让祁玉是进屋去。
祁玉转身进屋,坐在季平安身边:“张家的家教很好。”
“可不是嘛,我爹说张家很早以前是出过当官的人的,所以宏远读书很用功,宏远的叔叔考了三年都没中秀才,后来才去从商的。”季平安说:“祁大哥,张家人很厉害的。”
祁玉笑着揉了揉季平安的发顶:“所以你阿姐也在努力赚银子,在很多人眼里,有银子就厉害。”
“嗯,是这么个理儿。”季平安说。
果然,高家人骂骂咧咧的来到了学塾门外,高老太太哭嚎的声音那叫一个
响亮,高老汉提着个铁锹,那架势非要劈死谁才肯罢休似的,高禄气势汹汹的走在最前面,丁春妮扶着哭到脸色发紫的高大有在后头。
到了学塾跟前,高老太太扑打着大门:“季平安!你个小崽子好狠的心啊,找人要打死我的乖孙啊!你给我出来!”
这一家人的阵仗可把村子里的人惊到了,有人跑去找陈秀娥,也有人认为陈秀娥是不顶事的人,跑到西头去找季初夏了。
季初夏这些日子都在作坊这边忙活编席子的事,大家都是新手,免不得出错,她就负责最后一道收边的工序,席子平整不平整,漂亮不漂亮,收边是关键。
“夏夏,快回去,高家人要打平安。”冯氏气喘吁吁的说:“你娘要是出来也会挨打的,那一家子没有一个讲理的人。”
季初夏起身交代李芳芳手边,快步往村子里去,李长福和乔大牛一看这阵仗,也都跟过来了,欺负人都欺负到孤儿寡母身上了,这谁能忍?
远远地就听到了哭嚎的声音,季初夏烦的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村子里的人都是什么毛病,有点儿事就哭天抢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好像是谁动静大,谁就有理,石氏是这副德行,这又冒出来一
个!
再就是看热闹的人也真不管春夏秋冬,这时候天可冷很多了,还是围了不少人,远处还有一溜小跑怕错过热闹的,真是闲坏了。
此时,大门被打开,要冲/进去的高家人都愣住了。
张子栋脸色阴沉的看着他们,厉声:“咋的?吃两顿饱饭有力气了?有这个力气就找点儿事做,赚了钱也好还饥荒,到学塾门口闹腾,还要不要脸?!”
“张家大爷啊,季平安那个小兔崽子给我们家大有打吐血了啊。”高老太太哭嚎着:“我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啊,这是要让我们家绝后啊。”
张子栋看了眼高禄:“老人糊涂也就罢了,你也来这里闹腾?”
“大爷,我儿子真吐血了。”高禄不敢得罪张子栋,回头拉过来高大有:“你看看这孩子被打的,就是里面那个教书匠动的手。”
季初夏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从边上往学塾里去,想要问问是怎么回事,丁春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季初夏:“季初夏!你张罗开的学塾,招进来个不知底细的,今天我看你怎么办!”
季初夏回头看着丁春妮,笑了:“看怪谁,怪我们的话,陪你银子,怪你们的话,就再打一顿,打到你们家服为止,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