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军放心,下官一定会第一时间把案子的消息送去府上。”
县令陪段萧然走出大牢,亲自送至县衙门口,看着段府的马车逐渐驶远,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他才转身向门内走去。
“主子这么着急回去,是担心夫人和小主子他们吧。”
驾车的剑一打趣着段萧然。
之前出来时,段萧然走路都是带风的,而此时一坐上马车就催促他全速赶往家中。
“跟命案有关的嫌疑犯人全都放出去了。”
段萧然只说了一句,剑一心里便明了。
明了之余,又有几分怅然,原来那个无所畏惧的主子终究是有了他的软肋。
“驾!”
马车远去,溅起簇簇积雪。
段萧然一回到家便直奔妻儿而去。
主屋和跨院都走了一遍,没有楚筱妍和孩子们的身影。
他皱了下眉,拦住一个仆人询问:“夫人呢?”
“夫人在后院陪小公子和小小姐。”
后院?夜色将至,妍儿怎么会去后院?
段萧然揣着疑惑拐进后院月洞门,眼前一幕令他哑然失笑。
一辆做工粗糙的木头四轮车,载着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在两个仆人的推拉下围着院子转圈跑。
“难怪家里仆从说一下午都没见到你们的人影,原来是待在后院里。”
段萧
然走过去,自然而然的扣住楚筱妍的纤腰。
“你回来了?”楚筱妍顺势依偎在他怀里,“事情可有进展?”
“嗯,一会儿再跟你细说。”
“倒是妍儿,我很好奇,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拉车玩啊。”楚筱妍努努嘴,“总得打发时间吧。”
上午云儿和清儿读书识字,下午便是他们的休息时刻。
“这车子以前没见过,是刚买来的?”
段朝清乘坐的小车刚好来到夫妻俩面前,仆从识趣的停车,小姑娘伸着手向父亲碰去。
“才不是买的呢,是娘亲还有清儿和哥哥一起做的!”
段朝清试了几次都没能牵住父亲的手,小嘴一撅,有些不高兴。
段萧然主动把手伸过去给她握,段朝清红扑扑的脸蛋上才绽放出笑颜。
“你们一起做的?”
凤眸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段萧然垂头向怀中看去,“妍儿还有这手艺?”
“小玩意儿而已,上不得台面。”
不想过多纠结这个问题,楚筱妍示意仆从继续拉车陪清儿和云儿,她拉着段萧然到一旁的回廊下站着。
“比起这个,你还没告诉我命案调查的如何了。”
行凶者一刻抓不住,危险就一刻潜藏在县城里。
“线索寥寥无几,我们不得不铤而走险。”
段萧然说了在县
衙里的经历,提到放走的六名嫌疑犯,不意外得到了楚筱妍一记眼刀。
“你竟然把他们放回去了!万一那里面真有凶手怎么办?万一凶手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继续在县里行凶杀人怎么办?”
楚筱妍这下是真急了,脸上的急色掩藏不住。
危险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未知的危险。
命案的杀人犯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悬挂在琼县每个人的头上,不知何时,这颗炸弹就会突然“砰”的一声炸裂。
“妍儿,你冷静些。”
段萧然拍了拍妻子的手,“凶手极可能只有一人,而我们府上有那么多护卫,难道还不能护好云儿和清儿周全?只要他们在这段时日里别轻易出门,只待在家中,不会有危险。”
除了护卫,他更是将其他暗卫秘密召集回来。
之前定居江南,他把暗卫都散了,但是只要他发令,这些人随时都会回来。
剑一本来也该和其他暗卫一起离去的,但他自己拒绝了,表明希望能一直追随在段萧然身边的想法。
“可这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楚筱妍的急切可不是段萧然三言两语就能安抚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这次的命案可能还需要妍儿你帮忙。”
“我?”楚筱妍稍加思索便理解了他的用意,“你
想让我再去检验一遍受害者的尸体?”
“对,县衙仵作验无可验,那是他们医术不精。”
“我不信妍儿你会和他们一样毫无发现,要是你去,一定能找出新的线索。”
“话别说太满。”楚筱妍翻了个白眼,倒也没拒绝,“什么时候去?”
“随时都可以。”
他对云儿和清儿的担心丝毫不亚于她,所以一回来,段萧然就命令所有的暗卫暗中保护着这个家。
“那事不宜迟,我们此刻就去。”
“好。”
段萧然陪楚筱妍取来医箱,两人乘坐马车去了县衙。
县令刚松了一口气打算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转身就看到段萧然夫妇二人出现在县衙门口,吃惊之余,立刻上前迎接,“将军、夫人,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死者尸体在哪里?我想再看一看。”
楚筱妍背着医箱询问,县令一愣,视线下移,注意到了被她背在身上的医箱。
段将军的夫人懂医术这事他也有过耳闻,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边请,下官这就带二位去。”
段夫人背着医箱来,难道是要亲自检验尸体?
可是他都找了十几个仵作来验尸,结果都一样,并未有其他有用的发现。
县令心下疑惑,却什么也没说。
带着两人来到停放尸体的偏院之
中,楚筱妍见到了死状凄惨的死者。
县令以为会看到她不适的反应,没想到她平静地打开医箱,戴上手套,遮住口鼻,开始验尸。
行云流水的动作,不输给任何一个从事多年的老仵作。
县令不由高看了几眼,这位段夫人好生不一般!
寻常女子哪怕再胆大,见了死状凄惨的尸体也会恐惧不安,而她却面不改色,检查过尸体的每一寸皮肤。
验尸是一项繁琐复杂的工作,容不得半点随便。
半个时辰之后,这次验尸工作才宣告落幕。
楚筱妍脱下手套和自制的口罩,迎上县令投来的目光。
“死者不是被人杀死的。”
一开口,在场除段萧然以外的每个人脸上都是一惊。
有闻讯赶来的仵作更是不屑,“不是被人杀死?那是怎么死的?死者身上有这么多伤口,处处致命,你还说不是被杀死?我看县令大人就不该答应让这女子来验尸,她又不是仵作!”
几个仵作很是不服,楚筱妍的话根本是在推翻他们的验尸结果。
“有伤口就是被杀死?”楚筱妍摇摇头,捡起一根树枝,挑起死者耳边的碎发,“你们都是当地有名的仵作,不会不懂这是什么。”
死者耳朵里有着凝固的血迹,口鼻中亦是如此。
显然是七窍流血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