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梓霖头无力的垂下,一种不安窜上脊背,心底似乎有寒意冒出,现在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没用吧!
“要怎么你才能原谅我。”楚梓霖问着,态度已近恳求。
“二少不必自责,本就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楚梓霖闻言又抬头,眼眸中的色彩瞬间鲜明。
“慕初,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我就知道你会明白。”
慕初知道他是误会了她的意思,看他愉悦地表情心中一痛。
“二少,我想说的是,你不必在意,因为我不介意。慕初已经确定了,二少不能给慕初想要的生活,慕初早该想到的,只是今日才明白。”
楚梓霖怔住,看她坚定坚决的语气有些后怕,她这么清晰的撇干净他们之间的关系是预备要做什么。
“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要,我都给你。”
慕初抬头直视他,眼眶里凝聚的水银珠子更是努力的往里逼回。
“二少给的我都要不起。慕初只稀罕平淡的幸福,平淡的生活,或许昨日的林子楚可以给我,但楚梓霖不行。”
楚梓霖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看着她眼中的倒影努力平静。
“既然林子楚能给你,那我就做林子楚。”一字一句,无比郑重。
慕初笑,流下的却是泪,神情以一种似悯非悯的看着他,“你姓楚,这一点怎么都改变不了。”
“或许我可以放下所有,只要你能等我一段时间,我就给你。”
慕初听着,不得不承认她有一刻间的心动,只是亲情怎么断?世俗怎么看?他又如何做到。
“如果为了我二少变成一个不孝的人,那慕初就是得到了也一辈子不会心安,甄小姐很好,那才是你的选择。”慕初低头说道,眼前视线模糊,她直觉的耳际嗡嗡作响,似乎再多站一会儿,她便能晕倒。
楚梓霖听完她的话定住,刚才深深的歉意和焦距已不再。此时此刻他脸色阴霾,眼底寒光闪烁,看向慕初的眼神带满恼恨。他指骨捏紧再放开,终于轻轻摇头。
“没想到,你竟能这般潇洒的放弃,连尝试一下都不愿意。宋慕初,是我高看你了,还是高看自己了,怎么我无论从哪看,你都是一个无所谓的姿态呢!愿君惜之,矢志不渝。你可曾记在心上了?”
慕初深深叹气,忽然觉得彻骨冰寒,紧握的手掌里不长的指甲刺进肉里,他怎么能怀疑?他怎么可以?短短他一句话的功夫,她似乎已在地狱反复折磨了无数个来回。
“你还是回去吧!慕初的确不值得二少这样对待。”
楚梓霖吸气,脸色暗着,再没有平时的温雅有礼。
“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我划清界限是不是?”
慕初只是低着头,对他的话并不做答。
楚梓霖阴沉着脸色点了点头便夺门而出,一时间空荡的房子里只剩慕初一人,她抬起头,神色悲悲戚戚,恍若刚才一切都不曾发生。
“若你不是姓楚,那我一定至死坚定。”她流泪闭眼,只觉得浑身冰冷,身上的某一处痛的发麻,麻的刺心。
“慕初。”
她反射地回头,看到母亲站在门前。
“妈。”她低声唤着,仿佛再也忍不住似的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她不是不知道今天意味着什么,他们之间,一点儿的可能都没有。她不想放弃,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我都听到了,孩子,他不适合你,我们也高攀不起,你的选择是对的。长痛不如短痛,只要你一心坚定,就一定撑得过去。”
慕初在她怀里点头,眼前视线一片模糊。
“妈知道你现在放不下,我早该问你的,我一早就觉得你最近有事,只是没想到……”
“对不起,对不起……”慕初含糊其辞的回答,连她自己都不知这三个字代表什么,此时此刻,她心里除了那件事再也容不下其它。
“你看开就好,妈就怕你想不开,那样子的家世,我们是想不都敢想。”
