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宸目光看向远方,“可如今有人却要故意挑起战乱。”
贾欣馨听出他声音里的沉重,错愕回头看向他,却没在他脸上看出任何变化。
她一直以为萧景宸是一个活得很自我的人,从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自然也看不见天下苍生的苦难,即使有目的也都是为了自己,可如今看来她错了,萧景宸毕竟是天家的人,家国责任刻在骨子里。
反倒是自己,对这个年代并没什么归属感,也没能力关注除了贾家之外的人和事。
她突然对萧景宸多了几分理解,大哥的事她还是自己查吧,也许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清河县离咸州城也就十八里路,快走一个多时辰便到了,萧景宸本想带着贾欣馨消消过境,没想到新任的清河县令竟收到消息,非要请萧景宸等人吃个便饭。
“萧某只是一介商人,实在不敢劳烦季大人如此相待。”
季县令连忙拉着他的手笑道:
“萧老弟哪里的话,连贺知州都对老弟另眼相待,你又何必自谦?”
“贺知州早就通知我萧老弟今日会途经此地,叫季某好好招待,还望老弟给我这个薄面,也免得贺大人怪罪。”
贾欣馨对于谢淮呆过三年的清河县倒是有几分好奇,此时正一瞬不瞬地打量眼前这个继任县令。
季大人三十多岁,吃得满面油光,脑满肠肥,自然不是因为外貌引人观看,萧景宸虽明白贾欣馨的目的,可见她这样盯着别的男人看,心里还是十分不快,搂着她的手狠狠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哎哟。”
直到贾欣馨吃痛,回头瞪他,萧景宸才唇角一挑,坏笑着抱她下马。
看看时间还早,贾欣馨也该休息一会儿,萧景宸便没再拒绝,带着贾欣馨欣然赴宴。
“既如此,便麻烦季大人了。”
几人吃了几杯酒,渐渐熟络起来,萧景宸知道贾欣馨心中所想,便闲聊道:
“小弟第一次到咸州地界,对这里实在不熟,不知从这儿到边界线还有多少路程?”
季大人只当他是贺知州安排的重要客商,知无不言。
“老弟出了清河县,向北再行二十里便是边境,出境后就是大今国界了。”
萧景宸现出几分敬意,“季大人守着这北境第一县,就是守着我大雍天下的安危,是实实在在的大英雄,小弟敬你一杯。”
“哪里哪里,”季大人听到萧景宸夸他,面上现出骄矜之色,呵呵笑道:“我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哪里当得英雄二字。”
萧景宸却道:“大人不必自谦,我听说上一任县令便是平乱有功,已经升去京里做官了,大人高升一定是指日可待。”
季大人哈哈大笑,举杯与他相撞,“若真能如此,当是借老弟吉言。”
贾欣馨在旁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谢淮能立功,也是边疆战乱换的,这人能说出借你吉言这样的话,可见也不是什么好官。
喝了酒,萧景宸又有些担忧,“听说前不久还有今人犯境,也不知此去安不安全?”
季大人连忙安慰,“就算别人不安全,老弟也不必担忧,贺大人早已打点好一切,保证老弟一路安全。”
这位贺知州倒不亏是一方封疆大吏,出了国境,也还能保他安全么?那为何不能保咸州安全?
萧景宸像是放下心来,“我还听说这里常有今人犯境,边防营抓了散兵都会送到清河县关押,若真如此,大人的责任重大。”
听他此言,季大人脸上的表情突然顿住,“你听谁说?”
萧景宸轻松一笑,“哦,上一任县令与拙荆有些渊源,我是听他说的。”
季大人面上现出狐疑之色,忍不住抬头打量萧景宸与贾欣馨,“上一任县令的事我并不知详情,不敢妄言,但是清河只是一个县,并没有关押战犯之责,从我上任以来,也从未有过代边防营关押的事。”
见他起了防范之心,萧景宸打了个哈哈,“我也是道听途说,大人不必在意。”
几人又聊了一些北境的风土人情,气氛慢慢缓和下来,见时间差不多,萧景宸便带着贾欣馨起身告辞。
直到上了马走出清河县,贾欣馨才问:“你信那位季大人的话?”
萧景宸道:“那位季大人本就是个进士出身,没机会当官,便在贺知州手下想一门客,要不是谢淮高升,贺知州举荐,他也当不成这个县令。”
“这么说起来,他还是咸州案的受益人之一了。”
“所以你不信他的话。”贾欣馨有些高兴地回首,仰着头看他。
萧景宸故意逗她,“我信不信有用么?人家说没有,你就没证据。”
贾欣馨却一脸自信,“只要你信就好,我定能查出证据。”
萧景宸身子一麻,将她又搂得近些,温热的气息轻喷在她耳边,“为何我信就好?”
贾欣馨又红了脸,羞愤道:“我只是一时口误,王爷不必当真。”
对她的辩解,萧景宸全不当真,唇边笑意变得明显,一路心情很好地到了边境。
还没到边防营大寨,几名边境校尉便将一队人营住。
“来人可是国公府小姐?”
贾欣馨连忙道:“正是。”
几个校尉竟齐齐跪拜,“小人等曾是国公府家将,跟着大爷到了边防营,立军功升为校尉,小姐有何吩咐,请尽管差遣。”
贾欣馨赶忙要下马,腰却被萧景宸控住,她回头瞪眼,小声嗔道:“王爷。”
萧景宸这才不情不愿先下了马,将她抱下。
“边境可有能住人的地方?”他问。
那几位校尉见他一身商人打扮却气质不凡,与小姐同行还十分亲密,虽不知他身份,也恭敬答道:
“边境不远有驿站。”
“前面带路。”萧景宸沉声吩咐。
贾欣馨道:“老爷不是还要赶路?我们便在这里分手,不必担心我。”
萧景宸却并未理会她的拒绝,当先跟着几名校尉向驿站走去。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从京里出来一路也未宿过驿站,贾欣馨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