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楼后院把追雨找了回来,把马托付给客栈,拖着齐沐泽去找收妖瓶,都到了这一步了,还不至于完全没了希望。
齐沐泽打着哈哈,甩着手上的葫芦,问道,“我说姑娘,那精魄虽然不凶,但是姑娘鬼打交道可不好,尤其是涉及到什么交易的。”
心中微动,类似的话,白影也跟我说过。我问道,“你没事把它抓了干嘛?”
他一脸辩解的模样,“话可不能乱说啊,我途径齐州,是它先跑来戏弄我,我才收了她的。”
我闷声,依钱无烟的性格,的确是可能这么做。三魂七魄就算是全散了,也不让人省心。
齐沐泽手里拿着八卦,嘴里神神叨叨的,也不知在念些什么,忽而又问来,“姑娘你也是个厉害的人,徒手毙鬼怪,啧啧。”
我扯了扯嘴角,“如果我有剑,一定不会空手去劈它们。”
他哈哈大笑起来,又打量了我几眼,“姑娘有慧根,要不我收你做徒弟吧?等我领你入门,以后肯定比我有出息。”
我默了默,自己什么时候毒发还不知道,“不了,做个普通人,做普通的事,我就满足了。”
齐沐泽笑了笑,收了八卦,理了理衣裳,上下蹲身。我眨了眨眼,难道他是在准备跳上那矮墙。不等我想完,就见他纵身一跳,脸直接撞在了墙上,没跳过去。
“……”我忍不住笑了笑,终于是知道他的蒜鼻是怎么来的了。
齐沐泽跳了三回,终于是翻滚上了墙,又伸手来,“快来,瓶子在里头。”
虽然我轻功不济,但屋顶尚且能上去,更何况是这个,脚尖一点,一跃而上,转眼便见他惊讶,“姑娘,你轻功不错嘛。”
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心情大好。不过跟着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实在是太不安心了。
我往这院子看去,只是普通的农院,那房屋看起来也并不是十分齐整。跳了下去,小心翼翼走到窗前,一股酒气刺入鼻中,难闻的好。我推开窗,往里看去,一个胖大汉正横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齐沐泽大摇大摆的走进里头,四处翻了翻,从床底下拿了一个袋子出来,摇头道,“我的银子,全变成他肚子里的酒了。”
我忙问道,“那收妖瓶呢?”
“碎了。”齐沐泽笑了笑,“精魄也跑了。”
这一路来阻碍不停,就没顺心过,这个结果,也是预想之中的。先前有了准备,现在倒没那么失望。我应了一声,出了这院子,齐沐泽追了上来,“你现在打算去哪?”
我望了望天,体内的毒似乎还能再压制一段时间,想了片刻,“回齐州。”
“其实精魄跑了,倒不是没有办法找到,只不过可能要费些功夫。”
我回了神,“大概要多久?”
他思索片刻,答道,“说不准,光是这齐州城,就要花数十天去找。如果已经逃了出去,就不好说了。”
如今别说是数十天,就算是十天,我也觉得奢侈。与其这样,还是回齐州城,或许还能见想见的人最后一面,“不了,你如果无意撞到那精魄,能不能抓住她,然后送到齐州城,交给林府一个叫白影的人。如果那个时候他不在那,能去宋府交给宋家媳妇吗?”
齐沐泽看我的眼神越发奇怪,“姑娘,你无病无痛的,怎么像是交待身后事?”
我未答话,可惜身上的钱都被人拿走了,要怎么赶十几天的路回到齐州城还是个问题,我腆着脸干咳两声,“齐道士啊,你能不能……借我十两银子……我现在书信一封给家里,他们收到后会帮我还你的。”
他好像碰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眼都快笑成缝了,“我说姑娘,以你的身手,随便打劫家大户可不止十两。”末了他又从怀里拿了钱袋出来,“这里面,是万花楼给我捉鬼的订金,一共五十两,你拿订金,我拿验货钱吧。”
我受宠若惊的接过,眼内都有些湿了,其实我也不算一直在倒霉,至少还能碰到萍水相逢的朋友。
我正感动的一塌糊涂,前头已站了几个人,声音粗犷,“请问可是齐沐泽天师?”
