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丑妃福运无双》 第1章 重生 王爷府内，红烛曳曳。 微弱的灯光从房间内照射出来，看起来甚为温馨。 只见，一个女子颓废的倒在婚床上，床边的红纱早已被撕裂，连同着她身上的红色新娘服，也被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她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的生机，脸上甚至看不出来任何属于新娘的兴奋和喜悦，随之代替的是那种生不如死的绝望和令人惊骇的沉寂。 忽然，洞房外猛的刮起一股大风，木窗蓦的被吹开，散落在地上的红盖头也犹如有了灵魂一般盖在了她那近乎紫青的脸上。 …… 唔……头好痛…… 楚筱妍不安分的皱了皱眉头，她有些迷糊的睁开眼睛，只感觉自己的脸上好像蒙了一层什么东西，沉默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把脸上的红盖头揭下来。 “……” 这是哪？ 楚筱妍盯着自己手里的红盖头有些出神，她疑惑的看着四周古风古韵的装饰，然后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好家伙，怪不得总感觉自己身上凉嗖嗖的呢，原来衣服都已经被扯烂了。 整理了一下自己脑海中乱糟糟的记忆，楚筱妍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穿越了。 还穿越成了西梁国成王的那个不受待见的女 儿，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女人，楚筱妍。 想到这里，楚筱妍不由得有些欲哭无泪，为什么别人家随随便便穿越就可以穿越成一个绝世大美女？身边美男如云吃穿不愁的。 自己却只能穿成一个脸上有个胎记的丑八怪，还在新婚之夜被丈夫活活掐死？ 真的是太惨了…… 想着，突然房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没等楚筱妍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房门就突然猛的被打开。 只见一个男人站在那里，身上的红袍穿戴的十分整齐，他的眼眸十分冰冷，死死的盯着楚筱妍，似乎想把她看穿一般。 楚筱妍心头蓦的一冷。 这个男人他认识，他是西梁国的战神，心狠手辣的王爷段萧然。 在自己的记忆中，楚筱妍似乎特别喜欢段萧然，因为脸上有胎记的原因，周围的人对她除了嫌弃，就是嘲笑。 一次机缘巧合中，段萧然帮助了楚筱妍，从那天起，楚筱妍就爱他爱的死心塌地，可是奈何段萧然对她只有厌恶，甚至没有任何的怜悯之心。 可是楚筱妍依旧对他念念不忘，就当她费尽心思本以为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嫁给段萧然的时候，却在新婚之夜，洞房之时直 接被这个男人活活掐死。 想到这里，楚筱妍的眼神猛的暗淡下来。 “没想到，你还没死。” 段萧然似乎有些遗憾的冷哼一声，他轻轻的走到楚筱妍的面前，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 他的力气很大，似乎想把楚筱妍的下巴捏碎一样。 楚筱妍蹙眉，眼神戒备的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 “你别以为你这样想方设法爬上我的床，我就可以接受你，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 “既然你现在没死，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段萧然的眼神透着一股杀意，邪恶的看着楚筱妍。 此时此刻，楚筱妍才真正的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恐怖，一种从心头弥漫出来的寒意瞬间侵蚀这她的五脏六腑。 段萧然看楚筱妍没说什么，似乎也没有了什么兴致，只见他猛的转身，把楚筱妍随意的甩在了地上就潇洒离开了。 …… “嘶……” 楚筱妍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脖颈处的淤青，一时间有些无奈。 段萧然还真的是她见过的最狠的男人，没有之一。 想着，楚筱妍的眼神不自觉的上移。 这副面貌和自己穿越之前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铜镜中的楚 筱妍有着一副鹅蛋脸，还有一对好看的桃花眼。 如果不是脸上的这个胎记，怕是也可以称之为一个绝世的美人。 “还真的是有些棘手呢。” 楚筱妍抚摸着自己脸上的胎记轻声喃喃道：“要是有什么***可以治疗这胎记就好了。” 正想着，楚筱妍只感觉自己的面前随即闪过一阵白光，她有些紧张的闭上了眼睛，等到自己再次睁眼的时候，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空间。 空间里面白茫茫的一片，数以万计的药柜立在那里，楚筱妍眯着眼，有些惊诧的看着它们。 这里哪来了这么多名贵的药材？而且医疗设备也是一应俱全。 自己穿越前可是一个医学研究生，都没见过这么多的药。 “这样看来，我脸上的胎记消失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想着，一个乳白色的瓶子突然出现在了楚筱妍的手上，这是一个可以淡化她脸上胎记的外敷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隐隐约约，楚筱妍似乎听见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面前的景象也开始逐渐的模糊了起来，等到自己再次看清眼前的场景时，天色已经 亮了。 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梳妆台前睡着了，旁边跪着一个小丫头，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脸上还挂着几滴眼泪。 楚筱妍蹙眉，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这个人，是它楚筱妍的贴身丫鬟，名字叫杏儿，在她的记忆里，杏儿一直是哪个无条件维护自己的人。 “小姐你醒了。” 杏儿见楚筱妍醒了以后，急忙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她回头，从后面拿出来了几副药，轻轻的在楚筱妍的脖子上涂抹着。 “嘶……” 楚筱妍吃痛的叫了一声。 杏儿的手颤了一下，刚刚忍下去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对不起小姐，我不该听王爷的话直接离开的，这样小姐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了……” 看着杏儿心疼的样子，楚筱妍心里也是愧疚的不行，她急忙掏出来手绢轻声安慰。 “无妨，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段萧然心里没我，一切也是我自找的。” 杏儿抬眼看着楚筱妍，似乎对这样的她有些陌生。 “怎么了？” 见杏儿不说话，楚筱妍轻声问到。 杏儿摇摇头，急忙再次给她敷了药。 “没什么，只是感觉小姐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第2章 白莲花 楚筱妍尴尬的笑了笑，心想不会这样快就破功了吧。 “有何不同？” “之前小姐心喜段萧然王爷，不管王爷如何冷落小姐，小姐还是没有放弃过，这次……” 说着，杏儿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楚筱妍：“这次小姐怎么，突然想开了？” 听着杏儿的话，楚筱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可能是因为借用了这副身体，所以楚筱妍可以切切实实的感觉到这副身体的感情态度，当杏儿再一次在她的面前提起段萧然的时候，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漏了一拍。 楚筱妍顿了一下，无奈笑笑。 “无妨，人都是要往前看的吗，我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是。” “小姐说的对。” 杏儿笑着看着楚筱妍：“王爷心狠手辣，和小姐很不相配，小姐也不必独自伤神了。” 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嘈杂声，楚筱妍有些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杏儿。 “什么事情，大清早的这么乱啊。” 杏儿似乎是知道一些什么，有些不自在的收了收面前的药。 “好像，是王爷回来了。” “段萧然？” 楚筱妍反问了一声，沉默了几秒， 她不禁轻笑两声：“他到底是个多么大派头的人，回府都会这么大动静？” 杏儿叹了一口气。 “动静大的，不是王爷回府，是……是那个女人。” “……” 楚筱妍眉头微蹙。 在自己的记忆里，段萧然好像是喜欢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和楚筱妍不同，可谓是京城第一美人，无论什么地方都是段萧然喜欢的类型。 “方莹莹？” 杏儿点了点头。 看着楚筱妍蹙眉的样子，杏儿也不由得为她打抱不平起来。 “王爷也是的，怎么新婚第一天就带了别的女人回府，这让小姐的面子……” 说了一半，消杏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忙捂住的嘴巴。 楚筱妍看了杏儿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凛冽。 不得不说，段萧然这个男人，真的是让楚筱妍心里火大。 新婚第一天往家里带女人算什么，这个男人可是能在洞房花烛夜掐死新娘的，这么心狠手辣心理变态的男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想着，楚筱妍轻轻起身，她看了一眼窗外这两个人的背影，眼眸一沉。 她总感觉，她要出去一下，好好会会这个方莹莹。 既然已经 成为了这副身体的主人，就要好好的为她争口气。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可以随便咽的下气的人，更何况，在这种情况，她根本做不到与世无争。 “杏儿，跟我出去一趟吧。” 楚筱妍说着，顺手拿起来自己梳妆台上的面纱。 不得不说，楚筱妍戴上面纱，这种令人好奇的***美，单单用眼神就可以把方莹莹直接秒杀。 “王爷，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方莹莹坐在段萧然的腿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吃着他递过来的水果，有些娇嗔的轻声道。 “毕竟你和姐姐昨天刚刚大婚，我今天就过来，是不是有点不合礼数？” 听着方莹莹的话，段萧然宠溺的笑了笑。 “你还是依旧这样的懂事，何来礼数，我娶楚筱妍完全是因为无法推辞，我对她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你清楚的莹莹……” 说着，段萧然轻轻靠近方莹莹，直接把她揽入怀中。 “从始至终，我心仪的只有你一个。” 方莹莹脸颊微红，有些害羞陌在他的怀里靠了靠。 “莹莹自然懂得王爷的心意的……” 段萧然轻声笑了笑。 “你放心，等有朝一日，我可 以和这个女人脱离关系，我一定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把你娶进王爷府，让你成为我段萧然唯一的女人……” “王妃。” 还没等方莹莹感动完，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唤了楚筱妍的名字。 段萧然还有方莹莹问声望去，只见楚筱妍脸上带着淡紫色的面纱，身着一身同样淡紫色的碎花流苏群，轻盈的走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段萧然的错觉，他总感觉，从昨天晚上再见到楚筱妍的时候，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楚筱妍蔓步走到段萧然的面前，看了一眼方莹莹。 只见方莹莹倒是在段萧然的腿上坐的安分，眉眼看着楚筱妍，眼神中尽是挑衅。 刚刚还说什么不合礼数，还真的是白莲花绿茶婊实锤了。 “滚出去去！” 过了一会，段萧然才看着楚筱妍厌恶的说道。 “我不是说了么，我不想看到你。” 听着段萧然这样扎心的话，楚筱妍轻声笑了笑。 “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昨日刚刚大婚，怎么可能有不再见面的道理？倒是她……” 说着，楚筱妍看了一眼方莹莹。 “大清早就来了王爷府，还真的是有劳 了。” 方莹莹顿了两秒，故作紧张的急忙从段萧然的腿上站了起来。 “姐姐莫要生气。是我来找王爷的，和王爷无关。” “我和你说话了吗。” 说着，楚筱妍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她轻轻的靠近方莹莹，眼神有些凛冽的望着她。 “莹莹果然生的天姿国色，天生一副勾引人的模样。” 方莹莹笑笑。 “姐姐言重了，姐姐虽然容貌有些缺陷，但是懂得搭配啊，我看姐姐这面纱倒是十分漂亮……” 说着，方莹莹趁着楚筱妍不注意就想伸手揭开她的面纱。 楚筱妍眉头轻皱，试图往后退一步，可是还是晚了。 只见自己的面纱就这样轻盈的被扯了下来，自己脸上的胎记就这样赤裸裸嗯暴露了出来。 身边王府的丫鬟似乎没见过楚筱妍脱下面纱的样子，一阵唏嘘。 “你干什么！” 杏儿见面纱掉了，急忙瞪着方莹莹说道，然后赶紧把面纱夺过来给楚筱妍遮住。 “呀！姐姐，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方莹莹故作可怜的看着楚筱妍，眼眶中甚至盈满了泪水。 看着方莹莹这个样子，楚筱妍也是打心眼里佩服。 第3章 医疗空间 就这演技，放在自己那个世界就是妥妥的影后了。 段萧然听到方莹莹这委屈的话急忙起身把她搂在怀里，然后满脸不悦的看着楚筱妍。 “莹莹天性善良，你最好注意分寸，不然我让你在这王府待不下去。” “原来同安郡主相貌如此丑陋啊。” 只听身边的丫鬟在旁边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 “也怪不得王爷不喜欢她，莹莹姑娘天姿国色，是个男人都会心仪的吧？” 听着旁边这些下人的话，楚筱妍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杏儿气的直跺脚，瞪着刚才窃窃私语的两个丫鬟， “闭嘴！同安郡主也是你们能说的，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呵，郡主就是这样管教你手里的下人的？ 只听段萧然冷哼一声，眼神凛冽的看着杏儿。 “我府中的下人，又何时轮到你们的人教训了？” 方莹莹听见段萧然的教训先是得意一笑，然后又急忙换上了委屈的面容轻轻的安抚着段萧然，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声道：“王爷不要生气，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揭开姐姐的面纱的……” 看着方莹莹这个样子，段萧然心里别提多心疼了，然而他越心疼，越是讨厌这个面前碍眼的楚筱妍。 “给我滚下去， 别以为你是郡主我就不敢动你，你但凡再欺负莹莹一下，我绝对不放过你。” 楚筱妍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前，轻蔑一笑，她抬头，眼神波澜不惊的盯着段萧然。 “王爷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她了？” 说着，楚筱妍眼神中闪过一丝凛冽，死死的盯着方莹莹。 “从刚刚她弄掉了我的面纱，我就根本一句话没说，明明是她自己在哪里矫揉造作，矫情的不行，王爷还说是我的错，我是说你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根本就是不明事理呢？” “你……” 段萧然有些惊讶的看着楚筱妍，这女人今天是怎么了，和平常根本完全不一样。 平日里自己如此训斥她，不是应该早就低头认错滚的远远的？ “再说了，说到底也是方莹莹自己有错，谁让她在我大婚第一天就来这里和你卿卿我我？” 说着，楚筱妍直接上前看着方莹莹，狠狠地盯着她。 “说到底，我才是王府里的王妃，这个王府的女主人，你最好还是放清楚一点，只要我还在王府一天，你终究也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 说完，楚筱妍轻蔑一笑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方莹莹气愤的盯着楚筱妍的背影，恨不得把这个女人 撕碎。 这个女人何时变了性子，现在看起来难对付的这么多？ 想着，方莹莹瞪了楚筱妍一眼。 “呵，我看你也嚣张不到什么时候。” 方莹莹心想。 “早晚有一天，这个王府的王妃就是我！” …… “小姐，你今天太帅了！” 杏儿一脸羡慕的看着楚筱妍，跟在她的身后急忙说道。 “我早就看这个方莹莹不顺眼了，她就看着王爷喜欢她一直在这里为所欲为！” 楚筱妍笑了笑。 想着，楚筱妍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楚筱妍用自己从医疗空间带来的***擦了擦脸，现在应该是有些效果了。 想了想，楚筱妍看着杏儿笑笑。 “杏儿，你去给我买点吃吧，我有点饿了。” 杏儿点点头。 “好，小姐，你去房间等我吧。” 说完，杏儿直接就转身离开，楚筱妍也就回了房间。 楚筱妍坐在梳妆台前，轻轻的摘下面纱，自己脸上的胎记，已经明显的消除了不少。 楚筱妍笑笑。 看来这个***还是挺管用的嘛，刚才从意识空间出来的时候，她也已经把基本的***都记住了。 这个***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稀奇的地方，只是搭配上倒是 有奇效。 想着，楚筱妍便想从口袋里拿出来再次涂抹一点，没想到这个***居然这样不禁用，才用了一次就没了。 “要不，我再尝试着进去一次？” 楚筱妍想着，自顾自的点点头。 毕竟这个医疗空间在今后一定也会有很大的作用，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救了自己一命。 …… 医疗空间还是那样白茫茫的一片，楚筱妍心里想着那个***，果然不一会，自己的手上就又多了一个药瓶。 楚筱妍笑笑，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琳琅满目的药材。 放眼望去，基本上什么疑难杂症都能解决的差不多了。 从医疗空间出来以后，楚筱妍急忙涂抹了自己手里的药，只见自己脸上的胎记逐渐的淡化下来，之后没过多久，居然已经完全消失了。 楚筱妍欣喜的看着自己的脸，不得不说，楚筱妍生的的确好看，只不过是这个胎记封印了她的颜值罢了。 想着，楚筱妍再次把面纱遮上了。 一会杏儿回来，她可不想把这个小丫头吓到。 并且，她也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隐瞒自己消除胎记的事情，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 方莹莹依偎在段萧然的怀里，眼眶里隐隐约约还有眼泪 。 段萧然心疼的抚摸着方莹莹的脸蛋，轻轻的亲吻了一下。 “抱歉，莹莹，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没有照顾好你。” 方莹莹摇摇头。 “王爷，这不怪你。” 说完，方莹莹依附上段萧然的唇，眷恋的看着他。 看见这样的方莹莹，段萧然有些吃惊。 “莹莹……” “王爷。” 方莹莹轻声道。 “王爷，你能不能娶了我。” 方莹莹心里很清楚，她要是没有个身份，楚筱妍就会一直用她这个王妃的身份压制着自己。 就算自己是端木的最爱的人，没有名分算什么？ 不管怎么样，她也要先正大光明的进入王府，这样楚筱妍就不会说自己是个没有名分的情fu了！ 段萧然有些惊讶的看着方莹莹，眼神中藏不住的兴奋，可是随即又有一丝的失落。 “莹莹。” 段萧然轻声道：“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做妾？” 方莹莹笑笑点头。 “王爷，只要能在你身边，莹莹愿意。” 段萧然听到方莹莹的话，立刻再一次把她抱紧。 “莹莹你放心，我一定会待你好，尽管段萧然有个妻，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方莹莹满意的笑了笑，轻声点了点头。 “嗯。” …… 第4章 恶毒的女人 夜已深，楚筱妍闲来无事，便出了房间在花园里瞎溜达。 她本来是想着来放松放松，没想到还是在花园的小亭子里遇到了段萧然。 只见她有些吃惊的站在那里，怔了几秒以后急忙回头，还是没能躲过段萧然的眼神。 “站住。” 段萧然冷语说到。 楚筱妍沉默了一会，轻轻转身。 只见段萧然坐在亭子中，看起来有些疲惫，就连刚刚的那句站住，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有力气了。 怎么，段萧然这是累了？ “我马上就要明媒正娶莹莹了，以后……嘶。” 楚筱妍蹙眉，抬眼看着段萧然。 她差点忘记了，段萧然似乎一直有一个偏头痛的毛病，好像是一次战乱留下来的。 看这样子，似乎挺严重的。 “你不舒服。” 楚筱妍轻声道。 段萧然冷冷一笑：“别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多看你一眼。” “我从来没想过让你多看我一眼，但是我也不想当寡妇罢了。” 想着，楚筱妍轻轻的走到医疗空间，随手给段萧然拿了一瓶药，直接放到了桌子上。 “如果你这个病再不医治的话会越来越严重，这个药你记得吃。” 段萧然扫了药瓶一眼 ，轻蔑一笑。 “呵，你为何会医术，还是说你现在换了一个方法，想要取得我的注意？” 说着，段萧然再次捏起来楚筱妍的下巴。 “别给我耍花招，我说了，我只爱莹莹一人。” “我又不会害你。” 楚筱妍无奈的轻声道。 “谋杀亲夫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不是我的风格。” 段萧然蹙眉看了她一眼，直接把她甩了出去。 楚筱妍冷哼一声。 还真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早知道就不把药给他了！ 想完，楚筱妍就没好气的转身离开了。 段萧然有些疲惫的拖着自己的头，余光看着楚筱妍离去的背影。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 想着，他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药，冷笑一声，直接丢在了花丛中。 这个女人的药，他不稀罕。 …… “快快快，这边，哎呀，你挂歪了。”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楚筱妍起床，就听到了门外叽叽哇哇的。 她有些没好气的睁开眼睛，直接坐了起来。 “杏儿！” “小姐！” 杏儿听到了楚筱妍的呼唤，赶紧走了过来，只见杏儿大清早的就满头的汗，看起来忙了半天了。 看见杏儿这个样子，楚 筱妍不由得有些吃惊。 “怎么回事啊，你干什么去了？” 杏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王爷马上就要娶方莹莹为妻了吗？现在全府上上下下都在忙着布置呢？” 楚筱妍眉头一皱，她记得迎娶方莹莹的日子是在十天后，今天就开始布置了？ “那你去干什么了？你是我的丫鬟，谁让你去干活的？” 想了一会，楚筱妍才发现不对劲，急忙问到。 杏儿低头。 “是，是王爷，让我把咱们院子里好好收拾一下，别冲了他们的喜气。” “……” 楚筱妍冷声一笑。 这个段萧然，还真的是够讨厌的。 “别收拾了，明明前天刚刚成亲，他要是再问起来，就说是我给他留着喜气呢！” 楚筱妍说完，气的直跺脚。 她抬头看了看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人，又看了一眼这昏沉的天空。 看这样子，是快下雪了。 “这天够冷的啊。” 楚筱妍轻轻起身，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棉袄。 杏儿点点头，给楚筱妍递上一杯热茶。 “今年的天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冷的特别的快，方莹莹和王爷说想把王府上下全部打扫一遍，都把下人们冻坏了？” 听着杏儿的话，楚筱妍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热茶。 顿了一下，楚筱妍抬头。 “杏儿，你吩咐下去，让厨房的人煮一些热茶给下人们。” 杏儿笑笑。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 …… “来，慢点喝。” 楚筱妍坐在院子里，给各位下人分发着热茶。她还特意在里面加了去除湿气的药材，省的这大冷的天让他们感冒了。 “谢谢王妃。” 楚筱妍抬头，只见接着热茶的是一个看起来才不过五六岁的孩子，手冻得通红，冻得瑟瑟发抖。 楚筱妍眼眸一软，轻轻的握住了这个小孩子的手。 “乖哈，来，把茶喝了。” “姐姐好兴致啊，居然在这大冷天的给下人们发茶？” 楚筱妍眼神一冷，抬头望去。 只见方莹莹有些嚣张跋扈的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 这还没嫁进来呢，就这么嚣张，还两个随从，她一个正室也就杏儿一个丫鬟。 看来这个段萧然还真的是良苦用心啊。 “管你什么事？” 楚筱妍没好气的说到，继续给下人们发着茶。 看见楚筱妍着样的无视自己。方莹莹自然心里不舒服，只见她瞪了一眼楚 筱妍，直接上前替倒了她面前的热茶。 “你干什么！” 楚筱妍瞪了方莹莹一眼，实在没忍住推了她一下！ 方莹莹看着楚筱妍吃瘪的样子别提心里多开心了，只见她笑笑。 “很是不好意思呢姐姐，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 “莹莹呢？” “报王爷，在院子里呢。” 方莹莹似乎是听到了段萧然的声音，眼球一转，直接上前抢走了那个小孩子手里的热茶，急忙泼到了自己的手上！ “啊！” “莹莹！” 段萧然紧张的上前，心疼的看着方莹莹烫红的手。 方莹莹疼的泪眼婆娑，嘴里还不忘记污蔑楚筱妍。 “王爷，你别怪姐姐，姐姐不是故意的？” “……” “楚筱妍，没想到你是这么恶毒的女人！” 听着段萧然的话，楚筱妍直接笑了。 段萧然这个男人，不知道该说他是深情，还是真的傻。 方莹莹这个女人绿茶的这么明显，居然还可以无条件的信任她。 “你别以为皇上赐婚，我就可以拿你没办法，我明天就迎娶莹莹为妻，你再欺负她，我一定饶不了你！” 说完，段萧然直接把方莹莹横抱起来，离开了楚筱妍的院子。 第5章 登堂入室 “小姐！” 杏儿急忙赶过来，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楚筱妍。 没想到方莹莹居然是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大庭广众的就敢诬陷楚筱妍！ 楚筱妍没说话，只是安排好了下人让他们自己喝热茶，就回到了房间里。 看着楚筱妍气愤的样子，杏儿也气愤的不成样子！ “在场那么多人，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给小姐说说话呢！” 杏儿气愤的说到。 她刚刚去了后院吩咐厨房，没想到才离开了一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楚筱妍倒是看淡了，她抬头，看着杏儿安慰道。 “都知道段萧然最喜欢方莹莹，谁敢冒险给我说话？人之常情，不用生气。” 楚筱妍说完，看了一眼窗外。 想起来方莹莹嚣张跋扈的样子，她还是有点生气。 早晚有一天，她会让方莹莹加倍奉还！ …… 一袭红衣，凤冠霞帔。 方莹莹坐在房间里，欣赏着自己精致的妆容。 想着，她轻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有些红肿的手背，嘴角勾丝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她还真的是要好好感谢一下楚筱妍，要不是昨天，她可能根本不会这样快的嫁给段萧然。 楚筱妍一直拿自己是王妃的身份压制着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 从今天起，她 也是段萧然明媒正娶得妻子，尽管是一个侧室，也可以得到楚筱妍根本得不到的疼爱和权利。 王妃算什么？他要的是段萧然的全部！ “莹莹姑娘，王爷已经快到门口了！” 迎亲的婆婆在方莹莹的门口，轻声说到。 “好的，我马上就出去了！” 方莹莹笑笑，急忙给自己盖上了盖头。 走出了这个门，她方莹莹的人生就可以平步青云了！ 段萧然骑着高头大马，在门口迎接着方莹莹。 只见方莹莹低着头，面色娇羞的把手搭在了段萧然的手上。 段萧然笑笑，直接把方莹莹抱上了马。 “王爷！” 方莹莹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道。 “我应该，坐后面的马车的。” 段萧然笑笑。 “我要让全京城的人知道，你方莹莹是我段萧然的女人。” 一路上，段萧然都一直拉着方莹莹的手没有放开，方莹莹幸福嗯依附在段萧然的怀里，在京城里也是一段家花！ “王爷回来了！” 楚筱妍轻轻戴上了面纱，看了一眼院外。 只见她轻轻一笑，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杏儿。 “我们走。” …… 段萧然轻轻的带着方莹莹走进王爷府，接受着来自各方的祝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 还没等那人说完，楚筱妍直接从后面走了过来，她看着有些惊奇的段萧然还有方莹莹冷冷一笑，直接冷声道：“等一下！” 段萧然眉头一皱，眼眸冷漠的瞪着楚筱妍。 “谁让你过来的？滚回去。” 楚筱妍波澜不惊的笑了笑。 “王爷这话说的，你娶妾，我作为王妃，理应来这不是吗？” 说完，楚筱妍轻轻走到方莹莹的面前，从身后拿出来了一个镯子。 “这个，就算是我作为王府的女主人，给你的礼物了。” 方莹莹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镯子，淡淡一笑。 “谢谢姐姐了。” “不可不必，这是礼数罢了。” 说完，楚筱妍直接转身，坐在了方莹莹正对面的椅子上， “按照礼数来说，妾室成亲的时候，理应给正室敬茶，这件事情，妹妹没忘吧！” 段萧然蹙眉，有些气愤的盯着楚筱妍。 “莹莹可以不用。” “为何不用？您是王爷，怎么，这么多人都在呢，王爷你要亲自破坏了规矩？” “……” 方莹莹看着这样的楚筱妍，眼睛里的怒火都快溢出来了。 可是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不管怎么样，她也要顺顺利利的成亲完。 “我敬。” 方莹 莹冷眼看着楚筱妍，轻声道。 只见她慢慢回头，在丫鬟的手里接过来一杯茶，慢慢的走到楚筱妍的面前，轻声细语的说到：“姐姐喝茶。” 楚筱妍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接过茶吮了一口，然后直接把茶杯丢在了地上。 “妹妹这茶不行啊，淡了，怕不是不尊重我这个王妃！” “楚筱妍，你不要太过分了！” 段萧然气愤的说到。 可是在场这么多人，敬茶这件事情也是的的确确的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他也没有办法插手。 楚筱妍自然没理会段萧然的话，只是再次冷眼看着方莹莹，凛冽一声。 “我说，茶淡了。” “……” 方莹莹气的直咬牙，只能再次起身给楚筱妍沏了一杯茶，再次递了过去。 “姐姐喝茶。” 楚筱妍淡淡一笑，还没等到茶到嘴里，再次把茶杯摔到了地上。 “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然后顺利的成为王妃么？” “我不是。” 方莹莹不知为何居然有些心虚，急忙连声反驳到。 楚筱妍笑笑，低头看着面前跪着的方莹莹，严肃的眼神让方莹莹从内到外的透着冷气。 “那你连这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好，有什么资格嫁到王府，做一个妾？” 说着，楚筱妍特意 加重了“妾”这个字的字音。 “方莹莹。” 楚筱妍俯身到方莹莹的耳边轻声道。 “我早晚，会让你后悔嫁进来！” “楚筱妍！” 段萧然看到方莹莹这样的受欺负，急忙上前把方莹莹扶了起来，方莹莹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时候不小姐碰掉了楚筱妍的面纱。 “……” 楚筱妍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楚筱妍的真实面目了。 此时此刻，楚筱妍脸上的胎记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的她肤如凝脂，看起来倾国倾城，令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惊叹。 面前这个京城第一美女，也不由得逊色了几分。 就连段萧然，都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小姐，你……” 杏儿有些不可思议的惊讶道。 楚筱妍顿了一下，急忙捡起来面纱，谁知，段萧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楚筱妍，你还真的是煞费苦心啊。” “？” “为了吸引我的注意，特意医治了你的脸！” 听着段萧然这样自恋的话，楚筱妍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狠狠的甩开段萧然的手。 “我医脸是为了我自己，和你没有关系。” 说完，楚筱妍拉着杏儿的手就直接离开了王府。 第6章 盘下药铺 红烛摇曳，喜床上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卿卿我我。 柔弱如风的方莹莹依偎在段萧然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他的胸膛。 “今天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谁知道她会突然杀出来，以后一定不让你受委屈了。” 段萧然握着方莹莹那软弱无骨，细皮嫩肉的小手，手背上一片红印子，顿时觉得心疼不已。 他吻了吻那只手：“乖，我给你上些药，上点药就好了，上点药就不疼了。” 说罢，段萧然转身就要去桌上拿药，方莹莹连忙拦住了他。 “王爷，我没事的。这伤已经上过药了，不疼了。” 见她那么懂事，段萧然更是心疼。 “这个楚筱妍，几天没教训，真是给她脸了，竟然把你伤成这样。” 段萧然想起成婚时的状况，不由得咬牙切齿，对楚筱妍恨之入骨。 “王爷，你不要生王妃娘娘的气，都是我不好，笨手笨脚的，连个茶叶端不好，这才烫的。” 方莹莹娇滴滴的窝在段萧然的怀里，唇齿间诉说不尽的柔情，撩拨得段萧然心头直痒痒。 “不会的，我的莹莹是最好的，什么笨手笨脚，太谦虚了。” 段萧然宠溺的揉了揉方莹莹的脑袋，闭上眼 睛，吻了吻她的额头。 方莹莹很享受这一切，她不能让人来把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给破坏掉。 “哎…”方莹莹忽然叹了口气，段萧然微微皱了皱眉。 “我的莹莹这是怎么了？” “王妃娘娘真是落落大方，端庄得体，不像我，连敬个茶都敬不好。王爷！” 方莹莹忽然从段萧然怀里钻了出来，一脸严肃的看着段萧然：“王爷，你说王妃娘娘这突然就变漂亮了，会不会她本来就是假装的？她会不会有什么目的？她是不是想要害王爷呀？” 方莹莹露出一个可怕的表情，越想越后怕，就连段萧然也被她给说的直皱眉。 他怎么可能会容忍楚筱妍害自己，害身边的人。 那么一个贱女人，胆敢爬上自己的床，这才几天不见就变漂亮了，在宾客面前出尽风头。 想起那些男宾客看楚筱妍的眼神，直勾勾的流口水，他就觉得恶心。想到她专门打扮成那个样子出来给自己的婚礼捣乱，让方莹莹受了委屈，他更是恨得不得了。 “莹莹，你放心，楚筱妍那个女人，要是敢有什么小动作，我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方莹莹浅浅的笑着，依偎在段萧然的怀里，心里得意不 已。 楚筱妍！如今段萧然的宠爱都在我一个人身上，看你还在王府里怎么立足！ 一想到楚筱妍的脸已经痊愈了，还出落得如此美丽动人，方莹莹就有些不大自在，心里暗自有了主意。 一定要想办法让楚筱妍的脸再次毁容才是！ 楚筱妍在自己的小院里安安稳稳的住着，她哪里会知道方莹莹还有这种打算。 至于方莹莹和段萧然的小日子，那便是过成什么样算什么样，与自己无关。 她楚筱妍不是一个主动惹事的人，但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只要段萧然和方莹莹不来找自己的麻烦，自己也不会主动迎上去。 这天一大早，楚筱妍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晒着太阳。 事情都有下人去干的，眼下也没什么可做的，楚筱妍心里无聊极了，忍不住想要重操旧业。 “杏儿，咱们到城里开一家药铺吧总不能老靠娘家接济吧，这王府里的经济大权也不会归我管。如今，方莹莹来了，咱们要是没钱的话，怕没好日子过。” 杏儿不明所以，抓耳挠腮。 开药铺？ 自家郡主什么时候还学会寻医问药了？ 但是她也不想给楚筱妍泼冷水，毕竟现在王府里又多了一个方莹莹，要 是她们再没钱的话，这日子可更要难过了。 “郡主，您这是要钱吗？我这就去把您的嫁妆拿出来。” 杏儿进屋拿嫁妆去了，楚筱妍不由得夸赞她的聪明，自己还没开口说要钱，她便明白这意思了。 “哎，有了钱好办事啊。”楚筱妍砸着嘴，开始憧憬起以后用自己的随身医疗空间治病救人，造福百姓，顺便再赚一点小钱钱。 “郡主，您看这些够吗？”杏儿气喘吁吁地举着五百两银票在楚筱妍的眼前晃：“不够的话我再去拿。” 楚筱妍接过银票，不由得有些发了愁，这个世界的物价她也不知道啊，五百两够不够，她也说不清楚。 “算了算了，就先拿着五百两去买个铺子吧，剩下的那些钱留着后续的经营。” 随后，楚筱妍把杏儿打扮成家丁模样，自己也竖起了头发穿上了白色圆领袍。 帅气逼人，活脱脱一个京城富家公子爷的模样。 两人从后门偷偷摸摸的出了王府，直奔京城最繁华的街，逛了一圈，这才找了一个牙子。 那伢子也是一个见风使舵的老油条，尖嘴猴腮，两个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嘴上不停，看楚筱妍不凡，气质脱俗。 “两位爷你们看点 什么，我这应有尽有。” 楚筱妍朝着杏儿摆了摆手，杏儿连忙上前和伢子交涉儿。 “我们想买一个这街上最旺的铺子，还劳烦您给长长眼。” 那牙子一听心里热了，眼前这还是个大主顾呀，连忙殷勤的添茶递水：“两位爷来的可真是巧了，前几天，一个药铺掌柜的年纪大了回乡养老去了，我这就带二位爷去看看房子。” 楚筱妍也没推辞，跟着他便到了街面上一家关了门的铺子。 那铺子方才楚筱妍还和杏儿说，这会子正巧就是这间，她们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二位爷就是这一间，我领你们屋里看，连药柜子那些都是现成的，只要来了货便可以开张，一点也不耽误。” 楚筱妍当下便定了下来。 “不必看了，就这间铺子，那掌柜的要多少钱我都出。” 那牙人顿时喜出望外，许久没遇上这么爽快的主顾了。 “那掌柜的要四百两银子，连屋里的桌椅板凳一并卖。” “成！这也是五百两银票，您给看着里面要还缺个啥的，帮忙添置添置，铺子的文书什么的也给帮帮忙，劳驾了。” 牙子可乐坏了：“好说好说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杏公子！” 第7章 登门请安 买下了铺子，拿到了文书，楚筱妍可算是定下了一件心事。 就连在回府的路上，楚筱妍都觉得脚步轻松。 然而王府的后门却有侍卫把守，看样子是段萧然下了早朝。 “郡主，这可怎么办才好，咱们进不去了，要是让王爷知道咱们偷偷跑出来，可得…” 杏儿硬生生把没说完的话给咽了回去，生怕扫了楚筱妍的兴，她许久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了。 楚筱妍一脸的鄙夷：“切，不就是有两只看门狗嘛，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走进去，那咱们翻墙进去好了。” “郡主，翻墙这…会不会不太好啊？而且这墙这么高，咱们怎么爬的上去呀？” 杏儿指着那高高的围墙，心里面犯了难，所以说现在自己和郡主女扮男装，但说到底是女的，万一郡主磕了碰了的自己可怎么跟成王交代！ “就这么高点的围墙，哪里难得倒我。”她楚筱妍看上去再柔弱，翻墙这种事儿那是半点也难不倒她。 “杏儿，你去旁边捡两块垫脚石去。” 杏儿得了令，连忙道旁边捡石头去了，而楚筱妍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待杏儿的石头捡来，楚筱妍踩着 石头，一个箭步蹬着墙体便爬到了墙头上。 楚筱妍分开两条腿坐在墙头上向杏儿伸出了手：“来，杏儿，我拽着你，你快上来。” “郡主…这…这…” 杏儿虽然心里很害怕，但是扛不住楚筱妍的催促和鼓励，只得壮着胆子去够楚筱妍伸来的手。 正当两人从墙头上跳进院子，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瓦片。 “稀里哗啦！” 一声巨响在周围炸开。 “谁？什么人？” 王府里的侍卫匆忙往这边赶来，不一会儿的功夫，楚筱妍和杏儿就被围了个团团转。 “哪里来的刺客，竟敢擅闯王府？” 这可把楚筱妍给气着了，好不容易胆战心惊的翻围墙进了王府，却又被侍卫给抓住了，还被当成了刺客，这样是扭送到衙门去，那爹老子的脸都给丢没了。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楚筱妍，是王府里的王妃！” 侍卫们面面相觑，丝毫不相信她的话。 “这谁不知道，我们王妃是个人人唾弃的丑八怪，你？你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王妃！” 现如今这长得美也成了错误吗？楚筱妍为难的敲了敲自个的脑袋，要怪就怪以前的楚筱妍名声不 好，现如今自己帮她变美了，还得替她洗白。 “这就是我们的王妃，你们要是不认识她，那总该认识我吧。”杏儿忙不迭的站出来漏脸。 确是楚筱妍的贴身丫鬟杏儿不假，但这究竟是不是楚筱妍？ 那领头的侍卫不敢妄下定论：“我不管你是真王妃还是假王妃，有门你不走，爬上墙头总是不对的，这就送你去见王爷。” 一声令下，旁边的侍卫都围了起来，将楚筱妍和杏儿扭送到段萧然跟前。 领头的侍卫三言两语将此事告知段萧然，段萧然怒目圆睁，瞪着楚筱妍。 不得不说，才几日不见，楚筱妍出落得更是大方美丽了，就连肤色都好了许多，白里透红，好看极了。 遣走了一旁的侍卫和丫鬟，段萧然这才嘲讽道：“你打扮成这个样子，又想玩什么手段？听侍卫说你大门不走，翻墙头进来，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段萧然的话越说越难听，脸上也沉得出水，想到如果楚筱妍是背着自己出去会男人了，那还得了。 再看楚筱妍这一身打扮，虽然一眼看上去，是个气质脱俗的风流公子，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话 不要说的太难听了。咱们只是名头上的夫妻，收起你那恶狠狠的眼神，皇上和家父可还没死呢，你要是杀了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段萧然有些意外她会突然这么强硬的跟自己说话，心虚得眨巴眨巴眼睛，不禁对楚筱妍多看了一眼。 他段萧然平素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如今楚筱妍竟然会用皇上和成王来威胁自己，她就不担心自己逼急了策反吗？