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四次,如此反复,陈伽有些精神崩溃了。
她要么被控制的做出一些不属于她脑子里发出的指令动作,要么控制不了在床上一动不动。
一天四次,在被控恐惧与失控的无力中度过,整整三天了。
梁现云面露难色,“零号,我们一次次的调整试剂的配比,也是为了让你能够更好的恢复,你体内的kiond非常凶狠,我们不能给你冒这个险。”
难受的何止是零号,自己和James博士一直待在实验室,每次把试剂输进去,受到考验的都是他们三个人。
陈伽看眼前的人面色憔悴,已然失去初见时的风采,难受地闭上眼睛。
梁现云从托盘上拿了一支药剂瓶和注射器,随着她的动作,药剂被抽入注射器中。
“今天是最后一次,结束之后你好好休息。”
语毕,在陈伽扎满针眼的手臂上,寻了个稍好的位置扎进去,将药剂缓缓推入。
陈伽看她将注射器丢入医用废弃箱,又返身回来收拾桌面,最后把陈伽独自一人留在实验室里。
头顶的这盏白炽灯,陈伽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个小时。
她像前两天一样,静静等待着身体即将涌出的热浪,等待着恢复短暂自由的那几分钟。
脑海里突然闪过季弥的脸,那时候她被季弥从游泳池里一把捞起来,季弥的脸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他总是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出事,实际上呢?
陈伽一次次推翻了他心里的脆弱形象,在kiond控制自己之前总能压制住它。压制住无数次kiond的像小强一样顽强的陈伽,现在像在砧板上的鱼,静静等待着死亡前的最后一次反抗。
来了。
陈伽浑身冒着热汗,努力控制自己手臂的动作,将手缓缓撑在两侧,缓缓起身。
很好,坐起来了。
她扭头动作僵硬,艰难去够放在托盘里的试剂瓶。
药效很快,陈伽动作不再吃力。她抓起仅剩的两瓶试剂瓶,双手用力掰开铝箔橡胶封口。
不带犹豫,一股脑地往嘴里倒。
她颤抖着手把最后一滴液体抖落到嘴里,手不受控制地张开闭合,试剂瓶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努力控制手臂收紧,陈伽眼前迷糊起来。她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的东西压不住,要冲出体内。
她蜷缩在床上,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明明感觉很热,身体却止不住地发冷颤抖。
“啊!”她难忍地轻叫出声。
炽热与寒冷在身体里面紧张交战,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陈伽身子往旁边倒去,重跌落在地上。
比起骨头与地板地亲密磕碰,身体的多重啃食更胜一筹。
意识与肉体逐渐分离,陈伽竟然产生出一丝爽感。
终于可以解放了吗?
“零号!”
听觉是最后消失的感官,朦胧间她听到梁现云喊自己的名字。
梁现云再次回到实验室,准备进行今天最后一次的例行检查。
推开门却没有看到陈伽的身影,她心头一震,急忙走进去,看到陈伽蜷缩在地上,脚步慌乱之间,踩到了掉落在地上的空试剂瓶。
扭头看桌面上的托盘,印证了她不好的预感。
陈伽自己吞药了。
“James博士!零号吞掉了剩下的所有试剂!”
……
陈父接到警方的电话之后,急急忙忙请了假。
一个小时后,他大汗淋漓地推开门,来不及换鞋,直接走进客厅。
“你怎么回来了?”陈母坐在沙发上抬头,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按换台。
“跟我去G市,伽伽失踪了。”他讲完转头就往房间走。
G市距离青岚市有三百多公里,开车得五个多小时,最快的方法就是坐高铁过去,陈父在回来的路上就先订了票,眼下回家简单收拾东西,拿了身份证就要去赶高铁。
陈母愣了一瞬,紧跟着陈父的后脚进了房间。
“谁说的呀?她不是在厂里工作得好好的吗?”她想到几天前,她给陈伽打电话的事。
当时那丫头还一身逆鳞说要自己赚钱供自己上大学,工资都没发呢,怎么会失踪?
“警察局给我打的电话,别废话了,赶紧走吧!”
陈父在柜子里翻出身份证,往兜里一揣,拉着陈母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陈母心慌挣开,“你拉我干嘛,我不去,浩浩在家要人照顾呢。”她往里退了两步,眼睛不自然地向右上方看,“你去就行了,去到好好配合警察。”
“行,你在家待着。”
时间紧急,陈父不再坚持,拿着一个小包匆匆出门赶高铁。
陈母走出房间,陈浩站在客厅的沙发旁定定地看着她。
她莫名有些心虚,拐进厕所。
高铁的速度是普通车的两倍多,下午六点多,陈父在高铁站打车到警局。
“你好,我是陈伽的父亲,请问哪一位是王武警官?”
警局人不多,都在各忙各的,陈父随机抓住路过的一个警察。
警察原本在打电话,被突然抓住露出一丝不耐烦,听到他是陈伽的父亲,立刻就换了一副表情。
“您就是陈佩儒先生?王队在里面,我领你进去找他。”
说着便拉住陈父的胳膊往里带。
陈伽失踪这个案子被报上去之后,上面不知为何突然施压,让他们一定要找到人。
他带陈父来到一间会议室门口,“王队在里面,您请。”
随即扭开门,里面稀稀疏疏坐了六个人,他与坐在会议桌对侧的人对上眼神。
“季弥?你们怎么在这?”
季弥在他说话间,手轻推桌子站起身,向陈父微微点头。
“陈叔叔。”语气中是烦躁的隐忍。
其他人也看向他,王队听到季弥的称呼,立刻站起身,“您是陈伽的父亲对吧?快请坐!这里。”
陈父开门进来之前,他被季弥和李钦的气势压迫地冷汗都出来了,监控显示地清清楚楚,陈伽自己上了别人的车,在那之后就消失了。
翻遍了整个G市都找不到,他有什么办法?
季弥拉开旁边的椅子,让陈父坐在自己旁边。
陈父坐下,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除了季弥,他只认识这里的唯一一个女性,就是陈伽的表姨。
此时她正靠在椅背上,满脸不情愿。
“我给你说一下我们的调查情况。”王队用遥控器把屏幕上的页面往前调。
“我们在昨天接到一名工厂员工的报案,说陈伽在6月25号之后便没有正常打卡上班,在宿舍也没有找到人,报案时距离陈伽失踪的时间已经超过24小时,我们立刻到工厂进行调查,这是门口拍摄到的陈伽出现的最后画面。”
他把监控录像点开,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工厂门口对面,早上九点五十三分,陈伽从工厂内走出来,径直走到对面的车旁边,伸手敲了敲车窗。
季弥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录像,看到陈伽的身影还是忍不住咬牙,她瘦了很多,肩膀薄薄地撑起宽松的衣服,她从监控下走到不远处,手肘上的两条伤痕清晰可见。
什么工作能把手伤成这样?
季弥冷冷得瞥了一眼对面的工厂老板,等找到陈伽,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烂厂弄倒闭!
光头厂老板感受到来自季弥的威胁,强迫自己不要与他对视。
昨天警察来到厂里调查,看了监控是陈伽自己跟人家跑了,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的,结果今天就被警察打电话叫过来。
看到王队低头与他交谈,他就发现不对劲。
这位小哥有钱又有权,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