这声音略微耳熟,我放眼看去,说话的这人,也好生面善。
齐沐泽点点头,又是那不恭于世的神情,“啊,是啊。”
那大汉毕恭毕敬道,“我家公子请天师过去,最近府上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去,我刚去万花楼跑了一圈,累的手脚无力了。”
那大汉一脸会意的笑着,我眨了眨眼,好像里面有什么歧义……
“我们府上绝不会亏待天师的,还请……”
“不去不去。”
那大汉的脸色忽然变了,凶神恶煞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得罪了我们景府,你可没好果子吃。”
齐沐泽冷哼一声,“我就是不爱搭理你们这些乱弄权势财势的人,有本事把我绑了去啊。”
他话一落,就见大汉旁边的几人动起手来,竟然真的掏出了绳子。看来他们一早就打算这么做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总有一个法子可以。
此时看到他们这仗势,我才想起来,惊呼道,“你是夜公子的家丁。”
那大汉不正是我在崧岭镇时,那两次要来绑我去见夜公子的人。没想到来了南城,先见的故人,竟然是他。而且请人的方式实在是太眼熟了……
“你是……”大汉面色忽然变了,“你你你……书灵!”他满目惊慌的往我左右看,似确认了什么,冷哼道,“进了南城,我可不怕你。”
……刚才分明是在看白影在不在,怕被他轰了吧……转念一想,忙问道,“夜公子家发生什么事了?闹鬼?”
大汉半分也不搭理我,指挥着人去捉那齐沐泽,摆手道,“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趁本大爷心情还好,赶紧离开这。”
齐沐泽嚷道,“就算绑了我去,我也不会施法的。”
话一落,众人顿时是为难的神色。我脾气奇好的没有发火,“夜公子是我故交,我们去看看吧。”
齐沐泽眯眼看了看我,“你是书灵?还认识景家公子?来头不小嘛。”他拍拍手,“那去看看也无妨。”
大汉一听,看我的神色也温和起来,这脸果真如翻书一样。
我心里咕噜了半晌,一边往景家走去,一边问身旁的汉子,“夜公子最近可好?”
汉子不发火不横眉瞪眼时,倒有些憨厚之意,“公子身体好得很,就是少夫人不大好,大夫又诊断不出什么。老夫人说可能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进来了,因有身孕的人容易招邪魅,所以就让我们去请齐天师来看看。”
“玉……”我打住了声,“你们少夫人有身孕了?”
“是。”
我顿感开心,前两月听闻他们成亲,请帖也送到林家来,只是那个时候没回去,等看到请帖已经过了些日子。而且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根本无暇顾及。我摸了摸身上,一个铜板也没,不过礼钱什么的,他们也不会看重吧。
齐沐泽忽然低声说道,“真没想到你竟然认识这南城有名的冷面公子,而且我也没有想到这素来不信神鬼的景家也会请道士去。”
“大概是因为他们曾经见过灵魄什么的,所以就信了吧。”
他皱眉看来,“见过?你怎么连这些也知道?”
我眨了眨眼,“患难之交嘛,自然很多事都知道。”
总不能告诉他我相公就是个灵魄,看他模样道行好像很高深,万一感了兴趣千里迢迢跑去抓白影怎么办。
他又别头看我,“不对,你刚才说的是……灵魄,不是鬼怪。”
我盯着他说道,“本姑娘也通灵,去过地府,见过黑白无常,知道灵魄跟魂魄的区别很奇怪吗?”
他被我辩驳一句,好似疑虑也消除了,嘀咕道,“地府我也经常去。”
“你经常去地府干嘛,押送魂魄进去吗?”
“自然不是,有故人在那里开了个客栈,没事就进去唠叨两句,虽然那家伙话从来都不多。”
地府的确跟人间差不多,有酒肆茶楼,有莺歌燕舞,多数是为了那些还不能投胎,亦或是不想投胎之人所设。果真是跟着白影久了,阴阳两界的事都知晓些。
想到故交二字,我又忍不住安慰道,“你朋友年纪轻轻就离世了,或许早进轮回道好些,在阴间逗留,怕是对阳间还有留恋吧。“
齐沐泽轻声笑了笑,“这个故交嘛,其实是有一天我跑到地府去追个逃跑的魂魄,结果被那魂魄困住了。然后有个人,不对,有只鬼出手搭救。闲聊两句,发现这人实在是太对胃口了,一来二去,就变成知己。”
我感慨道,“原来如此。”
他摇头道,“那家伙在等人,但那人一直没来。又怕她去了奈何桥,所以在通往忘川的路上,开了间客栈。阳间他□不能,因此我帮他到处寻那人。不过天下这么大,恐怕我耗尽阳寿,也找不到了。”
我点头道,“难怪你四处游走,原来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
他叹的越发悲凉,“所以在为朋友两肋插刀时,就要被他插两刀肋骨啊。”
我扑哧一笑,果真是个有趣的道士。
说话的空档,景家已经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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