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楚筱妍见他没有说话，以为是自己的威胁管了用，当既就跟她表了态。 “我说了，我们只是名头上的夫妻，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以后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拿你们王府的一瓢一饮，你也别来管我的事。” 说完甩头就走，留给段萧然一抹清丽的背影。 段萧然的脸黑到了极点，在这儿，世上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的轻视自己，这个女人还真是头一个。 哼！ 井水不犯河水是吗？既然进了王府的门，还想过井水不犯河水，真是可笑！ 段萧然握着的茶盏吧唧一声碎掉：“来人呐！”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段萧然的随从从门外钻了进来。 “去盯着点楚筱妍，她的一举一动都来汇报我，注意避人耳目。” 那随从令了命便去了。 没想到这一幕，却传到了方莹莹的耳朵里。 “铛！” 方莹莹气得一掌拍到桌子上，疼得她直咧嘴。 “这个贱女人，明面上一点动作都没有，背过去却男扮女装去见王爷，真能装！” 金碧辉煌的屋子，透着一股子酸味，旁边乌泱泱跪了一帮婢女，生怕方莹莹这火气会蔓延到自己身上。 “走，给我收拾收拾，拿一两件趁手的礼物，咱去会会她！敢跟我抢男人，会真是自不量力！”王爷哥哥根本就不爱她，要不是因为有皇上的旨意，她楚筱妍早就被休了。 现如今竟然男扮女装的上赶着，真是不要脸！ 方莹莹骂着，三下五除二收拾打扮一番，径直去了楚筱妍住的院子。 “王妃娘娘，妹妹给你请安来了。” 方莹莹站在楚筱妍的院门口，将进不进的，被杏儿给拦了下来。 “还请侧王妃见谅，我家娘娘今日身体不适，不见人，还望侧王妃改日再来。” 什么不见人，是没脸见人吧。 方莹莹气得蹬鼻子上眼，区区一个婢女，也敢这样放肆。 第8章 医学化验 “劳烦姑娘进去通报一声，我是来请安的，请完安这儿就离开。况且听姑娘说王妃娘娘身体不适，我这带了些保养品，正好来瞧瞧。” 方莹莹话里话外的想进院子，杏儿的心里直打鼓，估摸着自家郡主的衣服应该换好了吧！ “你且等等，我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杏儿找了个借口，进屋询问楚筱妍的意见。 方莹莹站在门外，脸上沉的出水，想她堂堂京城第一才女，也会有站在门口等人的时候。 这个楚筱妍，不要太过分了！把自己逼急了，可没她好果子吃。 方莹莹看了一眼旁边的秦嬷嬷，想让她给自己说句话，但是秦嬷嬷看见自己的眼神，连忙低下头去，退到一旁。 就在方莹莹气得在心里骂娘时，杏儿又热切了迎了出来。 “侧王妃，我家王妃请您进去说话。” 杏儿做足了礼数，在外人看来，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楚筱妍和方莹莹一见面，真是风云涌动，绵里藏刀。 表面上两人都笑盈盈的，语气里客客气气，没有半点的异常，实际却是各怀鬼胎。 方莹莹看着躺着床上的楚筱妍，如此轻慢自己，嘴上说的身体不适，脸上却是云 淡风轻。 而且这才几天不见，楚筱妍出落得越发好看了，尽管戴着面纱，也能透出一二。 “妹妹，你说你，真是太客气了，不就来请个安吗？怎么还带礼物？你看我这穷的也没什么好送你的。” 楚筱妍顺手指了指自己连过装饰都没有的屋子，实在冷清的很。 “王妃娘娘真是说笑了，您是姐姐我哪里能要您的东西？我这也是偶然间在一个民间大夫那得的方膏，平日里我也在用，美容养颜。” 方莹莹热情的让丫鬟将自己带来的保养品递了上去。 生怕楚筱妍不收，这又伸过脸对着她补了一句：“您看我这肤色是不是就挺好的，都是拜着方膏所赐。” 既然都送上门来了，不管她有什么目的，自己不收的话就成自己失礼了。 楚筱妍笑着将那保养品收下，当着方莹莹的面揭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子，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气，打开来，红色的膏体晶莹剔透，味道沁人心脾。 “妹妹送的东西真是极好呢！我这就收下来，还要多谢妹妹。可惜了，我这儿没什么好的东西送你。” “王妃娘娘真是说笑了，区区一个保养品，何足挂齿。 ” 方莹莹见她收下了保养品哪里还敢要回礼，匆匆忙找了借口便告辞了。 待方莹莹走后，楚筱妍把杏儿打发出去，通过冥想进入了她随身带的医疗空间里。 化验一个普普通通的化妆品，对于她这种医疗精英来说，再简单不过。 两三分钟的时间，化验结果就出来了。 这东西是无毒的，这里面有一种叫做太古油的成分，也的确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但是，楚筱妍没有记错的话，整个王府里放着的熏香都是薄荷吧。 薄荷也含有薄荷脑的成分。 太古油和薄荷脑搭配，短期也许看不出什么，但长期便会让人长痘不止。 楚筱妍冷笑一声，顿时看穿了方莹莹的诡计。 果然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难怪会那么热心肠的送保养品来，原来是想让自己继续毁容，以免压过她的风头。 “这个方莹莹，既然是你先招惹我的，那就怪不得我了。”楚筱妍冷笑一声，叫来杏儿。 “杏儿，你现在去给我找一些薄荷来，再找一个精致点的小花瓶。” 杏儿不知道她忽然要这些东西究竟有何作用？ “郡主，这两件东西再寻常不过，您要来有何用处？ ” 楚筱妍也不跟她藏着掖着，只说了一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什么到什么深的？ 杏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听不明白。 “郡主，小的实在听不明白，能不能解释一二？” 楚筱妍一拍脑袋，有些无奈的道：“侧王妃想害我毁容，她送来的保养品有问题！既然如此，那我就用同样的方法给她送一个理由，我相信她会喜欢的。” 楚筱妍阴测测的笑着，让杏儿后背直冒冷气，不敢怠慢，连忙去找了这两件东西。 待杏儿将花瓶和薄荷找来时，楚筱妍已经把方莹莹送来的保养品里面的太古油提取出来了。 只见楚筱妍将提取出来的透明液体倒入花瓶里，又往花瓶里面加了一些清水，这才把那株薄荷插在里面。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间屋子里你慢着一股清香。 “杏儿，你去把我亲手做的这个香薰送到方莹莹那里去，就说是我给她的回礼，一定要看着把它放在房间里再回来。” 杏儿点了点头，连忙去办。 之前方莹莹靠近楚筱妍，她便闻出方莹莹常用的保养品就是她送来的那个红色膏体，如今放一株薄荷在它的窝里自然是 不显眼。 但是长此以往搭配着使用，指定要长痘！ 当杏儿把香薰送到方莹莹那时，方莹莹表面上把香薰放在了自己房间里，转眼就让人把香薰给搬到外面去。 此时，方莹莹对心里一阵又一阵的火气正无处撒。 “这个楚筱妍，竟然识破了我的妙计，还真让人意外。” 方莹莹在心里小声嘀咕道。 她万万没有想到，曾经那么草包的楚筱妍，既然会识破她的意图，特地送自己一瓶加了料的熏香。 表面上看着一株薄荷，但是那味道却瞒不过方莹莹的鼻子。 要是让那瓶香薰放在自己屋里，明天一早起来，这脸上还不知道要长多少痘痘出来。 这是楚筱妍！会真是不简单啊！ 方莹莹在心里仔细地回忆着有关楚筱妍的记忆，确定她就是草包一个。 没想到这才短短半个月不见的时间，她竟然会有如此深的心机和城府。 如果是以往的楚筱妍，绝对会上了自己的当，但现在的楚筱妍，还真是让人不得不留心！ 看样子得找一个更加阴毒，而且不容易让人发现的方法让楚筱妍毁容了。 想到这里，方莹莹嘴角一勾！以往的柔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9章 夜行出门 “郡主，您这每天抹的什么呢！水润润的，还挺好闻！” 杏儿在一旁伺候着楚筱妍涂抹小瓷瓶里的药膏，看着镜子里越来越好看的楚筱妍，由衷的夸赞道。 楚筱妍嘿嘿一笑，俊俏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对杏儿，她是没有防备的。 “你也一块擦点，这是护肤的，就之前叫你弄来那些芦荟，用芦荟做的，很安全！” 楚筱妍说着，就从瓷瓶里扣出一大坨，抹到杏儿的脸上去。 杏儿受宠若惊，连忙跪谢：“郡主，奴婢何德何能，谢谢郡主！” 说完，这才就着镜子，胡乱的将那点点护肤品均匀的抹开。 楚筱妍舒了一口气，以杏儿的接受能力，也只能说里面就芦荟了，如果再说些别的，恐怕她也接受不了。 楚筱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的状态越来越好了，简直就是吹弹可破！精致的五官，再配上鸡蛋一般的脸。 美得不可方物。 敷好了护肤品，楚筱妍如往常那般，要杏儿帮忙别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发簪。 随后，楚筱妍特地戴上面上，如同往常那样。 这可让杏儿疑惑不已。 “郡主，既然您现在也没胎记了，而 且变得更好看了，为什么还要戴面纱？把脸漏出来给大家看，证明您不是丑八怪不是更好吗？” 楚筱妍看了眼自己的面纱，不是她不想把这面纱给摘了，但现在这境况，摘了面纱，恐怕就不是方莹莹送个保养品来想让自己毁容那么简单了。 楚筱妍甚至不敢想象，连吃个饭，喝个水都得提防被别人下毒的日子要怎么过。 “脸好看了，有的人就会不高兴了，这世上，可信的人太少了，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又不知道谁想害你，自然只能从根源上提防，少惹事生非。” 面对楚筱妍这深奥的话，杏儿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以前的楚筱妍虽然因为脸上有胎记不好看，但也没想过那么多，如今好看了，却能想得到它所带来的危机。 这城府实在是深得让人害怕。 杏儿虽然理解她的话，却也为她心疼，堂堂一个郡主，却活得如此憋屈，还不如她一个婢女。 “杏儿，药铺那边怎么样了？” 楚筱妍忽然闻起，杏儿这才才回过神来。 “郡主，那房牙子传来话，说是该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让我们 过去看看，看哪些地方还有欠缺，他在帮忙整改了。” 这和楚筱妍所想的一样，都过了这么多天了，虽然杏儿偶尔去看看，但是也该准备得差不多了。 楚筱妍也想亲自去看看药铺的准备工作，但是想到王府大门口那帮侍卫，就不由得让人感觉头疼。 “哎，杏儿，这回你去看看吧，药铺嘛，你也是见过的，大概就成我说的那个样子就行，至于其他详细的你自己看着办。” 杏儿的办事能力，她一向是很放心的。 “郡主，这次你不跟我一块去吗？药铺都快竣工了…” 楚筱妍也想去啊！看着自己的药铺，一点点的建立，这成就感，不亚于开一个公司，买一套房子到搬进新家。 但是，上回自己和杏儿男扮女装，偷偷出府被侍卫抓个正着，虽然楚筱妍并没有觉得丢脸。 但是她和段萧然说的那些话，再回想段萧然当时的表情，要是再让她抓住自己偷偷出府去，恐怕还会有一场恶战。 “我倒想去啊，但是上回你不也见了，如今咱们院子周围保不齐还有许多王爷的眼线，还是小心些为好，你一个人好办事，就在药铺等我，我晚 上就来找你！” 楚筱妍冲杏儿扯出一个无所谓的微笑 ，便赶着她往外走。 “快去吧，药铺的事就交给你了，需要钱你尽管用就是了！我的终身幸福可都交给你了！” 楚筱妍说着庄重，杏儿不敢不从，匆忙忙乔装打扮成男人的样子离开了。 这边，段萧然照列向手下询问楚筱妍的去向。 “启禀王爷，王妃这些天都在院里，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并没出过门。” 段萧然听完直皱眉，还真是她性格，如此慵懒，好在并未出门，这也让他放下心来。 “好，你且去休息吧，今晚不必再监视了。” 楚筱妍守在王府，美美的睡了一觉，好不容易熬到晚饭时分，填饱了肚子，避开王府里的人，换上夜行衣，偷偷从侧门溜走了。 楚筱妍出了王府，连忙加快脚步，朝药铺那边赶去。 她大口的呼吸着自由的新鲜空气，想着日后的一些打算，若是每天如此，实在不便，得想个法子跟段萧然讨个出门的便利才行。 杏儿早就打着灯笼侯在药铺门口，远远的见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往这边跑，心下一惊，莫不是什么宫里逃出来的刺客，正 要往屋里退，楚筱妍连忙叫住了她。 “杏儿！快来接应一下，哎呀，真是跑死我了，许久没运动了。” 杏儿听见声音，认出是自家的郡主，连忙迎了上去，将楚筱妍扶住，小心的往楚筱妍的身后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尾巴，这才放下心来。 “郡主，这就是咱药铺新装修的样子了，您看看，哪里还需要改的，很多家具是原来就有的，依您的话，在诊病的桌前加了这个帘子！” 杏儿领着楚筱妍在药铺里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帘子前面。 楚筱妍看完赞叹不已。 “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杏儿，你做得好！” 杏儿得了夸奖，心里乐开了花。 “装修搞定了，后面就是人事的管理和应用。我要三个药童两个老大夫，其中一个得会记账数钱！” 楚筱妍说着她的打算，这样账房先生有了，看病的也有了，而且还能轮换。 “至于我的行医规则嘛！”楚筱妍满意的看着那个帘子：“每天看诊两小时，就在这帘子后边，垂帘看诊，男女不限，老幼不限，有钱没钱都可以看。” 杏儿的双眼在放光，憧憬着自家郡主日后看诊的样子。 第10章 把王爷伤了 处理完药铺的事，楚筱妍和杏儿回了王府。 翻进院子时，楚筱妍特地让杏儿先上前打头阵，一旦发现什么异常的就给自己信号。 杏儿进院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就招呼着楚筱妍赶紧爬进来。 好巧不巧的，这是旁边走过一对侍卫，杏儿连忙躲到树后面去。 楚筱妍在外面听见了侍卫的脚步声，连忙转开一边院墙，仔细听了一下，发现里面没人，这才从院墙外翻了进来。 刚跳进院子，楚筱妍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人发现。 楚筱妍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被段萧然的眼线发现。 要是被他的眼线发现了，指不定又是一顿吵，想起段萧然的那张冷脸，就让楚筱妍心里直犯杵。 楚筱妍一路东躲西躲，好不容易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推开门，却见段萧然一身黑衣，高大的背影站在屋里，挡住了大半的烛光。 楚筱妍不用猜也知道是段萧然，在这个王府里，还有哪个男的会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站在自己的屋里。 “回来了？玩够了吗？还穿成这个样子，是上哪里行刺去了吗？” 段萧然一连几个问题，冷冰冰的语气里透着无声的愤怒。 这回，楚筱妍 没了理也不想去反驳他，可笑一声转身便想走。 没想到这点小企图，竟然被段萧然给识破了。 只见段萧然连忙上前一步，一伸手就揽住了楚筱妍柔软的腰肢，将她抓回来按到桌子上。 段萧然本就是习武之人，力大无穷，这么一按，楚筱妍哪里受得了，刹那间，整个身体便动弹不得。 “嘶…”楚筱妍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也不想跟他认错，反而强硬的道：“要杀便杀，要剐变剐。” 她这态度可把段萧然给逗得一乐。 “哈哈！怎么要向我求饶了吗？” 说着，便手欠的去扯掉楚筱妍脸上的面纱。 皮肤白皙，面容娇好，五官精致，却又同普通的精致不一样，可以说是别有一番风味。 既有西域女子的热辣，也有江南女子的莞尔，自成一色。 段萧然惊得微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惊艳！ 段萧然脑海里冒出这两个字，似乎也只有这两个字能够形容楚筱妍的容貌。 这才短短几天不见，没想到楚筱妍竟然退变得如此美丽动人，如同天仙下凡。 段萧然舔了舔嘴唇，越凑越近，恨不得把整张脸贴到楚筱妍的脸上去。 楚筱妍完全没料到 他会这样，吓得紧闭双眼，喉咙里不停的尖叫。 “段萧然！你想干吗？你放开我！你敢占老娘的便宜，老娘弄死你，快点放开我，不然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还真是有趣呢，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 段萧然嘴角一勾，露出一个邪魅的笑。 “你这不是在勾引我吗？怎么如今我要对你动手了，你又害怕了？” 楚筱妍简直快要被他的话给恶心到了。 什么叫自己勾引他？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我呸，你快把老娘给放开！最好离老娘远点！别以为方莹莹喜欢你，你就是什么香饽饽，老娘看不上。” 更有意思了！ 楚筱妍越是喊，段萧然就越是靠近她。 “你这三番五次的做妖，要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现在好了，你已经引起我的注意了。我要惩罚你。” 段萧然说着故意舔了舔舌头，如同一个淫贼附体。 楚筱妍感觉自己快要贞操不保，她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你快点把我放开！不然我没你好果子吃的，我会去告诉皇上，告诉父亲，就说你…说你…” “说我什么？你想好了再说，我不着急。” 说什么？楚筱妍还真想不出什么话来，她和 段萧然本就是夫妻，总不能说段萧然欺负了她吧。 真想着，楚筱妍忽然手摸到了窗边的花瓶。 楚筱妍假意冲段萧然笑着，手上却悄悄用力将那只花瓶够了过来。 突然，楚筱妍一咬牙，整个花瓶就落在了段萧然的脑袋上，顿时一声巨响。 伴随着巨响，段萧然头破血流。 段萧然连忙放开了楚筱妍，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险些栽倒。 这个女人！真是心狠手辣。 “来人呐！” 段萧然大喊一声！ 门外离开冲进来一波家丁丫鬟的就连杏儿也在其中。 大家看到段萧然头破血流的样子，都大吃一惊，喊大夫的喊大夫，通知方莹莹的通知方莹莹。 没一会儿功夫，大家都忙了开来，根本没有注意到楚筱妍。 段萧然在楚筱妍的房里被她给打了，这在王府可是大消息，整个王府震动，消息不胫而走，如同***一般蔓延开来。 方莹莹焦急万分的感到楚筱妍院里去，看见段萧然这样子，顿时泣不成声，扑倒段萧然身边去。 “王爷，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是王妃娘娘没有照顾好你吗，还是府里来了刺客？” 段萧然一句话也不说，任由她用手绢捂着自己还在流血 的头皮。 “王妃娘娘你也真是的，王爷在你房里怎么就受伤了？是你动手打了王爷吗？怎么会让他伤成这样？这明天还怎么上朝啊？” 这话明里暗里的都在指责楚筱妍，她怎么就不问问自己为什么要打段萧然。 楚筱妍也懒得去解释这一切，刚才说也说不清楚，再说了，就算是她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楚筱妍冷着脸从柜子里拿出一瓶小药膏，丢到段萧然的怀里去，段萧然眼疾手快接个正着。 “段萧然他只是皮外伤，你也不用担心，也用不着请大夫的，把这个药每天擦三遍，伤口很快就会好的。” 楚筱妍冷冰冰的对方莹莹嘱咐道。 说完，就转身站到门口一侧：“既然二位没事了，那我也要休息了，还请二位快些离开。” 段萧然恨的捏了捏拳头，她这是下逐客令吗？还真是胆大包天。 见他们二人没反应，楚筱妍又喊了一遍：“请你们二人快些出去，天晚了，我要休息了。”说着，也不再站门口，索性躺倒床上去。 这下也由不得段萧然和方莹莹不走了。 两人前脚刚出来，后脚门就关上了。 段萧然吃了闭门羹，心里气急，心里想定早晚跟楚筱妍算账。 第11章 虚的表现 经过一段时间的装修和整顿，楚筱妍的药铺总算是能开张了。 这天，楚筱妍老早就乔装打扮好，只等段萧然去上早朝，就随着王府里采买的下人混出府去。 看她兴致勃勃，杏儿有些发愁：“郡主，你去药铺了，我怎么办？我也想去药铺帮忙，今天开业第一天，一定有许多事情要做。” 楚筱妍伸出脑袋往院门外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人影，这才收回脑袋来。 只见她一脸凝重，双手在杏儿的肩膀拍了拍。 “乖！你打扮成我的模样 ，在王府里做些我平日里做的事，戴着面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什么的，别让人发现了。” 杏儿眼里那抹希冀的光，顿时熄灭了。 “郡主，我怎么能假扮你呢？你可是王妃呀！”就算给杏儿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呐。 楚筱妍兴奋的目光，顿时焉掉了一半，她垂下脑袋，叹了口气，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方才的神色。 “杏儿，给你这个任务很重要，让你假装我，又不是让你去杀人，有什么不敢的，出了问题我担着。而且你要是被发现了，我在药铺能好过吗？还不是得被他们抓回来。你也不希望咱们的药铺才 开张就关门吧。” 这么一安慰，杏儿这才定下心来。 眼看着天快要亮了，楚筱妍也不再多耽搁，安顿好了杏儿就溜出了王府。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但是药铺开张了这大半天都没有来一个客人，楚筱妍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了。 “掌柜的，这都快中午了，药铺一个人也没有，今天可是开张第一天，这可如何是好啊？” 铺子里聘请的老大夫看见这冷清的样子，愁眉不展的上前来询问。 楚筱妍坐在帘子后面，眼下这个情况她也有些心急。 “你去写个牌子，告诉大家，药铺开张，免费义诊三天。” 老大夫顿时一惊，免费义诊三天，这得投多少银子进去？但是这既然是掌柜的要求，他也不好多问，连忙照做呢。 不一会儿的功夫，药铺门口铛铛铛敲起了锣鼓声，两个药童你一言我一语的为药铺的义诊活动宣传起来。 两人刚吆喝没几声，门口就围了一大群人，穷的富的，有人不相信这个活动，在门口驻足观望，也有胆大的索性进来直接找大夫看诊。 有了看诊的人，并且不掏一分钱，就能抓到药，名声渐渐的起来了。 到了下午，来药 铺的人络绎不绝，三个看诊的大夫桌子前，都排了长长的队伍，两个药童也在忙着抓药，包药，完全没有闲暇的时间。 那些穷人得了药，对药铺的人千恩万谢；那些富人占了便宜，对药铺也是连连称道。 这天，楚筱妍的诊桌前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那人刚坐下，楚筱妍正要如同往常一般寻问病症，却发现此人实在眼熟。 楚筱妍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那人周身穿着王府小厮的衣服，再看那张清秀的脸庞，精瘦精瘦的躯体也藏不住她眼里的精光。 这人是… 楚筱妍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她清晰的记得这人是段萧然身边的随从。 楚筱妍心里闪过一丝心慌，莫不是让王府给知道了？她忙端起手边的茶杯饮了一口，稳定了心绪。 “这位公子是哪里不适？” 楚筱妍特地压低了声音问道。 “大夫，您误会了。”那小厮连忙摆了摆手：“是我家王爷生病了。” 楚筱妍一听是段萧然的药，顿时来了兴趣，心里一阵窃喜，那小子看上去身强体壮的，怎么也有生病的一天。 这回可得好好整整他！ 楚筱妍嘴角一勾，继续问道：“敢问你家王爷 是些什么症状，请一一描述给我听。” “胸闷气短，整日里随便动弹一二遍感觉无力，嗯…还有易怒…” 那小厮竭尽全力地描述着段萧然的状况。 楚筱妍沉思一二，猜测他这是旧伤复发，导致的气血羸弱。 之前被段萧然非礼的那个晚上，楚筱妍确实看见他身上有许多旧伤。 楚筱妍猜测着说道：“是不是还有胸背疼痛？偶尔还会胸闷气喘？遇到天阴下雨时，伤口处酸痛无比。” 她回忆着段萧然旧伤的大概位置，貌似正好在胸口上和背上的剑伤最深，按说旧疾发作，估计也就那两道伤口，最为厉害吧。 眼下又是多雨的季节，旧伤复发不足为奇。 “大夫，您可真是神了。我家王爷正是这些症状，不知可有良药？” 小厮恭恭敬敬的求药，没有半点怀疑。 上回段萧然对楚筱妍用了强，还生生掐死了她，楚筱妍可是在心里狠狠地记了他一笔，就算有药也不可能给他。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报复一二，开些不伤身的补药，反正也吃不死人，顶多就是不对症罢了。 楚筱妍打定了主意，只见他往桌上轻拍一下，语气严肃无比。 “这 是肾虚的表现。”楚筱妍语气夸张，表情凝重。 小厮尽管看不见楚筱妍的脸，也能感觉得到她说这话时是有多么的严肃。 “肾虚？我家王爷看上去好好的呀，我听说肾虚不是那方面不行吗？这…这…这…” “你这小厮，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耽搁了你家王爷的病情，你又担待不起。你且说说你家王爷是不是刚刚新婚燕尔？” 楚筱妍不容怀疑的问。 小厮道：“是…” “哎呀呀！你家这王爷！刚刚新婚燕尔，还是得节制一些房事，年轻人不要太纵欲了，他这是肾虚了，幸好你来得早，等日子久了，肾虚厉害了，那可是会影响到他后半生的性福的。” “有这么…严重吗？”小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爷的确是新婚燕尔…” “就是啊，因为他纵欲过度，所以肾虚了，才会生出诸多症候来，我这就给你开方子，你到前面抓药去。记得回去转告你们王爷，年轻人，少纵欲！不然肾虚。” 小厮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楚筱妍说这些话时，旁边正好围了一群等待看病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多时，就把段萧然肾虚的事儿，传了个遍。 第12章 传遍京城 “启禀王爷，今日我去看大夫，给您抓药，大夫说您这是肾虚的表现。让您在…在…房事上…多…多节制一些…” 小厮声音颤抖，连他自个儿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句话给说完的。 他不敢看段萧然的表情，要连忙把药铺抓的药递了上去。 “王爷，这是那大夫给您抓的药，这是方子，您给验验。” 段萧然接过药方和那几包草药，只撇了一眼，就将东西扔在地上。 “他又不曾见过我，怎么就知道我肾虚不肾虚，节制不节制，真是可笑。你是哪里看的庸医！” 段萧然脸黑的吓人。 “王爷，小的就在那王府井新开的那家药铺抓的药。他们新店开张，免费义诊三日，大家都在夸他们的大夫医术高超，连顽疾都治的好…” 段萧然得脸越来越黑，只怪这小厮太单纯，上了无良商家的当。 “前面带路，我这就去会会那个庸医。好看看是他肾虚还是我肾虚？” 段萧然说这话时，五观扭曲，嘴角挂着一抹狞笑，手里握着的那个茶盏应声而碎。 小厮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引路。 段萧然骑着高头大马匆匆 来到药铺。 药铺门外还挂着新开张的红纸，从大堂到外面的街上熙熙攘攘，排了一大群人，都是等着看病的主顾。 段萧然大手一挥，身旁的侍卫拔出剑来，上前驱赶这些等着看病的人。 “走开，走开，快走开！王爷要看病，大家待会儿再来。” “走开，快走…” 没一会儿功夫，整个药铺里就剩下段萧然和几个随从了。 段萧然黑着脸看上四周，发现两个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的老大夫，正要指着那老大夫发问。 小厮连忙指着大堂里的帘子说道：“王爷，就是这个大夫，我就是在这个大夫这看的病，就是他说的您肾虚。” 段萧然的脸更黑了，这一个小厮真是没眼力劲儿的，同一个词还要说上几遍。 “哦？是么！” 段萧然冷哼一声，径直朝那帘子走去。 帘子里的楚筱妍发现是段萧然来了，没好气的偷笑，又连忙恢复了严肃的面孔。 段萧然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势，让周围的人退却三里，不敢上前。 只见他一屁股砸在帘子前的椅子上，冷笑着眼睛不离那个帘子，似乎想看穿那个帘子，好认清帘子后的人。 “大夫，听我家小厮说您诊断我为肾虚，但大夫都还没诊脉，怎的就判断我为肾虚。” 俩人这就开始交涉儿上了，楚筱妍可是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半点。 她捏着嗓子又压低了声音，这才敢回复道。 “我是大夫，从医十五年，自有定论。” “是吗，为何大夫还不见诊脉就下了结果？”段萧然眼神不曾移动半点：“我听闻，医者望闻问切，辨证论治，这还没把脉便下结论，莫不是庸医吧？” 这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是想让楚筱妍亲自出来给他把脉，楚筱妍哪里会上这种当？ “望闻问切是不假，但那都是初级医者，我行医十五年，所见病历少说也上万了吧，像王爷这般普通的病症，只询证即可。” 如此忽悠，段萧然自然是听不明白的，术业有专攻，如果连他都听明白了，那他也是半个大夫了。 楚筱妍就是通晓了这一点，这才敢如此这般忽悠。 “那敢问大夫又是如何诊断出，我这是肾虚之症？” 段萧然头回交涉失败，依旧不依不饶，看样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 楚筱妍冷笑一声，一一清点起了段萧然的那些 旧伤。 “一些肾虚的人，表象不全都在房事上，也有的是因为旧伤影响，气血羸弱，这才导致了肾虚。此前听小厮说，王爷胸闷气短，后背疼痛，随便动弹一下便觉得劳累不堪。敢问王爷，胸前背后是不是有很深的伤口？” 段萧然无奈点头。 见他点头，楚筱妍又继续细数着段萧然身上的其他旧伤，说的头头是道，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就连段萧然这个当事人，都觉得自己可能是肾虚了。 但是转念一想，距离上回抓药也不过区区一个月的时间，上个月那是御医来看的，怎的就一个月的时间变成了肾虚？ 况且自己在那方面再正常不过，就连方莹莹的求饶，哪里会是什么肾虚。 段萧然越想越气不过。 “大夫，你能再说得清楚些吗？我这病到底从何引起？该如何治？不治又会如何？” 段萧然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就要掀翻桌上的帘子，去抓住帘子后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楚筱妍也完全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招。 楚筱妍惊慌不已，连忙从头上拔下簪子，满头的秀发披散开来，刹那时柔情满满。 然后她的一双眼 睛如同喷火一般，在恶狠狠的盯着段萧然。 段萧然方才被她的长头发扫了脸，这会儿脸上有些刺痛，正睁不开眼。 段萧然半眯着眼睛就要上前来抓楚筱妍，楚筱妍忙不迭的把簪子狠狠地扎在了段萧然的手上。 “啊！” 段萧然一声嘶吼，响彻在药铺的大堂里。 疼痛感使他的眼睛张得老大，这才看清方才那是一根黑色的木簪，簪子上方刻着几个小字。 不待看清那小字上的内容，楚筱妍猛地按倒桌上放的帘子，挡住段萧然，跳入大堂后面的屏风，打开密道，遁走了。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突然，不光段萧然没反应过来，就连围在旁边的几个侍卫都没反应过来。 等大家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时，楚筱妍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楚筱妍躲在密道里，不由得拍直拍胸口。 “幸好之前有先见之明，留了一个万一被王府发现好逃走的密道，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而段萧然这边，直接对药铺里所有的人都下了禁口令。 然而，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段萧然肾虚去看了大夫这个事情。 第13章 自毁容颜 有了开张时候免费义诊三天的铺垫，药铺的生意一天好过一天。 大夫医术高超，药钱平易近人的名声传播到了京城的各个角落。 有很多患有疑难杂症的病人，都慕名而来。 而药铺的神秘老板杏公子，更是落了个仁义的好名声。 整个药铺不仅赚的盆满钵满，有剩余的余钱还拿去接济穷人，对于那些有困难的患者，药铺更是分文不取。 楚筱妍白天乔装打扮到药铺坐诊，到了晚上又偷偷摸摸的回王府。 一直都是杏儿冒充自己这才没有被发现。 这天，楚筱妍坐诊完毕，小心翼翼的回到王府，忐忑不安的心情总算是放下了，心里想着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杏儿，给她讲讲这一天以来药铺里发生的新鲜事儿。 “杏儿，我回来啦，快来迎接你亲爱的郡主吧！” 楚筱妍刚进院子便朝屋里大喊道。 屋门紧闭，没有半点动静。 “真是奇怪，今天这么早就睡了吗？” 楚筱妍心下疑惑朝周围看了看，这才掌灯时分，睡觉未免太早了些。 然而她并没有多想，一把推开房门却见杏儿被五花大绑躺在地上，嘴里塞了一个脏兮兮的布 团。 杏儿的眼睛瞪得老大，嘴里呜呜的，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再看屋里乌泱泱站着的那些人，以秦嬷嬷为首，然后便是方莹莹院里的那些老嬷嬷。 而方莹莹坐在人群后面的桌前，冷冷的看着乔装打扮的楚筱妍。 不得不说，这才几日未见，楚筱妍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哪怕隔着面纱，也能感觉的出来，她给人的气质不一样了。 “妹妹，大晚上的来我屋里，绑了我的人，这是何意？” 楚筱妍假装不知道的问道。 方莹莹也不跟她打哈哈，巧舌如簧的道：“王妃不在，我这儿是替王妃管教下人呢。” 她站起身来，走到楚筱妍的对面：“王妃可能不知道吧，在王妃溜出王府的时候，这个大胆的婢女，竟然敢穿着王妃的衣服戴着王妃的面纱，假扮王妃！” 方莹莹死死的盯着楚筱妍脸上的表情，不想错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然而，楚筱妍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王妃，我把假扮你的人给抓着了，你这还笑些什么？”方莹莹不明所以：“你应该庆幸您的婢女，没有假扮你去做一些危害你名声的事儿。” “ 妹妹一口一个假扮我，可我刚才看了一眼，杏儿身上穿的衣服确实是我给她的没错，可我可从来没让她假扮什么王妃，况且妹妹也说了，杏儿并没有顶着我的名头做一些危害我名声的事儿。妹妹何不把她给放了。” 楚筱妍心知这个把柄落到了方莹莹的手里，想让她放人又谈何容易，他不过是想试探她一下，方莹莹来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乔装出去开药铺的事情？ 楚筱妍面上一脸的淡然，并没有心虚半点儿，方莹莹旁敲侧击了一阵，也没有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既然妹妹不肯放人，还请妹妹直说你想要怎样才能放了杏儿？” 楚筱妍不卑不亢，面对方莹莹这种货色完全没必要放低身段去求她，越是求她就越让她更加得意。 “王妃真是好大的口气呢，想让我放人就放人，难道就不怕我把这事儿告到王爷那里去吗？”方莹莹理着手绢，一副大事将成的样子。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想怎么样就请直说吧，我毫无怨言。” 楚筱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等着她坦白。 “爽快！” 方莹莹仿佛一直在等这个话，当即拍了手：“不愧是王妃，果然爽快，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王妃愿意自己划了自己的脸，我就把他给放了。” “你说到做到？” 楚筱妍死死的瞪着方莹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怕她说话不算数，到时候坏的又不是自己的名声。 “我保证。”方莹莹伸出三个指头，做着对天发誓的样：“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就把这贱婢交给王爷处理，到时候是乱棍打死还是卖出王府去做贱奴，那我可就说不好了。” “好！”楚筱妍一口答应下来，上前一步，蹲在杏儿的身边，扯下她嘴里塞着的那块破布。 “郡主不要啊！你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容貌，这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吗？不能因为我把容貌给毁了，奴婢不过是贱命一条。” 楚筱妍颤抖着双手拂过杏儿泪痕斑驳的脸：“傻丫头，这可是活生生一条人命，怎么能跟脸比呢！” 她楚筱妍就杏儿这么一个心腹，她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真心朋友，哪里会看着朋友为自己去赴死？ 更何况脸毁了还能再治，人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王妃，您就别墨 迹了。”方莹莹说着，就递了一把刀过来。 楚筱妍接过那磨得晃眼睛的刀，伸出一个指头在上面试了试，果然是锋利无比。 “郡主不要啊！郡主不要啊！” 杏儿大喊着。 楚筱妍根本就听不进她的话，举起刀就要对自己动手。 突然，杏儿挣脱了束缚，从地上一跃而起，猛地撞向旁边的墙。 “啊！不要！” 楚筱妍歇斯底里的呐喊着，满眼的殷红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双眼。 周围的那些个丫鬟嬷嬷，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面面相觑。 就连方莹莹也是震惊不已，完全被杏儿脸上流下来的鲜血给吓到了。 此时的杏儿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她颤抖的手，面露微笑。 “郡主！你可以不用划脸了。”说完这话，杏儿便晕了过去。 楚筱妍夸大其词的大声喊叫道：“杏儿！你醒醒啊！杏儿！你不能死啊，快点醒过来呀！你死了我怎么办呀？” 方莹莹没打算闹出人命，杏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让她有些手足无措，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院外的那些家丁丫鬟闻声而来，就连王府的管家也围在外面，看样子这事儿是越闹越大了。 第14章 百口莫辩 见外面围的人越来越多，楚筱妍趁机大哭大闹到道：“杏儿，你快醒醒啊，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人把你给欺负了，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管家上前来想要制止这场闹剧，只见他朝二位王妃行了个礼。 “王妃，侧王妃，二位娘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杏儿这是怎么了？看样子是快要不行了，要不要给他请大夫呢？” 方莹莹一脸的黑线，总不能直接说自己逼楚筱妍毁容，所以杏儿撞墙而死了吧。 楚筱妍趁机反咬一口，只见她哭哭啼啼的，要多柔弱有多柔弱。 “管家您可做个见证，我只不过是想换身衣服，就把原来的衣服给了杏儿穿，侧王妃她说杏儿假扮我，平白无故把她捆起来，对她就是好一番羞辱，杏儿忍受不了这才撞墙了。” 方莹莹有些慌了，她完全没有想到楚筱妍竟然会这么说。 而那些围观的人看着杏儿头破血流，奄奄一息，就连身上的绳子都还在，实在可怜。 再看地上一片狼藉，还放着刀，楚筱妍这边就她和杏儿就两个人，而方莹莹却是乌泱泱一干人等塞满了整间屋 子。 再怎么看楚筱妍也不像是在说谎，更何况她也不可能拿杏儿的生死来说谎。 方莹莹真是白口莫辩。 管家看他们的眼神很不对劲，只见他再次朝两位王妃行了行礼。 “二位娘娘，我这就去通知王爷，王妃娘娘也请不要太伤心了，王爷自会做主。” 眼看着楚筱妍的势力一天天起来了，管家也不想得罪她。 不一会儿，这个消息就传到了段萧然的耳朵里，他没有半点耽搁，连忙赶到楚筱妍的院子里去。 方莹莹看见段萧然来了，连忙投怀送抱，假装哭泣的用手绢擦着眼泪。 “王爷，我今天只是偶然路过这院子，进来给王妃娘娘请安，谁知道王妃娘娘不在，却是杏儿在假扮王妃娘娘。我说要带杏儿去见您，哪知这婢女竟然是个急脾气，当场撞墙寻死。我…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我也不是故意的。” 方莹莹三言两语便将这个事情给盖了过去，绝口不提她逼楚筱妍毁容的事。 看她那娇滴滴欲哭不哭的样子，楚筱妍实在觉得恶心，偏偏段萧然就喜欢她这样。 段萧然将她揽在怀里，小声低语道：“不怕，没事 的，有我在。” “楚筱妍！你怎么这么狠心？不就是一个婢女吗？看你把莹莹吓的，莹莹要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不会放过你的。” 段萧然一脸凶神恶煞，恨不得把楚筱妍给吃了。 方莹莹更是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往段萧然的怀里钻。 “段萧然！你是瞎吗？你没看到现在受伤的人是杏儿吗？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的不值钱吗？还是说就因为她是个婢女，所以你根本就没有把她当人看。” 楚筱妍据理力争着，她不忍心让杏儿平白无故的就受了些莫名的委屈。 段萧然完全没想到楚筱妍竟然会为了一个丫鬟而顶撞自己，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势，让人退避三舍。 “楚筱妍！区区一个婢女，是你自己管教不严。”段萧然冷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莹莹这也是在替你管教，这还是在王府里，倘若在别处生出些事端来，那我可保不了她。” 在段萧然眼里，杏儿就是那么的不懂事吗？ “王爷，那是你认为的！杏儿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行了，你不必说了。休要再狡辩，为自己的管教不严开脱。莹莹这是在帮你管教下人，她 没有错，错的是你！” 楚筱妍什么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反正说了他也不会信，索性便不说了罢。 见她的气焰消了，段萧然还以为她这是认错了，让管家安排了人，盯着点院里的动静。 随后，段萧然就带着方莹莹走了。 等他们走后，楚筱妍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连忙将门关上，从里面锁死，用刀割断了杏儿身上的绳子。 “杏儿！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再坚持坚持，在这等着我，我这就去给你找药。” 她通过冥想进入了随身携带的医疗空间里，一通翻照，翻到了最好的止血药，外加一粒合成的止血维生素k。 她拿着这两样东西出了随身空间，将小药丸塞到杏儿的嘴里，又连忙把止血的药粉洒在杏儿的额头，堵住了她的伤口。 见血没有继续往外冒了，她才停手，又到里间衣橱里，找到一件崭新的白色中衣。 楚筱妍用力把那中衣袖子扯下来，拿刀子把它划成一条一条的，用这个给杏儿包扎伤口。 眼下也没有纱布什么的，只能将就着用了，好在这儿衣服自己也没穿过，倒是干净的，没有什么可怕的细菌。 做完 了这些，楚筱妍清晰得感受到杏儿呼吸渐渐平稳了，脸色也正常不少。 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杏儿终于脱离危险了，这都是最好的药，用不了几天，她就能再次活蹦乱跳的了。 在杏儿醒过来之前，楚筱妍一直守在他的旁边，给她说话，喂水喂吃的。 “杏儿，你会没事的，不用担心，有我在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你死了的。” 楚筱妍虽然知道杏儿迟早都会醒过来，但她还是抑制不住的担心。 而被段萧然送回屋的方莹莹，可就没有那么舒心了。 “乒乒乓乓…” 方莹莹在屋子里一通乱砸，没一会儿的功夫，放在房间里的那些花瓶，碟子，茶壶，桌椅板凳，就报废了不少。 丫鬟嬷嬷都被她赶到了屋外，听着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大家伙这儿也是瑟瑟发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方莹莹这个无名火不要落到自己的头上来。 “楚筱妍！你这个贱女人！我方莹莹发誓一定要把你的脸给毁了，整个京城，我才是第一，你算老几？” 方莹莹在屋里恶狠狠地谩骂，恨不得现在就将楚筱妍削骨吃肉，踩在脚底下。 第15章 大补汤 清早，段萧然去上朝，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偷偷的看他，随后偷偷地与同僚在议论什么。 段萧然就像是一个站在了戏台上的小丑，任人指指点点。然而他却被蒙在鼓里，连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在笑什么都不知道。 整个朝堂上的气氛变得很奇怪，段萧然好不容易熬完了今日的早朝，骑着马准备回王府，在路上时听到了旁人的指指点点。 “嘿，就是这个王爷，就是他肾虚去药铺抓药，还跟大夫说他不是肾虚，我看他这脸色不对，八成就是肾虚了。” “你又不是大夫，你猜什么猜人家大夫都说他是肾虚了，那就是肾虚了。” “你说也真是的，这都肾虚了，才娶了新娘子，那新娘子哪里受得了呀。” 段萧然坐在王府的大堂里，越想越来气 ，距离他去药铺这才几天的时间，没想到街头巷尾都在传他肾虚的八卦。 真是不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 段萧然恨得咬牙切齿。 “噼里啪啦。” 段萧然捏碎了两个茶盏。 “来人呐！去准备马车！” “王爷，咱这刚回来，这是又要去哪？” 段萧然黑着脸，龇牙咧嘴的吐出两个字 来：“药铺。” 段萧然杀到药铺去，但是杏公子根本就没有坐诊。 段萧然翻遍了整个药铺也没找到他的踪迹。 账房老大夫看着药铺里搞得一通乱，病人都被段萧然给挡在了门外，心里有些不乐意了。 “王爷，杏公子这几日都没来坐诊。” 段萧然没找到人，只好愤愤不平的走了。 “杏公子！别让本王抓到你，要是让本王抓到你，非得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段萧然回了王府，他的气并没有消，正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想着对策。 楚筱妍得知段萧然回府了，在厨房里煎了一碗药，叫住了一个小厮。 “嗨！这位小哥，麻烦你点事儿呗。”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楚筱妍赔着笑，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塞到那个小厮的怀里去。 小厮受宠若惊。 “王妃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小厮笑盈盈的朝楚筱妍行礼。 话虽这么说，但是有人给他赏钱，他也不推辞，回头把这个事情告诉王爷就好。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把这碗药送到王爷那里去，就说是侧王妃送的补肾虚的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害你的，这个是 药方子，你可以拿着。” 楚筱妍见他有些迟疑，又连忙拿出药方子塞到他的怀里去。 小厮虽然不知道楚筱妍的真正目的，但也没推辞，直接把那碗药给接下了。 楚筱妍亲眼看着他把药送到了段萧然面前，这才放下心来，偷偷溜回了自己的院子。 让楚筱妍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小厮正好就是段萧然的心腹。 刚见到段萧然，小厮就把这事儿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了。 段萧然气得不行，直接杀到楚筱妍的院里去。 此时的杏儿在休养，还没有醒，而其他的丫鬟都被楚筱妍给遣走了。 整个院子里就剩楚筱妍一个人。 楚筱妍正在屋里鼓捣她的新药材，段萧然一脚踢开门，吓得楚筱妍手里的药都给拿掉了。 “王…王爷，不知王爷突然来此有何贵干？我今天可是既没有出府，也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错事。王爷要闹事恐怕是来错地方了吧。” 楚筱妍以为他是来闹事的，直接先声夺人道，丝毫没有给段萧然留半点情面。 谁料段萧然直接上手，把楚筱妍横抱起来砸到床上去。 楚筱妍后脑勺被磕得生疼，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段萧然 ！” 楚筱妍刚喊了一声，她的嘴巴就被段萧然温热的大手给捂住了。 “呜呜…” “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挣扎也是没用的。你不是说我肾虚吗？来试试我到底肾虚不虚？” 段萧然说着，就上手要去扯楚筱妍身上的衣服。 楚筱妍完全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一手，双腿胡乱的蹬着，将大部分的衣裙压在身下，生怕自己的衣裙落到他的手里。 段萧然上下其手，整个人都压在了楚筱妍的身上，让她难以动弹。 楚筱妍瞪大了眼睛，唯恐他做出些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之前被他非礼的记忆历历在目，这种亏哪里还能再吃一次？ 段萧然放开堵住楚筱妍嘴巴的手，就要去撕扯她胸前的那块衣襟。 “段萧然！你这个王八蛋，快点放开我！你休想动我一根毫毛。” 楚筱妍骂骂咧咧的打着嘴炮，身上却是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摆布。 “不是你在说我肾虚吗，如今我让你体验体验，怎么倒成我的错了？” 段萧然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身下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趣呢，嘴上强硬的不行，实际上却是怕的要死。 楚筱妍吓得不行，要是胸前这块 衣襟都让他给扯了，那自己的身体不都被他给看光了。 她努力挣扎着想要挣脱段萧然的钳制。 奈何力气太小，根本就不是段萧然的对手。 眼看着段萧然就要得手，慌乱之间，楚筱妍的手意外的碰到了发髻上的木簪子。 楚筱妍猛地拔下头上的木簪子，不顾一切地往前刺去。 段萧然早就料到她会反抗，就在他的木簪子扎过来的那一刻，他的手一把便钳制住了楚筱妍那柔弱无骨，抓着簪子的手。 “怎么想谋杀亲夫？就不怕大理寺的牢房坐穿吗？” 段萧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楚筱妍。 忽然，段萧然发现楚筱妍手里的木簪子，也刻着几个小字。 段萧然一把夺过楚筱妍手里的木簪子。 “别想耍什么花样，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段萧然警告了一句，这才开始仔细端详起那根木簪子来。 这簪子在平常不过，摆到集市上去估计都不会超过十个铜板。 但是这个花纹，这个样式，段萧然再清楚不过了。 可不就是药铺里，帘子后面看诊的那个女大夫——杏公子！ “原来是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16章 是个猛男 “是我又怎么样？都是你自找的！” 楚筱妍恨得牙痒痒，心知他这是识破自己就是药铺里的杏公子了。 “怎么样，你还敢跟我说怎么样？你让我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你的。我段萧然发誓要好好惩罚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楚筱妍有点心慌了，看他这骇人的气势，不由得后背发凉。 “事已至此…你…你…你想怎么样…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来个痛快一点的。” 楚筱妍结结巴巴的说道，语气里藏不住的颤抖。 段萧然看她那个样子多半是怕了，又怎么会肯轻易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只见他趁楚筱妍不注意一把扯下她胸前的薄衫，顿时露出了一个杏色的肚兜。 楚筱妍大惊失色，花容凌乱，哪里会经历过这种令人热血沸腾的场面，当即连忙抓过被单来，就要捂住自己的胸口。 “段萧然！你这个王八蛋，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叫非礼了。” 这话可把段萧然给逗笑了：“你叫啊，你尽管叫。咱俩是夫妻，我巴不得让别人知道呢。” 话说着，段萧然就动手，要来扯楚筱妍那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楚筱妍胸 前的两块柔软呼之欲出，这样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点燃了段萧然心头的欲火。 “你不是告诉全京城的人我肾虚吗？正好来试验试验，让你看看我到底虚不虚？” 楚筱妍双眼瞪得老大，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燃起。 这个段萧然，不会是想… 楚筱妍没敢继续想下去，眼下也由不得她多想，得赶紧找个法子脱身才是。 “王爷！王爷！你不虚，瞧您这身上，这大块的肌肉，再看这腰背，坚庭有力。”楚筱妍试探性的拍了拍段萧然背上的那些肌肉，硬硬的，手感确实不错：“怎么可能会肾虚呢，这都是我误诊了，误诊了。” 楚筱妍顺着势头服了软，见段萧然硬朗的脸上表情微微和顺了些，她连忙夸赞道：“您这猛男，让京城多少人都羡慕呀，别人求之不得的肌肉男。” 楚筱妍语气柔软，表情夸张，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段萧然的态度总算是软了下来，没在朝她继续动手，但是看他眼里的欲火，还没有完全熄灭，楚筱妍这心里不免有些胆怯。 “你说的…是真的吗？莫不是说来诓我的吧？我可警告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 “那哪能啊！您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就连皇上都得让您三分，我哪敢诓您呢。” 楚筱妍赔着笑，她可不想跟段萧然发生些什么亲密的接触…… 看段萧然脸上没有什么变化，楚筱妍赶紧催促道：“王爷，您要想试验看自己是不是肾虚，您可以去找侧王妃啊，就饶了小的吧。” 楚筱妍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并没有逃过段萧然的眼睛。 段萧然嘴角抽了抽，猜想楚筱妍可能是对那方面比较厌恶吧，毕竟头一回就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我可警告你不要耍什么花样！”段萧然恶狠狠的说道，满脸都不爽。 这还是第一次让人给嫌弃了，他可是堂堂的战神王爷，多少女人都想法设法的要爬上他的床，怎么她不想？ 楚筱妍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用嘴努了努，指向被他抓住的双手。 “我现在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敢耍什么花招？” “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的话，我就把你的药铺封了，你开一个铺子，我封一个铺子。” 见楚筱妍拼命的点头，段萧然气势，这才软了下来，放开了她。 杏儿经过几天的休养，楚筱妍守在旁边又是水，又是粥的伺候着 。 这一天，杏儿终于悠悠的转醒了。 在床上躺了几日的她，睁开眼睛，眼前尽是朦***胧的一片，而楚筱妍正端着一个碗，坐在旁边。 杏儿受宠若惊，慌里慌张的就想坐起来。 “郡主，哪能您伺候我呢？杏儿这可受不起呀！” “哪有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楚筱妍冲她甜甜的笑了笑：“你就好好歇着吧。” 见她醒了，楚筱妍打心眼里的高兴，但是看见她脑袋上的那个伤，依旧是触目惊心。 楚筱妍暗自决定一定要替杏儿讨个公道，为她报仇，这个伤不能就这么白白的受了。 这才正想着还没等出手，院门口一个丫鬟来报：“王妃娘娘，侧王妃娘娘来了。” 话音刚落，方莹莹就笑盈盈的进来了。 当她看见床上躺着面无血色的杏儿时，立刻收敛了笑容，露出一副将哭欲哭的样子。 “王妃娘娘，我特地带了些补品来探望杏儿。”方莹莹说着，连忙让身后的丫鬟将那堆补品放下。 楚筱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真是谢谢妹妹了，姐姐的一个婢女都劳妹妹如此挂心，妹妹还真是善良呢。” 楚筱妍话里话外都在吹捧方莹 莹，偏偏方莹莹对她这吹捧还特别的受用，丝毫不看楚筱妍的脸色。 “杏儿，你可得快些好起来了，别让我们王妃娘娘替你担心。”方莹莹假惺惺的走到杏儿床前关怀道。 她这个做样子的姿态着实让人有些恶心，楚筱妍都快要吐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方莹莹这是想要挽回她在王府里的形象，给大家一个关怀下人知错就改的印象。 不过她楚筱妍可不是这么好答对的，她就顺水推舟，送她个人情，日后再咬她一口。 方莹莹呆了好一阵，有些厌烦了，又不好主动告辞。 “既然妹妹没什么事了，那就先离开吧，杏儿现在身体不好，需要多休息，还请妹妹见谅。” 楚筱妍索性替她说道。 方莹莹哪里会忍得了，连忙起身，朝她行了个礼便走了。 看人走了，楚筱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用再演戏了，看见桌上的那堆补品时，楚筱妍心里又有了一个主意。 “杏儿，既然侧王妃送来了一些补品，咱们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正好利用这些补品来报仇，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 杏儿虽然不知道楚筱妍到底打的什么目的，但她还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第17章 假装中毒 见杏儿答应了，楚筱妍也不再多说，转身便出去了。 楚筱妍趁着周围没人时，偷偷溜进随身携带的医疗空间里，配出了一种特制的小药丸。 这个小药丸叫做犀角颠茄丸，吃了之后会让人脸色发黑，气息虚弱，跟中毒似的，但是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代谢，就会发现这个药食剂对人体有着大补的功效。 于杏儿来说再合适不过。 杏儿吃完药丸之后果然脸色发黑，浑身无力，气息虚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噼里啪啦。” 一阵刺耳的碎裂声。 “杏儿，你怎么啦？你快醒醒啊，这是怎么啦？” 楚筱妍哭天抢地的喊了起来，脸上凝结着豆大的眼泪。 “不就是吃了一些侧王妃送来的补品吗，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杏儿，你快醒醒啊，你不要吓我。” 楚筱妍哭喊着，引来了院外管事的嬷嬷趴着窗户观看。 楚筱妍心里一阵窃喜，果然上钩了。 只见楚筱妍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走去，那嬷嬷见楚筱妍来了，连忙躲开，就要遁走。 楚筱妍及时喊住了她。 “嬷嬷，快去，快去帮我找大夫，杏儿吃了侧王妃送来的补品，中毒了。侧王妃这是 想要害死她。” 随后，楚筱妍从袖袋里拿出二两银子来，递给那个嬷嬷。 这个嬷嬷是自己院子里，粗使用的嬷嬷，平日里老实本分，还算是信得过。 “还请嬷嬷将这个消息告知府上的管家，再告诉其他的下人，留心着侧王妃，她今日害了杏儿，保不齐回头又害了谁。” 嬷嬷在王府里干了那么久，深宅大院的事情，她听说的不少，自然是不会多问，按照楚筱妍的要求就把消息散了出去。 “你们听说了吗？侧王妃竟然下毒害王妃的贴身侍女，没想到侧王妃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竟存了这样歹毒的心思。”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个婢女之前就被她给逼的撞了墙。” 一时间，谣言四起，不光是王府里，就连整个京城，都在八卦侧王妃方莹莹下毒陷害王妃贴身侍女的事。 茶楼酒肆更是把这个八卦当做了笑谈。 这件事情传到了段萧然的耳朵里。 段萧然连同整个王府本来就活在风口浪尖上，如今整个京城都在看王府的笑话，先是传出他肾虚，现在又说他管教不严，让自己的侧王妃下毒陷害一个区区婢女。 段萧然勃然大怒，直接冲到方莹莹的房里，与 她对峙。 方莹莹哪里会承认自己在送给杏儿的补品里下了毒。 她跪在段萧然面前，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 “王爷，您可不能听外面的瞎嚼舌根呀，我是清白的，我是什么秉性您一向最清楚了，我连踩死一只蚂蚁我都不敢，何况，何况是去毒害一个大活人……” 方莹莹做着无力的辩解，段萧然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王爷！您要相信我啊。” 奈何不管方莹莹说什么？段萧然都不想看她一眼。 “王爷，今天要是不信我，我就不起来。”方莹莹自动罚跪，用苦肉计想要博取段萧然的心疼。 段萧然还在气头上，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背对着方莹莹，眼神死死的盯着前面的烛台。 方莹莹察觉到段萧然的火气未消，直接往外边一倒，假装晕倒了。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方莹莹的贴身丫鬟连忙喊了起来。 段萧然听见背后的气氛不对，连忙转过身来，就看见方莹莹躺在地上，顿时心下一软，念及旧情，连忙不顾一切的扑到她的身边，将她抱到床上去。 “莹莹，你怎么这么傻，我并不是要罚你，有什么误会的，你给我说清楚就是！干嘛做这样的 傻事？” 段萧然抚摸着方莹莹的手，看着晕过去的她心疼不已，所有的怒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他原谅了方莹莹，却堵不住悠悠众口，这事儿总得有个说法才能给大家一个交代。 “从今天起，你就在房里闭门思过吧，到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京城里的风头过去了你再出来。” 交代完这句后，段萧然便走了，他得到楚筱妍那里探探虚实，保不齐又是楚筱妍在搞什么幺蛾子，跟他玩猫腻。 方莹莹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看段萧然走了，自己却落了个禁足，闭门思过的惩罚，心下十分的气不过。 “楚筱妍！都赖你，害得我被闭门思过。我方莹莹从今以后跟你势不两立，在这个王府里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方莹莹恶狠狠的说着气话。 段萧然特地从宫里请了御医，前去准备给杏儿把脉会诊，以好识破楚筱妍的猫腻。 段萧然进屋看见杏儿脸色发黑，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顿时也被吓了一跳。 再看见旁边端坐着的楚筱妍，她似乎并没有被杏儿这个情况给吓倒。 “王爷，今日前来，莫不是专门来探望杏儿的？拜你那侧王妃所赐，她现在气血 羸弱，气若游丝，情况十分危急。” 楚筱妍故意将杏儿的情况说得很严重，反正这话能骗得了局外人，却骗不了她自己。 “王妃真是费心了，所以我特地从皇宫里请了御医来。”段萧然转身把身后的御医让了出来。 楚筱妍这才看见他身后的那人提着一个小木箱子，正探头往杏儿这里看。 哼！ 楚筱妍微不可见的冷哼一声，这个段萧然，还挺能装的，分明就是信不过自己，所以才专门找了御医来想要探一探虚实。 “真是有劳王爷挂心了，杏儿是我的贴身侍女，我自然会照顾好她的。况且，王爷，请不要忘了我也是大夫，看病什么的我也会一二。” 楚筱妍没有把话说明了，要是段萧然还没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那他就是个蠢蛋了。 谁料段萧然竟然把楚筱妍给回绝了。 “王妃是大夫，虽然你也会看病，但杏儿这是中毒了，这是皇宫里最会解毒的御医，不见得就比你看的差。” 楚筱妍的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也不再跟他好脾气了：“这是我的婢女，就不劳烦二位费心了，她要休息了，你们请出去吧。” 说着，就把段萧然给推了出去，关上房门。 第18章 另请高明 段萧然当着宫内御医的面被赶出门来，脸黑的要命，可却并未纠缠，要是叫门不开，那岂不是更丢人？ 在方莹莹闭门思过期间，楚筱妍总算是过了几天安分日子，没有人来打扰。 而杏儿也经过几天的代谢，恢复了正常。 楚筱妍继续过上了乔装打扮外出看诊的日子，杏儿还是假扮成楚筱妍的模样，整日待在府里，以防外人察觉。 这一天，楚筱妍前脚刚走，后脚，段萧然的眼线就来给他汇报。 “王爷，王妃娘娘又乔装打扮出去了。” 段萧然合上了手里的书，也没多说什么，她这样出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越是这样，段萧然的心里对楚筱妍就越发的好奇。 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样子是自己没有见过的，此前从来就没有听说她还会看病这事。 而现在，楚筱妍天天乔装打扮溜出王府去，整日里也不干别的，就去药铺里，垂帘坐诊。 “来人呐，找一套书生样式的衣服送来。” 段萧然朝他的心腹吩咐道。 待那人把衣服送来，段萧然已经梳好了发髻，取下了以往常用的玉簪子和银发冠，换成了一个普普通通 的发带。 段萧然几下换好衣服，再出来时，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书生模样。 白色的交领，浅灰色的下裳，外面搭的薄纱的白色大袖，手拿一纸折扇。 乍一看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段萧然徒步抄近道来到楚筱妍的药铺，排了好半天的队才轮到他。 帘子后面的楚筱妍，看不清段萧然楚的模样，只能看出个大概轮廓是个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书生。 楚筱妍像给平常人看病那般，隔着帘子认认真真的为段萧然把起脉来。 “近日可是胸腹疼痛，疼痛的是那种隐隐作痛，时而又加重，时而又减轻，遇到天冷阴雨时格外严重。” 段萧然用内力改变了声音道：“杏公子可真是神医，那光凭诊脉，就知道症候。” 听惯了这些夸赞，虽然段萧然夸赞，别具一格，但楚筱妍也懒得理他，专心的在纸上写下几味药来。 见楚筱妍不再说话，段萧然露出一个邪魅的笑，以为她是很受用自己的夸赞。 “不知道杏公子对那方面能不能看？” 楚筱妍一个女子自然不会想到他说的是什么，更何况在一个大夫眼里，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哪方面？你还有哪些不适尽 管说出来，我也好为你辨证论治才是，要不然这药不对症，你该说我的药铺看不了病的。” 这回该换段萧然为难了，让他直言，那么让人不堪的问题还真是有些头疼呢。 “就是…就是…那方面…” 楚筱妍放下手里的毛笔顿时来了兴趣，抬着头，隔着帘子看着对面的人。 段萧然见楚筱妍忽然严肃了起来，心下一惊，难道她认出自己了？但转念一想，自己是乔装打扮过的，而且声音都改变了，她应该认不出来才是。 “这位患者您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说便是，我这就让旁边的人退开些。” 随后，楚筱妍朝药童招了招手，药童将耳朵凑了上来，楚筱妍对他耳语了几句，那药童又出去了。 接着，就见药童挥着手，将旁边站着等候的那些顾客，请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休息，还给他们倒了茶喝。 眼见旁边都没有其他人了，楚筱妍这才继续开口。 “这位患者，现在旁边也没其他人了，您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尽管说就是。在大夫眼里是不分男女的。” 段萧然冷冷的笑了笑：“就是很个人的那方面，嗯…怎么说呢…就是不举…” 他摇着扇子，遮住 自己的半边侧脸，像是怕见人一样。 楚筱妍憋住想笑的冲动，又问了些其他的具体情况，但是，段萧然都答非所问。 “大夫，我也是听人家说您这里看的好，我才专门来您这儿的。我主要是想看肾方面的病，就是…就是肾虚…” 段萧然故意把话题往这方面引，他尤其想看帘子后面楚筱妍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楚筱妍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眼前的这个书生根本就不是来看什么肾虚的，这人分明就是段萧然。 他这是专门来药铺里报复自己来了，想挽回当初在药铺里丢尽的颜面。 楚筱妍冷哼一声：这可没这么容易。 “这位公子，在下才疏学浅，就不耽误公子看病了，望公子另请高明吧。” 楚筱妍用一种不可质疑的口吻说道，起身就要去打开密道逃走。 可惜她的意图已经被段萧然识破了。 说时迟那时快，段萧然一个箭步跑到帘子后面，抓住了正欲逃跑的楚筱妍的胳膊。 “怎么着？娘子为夫来都来了，你还想躲？你不是说为夫肾虚吗？这不正好，来瞧瞧，让你看看我到底肾虚不虚？上次证明失败，这次再来！” 楚筱妍被段萧然抓得极 紧，段萧然一个翻身就把楚筱妍抱在怀里，俯下身去就想轻薄楚筱妍。 楚筱妍恼羞成怒，一脚往段萧然得脚背上跺去。 “快来人呐，非礼啦！流氓！” 楚筱妍大声喊叫着，破口大骂，没有给留半点的颜面。 “你这个登徒子！快点放开我，这可是在药铺，大庭广众的你想怎样？” 楚筱妍叫喊声引来了旁边的人围观，大家对段萧然纷纷指指点点。 几个受过楚筱妍恩慧的壮年男子就要上前，为楚筱妍出头。 “你快点放开我，要不然我就叫他们去报官抓你。” 楚筱妍本以为段萧然乔装打扮成这样对自己非礼，一定是怕官府的，只要自己拿出足够的威严就能吓走他。 “抓我，我就是王爷，谁还敢抓我？”段萧然凑到楚筱妍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声，热气吹的楚筱妍浑身酥麻，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还请诸位不要误会，这杏公子是我家夫人，乔装打扮出来给诸位看诊，生怕我知道，我这才出来寻她，与她开了个玩笑。” 众人恍然大悟，也不好在上前给楚筱妍帮忙。 随后，段萧然大.大方方的亲在楚筱妍的额头上，证明自己所说非虚。 第19章 偷偷告密 这时，一个混在人群里的王府随从，看见他们两人如此暧昧的卿卿我我，偷偷从药铺里溜了出去，回到王府。 那个随从将这件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方莹莹听。 “娘娘，小人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方莹莹气的一巴掌砸在面前的桌子上。 跟前跪着的那个随从，领了赏钱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这个楚筱妍，竟然敢跟我抢王爷！不过就是一个草包，哪里来的这么大能耐？” 方莹莹越想越是忧心。 这才一会儿功夫不见，段萧然和楚筱妍都亲上了，要是再过几天可不得睡到一块儿去。 方莹莹心渐渐狠了起来，指甲在桌上抓的一道道的印子。 “来人呐！” 方莹莹语气低沉的喊道。 门外连忙进来了一个丫鬟，恭恭敬敬的朝方莹莹福了福身子：“娘娘，您有什么吩咐？” “去给我找个家丁，到王府井新开的药铺，去抓一副补药回来。” 那丫鬟领了命，便急急忙忙的去办了。 方莹莹院里的一个家丁，被安排去药铺抓药去了。 等那个家丁把补药拿了回来，呈到方莹莹的面前。 “娘娘，这是您差我到药铺去抓的补药，我给您抓回来了，您还 有什么吩咐？” 方莹莹接过那一包补药，打开来看了看，趁人不注意时，把自个留的长指甲往里抖了抖，加了一些剧毒的药粉进去。 随后，方莹莹又故意装出一副关心下人的样子。 “一闻见这药味就难受的慌，你把这药拿下去煎了喝吧，看你这身子骨瘦的，反正也是补药，不会吃死人。” 那个家丁心里一阵窃喜，没想到侧王妃还这么关心下人，随即高高兴兴的把那副药拿去煎了喝了。 谁料药才喝下去不到半个时辰，那家丁就被毒死了。 方莹莹故意放出风声去，说是楚筱妍开的药铺吃死人了，把这件事栽赃到了楚筱妍的头上。 有了方莹莹的推波助澜，没过多久，整个京城又在传楚筱妍的药铺治死了人的八卦。 “唉，真是可惜，可惜呀。马失前蹄，本以为这新开的药铺，出了个杏公子，是个能治百病的神医，没想到还是个治死人的庸医。” “这年头在药铺里抓药，吃死了人的八卦还少吗？莫不是那人没有听医嘱吃了些不能吃的东西？这才中了毒。” 茶楼里的人交头接耳，谈论着京城最新的八卦。 旁边一人听见他们如此说，专门凑过头去细说 起来。 “各位，各位，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有亲戚在王府里面当差，听说那人是到药铺里抓了补药。回来吃下药，没多一会儿便腹痛而亡。” “既然是补药，怎么还能吃死人？” “这不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吗？补药也能吃死人…” 一时间，曾经热热闹闹，看个病都还要排队的药铺，又迎来了门前冷落鞍马稀的局面。 楚筱妍思前想后，在整个京城里，与自己过节最大的人就是方莹莹，之前杏儿的事情就害得她被禁足闭门思过。 没想到，方莹莹竟然用这么歹毒的办法来报复自己。 楚筱妍查看药铺的就诊记录，发现近期正好有一名王府的家丁来药铺抓过药。 楚筱妍回到王府就直接找来管家。 “管家，我要求现在立刻清点王府所有的家丁，在府中的出来露个面，不在府中的说清楚去向。” 管家自然是知道楚筱妍的厉害手段的，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就去清查家丁人数。 经过一番彻查，王府的家丁果然少了一人，周围的人既说不清楚去向，也没见他露面。 “管家，失踪了的那人房间在哪里？”楚筱妍正色道。 “王妃娘娘，请跟我来。”管家也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站到前面给楚筱妍引路。 楚筱妍跟着管家直奔那家店所在的房间，进了房间管家朝那家丁所住的卧铺指了指。 “王妃娘娘，这就是失踪的那个家丁所睡的床，之前我也没有在意，看这样子估计是几天没有睡过了。” 楚筱妍四下里打量着整个房间，这是一个专门供下人住的房间，两两床相对，中间放了一个矮桌子，一间屋子大概能住八个人。 “来人呐，给我搜。” 一旁候着的家丁听见吩咐，连忙朝着失踪了的家丁的床铺搜去。 不一会儿，整个床铺就被翻得稀乱。 “王妃娘娘，有发现。” 很快，一个家丁从床铺下拿出一个荷包来，荷包里面放着两大个一百两的文银。 楚筱妍接过荷包，拎着银子直奔方莹莹的院子。 “方莹莹！证据在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想朝我的药铺泼脏水，你也不看看清楚我是谁。” 方莹莹看见那荷包里的银子，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这是她给家丁抓药的银子和赏钱，没想到这个臭下人没花完，居然还留在王府里，真是死有余辜。 方莹莹在抬头之际就恢复了本来那柔弱可怜的样子。 “王妃娘 娘，你何苦要含血喷人？我方莹莹自知得罪过你，可是不可能拿自身的清誉开玩笑呀。” 她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让旁人看着可怜，倒像是楚筱妍在欺负人了。 “你少在这里装可怜，是不是你干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楚筱妍咄咄逼人，丝毫不给她半点颜面。 “王妃娘娘，你这是在含血喷人！我要见王爷，我跟你说不清楚，我要见王爷。” 方莹莹哭喊着就要见王爷，朝屋外走。 “走，咱们到王爷跟前对峙去，谁怕谁呀。”楚筱妍也不是个吃素的，她不相信段萧然的眼睛是做装饰用的，连个好歹都分不清楚了。 到了段萧然跟前，方莹莹先声夺人。 “王爷，王妃娘娘，她冤枉我，冤枉我害死了家丁，说我往她在身上泼脏水，陷害王妃娘娘开的药铺。” 段萧然的脸沉得出水。 “方莹莹！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分明就是你。”楚筱妍指着方莹莹的鼻子骂道，将那银子砸到段萧然的跟前：“事实摆在眼前，还说什么冤枉。” “王爷，我是清白的你要相信我啊。”方莹莹突然往墙上撞去，想以死明志。 幸好段萧然是习武之人，速度极快的将她救下。 第20章 和离书 “莹莹，你怎么这么傻，动不动就要寻死？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做的，任由别人诬陷，那也诬陷不了。” 段萧然抱着娇滴滴，柔弱可人的方莹莹温柔的安慰道。 转眼他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朝楚筱妍骂道。 “你这个泼妇，这里是王府，大闹什么？不要逼人太甚，这事自有定论。” 楚筱妍顿时不乐意了，段萧然这是要睁着眼睛说瞎话，站在方莹莹那边了。 “段萧然！得亏你还是个堂堂王爷，眼睛就这么瞎吗？是非好歹不分，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你竟然信她也不相信证据，真是糊涂透顶。” “该怎么做王爷，该怎么做人，用不着你教我。”段萧然低沉的怒吼道：“就连皇上都没敢这样对我说话，你算什么？” 楚筱妍被他给气的后退了两步，突然她笑了。 “是啊，我什么都不算，既然连皇上的话你都不听，更何况是我。” 楚筱妍说完扬长而去，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杏儿，研墨！铺纸！” 楚筱妍刚回院子，一刻也没歇着。 待杏儿准备好笔墨纸砚，楚筱妍哗哗哗在纸上毫不留情地写下了和离书，按上了自 己的手印，拿到段萧然的书房里去。 只见楚筱妍啪的一声将和离书砸到段萧然的桌上。 “段萧然！这是和离书你签了字，盖了手印，从此之后咱俩就再也没关系了。管他什么指婚不指婚的，我自会去和皇上说清楚。” 段萧然怒目圆睁的瞪着那三个大字––和离书！ “你想跟我和离？做梦！” 段萧然气的双眼冒火，一把抢过和离书，稀里哗啦撕了个粉碎，扔向空中。 白色，黑色的纸片纷纷扬扬地落在两人的头上和身上，就像是一刹那间白了头。 楚筱妍气急了大骂：“你撕，你尽管撕，你撕完了我再写就是，这个婚我离定了，跟你这种好坏不分的人在一起，还有什么盼头？” “你休想！你这辈子休想跟我和离！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段萧然说着就扑上来一把抱住楚筱妍，使劲的摇晃着她的肩膀。 “我告诉你，我现在就要了你，我要你生生世世都记得你是我的人，我段萧然的人，我段萧然的鬼！” “段萧然！你混蛋！”楚筱妍张开嘴就去咬抱着她的那只胳膊，然而段萧然连哼都没有哼上一声。 段萧然不顾楚筱妍的反抗，扯下了她的衣裳，弄乱了她的发髻，恶狠狠的咬在她的嘴唇上，用尽全力地亲吻着她，掠夺着她。 在书房的软踏上，桌上，地上… 当天晚上，方莹莹等了许久都不见段萧然过来自己房中，派人去打听才知道楚筱妍和段萧然两人在书房过了夜。 方莹莹顿时暴跳如雷，当下心生一计。 她指着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丫鬟就道：“你，冒充那死去的家丁妻子，现在就到大理寺告状去，就说楚筱妍开的药铺，治死了你的丈夫。” 那个丫鬟哪里敢不听，将手写的一副状纸给方莹莹看过之后，换了一身朴素些的衣裳，这才到大理寺去报案。 有了方莹莹的银子支持，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案子，立刻就被大理寺的官员给立案了。 第二天下午，楚筱妍就收到了大理寺的传唤。 既然是大理寺的传唤，纵然楚筱妍是王妃，也不敢怠慢了，和那个所谓的家丁妻子对簿公堂。 这个丫鬟也是个机灵的，刚刚开堂，立刻先入为主，指责楚筱妍所开的药铺治死了自己的丈夫。 楚筱妍眉头紧皱，听着原告的表演，此前 听管家说这位家丁并未娶妻，如今，突然冒出来的妻子，八成也是有蹊跷。 等他们都说完了，楚筱妍这才悠悠的开口道：“大人，王府上的那个家丁是被方莹莹，也就是王府上的侧王妃所收买的，我有这二百两纹银可以作证。” 楚筱妍拿出那二百两文银：“敢问原告和大人，谁家的家丁能一下子拿出二百两银子，据我所知，这二百两银子足够一大家子人生活好几年了。” 此话在理，那‘妻子’和大人也不好反驳。 但是，审理此案的大人也收了原告的银子，只见他惊堂木一拍。 “被告所出之银，不能作为凭证，因为被告并不能说出这银子的来源，证据不足，驳回被告的理论。” 楚筱妍似乎早就料到那个大人会如此说辞，当下朝他拱了拱手。 “大人，我王府上的家丁向来教训严明，一般不敢有偷盗之事发生，况且王府的文银上有专门的印戳，我拿出来的银子上并没有王府的印戳，这说明这个银子十有八。九是别人给他做坏事之用的。” 楚筱妍拿出一枚王府的银子，指着后面一个小小的标签朝众人展示道。 堂 上的大人冥思苦想了一阵，似乎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却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圆这个证据。 倒是那堂下跪着的‘妻子’着实机灵。 “王妃娘娘不能仗着身份地位高就随便欺负人呀，我家夫君本来就身体不好，家里卖房子卖地，这才攒够二百两银子。” 楚筱妍似乎没有想到原告竟然还会有这样的说辞，难道非要逼她验尸不可吗？ “大人，事已至此。实不相瞒，我身为药铺的大夫，多少也会一些仵作之术，请求大人允许我验尸，自证清白。” “这…” 堂上的大人有些迟疑了，从来就没有女人验尸，当仵作之说，何况对方还是个男尸，对方的妻子也在现场。 验尸得经过家人的同意才行。 他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发了愁，楚筱妍可是堂堂的王妃，段萧然在朝廷上叱诧风云，就连皇帝都很给他脸面，自己这区区一个大理寺卿，实在是有些得罪不起。 “好，我同意验尸。但是如果验尸证明王妃娘娘所说非实的话，还请王妃娘娘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承担后果。” 楚筱妍一口答应下来，给眼前这位大理寺卿吃下了定心丸。 第21章 鹤顶红 家丁的尸体被摆到了大堂上，周围拉起白色帘子，燃起许多檀香，盖过了尸臭，大理寺的大人这才让楚筱妍动手验尸。 “王妃娘娘，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既然您要验尸，那就请吧。” 楚筱妍道了谢拿出自己准备的手套，就上手验尸。 只见那死气沉沉的尸体上，一张脸乌黑，七窍流血，嘴里的牙龈也在发黑。 楚筱妍虽然看过的死尸无数，也被这种状况给吓着了。 再看那死尸腹腔处凹陷下去一大块，楚筱妍将一根长长的银针从肚脐处扎了进去，当他再拔出来是整个银针都是黑的。 “是鹤顶红！” 楚筱妍瞪大了双眼，似乎也不太相信这个结果，但眼前的就是事实。 “启禀大人，死者是被鹤顶红毒死的，并非吃了补药而死，而我的药铺里根本就没有鹤顶红这样的毒药，具体的大人可以通过进货记录来核实。” 大理寺卿连同下属，一一核查了药铺的进货记录，事实如楚筱妍所说并没有鹤顶红的相关记录。 整个案件似乎又陷入了盲点。 “既然王妃娘娘说家丁是被鹤顶红毒死的，可又上哪里去找鹤顶红的来源呢？整 个京城里有那么多的药铺。” 楚筱妍想了想，向大理寺卿建议道：“大人既然如此，总归是会有来源的，不如让大理寺的官差们去各个药铺查看，近期是谁购买了鹤顶红？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这倒是个办法，王妃娘娘果然聪慧过人。”大理寺卿对着楚筱妍夸赞不已，连连答应下来。 说话间便叫来下属，要求他们带着人去搜查京城里，各个药铺的销售记录。 案件进展到了这里，方莹莹也在上下使钱，大理寺卿收了方莹莹的银子，也不好真的干实事去调查案子，整天忽悠了事，这都过去了好几天的功夫愣是没有拿到几家药铺记录。 “大人，药铺纪录怎么样了？都拿到了吧？是谁家的药铺最近卖了鹤顶红？” 才过了一天，楚筱妍就迫不及待的来问道。 大理寺卿摇了摇头，指了指还在繁忙的官差们：“王妃娘娘实在抱歉，大理寺能用的人手就这么多，京城那么多家药铺，有些跑不过来…” 大理寺卿一脸的为难，多的话也不必再说了，楚筱妍要是还不明白的话，那真的是傻子了。 又过了三天，楚筱妍再次来问，大 理寺卿又是换了一副样子。 “王妃娘娘，这才过了三天的功夫，我们又没有三头六臂，京城那么多的药铺哪能这么快走过来呢？您说是不是？” 楚筱妍再一次的无功而返。 每当楚筱妍来问时，大理寺卿都已在调查，还在忙之类的话语敷衍楚筱妍。 这一来二去的，楚筱妍也寒了心，知道靠大理寺这帮饭桶是完全靠不住的，索性带着杏儿亲自一家药铺一家药铺的查问。 “最近楚筱妍都在忙些什么呢？整天的也不见个人影。”段萧然整天见不着楚筱妍，特地找来监视楚筱妍的心腹。 “王爷，王妃娘娘最近都在忙着探查案子，大理寺那帮人不干实事，都这么多天了，都还没有拿出几家像样的药铺记录。王妃娘娘没办法，只能带着贴身侍女，亲自去一家一家的盘问了。” 段萧然的眉头紧皱，什么时候起大理寺的人都这样懈怠了？ 但是不得不说，楚筱妍的确是比以前变聪明了许多，还知道靠大理寺的人靠不住。 想到这里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微笑。 “哼，成天不干正事儿的。你去每天暗暗的跟踪她，别让她发现了， 要是有什么危险，就出一下手帮个忙什么的。” 段萧然皱了皱眉，继续说道：“京城里的药铺可不见得家家都好惹，你最好细心着点，别让人刁难她。” 那随从也是个机灵的，自然明白王爷对王妃娘娘的心思，所以自己在跟踪的时候都没有露面，更没有让别的人发现他的存在。 楚筱妍一连探访了许多家药铺，终于在一条不大不小的巷子里问到了一家可疑的药铺。 他们的货架上面除了平常用的那些药材之外，还陈列了许多的瓶瓶罐罐，那些瓶瓶罐罐上的标签写的都是毒药的名称。 像什么蝎子，毒蛇，鹤顶红，砒霜之类的更是显眼。 楚筱妍眼前一亮，走了那么多家的药铺都没有结果，八成线索就在眼前的这一家里。 而此时药铺里的生意冷清，只有三两个人在看诊，掌柜的坐在柜台前面直打瞌睡。 “掌柜的！” 楚筱妍拍的拍柜台唤醒了那个直打瞌睡的掌柜的。 掌柜的猛的惊醒，问道：“这位客官，您有什么吩咐？是抓药啊还是看病啊？” 掌柜的看楚筱妍穿着华丽，一看就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以为是个大主顾 呢。 “掌柜的，我不看诊。”楚筱妍连忙摆手，以免他误会：“我来是因为大理寺有一个案件涉及到鹤顶红，所以想来查看一下贵药铺的销售记录，这关系到案件的线索，还请掌柜的通融一二。” 那掌柜的一听，既不抓药也不看诊，顿时，脸就拉的老长。 “既然是大理寺的案件，为何不见官差前来调查？而是两位女子，红口白牙的，我哪里知道你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杏儿上前拍了拍柜台，就想亮明楚筱妍的身份。 楚筱妍瞅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一旦把她的身份说出来，就有以身份压人的嫌疑了。 这样一来人家更不会给看了。 楚筱妍炒那掌柜的拱了拱手：“掌柜的，我并没有骗你们，这个事情关系到我的清白。要是没办法找到真凶的话，我就得被冤枉进去了。还请掌柜的通融通融…” 好话说尽，但是掌柜的依旧面不改色，没有半点动容，更没有半点恻隐之心。 “这位夫人，不是我不给你们看这销售的购药记录，进药记录。所有的东西都是药铺的隐私，我只是区区掌柜的，不是药铺老板，做不了主。” 第22章 有人偷听 楚筱妍愁的直皱眉头，八成最重要的线索就在这家药铺了，她不能就此错过了。 要是就这么放弃了，还得走多少弯路才能找到真凶，把方莹莹给惩罚了。 “掌柜的，你就行行好给我们看吧，这人命关天的，我不可能跟你开玩笑。”楚筱妍双手把住柜台就要去翻旁边的一本帖子。 那掌柜的哪里会给看，死死的按住那帖子，不管这帖子是什么，怎么能轻易给外人看呢？ 眼看这掌柜的是油盐不进了，楚筱妍也懒得跟他耗了，直接在旁边找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上去，来了个葛优躺。 “掌柜的，您就直接给个话吧，到底给还是不给，要是不给的话我就坐在这儿不走了。把你所有的客人都赶跑，就说你这儿卖毒药害人，破坏你的名声。” 楚筱妍这样的撒泼打滚，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招架得住，以往那些医闹的时候，楚筱妍可是没少被推到前面来。 “你…你…圣人说的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掌柜的指着楚筱妍，颤抖着手说道。 楚筱妍朝他吐了吐吐舌头，全然没有了方才那文质彬彬的淑女形象。 “怎么的？ 掌柜的，你考虑清楚了没有？考虑清楚了就给我回个话。” 掌柜的不想再跟她有半点的牵连，恶狠狠的唉了一声：“你现在就在这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叫老板出来，到时候被老板扫出去，可别怪我没给你提过醒。” “快去快去！”楚筱妍朝他挥了挥手，做出个再见的样子：“我可在这里等着呢，叫你们老板快点哟！” 掌柜的急匆匆的出去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带了一个文雅风流，看上去约摸二十出头的俊美男子回来。 楚筱妍上下打量着掌柜的身后跟着的那个男子，想必这就是这家药铺的老板吧。 “这位是我家东家，洛长枫。”掌柜的得意洋洋的向楚筱妍介绍着来人。 在来的路上，掌柜的就跟洛长枫说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洛长枫上下打量着楚筱妍和杏儿，气宇不凡，想必不会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女子。 十有八。九就是来砸场子的，看他们一副赖着不走的样子就知道。 洛长枫想着，嘴角微不可见的露出个笑容来。 楚筱妍朝洛长枫行了个礼：“您就是这一间药铺的东家，真是叨扰了，我们牵扯到大 理寺的一桩案子，想…” 还没有等她说完，就同杏儿一起栽倒在地上，人事不醒了。 “东家这下毒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掌柜的对洛长枫竖起了大拇指，毫不违心的夸赞道。 “别废话了，找根绳子来把他们两个绑上。”洛长枫安排着，那掌柜的忙活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筱妍这才悠悠的转醒过来，发现自己和杏儿被绑在了凳子上。 “醒了？还醒的挺快的，让人意外哦。”洛长枫笑眯眯的看着楚筱妍。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楚筱妍顿时慌了，回忆刚才似乎都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晕过去了，眼前这个人一定不简单，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给自己下了迷药。 “长得这么好看，你说我是把你卖到青楼去呢，还是给我做通房呢？” 洛长枫勾起楚筱妍的下巴，一脸狡黠。 楚筱妍半眯着眼睛，一点也不想向他求饶，趁他转过身去自言自语的功夫，一下子就进了自己随身空间。 她来不及耽搁，连忙顺了银针和手术刀，就从随身空间里逃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在洛长枫正要转身回头的 功夫，楚筱妍连忙用指尖弹出一根银针扎在了他的穴位上，只听见叮的一声，洛长枫就站在原地不动弹了。 楚筱妍不敢耽搁赶紧用手术刀割断了绳子。 等把杏儿放开，楚筱妍这才舒了一口气，受制于人的感觉真是太讨厌了。 天晓得眼前这个洛长枫，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在不知不觉中就给自己下迷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给毒死啦。 这回洛长枫动弹不得了，换楚筱妍嘚瑟了。 只见她举着手术刀跑到洛长枫跟前胡乱比划着。 “嘿嘿，让你得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还有强中手，这回该你倒霉了吧，看你还怎么得瑟。” 楚筱妍围着洛长枫转了一圈，洛长枫的眼睛随着她手里的刀子滴溜溜乱转，生怕那刀子不知什么时候就落了下来。 “姑娘，你可别乱来呀！刀子不长眼睛，伤了谁都不好。” 洛长枫紧咬着牙艰难的说道。 谁料，楚筱妍听见他这话，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怎么着怕了吗，刚才不是还要招我做你的什么狗屁通房丫头吗？也不看看姑奶奶是谁，也是你敢招得起的 吗？就算要做，那也是正宫娘娘呀。” 楚筱妍阴测测的笑着把手术刀靠近了洛长枫的脸蛋。 “姑娘，你可别乱来呀！”洛长枫动弹不得，此刻是吓得冷汗直冒。 “我看你长得挺好看的，这么帅，脸蛋这么水灵。你说我要是在你的脸上划上几刀，还会不会这么好看？到时候还有没有人喜欢你呀？” 什么？在脸上划刀子？ 洛长枫想都不敢想，他把眼睛死死的闭上，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竟然也会栽倒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 两人在屋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上了，互不相让。 一直躲在窗户外面的侍从，有些听不下去了，他可是段萧然的人，要是楚筱妍跟别人有了什么说不清的关系，回头倒霉的还不是他自己。 “你们几个，跟我来，一会我带几个机灵点的冲进去，把王妃娘娘和她的贴身侍女给救出来。其他人只要给屋里的人一点教训就行，不要伤及性命。” 那个侍从低声的安排道，见大家都明白了，一个手势之下，大家就往药铺里冲。 还没等楚筱妍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就连同杏儿一块被带到了外面。 第23章 以死相逼 侍从直接把楚筱妍和杏儿一块带回了王府。 随后，侍从去向段萧然汇报这件事情，一个字都没落的说给他听。 虽然侍从没有半点的添油加醋，但是在段萧然听来就是楚筱妍不守妇道，和洛长枫共处一室，两人打情骂俏了好一阵子。 “啪！” 段萧然一股子无名火从心头升起，只见他一抬手便打烂了一张桌子。 “这个楚筱妍，真是不守妇道，几天没教训她，竟然敢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了，还共处一室，要是你再去的晚点还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段萧然再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就连旁边汇报这事的那个侍从都吓得一身的冷汗，只能在心里替楚筱妍默默的祈祷，祝她好运了。 段萧然气势汹汹的杀到楚筱妍的房间，上来就抱着她往床上砸。 “段萧然！你混蛋，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楚筱妍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蒙了。 段萧然也懒得跟她多说直接上来就扯楚筱妍的衣服。 楚筱妍顿时想起之前就是被他这么个强要了的，那种痛苦的经历怎么肯再来一次？ 就在段萧然想要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时，忽然像是被 抽了魂似的，愣在原地。 “段萧然！你要再敢碰我，我就死给你看，你碰一个试试啊，你信我敢不敢？” 只见楚筱妍举着之前用来割绳子的手术刀，放在自己的脖子前，以死相逼用来威胁段萧然。 “我不想跟你再有半点的纠缠，之前也说好了，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要是再敢碰我，我就死给你看。赶紧从这个房间出去，快点！不要耽搁。” 楚筱妍又将刀举得近了些，专门做给段萧然看，见他不动弹，楚筱妍作势要割。 段萧然连忙从床上站起身来，两只眼睛在喷火一般，恶狠狠的打在楚筱妍身上，他的腔子里好像燃起一股热辣的火，要把楚筱妍整个人都烧尽。 “真是个疯女人，你以为以死相逼，我就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你，真是笑话。在这个王府里也不光你一个女人。” 段萧然这回是被楚筱妍给气着了，既然她不愿意被宠幸，那他就去宠幸别人给她看！ “王爷，你怎么突然来了？要来也让下人通报一声，我好有个准备呀。”方莹莹连忙迎上去给段萧然献殷勤。 段萧然可不是来废话的，抱起方莹莹便走，直奔楚筱妍院 子的隔壁屋，一脚蹬开了门，再用脚把门踢了回去。 段萧然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不等方莹莹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段萧然就开始了他的攻城掠地，还故意把动静闹得很大声，像是故意做给楚筱妍看的。 楚筱妍听着隔壁的动静，冷哼一声，这个段萧然还真是有毛病。 “王爷，你可真坏。”方莹莹娇羞的声音在隔壁响起。 听着隔壁的缠绵声，楚筱妍心里起了一丝丝涟漪，不自觉的想起那天晚上在书房和段萧然发生的事，脸上起了朵朵的红晕。 “啪啪啪。”楚筱妍拍打的自己的脸蛋。 “真是的，想什么呢，眼下还有正事要做。” 楚筱妍小声嘀咕了一句，就去换了一身夜行衣，找来杏儿。 这一次，楚筱妍还是按照以往的习惯，让杏儿假扮自己，好让王府的人不会发现自己偷偷溜出府去。 等安顿好了杏儿，楚筱妍径直去了洛长枫开的那个毒药药铺。 大晚上的整个药铺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门口的两盏灯笼还在亮着，里面是黑漆漆一片。 就这么小规模的药铺里面，多半是没有住店的伙计吧。 楚筱妍揣测 着，将耳朵贴到门上，小心听着里面的动静。 确定药铺里没人时，楚筱妍这才掏出了刀子在门栓上轻轻的滑动，直到把整个门栓都滑了掉下来，这才一溜烟钻了进去。 进门之后，楚筱妍大气都不敢喘，又连忙把门栓放回原处，这才小心翼翼的拔出火折子，点燃走到柜台里面一通翻找。 左翻一本不是，右翻一本也不是。 楚筱妍还是头一回干这种偷盗的事情，心里有些悬的慌，豆大的汗珠直往额头上冒。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突然整个药铺里亮了起来，几个大红灯笼同时被点燃。 明媚的烛光打在楚筱妍的身上，脸上。 楚筱妍吓的手里的东西都拿不稳落在地上去。 “啊！” 楚筱妍小声的喊了一声。 “好哇，我就知道白天没得手，你晚上还得来，这回让我抓住了吧。” 洛长枫从药柜后面走了出来，一看见楚筱妍，他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白天莫名其妙的就被楚筱妍给定住了，好久才得以动弹，直到现在他的浑身都还是僵硬的，酸疼呢。 “我还正愁你跑的太快，我 没办法查出你的底细，你这就自己送上门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洛长枫阴测测的笑着，走近了楚筱妍。 那堆脸上的笑在楚筱妍看来就像是一个大淫贼，马上就要欺负良家闺女了。 “东家，有话好好说。我这不是被你给绑了，以为你要杀人灭口，这才不得已把你给定住的，如此一来，咱们两个算是扯平的。” 楚筱妍嬉皮笑脸的陪着笑，企图瓦解这次危机。 “屁！你说扯平就扯平。你把我定在那那么久的时间，我只是捆了你那么一小会儿，更何况你是来找麻烦的，我绑你那是理所应当。” 楚筱妍一听，微微皱了皱眉，原来他把自己当成了来找麻烦的了。 “东家，你听我解释啊，我就是来查一下购药记录，想知道最近谁买了鹤顶红，东家你就行个方便好了，这对你来说也并没有什么损失，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楚筱妍拱着手说好话，但是洛长枫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抓住楚筱妍的胳膊，让她一时间动弹不得。 “走！这就跟我见官去，深更半夜的来药铺乱翻，我管你是什么目的呢！” 第24章 购药记录 “别别别！”楚筱妍一听他要把自己扭送到官府去，那还得了。 自己堂堂一个王妃，又是郡主，不管夫家还是娘家，都是朝廷上响当当的人物。 这要是进了官府，岂不是把脸丢尽了不说，还把事情给闹大了？ “东家，有话好商量，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只要是不违背良心的，我只求你一件事，把购药记录给我看看，我只想知道最近谁买了鹤顶红，别的我一概不感兴趣。” 洛长枫皱着眉想了想，自己最近正在研制毒药，正缺一个试药，而楚筱妍正好撞了上来，反正条件也是她要求提的，回头毒死了也不关自己的事。 想到这里，洛长枫不怀好意的笑了，像看一只小白鼠一样的看着楚筱妍。 “咳咳！条件嘛，好说好说。我最近新研制了一种毒药，暂时还没有找到试毒的人，不如你来给我试毒如何？” 洛长枫像是断定楚筱妍会为了查看购药记录而同意似的，放开了楚筱妍，也不怕她跑了。 楚筱妍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洛长枫，丝毫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呵呵，东家，您还真是不把人命当人命 呢？”楚筱妍干笑了两声。 洛长枫转过身去收拾柜台上的本子：“怎么样，你选给我试药呢，还是我送你到官府去？” 楚筱妍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给你试药，但是你必须先给我看你们药铺的购药记录。” 先假装答应，把购药记录拿到手再做打算。 楚筱妍打定了主意。 洛长枫倒是十分爽快，丝毫不怕楚筱妍拿到购药记录之后就跑了。 只见他钻到柜台里面，朝格子间翻了翻，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来，扔给楚筱妍。 “这就是你要的购药记录，看看吧，里面有没有你想找的内容？” 楚筱妍打开那写了购药记录四个大字的厚厚的本子，一直翻到了最近的时间。 终于在里面找到一条关于鹤顶红的售出记录。 那是一个叫王二狗的人购买的，上面写的用途竟然是灭鼠。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楚筱妍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用鹤顶红来灭鼠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说他没有嫌疑都讲不过去。 “王二狗？喂！洛长枫！东家！这上面写着卖出鹤顶红的人是你，你还记得买鹤顶红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能不能给 我一幅他的画像？我有用。” 洛长枫看着楚筱妍那迫切的眼神。 “行，我想想，试试看能不能给你画出来。” 说着，就去拿纸笔，这回倒是没有半点的怠慢。 “你这又是要购药记录，又是要这人的画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你为这么点事专门跑两趟我的药铺。如果没有你，我还真就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可以供我试药的人呢。” 洛长枫一边为楚筱妍画着王二狗的画像，一边同她闲聊。 楚筱妍见他为自己忙碌，也不好干站着，连忙就给他研起墨来。 楚筱妍简单的把鹤顶红害死家丁，被人栽赃给她的事情，说给洛长枫听，却对于自己也是开药铺的这一点只字未提。 待洛长枫画好了那个人的画像递给楚筱妍，楚筱妍仔细的端详着画像上的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看来只能是后面再慢慢的暗中调查了。 随后两人约好了楚筱妍给洛长枫试药的时间，楚筱妍就回了王府。 楚筱妍刚进自己的院子，就看见杏儿跪在院中，旁边站着各样的丫鬟嬷嬷。 “之前你就假扮成王妃的样子替她瞒天过海，我原谅 你们是在白天，她也是去药铺看诊，没干什么亏心事。现在这大晚上的你又假扮王妃！说王妃去哪了？” 段萧然背着手在杏儿的跟前走来走去，就像是一个大家长在教训犯了错的孩子。 杏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哭哭啼啼的，她拼命的摇头，任凭段萧然如何逼问也没有向他吐露半个字。 段萧然看她这个样子，更是气急，又不好动手打人。 “来人啦！把杏儿关到柴房去，王妃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再把她给放出来。” 段萧然恶狠狠的教训着。 真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了。 楚筱妍不敢再耽误，连忙冲进去抱住瑟瑟发抖的杏儿，凑到她的耳边安慰道：“好了，杏儿，我回来了，没事了。” “你去哪了？大晚上的还穿成这个样子，你去干什么了？” 段萧然看见楚筱妍回来了，不等她休息，便追问道。 楚筱妍心里知道段萧然的脾气，如果不跟他说实话，铁定又会像上次一样惩罚自己。 “我去寻找证据了。” 段萧然不明所以的看着楚筱妍，像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你看这个！”楚筱妍索性从怀里 掏出那张画像和洛长枫所开药铺的购药记录。 段萧然接过画像和购药记录，皱了皱眉。 “你大费周张，乔装打扮出门就是为了这个？” “白天，原本我都快得手了，却被你的人给突然带了回来，所以我只能晚上再去药铺了，这是那药铺东家凭借记忆所画的王二狗画像，只要找到了他，我就能为我的药铺洗清冤屈了。” 楚筱妍耐着性子一五一十的把这件事情说给段萧然听，中间没有半点隐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段萧然端详着那画像上的人，将画像交给了身边的一个随从。 “所以你要打要骂，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你放了杏儿吧，是我让她这么干的，与她无关，她是无辜的。” 段萧然微微蹙眉，眼底划过一丝冷冽，这个女人果然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 “如果你真是出去找线索，我就饶了你这次，这个王二狗，我会替你找。” 楚筱妍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 他这是不罚自己了吗，还要帮自己找到人？ “谢谢你，段萧然！” 楚筱妍郑重其事地朝段萧然到了谢，她可不想欠段萧然半点人情。 第25章 远房亲戚 第二天，楚筱妍才刚刚用过早饭，段萧然就亲手拎着一个人过来，丢在楚筱妍的面前。 楚筱妍被他给吓一跳。 “段萧然！这大清早的你又发什么疯了？活生生的丢个人在我面前干嘛呢？想吓死人不成。”楚筱妍拍着胸口。 段萧然俊朗的脸冷冷的望着楚筱妍：“你仔细看看他是谁，再来跟我说话。” 楚筱妍虽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做，走到那人跟前，上下打量了起来。 越看越觉得欣喜。 楚筱妍指着地上人的人便兴奋地说道：“天呐，这不是王二狗吗？昨天晚上才拿到的图纸，怎么你这么快就帮我抓到人啦。” 段萧然一句话也不说，眼底却划过一丝得意，仿佛在说：怎么样，你相公也不是吃白饭的吧？还不快点过来感谢你相公。 楚筱妍心里眼里抑制不住的兴奋，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段萧然的面前，瞪着一双扑闪扑闪的眼睛，扬着头惊喜的看着他。 “段萧然，这次真的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一定没有办法那么快就抓到王二狗，该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段萧然难得看见楚筱妍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虽然她是在感谢自己，但他这心里也是甜甜的。 这甜从段萧然心里溢了出来，满到他的脸上。 “人我给你抓到了，既然是跟你那鹤顶红的案子有关系，那我就把他交给你处置，至于要杀要剐还是送到大理寺去，你看着安排就行，不必问我。” 段萧然撂下话便走了，楚筱妍头一回觉得他的背影不那么讨厌了。 段萧然走后，楚筱妍可就放大胆子和杏儿一块审问了，反正那人身上绑了绳子，更何况这里是王府，量他也跑不了。 “王二狗！”楚筱妍恶狠狠的往在地上躺着如同死狗一样的王二狗身上踢了一脚：“说你买鹤顶红究竟用来干什么？” “回王妃娘娘话，小的…小的…买鹤顶红来毒耗子，家里这耗子实在是有些多…” 楚筱妍给了杏儿一个眼神：“杏儿，去把我那盒子洛长枫给的毒药拿来，王二狗啊，想必洛长枫这个人你也认识，他的毒药你不会不知道吧？” 王二狗心里一惊，身上吓得冷汗直冒。 “知道知道，他的店专门卖毒药，我那毒耗子的药就是他那里买的，效果还不错呢。” 王二狗油嘴滑舌的就是说不到点上去。 这可把楚筱妍气坏了，正好杏儿的毒药也端过来了。 只见楚筱妍拿出手术刀在那些瓶瓶罐罐里随意捅着，挑出一些黑的，黄的，绿的，各样的汁液粉末出来。 “我听说这个毒药涂在人的皮肤上，会让人的皮肤一点点溃烂，而人许久都不会死呢，这倒是极好的，再混些别的毒药，一定可以让你爽到极致吧。” 王二狗盯着楚筱妍手里的那些个瓶瓶罐罐，登时就一股热流从裤筒里流出来，他生生给吓尿了。 “哟，这么快就吓尿了，我这还没有上酷刑呢。”楚筱妍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这时王二狗再也绷不住了。 “王妃娘娘，我说，我说，我这就说。求求你别动手，求求你放了我吧。” 楚筱妍冷哼一声，将手上的刀狠狠的扎在了罐子里。 “那要看你说些什么了，如果还是这样油嘴滑舌，没有半句实话的话。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那王二狗哪里还敢怠慢，连忙道出了实情。 “王妃娘娘，我本来是方莹莹，哦，也就是侧王妃娘娘的一个远房亲戚。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的。是她，都是她，她主动找到我头上的，她给了我钱，一共 五十两银子，让我去给她买一些鹤顶红。平日里我也替她跑跑腿，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收一些钱也算是为自己养家糊口，但这次我是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 王二狗说完这些证词，痛哭流涕央求楚筱妍放他一条生路。 楚筱妍当场承诺下来，等这件事情解决了，就放了他。 随后，楚筱妍拿着王二狗的证词和画押，就要到大理寺去，好自证清白。 方莹莹也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连忙在大门口拦住了她。 “王妃娘娘！我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也是一时糊涂才犯了错事。” 方莹莹心知自己害死家丁的事情败露，也不好再和楚筱妍硬纲，要是这个事情真的捅开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方莹莹伤心流涕，花容月貌皆沾上了泪水。 见楚筱妍依旧是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不为所动。 方莹莹心里有些着急，干脆跪在了楚筱妍的跟前，她最擅长的就是苦肉计。 “王妃娘娘，我给你跪下了。算我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不要去大理寺了。就算我求你了，如果把这件事情捅开了，王爷把我休了不说，还会连累到娘 家的。” 楚筱妍觉得方莹莹这话真是可笑。 “别求我！求我也没用，人是你害死的，你害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人家的妻儿老小。怎么就没有想过你也会有今天？” 楚筱妍用力的挣脱被方莹莹抱住的大腿就要走，奈何她一个不小心用力太猛，一脚便踢到了方莹莹的肚子上。 “你给我起开，你自己做的错事，自然会有人来惩罚你，而这个人不会是我。”楚筱妍恶狠狠的说着，气急败坏就要离开。 方莹莹忽然躺在地上不动弹了，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 “啊！肚子好痛…啊啊啊啊…肚子好痛啊！”方莹莹脸色苍白，浑身抽搐，煞有其事一般。 楚筱妍对她这一招可有些看不下去了：“方莹莹！你别装了，你赶快给我让开，别忘了我也是大夫，你究竟怎么回事，我难道看不出来吗？” 更何况她自己用了几成的力度，自己心里如明镜似的。 “疼啊，王妃娘娘，我的肚子好疼啊，我怀孕了。是不是…是不是…快要流产了？”方莹莹虚弱的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向楚筱妍。 楚筱妍心里大吃一惊，方莹莹怀孕了？是，段萧然的孩子？ 第26章 你来陪葬 “方莹莹，你别装了…你快给我起来…” 楚筱妍有些心虚的催促道，但是方莹莹依旧躺在地上抱着肚子打滚，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冒出来，脸色煞白。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方莹莹身边的那群丫鬟都给吓坏了，一个个跪在她身边呼喊着。 “快…快去禀告王爷…就说…就说我被楚筱妍这个恶毒的女人给…给踢流产了…” 那个贴身丫鬟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娘娘，您切忍一忍，我这就去禀告王爷！” 说完就往段萧然的书房跑，连看都不带看楚筱妍一眼，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段萧然听丫鬟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一步也不敢耽搁，忙不跌朝这边赶。 但心里也是疑惑不已，自己每次和方莹莹亲近完，都特地让人在她的食物里面加了避子药。 这忽然就说自己怀孕了，还被楚筱妍踢流产了，分明就是想要陷害楚筱妍。 现在不明白事情的经过，具体的还是看看情况了，来弄明白方莹莹和楚筱妍到底想干什么？ 到了地方，只看见方莹莹躺在地上直打滚儿，而楚筱妍身为一个大夫却是站的远远的，双手抱肚 ，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看着她这个样子，段萧然心里一股莫名的火气油然而生。 “楚筱妍！你把莹莹怎么了？” 段萧然爆喝一声，眼睛瞪得老大，如同快要喷火，照到楚筱妍身上，让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瞪完楚筱妍，段萧然这才蹲下身子去安抚方莹莹，将她的脑袋抱了起来。 看着方莹莹这个样子，不由得直皱眉，她分明没有怀孕，是如何做到这般逼真的？ “莹莹，你怎么样？你可还好？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段萧然动作温柔的抚摸着方莹莹，热泪盈眶，心疼不已。 “王爷…王爷…我的肚子好痛啊…我怀孕了我是不是快要流产了…孩子…我们的孩子…你可一定要保住他啊…” 方莹莹见段萧然抱着她，眼泪汪汪，楚楚可怜，让人升起一种保护的欲望。 段萧然皱了皱眉，黑着脸，冲楚筱妍吼了一声：“亏你是个大夫，居然对一个怀孕的女人如何歹毒！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我警告你，如果莹莹出点什么事情，我让你陪葬！” 随后，段萧然也不好耽搁，明知这一切可能都是方莹莹在演戏，但还是陪 着她演到底。 看他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可把楚筱妍给气坏了，但她到底心里有些理亏，也不好说这都是方莹莹的闹剧。 “王爷，等会再理论这些，我就是大夫，你让我给她把脉看看，万一真的是流产了，你要杀要刮我都认，但是不能因为你耽搁了一条没出生的人命，孩子是无辜的。” 楚筱妍知道方莹莹恐怕是在演戏，既然如此，她干脆上前把把脉，一探究竟。她连忙上前，俯下身子就要上手给方莹莹把脉。 段萧然一扬手，将楚筱妍掀翻在地上。 楚筱妍哪里抗得过他的力气，直接就跌坐在地上，浑身散架了一般的疼。 “你给我走开！离莹莹远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莹莹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你还想怎么样？” 段萧然故意说着很重的话，气着楚筱妍，看着她那一副手足无措而又生气的样子，这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爽快。 “王爷，情况具体如何，你尚且不清楚，何必这么早动怒？” 楚筱妍冷脸劝说。 眼看着方莹莹脸色苍白，躺在段萧然的怀里扭曲着身子，痛苦不堪。 段萧然看了眼方莹莹，要是给楚筱妍诊 脉，必定会让她看出来方莹莹并没有怀孕，到时候楚筱妍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方莹莹听见楚筱妍还要执意诊脉，顿时就不干了。 只见她委屈巴巴，楚楚可怜的呻吟了道：“王爷…我不要她给我诊脉…她想害死我们的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啊…王爷…你快把她赶走…我不要她给她诊脉…王爷…你快…” 方莹莹奄奄一息，紧抓着段萧然的手央求，语气里透着一股无名的恐惧。 段萧然抱着方莹莹，紧握着她的手，浑身上下里尽是楚筱妍从来没在他身上没见过的温柔，至少那温柔从来没有出现在她身上过。 “莹莹，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去，给你另外请大夫，坚决不让楚筱妍这个心肠恶毒的女人碰你。” 说完，段萧然斜眼扫着楚筱妍，冰冷的态度让楚筱妍不明觉厉。 “来人呐！楚筱妍整日在王府里胡闹，还涉嫌陷害侧王妃流产，罚跪祠堂，没有我的命令，不住起来。” 段萧然如同一只充满怒火的狮子，低声吼叫着。 楚筱妍一时懵了，连忙为自己辩解。 “王爷！你如何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我不服！” 楚 筱妍奋力的叫嚣着，但是几个彪悍的老妈子一弯腰就把她给提了起来 “王妃娘娘，对不住了。” 那领头的老妈子说完，就要把楚筱妍钳制着拖到祠堂去。 杏儿着急了，连忙追上去。 “郡主！郡主！你可要保重啊，我这就找王爷求情去，就算他要我的命都可以，可不能把您给关进去啊。” 杏儿哭哭啼啼的追在楚筱妍后面。 “杏儿！你不要去求他，这件事情求他没用的，我有事情嘱咐你。”楚筱妍朝旁边的老妈子央求道：“两位嬷嬷，你们行行好，我有些话要跟我的贴身侍女说。” 杏儿非常懂事的给那两个嬷嬷递上些银子。 那两嬷嬷乐呵呵的放开了楚筱妍：“王妃娘娘，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快些，可别为难我们姐妹。” 杏儿连忙懂事的凑了上去，楚筱妍靠进杏儿，又看了一眼那两个嬷嬷，见她们都站到一旁去了，这才放下心来。 “杏儿！我这一进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了，你在外面一定要小心，注意盯着些方莹莹的一举一动。” 杏儿泪盈盈的冲楚筱妍点了点头。 接着，楚筱妍就被人关进了祠堂里。 第27章 藏红花 段萧然把方莹莹抱回了她的房间。 方莹莹收起了方才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回来一些精气神躺在床上，抱着段萧然的胳膊撒着娇。 “王爷，王妃她真是个歹毒的女人，竟然想害我们的孩子，要不是王爷及时赶到，我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尽管他像以前那样柔柔弱弱的撒着娇，但是头一次没有迎来段萧然的安慰。 方莹莹觉得有些疑惑，抬起头来正对上段萧然冷冰冰的脸，她还想在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敢说出来。 “莹莹，你知道我一直都是爱你的，但是你也不能仗着我爱你，就在王府里胡作非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该遵守的礼制和道德，你还是得遵守。” 方莹莹心里有些忌惮，明白他这是知道了自己是装的，又不好再狡辩，顿时又换了个脸，委屈巴巴的。 “王爷，我知道错了，我也不是故意的。” 段萧然无奈的叹了口气，见她如此诚恳的道歉态度，也不好再盯着她的不是，理论出个是是非非。 楚筱妍被罚跪在祠堂这事，很快就在王府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本来楚筱妍在王府就已经够不得宠的了，如此一来，更是不得 宠。 人人都在议论，她这个王妃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休掉。 “你怎么还不去给王妃送吃的，她可还跪在祠堂里呢。” “送什么送，我这边还有事呢，侧王妃娘娘让端些药过去。” “一个不得宠的王妃，还费力送她吃的做什么，我看十有八。九就要被废掉了，别费那个劲了，饿她一顿饿不死的。” 几个丫鬟在厨房里议论着，谁也没去给楚筱妍送饭。 楚筱妍跪在祠堂里，看着那些祖宗牌位，心里直发虚，后背一震震的冒冷汗，看的久了就开始有些头晕目眩的。 “该死！娘蛋！这个段萧然心也太狠了点吧，连饭都不给我吃，是想活生生饿死我吧，他就是个瞎子，连方莹莹那么难看的计谋都看得真真的。” “咕咕咕…咕咕咕…” 楚筱妍刚刚吐槽完绝情的段萧然，肚子又开始一阵接一阵的叫唤了起来。 “真是快饿死了，端木家的祖宗们睁开眼睛看看你们这个后代吧，这做的叫做什么事儿呀？我都快要饿晕了，惨无人道哇。” 楚筱妍跪在蒲团上，抬着头数着那些个牌位，左右两盏长明灯照的整个屋子里面暖烘烘的。 “哎…真是快要饿死 了…还祠堂呢，连个供果供品都没有，这个段萧然，就是这么对待祖宗的，可真够小气的。” 楚筱妍自言自语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叫屈，趁着外面也没听见什么动静，索性就躺在了蒲团上，以此减少活动量，好让自己不要晕过去。 突然，祠堂门外哒哒哒响起了几声清脆的敲门声。 楚筱妍立马提高了警惕，努力撑着身子想要跪起来，但是全身上下的力气都快要抽干了。 她侧着脑袋望向门口，只听见咯吱一声，红漆大门开了一条缝。 门外明晃晃的光亮照了进来，直照得楚筱妍睁不开眼睛，逆光走进来一个人，身形矫健灵活，提着一个大食盒子， 楚筱妍睁大了眼睛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直到那个人转身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她才大梦初醒。 “杏儿？” 楚筱妍用软弱无力的声音问道。 “郡主，是我！我来给你送些吃的，之前在厨房，听他们说你是一个不得宠的王妃，都偷懒，说什么饿一顿没关系的话，谁都不愿意来给你送吃的，都去巴结侧王妃去了。” 杏儿眼泪汪汪的一边打开食盒子的盖子，往外端着菜饭，一边给楚筱妍解释道。 “郡 主，你别听那些人瞎说，他们都是墙头草两边倒，谁得势就讨好谁。” 杏儿看着楚筱妍这饿得力气都没了，方才还躺在地上，看样子都快晕过去了，更是心疼不已。 楚筱妍没跟她多说，连忙端起那些饭菜就开始吃了起来。 吃了一会儿，缓过那股子饿劲儿，楚筱妍这才追问道：“方莹莹她怎么样了？” 说到方莹莹，杏儿如同恍然大悟一般，连忙手舞足蹈起来。 “郡主，您是不知道，侧王妃这身体恢复的实在太快了，上午咱都看见了，疼成那样，身上直冒冷汗，脸上也是一片惨白，真像流产了似的。但是到了下午她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还出门了，郡主我看她这也不像是流产的呀，也没听见说府里有请大夫的。” 楚筱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方莹莹十有八。九是根本就没怀孕。 她几口刨完了饭，也想出了办法来洗刷冤屈。 这藏红花，对于没怀孕的女子，那是补血的上品，对于怀孕的女子，那就是流产的毒药。 趁杏儿收碗的功夫，楚筱妍连忙进了医疗空间拿出一小包藏红花来。 “杏儿，你把这藏红花想办法放进方莹莹的饭菜里去，小 心些，别让人发现了。然后观察着，要是她真的怀孕了的话，她就会真的流产。” 此时，楚筱妍已经断定方莹莹是装的了，否则怎么恢复的如此之快？ 杏儿看了看手里那包藏红花，拿到鼻前闻了闻，有些不大放心就这个东西就能让人流产，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郡主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给您办到了。” “快去吧，千万别被人发现了，小心一点。” 楚筱妍冲她坚定的点了点头，眼下也只有杏儿能够靠得住了。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一包藏红花上面，只祈祷老天能够让杏儿顺利一些。 杏儿从祠堂出来以后，提着食盒子径直去了厨房。 “杏儿姑娘，你有什么吩咐，是不是王妃娘娘那边需要些什么？派个下人来，就是何须您亲自过来呢？” 厨房里那个掌事的家丁溜须拍马道。 杏儿赔着笑，指了指手里的食盒子：“也没什么，方才，我不是从厨房里拿了一个食盒子吗？现在我特地把它还回来。” 不等那人染指食盒子，杏儿就主动把东西放回了原处，看见炉子上正炖着方莹莹的排骨汤，趁人不注意，她偷偷把藏红花扔了几朵进去。 第28章 御医作证 “叔，现在王妃娘娘也被关到了祠堂罚跪，我也没有什么事可做，正好留在这里给你帮帮忙，学一些手艺，回头做给王妃娘娘吃。” 杏儿笑眯眯的跟那管事儿的家丁搭讪，手里就开始忙活起来，又是摘菜，又是洗菜的，好不勤快。 那管事的见有人主动给厨房里帮忙，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赶人走。 没过多久，厨房里就来了两个方莹莹院里的丫鬟。 杏儿亲眼看着那两个丫鬟把灶台上的汤端走，这才放了心，偷偷跑回祠堂去把这个事情告诉楚筱妍。 此时的楚筱妍吃饱喝足，正躺在蒲团上休息。 “郡主，侧王妃的丫鬟把我下了药的汤端走了。” 楚筱妍瞪大了眼睛，这真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就不知道方莹莹会不会那么顺心的把所有的汤喝完了。 “杏儿，从现在开始咱们就在祠堂里等。等上两个时辰，要是她真的流产了，那别人说什么我都认，要是他是假怀孕的话，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多注意一些门外的情况。” 楚筱妍给她说着自己的计划，心里忐忑不安。 楚筱妍在祠堂里走来走去，一连晃荡了两个时辰 ，整个王府里都安安静静的，既没有听说方莹莹请了大夫，也没有听说任何关于她流产的消息。 “走！杏儿！咱们这儿就去找王爷和侧王妃讨个公道去。” 楚筱妍拉着杏儿就闯出了祠堂，直接杀到了方莹莹屋里去。 “方莹莹，你两个时辰前是不是喝了厨房送来的排骨汤？” 方莹莹皱了皱眉，不知道她这安的什么心思，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确实喝了厨房送来的排骨汤。” 楚筱妍听见她亲口承认了，心里舒了一口气：“方莹莹！你就老实的承认了吧，你根本就没有怀孕，那排骨汤里面有藏红花，若是怀孕女子喝了，早就流产了！” 方莹莹一听，心里有些慌了，连忙摇了摇段萧然的胳膊。 “王爷，王妃娘娘这又是闹什么幺儿子凭什么相信她？说的话会在汤里加什么藏红花，莫名其妙的，她做这一出做什么？” 段萧然拧着眉头，紧盯着楚筱妍，仿佛要把她看穿。 楚筱妍双手抱肚，一脸的淡然。 “我就知道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已经让杏儿去请了宫里的御医，御医很快就到，让他看看这汤里到底有没有藏红花 ？想必宫里的御医是万万不会说谎的。” 宫里的御医很快就来了，而杏儿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灶台上的那一锅排骨渣子给端了过来。 “王爷！王妃娘娘！侧王妃娘娘！”御医来后，一个个的行着礼。 段萧然黑着脸，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听闻您是宫里的医官，正好，我这有一锅排骨汤的渣子。听说里面有藏红花的，您给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藏红花？” 楚筱妍笑着对那御医下了命令，御医胆战心惊的看了一眼段萧然。 只见段萧然黑着脸，如同他那身玄色的衣服一样黑，坐在椅子上如同一尊雕像，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不明觉厉，不敢靠近。 “王爷，您看王妃娘娘这…” 御医征求着段萧然的意见，不敢越矩了。 段萧然点了头：“既然王妃这么说你就验吧，可要验仔细些，别瞎了，你这御医的名头。” 他小心的提醒着，可是听到御医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御医哪里还敢马虎半点，连忙接过杏儿手里的陶罐子，凑到跟前用鼻子闻了闻，又用手小心的在里面 翻找着。 不一会儿的时间，只见他把那罐子又递回给了杏儿，这才拱着手对段萧然汇报道：“王爷，王妃娘娘，侧王妃娘娘，王妃句句属实，这个汤渣子里确实有藏红花。” 楚筱妍嘴角一勾，微不可见的笑了笑，她故意冲方莹莹干咳了两声。 “御医，我也是大夫，我知道这藏红花对于怀孕的女子来说是大忌，吃了含有藏红花的汤，恐怕会在两个时辰之内必然会有流产的征兆，您说是不是呀？” 御医战战兢兢的朝他行了一个礼：“王妃娘娘所言极是。” 有了御医的话作证，方莹莹和段萧然就算是再糊涂，也知道她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了。 “妹妹！你不是说怀孕了吗？还不小心被我给踢流产了，怎么现在吃了这还有藏红花的汤，却是没有半点流产的征兆，你这恐怕是根本就没有怀孕吧。” 方莹莹惊慌不已，扑通一声就朝着段萧然跪了下来。 “王爷王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是…我是…王妃娘娘，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你为什么非跟我过不去呢？” 方莹莹哭哭啼啼的，又露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 人看了都不由得心疼。 这假怀孕的事情当众被楚筱妍揭穿，不管是方莹莹还是段萧然，这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段萧然任凭方莹莹摇晃着他的大腿，脸上却是阴沉得出水。 他越是一言不发，方莹莹的心里就越是害怕，而在楚筱妍看来 ，他这就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楚筱妍！你到底想怎么样？” 