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蓁蓁心乱如麻。若真的嫁了献帝,醉缠欢一定是用不了的,她怕是再也保不住清白之身,只能委身于那个她憎恶的老皇帝。
可若是嫁太子,她同样无法全身而退,只能将错就错。
“殿下,还请您让皇后娘娘继续拖延至年后下旨。宴芜答应过我,除夕夜前一定回来。”
宴景辉惊喜:“你是说,若十九皇叔没能赶在年前回来,你便嫁本宫做侧妃?”
“是。”厉蓁蓁艰难点头。
“一言为定。”宴景辉欣喜不已。
“但若让我知道宴芜迟归的原因是殿下,那这承诺就不作数了。”
宴景辉严肃皱眉:
“柔儿,本宫是喜欢你,但绝不会因为一女子而丢弃原则良知。
“本宫此举也并非是乘人之危,而是在帮你,一切全凭你的意愿。”
厉蓁蓁点头,懒得再与宴景辉多言,她怕再说下去,她会忍不住恶心干呕,让宴景辉得知她怀孕的事。
在宴芜回来娶她之前,她不能泄露怀孕的秘密。
陆秉文病入膏肓,孩子不可能是他的,那么厉蓁蓁便是犯了失贞之罪。
想要对付她的人,只要抓住了她这个把柄,她便很难脱身。
女子一旦怀孕,即便自己会变得更加坚强,但对外人来说,就是变得更加虚弱,对敌人来说,便是掌握了自己的死穴命门。
日子一天天临近年关,厉蓁蓁的心情越加烦躁。再加上身体上各种不适,备受折磨。
腊月二十八这天,厉蓁蓁难得胃口不错,突然想要吃橘子、蜜饯和糕点。
崔展出去采买。
厉蓁蓁也难得状态不错,想要散步,便在月莲的搀扶下去到了厉府的池塘边。
两人站在岸边,一同回忆幼时在此玩耍的过往。
厉徐图和宴淑涵并肩而来,似乎有些急,还在拌嘴。
“都怪你,非要让我在池边亭子里给你跳舞,这下好了,母妃送我的步摇甩到池面上去了。
“这池面只有薄薄一层冰,若是掉下去了,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厉徐图伏低做小地安抚:
“殿下放心,我能看得到,就在不远处的池面上。不会掉下去的。我这就差人把步摇给取回来。”
“怎么取?”
厉徐图想了想,招呼身后的随从:“去找根长杆来!”
厉蓁蓁朝池面看了一眼,两三丈远的地方确实能看到一只步摇。
她懒得掺和,转身就想要走。
“长姐!”
宴淑涵叫住厉蓁蓁,热络凑过来,拉住厉蓁蓁的手,“听说长姐近些时日身子不爽。可请了大夫来看?”
“无碍,只是吃坏了肚子,过几日便好。”厉蓁蓁想要抽出手。
宴淑涵却不松手,兴致勃勃地讲述她甩出去的步摇是献帝还未登基时送给殷贵妃的定情物。
说话间,随从手执一根竹制的长杆跑过来。
“给我,我来。”厉徐图接过长杆,努力控制,一点点向池面上的步摇送。
终于,竹竿的顶端碰触到了步摇。
厉徐图一点点用竹竿往回拨弄步摇:
“殿下你看,很快就能取回来啦。我就说,不会掉下去吧。”
厉蓁蓁心烦意乱,还是想要抽身离去。
可宴淑涵死死抓着厉蓁蓁的手,非要让她跟她一起关注取回步摇的过程。
厉蓁蓁说要回去吃药,宴淑涵就是假装听不到。
终于,步摇马上就到岸边,伸手可得的位置。
宴淑涵也终于松开了厉蓁蓁的手,打算与厉徐图汇合。
厉蓁蓁转身便走,刚走出四五步,便听到宴淑涵突然大叫:
“呀,那不是溯王殿下吗?他回来了!”
厉蓁蓁想也不想便本能转身去看宴淑涵看的方向。
“不会吧?溯王殿下?”厉徐图也转身去看,他身体后方的长长竹竿也随他转身而迅速调转方向,直冲厉蓁蓁而去。
还没等厉蓁蓁看清楚远处的人影是不是宴芜,厉徐图手中的竹竿迅速朝自己扫过来。
厉蓁蓁猝不及防,竹竿大力击打她的腹部,让她整个人朝后方池塘飞身出去。
厉徐图这个转身,这个力道,绝对是故意的!
什么步摇甩到池塘薄冰上,什么长长的竹竿一点点把步摇拨回来,都只是为了制造一个用长竹竿放大力量,把厉蓁蓁给打入冰冷池塘的意外。
厉蓁蓁感到腹部一阵剧痛,而后便是飞身落水。
池塘的薄冰根本承受不住她的身体,她坠入池塘冰窟,周身瞬间如同被千万冰锥刺骨。
她用尽全力扑腾,想要浮出水面。
同时想要朝远处望去,期盼宴淑涵说的宴芜归来,不是为了这个计划而诓骗她,而是真的。
“长姐!快,送长竿!”宴淑涵指挥厉徐图。
“哦,对。长姐,你快抓住竹竿!”
厉蓁蓁眼看着竹竿向自己接近,便伸手去抓。
岸边厉徐图和宴淑涵一同控制竹竿,一次次躲开厉蓁蓁的手,往厉蓁蓁的身上去戳。
他们想要借救人之名,把厉蓁蓁戳进冰冷的池水中,时间长了,厉蓁蓁便会冻僵,沉底。
月莲已经跳下了池塘,打算去救厉蓁蓁。
厉徐图忙叫随从把月莲拉回来。
“月莲,你别下去,放心,长姐由我们来救!”
“放开我,让我去救小姐!”月莲在水中挣扎,一掌打晕了来拉扯她的随从。
厉徐图又冲另外两个随从叫道:“快拦住她!”
两个随从下水,其中之一直接抄起岸边石块,砸向月莲的头。
厉蓁蓁挣扎之中看清了厉徐图和宴淑涵想要置她于死地的邪恶嘴脸,看清了月莲被打晕,拖上岸。
她的力气迅速殆尽,腹部的疼痛也越加剧烈。
终于,她没了力气,全身冻僵,不断下沉。
意识消失之前,厉蓁蓁感到有人跳了下来,进入水中,卷起了波浪把她的身体冲向后方。
但一股强大的力量又把她给拉了回来,拉入到宽阔的怀抱之中。
紧接着,那人带着她向上,头部露出水面。
厉蓁蓁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做到半睁开眼。
眼前人熟悉得很,是她一直在等的宴芜。
他回来了,真好。
如果不是濒死的幻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