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山山镇一分为二的溪叫金沙溪,它地处平缓的山谷平原中,水流不急,是该镇的母亲河,两岸的水稻都靠它来灌溉。改革开放初期,有地质勘探队在山山镇发现这条不知名小溪的淤泥中存在金沙,但由于含金量不高,在溪水中淘洗实在是效率低下,在附近的山中也没发现有价值的矿藏,加上勘探队还有其他任务,便从山山镇撤离了。金沙溪的名字却也流传、沿用下来了。
没有了金沙,也不影响山山镇人对金沙溪的喜爱,夏天可是大家的避暑胜地,溪两岸种满了遮阴大树,在溪流上半段人工砌起来了一个水坝,傍晚男人们便带着小孩在里面游泳;下流溪水较浅的路段则是小孩们掏鱼摸虾、打水仗的天堂,夏日里微风阵阵,欢笑声也阵阵。
丁爱国为了增加家庭收入,一直以来都有养猪,小升初的暑假,丁兰没有了升学的压力,自然也没有学业任务,打猪草的重任便也落在了丁兰身上,白天日光太毒,丁兰慵懒的躲在家里看书、看电视不亦乐乎,傍晚时分,日头慢慢下落了,丁兰才拿起竹编的簸箕往田间走去,埋头打猪草,一会儿就大汗淋漓。不过很快簸箕就满了,正要回家的丁兰碰见了一群去游泳的同学,为首的正是陈安。大家就吆喝着丁兰一起去溪里打水仗,丁兰想着猪草也打完了,太阳还没落山,还可以玩一会儿便答应了。
一群小伙伴们在溪水里玩的忘乎所以,这是有史以来最轻松的暑假,没有升学的压力,也不用做任何暑假作业,人人都可以直升初中,都有书念,太开心了。大家都玩累了,这时有人渐渐的提议派人去附近的小卖部买冰棒回来吃?陈安第一个同意并大方的说:“好,我请客,谁去买?”因着丁兰平时受陈安照顾较多,也为了感谢毕业考时陈安的“雪中送炭”,她自告奋勇的说:“我去!”陈安第一个不同意,他说:“不用你去,你肯定累了,就在这边待着吧,让肖涛去吧?肖涛,行不行?”也不懂肖涛今天到底哪根筋搭错了,一听见陈安叫丁兰不用去转而叫他去跑腿,顿时不乐意了,他第一时间拒绝了并揶揄到:“陈安,你就知道讨好丁兰,丁兰都说了她愿意去,你干嘛还叫我?你为什么这么护着她?她可是2年级才转学来的,我和你可是穿开裆裤的交情,再说我也不是你的跑腿,我正玩的开心呢?倒是丁兰,上次毕业考,你还把数学试卷给她抄,我偷偷叫了你那么多遍,你怎么装作没听见,看都不看我一眼,哼!”陈安立马辩解到:“那还不是因为我和你最好吗?再说了丁兰没抄我的数学卷子你,是我抄她的。”边说还边给肖涛使眼色,但肖涛今天就是别扭上了,不但没消气还杠上了“谁信呢,就丁兰那数学成绩,基础的计算题都能错,我都比她强,你还抄她的数学卷子。”旁边的男同学也开始起哄,丁兰觉得很没面子便生气起来,她一直以为毕业考时陈安的“雪中送炭”是他和陈安的小秘密呢,哪想到陈安这个大嘴巴张嘴就来,到处去说。经过肖涛一闹,好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此刻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随手就把手上打水仗的小石头朝肖涛扔过去,试图让他闭嘴。陈安眼快,身子更快,立马飞扑过去挡在了肖涛前面,没想到丁兰随手扔的那个小石块有个尖锐的小角,在掷中陈安脑袋时把头皮给弄破了,顿时一股鲜血从陈安头发中流出来了,丁兰顿时傻眼了,肖涛见状立马拉起陈安就往镇卫生所跑,同学们也跟在他俩后面,小溪里只剩下不知所措的丁兰,过了好久丁兰才缓过来,去岸边拿满筐簸箕的猪草往家走。。。。。。
到家后的丁兰好害怕,陈安伤的严重吗?他爸爸妈妈会不会来家里找我?我该怎么解释呢?要告诉爸爸妈妈吗?他们会不会打我?要不要去陈安家里看看、道歉并赔偿医药费?各种问题萦绕在丁兰脑海里,可是爸爸妈妈忙了一天已经万分疲倦了,我不应该再添乱了,明天看看情况再说吧?整个晚上丁兰都魂不守舍的,在床上熬到很晚才入睡的。第二天白天家里安安静静的,丁兰自我安慰到:“应该还好,不会很严重,不然陈安爸妈早该找上门来了。而且也不能全部怪我呀,我怎么知道随手捡起的小石块能那么锋利,离得还有距离了,怎么会那么严重?他活该,谁叫他大嘴巴。。。。。。”挨到傍晚,丁兰拿起簸箕就往金沙溪方向跑,她在附近田里以最快的速度割完了猪草后就在昨天玩耍的地方等着,四处张望试图寻找陈安的踪迹,可是别说陈安了,连陈安玩一起的那群小伙伴的人影也都没见着。丁兰就这么魂不守舍的过了两天,第三天傍晚终于在金沙溪岸看见了陈安,丁兰欲言又止,她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沉默了半天,脸红着憋出来了一句话:“陈安,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会替肖涛挡石头,更没想到那块石头那么锋利。。。。。。”陈安见状忙说:“没关系,不是你的错,而且你看我现在啥事都没有,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怪自己。”丁兰:“哦,那我先回家了。”陈安突然笑起来说:“真的没事,你不用放心上,还有就是毕业考那件事我没和其他人说,我也不知道肖涛怎么知道的。”丁兰的脸更红了:“哦,没事,那不重要,可能他坐后面刚好看见了吧,而且肖涛说的也是事实,是我当下冲动了,再见。”说完丁兰就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回去了,过了一会儿,陈安的声音在丁兰身后响起:“丁兰,我希望你欠着我,越多越好!”丁兰不由得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到后面竟变成了一路小跑起来,装满猪草的簸箕不重,可是体积大啊,丁兰的模样实在太滑稽了,陈安见状挠了挠头,满眼都是丁兰,过了好久才收拢了嘴角的笑容。
丁兰就这么一路红着脸回到了家,还好陈安没事,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至于陈安后面说的什么欠不欠的是什么鬼,她不明白,也不想想那么多,只是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糟了,我这欠的可是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