沉默了良久之后，段萧然终于冷冰冰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眼下楚筱妍三番两次的闹事，故意跟方莹莹过不去。 而且这回还专门把宫里的御医都给找来了，就是想揭穿方莹莹根本就没有怀孕的事实，这分明就是在和自己过不去。 楚筱妍不由得直皱眉头，她似乎没有想到段萧然会突然变脸。 尽管如此，楚筱妍也没有半点怕他的样子，直接指着方莹莹，嘴角一勾，轻蔑的俯视他们两个。 “我不敢怎么样，我就一个要求，直接把方莹莹赶出府去。在这个王府里，她几次三番都来找我的麻烦，我本来想和她好好相处下去，但没想到她竟然会得寸进尺，给脸不要。” 段萧然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凝视着楚筱妍。 第29章 试毒 “这个不可能，莹莹也是我明媒正娶进门的，要想把她赶出府去，得我同意才行，但是现在我不同意。” 场面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楚筱妍为了洗刷自己的冤屈，坚持要把方莹莹赶出府去，而段萧然哪里舍得，再怎么说，他对方莹莹到底还有感情在。 见事情有了些转机，方莹莹又开始哭哭啼啼的。 “王爷，求求王爷不要赶我走，我也不是故意的，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如果我不装怀孕的话，王妃娘娘会把我给踢死的。 要是王妃娘娘不解气的话，那王爷请您罚我去跪祠堂吧，我一定会好好忏悔我的过错，求王爷不要赶我走。” 方莹莹跪在段萧然的面前，一步步的往前挪着，主动提出去祠堂罚跪。 哭着哭着，方莹莹就浑身瘫软了下去，像是哭得快要背过气去了。 方莹莹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在段萧然面前使苦肉计，只要段萧然对自己还有一份感情在，就不会坐视不管的。 果然！ 段萧然见她这般可怜，这般柔弱！心里实在不忍，从椅子上面挪了下来，伸手就把方莹莹抱在怀里，抱着她就要放到床上去。 “楚筱妍！莹莹已 经知道错了，你还想怎么样，她都已经要求自己罚跪到祠堂去了，你还要这般咄咄逼人吗？” 段萧然冷着脸反问楚筱妍。 说完，段萧然又温柔的给方莹莹揉了揉她跪在地上的双膝。 “莹莹，没事儿的，有我在她不敢把你怎么样，我不会让她把你赶出府去的，她就是嫉妒嫉妒我对你好，所以才四处找事儿，你别理她。” 段萧然早就看穿了一切，故意袒护方莹莹，把她所有的过错都归到楚筱妍头上。 还刻意在她的面前跟方莹莹恩爱，对她百般心疼，装模作样的。 方莹莹柔弱乖巧的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躲在段萧然的怀里。 “王爷，你对我真好！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去找王妃娘娘的麻烦了，她一向不喜欢我，我以后离她远一些就是。” “嗯！”段萧然低头亲了亲方莹莹的额头。 亲完还微不可见的朝楚筱妍处看了看，见她没有半点反应，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 这个楚筱妍！实在是太过分了。 段萧然在心里骂到，表面上却半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楚筱妍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恩爱，亲亲我我的心里觉得恶 心至极。 “切！” 楚筱妍轻声切了一下，心知照这样的情形，想让段萧然把方莹莹赶出王府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索性一转身，不再理会他们，带着杏儿走了。 这件事情过去后，日子又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楚筱妍还是每天去药铺里坐诊。 这天，楚筱妍的诊桌前，忽然来了一个特殊的病人。 楚筱妍隔着帘子也没认出来对面的人究竟是谁，照例问着病人的情况。 “您好，请问您是哪里不舒服？” “咳咳…我没有哪里不舒服，还请大夫为我试毒，大夫既然能给别人看病，那想必解个毒什么的，自然是不在话下。” 楚筱妍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这个冤大头竟然还找上门来了。 不是洛长枫还能是谁！ 当时不过是为了解燃眉之急才骗他的，这会儿竟然还真的找上门来，要她试毒。 楚筱妍可不是个傻子，谁知道洛长枫会给她吃下什么毒药，保不齐那毒药根本就没有解药的。 楚筱妍皱了皱眉，悄无声息的就要去拉旁边密道的绳子逃走。 不曾想自己还没碰到那绳子，胳膊就被闯进来的洛长枫给抓住了。 “大夫，你可 要说话算话呀，当初我可是把记录给你看了的，如今你达到目的就不认账了，可没有那么好的事儿。” 洛长枫乐呵呵的笑着，楚筱妍只觉得脊背发凉，这笑里似乎藏了刀。 “洛长枫！我这儿不也没说不去试毒嘛！等两天！等两天！” 楚筱妍赔笑着打着哈哈，就想去挣脱被他钳制住的胳膊。 “别等两天了，就今天把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赶上了。”洛长枫大力拽着胳膊，就把楚筱妍连拖带拽的给弄到了自己的药铺里。 只听见啪的一声，药铺的门就给关上了，诺大的一件药铺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回，洛长枫也不怕楚筱妍再跑了，这才放开了手。 楚筱妍揉着被他抓痛的胳膊，叫苦连天。 “来吧，你尝尝我这新做出来的鹤顶红，看看多久能死。”洛长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子瓶子扔到了楚筱妍怀里。 楚筱妍接过那小瓷瓶子，双手颤抖，生怕里面的药会溢出来。 “别！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要不我单独给你找些东西是试毒吧！万一我要是死了呢，你不就得背上一条人命官司了。” 楚筱妍傻呵呵的乐着，小心翼翼的把小瓷 瓶塞回了洛长枫手里。 面对这种让人试毒的变态，只能用更变态的方法来对付他。 洛长枫挑着眉头望着楚筱妍：“怎么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法不成？这自古以来试毒的都是人，这才能更准确的知道毒性的情况。” 他解释着属于他的那番大道理，楚筱妍可不听这个，趁机就从随身携带的医疗空间里抓住几只小白鼠来，扔了过去。 “不光人才能试毒，小白鼠也可以，不信你看我的…” 楚筱妍边扔边对他解释自己的理论，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只听见一声尖叫，刺破了整个药铺的空气。 “啊！你从哪里弄的老鼠？快走开，快走开，把他们抓起来，你快点啊，你倒是快点呐！那里那里，快点快点，他们要来了，他们要来了！” 洛长枫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了楚筱妍的身后，手舞足蹈的害怕极了。 楚筱妍就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不由得一阵好笑。 “哈哈哈…洛长枫，你真是快要笑死我了，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害怕老鼠。” 楚筱妍故意在他面前弯下腰去，抓起一只下白树凑到自己的面前看了看，又故意把老鼠拿到洛长枫面前晃悠。 第30章 井水不犯河水 “啊啊啊！你快点给我拿开，要不然我就给你下毒毒死你。” 洛长枫大喊大叫着在原地手舞足蹈，生怕碰到楚筱妍手里的小白鼠。 “哈哈哈哈，瞧你那胆小的样子，还像是个男人吗？我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胆小的男人，你要是把我毒死了，谁跟你捉老鼠去？” 楚筱妍笑呵呵的说着，又把老鼠拿到洛长枫面前晃悠。 这可把洛长枫给气坏了，敢怒不敢言，却又不能狠下心来吃下这个亏，跟楚筱妍你一句我一句的斗着嘴。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在药铺里打闹斗嘴的场面都被段萧然派来跟踪楚筱妍的眼线给一五一十的看清楚了。 那眼线半点都不敢隐瞒的告诉了段萧然。 “噼里啪啦！” 段萧然当场勃然大怒，把面前的那些东西全给砸了个稀烂，尽管如此，依然不够解气，一掌劈断了面前的桌子。 “这个楚筱妍！真是胆大妄为，不守妇道，竟然跟别的男人独处一室，还有说有笑的，这件事情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要是还有第三人知道，你知道下场。” 段萧然恶狠狠的，威胁道。 那人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随后， 那人要继续回去监视楚筱妍去了。 段萧然在王府里左等右等都不见楚筱妍回来，心里的火气更是一阵接一阵的冒出来，就连楚筱妍已经背叛他这种大胆的想法都开始肆意的生长，挥之不去。 等了许久不见人，段萧然直接怒气冲冲的杀到楚筱妍的屋里去，如此一来，只要她也回来，自己就能看见。 月上中天，楚筱妍这才踏着散漫的脚步从外面回来。 一进屋就看见段萧然坐在屋里，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让人止步不前。 “这么晚了，你不去陪你的方莹莹，你来我屋里做什么？” 楚筱妍站在原地不再动弹，率先打破了屋里的沉寂问道。 段萧然皱着眉头，一双眼睛将楚筱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个遍，然后又死死的盯着她，许久都不曾说话。 “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吧，在我这待着算什么话？” 楚筱妍见他不说话，又故意催促了一声。 “这里是王府，我想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你这么晚回来就没有半句解释吗？” 段萧然拧着眉，强忍着心里的怒火，他想听楚筱妍亲口说出来，想听一个满意的解释？ 奈何楚筱妍却觉得他像是吃了 枪药一般，一开口便朝人发着火气，本来的好心情都被他给搅和没了。 不等楚筱妍开口，段萧然又道：“你这个女人现在已经是王府的王妃了，就不要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了，不管做什么，能不能先考虑一下王府的名声？不要水性杨花的，踏踏实实做一个名义上的王妃，这样不好吗？” “好什么好？真没想到你竟然会用水性杨花这一个词来形容我，在你的眼里我就这么的不堪吗？什么名义上的王妃，你以为我稀罕做吗？” 楚筱妍算是彻底被他给惹怒了，苦笑着讽刺段萧然。 “我看真正的海王是你吧一会儿抱着我说什么是你的妻子，一会儿又和方莹莹亲亲我我的，好不暧昧！我今天就告诉你，段萧然！我！楚筱妍！压根就看不上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之前我也跟你说过了，咱们两个之间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你每天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我的事情请你不要来干涉，况且你也说了，做一个名义上的王妃，那你就不要再来多事！” 楚筱妍跌跌不休的说了一大堆她的那些理论，跟段萧然挑明了立场，脸上只有愤怒，没有半点的重视。 段萧然是一个堂堂的王爷，不管在朝廷上，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人人都要敬他三分。 偏偏在这个自己的王府里，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的王妃，口口声声的说着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的话。 段萧然哪里听得，他怒气冲冲的喊了一声。 “来人呐！” 顿时，王府里的侍卫就聚了过来。 “去把王妃开的药铺给我查封了。” 段萧然紧要这牙从牙缝里蹦出来这话，那侍卫看他这怒气冲冲的也不敢怠慢，连忙答了一声是，就带着人出去了。 “段萧然！你个王八蛋！你凭什么要查封我的药铺？” 楚筱妍怒气冲冲的冲上来揪住段萧然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吼道。 她的眼睛里蹦出两条血丝来，面目狰狞，看样子真是被他气得不轻。 段萧然见状，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个精光，反而还有些乐呵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楚筱妍这样，因为自己生气反而会觉得有些高兴。 但他还是装出一副高高在上，恼怒的样子冲楚筱妍咬着牙冷笑道：“是你说的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我想查封你的药铺，就查封你的药铺，你要是气不过就来求我啊。” 求他？ 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她楚筱妍人头落地了也不可能会去求他的。 “呵…” 楚筱妍冷笑一声，周身的气势顿时散了。 “你不要以为仗着你是王爷，人人都会敬你三分。告诉你，在我这里你什么都不是。不就是区区一个药铺吗？等天一亮我就到大理寺去，去敲登闻鼓，我要鸣鼓申冤。” 楚筱妍冷冷的看着段萧然，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段萧然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如果真的让楚筱妍到大理寺去敲响登闻鼓，这就相当于把王府的丑事公之于众，让自己颜面彻底荡然无存。 “你这个疯女人分明就是你说井水不犯河水的，既然你不愿意求我，还要去敲什么登闻鼓鸣鼓申冤，让整个王府。颜面都荡然无存。如此的绝情，也不要怪我，不留半点情面。” 段萧然紧咬着牙说完了这话，强压着自己心头的怒火，这要是换做往常，楚筱妍是别人的话，恐怕早就死在他手里一百遍一千遍了。 “来人呐，从今天开始，王妃娘娘就囚禁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门。” 段萧然冷着脸下完了命令，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第31章 另眼相看 楚筱妍再次被关进了祠堂，门口好几个侍卫在把手，她就算是插翅也难逃。 但是楚筱妍异常的冷静，不哭也不闹，在祠堂里面仔仔细细的绕了一圈，想找一个办法逃出去。 “郡主！郡主！你怎么样了？我是杏儿啊，我是杏儿啊。” 杏儿扑到祠堂门口拍打着房门，但是门被一把大锁给锁上了。 她刚要再说点什么，就被两个侍卫给拽着拖开了。 “没有王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楚筱妍听见杏儿来了，连忙跑到门口去安慰着杏儿：“杏儿！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出去的，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好！好！”杏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对于楚筱妍这个遭遇，她心里实在是难过极了，心疼自家郡主，可是又没有什么办法。 王府的下人们见这才没几天的功夫，王妃娘娘又被关了进去，都觉得她距离被废不远了。 又不得宠，还三天两头就被关进祠堂去，大家都觉得她这是好欺负，几个刁钻一些的嬷嬷更是过分。 她们克扣楚筱妍的饭菜，不按时送过来也就罢了，这好不容易送过来了，竟然也是从泔水桶里舀出来的馊饭。 楚筱妍气得暴跳如雷：“你们就送这样的饭菜来给我吗？整个王府都要垮了吗？我可是王妃，他段萧然不能这样对我吧！” “你都关到祠堂来了，还想吃什么大鱼大肉的，有的吃就不错了，爱吃不吃，我给你放着了。” 那嬷嬷冷着脸将一盘子的馊饭馊菜砸在地上，那半碗馊饭晃得咣咣响。 楚筱妍瞅了一眼那地上的饭菜，原本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肚子顿时就没反应了，反而是直犯恶心。 那明显就是从泔水桶里面掏出来喂猪的。 楚筱妍饿的头晕眼花，紧咬着牙走到门口去，晃了晃那红漆大门，大门锁得死死的，旁边还有人把守。 “哎…” 楚筱妍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脚踢翻了放在地上的馊饭馊菜，吃力得把几个蒲团放一块，躺了上去。 没过多久楚筱妍就低血糖昏昏欲睡，在心里把段萧然骂了一千遍一万遍，但是也没能把人给骂来。 “天呐！好饿啊！段萧然，你这个王八蛋，不给我吃饭，有机会一定让你也尝尝饿肚子的滋味。” 楚筱妍有气无力的偏过脑袋朝门口看了看，两眼饿得直冒金星。 不一会，楚筱妍就彻底饿得晕 了过去。 门口的侍卫之前还能听见屋子里面的脚步声，这会屋里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侍卫也有些慌了神，生怕楚筱妍什么时候就逃走了，特地把门打开一条缝看了看，发现楚筱妍正躺在蒲团上，一动也不动。 “嘿，你快进去看一下他这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我看那地上的饭菜动也没动，可别是饿晕过去了。” 其中一个侍卫赶紧开锁进去，发现楚筱妍饿晕过去了。 “哥们，你快些去禀报王爷，王妃娘娘饿晕过去了。” 那侍卫瞳孔微缩，朝楚筱妍这边看了看，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跑走了。 侍卫把楚筱妍不吃嬷嬷送的馊饭馊菜这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段萧然。 段萧然听完，眯着眼睛，嘴角上扬，勾起了一抹微笑。 “还真是，没想到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挺有骨气的。这个楚筱妍，当真和之前不一样了，多了几分机灵劲儿，就像是…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段萧然和那个侍卫说着自己对楚筱妍的看法，这侍卫哪里敢去搭这种话，紧紧的低下头来。 段萧然点着头，思前想后的，觉得这事儿可能自己还真是有些做 的过分呢。 方莹莹怀孕是假的自己分明很清楚，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颜面扫地，这才把楚筱妍给关到祠堂去。 说到底，自己在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的。 段萧然越想越觉得心里愧疚的很。 他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现在也不是吃饭的时候。 段萧然径直起身去了厨房，那厨房管事的真是受宠若惊，虚头巴脑的给段萧然鞍前马后。 “王爷，您这儿突然到厨房来是有什么吩咐？” 那管事的心里明白的很，段萧然对侧王妃那叫一个宠爱，而最近侧王妃又怀孕了。 现在段萧然专门到厨房来恐怕是要给侧王妃做些什么吃的吧。 正想着，段萧然就下了吩咐。 “做一些上好的饭菜出来，清淡点。快些，我等着急用。” “是！王爷，我这就安排人给您，现在厨房里要做好的排骨汤这些王爷您要不要？” 段萧然想了想，点了点头：“要一些。” 随后，他又回头叫人把杏儿给喊了过来。 杏儿着急忙慌的到了厨房，连忙给段萧然行了礼。 “王爷，听说您找我？”杏儿胆战心惊，手心里都直冒汗，不敢抬头去看他。 段萧然瞟了一眼她 那瑟瑟发抖的样子，有些去不打一处来，但还是硬忍着。 “一会儿这些饭菜做好了，你给王妃送去。” 杏儿连忙把这事儿应了下来，等饭菜做好之后，一点不敢耽误给楚筱妍送了过去。 楚筱妍昏昏欲睡的躺在蒲团上，看见杏儿来了，有些意外，抓住她的胳膊，生怕这是自己在做梦。 “郡主！郡主你快起来，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杏儿把楚筱妍扶了起来，又给她盛了一碗汤递过去。 楚筱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大堆的饭菜就被她消灭的七七八八了。 吃饱了饭，楚筱妍这才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精气神。 “杏儿，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真是救了我的命啊！” 楚筱妍说着，粗鲁的打着饱嗝，拍了拍杏儿的胳膊，对她表示感谢。 杏儿收着碗筷：“郡主这饭菜是王爷安排做的，也是他让我给你送过来的，要是他不开口的话，我根本就进不来。” 楚筱妍不由得有些意外。 “没想到段萧然这个王八蛋还算有些良心，我就占且不跟他计较了。” 楚筱妍拍着自己的肚子，盘腿坐在蒲团上，对段萧然的印象有了些改观。 第32章 亲自送上门 方莹莹在屋里踱来踱去，寝食难安。 “不行，我得尽快真的怀上王爷的孩子才是，要不然这王府里，可就要没有我的地位了。她楚筱妍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跟我抢王爷。” 方莹莹打定了主意，随后又叫来了一个贴身侍女，凑到她的耳朵嘀咕了几句，那侍女连忙又出去了。 没过多久，再回来时，给了方莹莹一包药粉。 晚饭时分。 段萧然被方莹莹邀请到了自己房里吃饭。 在他来之前，方莹莹再一次把那贴身侍女给找来。 “你确定这药粉管用吗？要是不管用的话，我拿你是问。”方莹莹龇牙裂嘴的威胁道。 “那位大夫说的管用，侧王妃娘娘，您要不先试试好了，剂量不要太大了，就算没用也不至于伤身体。” 方莹莹想了想说的也是，于是就在段萧然的饭菜里放了少量的药粉，正是之前让贴身侍女去搞到的那包药粉。 等段萧然来了，方莹莹也没多话，伺候着他的吃喝。 就在饭菜快要吃完的时候，段萧然体内的媚药便开始发作了。 段萧然眉头紧皱，握紧了拳头，强忍着体内的灼热，双眼迷离的看着方莹莹。 方莹莹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淡定的关怀道：“王爷，你怎么了？” 段萧然心头暗叫不好，恐怕是中了江湖上人称媚药的东西了，真是没有想到他最爱的侧王妃竟然会用这种手段来魅惑自己。 他极力的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颇为严肃认真的握着方莹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把玩着。 “莹莹啊，你在整个王府里是我最宠爱的人，但是我奉劝你，最好不要仗着我的宠爱就为所欲为，做一些过分的事情，要是再搞什么小动作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方莹莹脊背一阵发凉，看这样子，他恐怕是知道自己在饭菜里下了媚药的事情的。 但是为什么他没有半点反应呢？难道是这药剂量还不够？ 方莹莹的脑袋飞快的旋转着思考这个问题。 段萧然腾的站起身来。 “我还有一些公务没处理完，你自己早点休息。” 还没有等方莹莹反应过来，段萧然就已经走远了。 段萧然只感觉自己通体发热，浑身燥热的让人难受，整个脑海里都充斥着杂念。 有风吹来，清凉的气息让他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段萧然让人备下一浴桶 的冷水，一头扎进厢房里，把整个身体都泡在冷水里，以此来抵消媚药的功效。 而祠堂那边，段萧然此前把侍卫换成了王府一些个得力的嬷嬷。 这回，可算是给楚筱妍派上了用场。 楚筱妍把蒙汗药下在自己的汤里，要热情的把汤端给了守在门口的两位嬷嬷。 “两位嬷嬷，你们看我在这祠堂里受罚，还连累你们俩也在这里受苦，真是过意不去呐。 我这儿有些汤没喝过的，反正我也喝不了了，不如就送个二位嬷嬷，就当做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吧。” 那两位嬷嬷哪里受得住这一种贿赂当下就接过了汤，喝了起来。 楚筱妍见她们喝完了汤，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一，二，三，倒…” 两个嬷嬷应声而倒。 楚筱妍半点不愿耽误，连忙溜出了祠堂。 才刚刚到走廊上就撞上了王府里巡逻的侍卫。 “讨厌！真是倒霉！” 楚筱妍恶狠狠的骂了一声，就近钻进了旁边的厢房里躲了起来。 楚筱妍刚进门，段萧然就发现了她，不由得直皱眉头。 “啊啊啊！真是太巧了吧，你…你…” 楚筱妍目瞪口呆的看着段萧然漏 出浴桶的那节身子，幸好只是肩膀以上，要不然她这老脸可真就没地放了。 段萧然黑着脸：“谁让你出来的？” 楚筱妍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泡在浴缸里一动不动的段萧然，顿觉不好，转身就要逃。 还没等她跑到门口就被段萧然给按住了。 楚筱妍如同一只小鸡一样被披了件薄纱长袍的段萧然给拎了回来。 不得不说，段萧然就算请隔了一件薄纱的长袍，矫健的身材若隐若现勾得楚筱妍的脑子发蒙。 “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杀了我的话，成王那边还有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 段萧然勾了勾嘴唇，露出一个邪魅的笑，手上又松了松力度，却并没有放开楚筱妍的肩膀。 “你现在可是我的王妃，我把你关在祠堂，你竟然敢偷偷的溜出来。” 段萧然眯着眼睛质问她，身体泡过冷水之后，媚药的功效也抵消了不少，但是眼前看见楚筱妍这强装着害怕的样子，不由得想逗了逗她。 “我中了媚药，正愁没办法解呢，现在看你来了，正好，用你来解媚药，你是我的王妃，我对你做些什么也是说的过去的 。” 楚筱妍双眼瞪得老大，一脸恐惧的望着段萧然，一想到所谓的解媚药就是和他做那些羞羞的事情！ 之前自己都是不情不愿的，如今他主动开了口，又怎么可能会那么爽快的答应呢？ 楚筱妍连忙用两只胳膊护在胸前。 “我是王妃不假，但…但…我…”楚筱妍一时情急，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来突然一个词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我来癸水了…你不能碰我！” 楚筱妍胆战心惊的说出了这句话，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盯着段萧然一举一动，生怕他识破自己的谎言。 段萧然冷冷的笑了笑，放开了她，转身迈进了浴桶里。 说什么来癸水，这个借口倒是不赖，楚筱妍还真是狡猾的不行。 但是想骗他段萧然，找这样的一个借口，实在是有些太烂了，她可能是忘了自己前一天才去看过她。 段萧然抿着嘴笑了笑，对楚筱妍冷冷的说道：“我这里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见他这么爽快的愿意放过自己，楚筱妍还有些意外了，还真当是自己的借口管了用。 “王爷，那你泡着，我就先出去了。” 楚筱妍打着哈哈，从厢房里溜走了。 第33章 想要个孩子 “娘娘，这几日，王爷和王妃娘娘的关系可是越来越近了，这明面上，王爷把王妃娘娘关进了祠堂里背过去，还专门到厨房给王妃娘娘安排吃食送去，娘娘，这对您不利啊。” 方莹莹院里的嬷嬷在絮絮叨叨的汇报着这几天段萧然和楚筱妍动向。 这可把方莹莹给气坏了。 “王爷这好几日都不曾来我房里了，原来是被王妃娘娘给勾走了，这个楚筱妍！真是让我有些小看她了，没想到这么会使手段。” 方莹莹心里着急的不行，可是自从上次在段萧然的饭菜里下了媚药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给发现了，这都好几天没有过来看望自己了。 她对着镜子把自己脑袋上的那些珠钗拔了，又在脸上轻轻的扑了一层粉。 “嬷嬷，我向来都是器重你的。”方莹莹笑盈盈的说着，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枚玉佩来，递了过去。 “嬷嬷，这玉佩是赏你的，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 “娘娘，你有什么活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心尽力。” 嬷嬷得了玉佩，心里自然高兴，连忙给方莹莹下了承诺。 “您就散播个消息出去，就说我得了风 寒生病了。王爷要是听见了消息一定会来看我的。” 下人之间的消息总是传播得很快。 果不其然，段萧然在听到方莹莹感染了风寒的消息之后，心急如焚的赶到她的房里。 方莹莹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有一声没一声的咳嗽着，看这样子像是病的不轻。 “莹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会突然感染了风寒呢？可有请医吃药。” 方莹莹听着他这些关怀的话，柔情似水的窝在他的怀里撒娇。 “王爷，我这只是感染了风寒，这病起的急，大夫说了，吃几味药出一身汗就好了，都是我不好，害得王爷担心了。” 段萧然知道她没事儿后，心里舒了一口气，揉着方莹莹的头发，嗅着她发间的清香。 “没事儿就好得好好照顾自己呀，我不能时时刻刻的陪在你身边，你也是个大人的，总不能样样都让我操心。” “王爷！”方莹莹一脸的严肃拉着段萧然的手：“王爷，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段萧然不由得直皱眉头，万千的思绪涌上心头。 现在朝中，虽说他的势力雄厚，但是如此一来，他也就成了别人的眼中 钉，皇上等人对他一直对他虎视眈眈。 而杨家又没有什么大的背景，如果让方莹莹生下庶长子，就会变成别人手里的把柄，到时候别人拿孩子说事威胁自己，可就不好办了。 “莹莹！”段萧然低头亲了亲方莹莹的额头，语气温柔，空气间暧昧不已。 “莹莹，不是我不让你有孩子，只是我现在在朝廷的情况很复杂，如果有了孩子又没办法保护好他的话，就会成为别人的把柄。” 段萧然极其严肃的握着方莹莹的手承诺道：“莹莹，我跟你保证，等我有了嫡长子，就一定让你生个孩子，到时候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你生的，我都会喜欢。” 方莹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段萧然明明爱的就是自己，却要违背自己的心跟楚筱妍生下孩子，才能让她拥有自己的孩子。 她觉得这很不公平，凭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要被楚筱妍给抢走？就连生孩子的先后顺序都得由她说了算。 尽管心里面十分的愤愤不平，但她还是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十分通情达理，窝在段萧然的怀里撒娇。 “王爷，既然如此，那我就听你 的，保证不给你在朝廷添乱，朝廷的事情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生孩子这个我一定听你的等先有了嫡长子，再考虑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段萧然见她如此懂事，心里一阵欣慰。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段萧然这才离开。 段萧然一走，方莹莹立刻就跑到厨房去调查自己所有进食的膳食记录。 整个厨房都被她的到来给弄得战战兢兢的，管事的鞍前马后，张罗人把所有的册子都拿到了她的面前。 从每一样食材的进购到做成每一道菜送到主子的饭桌上，都一一的登记在册，哪怕是用了多少的油盐都详细无比。 方莹莹仔细的查看着那些膳食记录，惊讶的发现每次自己和段萧然亲近完之后，段萧然都会下令让人送一道自己喜欢的吃的东西来。 尽管每次吃的东西都不一定是一样的，但其中都有一个成分是相同的。 那就是避子药！ 方莹莹举着那一本本的册子，双手颤抖不已，脸色刷白。 旁边的一众丫鬟和家丁见她这个样子都惊慌不已。 方莹莹的贴身侍女发现了她这个异样，连忙走上前来扶住了她，帮忙举着那一本本 的册子。 “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方莹莹死死的盯着避子药那三个字，只觉得一阵阵的心寒。 难怪呢！ 难怪自己和段萧然亲近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怀上，本来还以为是其中一人的身体有问题，可是这期间也看过大夫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常的。 如今真相就摆在眼前，方莹莹越想越觉得心寒，她死死地捏着那几本册子，将那一张张的指揉成一团，要十分用力的砸向地面。 方莹莹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蹦出一个字来：“走！” 在回房的路上，方莹莹思前想后，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到了楚筱妍的头上。 如果没有她，自己就是正牌王妃，如果没有她，自己就可以跟心爱的人留下个孩子，如果没有她，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人跟她共享一夫，如果没有她，段萧然就能放心大胆的在朝廷上大展拳脚了。 这一切都是楚筱妍造成的！ 方莹莹越想越发的发狠，她掐着自己的手心，对楚筱妍起了杀心。 只要楚筱妍还在这个世上多活一天，她方莹莹就永远都不能放心大胆的跟段萧然有个孩子，有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家。 第34章 战事吃紧 这天，文武百官依照惯例上朝，却让人没想到的是下了早朝之后，段萧然忽然被皇上给留了下来。 “爱卿，你是我朝的战神，眼下有一个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皇上一脸的严肃，愁眉不展，将手里的奏折放下，站起身来走到段萧然的跟前。 段萧然异常冷静，似乎早有心理准备：“还请皇上直言，臣一定不辱使命。” 皇上见他毫不畏惧的样子，这才是一个战神该有的气魄。 “北靖国屡屡犯我边境，现在边关即报北靖国对我朝下了战书，北靖国与我朝恐怕必有一战，还望爱卿能够整装出征，平定战乱，还我朝边关百姓一个清净安宁。” 段萧然当下就朝皇上跪拜了下去：“臣即刻就领兵出发，一定不辱使命。” 段萧然下了军令状，回家就开始让人开始着手准备。 听说段萧然又要到边关打仗去了，方莹莹立刻献殷勤，亲自给段萧然收拾着行装。 “王爷，你这一去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常用的药材，四季衣裳，银两，我都给你收拾了。” 方莹莹两眼泪汪汪的凑到段萧然的面前，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真是没 想到，咱们才过了几天清净日子，你这儿又要上前线杀敌去了，那战场上刀剑都是不长眼睛的，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方莹莹热泪盈眶的对段萧然嘱咐着，心下却想着要段萧然早点离开，她便可以着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段萧然心头一暖，将方莹莹抱在怀里：“多亏了你给我收拾，要不然这么多东西我还不知道要忙活多久，你在王府里，可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方莹莹扬起头来看着段萧然的下巴，柔弱的样子，让人不由得升起保护的欲望。 段萧然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都快要被融化了，依然是他最爱的那个方莹莹。 “王爷，你明天就要领兵出发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这眼看着你就要走了，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给我一点点温存…” 方莹莹将脸靠近段萧然的胸膛，两只眼睛泪汪汪的，着实可怜。 段萧然的心被她给勾得软了下来，当天晚上就留宿在了方莹莹的房里。 两个人一夜的缠绵，方莹莹目的达成。 到了第二天早上，厨房早早的就送来的方莹莹最爱吃的早膳。 方莹莹看着以往最爱吃的东西， 现在只觉得如鲠在喉，实在是令人难以下咽。 如果不知道里面有避子药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把它吃个干净，但是现在，看着这么大一盘毒药放在眼前，只觉得令人作呕。 方莹莹拿起筷子在汤食里搅了搅，假装喝了一口，又吹了吹放在旁边，对着一旁守候的下人招呼道。 “饭菜还有些烫，我待会儿凉了来再吃，你们先下去吧。” 下人都被他赶走了，等那些人关上门之后，方莹莹就把那碗羹汤倒在了窗台上的花盆里。 方莹莹拧着眉头，又把碗筷放回到原位上，故意弄出一些声响来，许久，这才喊来了下人，把碗筷收了下去。 那一帮下人，里面自然有段萧然安排的眼线。 收碗筷的下人看见碗碟里的汤食都被方莹莹吃得干干净净，顿时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很快就到了段萧然出发去边关打仗的时辰。 王府里一些有头有脸的下人都守在门口，家丁们忙着把一箱一箱的行李搬上马车。 有侍卫把段萧然的大马从后院牵了出来，守在前院的门口等着它的主人来骑。 杏儿看见王府的门口这么多人都在等着给段 萧然送行，连忙跑回自己的院子去。 而这时，楚筱妍刚从医疗空间里拿出了一些新药材，正鼓捣的起劲儿，完全没有在意外面的情形。 “郡主！郡主！王爷马上就要出门赶往边关了，这帮北靖人，实在是过分，清净的日子没过几天又要打仗了。” 杏儿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但楚筱妍依旧在忙活着自己手头的事。 “你就不用操心那么多了，皇上不是派了段萧然去平定战乱吗？他不是我朝的战神吗？怎么你还怕他吃败仗不成！” 杏儿对自家郡主这冷漠的态度实在是气的不行。 “郡主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这王爷都快出门了，侧王妃带着下人都守到大门口等着送行呢。” “送就送呗，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杏儿拧着眉头，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上手就要去拽楚筱妍。 “郡主！您可是正王妃呀，这王爷出征，再怎么说您都有义务去给他送行的。但是现在您还在忙活这些药材，要是被人说了闲话可就不好了，咱们快些走吧，还能赶得上。” 楚筱妍对杏儿这老妈子一般的服务态度觉得麻烦，但是又拗不过她，只好被她拖到 了大门口，等着给段萧然送行。 很快，段萧然就一身铠甲从屋里出来了。 大家的眼神都放在了这个英俊潇洒的战神身上，期待他能继续打胜仗，平平安安的回来。 唯独楚筱妍，像是看戏一样，东瞟西瞟，根本就没注意到段萧然的到来。 段萧然见楚筱妍都来了，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欣慰。 但是又开始担心起楚筱妍以后在王府里的生活，没了自己的庇护，恐怕王府里的下人连饭都不给她做吧，更不必说其他的羞辱了。 段萧然心思活络，此时有了个主意。 为了能让楚筱妍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日子好过一些，段萧然走上前来扶住楚筱妍的脸，趁她不注意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楚筱妍大惊失色的护着脸，瞪大了眼睛，正要质问段萧然。 段萧然黑着脸悄悄的在她耳朵边警告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给我安分一些，至于那洛长枫，你也离远些，要是再让我听见一些不好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楚筱妍捂着脸，瞪着段萧然，正想开口反驳几句，段萧然大步流星的走向他的战马，一步跨了上去，对着大家挥挥手，走了。 第35章 一品诰命 段萧然不在王府里，整个王府就是方莹莹的天下了。 方莹莹每天早上虚情假意的跑到楚筱妍的院子里去给她请安。 不管楚筱妍那个时候起没起床，方莹莹总是准点的守在院子里，一会儿说这个丫鬟怠慢了他，把人给换了，一会儿又说那个嬷嬷干事情不利索，要换人。 这一来二去的，方莹莹才请了几天的安，就把楚筱妍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和嬷嬷都给换成了她的人。 杏儿管着自个院子里所有的下人，这才几天的功夫，所有的人都换了一个生面孔，一问都说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方莹莹给调换了。 杏儿心里对这个事情觉得很奇怪，就告诉了楚筱妍。 “郡主！你知道吗？侧王妃娘娘来咱们这儿请了几天的安，就把咱们院里所有的丫鬟和嬷嬷都给换成了她的人。” 楚筱妍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愿因这些小事跟方莹莹起冲突，没想到现如今她都已然骑在了自己脖子上。 既然如此，她不动手反击也是不行了！ “杏儿，你时刻留意着院里这些人的动向，多警惕一些，堤防着他们，这件事情恐怕不会有那么简单，你想啊，这个 方莹莹什么时候会有这么好的心？来管我院子的下人。” 杏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尽管这样安排，楚筱妍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杏儿，你再去给我准备一些纸笔来，我要奏疏皇上，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亲戚，不好好利用一下，真对不起这个亲戚了。” 楚筱妍狡黠的笑着，待杏儿拿来了笔墨，楚筱妍刷刷刷的在纸上写着，装可怜，装柔弱，把方莹莹那一套功夫算是学到家了。 很快，楚筱妍的奏疏就传到了宫里去。 皇上看着楚筱妍的奏疏，还专门叫来了成王。 “你看看楚筱妍！在王府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她可是正王妃，怎么能甘人之下呢？这个方莹莹欺负楚筱妍，就是在欺负我们皇家没人了么？” 成王看完了奏疏，愁眉不展：“不知皇上有何打算？” 皇上低眉沉思了一会儿。 “楚筱妍嫁给段萧然，本来就是为了牵制住段萧然，如今她在王府里不受宠，就是段萧然不给面子，既然楚筱妍想要彻底接管王府，那就让她接管好了。” 随后，皇上转过身对着一旁伺候的太监吩咐道：“拟旨，封楚筱妍为一品 诰命夫人，负责掌管王府里的一切事物，有违抗命令者家法处置。” 圣旨很快就传到了王府去。 楚筱妍现在有诰命在身。 而且整个王府，上上下下都交给了楚筱妍打理，所有的下人和侍卫，不由得对她敬重了几分，丝毫不敢有半点的轻视。 楚筱妍现在在王府里连走路都有些飘了，旁人也不敢在她旁边嚼舌根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方莹莹忽然感觉身体不适。 整日里昏昏欲睡的，没有精神，闻见油腥味儿就想吐，连半点肉沫都吃不下去，即便是最简单的青菜叶子也是吃下去没多会儿就吐出来了。 有经验的嬷嬷猜测她这是怀孕了。 “娘娘，依老奴看您这多半是怀孕了，还是得请个大夫来把把脉，核实一下，不然照这样下去吃什么吐什么，没几天的功夫，人都瘦得没影了。” 那老嬷嬷冲方莹莹提议道。 方莹莹倚靠在床头上，偶尔的两眼发昏，却有什么都吃不下去。 “你说我这是怀孕了？”方莹莹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快快，去请御医来好好诊脉。” 方莹莹的精神头忽然好了起来，硬逼着自己吃下些东西，手抚 摸着自己的肚子，期待着孩子的到来。 