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蓁蓁右手颤抖,举起匕首:
“宴芜,你让开。我杀了她,你的蛊毒自然就解了,你再也不会如此痛苦。”
宴芜忍痛说道:“你不能杀她。”
马若晴躲在宴芜身后,忍不住探出头,朝厉蓁蓁得意地笑。
厉蓁蓁趁机迅速绕到侧身,手中的匕首急刺过去。
宴芜尽管已经那么痛苦,仍然反应迅速,闪身又一次挡在马若晴身前。
厉蓁蓁的匕首刺进了宴芜的锁骨下方。
就在宴芜闪身过来的时候,厉蓁蓁收了力道,匕首刺得不深。
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宴芜白色里衣。
厉蓁蓁笑了,怅然而又释怀:
“很好。宴芜,我们输了。我终于明白你想要我怎么做了。
“我厉蓁蓁,与你宴芜,从今往后,再无瓜葛;我们的种种过去,从今往后,一笔勾销!”
厉蓁蓁并未拔出匕首,决然离去。
刚走出房门,她便撑不住,踉跄着差点摔倒。
崔展赶忙搀扶着,二人一同走出几步。
宴芜强撑身体,走到门口望着厉蓁蓁的背影。
“宴芜哥哥!”马若晴不满嗔怪,“快回去吧,晴儿帮你处理伤口。”
宴芜眼睁睁看着崔展搀扶厉蓁蓁,施展轻功带她飞上房檐,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全身放松,昏厥过去。
厉蓁蓁昏睡了一天一夜,若不是要接圣旨,月莲必须要强行唤醒她,她还能睡更久。
献帝正式下旨赐婚,厉蓁蓁与宴景辉的婚期定在三月初一。
传旨的太监特意在厉蓁蓁接旨后提到了他还要去马昱府上传旨,同样是赐婚的旨意。
厉蓁蓁吩咐月莲给传旨太监打赏。
太监又笑嘻嘻地强调,先得未来太子侧妃的打赏,后得未来溯王妃的打赏,他这趟出来真是沾了两家的喜气。
临走前,太监好奇问厉蓁蓁,为何不问他溯王殿下和马若晴的婚期。
厉蓁蓁无所谓地耸肩,留下一句“不关我的事”。
上元节之前,朝廷不上朝,大臣们都休沐在家。
可京城之中似乎不太平,总能看到官兵出没,似乎是在缉捕囚犯。
厉蓁蓁让崔展去京兆府找汤泰安打听一下,是不是有逃犯。
崔展带回消息,根本没有逃犯,京城里的官兵并不是京兆府的人,也不是刑部大理寺,而是宣王府的府兵。
至于说宣王在找什么人,汤泰安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大肆搜捕,又懒得掩饰,莫非真的是很重要的人犯?
厉蓁蓁趁林鸿来府上为她诊脉的时候,也问了林鸿是否知道内情。
林鸿也茫然摇头。
“厉大小姐不问问宴芜的近况吗?”
“他怎么样了?”
“宴芜同马若晴昨日出发,前往幽州。”
“去幽州做什么?”
“宴芜的头痛愈发厉害,董御医建议他去往幽州泡温泉,缓解疼痛。最好在幽州暂住数月,调养身体。”
“幽州的温泉的确出名。只是,泡澡而已,真的能缓解头痛?
“没有了我再去纠缠,他也不会头痛了,又何必远走?”
林鸿叹息:
“也许是马若晴收买了董御医,故意支走宴芜吧。
“宴芜托人来传话,三月大婚之前赶回京城。”
厉蓁蓁默不作声。
上元节,宴景辉邀约厉蓁蓁一同赏灯。
京城夜间灯如昼,厉蓁蓁与宴景辉佩戴面具,平民打扮,牵手逛街市。
厉蓁蓁想起了两年前的上元节,她对陆秉文一见倾心,一段孽缘之后,她的躯壳陨灭,幸而灵魂又找到了栖身之所。
两年后的上元节,她身边的男子仍然不是值得托付的良人。
女子命运多舛,当真难以把控。
揽芳华的二楼,舞女们翩翩起舞,在花灯映照下格外缤纷多姿,吸引众多看客。
宴景辉久居宫中,难得出来,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驻足观看,久久不愿离去。
厉蓁蓁抬头去看宴景辉双眼放光的样子,感叹他毫不掩饰他的好色本性,倒也算是率真恣意。
“柔儿,你不会吃醋了吧?”宴景辉终于注意到身边的厉蓁蓁,笑着问道。
厉蓁蓁假装撒娇:“我若说吃醋,殿下就不看了吗?”
宴景辉捏了捏厉蓁蓁的下巴,又转回目光向上看:
“我的柔儿识大体,才不会如此斤斤计较。”
厉蓁蓁虽也抬头欣赏,但却不知神游何方,愣了神。
直到她感受到有人在拉扯她的斗篷。
低头一看,身边站着一个穿着朴素的男童,正在摇摆她的衣袖,抬头眼巴巴地望着她。
厉蓁蓁刚想要开口询问,忽然觉得这男童如此眼熟。
男童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
厉蓁蓁恍然,这不就是在曲夫子的学堂里,被打破头的那个布衣学生吗?
宴景辉的注意力被吸引,也低头去打量男童。
“小姐,行行好吧。”男童机灵,一看宴景辉也注意到他,赶忙假装乞讨。
厉蓁蓁掏出一块碎银,塞进男童手中。
宴景辉并未在意,又抬头去赏舞。
男童接过碎银子,同时把一张小小字条塞进厉蓁蓁手中。
厉蓁蓁一下子便想到宴芜也曾这样托人给她送过字条。
她不禁紧张心悸。莫非是宴芜?
不,不会的。宴芜已经不在京城,且男童是曲夫子的学生,不是皇城司的人。
厉蓁蓁假装嘴馋,要去买糖葫芦,暂时离开片刻。
宴景辉并未起疑。
厉蓁蓁找到一处无人角落,借着街市上的光,展开字条去看。
“丑时,学堂,务必前来。”
是曲夫子的字迹。
厉蓁蓁买了糖葫芦,顺便把字条塞进花灯燃尽,回到宴景辉身边。
热闹散去,厉蓁蓁被宴景辉送回厉府。
丑时前,厉蓁蓁与崔展换上夜行衣,再度出门。
曲夫子的学堂本就地处偏僻,夜晚无灯,寂静无声。
厉蓁蓁推门,门果然没锁。
崔展小心谨慎,生怕是有人控制了曲夫子,以此设陷阱引厉蓁蓁入瓮。
“厉大小姐?”曲夫子就潜藏在夜色之中,轻声试探。
“是我,曲夫子。”
曲夫子这才点了蜡烛:
“老朽本不想麻烦你的,可溯王殿下不在京城,老朽真的不知道还能信任谁。”
“曲夫子,您有何吩咐,尽管开口。”
曲夫子警惕看了眼崔展,似是有疑虑。
“曲夫子放心,崔展是我的心腹。”
“并非是老朽不信任你们,实在是事关重大,人命关天,国运关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