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凶兆
天还未亮,吹起的风寒冷的刺骨,胤小俄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加快了脚步,一个脚软,跌在了地上。
脸面碰着冰冷冷的青石地面,白皙软嫩的肌肤磨着粗糙的地面,疼得胤小俄直咧嘴。
“十阿哥!”身后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一回头,三喜和安染已经跑了过来。
“都给小爷回去!”胤俄咬着牙,扯着嗓子吼道。
步子顿了顿,安染有些迟疑:“十阿哥,您这是要去哪啊,皇后娘娘寝宫的方向不在这边……”这丫头是个实在人,说话也不会绕弯子的。
说实话是不讨喜的。
“爷说回去就给爷回去!快!”胤俄爬了起来,一张小脸被磨出了细细的血丝,好好的俊俏模样,变得有些惨不忍睹。
安染还想说些什么,三喜拉了拉她的衣袖,使了个眼色。
这丫头毕竟不是安然,没那么多的场子,听得胤小俄这般坚持,只能咬咬牙,转身跟着三喜,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胤小俄咬着牙,头也不回的往永寿宫跑去。
很多年以后,胤俄想起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会不由的后怕:他当时若是晚了两步,只怕这辈子都见不到额娘了吧?
承乾宫:
屋外,来来往往的宫娥放轻了脚步,忙碌而安静的准备着。
手上拿白绸,纸灯,一干物品,竟是丧事之物。
承乾宫的红绸挂了不到一天,便要换下了。
室内一片寂静,紫檀木的床上,素白的幔帐遮住了女子的面容,只有身影若隐若现。
佟佳皇后抬着眸子,扯了扯嘴角:“皇上……臣妾……怕是不行了……”
不是她说丧气话,皇后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飘飘渺渺的,轻浮的像是踩在云朵上,前几日被疼痛折磨的沉重身子,如若一场梦般。
坐在床边的男人皱了皱眉:“莫要说丧气话,太医说你会好的。”
佟佳皇后苦笑:太医说又如何?
太医想让她活,是因为怕丢了性命,男人若是让她死,太医又能如何?
莫测不过是帝王心,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这样死去,怕是有些不甘心啊!!!
“皇上,臣妾……臣妾想求您……求您最后一件事……”眼前一花,微微模糊了起来。
“你说,朕都答应。”答应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帝王不会食言,但他有的是法子。
“臣妾这辈子……能嫁给您……能成为胤禛的母亲,臣妾觉得很幸福……”女子想着往事,柔和了五官,苍白的脸上焕发出浅浅的红晕:“臣妾走后,有妹妹们照顾您,臣妾很放心。但是……胤禛,却无依无靠的……因为臣妾的私心……德妃和这孩子并不亲近,臣妾走后,希望您能看在臣妾的份上……只要有一分,只要有一分就够了!臣妾希望,您能用一分的心护住这孩子……就像对待十阿哥那样……”
男人沉默,望着女子一双执着的眸子,终是无声的叹息:“朕……答应你。”
“太好了……”佟佳皇后弯起一双杏眸,嘴角努力的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来,璀璨美丽,宛若少女,那是这个女子一生中都无法拥有过的笑容:“这样……臣妾就放心了……还记得,那个时候,臣妾刚刚进宫的时候……初见到钮钴禄皇后……那样骄傲明丽的女子,那个时候,臣妾就在想,要是有一天,能像她一般就好了……阿玛说过,您会是一个好皇帝,却不是一个好丈夫……您的心,分给了天下……我却是不信的。现在,我信了……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那个时候,她怎么就对她下了狠手?
女子含着眼泪微笑着闭上眼,目光却未落在帝王身上。
像是陷入了什么甜美的回忆一样,苍白的脸上,满是幸福。永远的,定格在了这张面容上。
死后,若是再见,一定要亲口跟她说声对不起……她想了她好久……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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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长钟响起,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原本寂静的承乾宫顿时哭声一片。
素白的宫花,安静的攒在女子的鬓边。
握着那双柔白的手,直到冰冷,帝王方才起身。似乎是时间长久,身上麻了,微微一个踉跄,脚下有些不稳。
李德全立刻上来搀扶,白白的胖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
帝王挥了挥手,自个儿走了出去,临到门边,最后回头看了女子一眼。
黑黝黝的眸子里,神情莫测,只是旁人看起来,格外的冷漠。
“万岁,药好了。”一边的小太监端上一个白玉小碗,里面盛着散发着热气的汤药。
“人都走了,还要药作甚?”帝王叹了口气,闭上眼:“把药给贵妃送去。”
“喳”小太监悄然退去。
一边的李德全不由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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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的发亮,透着一丝的灰白色,看起来难受极了。
温僖贵妃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良久,方才出声:“有劳公公了,也有劳皇上挂念。”
心头一酸,眼泪差点落了下来。
牙一咬,和着满腔的苦涩又咽了回去。
她还以为,自己不会再心疼了呢。在这宫里苦熬了这么些年,最终换来的,不过是这么个结局。
那个男人哦,心却是铁做的,又冷又硬,到底要多高的温度,才能融化?
听着殿外隐隐约约传来的哭声,贵妃勾起一个骄傲又得意的笑来:佟佳皇贵妃又怎样?做的了皇后又怎样?还不是死了?
佟家和钮钴禄在姐姐死后,便成了不死不休的。
她接连对着自己的孩子下手,真当她是死人不成?
不是东风压了西风,便是西风压了东风。
贵妃和皇贵妃,一个是先后之妹,一个是皇帝表妹,她们之间,怎能共存?
她下了药,却没想到,那个男人会坐视佟佳氏死去。也对,那个男人的心思,怎是她们能猜得的?连从小跟在身边的奶嬷嬷都是那个男人的眼线,还有什么是那个男人不知道的?
佟佳氏若是死了,只怕自己也会跟着去吧?
迁怒也好,冷漠也罢。
能压得住佟家的,只有钮钴禄家,反之也是如此。
皇贵妃走了,贵妃也跟着去吧!!一个家族,是不需要两任皇后的,若是自己不死,等到将来,赏无可赏,不能让了皇位,那么,等着自己族人的,将是何等的灾难?
仔细想来,那个男人在乎过谁?
伸手端起白玉小碗,浅浅的余温从指尖窜起,女子却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冷的厉害,下意识的想唤人来,张张嘴,不由一怔:宫里哪里还有什么人?人都被退得远远的,怕是自己死透了,那些个宫人才会发现吧?
微微一笑,正欲喝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门被猛的撞开,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个照面,便伸手打掉了她手中的碗:“额娘别喝!!!”
贵妃的眼泪,刷的一下子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酱错了白酱真的错了,写着写着就觉得佟佳氏跟钮钴禄皇后好萌啊,抱头,表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