很快老嬷嬷就把方莹莹要请御医的事情汇报到了楚筱妍跟前。 楚筱妍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很快，御医就来了。 方莹莹躺在床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周围的下人也屏住了呼吸，仔细看着御医的一举一动。 良久，御医收了放在方莹莹手腕上的帕子说道：“侧王妃娘娘，您确实是怀孕了，但身体有些虚弱，还是得小心为上，我这就给你开两付保胎药，您却吃着，等吃完了，要我再上门来为您诊脉。” 方莹莹听着御医说这个消息，大喜过望。 “御医，您是说我真的怀孕了？我没听错吧？” “是的，侧王妃娘娘您已经怀孕一月有余了，月份尚浅，平日里多歇息，少走动，在饮食上多注意些。” 御医嘱咐着，又到桌前写下了保胎药的药方子递给旁边的丫鬟。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来人呐，给御医打赏。” 方莹莹的贴身侍女连忙掏出一个荷包递了上去。 “大夫，这是给您的喜钱，还请您收下。” 御医大方的接过荷包。 “我有个事情还请您帮帮忙，我希望您把我怀孕的事情宣 扬出去，让朝廷中的众人都知道，我方莹莹怀上王爷的庶长子了。” 御医点头答应着，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方莹莹想以此来巩固自己在王府里的地位，让众人知道她方莹莹即将生下王府的庶长子。 尽管如此，方莹莹还不满足亲自跑到楚筱妍的院子去炫耀。 只见她有意无意的摸着平坦的小腹：“儿子，娘亲带你四处走走。” 看见楚筱妍从屋里出来了，方莹莹趾高气扬的那样子，别提有多得意了。 “哟，妹妹来啦！妹妹，这才一个多月的身孕，这孩子能听得懂你说话吗？散步都散到我院里来了，看来这王府还是有点小啊。” 楚筱妍不冷不热的讽刺着，压根就不在意她怀孕这个事情。 但在方莹莹听来，她这个话就是在嫉妒自己。 “我就要生下王爷的第一个孩子了，他可是王府的庶长子，王妃娘娘！实在有些对不住了，让我领了个先。” 楚筱妍看她那样子，不由得一阵傻乐。 “呵呵呵…那妹妹还是快些回自己的院里保胎才是，我这院里空气不好，就不耽搁妹妹生孩子了。” 方莹莹在楚筱妍这里没讨到半点的便宜。 第36章 凯旋归来 楚筱妍和方莹莹相安无事的在王府里住了一阵子，前线的战事终于平定了。 段萧然凯旋归来，王府里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都在等着给他接风洗尘。 方莹莹等在自己的房门口，望眼欲穿终于盼到了段萧然回府。 段萧然才进门，还不等他说话，方莹莹有意无意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洋溢着喜气。 “莹莹，怎么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段萧然见她那个样子还以为是她身体出状况了。 方莹莹听见他关心自己，心里更是高兴的不行。 “王爷，我怀孕了。就在你刚离开不久发现的，御医也来过了…” 方莹莹继续叨叨的说个不停。 段萧然却只听见了那几个字，她怀孕了！ 明明之前答应的好好的，先有了嫡长子就会跟她要个孩子，竟然敢背着他把避子药给倒了。 段萧然的脸越来越黑，心里着实恼怒方莹莹的阳奉阴违。 可是如今看着她一副喜气洋洋，扶摸着肚子，对孩子充满了期待。 段萧然满腔的怒火硬生生的给忍了回去。 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来。 “莹莹，真是辛苦你了，现在孩子 还小，一定要好好养胎，怀孕是个很累人的活，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段萧然牵着方莹莹的手，温柔关怀道。 随后，他又对旁边站了的那一众丫鬟嬷嬷嘱咐了几句：“好好照顾侧王妃养胎，要是孩子和他出了点什么状况，我拿你们试问。” 威严四射。 丫鬟嬷嬷，连忙跪了下去，异口同声的答应：“请王爷和侧王妃娘娘放心，奴婢定当竭尽全力伺候娘娘。” 段萧然并不想听这些空头的承诺，看着方莹莹脸上微微的倦意，伸手理了理她鬓角的头发。 “快些到床上躺着歇息，你看你，一脸的疲惫，今日我长途跋涉赶回京城，到宫里面见完皇上才回王府，有些累了就不耽搁了。” 段萧然关心着，将方莹莹扶到了床上躺着，又对旁边的丫鬟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段萧然回了书房，没有夜宿在方莹莹的房里，虽然口头上说的是为了方莹莹养胎，但实际是不想再跟这个阳奉阴违的女人再有过多的亲密。 边关的战事取得了顺利，举国同庆，皇上特地下了诏书举行宫宴，专门给段萧然和楚筱妍发了帖子，要求他们两人一同出席宫宴。 就在出门前 ，楚筱妍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好一阵梳妆打扮，头上的发簪，发髻换了一个又一个，就连衣服都换了好几身。 最后好不容易终于选出了一套雍容华贵而又惊艳，力压群芳，却又甘于皇宫里那些个皇后，妃子之下。 段萧然特地跑上门来，一进屋看见如此惊艳，如同翩翩仙女下凡的楚筱妍，他动了动嘴巴，到底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呢。 这个样子的楚筱妍实在让他看呆了，这还真是头一次看见如此好看的女子。 “段萧然！你看什么？看看你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再看我把你眼睛抠出来。” 楚筱妍看着他那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心里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人还真是个看脸的家伙，之前自己脸上有疤的时候，他嫌弃的不行，如今自己变漂亮了，他却又是这副嘴脸。 段萧然皱了皱眉，用手捂着嘴，干咳了两声，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让人恶心，我可忘不了，以前我是丑八怪时，怎么对我的。” 楚筱妍一脸嫌弃的瞪着段萧然，对他实在是燃不起太多的好感来。 段萧然黑着脸，大步上前扑 到楚筱妍面前，眼神死死的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给吞进肚子里。 “你打扮成这个样子是做什么？不就是参加个宫宴嘛！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了，你别想耍什么花招，咱们是进宫，你少给我兴风作浪的，以免引起宫中的猜忌。” 楚筱妍有些气急，这还没出门，就专门来警告起她来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兴风作浪了，再说了，听不听你的，这得看心情。” 楚筱妍双手抱住，傲慢至极的望着段萧然。 段萧然无奈：“你最好别给我惹事，这宫里的环境复杂。进了宫颈炎盛行总是好的，回头掉脑袋我可保不了你。” 楚筱妍哪里会听不出他这威胁的口气，索性不再理他。 两人坐着王府的马车进宫后，跟着服侍的太监和嬷嬷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座位。 楚筱妍无论是成亲以前，还是成亲以后都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这下一进宫，她也没有带着面纱，大家都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王妃这头一回在大家面前露面，这长的，还真是好看呢。” “之前不是说郡主是个丑八怪来着，没想到如此美丽，如同仙女下凡。” … 一旁的人都对楚筱妍的长相议 论纷纷，说是惊艳四座也不为过，就连几个别人觉得好看公主都被比了下去。 楚筱妍自信满满地抬起头，都看着众人，假装没有听到他们议论的那些话。 那些话听到段萧然耳朵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就像是有人开始惦记他的妻子了似的。 段萧然勾着嘴角，露出一个邪魅的笑，从旁边拾起一颗葡萄，亲手喂到了楚筱妍的嘴边。 “王妃，你吃颗葡萄，这葡萄挺甜的。” 楚筱妍扬着脑袋一直往后躲，想要避开他那颗葡萄，但是段萧然索性用另一只胳膊扶住了她的肩膀。 段萧然用仅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乖乖把这葡萄吃下去，你最好别想耍什么花招。” 段萧然脸上挂着生硬的笑容，佯装和楚筱妍恩爱。 楚筱妍想要避开那颗葡萄，不料段萧然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 楚筱妍不由得啊了一声，这一开口那颗葡萄就进了嘴。 “你要呛死我！”楚筱妍低声吼着。 “爱妃来，再吃个橘子。” 段萧然笑盈盈的又递过去一半橘子，楚筱妍紧闭着嘴，段萧然扬了扬手，示意她不吃就动手。 楚筱妍躲闪不开，只得吃下那一半橘子。 第37章 宫宴意外 楚筱妍和段萧然两个人秀着恩爱，真是羡煞了旁边那些多情的少女。 其中就有王丞相家的女儿王若溪。 她端着一杯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段萧然，手里的酒杯捏的直晃悠。 眼看着段萧然把一颗颗的葡萄橘子喂到了楚筱妍的嘴里，两人在卿卿我我的模样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璟哥哥…” 王若溪从邻座上喊了一声。 段萧然就跟没听见一样，继续和楚筱妍暧昧着。 这可把王若溪给气坏了。 “这个楚筱妍，之前就是个丑八怪，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就变得如此漂亮，十有八。九是有什么猫腻，不行，我不能让她抢了段萧然。” 王若溪不死心的自言自语道。 只见她端着酒杯直接挤到了段萧然和楚筱妍的中间。 “璟哥哥！王爷！我是若溪啊！你不记得我了吗？王丞相家的女儿王若溪！” 王若溪大方的朝段萧然介绍着自己，还把手里的酒凑到他面前。 “王爷！若溪恭祝你能凯旋归来，若溪敬你一杯。” 段萧然本就不满意他突然出现挤到自己和楚筱妍的中间，这突然又给自己敬酒，热情的套着近乎，更是不满。 “王小姐，酒我喝 了，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请让一让，你挤到我的妻子了。” 段萧然从桌上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朝王若溪倒了倒，证明自己是喝完了。 王若溪假装自己不明白段萧然是什么意思，盘着腿就要坐下来。 “王爷！璟哥哥！咱们都那么久没见了，你跟我就没什么说的吗？我跟你可是有两天两夜都说不完的话呢。” 王若溪有意无意的把自己的脑袋往段萧然身上靠。 段萧然直接让开了绕到另一边去，坐在楚筱妍身旁，抓住了楚筱妍的手。 “王小姐，我跟你似乎并没有那么熟，你要是没事儿的话，就跟别人联络联络去。我要陪我的妻子看跳舞了。” 段萧然轻轻握住楚筱妍的手在王若溪的眼前晃了晃，把楚筱妍当成是他的挡箭牌。 此时，王若溪两只眼睛如同在喷火，死死的盯着楚筱妍，端着酒杯的那只手不住的颤抖，脸上却不动声色的挂着笑。 “是吗，那我来的还真是不巧呢。”王若溪收了方才的笑脸，有些尴尬的坐在原地，眼睛却没从楚筱妍身上挪开半点。 这个楚筱妍！竟敢跟我抢段萧然！真是太不要脸了，这大庭广众 的跟他亲亲我我，演给谁看呢？ 楚筱妍心知王若溪是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到自己头上来的，而这段萧然就跟不开眼似的，还像刚才一样拉着自强行秀恩爱。 照这么下去，非得得罪了王若溪不可！ “王爷，我有些身体不适，想下去休息休息。” 楚筱妍找了个借口跟段萧然告辞，正准备离开。 突然，宫宴上不知道是谁家的女眷突然倒地不醒，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有人晕倒了。” 整个宫宴顿时就炸开了锅，吵吵嚷嚷的闹个不停。 管事的太监连忙向皇上禀告。 “快传太医！”皇上一声令下，那些个管事的太监宫女便忙活起来了。 楚筱妍远远的看着倒地不起的那名女子。 只见她脸色发青，印堂发黑，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手上也是一阵乌青。 楚筱妍按照以往的经验推断，这个人多半是中毒了，在看现在的情况，还不知道太医多久能到，这人可耽误不得，再迟一些，恐怕会毙命。 楚筱妍连忙上前就要去给那名女子诊治，被段萧然拽住了胳膊。 “你去做什么？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可是堂堂的王 妃。” 段萧然黑着脸，苦口婆心的说着理由。 楚筱妍哪里会听得进去这种话，一把就甩掉段萧然的胳膊。 “我可是大夫，现在人命关天，身份算得了什么？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去死吗？” 楚筱妍冷漠的打着他的话几步就赶到了晕倒那人旁边。 她蹲在那人的身侧，要是诊脉又是掰开他的眼睛看，掰开她的喉咙看。 旁边围观的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女眷的家属也是焦急万分。 “王妃娘娘，您会看病吗？可别把我妻子给耽误了，要不还是等着太医来吧。” 那官员也是心慌的不行，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楚筱妍还会看病这一门本事。 “闭嘴不要吵！” 楚筱妍冷漠的吼了他一声，连忙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套银针。 “她中了曼陀罗的毒，现在还有救，但是曼陀罗的毒性很强，再耽误上一会儿，可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回天无术了。” 她拧着眉头给那官员说着具体的情况。 “请你相信我，我现在要给她扎针，截住的气脉，好让毒药不继续蔓延。” 楚筱妍举着银针正要往下扎，那官员一下子跪到在她的面前道：“王妃 娘娘，您可有十足的把握，我和我妻子一下恩爱，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法活了…” 那官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的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楚筱妍一句没有听见，去当下就拔出几根银针来刷刷刷扎进了那女眷的身体里。 银针才进去，那女眷就停止了抽搐，也不再口吐白沫了，脸色渐渐的红润起来，呼吸匀称了不少。 看见这情形，楚筱妍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舒了一口气：“好了，她现在脱险了，一会儿再给你们开几副药，好好调理调理就回来了。” 大家伙看着那女圈渐渐的好了起来，都开始对楚筱妍刮目相看。 “好！真好！段萧然！你真是娶了一个好妻子呀！朕要给你加封爵位，世袭…” 短短几句话更是把楚筱妍和段萧然推到了万众瞩目的高处。 楚筱妍和段萧然好一阵磕头谢恩。 段萧然端详着楚筱妍的脸，发觉眼前的这个人似乎跟以往认识的不一样了。 处事不惊，应变无停，还能不顾身份的舍己为人，在整个朝廷里恐怕找不出几家的女眷会是这个样子。 段萧然的心里不由得对楚筱妍改变了些印象，多了几分好感。 第38章 装病 宫宴散去。 两人坐在同一辆马车回王府。 不知道是在宴席上东西吃的有些杂了，还是哪件东西不对段萧然胃口。 段萧然坐立不安，让楚筱妍一直抱怨他太好动了。 突然，段萧然捂着肚子慢慢的弯下腰去，一阵阵的呻吟了起来。 “哎…哎…这肚子怎么突然这么疼呢，不知道是吃着什么东西了，真是的，一定是在前线饿惯了，这突然有好东西吃了不适应。” 段萧然开始碎碎念，一脸的铁青，毫无血色。 接着他就在马车里颠来倒去，一会又直条条的躺着不动弹。 楚筱妍看着他这闹腾的样子，不由得直皱眉头。 “喂！段萧然，别的我不知道，你可是猛男呀，这常年累月的上战场，虽然肯定会有个胃不好什么的，但也绝对不会是像你这个样子的，你可别装模作样的骗我。” 楚筱妍以为他这是在骗自己，索性坐做越往边上挪，半点都不想被段萧然挨上。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好狠的心…我至于骗你吗…我现在这儿疼的连气都快喘不上了…没工夫跟你废话…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楚筱妍看着他煞有其事的样子，又不像是 在说谎，没准真的是生病了。 楚筱妍定睛打量着段萧然的脸，豆大的汗珠从段萧然的额头上冒出来，脸色也从一点的铁青开始有些泛白。 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多半是旧急发作，所以这才腹痛难忍。 “嘶…”段萧然趁机倒吸了一口冷气。 “行了行了，你别叫唤了。” 楚筱妍毫不留情的制止了他，一把拽过他的手，在食指和大拇指中间使劲的掐着。 “酸不酸？疼不疼？我告诉你啊，这里有一个穴位，你要是在腹痛难忍的话，你就掐这个穴位，能止疼。” 楚筱妍拉着段萧然的手，段萧然的小心思十分满足，不怀好意的看着楚筱妍在掐自己的手。 就连空气里都是一阵阵暧昧的气氛。 楚筱妍掐了好一会，段萧然依然在喊着疼。 这可让楚筱妍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如果段萧然真的是腹痛的话 ，掐这个穴位，保证能止疼。但是眼下看段萧然的情况似乎并非是那么回事儿。 楚筱妍有些急了，反手捏过段萧然的手腕，开始把起脉来。 “脉象平稳，并无异常，段萧然！你竟敢骗我！” 楚筱妍将手段萧然的手一 扔，抬手就要教训他。 却被段萧然眼疾手快，一把给抓住了即将落下来的拳头。 “怎么你连一个陌生人都愿意看病，我让你看一下病就这么难吗？” 段萧然黑着脸对她的抗拒很是反感，但是心里要是阵阵的窃喜。 一向精明的楚筱妍，也会有被自己骗到的时候。 “段萧然！这可是在马车上，我告诉你别想耍什么花招，要不然…” 楚筱妍偏着头王马车外看了看，这个速度这个高度，摔一下去应该不是很疼吧。 “要不然怎么了？你接着说啊。”段萧然露出一个邪魅的笑，不知为何特别喜欢看她这一副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楚筱妍咽了口水，继续说道：“要不然我就跳下马车去，再都不跟你坐同一辆马车。” 这话让段萧然有些微怒，他抓住了楚筱妍的拳头还不解气，段萧然直接朝她身上扑了上去，将楚筱妍压到了自己的身下。 “楚筱妍！你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逃不掉的，不是要跳马车呀，你跳啊，我不会让你就那么跳下去的。” 他勾了勾嘴角，完全没有想放开她的意思。 段萧然喘着粗气，气息扑到楚筱 妍的脸上，不由得让她一阵阵脸红心跳，这暧昧的气氛让她开始迷离眩晕。 楚筱妍忽然清醒过来，不能就这么让他占自己的便宜，猛的将段萧然推开。 “你离我远点，现在还在马车上，不要给我胡来。” 楚筱妍惊慌失措，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段萧然看着她这个受惊的样子，暗暗的笑了两声，不再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回到王府之后，段萧然觉得楚筱妍这次在宫里的表现非常好，非但没有兴风作浪，还大出风头。 “来人呐，去库房里挑选一些上好的珠钗首饰，金银珠宝送到王妃那里去。” 随后，楚筱妍就陆陆续续的收到了一大堆珠钗首饰，金银珠宝。 不用想也知道，这都是段萧然的手笔。 “这个段萧然，真是在炫富吗？当我没见过这么多的金银珠宝似的，把这些东西都还回去吧，我不需要。” 楚筱妍冷漠的让人把这些东西都还回去，便又开始忙活自己手头的事情。 她不要这些金银珠宝，珠钗首饰，在这个王府里，有的是人要。 方莹莹看着一波接一波往楚筱妍院里送的那些东西，眼红得不行。 “这个楚筱 妍！也不知道对王爷使了什么妖术！竟然让王爷这么的宠爱她，这一下子上了那么多的东西。” 方莹莹自言自语的说着假装干呕起来，一旁的丫鬟连忙倒了水端上去。 旁边的嬷嬷连忙上前关心着：“娘娘，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方莹莹艰难的摇了摇头：“嬷嬷，麻烦你去给王爷捎个信，就说我这害喜实在难受得紧，请王爷过来看看我，我想见他一面。” 嬷嬷领了命就下去了。 很快，嬷嬷就到了段萧然面前，把方莹莹的话如实说了出来。 段萧然拧着眉头，实在不行继续听下去了。 现在说什么害喜难受？之前字迹说等回头再要孩子的时候，她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如今自己难受了却又来找我。 段萧然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的翻了一页书。 这个方莹莹，争风吃醋就直接说争风吃醋吧，还找什么借口？ 段萧然哪里会看不出她这么烂的借口。 “嬷嬷，你回去告诉侧王妃，我刚刚凯旋归来，还要整理东岸向皇上述职，有些公务繁忙，等我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就去看她。” 嬷嬷不敢多说什么，忙着回去向方莹莹回话去了。 第39章 义诊 段萧然上次的那些东西，王府里的下人并没有原封不动的退回去，而是放在了楚筱妍空屋里。 杏儿有些为难了。 “郡主，王爷赏的那些东西，咱们真的不要吗？那些人也不把他搬回去，现在全部放在咱们的空屋。” 楚筱妍听见这个消息，不由得直皱眉头，要是收了他段萧然东西就等于收了一个大.麻烦，日后还有说不清楚的麻烦。 “拿人的手短，他的东西咱不能要，杏儿你这就去帮我收拾收拾咱们把东西还回去。” 楚筱妍把所有的赏赐悉数带着亲自跑到段萧然的房里去。 段萧然看着门外的那些东西，心里疑惑不已。 莫非这世上还有不喜欢钱财的女人？ “王爷，你上次我的东西我一件都可以不要了，如果你非要上次的话，那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可就有意思了。 段萧然眯着眼睛盯着楚筱妍，想从她在脸上找出答案。 但他看到的却是一脸的希冀，并没有透出半点有用的消息。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段萧然冷着脸问道。 楚筱妍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生怕他又是在说谎骗人。 “我就 一个条件，希望你把我的药铺解封还给我，这京城里还有许多人需要看病呢！你把我的药铺封了，他们上哪去看病去？” 楚筱妍絮絮叨叨的说着没得药铺的严重性。 段萧然心里知道她这是为百姓着想，一心只想治病救人，也没有拿，要不去做什么坏事。 把药铺解封了，索性也不是什么坏事情，非但能让楚筱妍高兴，还能造福一方百姓，这真是极好的。 “治病救人是好事，况且我看你的药铺收费也不贵，真的能帮助到人，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药铺还给你。” 楚筱妍竖直了耳朵，听着他这个承诺，生怕下一秒他就反悔了。 段萧然这人其实本性上不坏，至少还能考虑到百姓，知道药铺能够造福一方百姓，这也是少有的觉悟了。 “谢谢！” 楚筱妍脸上的希冀得到了满足，顿时愁云消散，朝段萧然福了福身子，兴高采烈的跑走了。 药铺重新开张，又迎来了一波新老顾客。 楚筱妍为了庆祝药铺能够重新开张，特地在门外挂了一个牌子，给大家义诊三天。 前来问诊的人络绎不绝，药铺里的伙计和楚筱妍都忙活得不停。 忽然，药童急匆匆的越过帘子凑到楚筱妍耳边说道：“杏公子！咱们要铺里面没多余的药了，眼下还有那么多人问准，恐怕是抓不了药了。” 楚筱妍看了一眼还在门外排队的那些人。 “账面上还有多少钱？快去买一些常备的药材来，这么多人都等着呢。” 那个药童一脸为难的样子。 “杏公子！咱们账面上没钱了，全都拿来置办药材了。现在这一义诊又是分文不取，已经无力支撑下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楚筱妍也不由得的直皱眉头，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慌乱，她凑到药童的耳边悄悄说的。 “你让那两个老大夫先给大家看着，我去想办法。” 楚筱妍焦急万分，眼下也没办法可想，为了这次药铺的重新开张花了不少的嫁妆，当下拔下自己的珠钗和手镯就要去当铺典当。 这时，门外来了几两装满货物的马车。 “大家快出来帮忙卸货，这都是药铺的药材。” 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吆喝了一嗓子。 才一会功夫，就见几个王府的家丁抱着一些药材进来了，他们把药材放下就走，也不多话。 看得楚筱妍一愣一愣的。 就在她 发楞的时候，段萧然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王妃！快去签收啊，难道你不需要这些药材吗？我看你都义诊了好有一段时间了，药铺里的储备都用的差不多了吧。” 段萧然假装不在意的说着这些话，殊不知楚筱妍却是激动满满，对段萧然感激的不行。 但是楚筱妍的脸上却是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没有丝毫凌乱的继续给病人看诊。 段萧然自讨没趣，只好送完了药材便走了。 楚筱妍给人看完了病回到王府后，这才刚刚洗漱完，段萧然就上门来了。 “可算是回来了，我等你许久了。” 楚筱妍假装不明白的看着他的眼睛，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是原来那副样子，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怎么？王爷忽然来我房里不去看看你的方莹莹和你那未出生的孩子？” 楚筱妍有意无意的说着这话，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真是没有想到，王妃娘娘，您这记性还真是够差的，既然记不住，那我就提醒提醒你。” 段萧然捂着嘴刚咳了两声，就像说书一样开始讲道：“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我特地去给你们药铺上的药材。 解了你们 药铺的燃眉之急，但是你作为药铺的主人，到现在为止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真是没礼貌。” 楚筱妍强忍着内心的想法别过头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楚筱妍！你应该对我说一声谢谢，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段萧然见她不说话，不由得提高了语调。 楚筱妍抬眼看了看他：“这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个谢谢吗？你知道就行了呀。” 楚筱妍故意就是不说谢谢那两个字。 在段萧然看来那就是对自己的不重视，他有些生气了。 “楚筱妍！让你说声谢谢有那么难吗？难道这不应该吗？” 段萧然上前一步坐到了楚筱妍的对面，双手一把握住了楚筱妍正在倒药材的两只纤细的手。 这可把楚筱妍有些吓坏了，生怕他会乱来。 “你快点放开我，这大庭广众的让人看见了不好。” 楚筱妍尴尬的往门外看了看，还好外面没有人。 “你怕什么，你是王妃，只要随便端个架子，都不能让别人害怕，至于这么紧张兮兮的吗？” 一个挣扎着要抽回手，而另一个死死的握着不放。 两个人就这么打闹成了一团，屋里一片欢声笑语。 第40章 祈福上香 他们两人在屋里面的嬉戏打闹被方莹莹安插的眼线给一五一十的听全了。 那嬷嬷鬼鬼祟祟地逃回了方莹莹的院里。 “娘娘！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嬷嬷朝方莹莹喘着大气说道。 方莹莹见她这样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你先喘匀了气再说。” 嬷嬷小心的看了一眼方莹莹身旁的那些丫鬟，喘了一口气，淡定的说道：“是王爷他…” 她还没说完，方莹莹立刻明白了联盟伴身旁的那些丫鬟全清了出去。 嬷嬷将段萧然和楚筱妍在屋里嬉戏打闹的事情一一汇报给了方莹莹。 方莹莹当场掀翻了面前的茶碗。 “这个楚筱妍！真是个狐狸精，我这不过是怀了孕几天没伺候王爷，就轮到她了！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把王爷支出去。” 方莹莹说着，面露凶光，对楚筱妍起了杀心。 “走！跟我会会她去。” 不一会，方莹莹就到了楚筱妍的房中。 此时，段萧然正好也在，方莹莹是半点也不尴尬，大.大方方的朝两人行了礼。 “妹妹这平日里一向不怎么来我的院里，王爷前脚来了，你后脚就跟着来，莫不是专程来 找王爷的？你还怕我把他给抢了不成？” 楚筱妍故意讽刺方莹莹做事情，实在太小心过头了。 方莹莹有些为难的笑了笑，又对段萧然行了一个礼。 “王爷，这几日一直见不到您的身影，我听人说您在王妃娘娘房中，所以特地来找您。” 段萧然莫名的有些厌烦，自从方莹莹阳奉阴违的怀了孕，对她的厌烦就一点点冒出来了。 “既然你已经找到我了，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吧。” 段萧然一脸的严肃，压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王爷，明天正式一个黄道吉日，我想邀请您一同到道观上香，为咱们未出生的孩子祈福。” 说到这里，方莹莹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那微微凸起的小腹。 楚筱妍看着她那娇柔作态的样子，这分明就是在提醒自己她已经怀了段萧然的孩子，自己最好不要对段萧然有什么非分之想。 段萧然有些不大想去，但是既然方莹莹都亲自找到自己头上来了，再拒绝她的话，恐怕会把矛头对准楚筱妍。 “好，那明天我陪你到道观上香，我听说渝州清虚自然雷坛刘道长那的香很有效，明天就到那去吧。” 方莹莹见他答应的 那么爽快，心里高兴的不行，脸上也露出了一个遮掩不住的笑容，立刻朝他行礼。 “妾身多谢王爷。” 段萧然担心这样子会影响到方莹莹的身体，连忙上前扶起她。 “你有了身子，平日里要注意一些，像这行礼，要是觉得累就不必行礼了。” 两人之间的暧昧似乎迅速传递到整个屋子里。 楚筱妍看着这一互一动，觉得自己最近好像和段萧然走的有些近了，这样下去恐怕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祸端。 想到这里，楚筱妍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连忙站起身来。 “行了，行了，你们明天是要到道观上香的人，今晚就早些睡吧，我也在药铺看了一天的诊了，腰都快累断了，我要休息了，你们快点出去吧。” 楚筱妍毫不留情的就对两人下了逐客令，这两人不为所动，还上手开始往外撵人。 段萧然听见楚筱妍说自己累了要休息，当着方莹莹的面，也不疑有它，只好愤愤不平的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段萧然和方莹莹就坐着王府的马车到道观里去了。 诺大的王府就剩下楚筱妍一个人。 在距离王府不远处一处平民巷子里，身穿白色斗 篷的女子正掏出一个满满的荷包递给面前的两个壮汉。 “我家主子已经出门了，出门前她说了事成之后再给你们二位双倍的价钱，还希望二位不要让我们主子失望了。” 那两个壮汉接过荷包，在手里颠了颠，估摸着里面的银量数量不轻，阴测测的勾着嘴唇，笑着。 “还请你们主子放心，我们哥俩一定按照计划小心谨慎行事。” 那女子得到了两位壮汉的承诺，也阴测测的笑了笑，朝他们二人抱了抱拳。 “府内已经安排妥当了，一切就看二位的了。” 三人商量完之后又迅速散开，一切如同水滴入大海，悄无声息。 楚筱妍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翻晒着一些名贵的中草药，哼着一首小曲，偶尔和杏儿说上几句话，没有半点防备。 突然，门外闯进来两个凶神恶煞的山匪。 他们穿的破旧，各人手里举着一把大猎刀，直往楚筱妍身上扑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这里可是王府，求财的话我可以给你们钱，还是…” 楚筱妍眼看着一步步逼近自己的山匪，临危不乱的跟对方讨价还价。 但是那两个山匪根本就不听楚筱妍的话。 山匪凶神恶 煞的劈坏了院子里晒着的那些中草药，呲牙裂嘴的朝楚筱妍说道：“有人想要你的命。” 杏儿吓坏了，连忙抢到楚筱妍的跟前，结结巴巴的道：“你们快点离开…这里…这里可是王府，要是害死了我家郡主，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杏儿脆弱的威胁根本就起不到半点作用。 其中一个凶神恶煞的山匪，上前一步一把就拽开了挡在楚筱妍身前的杏儿。 杏儿一个重心不稳，跌在地上，一时之间，吃痛起不来。 而另外一个山匪，取下绑在腰间的麻袋，直接就往楚筱妍头上套了下去，把楚筱妍给绑走了。 杏儿焦急不已，哪里经过这种场面，三魂七魄都恨不得被山匪给吓跑了。 直到眼睁睁的望着山匪用麻袋把楚筱妍给绑走了，旁若无人的跑出来院门口。 杏儿这才反应过来，对着院外就大声喊叫。 “来人呐，快来人呐！抓刺客了！快来人呐，王妃娘娘被绑走了。” 杏儿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就往前去追那两个山匪，一边追一边喊，但是那两个山肥早就跑没影了。 任凭她喊破了喉咙，整个王府里都没有出现一个侍卫的影子。 第41章 压寨夫人 心中一直担忧着楚筱妍的杏儿，一路跑出了王府，她满脸慌张着急，一想到被绑架的楚筱妍，她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杏儿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她撒开腿拼了尽的全力跑着，眼神中透露着慌张，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生怕有人追着她。 跑了没一会儿，只见杏儿额头上渗出了浓密的汗珠，同时她也感觉到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可即便如此，杏儿也没有停下休息一会儿，她依旧在拼了命的跑，嘴里还嘀咕着说：“王妃，您一定要等着杏儿去找王爷救你。” 现在杏儿去往的地方是寺庙，因为段萧然在寺庙里，她想要找他去救楚筱妍。 只是，赶了一半路的杏儿，突然停下来了，因为有人阻挡住了她的去路。 杏儿眼神里透露着恐惧，她全身紧张的看着拦住她的人，害怕的出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送你上路了。”拦住杏儿的人语气阴险的说道，并步步向杏儿紧逼。 情急之下，杏儿下意识的反应就想往回跑，却不想直接被那人一把扯住了胳膊，并一脚踹在了她的身上。 因受力过重，杏儿的身体直接被踹了老飞，一 口鲜血径直吐了出来，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只能再次瘫软在地上，杏儿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双眼更是有些恍惚的看着向她走过来的人。 一个奸险的笑映入杏儿的眼帘，然后，她便不省人事了。 另一边，楚筱妍被那两个山匪带到了一个偏僻的村落里，并把她关了起来。 一双黑眸幽深无比，楚筱妍冷静的扫视着四周，她想先熟悉周围的情况，然后再想办法逃跑。 毕竟，一直被关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啊！ 那两个山匪在外面守着，屋子里只有楚筱妍一人，她看到破落的屋子后面有个窗户。 楚筱妍悄悄的起身走到窗户前，她轻手轻脚的将窗户打开，还时刻着注意着门口的动静，随后她动作利索的从窗户口跳了出去。 这时，楚筱妍也顾不上什么了，她一个劲的往出跑，生怕那两个山匪发现了她。 不幸的是，她还是被发现了。 有个眼尖的看到了楚筱妍的身影，大声喊道：“这臭娘们竟然跑出来了，快追，别让她跑了。” 两个壮汉跑起来自然是要比一个女子快的多，眼看着后面追上来的二人，楚筱妍眼里闪过一 丝慌乱只能使出吃奶的劲继续跑着。 可最终楚筱妍还是没能逃脱，她又被那两个山匪给抓住了，并带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那两个山匪现在看到楚筱妍就是一肚子火气，他们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个臭丫头，竟敢想着逃跑，看我不打死你。” 随即，那两个山匪的巴掌就要挥在楚筱妍的脸上了，幸亏，她急中生智，大喊了一声道：“慢着。” 听到声音，两山匪果然停了手，只是没好气的说道：“干什么？别想着会让我们饶了你。” 脸上露出冷冷的笑，楚筱妍眼神淡定的看向两山匪，开口说：“你们先别急着动手啊，我们不妨来做个交易。” 两山匪面面相觑，疑惑问道：“什么交易？” 楚筱妍眼睛中不曾有丝毫的波澜，她淡定表示道：“若是你们肯放了我的话，你们可以得到更多的钱银。” 闻言，这些山匪很默契的一起笑出了声，随即，又嘲讽道：“你以为我们抓你，是为了银钱？” “那不然呢？你们还有别的目的？”楚筱妍眼神深邃，有些困惑问道。 “当然有了，我们抓你可是为了让你当我们的压寨夫人，哈哈。”其中一 山匪说着说着就大笑了起来。 闻声，楚筱妍眼睛眯成一条线，瞳孔紧缩，当下脸上就变了脸色，抓她做压寨夫人，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清风山，距此路途遥远，楚筱妍跟着一众山匪赶着路，现在她得知了山匪抓她的目的，就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逃脱了。 毕竟，她可不想做什么压寨夫人。 这一路上，楚筱妍都在东张西望，脑子里更是时刻都在想着逃跑的办法，只要一有机会她就跑。 大脑快速转动着，楚筱妍眼神里透露着贼光，她假装跟山匪说：“我实在憋不住了，我要方便。” 山匪冷眼瞧了楚筱妍一眼，很是不耐烦的说道：“事真多。” “这方便又不由我，我也是没办法啊！你放心，我一定快去快回。”楚筱妍立马乖巧的保证道。 “行了，赶紧去吧，别给我耍什么花招。”山匪气汹汹的警告道。 然后，楚筱妍便到一边去方便了，只是，过了一会儿，山匪见她还没回来，很是纳闷道：“怎么去这么久？” “走，过去看看。”等他们过去时，只看到了楚筱妍逃跑的身影。 “妈的，快给我追。”山匪怒气冲冲的大骂道。 很不幸的是，楚筱妍被发现的太早了，她又一次被抓回来了。 可即便这样，楚筱妍还是没死了心，她还在寻找机会，准备随时逃跑。 在经过几次逃脱后，山匪们已经彻底不相信楚筱妍了，不管她要干什么，他们都不答应。 现在山匪们已经对楚筱妍起了警惕之心。 当走在半道上时，楚筱妍一行人正好遇见了段萧然和方莹莹。 楚筱妍眼中闪着亮光，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她下意识的就要喊出口，却不想被山匪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她心有不甘，极力挣扎着，嘴里也发出嗡嗡的声音，希望能够惊动段萧然，可她的希望还是落了空。 见情形不对，山匪们立即就带着楚筱妍躲在了暗处，并低声警告道：“你给我安分点，不然就对你不客气。” 在这个节骨眼上，楚筱妍自然是不会听山匪们的话的，她依旧在奋力挣扎着，期盼着能发出声音。 但是她浑身上下，全都被山匪们给擒住了，她根本就是动弹不得，除了那双眼睛还能转动。 楚筱妍满眼中都是对段萧然的期盼，盼望他能够发现一切，回头看一眼她，可他留给她的始终是背影。 第42章 逃脱 眼睛睁得老大，最终，楚筱妍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段萧然和方莹莹离去的背影。 这一刻，当下楚筱妍的眼神就暗淡了下来，耷拉着个脑袋，心里也是凉了一大截，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她就放弃逃跑了。 “快点走，你就别再痴心妄想想着逃跑了。”一山匪催促着说道，对楚筱妍的态度也不是很好。 随后，山匪们又带着楚筱妍来到了清风山脚下，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并注意山匪们的动向。 趁山匪不注意时，楚筱妍再次逃跑，她加快速度，不停的跑着，生怕像之前一样，再被抓回去。 有山匪发现楚筱妍逃跑后，便着急忙慌的赶紧回去禀报，说道：“那个女的又跑了。” “什么？真是一群废物，连个女的都看不住，还不赶紧去追。”这山匪怒气冲天的骂道。 楚筱妍一路逃跑着，还不忘注意着身后的动静，看有没有人跟上她来。 谁知，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楚筱妍一个没注意，直接同这人撞了一下。 “抱歉啊！”楚筱妍有些慌张的致歉道。 待楚筱妍神情冷静下来后，她仔细观察这人的打扮，发现这人背上背着一捆柴，她猜测着 ，这人可能是一砍柴的樵夫。 但具体是什么身份，楚筱妍就不得而知了。 同样，在楚筱妍观察这人时，这人也在打量着她。 只见这人眼中忽闪过一道惊讶的亮光，像是一瞬间盛满了星星一般，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楚筱妍，竟有些出了神。 这人名叫欧阳明。 忽然，后面传来的声响惊动了二人，令欧阳明也回了神。 见后面有人追上来了，楚筱妍脸上带着些许的着急慌乱，正愁怎么办时，不想被欧阳明一把拉住了。 楚筱妍神情有些惊呆，但在这危机时刻，她也实在是顾不上多想了，只能任由欧阳明带着她跑了。 紧接着，欧阳明带着楚筱妍躲到了一处草林里，待山匪们追出老远后，他才带着她出来。 在逃脱那些人的眼线后，楚筱妍跟着欧阳明来到了一个破旧的村落，四处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而且给人一种荒无人烟的感觉。 眼下已经摆脱了危险，楚筱妍心里也镇定了不少，她仔细观察着村落四周，发现果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心中出现疑问，楚筱妍心想，好歹这也是一个村落，怎么会没人住呢？ 再看看欧阳明，楚筱妍这才意识到， 她好像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呢？他又为何会帮助自己？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楚筱妍的心头，原本她想询问欧阳明，试图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但当楚筱妍看向欧阳明时，她立即就断了这个念头。 因为此时欧阳明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一脸阴沉，像是有人招惹了他一眼。 面对这样一尊面色阴沉的大神，楚筱妍自然是不敢多问的，她怕一旦触及到欧阳明什么火点，那她可就没有活的路了。 她才刚刚逃离险境，可不想再陷入另一个困境，她想着等欧阳明脸色好看一些后，再询问也不迟。 待在房子里，楚筱妍多少还是有些无聊的，现在自己被困在这儿，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到王府。 也不知道杏儿怎么样了？一闲下来，楚筱妍脑子里想的事情也就多了，不免增添了几分担忧。 天气阴沉的厉害，没一会儿，竟然下起了雨，雨声滴滴答答的，一滴一滴落在了楚筱妍的心头。 下雨天天气怪冷的，楚筱妍呼了一口热气，并搓了搓手，但这也远远不能缓解身上的冷。 兴许是看到了楚筱妍冷，一旁的欧阳明突然脱掉衣服，起身走到她身边，并想 把衣服穿在她身上。 下意识的反应，楚筱妍直接反射性的躲开了，面对欧阳明这样的行为，她不禁心生警惕。 毕竟，眼前这个男人只是一个陌生人，她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自然也是不相信他的。 欧阳明的动作僵在半空中，他似乎没料到是这样一个结果，停滞了一下，他才收回了动作。 而楚筱妍与欧阳明继续保持距离，声音有些哆嗦的出声拒绝道：“不用了，多谢你的好意！” 