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宇文廉的做法,昭然若揭。
他利用永王和迎华楼的秘密账册作诱饵,一步步引导楼彻入局,让楼彻发现永王的秘密,再将楼彻架设到众矢之的,引得朝廷群起而攻之,最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没有玉公主暴尸街头,没有车夫包河的一番供述,太子就是此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
借顷轩王的“刀”杀掉永王这个祸患,全身而退。
然,包河的话彻底暴露了太子的野心,他算计了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
“朕这么多年,太放纵你了,养成你玩弄权势,无法无天的性子。朕还没死呢,你要将这朝堂翻个天吗?”
重重一掌拍打在龙椅上,顷刻间,整个大殿仿佛都为之一额。
“传朕的旨意,收回太子印众人精神一震,本以为皇帝只是发个怒就完了,没想到触及东宫根本。
左御史拱手上前,打断了皇帝的话,“陛下,朝内动荡则天下难安,此事不可再波及下去了。还请陛下多加甚酌。
“是啊陛下,太子之位不可妄动,人谁无过?请再给太子一次机会!”
“请给太子机会!
要臣们纷纷跪下,诚恳附议。
楼彻也拱了拱手,声音洪亮,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廷
,东宫之位暂不可动。”
宇文廉面如土灰,闻言诧异地转了转眸子,不可置信。
大殿的气氛冷凝,只有皇帝攒动念珠的声音,啪嗒啪嗒,一声声敲打在众人的心头。
他迟迟没有开口,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直至缪公公进来,附耳在他身边说了几句。
皇帝长叹一声,挥了挥手,说道,“朕乏了,都下去吧,太子留下。”
没再提“废太子”,事情有缓。
楼彻嘴角微扬,一抹促狭转瞬即逝。
宇文廉按下不解,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众人退去。
一只茶杯猛地砸了下来,稳稳落在了太子的头上。
缪公公吓了一跳,下意识想上前查看,迈出去的步子僵在了当场。
茶杯散落一地,宇文廉疼地浑身剧颤,脚却不敢动。
血顺着他的脸颊汇聚到下颌,啪嗒啪嗒滴落在胸前的蟒眼上。
他仍垂着头,不敢吭声,但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一半儿了。
.…..皇帝今天当众发火,是在给他警告。
如果下次犯事儿再被抓现行,他的东宫之位将彻底不保。
这次,应该还能侥幸下。
“皇祖父,孙儿知错了。”太子低垂着头,如玉般的面容覆上了一层淡漠的光。
“你错在何处?皇帝根本投从宇文廉的语气里听出半点诚恳之意。
“孙儿....心急了。”
“顷轩王是你的对手吗?”皇帝反问。
“自他回来,朕便跟你通过气,他是要全力辅佐你的,这是一根好楔子,若是利用好了,必能相助与你。而你是怎么做的?”
“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太子跪地笔直,双肩微微发颤,强自压抑着情绪。
“朕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好好做你这个位置上该做的事情,别绞尽脑汁做无用功,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滚!”
宇文廉端正姿势,接连叩了三个响头,缓慢退出了大殿。
这边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后宫中,楚云汐面上带着端庄的笑,听着皇后和众位妃子的议论,始终表现的淡淡的,仿佛置身事外的陌生人,所有这里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
直到一个人将话题带到她的身上,“云汐,你觉得呢?”
楚云汐转过眸子,正好跟说话的刘妃对上目光,我深居简出,且对此事少有耳闻,所以.....
“倒也是,瞧我,都给忘了。”刘妃说道。
“好在十八得以安歇,等过一阵子,人们自然会淡忘此事。倒是刘家那边,刘妃你要好生
安抚才是,本宫允你几天出宫探访,你随时想回去都可以、。”
刘妃甚是感动擦了擦眼角泪痕,“臣妾多谢娘娘美意,近乡情更怯,若不见面还好,见了面反倒惹得她更伤心。
“亲人之间,哪怕是有了隔阂,也没有说不开的。你们是母女,血浓于水,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得好生解决才是。"皇后接着道,本宫已准了刘老夫人今日入宫,想来已经快到了,你们见了面,把事情都说开,也算了了本宫的一桩心事。”
刘妃猛然一惊,楚云汐也挑了挑眉头。
…..老太太要来?
“公主府那边都处置差不多了,他们特意收拾了一些十八常用的东西,送进宫来给你留个念想。”人去了无痕,皇后只字不提玉公主的过往,聊家常一样的安慰着刘妃。
话音刚落,门外声音传来:娘娘,刘家老夫人到!
当着其他妃子的面,老夫人多有收敛,虽然面色极差,但说话行动的态度尤为诚恳,“皇后娘娘心慈,这番好意刘家感念于心。”
眼神带过楚云汐的时候,也没什么异样。
“但……玉公主她闭不上眼啊!”开始闷声哭泣。
刘妃走过去,挽过老夫人的手,“母亲,有什么事咱们回
去说。”在皇后的宫中长哭,不得体。
“皇后娘娘体谅刘家,给了刘家体面,就不能多多关照下玉公主,也给她的身后留一些体面吗?”她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直直看着皇后,仿她今天不答应,她就要撒泼打滚的架势。
刘妃窘迫到了极点,其他妃子虽没表现出来,但看热闹已看上了瘾。
从她横尸街头到现在,才过了几个时辰,外头已经人声沸腾了。
一人一口唾沫,快把刘家给湮没了。
单单十八,公主的生前就有好几个版本,花样百出,多彩到仿佛流落烟花的青楼女子的生平。
老夫人本已安定的心在来的路上彻底掀翻了,仿佛被人抽筋扒皮般。
她决定一一必须做点什么!
皇后娘娘的脸色慢慢起了变化,“按照老夫人的意思,本宫该怎么做呢?”
众人精神一震,意识到皇后真的生气了,全都不敢吭声。
刘妃捏住母亲的胳膊,暗示她不要再得寸进尺。
老夫人也察觉到了,只却还是硬着头皮,“还请娘娘下一道懿旨,就说玉公主乃是去和亲的路上暴毙而亡的,她是为朝牺牲,是东吴的功臣!这样既能保住皇家体面,也能平息流言蜚语,岂非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