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好像是有人驱使着他们，必须要做样子给人看。
给谁看？
宋九凝浑身汗毛竖起，下意识往角落里又躲了些。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以至于查都没有头绪去查。
她这一等，就是足足一个时辰。
冰冷的城墙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寒意。
宋九凝腿已经开始发麻，却依然不敢轻举妄动。
这么一直呆下去也不是办法。
就在她准备换个地方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身后?
她身后，不是城墙吗？
就在这时，宋九凝紧贴着的城墙发出轻微的颤动。
她头皮一麻，顺着城墙在地上打出来的暗影，就地滚出去十数米。
身上的夜行衣已经滚满了灰尘，发麻的腿被地上的石子硌得生疼。
宋九凝却顾不上这些，紧贴在墙角，努力放缓呼吸，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刚在一边藏好，城墙上居然开了道大门。
门还算宽，足够三人并行。
从她的角度，勉强只能看到一个黑漆漆的门洞。
紧跟着，有两人从里面拖出个人来。
那人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宋九凝的眼力极好，这么暗的光线，依然能看清此人轻微的呼吸。
“这是今天的第十几个了，也不行了？”
城墙上面，有人问话。
宋九凝早就观察好的，城墙上的侍卫，是来回走动巡逻的。
可从两炷香前，就集中在这处不动了。
这也是她不敢轻易移动的原因。
先前她还有怀疑，他们是不是发现她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在等这些人了。
拖着人出来的两人，把那半死不活的人往地上一丢：“这不是吗？上头也不知道为啥，非要加快进度，一天干四天的活，可不累死了，换成你我去了，也一样受不了。”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那鬼地方，咱们可不去。”
上头的人似乎觉得晦气：“赶紧把这人处理了，一天天的，昨天还只死了九个人，今天都快翻番了。”
那两人从怀里取出个瓶子，似乎倒了药出来，塞进地上那人嘴里。
地上的人回光返照一般，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没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人就交给你们了，我们还得去里面看着。”
两人解决了地上这人，就又进了那黑漆漆的门洞。
宋九凝屏住呼吸。
等那轰隆声过去，城墙上有人下来，把地上那人拖走。
城墙上下光秃秃的，宋九凝就算
有心要进去看看，也不知道机关在哪里。
加上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她连混进洞里的法子都找不到。
就在这时，东南方传来一阵骚乱，几乎片刻功夫，就已经消失。
若不是城中太过寂静，她可能根本就察觉不到具体方位。
那不是沈闻璟所去的方向吗？
宋九凝心中一紧，连忙寻了机会，悄无声息翻墙出去。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东南方有一道人影，如幽魂般飘然而出，朝着她的方向就来了。
这熟悉的身形，宋九凝一眼就认出是沈闻璟。
她连忙从藏身的树后跳出来，使劲朝他招手。
沈闻璟本来是想去找宋九凝，他方才闹出那一瞬间的动静，宋九凝一定听到了。
未免她贸然找过去，他便打算先来与她碰头。
到了跟前，沈闻璟先开口把她的话给堵了回去：“什么都别说，先走。”
此地太靠近云迷城，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宋九凝点头，两人快速赶到会和的地点。
裴煜还没到。
距离约定时间，还差小半个时辰。
裴煜也算是个老江湖了，两人也没担心。
沈闻璟从怀里取出张团成团的银票，将包在里面的一颗沾着土的黑漆漆的药丸
给宋九凝看。
他问：“可知道这是什么？”
见他这般谨慎，宋九凝也没敢直接用手去碰。
随意拿了跟树枝拨弄两下，又小心凑上前去嗅了嗅。
“大概能闻出都是什么药材，只是具体用量有多少，还是得看药效，这是哪里来的？你……取这药的时候，可是被发现了？”
剧毒的药丸，表面看不出来什么。
除了一个小小的针眼，和裹了那一层的土，什么异常都没有。
“不曾。”
沈闻璟重新把药包好：“这城中太安静，唯有一处动静不小，我便去看看。”
“有个院子里，摆放着不少尸体，有人在喂濒死之人吃药，我便使了手段让那人突然挣扎片刻，打碎了药瓶。”
“趁那些人捡药的时候，偷偷取走了一颗。”
沈闻璟将手里跟飞爪五分像的东西亮出来给她看。
宋九凝想起了她在城门口看到的。
似乎城中的掌权者，会给每一个濒死的人，都喂这种药。
云迷城变成现在这样，为何上一世同样因为鼠疫被灭城的芦狄城，到现在都安然无恙？
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两人齐齐看去，就见裴煜脚步微乱，急速而至。
“主子，王妃。”
裴
煜见两人都好生生地等着，松了口气。
除了被追杀的时候，宋九凝还是第一次见裴煜这狼狈的模样。
她问：“不顺利？”
“属下在城中发现了一个密道。”
裴煜第一句话，就让宋九凝一惊：“你也发现了？”
裴煜惊诧：“王妃难道也发现了？可有进去？有无受伤？”
他话一出口，就反应过来，自己多余问这么一句了。
人都已经好生站在这里了。
“属下偷偷跟了进去，可惜那密道实在太长，脚步都有回音，属下怕被发现，便退了回来。”
裴煜语气中带着惭愧，宋九凝却已经震惊到不行了。
她是亲眼见过那通道入口的。
她甚至连侥幸混进去的念头都没想过。
裴煜到底是如何混进去，又全身而退的？
突然被她用这种震惊又敬佩的目光看着，裴煜都有点不习惯了。
怎么，大家都这么熟了，现在才发现他的过人之处？
宋九凝看向沈闻璟：“现在该怎么办？”
这主仆二人，他不知道的太多了。
就像她肯定混不进通道一样，这两位肯定能有法子。
“先回去。”
沈闻璟拉着宋九凝就往回走，“今日收获还算可以，不可贪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