面对楚筱妍的举动，欧阳明仔细打量着她，眼神里也是掺杂了一抹不一样的光芒。 欧阳明第一次发现，还有这般不娇柔做作的女子，倒是让他大开眼界，同时也对楚筱妍高看了一眼。 随即，欧阳明又将衣服穿在了身上，他也不再管楚筱妍。 二人一同坐在房子里，却是各忙各的，各怀心事。 一时之间，房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下雨声。 不知不觉，黑暗笼罩了整个夜空，仿佛变得更压抑了一些。 到了晚上，天气是越发的冷了，楚筱妍双手环抱住身体，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身上冷的厉害，一直在打哆嗦，没过 一会儿，她的脸色也是变得铁青，浑身上下都透着冰冷。 之后，楚筱妍只觉得浑身难受，眼皮也是感觉越发的沉重，她使劲想要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 迷迷糊糊的，然后她就躺在一边昏睡过去了，睡梦中，她也是觉得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简直难受至极。 这时，一直在一旁的欧阳明走到了楚筱妍身边，他面色凝重，蹲下身子，大手轻轻覆盖在了她的额头上。 欧阳明脸色一沉，眉头紧锁，发现楚筱妍的额头滚烫，再清楚不过的事了，她发烧了。 想起刚才楚筱妍拒绝他衣服时的样子，欧阳明不禁有些深意的摇了摇头，低声嘀咕着说：“这丫头也够硬气的。” 然后，欧阳明脱下衣服，盖在了楚筱妍的身上，同时，他叫来了手下。 大雨之中，出现了一个人，恭敬的向欧阳明询问道：“您有什么吩咐？” “安排一下，我要上山。”欧阳明看向手下，冷声说道。 “是。”手下回应道。 紧接着，欧阳明就跟楚筱妍，在手下的领路下一起上了山。 适逢下雨天，山路崎岖多泥泞，多半是不好走的，不过这对欧阳明来说，并不算什么。 第43章 魂飞魄散 清风山上，一缕暖和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进房子里，并照在了楚筱妍略微苍白的脸上。 秀眉微蹙，睫毛微微颤动，楚筱妍纤细的手指轻轻动了几下，她眼睛缓缓睁开。 双手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楚筱妍狐疑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处破落窄小的屋子，并且一旁还堆着许多的柴。 “你醒了。”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瞬间就吸引了楚筱妍的目光。 楚筱妍与欧阳明的视线对上，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出声询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我们这是在哪儿？” 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欧阳明看着楚筱妍淡淡回应道：“在你昏迷后，我们又被山匪抓回来了，现在被关在柴房里。” 听欧阳明这么一说，楚筱妍用手拍了一下脑袋，昨晚的记忆渐渐涌入脑袋，她想起了一切。 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楚筱妍眼眸低垂，眼神也是暗淡了不少。 缓了一下，楚筱妍又抬头看向欧阳明，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她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歉意，对欧阳明说道：“对不起啊，是我连累了你。” “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关在这里，真的很抱歉。” 楚筱妍的态度看起来十分的诚恳。 面对楚筱妍突如其来的道歉，欧阳明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继续保持着不动声色的样子。 见欧阳明并没有说话的意思，楚筱妍也只好不再言语。 睡了一觉后，楚筱妍感觉身上舒服了不少，也有了些许的力气。 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楚筱妍扫视四周，想看看有什么机会可以逃出去。 欧阳明虽然并未多言语，但楚筱妍的动作却都尽数落在了他的眼中，他自己也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二人都不说话，一瞬间，柴房内变得无比安静。 突然，门外传来了声响，楚筱妍当下就变得警觉起来，面部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她竖起耳朵专心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那丫头长的不错，身材也是纤细窈窕，咱要不去玩玩？”门外有个山匪色眯眯的说着。 旁边的山匪也附和道：“确实不错，我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咱别再废话了，赶紧进去好好享受享受吧！”一个长的满脸横肉的山匪催促着说道。 几个山匪眼里都泛着贼溜溜的光芒，样子像极了一群色狼。 房内的楚筱妍听的心里气愤不已，同时也存了些许的恐惧， 她强压下内心的害怕，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 大脑快速转动，楚筱妍扫视一眼柴房，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一根木棍上，她快速走到木棍跟前，将木棍拿起紧紧握在了手里。 就眼下这种情况，楚筱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也就只有这了。 楚筱妍拿着木棍，守在门的一侧，在山匪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她准备随时下手。 屏气凝神，楚筱妍神情严肃的等待着。 相对于楚筱妍的紧张，欧阳明则是一脸的淡定，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的异样。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门突然发出吱吱的声音，被几个山匪给推给了。 几个山匪也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只是当下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欧阳明那张冰冷的脸庞。 一瞬间，几个山匪吓得直接瞪大了眼睛，眼里脸上全都流露出恐惧的表情，仿佛见了鬼一般。 山匪们哪还有之前的嚣张气焰，顷刻间就全都成了怂包，被吓得魂飞魄散，腿都站不稳了。 一直躲在门侧伺机而动的楚筱妍，因为注意力太过专注，所以就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挥动手中的木棍，楚筱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接连几棍就打在了几个山匪身上。 此时的山匪们早就已经被欧阳明给吓住了，哪会注意到突然袭来的楚筱妍。 被楚筱妍这么一打，山匪们更是乱成了一锅粥，也忘了还手，只好结结实实的挨了她一顿打。 本来山匪们想要欺辱楚筱妍是胜券在握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因为欧阳明的存在，彻底打破了他们的美梦。 现在楚筱妍正在气头上，她下手也是没轻没重，棍棍落在山匪们身上，他们疼的直叫唤。 到了后面，还是楚筱妍打着赶走了山匪们。 经此一事，怕是这几个山匪再也不敢来侵犯楚筱妍了，谁让她的身边有欧阳明呢。 趁着山匪们都离开了，楚筱妍也着急扔下木棍，拉着欧阳明就一起赶紧跑出了柴房。 只是，不幸的是，楚筱妍和欧阳明刚跑出去，就又被山匪们给发现了。 回头望了一眼后面追来的山匪，楚筱妍没好气的抱怨道：“这些个山匪，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楚筱妍想想自己也真是够倒霉的，这都逃了多少次了，都还没逃出这个匪窝，她就不相信了，她逃不出去。 心里鼓起一股劲，楚筱妍只管拉着欧阳明赶紧跑，现在情况紧急，可以说是争分夺秒，慢一步都有 可能再被山匪们抓回去。 一旁的欧阳明依旧是不动声色，他任由楚筱妍拉着他跑，不过，刚才逃跑时，她还能想到带着他，倒是也让他吃了一惊。 山路崎岖不平，多是不好走的，后面山匪们又追的紧，楚筱妍多半是有些担忧的。 地面上滑，谁知，脚下一个没注意，楚筱妍眼里闪现惊恐，直接就顺势摔了一跤。 这事来的突然，欧阳明也是吃了一惊，他快步蹲下来，询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我扶你起来。” 面色微皱，楚筱妍忍着身上的疼痛，回应了一句说：“我没事。” 只是，就在欧阳明搀扶楚筱妍往起站时，她吃痛的闷哼一声，额头上也立马渗出了浓密的汗珠。 要不是因为欧阳明扶着楚筱妍，她估计又要跌回原地了。 “怎么啦？”看到楚筱妍脸上痛苦的表情，欧阳明出声询问道。 小脸因疼痛皱成了一团，楚筱妍痛苦回应说：“脚疼，估计是崴了脚了。” “试试还能不能走？”欧阳明扶着她问道。 “不行，太疼了，我走不动了。”楚筱妍看着欧阳明说。 回头望了一眼后面的情况，楚筱妍急切说：“要不你先走吧，别管我了。” 第44章 纠缠 闻言，欧阳明清冷的眉毛微微皱在了一起，他二话不说，直接半蹲，把背留给了楚筱妍。 这让楚筱妍大吃一惊，眼里也流露出浓浓的吃惊色彩，她惊呼出声道：“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要背我？” “不然呢，快上来，再磨蹭山匪就追来了。”欧阳明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着急，催促着说。 现在楚筱妍脚崴了，不能走路，除了背着她走，欧阳明实在想不出其他什么好的办法来了。 当然还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扔下楚筱妍，欧阳明自己跑，可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所以，欧阳明就只好背着楚筱妍了。 话都说在这个份儿上了，楚筱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直接就上了欧阳明的背，一点也没有女子的娇羞。 下山的路走起来很是艰险，再加上欧阳明还背着楚筱妍，走起来就更加困难了，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摔倒。 “你小心点走。”楚筱妍出声关心道。 想到欧阳明对自己的帮助，楚筱妍心中流过一丝暖流，此刻对他也是万分感激。 要不是因为欧阳明，楚筱妍早就又被抓回去了。 想到这儿，楚筱妍又满心感激的表示说道：“等我平安 回去了，我一定会重金酬谢你的救命之恩的。” 一听这话，欧阳明整张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他停下脚步随即就把楚筱妍放在了地上。 心里憋着一股火气，欧阳明在心里不悦道：“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救你难道就只是为了你的钱，真是的。” “而且你竟然也是以金钱来打发我，算我看错了人。” 此刻，欧阳明心里的想法，楚筱妍自然是不清楚的，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她脸上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眉头皱成一团，楚筱妍眼里闪现一丝不满，有些气急败坏的对着欧阳明说道：“你在干什么？怎么突然把我放下来了？” “情况这么危急，你不知道山匪马上就要追上来了吗？”楚筱妍声声质问着欧阳明。 闻声，欧阳明虽然心中很是不悦，但看到后面紧追而来的山匪，他也顾不上自己的心情了。 冷着一张脸，欧阳明只好不计前嫌的又把楚筱妍背在了身上继续前行，这时她才稍微放心一点。 只是看着渐渐逼近的山匪，楚筱妍的心头又沉重了不少，一颗心也是提了起来。 山路颠簸，楚筱妍在背上趴着，摇摇晃晃的，晃的她整 个人都不好了。 随着时间一长，楚筱妍感觉头晕乎乎的，眼皮也是越发的沉重，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睡过去。 背着一个人跑，欧阳明自然也是累的够呛，额头上也是渗出了些许的汗珠，不过，他并未言语。 后面的山匪大声喊着说：“快看，他们在那儿，都给我加快速度，赶紧追。” 在楚筱妍和欧阳明跑到半山腰上时，楚筱妍的意识也是越来越模糊了，差一点就要晕过去了。 察觉到楚筱妍的不对劲，欧阳明脸上出现些许的着急，他转头看向她，出声喊道：“你怎么样？醒醒，别睡着了。” 声音听的断断续续的，现在楚筱妍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她奄奄一息的回应道：“我没事。” 看到楚筱妍情况越来越差，欧阳明心里也是有些担忧，他一边跑着一边在心里思考着。 几番犹豫下，欧阳明想要转身再次上山为楚筱妍医治，要不然他怕她会撑不住。 这时，突然睡得迷迷糊糊的楚筱妍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她极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 当看到是段萧然的脸庞时，楚筱妍忽然精神为之一震，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激动之下，楚筱 妍猛然叫了一声，说：“你终于来了，快救我。” “听，前面有声音，快点追。”声音落到后面山匪的耳朵里，很快他们就顺着声音追了上来。 为此，欧阳明很是头疼，他甚是无奈的对着楚筱妍说了一句道：“你说你好好的，乱叫什么啊！” “这下把山匪都给引过来了。”欧阳明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可见他有多愁。 “原本还想着带你上山去医治，就眼下这情形，看来是不行了。”欧阳明在心里嘀咕着。 计划被打乱，欧阳明只好继续背着楚筱妍逃跑，无意间他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 回头看了一下后面的情况，紧急之下，欧阳明当即就背着楚筱妍进了山洞，然后将她放了下来，靠在一边。 “你在这儿好好待着，切记不要乱跑，也不要出来。”欧阳明对着昏昏沉沉的楚筱妍嘱咐道。 这时，楚筱妍多少是有些意识了，她听到欧阳明的话，不免心里觉得有些担忧。 看到欧阳明起身就要往出走，楚筱妍一把拉住了他，语气中透露着担心，她询问道：“你要去干什么？” 黑眸幽深，欧阳明挣脱楚筱妍的束缚，冷冷回答道：“这你 就别管了。” 然后，欧阳明就头也不回的快速走出了山洞。 在看到山匪时，欧阳明故意现身，山匪在身后喊着说：“他们在那儿，快追。” 就这样，欧阳明将山匪领到了另一边，越走离山洞越远，欧阳明就一个意思，不想让楚筱妍再被山匪抓住。 待在洞里的楚筱妍，想到欧阳明独自一人在外面应对山匪，越想她就越心烦，担心的种子也是在她心里开始生根发芽，时时刻刻的折磨着她。 时间一点点流逝，楚筱妍觉得现在过得每分每秒都是一种煎熬，她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忧愁。 “出去了这么久，也不见他回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会不会同山匪碰上面，发生了冲突啊？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我不得愧疚一辈子。”楚筱妍心乱如麻的想着。 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楚筱妍走到山洞口，却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雨滴滴答答的落下，好像每一滴都落在了楚筱妍的心头。 “倘若他受了伤，又下这么大的雨，他该怎么办？”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他因为我而出事，自己却躲在山洞里。”思来想去，楚筱妍最终还是过不了心底那一关。 第45章 晕倒在地 由于楚筱妍心中过于担心欧阳明，挣扎了一番，她最终还是选择冒险走出了山洞。 大雨还在一直下，滴滴都落在了楚筱妍的身上，寒风吹过，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可还是觉得特别的冷。 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楚筱妍一边走着，一边环视四周，眼神急切的寻找着欧阳明的身影。 观察周围，楚筱妍除了能听到雨声，还是雨声，至于人的身影那根本就是完全没有。 下雨天，雨路泥泞难走，也是异常的滑，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摔倒，楚筱妍忍着脚上传来的疼痛，一瘸一拐的行走在雨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筱妍依旧没有寻找到欧阳明的半点踪迹，她脸上出现颓丧的表情，神情也是略显疲惫。 “你到底去哪儿了？”楚筱妍满心担忧的低声嘀咕着。 随即，楚筱妍又抬起了头，给自己打气道：“不，我还不能放弃，我一定要找到他。” 兜兜转转，楚筱妍瘸着腿继续找着，忽然她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她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并弯下身子去捡地上的衣服。 在看清衣服样式后，楚筱妍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瞳孔也紧缩起来，她隐约记得欧阳明穿的好像就是这 件衣服。 很显然，这衣服是被脱掉扔在地上的，楚筱妍双手紧紧攥着衣服，心中却是泛起了浓浓的担忧。 眼神中闪现恐惧，楚筱妍满脸垂丧，她猜测着说道：“如今只发现了他的衣服，那他人又在哪儿呢？” “该不会是被杀害了吧！” 说出这话时，楚筱妍倒是着实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紧接着，席卷上楚筱妍心头的是满满的愧疚，她现在就认为，欧阳明遇害是为了救她。 若不是她拖累了欧阳明，他也就不会出此意外了。 心中充斥着浓厚的愧疚之意，楚筱妍满脸忧伤的行走在大雨中，脑子里想的却全都是欧阳明。 她觉得是自己对不起欧阳明，是她害了他。 冷风肆意侵虐着楚筱妍的身体，她心不在焉的走着，任由大雨吹打在她身上，她浑身冻得瑟瑟发抖。 脸色苍白，嘴唇都有些发青了，走着走着，楚筱妍觉得脚步越发沉重，每迈一步都好像变得极其困难。 头昏昏沉沉的，眼皮也是重的抬不起来，楚筱妍摇摇晃晃的走着，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直到身子一软，她彻底倒地，陷入了昏迷。 山洞内，楚筱妍秀眉紧蹙，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并支撑起身 体坐了起来。 眉毛皱成一团，楚筱妍有些狐疑的环视四周的情况，待她看清后，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 除此之外，楚筱妍还身在清风山上。 面对陌生的山洞，楚筱妍不由得心生警惕，一双黑亮的眼睛仔细观察着洞里的情况，她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其实，楚筱妍是在找欧阳明，她记得上次被关的时候，他就跟她在一起，可是这次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看遍了洞里，楚筱妍都没有找到欧阳明的半点影子，这不由得让她的一颗心揪起来。 眉头紧蹙，楚筱妍心想着，欧阳明肯定是被山匪给杀害了，顷刻间，她的心里就充满了对山匪的厌恶，以及恨意。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有山匪从外面进来，手里带着饭盒。 走到楚筱妍的面前，一副低头哈腰的样子，对她格外客气的说道：“小姐，吃饭了。” 随即，山匪就将饭盒里的饭菜都拿出来，摆在了楚筱妍的面前，看菜样，还是挺不错的。 只是，此刻的楚筱妍对山匪只有怨恨，她怒目圆瞪的瞪着山匪，里面闪烁着浓烈的恨意，并冷冷说道：“我不吃，把这些都拿走。” 面对楚筱妍的恶劣态度，山匪也 并没有生气，依旧笑嘻嘻的劝说道：“您就多少吃点吧！” “若是饭菜不合您的胃口，您说一声，我们再给您做别的。”山匪好声好气的说道，哪还有粗鲁的样子。 冷着一张脸，楚筱妍依旧没有给山匪好颜色看，她冷声道：“不必了，我是不会吃你们山匪的食物的。” 然后，楚筱妍就将目光移开，一看就是不想再跟山匪们说话的样子。 事已至此，山匪们也不敢强求楚筱妍什么，只好乖乖的待在一旁。 心里窝着一肚子火，楚筱妍看到旁边站着的山匪，就觉得十分的碍眼，她真是一刻都不想跟他们待下去。 大脑快速转动着，楚筱妍心想，得赶紧想个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思考了一会儿，楚筱妍突然眼睛一亮，她心中嘀咕道：“有了。” 为了逃出去，楚筱妍不吃不喝，故意装出一副晕倒的样子，山匪一看这情况，当下就急了。 “小姐，您醒醒啊，快醒醒。”山匪蹲在楚筱妍身边，着急的呼喊着，可她却始终没有醒来。 紧急之下，山匪只好跑出去去找大夫，来为她医治。 就在山匪离开后，楚筱妍当下就睁开了双眼，并强忍着脚上的疼痛立马起身 ，有些急促的逃离了山洞。 在走的过程中，楚筱妍不时的回头察看情况，看是不是有山匪追上来，所幸的是，山匪并没有发现她。 走着走着，楚筱妍突然跟失了魂一样止住了脚步，目光先是有些惊呆，后又是惊喜。 楚筱妍快步走到欧阳明跟前，她喜出望外的说道：“原来你没事啊！害我白担心一场，没事就好。” 闻言，欧阳明嘴角微不可查的轻微上扬，原来她在担心自己。 “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你的踪迹。”楚筱妍疑惑询问道。 想都没想，欧阳明就胡编了个理由说道：“我去引开山匪了。” “哦哦，没事就行。”楚筱妍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也踏实了许多，这下她就不用对欧阳明心存愧疚了。 “我不是让你在山洞里待着吗？你怎么会在这儿？”欧阳明假装不知道问道。 楚筱妍简单回应道：“我因为担心你，就出了山洞去找你了，结果没找到你，反倒自己又被山匪给抓回去了，这不才刚逃出来。” 想到这事，楚筱妍怕山匪又追上来，神情有些着急的说：“我们赶紧离开清风山吧！” “不行。”谁知，欧阳明却拒绝了楚筱妍。 第46章 诡异声音 “为什么？山匪说不定马上就要追来了，难不成你想被再抓回去？”楚筱妍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疑惑问道。 心中甚是犹豫纠结，欧阳明双眼看向楚筱妍，薄唇轻启，出声道：“我其实……” 话说到一半，却突然被来到的山贼给打断了，欧阳明只好将后续的话咽下去。 情况紧急，楚筱妍神情严肃，她急匆匆的又问了一遍，说：“你真的不跟我走？” 面对楚筱妍真诚的目光，欧阳明百感纠结，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摇头。 看着逼近的山贼，无奈之下，楚筱妍只好抛弃欧阳明独自离去，说实话，她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留下。 望着楚筱妍远去的背影，欧阳明眉头紧锁，也不知在思考什么，当山贼到他跟前要继续去追她时，他及时制止住了。 声音冷冷清清的，欧阳明淡淡道：“不必追了。” “是。”山贼恭敬听命道，欧阳明本来就是清风山山匪老大，眼前这群山贼，也只是他的手下而已。 “你们都先回去吧。”欧阳明又命令道。 随即山贼就都上山去了，但欧阳明却留下了。 眉宇间似乎透露着一股忧愁，刚才原本欧阳明是想要向 楚筱妍表明真实身份，却不想被打断了。 如今欧阳明也只能深深叹口气了，然后，他又朝着楚筱妍离去的方向走去，并暗中跟着她。 从离开那刻起，楚筱妍就一直在跑着，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此刻，她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了。 想着自己已经跑了很长时间了，楚筱妍回头看去，发现身后没有追兵，这才放心下来，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楚筱妍稍微放缓了脚步，她轻轻拍着胸脯，刚才这一路跑过来，可真是把她给累坏了。 走到山脚时，楚筱妍突然遇到了一个樵夫，下意识的，她就想到了欧阳明。 看着樵夫的身影，楚筱妍心里犯着嘀咕，想说欧阳明还在山上，这个樵夫应该不是他吧？ 大脑还在思考中，却不想意外突然发生了，正当楚筱妍想的出神时，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射出来的箭，直接就射中了樵夫。 仅是一瞬间，被射中的樵夫向后倒去口吐鲜血，当场死亡。 目睹全过程的楚筱妍，当下就被吓得魂飞魄散，眼珠子瞪得老大，脸上全是恐慌的表情，根本就无法掩饰。 下意识的反应，楚筱妍迈开腿就立马快速跑着离开了，她心 中紧绷着一根弦，根本一刻都不敢放松，更不敢回头。 鼓足了劲，楚筱妍就只管跑，刚才樵夫惨死的样子，还一直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发生了刚才的事情，楚筱妍只觉得外面已经不安全，她不知道杀手会藏在哪里，说不定下一个被杀的就是她。 想到这点，楚筱妍浑身的汗毛都直竖起来，所过之处，她不禁感觉到后背凉嗖嗖的，好像有什么人也在盯着她一样。 楚筱妍也顾不了那么多，她现在只想着保命，一路跑下去，她来到了之前欧阳明给她找的山洞。 一溜烟，楚筱妍就直接跑进了山洞躲起来，她藏在石块后面，将身子蜷缩起来，现在她都吓得浑身发抖。 这时，楚筱妍的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静的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会儿在回想起樵夫的死状，楚筱妍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仔细的琢磨。 “平白无故的，一个樵夫怎么会被杀害？难不成又是山匪动的手？”楚筱妍心里仔细思考着。 眼下，就这情形，楚筱妍除了能想到山匪，也想不到别的什么可能了。 “好好的一个樵夫被 杀，也真是怪可怜的。”楚筱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中不免被忧伤所充斥。 想来想去，楚筱妍只感觉到自己太过倒霉了，怎么会被抓到这种地方来，真是时时刻刻都充满了危险。 “也不知他怎么样了？”楚筱妍又想起了欧阳明，心中难免会有些担心。 若是让楚筱妍知道欧阳明就是清风山山匪的老大，她恐怕不会轻易原谅他，毕竟这次她被折腾的够惨。 山洞里静的可怕，待的时间一长，楚筱妍心底开始有些发虚，害怕的种子也在她心里开始生根发芽。 慢慢的，逐渐爬满了她整个心头。 这时，外面又下起了雨，一开始还只是蒙蒙小雨，可到了后面，越下越大，雨声好像成了整个世界的声音。 天也逐渐黑了下来，夜幕降临，黑暗笼罩了整片天空，再加上是阴雨天气，真是连一点光都没有。 洞里黑漆漆的一片，滴滴答答的雨声又不停的响着，瞬间就加剧了楚筱妍心中的恐惧。 可能是遇到了危险下意识的反应，楚筱妍的脑海里，心里想的全都是段萧然。 双手环抱住身体，楚筱妍眼眸低垂，满脸忧愁，好像下一秒都能哭出来。 “ 段萧然，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难道你还没有发现我失踪了吗？”楚筱妍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快来救救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好害怕，我多么希望你现在可以出现在我身边。”想着想着，楚筱妍心中的思念愈发难以抑制了。 她多么渴望段萧然能来救她，可是这都只是她的期望罢了。 这荒山野岭的，一到夜晚，就是动物们的活动场所，谁知道，在这外面会存在着多少危险。 本来楚筱妍就已经够害怕的了，突然，从外面又传来了一声声极其诡异的声音，全部都钻入到了她的耳朵里。 夜黑风高，大雨倾盆，诡异的声音，这些全部加起来，足以击垮楚筱妍所有的镇定。 楚筱妍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从外面传来的声音，随着声音的一点点逼近，她的身体也不停的向后挪，直到退无可退。 “段萧然，你快点来救我啊，你再不来，我怕真要丧命在这鬼地方了。”楚筱妍陷入到极度恐慌之中。 眼下，楚筱妍的整颗心已经全都被害怕占据，尤其是那渐渐逼近的诡异声音。 她用双手紧紧抱住身体，脸色吓得苍白，眼睛更是直直的盯着外面。 第47章 成功救出 在这种诡异环境下，楚筱妍神经绷的老紧，许是她太过疲惫，不知不觉中，她竟然睡了过去。 睡梦中楚筱妍隐隐听见有异动，她秀眉紧皱，拧成了一个川字型，好像怎么都无法舒展开来。 声音越来越逼近，楚筱妍猛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瞬间就被惊醒了。 抬手揉了揉眼睛，楚筱妍满脸严肃站起身来，她顺着声音轻手轻脚的向山洞外走去。 出来后，楚筱妍才发现现在时值半夜，整个外面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她强压下内心涌起的害怕，并紧绷脑中的那根弦。 当楚筱妍又走了几步后，忽然一群人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悄悄观察着一切。 仔细一看，楚筱妍瞳孔紧缩，她借着山匪拿着火把的光发现，原来是段萧然和方莹莹被山匪给围住了。 本来楚筱妍还想着段萧然出现，让他来救她的，谁知，他却先被山匪给抓住了，她想想，觉得真是有些滑稽。 因为害怕，方莹莹此刻紧紧缩在段萧然身边，而他也是伸手抱住了她，并柔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从楚筱妍的位置来看，刚好能够清晰的看到这一幕，见两人如此腻歪，她 不禁心里生出一股火来。 但在理性胜过感性的情况下，楚筱妍还是硬将火气压了下去，因为她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楚筱妍让自己安静下来，并继续观察着那边的情况。 只见，那些山匪不客气的推着段萧然和方莹莹，催促着说道：“麻溜点，都给我快点走。” 段萧然满脸呈黑色状态，他本想发作，但碍于山匪人多，再加上有方莹莹在，他也就暂时忍了，顺便也可以去探探他们的老巢。 就这样，两人被带上了山，一直在暗处观察的楚筱妍，因为担心段萧然出事，就一路悄悄跟过去了。 结果，楚筱妍发现，段萧然和方莹莹被分别关在了不一样的地方，方莹莹被独自带走，脸上那一副害怕的样子她可是看的很清楚。 躲在暗处，楚筱妍大脑快速转动思考着，她本想一走了之，扔下他们不管，但终究还是不忍心。 然后，楚筱妍就去了段萧然被关押的地方，她找了个守卫看不见的地方，她悄悄溜过去，快速跑到段萧然面前。 当看到楚筱妍时，段萧然也是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儿？”段萧然看着楚筱妍 ，满脸疑惑的询问道。 “这你就先别管了，等你出去了，我再详细跟你解释。”楚筱妍四处张望，急切的说道。 随即，楚筱妍又满脸认真的看向段萧然，并告知道：“我会把你救出来的，待会儿你注意着点。” 谁知，段萧然接着就来了一句，说：“那莹莹呢，我也要救她，不然我不会放心的。” 瞬间，楚筱妍就感觉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都快从嗓子眼冒出来了。 “方莹莹，方莹莹，就知道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她。”楚筱妍翻了个大白眼，在心里不悦的嘀咕着。 此刻，楚筱妍真是一点也不想再看到段萧然了，一气之下，她就转身离开了。 楚筱妍刚走，守卫就向这边巡视过来了，其实，她也是掐准了时间才走的。 眼珠子灵活转动着，一个奇妙的办法出现在了楚筱妍脑袋中，她捡起一块小石头，然后向着不远的地方扔去，声音刚好够守卫们能听见。 “什么声音？”守卫们听到声音，都不禁感到困惑，心中也是警惕了几分。 其中一位守卫提议道：“走，过去看看。” 趁着这点空隙的时间，楚筱妍立马轻手轻脚的过去，将门打 开救出了里面的段萧然。 然后两人就趁机溜了。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楚筱妍不由得心里感到有些奇怪，她觉得这救人也太过顺利一些了吧！ 随即，楚筱妍又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心里说服自己道：“反正把人救出来就好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脱离了守卫的视线后，楚筱妍就准备带着段萧然偷偷下山去，谁知，都到了这会儿了，他竟然还惦记着方莹莹。 一把甩开楚筱妍的手，段萧然冷声道：“我现在还不能走，我要先去救莹莹，把她一个人留下，自己独自逃离，我不会安心的。” “看看，说的还挺情深义重的。”楚筱妍忍不住给了段萧然一个大.大的白眼，此刻，她真是揍死他的心都有了。 “你真的要去救她？弄不好被山匪发现了，我们两都得再搭进去。”楚筱妍生气的看向段萧然说道。 “必须救，再者有我在，不会搭进去的。”段萧然很是镇定的说道，好像他有十足的把握一样。 无奈之下，楚筱妍一脸鄙夷的说道：“说得好像你有多厉害一样，你要厉害，怎么会被抓进来呢？” “现在反倒还需要我一个弱女子救。”语罢，楚筱妍 又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说：“还要不要点脸。” “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莹莹我是必须要救得。”段萧然一字一句说的斩钉截铁的，丝毫不容置疑。 “那行吧。”楚筱妍两手一摊，她也已经没了和段萧然继续争吵的心情了。 沉思了一下，段萧然黑眸深沉，他嗓音低沉的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莹莹被关押的地方。” “我们先在这块找找，应该不会离得太远。”段萧然沉声道，脸上表现出来的是无比的镇静。 “嗯。”楚筱妍淡淡回应了一句。 然后，两人便开始寻找方莹莹被关押的地方，途中，他们多次碰上了巡视的山匪。 好在惊险之下，他们都避开了。 “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你都能找到我被关押的地方，你仔细想想，莹莹可能会被关在哪儿？”段萧然止步询问道。 经段萧然这么一说，楚筱妍倒真是想起点什么来了，她一脸沉思的说道：“我只隐隐记得方莹莹被山匪带去的方向。” “那就好办了，你来带路，我们按方向去找。”段萧然心下一喜，急切说道。 果真，没一会儿他们就找到了方莹莹被关的地方。 第48章 受伤 两人躲在暗处先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发现守卫也跟段萧然那边的一样多，布局也一样。 拳头握得紧紧的，段萧然可没有那么多耐心，他直接就要出去，准备以武力解救出方莹莹来。 毕竟就这点山匪，段萧然还没有放在眼里，就在他要出去时，楚筱妍看穿他的意图，及时拦住了他。 回头看向楚筱妍，段萧然眼神中藏着疑惑，沉声问道：“你拦我做什么？” “像你这样鲁莽解决问题，是不行的，还不等你救出方莹莹，我们就被惊动的山匪给包围了。”楚筱妍甚是无语的解释道。 眉头紧蹙，段萧然耐着性子问道：“那要如何做？” “眼下这种情况，我们只能想办法智取。”楚筱妍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思索了片刻，楚筱妍有了决定，她说道：“我们还用刚才我救你出来的办法，说不定管用呢。” 如法炮制，按照之前的办法，段萧然他们先引开守卫，然后又救出方莹莹，事情进展的是相当的顺利。 看到段萧然的方莹莹，当下就哭的梨花带雨，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抽泣的说道：“王爷，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说什么傻 话呢，我们这不是都活的好好的。”段萧然帮方莹莹用手擦了擦眼泪，并表现出一副很是心疼的模样。 抽了抽鼻子，方莹莹又喜极而泣道：“嗯，我就知道王爷一定会来救我的，不会抛下我不管。” “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方莹莹眼中含着泪，看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着实是招人心疼。 “行了，别再哭了，我们现在安全了，你不用害怕。”段萧然耐心安抚道。 一旁的楚筱妍看到这一幕，真是想掐死他们的心都有了，他们竟然在她的面前秀恩爱，简直无法忍受。 心中怒火冲天，像一把大火一样熊熊燃烧着，怎么都无法熄灭，这下，楚筱妍可真是生气到了极点。 楚筱妍把头转到另一边，都恶心的不想再看他们。 缓了一下，楚筱妍的心情才有所平复，她仔细想了想，她虽然是很生气，可若是把他们扔在这儿走了，她也不会安心的。 更何况，他们是她费劲吧啦的救出来的，岂有再被抓回去的道理。 “行了，别在这儿腻歪了，还是先赶紧离开吧！”楚筱妍没好气的打断方莹莹道。 随即，楚筱妍就带着段萧然二人离开了，一路 上他们都加快了速度，就是怕山匪追上来。 只是，不幸的是，当走在半路上时，楚筱妍他们遭到了山匪的伏击，段萧然一人要保护她们两个，着实是有些顾不过来。 楚筱妍倒是表现得还算淡定，但方莹莹就不一样了，吓得早已经是脸色苍白，都又快要哭出来了。 突然，有一个山匪拿着刀就要砍在楚筱妍身上时，段萧然出现拉了她一把，并将她护在怀里，替她挡了那一下。 顷刻间，段萧然的手臂上就渗出了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段萧然突然的举动，倒是让楚筱妍着实吃了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救她，而且还为此受了伤。 同时，楚筱妍的心里也是高兴的，既然段萧然选择救她，那说明她在他心中还是有位置的，至少有点分量。 山匪人多势众，段萧然一人难敌四拳，因为他先救了楚筱妍，所以方莹莹就又被山匪给抓住了。 “你受了伤，我们先离开，然后再想办法救方莹莹吧！”楚筱妍在段萧然身边严肃说道。 还不等他们商量，山匪又再次围上来，而方莹莹则直接被他们先带上了山。 走的时候，方莹莹还一直在喊说 ：“救救我啊！我不想跟他们走。” 留下与段萧然对抗的山匪，在打了几个回合后，觉得不敌他，就又全都一溜烟跑了。 本来段萧然还想再追上去，却不想被楚筱妍给拦住了，她满脸认真道：“先找个地方替你包扎一下伤口。” 看了一眼伤势，段萧然也就没有再犟，听了楚筱妍的话，任由她带着他走。 在这山上，楚筱妍也不熟悉情况，想起之前的山洞，她就又带着段萧然进了洞里。 眼下，楚筱妍觉得这个洞，还是比较安全的，至少还没被山匪发现。 稍作歇息了一会儿后，段萧然就又嚷着要去救方莹莹，只见他黑眸幽深，脸色也是不太好看。 “我已经没事了，不能再等了，我得赶紧去救莹莹，不然那帮山匪还不知道会对她怎么样呢？”段萧然语气有些急切的说道。 光从这话里，楚筱妍就能听出段萧然对方莹莹的担心，这点是怎么也无法忽视的。 看到就要着急起身的段萧然，楚筱妍一脸的凝重，她直接就阻止了他的行为。 就方莹莹被抓一事，楚筱妍觉得是她自己的问题，因此她对段萧然说：“你不用去了，我去救方莹莹。” “什么？你一个弱女子，你怎么救？要是再跟山匪有正面冲突，恐怕你也得被抓回去了。”段萧然震惊出声道。 他可不想原本救一个就能了结的事，又变成救两个，这样一来，他还能救的完吗？ 冷笑了一声，楚筱妍斜睨了段萧然一眼，有些得意的说道：“你不会忘了吧，你就是我救出来的。” “既然能救出来一次，那我就还有办法救出第二次。”楚筱妍笑着说道，同时也表现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可是……”段萧然还想再说什么，不想却被楚筱妍直接打断了。 楚筱妍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没什么可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我先给你看一下伤口。”楚筱妍转移了话题，很显然不想再继续说那件事了。 看伤口，那一刀砍得挺深的，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楚筱妍用意念从医疗空间里拿出了药。 并替段萧然敷上，然后又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随即楚筱妍淡淡道：“养几天就好了，没什么大事。” 完事之后，楚筱妍就准备动身离开山洞，只是在临走之前，她又不放心的嘱咐段萧然道：“你就待在山洞里好好歇着，切记哪也别去。” 第49章 阴阳怪气 望着楚筱妍离去的背影，段萧然不禁眉头皱成了一团，眼神中也流露出些许的担忧。 路上，楚筱妍也没敢耽搁，她加快了脚程，没一会儿就赶到了山上。 只是，令楚筱妍出乎意料的是，她又在山上碰见了欧阳明。 同样，看到孤身一人的楚筱妍，欧阳明也是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他没有想到再次上山来的竟只有她一人。 见到熟人，楚筱妍第一反应就是将欧阳明叫了过来，她第一句问的是，她说：“你这些日子还好吗？” “挺好的。”欧阳明给了楚筱妍一个眼神，意思好像在说，你看我不好吗？ 随即，欧阳明又满脸疑惑，开口询问道：“你上山来干嘛啊？不怕山匪再抓住你。” 长长叹了一口气，楚筱妍向欧阳明详细解释道：“我是来救人的，山匪抓了一个女子，叫方莹莹。” “这次来，我必须救她出去。”楚筱妍语气坚定的说道，想起段萧然那不依不饶的样子，她就只觉头发发麻。 得知情况的欧阳明会意的点点头，原本他就没打算再去劫楚筱妍，所以这会儿他想着是先让她离开。 于是，欧阳明沉声表示道：“这样，你先离开这儿， 至于救方莹莹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就先别担心了。” “还有，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人给你救出来的。”欧阳明郑重其事的说道，看起来也是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 脸上露出感激之情，但楚筱妍却拒绝了欧阳明的提议，她说：“救方莹莹的事涉及危险，所以我不能让你以身犯险。” “救不出方莹莹，我也是绝对不会离开的。”楚筱妍无比坚定的说道。 闻声，欧阳明已经听出了楚筱妍话中的意思，她不愿意他插手，其实就是怕再连累了他。 想到这层意思，欧阳明不由得又多看了楚筱妍几眼。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欧阳明也不好再劝说楚筱妍离开，他能做的就是帮助她一起救出方莹莹。 然后，就出现了这样一副景象，欧阳明走到哪儿，楚筱妍就跟到哪儿，简直是寸步不离。 这附近又是山匪的地盘，属实是让欧阳明头疼了一把，他也怕自己的手下突然出现，这样就坏事了。 无奈之下，欧阳明只能先下手为强，他率先向暗中的手下使眼色，一开始，手下看到自家老大在不停的眨眼，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弄的手下简直是一头雾水，最 后，费了欧阳明好大一番功夫，才让手下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随后，欧阳明就带着楚筱妍假意四处寻找，绕了一圈才找到方莹莹被关之处。 