“嗯。”她点头应允着,她何尝不知道那样的家世该是多么注重门当户对,就这么一个词,她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即使再不知天高地厚,却也不会连这么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她跟他,终究不是同条道路上的人。
楚梓霖从城西回去便直接去了甄府,甄研欣正坐在花园里喝茶,他走过去,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夺过她的茶杯大力地掼在地上。
“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他的语气冷漠,一只手拽着她逼问,瞳孔极速地收缩,仿佛隐忍着诸多怒气,只要她稍稍说错一个字,那么下场就会像那破碎在地上的骨瓷杯一样。
甄研欣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不禁有些被吓到。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不知道你叫楚梓霖,这是你的问题,你怎会过来问我。”
楚梓霖的眼眸微微眯起,那眸光因为怒气显得更加凌厉,仿佛能看破她任何的心思般另她心慌。
“甄研欣。”他一字一字的喊她的名字,里面寒意鲜明彻骨,她听得毛骨悚然,但一想到是因为那个女人,妒意又让她更加大胆。
“你若是不信我,又何必来问我。”
他猛地甩开她的手,那样的表情仿佛是碰到某种脏东西一样让他厌恶。
“别跟我耍心思,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上次的报纸事件是谁做的。甄研欣,一次不追究是看在我们的情谊上,你别以为我次次都会忍你。”他说完没有任何停留便走了,高大挺拔的身影很快穿过院子,她直直望着,直到再也瞧不见才转回目光。
楚梓霖,我早就说过,我赌你得不到宋慕初。她痴痴想着,嘴边有着畅快的笑意,只是一向风情万种的眼睛此刻蒙上一层忧郁的薄雾。
天已很晚,楚香是在梨园找到他的,隔着远远的距离就已有丝丝酒气入鼻,她皱眉,轻走上前。
“妈今天下午约了研欣。”
他蓦地睁开眼,眼眶里血丝布满,平时清冽荡然无存。果然是她……
“那姑娘不能接受吗?”
他深深叹气,头依旧低着,带着浓浓的沮丧,手边滚着几个东倒西歪的空酒瓶。
“嗯,她太软弱,连跟我一起尝试一下都不肯。她不信我,只是……我怎会负她,倘若真到了不能收拾的一天,我抛弃一切也都甘愿。”
“抛弃一切?”楚香听出他话里不寻常地意味,莫非……
“你想步大姐的后尘吗?”
“没什么不行。”他答的干脆答的断然,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
“妈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你都不要了吗?就算你肯,那她肯吗……”
“或许等有一天她想通,我会带着慕初回来。”
楚香叹息,入夜之后,气温剧降,晚风吹起她的长裙,额前的碎发也被风吹乱微微遮住了眼睛,她闭眼,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是今天这个局面怎么办,她背负的了这么大的压力和舆论吗?”
楚梓霖没说话,一直垂着的头终于抬起,视线落上前方的梨园,即使是深夜依旧可以看得到前方一片雪白,多么纯洁的颜色。
“她不肯接受怎么办?”他沉沉开口,浓浓的无奈积压在胸口,一想起她冷静地与他撇开关系,那方才还重的透不过气的胸口又仿佛如撕裂般的绞痛,一直透到骨子里。
月色清辉,楚香看到他脸上的无奈,轻笑自嘴边燃起,浅浅的,淡淡的,如水一般慢慢扩散着。
“她如果对你是真心,要舍得干干净净哪有那么容易,运气好的三年五载便能忘却,倘若运气不好,有些回忆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还是忘不掉。”
楚香说着慌神,仿佛这段话说的是自己,这样的有感而发,怎会不是出自内心。
“谢谢大姐,你说的我都懂,我明日便去找她,跟她解释清楚一切。”
楚香点头,又站了会便掉头走了,他该是需要一个人待着吧!
夜黑风高,楚梓霖一直坐在梨园,晚风吹过许多花瓣都掉下,有些落在地上,还有一些便是被清风带走不知去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