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滑出马车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具有着青灰色表皮的尸体。
现场一片尖叫声,街上本就人仰马翻,再有尸体的加持,更是混乱不堪。
撞伤、刮碰的百姓们被同行人拉到一边,大家既好奇又害怕,隔着远远的,探头张望。
只见尸体被棉被包裹着,露在外面的头部狰狞不已。部分头发跟表皮剥离,散乱着分布着。面部的皮肤也像墙皮一样不均匀的成块脱落,青黑色的臭水,散发着浓重的恶臭,自它的眼眶、口鼻、耳朵溢出。
尸体的臭味瞬间弥散开来,仿佛一张巨型的大网,将整个街道牢牢地覆盖住了。
“这......是男是女啊?得是死了多久的!”
谈“尸”色变。
猛然间,大家想起一个人来——玉公主。
那则传闻中几经丢失的遗体,纷纷开始怀疑,眼前这具,该不会就是....?
“该不会就是丢失已久的玉公主的尸体吧?”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大家后知后觉递看向出事的马车,惊讶地发现车头挂着写有“廉”字的灯笼。
“太子府的马车!”有人惊呼出声,震惊四周。
坊间近有传言,玉公主的尸体之所以丢失,是因为有一处纹身
,涉及到公主府密室的钥匙。
而公主府密室中藏有许多人的“小辫子”,难道说……太子殿下就是急于打开密室,竟然指使人偷尸体?
东宫怎么卑劣到这种地步了?
大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感叹玉公主的命运不济,还是吐槽她命该如此了。
京兆府这次反应的很快,就近调令了巡逻的衙役,快速控制现场。
先行清退了围观的百姓,又迅速安顿了受伤的百姓,火速整理现场,连同马车和尸体转移开来。
眼看着车夫被押送离开,百姓们啧啧称叹。
不过半个时辰,街面上恢复如常。
楚云汐路过的时候,只依稀能够闻到一些异臭味,还有零星几个人对街上遗留有痕迹的地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红缨放下车帘,挑了挑眉头,“皇后娘娘这个时候传你入宫,该不会是冲着这件事儿来的吧?毕竟,你跟玉公主不睦已久,人尽皆知。”
“她问我便答,她不问我就接着装作不知道。”楼彻那边安排的很妥当,楚云汐知道,她只需要打配合就行了。
这个时候少说少做,得宜。
宫门口的跟往日没什么两样,但不知为何,气愤显得莫名紧张。
楚云汐刚下马车,就看到几个禁卫军和京兆府的衙役围
着辆马车在忙活着什么。
很快,几个禁卫军把五花大绑的太子府车夫押下了马车,送进宫内。
守城门的禁卫军双目炯炯,紧张地盯着来往的行人。
与此同时,远处有快马飞奔而来,到近处时,骑马人的脸清晰可见,分别是太子宇文廉为首的几位皇子。
他们行色匆匆,神色紧张,下了马默契地朝禁卫军和衙役们忙碌的方向看去,随后便进了城门。
“京兆尹这么快就把事儿递到宫里来了?”红缨很纳闷。
毕竟,事关太子。
楚云汐轻轻嗤笑了一声,“大庭广众之下的事儿,京兆府再想偏袒太子也不能。
既然早晚都要传到皇帝的耳中,他只要做好他职责范围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官运面前,什么黑的白的都不重要了。
这个时候,保住饭碗才是最重要的。
御书房
皇子们姗姗来迟,属宇文廉的脸色最为难看。
包括左御史在内的几个要臣立在一旁,楼彻也在其中。
殿内的气氛沉重、压抑。
皇帝不吭声,没人敢说话。
禁卫军的声音响起,“报!陛下,车夫已带到。”
“押上来!”公公高喝了一声。
望着那熟悉的车夫,宇文廉悬着的心彻彻底底的死了。他不着痕迹
地朝楼彻看去,正好对上他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这一刻,所有的怀疑形成了闭环。
宇文廉明白了,早朝时楼彻为何会一反常态的支持他的观点。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一切都在楼彻的计划当中。如果自己能早一点做出反应,或许事情就不会到这一步。但.....
宇文廉自问,就算早一点反思,他也想不到车夫老包的头上。
老包家两代都跟太子府签了死契的,他想不通楼彻还能找到什么突破口买通包家!
“堂下何人?”公公质问。
“奴才,奴才太子府马车夫包河。”整个人唯唯诺诺,战战兢兢。
皇帝没什么耐心,“你听好了,如实交代,朕承诺不会累及你家人,更不会要你的性命。”
金口玉言。
车夫土灰的脸色瞬间有了些许的好转。
他干干吞了一下口水,勉强抬起头来,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太子的方向,从始至终不敢正视他,眼神闪躲地瞄了一眼大殿上方,立马又收了回来。
“回陛下,奴才也只是听命令行事。 ”
“命令?”皇帝的声音充满威慑力,压抑地在众人头顶上方盘旋,“谁的命令?"包河不敢直言,伏地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奴才也是刚从家父的手里接过车夫的
活儿,上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送—个丧命的白胡子老头儿到顷轩王府门外,丢下便跑。今天也是接了任务要把一个死了的拉去郊外埋掉。”
“那白胡子是怎么死的?”楼彻开口,一针见血。
车夫下意识看了眼宇文廉的方向,支支吾吾开口,“听说绑回来的时候还是活着的.....后来,就死了。"
在场人都知道,白胡子老头儿在顷轩王府门外的现身,才是引燃整件事情的导火索,若非如此,玉公主的死乃至那些箱子的事情都可以半遮半掩地糊弄过去。
皇帝逼视着宇文廉,声音冷鸷,“朕给你解释的机会。”
宇文廉噗通跪地,“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儿臣跟十八兄妹情深,断不会动她的尸骨啊,更何况,儿臣,儿臣也没有动她的理由!”
话音刚落,车夫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随后缓缓从中取出一块发臭的人皮,人皮的颜色青紫,抛开腐坏过程中形成的自然纹路,依稀还能看到些纹身的痕迹。
玉公主纹身,是打开公主府密室的钥匙。
那密室里藏着许多人的秘密。
这一关键,在场人心知肚明。
“儿臣百口莫辩,但请父皇相信儿臣,儿臣没有理由这么做,这么做对儿臣一点好处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