看到门口的守卫，楚筱妍凝眉沉思道：“想要救出方莹莹，得先想办法引开守卫。” “这好办，你去救方莹莹，我负责引开守卫。”欧阳明神情轻松的说道，他是这儿的老大，引开守卫自然是很容易的事情。 楚筱妍也不推辞，直言表示道：“那多谢了，你注意安全，待会儿我们再汇合。” 欧阳明点头表示同意，便开始行动了。 突然，欧阳明跑的跟一只兔子一样快，就像一阵疾风吹过，看到人影，守卫们立马就追了出去。 这边，楚筱妍也立即出现走到方莹莹被关的地方，将房门打开，拉着她就往出跑。 待到了安全之地，楚筱妍才松开了方莹莹的手，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相反方莹莹却是有些惊讶的说道：“怎么来救我的人是你，王爷呢？” 冷冷看了一眼方莹莹，楚筱妍不悦回应道：“你没看到王爷受伤了吗？” “王爷需要休息，所以我就来救你了。”楚筱妍态度不怎么好的解释道，对 于方莹莹，她真是喜欢不起来。 这次来救方莹莹，也全都是看在段萧然的面上，否则她才不愿意来冒这个险呢。 “那我就多谢了。”方莹莹笑盈盈的说道，楚筱妍看在眼里，只觉得她那笑看起来很假。 不过这都不重要，本来楚筱妍也没打算让方莹莹感谢她。 这时，欧阳明也回来了，其实，他根本就没走远，让手下退下以后，他就在后面一路跟着楚筱妍她们。 看到突然冒出的欧阳明，方莹莹瞬间就来了兴趣，她上下仔细打量着他，发觉他长相俊秀，也不失为一美男子。 再看看旁边的楚筱妍，方莹莹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肮脏的想法，眼神也在不停地轮回看着二人。 其实，方莹莹就是在怀疑欧阳明和楚筱妍之间的关系怕是不纯，她猜测着两人可能有猫腻。 于是，方莹莹便故意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位公子是谁啊？你怎么认识的？你们是不是很熟啊？” “这是我在路上偶然碰到的，他之前帮过我。”楚筱妍简单解释道。 “就只是这样吗？我看着你两挺熟悉的。”方莹莹故意往出扯话题，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她话中的意思。 闻声 ，楚筱妍心中的小宇宙瞬间就爆发了，她一脸的生气样，真是一刻都无法忍受方莹莹了。 一旁的欧阳明，看方莹莹也是不怎么顺眼，像他这种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急之下，楚筱妍就将方莹莹丢到了半山腰上，她独自跟欧阳明走了。 没一会儿，楚筱妍就跟欧阳明来到了山洞，只是进去后，她四处寻找段萧然的身影，都没有发现半点踪迹。 “这怎么又不见了，好好的待一会儿就不行吗？”楚筱妍一肚子火气的说道。 无奈之下，楚筱妍只好又跟欧阳明出去寻找段萧然，这么大个地方，他们也只能以山洞为中心，去附近看看。 最后，找了许久，楚筱妍才找到了段萧然，见面的第一句话，他就直接问道：“莹莹呢？怎么没看见她的身影？” “是不是没救出来啊？”段萧然急切询问道。 看到段萧然这样关心方莹莹，楚筱妍就更加生气了，她直接冷冷的说道：“救出来了，但是她太烦人了，我就把她扔在半山腰上了。” 闻言，当下段萧然的脸就阴沉了几分，他厉声责怪楚筱妍道：“你怎么能这样做呢？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第50章 误会 因为方莹莹的事，被段萧然训斥了一番，楚筱妍感觉到心里难受极了，同时又特别的生气。 “我看你心里就只有方莹莹。”楚筱妍狠狠瞪了一眼段萧然，在心中不悦的说道。 一心想着方莹莹的段萧然，全然没有注意到楚筱妍的情绪，责怪完了，他就又说道：“我得去找方莹莹。” 语罢，段萧然就动身前往半山腰去寻找方莹莹，而楚筱妍虽然心里不满，但也只能跟着他一起走。 换个角度想想，楚筱妍觉得段萧然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这里有山匪出没，把方莹莹一人丢在半山腰很有可能会再次出事。 山路崎岖多难走，段萧然一人在前面急切的走着，而楚筱妍和欧阳明则在后面跟着。 这时，欧阳明突然出声询问楚筱妍道：“我看你跟他们都认识，而且好像很熟，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也不勉强。”欧阳明又顺带补了一句，毕竟像这种隐私问题，很少会有人愿意说。 看了一眼欧阳明，楚筱妍淡淡而语道：“没什么不能说的。” 然后，楚筱妍便简单介绍了一下，说：“他叫段萧然，我是他的王妃，而之前 你救出来的方莹莹，是他的妾室。” “原来如此。”欧阳明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如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 一听段萧然的名字，欧阳明就不知道他身世不凡，再加上楚筱妍称自己是他的王妃，那说明他必然是皇家的人。 半山腰距离这儿也不是很远，没一会儿，段萧然就找到了方莹莹，好在她并没有出什么事。 一看到段萧然，方莹莹立马就变了一副脸色，她委屈巴巴的钻入他的怀里，并装柔软的说道：“王爷，我刚才真的好怕啊！” “我连路都找不到，又怕山匪突然出现，把我抓走了，嘤嘤……”说着说着，方莹莹又哭了起来，像这样的天赋，不去当演员也真是可惜了。 用手轻轻拍了拍方莹莹的背部，段萧然抱着她，柔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找到你了吗？没事了，一切有我在。” “嗯嗯，我好想您。”方莹莹撒娇般的语气说道。 后面的楚筱妍看到他们拥抱在一起的这一幕，瞬间就停下了脚步，她眼底闪现失望，可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有些平静的过分。 事实上，眼前的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楚筱 妍的心，仅是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跌入了万丈深渊，里面充满了心灰意冷。 一旁的欧阳明自然是观察到了楚筱妍的异样，看到她眼神暗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就知道她在意了。 在这压抑的环境下，楚筱妍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于是她便想着要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又传来了山匪的声音。 思来想去，楚筱妍最终还是没狠心离开，就算她不担心方莹莹的安危，可还有段萧然啊！ 再加上段萧然身上还有伤，楚筱妍怎么可能会放心离开，于是，她便决定留下来。 听到渐渐逼近的声音，楚筱妍脑子快速转动，期待能想出个办法来。 思索一番，楚筱妍为了不让段萧然和方莹莹再有危险，她就想着使用调虎离山之计，用自己去引开山匪。 有了决定之后，楚筱妍就立马开始实施，她故意高调逃跑，出现在山匪的视线里，以此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果然，这招很管用，山匪们一看到楚筱妍的身影，就立即喊道：“快看，人在那儿，都给我赶紧追。” 顷刻间，一群山匪就全都向楚筱妍追去了。 楚筱妍毕竟只是一个女子，她能 跑的有多快，很快她就累的气喘吁吁了。 一边跑着，楚筱妍还一边回头看着山匪，心想着，引来这么多山匪，那估计段萧然他们应该是安全了。 如今自己都身陷险境了，可楚筱妍心里想着的还是段萧然的安全。 追逐下来，眼看着山匪就要追上来了，楚筱妍心里也着急，但是却毫无办法，就在她要认命时，欧阳明突然出现了。 二话不说，欧阳明直接拉着楚筱妍的手狂跑起来，而她则是气喘吁吁的不时的看向欧阳明。 显然对欧阳明的突然出现，感到有些惊讶。 “你来干什么？这儿这么危险。”楚筱妍跑着说道。 “当然是来救你，我可不想看到你再被山匪给抓走。”欧阳明回应说道。 闻声，楚筱妍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流流过，她多么希望眼前的这个人是段萧然，那该有多好！ 可惜一切都只是她在幻想罢了。 待和山匪拉开一些距离后，欧阳明赶紧带着楚筱妍躲了起来，当亲眼看到山匪直接追过去后，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段萧然和方莹莹也追了上来，刚好和出来的楚筱妍他们碰上了。 楚筱妍和欧阳明紧紧挨着双方站立 着，他们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可这一幕落在段萧然的眼里，却全然变了味。 而且由于刚才是欧阳明拉着楚筱妍上来的，到现在他们还都拉着手，这不禁让段萧然更加恼火。 看到二人如此暧昧，段萧然强压下内心的火气，假装表面平静，低沉厉声道：“楚筱妍，你在干什么？” 闻言，楚筱妍听着里面的火药味十足，她不由得感到奇怪，无意间低下头时，才发现欧阳明还拉着她。 楚筱妍悻悻的将手抽出来，其实，她觉得并没有什么，刚才情况紧急，欧阳明也是为了救她。 面对段萧然的询问，楚筱妍随意回答道：“没干什么啊。” “刚才有那么多山匪追你们，你们是怎么逃脱的，不知这位公子有何本事啊？”段萧然故意针对欧阳明问道。 “在下不敢当，我们只是略施小计，躲开了山匪的追击而已。”欧阳明冷静应对。 至于段萧然话里的针对意味，欧阳明自然能听出来，别忘了，他可是清风山山匪的老大。 黑眸幽深，段萧然冷冷盯着欧阳明，好像要把他这个人给看透一般，就拿刚才的事来说，段萧然敢断定，他的身份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第51章 灰心失望 “光从欧阳公子的气质上来看，恐怕你不是普通人那么简单吧？”段萧然句句都针对欧阳明，试图揭露他的身份。 这话中的意思，欧阳明自然也是能够听得懂，他面上露出一弯浅笑，淡淡的说：“您可真是说笑了，欧某就是一介草民。”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跟方才在一起的那位姑娘是什么关系啊？”欧阳明假装不知道，故意询问道。 闻言，段萧然面露尴尬，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幸好，方莹莹及时出现。 并主动挽上段萧然的胳膊，满脸笑意的说道：“我是他的妻子。” “哦，原来如此。”欧阳明似有深意的回答道，面上也是不动声色。 看到楚筱妍也在，方莹莹就着急想走，因为她不想让段萧然和楚筱妍有在一起的机会。 挽着段萧然的胳膊，方莹莹看向他，柔声道：“我们走吧，这地方太不安全了。” 对此，段萧然只是隐隐约约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被方莹莹拉着走了，看到这一幕，楚筱妍瞬间就感觉到心灰意冷。 楚筱妍怎么也没有想到，段萧然竟然扔下她，转身直接跟方莹莹离开，他可曾担心过她的安危。 望着段 萧然二人离去的背影，楚筱妍并没有立刻追上去，她只是觉得自己，现在需要找个地方安静一下，平复一下心里的伤口。 看到段萧然和方莹莹如此亲密，楚筱妍说不难过那都是假的，毕竟，她才是真正的王妃，可却从未得到过他的宠爱。 见此事已经了结，欧阳明心想着自己也可以离开了，于是，他就跟楚筱妍告别道：“事情既然已经解决，那我也就回山上去了。” 闻声，楚筱妍不悦的皱了一下眉头，她直接说出心里的想法道：“回山上干嘛啊？那么危险，你不如跟我一起去山下吧！” 到此时，楚筱妍还一直以为欧阳明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她也从未怀疑过他的身份。 若是日后楚筱妍知道了欧阳明的真实身份，恐怕不会轻易原谅他，而且也会大.大的吃一惊。 欧阳明本就是山匪老大，他回到山上也是理所应当，再说他一直生活在山上，也习惯了这儿的生活。 于是，欧阳明就又推辞着说：“不了，我还是回山上呀！” 谁知，楚筱妍出口就否决了，她郑重其事的说道：“这怎么能行呢？回山上就等于羊入虎口，你就乖乖的跟我去山下吧！” 面露难色，欧阳明还想再争取一下，可当对上楚筱妍的视线时，他瞬间就妥协了，把想说的话也全都给憋回去了。 甚是无奈下，欧阳明只好跟着楚筱妍一起离去，在行走的途中，其实，暗处还藏着许多的山匪。 看到楚筱妍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大姑娘，许多山匪都眼巴巴的想要对她动手。 走着走着，突然就有一群山匪闯了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欧阳明下意识的就将楚筱妍护在身后。 山匪们一见是自家老大，眼睛都睁得老大，里面充满了疑惑，有的心里想着说：“老大跟这女的在一起，那是动不动手呢？” “又是你们这群山匪，还真是阴魂不散啊，看来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是不会滚蛋了。”欧阳明脸色阴沉，厉声说道。 同时，欧阳明还向山匪使眼色，示意他们赶紧离开，他们看懂其中的意思后，也就顺着欧阳明的话往下说着。 像是演戏一般，这时刚好有一个手下神色慌张的出现，凑在那个山匪头头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听完，山匪头头的脸色也是稍微变了变，然后，他又对着欧阳明和楚筱妍说道：“今天老子有事，算你们走运。 ” 随即，他就招呼着手下喊道：“我们走。” 待山匪都走了以后，欧阳明才松了一口气，现在他是真不想抓楚筱妍了。 望着山匪离去的身影，楚筱妍笑着说了一句，说：“今天我们倒真的挺走运的。” 尴尬的笑了笑，欧阳明附和道：“对啊，是挺幸运的。” 突然之间，欧阳明觉得自己有种心虚的感觉，都不敢直视楚筱妍了。 接下来的路程，倒是顺利了不少，再也没有人阻拦他们了，走了一段时间后，他们终于到了山脚下。 “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走了这么久怪累的。”楚筱妍用手捶了捶腰说道。 “嗯，前面好像有个寺庙，我们去那儿休息会儿。”欧阳明眼睛直视前方，看的正是寺庙的方向。 之后，两人就一起来到了寺庙，进了庙里，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楚筱妍一屁股坐在地上，就不愿意起来了。 坐着坐着，到了后来，楚筱妍直接就躺下了，只见她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嘴唇好像在发颤。 双眼紧闭着，楚筱妍睡得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她感觉到身上时而冷时而热，仿佛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一样。 一旁的欧阳明无意 之间察觉到楚筱妍的异样，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并蹲下身体用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摸了一下温度。 欧阳明心下一惊，眉头微蹙，眼神中带着一股担忧看向楚筱妍，嘴里还说着道：“这么大人了，发烧了都不知道。” 看到浑身发抖的楚筱妍，欧阳明脸色一沉，他想都没想就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欧阳明又在楚筱妍旁边生了一堆火，以此来缓解她的痛处。 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安顿好后，欧阳明就动身前去找大夫。 楚筱妍睡得昏昏沉沉的，她艰难的睁开眼睛，并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她看见身上盖的衣服，心生困惑。 又环视一眼周围，才发现不见了欧阳明的踪影，再低头看看衣服，她猜测着，这可能是他的衣服。 “欧阳明，你在哪儿？欧阳明。”楚筱妍急切的大声喊道，希望欧阳明可以听到。 但回应楚筱妍的只有微弱的风声，一瞬间，担忧充斥了她的整颗心，她吓得直接就要跑出去，去寻找欧阳明。 好在，这时候欧阳明及时回来了，看到平安无事的他，楚筱妍急急走到他身旁，询问道：“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第52章 注意身份 看到楚筱妍脸上真切的表情，欧阳明心下一喜，然后又安抚道：“我没事，我只是见你发烧了，就出去找大夫去了。” 闻声，楚筱妍紧绷的神经瞬间就放松下来，脑袋发昏的应了一声道：“哦。”只要欧阳明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见楚筱妍脚步虚浮，欧阳明怕她摔倒，就伸手扶着她坐了下来，并平缓的说道：“先让大夫给你瞧瞧吧！” 语罢，欧阳明就看了一眼大夫，礼貌道：“有劳您了。” 然后，欧阳明让开了位置，大夫上前替楚筱妍把脉，大夫一脸沉思，眉头微蹙，似在想其中的病由。 当大夫拿开了手，欧阳明就满心急切问道：“大夫，她怎么样？严不严重？” “还好，不严重，只是偶感风寒，引起了发烧，我开几副药，让她按时吃了就会好起来的。”大夫详细解释道。 听完，欧阳明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总算是放在肚子里了，他觉得只要没事就行。 紧接着，大夫就开好了药方，临走之前，还不忘嘱咐道：“记得要好好休息，切不可过度劳累。” “好，知道了。”欧阳明回应道，然后就送走了大夫。 回来后 ，欧阳明坐到楚筱妍身边，淡淡说道：“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给你抓药。” “嗯。”楚筱妍有气无力的说道。 在欧阳明走了以后，楚筱妍就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睡梦中她好像看到了段萧然的身影，当欧阳明抓完药回来，她都还没醒过来。 看着熟睡的楚筱妍，欧阳明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情感，之后，他就一直陪在她身边，他又替她把衣服往上盖了盖。 趁着楚筱妍睡着的功夫，欧阳明又开始给她煎药，只是，在途中，他突然听到了她好像在说梦话。 其实，就是楚筱妍无意识的呓语，欧阳明心生好奇，他凑到她跟前，想要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听清楚。 欧阳明甚是无奈的笑了笑，嘴里嘀咕着说：“都成大人了，竟然还会说梦话。” 另一边，段萧然回到家以后，心里就一直在担忧楚筱妍，怕她独自一个人在外面出什么事。 段萧然满脑子都是楚筱妍，可他身边却有个方莹莹一直在纠缠着他，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天天都过来烦扰他。 方莹莹在的时候，段萧然就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平 静。 当方莹莹离开以后，段萧然就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担忧了，而且好像看起来他整个人都阴沉了几分。 夜幕降临，黑暗遮住了整片天空，可段萧然还是没见到楚筱妍回来，待在房间里，他内心不安的来回踱步走着。 时而，又背着手站在窗户前，双眼直视着前方，眉间拧成一团，像是在忧愁着什么。 可能段萧然也从未意识到自己会如此担心楚筱妍，当她不在以后，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绕不过弯来，只是干着急着。 直到段萧然身边的侍卫看穿他的心思，并好意提醒道：“王爷，都这么晚了，王妃还没有回来，你要不派人出去找找？”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瞬间就点醒了段萧然，他恍然大悟道：“你赶紧去安排人，出去寻找王妃。” “是。”侍卫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心情很好一样的领命道。 派出去的人，按照段萧然给的指示去寻找楚筱妍，他们都快把附近以及整个山上山下都找遍了，可还是没找到她的下落。 所有的人皆是无功而返，侍卫来到段萧然房间，将此消息告知道：“王爷，还是没有王妃的踪迹。” 闻声，段 萧然心情瞬间就又阴郁了几分，他冷声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段萧然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揪在了一起，担忧的念头也在疯狂生长。 “下这么大雨，你能在哪儿呢？”段萧然愁眉苦脸的说道。 因为太过担心，段萧然纠结了一番，还是决定自己冒雨前往寻找楚筱妍，不巧的是，这一幕刚好被方莹莹给看到了。 看到段萧然离去的急切身影，方莹莹在心里的气的牙痒痒，她用劲攥着手中的帕子，都快成将它皱成一团了。 心中充斥着滔天恨意，方莹莹眼里浮现出一股狠辣，她将这一切默默的记在了心中，以待来日找楚筱妍报仇。 在出来之前，段萧然就仔细分析过楚筱妍有可能去哪儿，他猜测着，有欧阳明在，她应该不会被山匪给抓走。 除去这种可能，那楚筱妍就很有可能下山去了，于是，段萧然就在下山的路上，一路认真寻找。 滂沱大雨还一直在下着，尽管段萧然打着伞，可他的身上还是被淋湿了。 因为下着雨，所以视线也就不怎么好，找起来也就更加费劲，再加上山路泥泞，一个不小心就 有可能滑倒。 但这些都没能阻挡住段萧然去寻找楚筱妍，看到外面情况这么糟糕，他反倒越来越担心她了，生怕她会出什么事。 终于，在几经周折后，段萧然无意间看到了一座寺庙，这会儿雨下的正大，他本来想进去躲躲，却不想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此刻，楚筱妍正在跟欧阳明有说有笑的乐呵着呢，在她醒来以后，欧阳明就让她喝下了药。 喝完药没一会儿，楚筱妍就感觉身上舒服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满鞋的泥巴，段萧然呆在门口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瞬间他只觉得刺的他眼睛疼。 同样，楚筱妍和欧阳明在看到突然出现的段萧然时，也是满脸吃惊，尤其是楚筱妍，惊的嘴巴都张大了。 “段萧然不应该早就回去了吗？他怎么会又出现在这儿？他是来找我的？”一个个问题从楚筱妍脑袋中冒出来，弄的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相反，段萧然则是阴沉着一张脸，他眼神里好像冒着怒火，他看着楚筱妍二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段萧然语气中带着警告意味，他冷冷提醒道：“楚筱妍，你可还记得你的身份？” 第53章 假装虚弱 黑眸深邃，里面冒着浓烈的怒火，段萧然双眼瞪着楚筱妍，厉声道：“楚筱妍，请注意你的身份。” “好歹你现在也是本王的王妃，怎么能够和别的男子待在一起？”段萧然在心里甚是不悦道。 面对段萧然的质问，楚筱妍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毕竟，她跟欧阳明又什么都没发生，只是说说话而已。 不等楚筱妍反驳，一旁的欧阳明脸色阴沉了几分，率先提醒段萧然道：“她生病了，现在身体虚弱，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态度？” 闻声，楚筱妍瞬间就面露尴尬，眼眸低垂，有些心虚的微微低下了头。 其实，早在段萧然来之前，楚筱妍就已经用医疗空间治好了身上的病，别忘了，她本身也是学医的。 至于之前让大夫帮她看，并且喝药，也只是不想让欧阳明担心罢了。 现在的楚筱妍，根本就没有一点病样，她感觉到浑身上下都舒服极了，可以说是活蹦乱跳。 敛着眸子，段萧然将视线转移到楚筱妍身上，仔细观察着她，看到她之前有说有笑的，他真怀疑她健康的很。 “看她那样子，像是生病了吗？”段萧然正在气头上，随口就 说出来了。 “你竟然不信？”冷哼一声，欧阳明神情不悦的瞪着段萧然。 缓了一下，欧阳明又耐着性子说道：“这事千真万确，大夫走了也没一会儿。” 看到他们二人因为这么个小问题快要吵起来，楚筱妍是真心不愿意看到。 于是，楚筱妍就故意装出生病的样子，她的身体突然晃了晃，就在快要摔倒时，欧阳明及时出手扶住了她。 “你怎么样？要不去休息会儿？”欧阳明眼神中透露着关切，急声询问道。 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楚筱妍支撑起身体，脱离了欧阳明的搀扶，声音柔柔弱弱的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此刻看起来楚筱妍倒好像是真的生病了，身体也确实是虚弱了一些。 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一幕，段萧然除了心里的火气，更多的是怀疑，他不确定楚筱妍是不是真的病了。 不过，段萧然知道，楚筱妍本身就是大夫，而且还开了医馆，即便她病了，她自己也应该能治好。 三人就这么尴尬的待着，一瞬间，寺庙里的气氛都好像变得压抑起来，外面则是传来哗啦啦的雨声。 坐在一旁的段萧然，双眼时不时的看向楚筱 妍和欧阳明，时间越久，他就越发觉得难以忍受。 心里的那股怒火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段萧然双手死死地握成拳头，仿佛有种想揍死人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后，好在雨终于停了，段萧然直接起身，想都没想就径直离去了。 看到段萧然渐行渐远的背影，楚筱妍下意识的就赶紧追过去了，哪里还顾得上再装病人。 紧接着，欧阳明也皱着一张脸追了出去，他追上去，其实只是为了跟着楚筱妍，毕竟他的心思也不是太过单纯。 一边追着，楚筱妍嘴里还一边叫着，她在后面大声喊道：“段萧然，你能不能别跑了，你听我解释嘛。” “段萧然，段萧然。”楚筱妍费劲吧啦的继续喊着。 听到楚筱妍的叫喊声，段萧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而且心中还存有一点喜悦，他好像在期待她的解释。 止住脚步，段萧然回头看向气喘吁吁的楚筱妍，本来她也正打算开口解释，却不想欧阳明出现了。 在看到欧阳明的那一刻，段萧然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火气了，他黑着一张脸，直接转头就走，哪还有什么心思再听 楚筱妍的解释。 望着段萧然愤怒离去的身影，楚筱妍一脸的垂头丧气，她也没再追下去。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楚筱妍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了。 这时，欧阳明出声询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只能先回医馆了。”楚筱妍没精打采的说道，现在她和段萧然吵成这样，王府是暂时回不去了。 楚筱妍可不想回去，每天面对着一张臭脸，那样她会被憋死的。 “那行，我也跟你一起去吧！”欧阳明很是不要脸的说道。他此刻是一点回山上的心思都没有了。 闻言，楚筱妍有些惊讶的看向欧阳明说：“你跟我去干什么？我们还是就此告别吧！” “这怎么能行呢？你现在身体还虚弱，路上需要人照顾，我至少得把你送到医馆才能放心。”欧阳明找着理由说道，反正他就是不想离开。 原地转了几圈，楚筱妍向欧阳明说道：“你看，我现在好好的，没事了。” “那也不行，必须得把你送回去，我才能安心。”欧阳明倔强的坚持道。 最后，楚筱妍只能甚是无奈的回应道：“那好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筱妍总不好再 拒绝吧！多少她也要给欧阳明一点脸面，毕竟，这一路上，他确实挺照顾她的。 回到医馆后，楚筱妍本以为欧阳明就会离开，却不想他又死皮赖脸的说：“你看现在天也不早了，我要不先在你这儿住下吧！” “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至于赶我走吧？”欧阳明说这话时，看起来还装的挺可怜的。 无奈之下，楚筱妍只好答应了，好在医馆宽敞，房子多，够他欧阳明住了。 另一边，段萧然回到府上后，就派人出去打探楚筱妍的消息。 这时，手下刚好回来了，并向段萧然回禀说：“属下看到，王妃带了个男人回了医馆。” 听完，段萧然瞬间就火冒三丈，厉声道：“出去。” “居然还将他带回了医馆，你胆子够肥啊！”段萧然在心里怒气冲冲的说道。 现在的段萧然，可是比之前更加生气了，简直就跟撞火枪上一样，一触即发。 忍不了心里的这口怒气，段萧然浑身散发着滔天怒火，他直接就要出门到医馆去找楚筱妍。 却不想，方莹莹突然出现了，她步履匆匆的走到段萧然面前，将他的去路拦住。 并柔声询问道：“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第54章 怀疑行凶 “这你就不必管了。”段萧然眸子一冷，强忍着愤怒回应道。 用手拍了拍胸口，方莹莹故意身子一软，就跌到段萧然的怀里，她软声软气的说道：“王爷，我身体不舒服，感觉胸口好闷，您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不舒服？叫人赶紧去请大夫啊！”段萧然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他现在整颗脑袋里想的都是楚筱妍，哪能顾得上方莹莹。 “不用这么麻烦，王爷，您留下来陪我会儿就好了。”方莹莹装的一副柔弱的样子，故意说道。 毕竟，也是自己喜欢的人，段萧然一时之间也没法拒绝，就只好无奈答应下来，扶着方莹莹回到了房间。 即便如此，也是无法拴住段萧然的心，看到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方莹莹默默的将这一切都记恨在心里。 当然，方莹莹是把这些都算在了楚筱妍的头上，她日后定会叫楚筱妍痛不欲生。 段萧然从未觉得待在王府的日子是这么的漫长难熬，到了晚上睡觉时，他更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翌日，段萧然也是早早的就起来了，一夜过去，还是连一点楚筱妍的消息都没有。 于是，段萧然就又派人去打探消息， 可是，派出去的人迟迟都未来回报。 双手背在身后，段萧然来回的在房间里踱步，他的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恨不得立马出去寻找楚筱妍，但是却出不去。 担心的念头越来越深，好像有人一把抓住了段萧然的心脏，抓的他难受至极。 左等右等，段萧然都不见有手下来回报，他觉得自己的耐心都快被磨没了，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干等着。 事实上，段萧然的手下早就打听到有关楚筱妍的消息了，只是手下思考一番，害怕她的事情会让他担忧，便擅自做主没有告知他。 倘若这事要是让段萧然知道了，恐怕他杀了这个手下的心思都有了。 街上，依旧如往常一般热闹无比，街的两边都摆着卖东西的小贩，随处都能听到他们的叫卖声。 这日，楚筱妍看似是在街上闲逛，实则她是在观察百姓的情况，她的双眼四下观察着周围，将看到的一切情况都牢牢记在心中。 这时，出现了一个乞丐，他穿的破破烂烂的，走到一处卖包子的小摊跟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包子，好像下一秒就会流出口水一样。 可能是这乞丐饿极了，他突然冲了 上去，伸手抢到包子就要跑，却不想被老板给当场抓住了。 愤怒的老板，当下就夺过乞丐手里的包子，并扔到了一变，对乞丐一顿拳打脚踢。 老板下手极重，打的乞丐在地上滚成了一团，双手紧紧的抱着头。 这一幕，恰巧就被楚筱妍给看到了，她心生怜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就是这种人。 楚筱妍实在看不下去乞丐被老板毒打，就上前对着老板说道：“他欠你多少钱？我来还。” “你看这些够吗？”楚筱妍询问道，并把从钱袋子里拿出的钱递给了老板。 适才，老板才满意的说道：“够了够了。” 走之前，还不忘往乞丐身上淬了一口，可见老板对乞丐这种人有多厌恶。 楚筱妍扶着乞丐站起来，正想着要出声询问乞丐伤的怎么样，不料，这乞丐二话不说，就直接偷了她的钱袋子。 同时，还重重的推了一把楚筱妍，将她推到在地，乞丐则是撒丫子逃跑了。 不远处的欧阳明看到这情况，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就向乞丐逃跑的方向追去。 看了一眼手上的擦伤，楚筱妍忍着身上的痛站起身来，也向乞 丐跑的方向追去。 路上，楚筱妍还在想，自己帮个人还帮错了，居然碰到的是一个骗子，实在是倒霉透了。 也不知欧阳明能不能追的上乞丐？楚筱妍在心中担忧着。 欧阳明怎么说也是山匪老大，追像乞丐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在话下，不多时，他就追上了乞丐。 一把扯住乞丐的衣服，并狠狠的在他腿上踹了一脚，他痛的闷哼一声，腿一弯就摔倒在地。 紧接着，欧阳明又气呼呼的在乞丐身上踢了几脚，乞丐痛的直嗷嗷叫，并且还开口求饶道：“求求您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求您放过我吧！求求您了。”乞丐苦苦哀求道。 欧阳明收回脚，表情极其厌恶的看向乞丐，厉声说道：“把钱袋子给我拿出去。” “给给给，都在这儿了，我一分没动。”乞丐将钱袋子递在欧阳明面前，急切说道。 一把夺过钱袋子，欧阳明打开看了看，才又将口子收紧，临走之前，还又给乞丐补了一脚，并开口骂道：“赶紧给我滚。” 事情解决后，欧阳明就准备回去找楚筱妍。 可不幸的是，欧阳明刚转身就被突然出现的官府给缉拿了 ，这会儿，楚筱妍也来到欧阳明身边了。 看到情况不妙，楚筱妍将欧阳明护在身后，对着官府的人疑惑问道：“你们凭什么抓人？” 看到身前护着他的楚筱妍，欧阳明当下就心生感动，心里有一股暖流流过了他的心房，温暖了他的四肢百骸。 欧阳明就知道，跟楚筱妍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她多少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不然就今天这事，她是绝对不会出面的。 这么一想，欧阳明觉得他要是真在这件事上栽了，也值了。 官府的人摆着官家的臭架子，压根就没有把楚筱妍放在眼里，态度极其不好的说道：“自然是因为他犯了事。” 楚筱妍困惑回头看了一眼欧阳明，好像在用眼神询问他，他则是轻微摇了摇头。 再对上官府的人，楚筱妍一字一句的问道：“他犯的什么事？” “他刚才殴打一名乞丐，那乞丐已经死了，我们怀疑是他行凶，所以我们有权将他缉拿。”官府的人很是硬气的说着。 “这怎么可能？你们会不会看错了？”闻声，欧阳明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就惊呼出声道。 同时，楚筱妍也是听的震惊不已，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第55章 被人追杀 楚筱妍收敛起脸上的震惊，努力平复着心情，她在心中思考着，此事肯定另有蹊跷，暂时还是不要闹大的好。 这样一想，楚筱妍心里有了决断，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她只好暂且妥协。 “再带走他之前，能不能让我跟他说两句话？官爷您就通融通融吧！”楚筱妍面带恳求之色，软着声音说道。 恰巧，这官府的人也挺好说话，就是有些催促的说道：“那你们快点。” “好的好的，多谢官爷。”楚筱妍诚恳道谢说。 看向欧阳明，楚筱妍表情严肃，低声说道：“现在情况于我们很不利，这事暂且也不宜闹大，所以就只能先委屈你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早查出事情真相，救你出来的。”楚筱妍极其认真的承诺道。 “嗯，我相信你。”欧阳明并没有责怪楚筱妍的意思，而且浅笑着回应道。 紧接着，欧阳明又不放心的嘱咐道：“此事不简单，你在查真相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放心吧！”楚筱妍镇定的说。 这时，官府的人叫唤道：“行了行了，别磨叽了，该走了。” 然后，欧阳明就被官府的人给带走了，看着这一幕 ，楚筱妍下定决心，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发誓一定会查出真相的。 在欧阳明被带走的同时，楚筱妍就去私下调查了，她一刻都没有敢耽误，毕竟，牢里的日子可不好过。 楚筱妍偷偷来到放置乞丐尸体的地方，她伸手掀开白布，双眼黑亮幽深，开始仔细的检查乞丐的尸体。 一一查看乞丐受伤的地方，每过一处，楚筱妍都会蹙眉沉思，希望能够从其中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到最后，楚筱妍终于在乞丐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丝端倪。 可是，还不等楚筱妍细想，突然就有人出现，发现了她，并二话不说，就摆出一副要杀她的架势。 看情势不对，楚筱妍能做的就只有逃跑，她在街上拼尽全力跑着，时而还回头看一眼后面追杀她的人。 追杀楚筱妍的人，看身形全都是男子，她心想着，就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得赶紧想办法甩掉他们。 就在楚筱妍思考时，她一个不小心与人撞上，还扭伤了脚，痛的她直闷哼了一声。 强忍着脚上的疼痛，楚筱妍继续艰难的逃跑着，因太痛，她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因为扭 伤了脚，楚筱妍的速度也是慢了许多，眼看着后面追杀她的人就要追上来了，这一刻，她是心急如焚。 楚筱妍心里想着说：“难不成我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不行啊，我要是死了，欧阳明怎么办？谁来救他？” 满脸忧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筱妍突然被人拉了一把，然后进了一个破旧的房子里。 与此同时，段萧然的手下也得知了楚筱妍失踪的消息，这么大的事情，手下可不敢再隐瞒下去了。 于是，手下就快速回到府上，向段萧然说明此事，手下神情慌张，出声道：“王爷，属下刚得到消息，说是王妃失踪了。” “什么？”段萧然惊呼出声道，很显然这事出乎了他的意料。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失踪？”段萧然疑惑说道。 心中担忧不已，段萧然神情严肃，对着手下吩咐道：“赶紧安排人手，秘密寻找王妃。” “是。”手下领命并退下。 眉头紧锁，段萧然嘴里嘀咕着说：“你能去哪儿呢？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想到这儿，段萧然不禁神色慌张，心里瞬间就被担心所充斥，一时之间，弄的他难受不已。 现在的 段萧然，可谓是坐立不安，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楚筱妍，于是，就准备亲自去寻找她。 可是，却又被烦人的妖精方莹莹给拦住了，她就像个粘人精一样，缠的段萧然哪里都去不了。 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段萧然冷眼瞧着方莹莹，显而易见，对于她的举动很是不满。 只见，方莹莹张口劝说道：“王爷，您也不必太担心，王妃大概今晚就回来了。” “您就再耐心等等吧，不会出什么事的。”方莹莹娇滴滴的声音安抚道。 闻声，段萧然也只好答应了，他想着，不过就是等到晚上，说不定楚筱妍就真的回来了呢？ 看到段萧然不再坚持要出府，方莹莹就知道自己的话又说动他了，她窝在他怀里得意的勾起了嘴角。 方莹莹其实也是在信口胡诌，她也不知道楚筱妍会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她倒是希望楚筱妍永远也不要再出现了。 眼里浮现出一抹狠毒，方莹莹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 虽说只是等在晚上，可段萧然却总觉得这段时间过得格外地漫长，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 看到段萧然脸上的焦急，方莹莹故意跟他撒娇，希望能将他的注意 力转移到她身上来。 却不想直接遭到了段萧然的拒绝，他阴沉着一张脸，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先回去吧，本王想自己待会儿。” 很明显，段萧然是在下逐客令了，方莹莹满脸的不开心，但又不好跟他起正面冲突，就只好恨恨的离去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天空也换成了黑色，晚上终于来临了，可楚筱妍却始终没有回来。 这时，段萧然不免更加担心了，他黑着一张脸，好像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不多时，段萧然又接到了手下密报，说：“王妃还是不见踪影，连医馆也都没有。” “我们也去过府衙，欧阳明现在正在被关着，也没有王妃的消息。” “对了，属下还打听到，说是有人曾在街上看到过，王妃被人追赶一事。” “被人追赶？”段萧然着重听了这四个字，觉得这其中事情肯定不简单。 眉宇间拧成一团，段萧然冷声下令道：“你先下去继续秘密追查。” “是。”手下一脸严肃回应。 仔细想着手下所说的那些消息，段萧然将它们简单联合起来，忽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只怕楚筱妍是凶多吉少了。 第56章 查出真相 这时外面又下起了小雨，雨声滴落在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像是响在段萧然的心头一样。 在得知楚筱妍祸福难料后，段萧然是再也等不下去了，他一颗心都好似飞到了她的身上，他不顾外面下雨，直接闯进了雨中，迈着大步心急如焚的出去找她。 手中打着伞，段萧然疾步行走在雨中，眼睛向四处张望，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并寻找着楚筱妍的身影。 碰到路上的行人，段萧然就会上前询问道：“您好，有没有见过这样大的一位女子啊，长的白白的，看起来也挺漂亮的。” 一边说着，段萧然还一边用手比划着，只是，行人想了一下，就摇头道：“没有，没见过。” 就这样，段萧然一一询问着，可是却没有问出半点结果来，因是下雨天，路上的行人也比平时少了许多。 段萧然在寻遍了整条街后，也依旧没有找到楚筱妍的踪迹。 “你能去哪儿呢？难不成被人抓走了？”段萧然眼眸深沉，薄唇轻启，默默的疑惑低语道。 虽然段萧然打着伞，可是他的身上还是淋到了雨，头发看起来也有些凌乱，他现在这副样子，哪还有战神的形象 啊！ 无奈之下，段萧然只好继续冒雨寻找，只是，不巧的是，他没有找到楚筱妍，反而抓到了鬼祟的人。 碰上鬼祟之人时，段萧然就觉得他不对劲，兴许可能跟乞丐之死有关系，于是，段萧然就上前，三两下把人给制服了。 鬼祟之人都没来得及反抗，谁让他碰上的是西梁国战神呢？要怪也只能怪他倒霉。 段萧然把鬼祟之人一把拽到角落里，然后又将他一把抵在墙上，段萧然眼神犀利的瞪着他，上下把他打量了个遍，然后厉声询问道：“乞丐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劝你如实招来，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段萧然的话语里充满了浓烈的威胁意味。 光是看着段萧然，那人就已经是被吓得满头冷汗了，他直感觉到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那人两眼惊恐，浑身打着哆嗦，但是嘴却很硬，依旧急声否认道：“我不知道啊，乞丐之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您抓错人了。” 冷哼一声，段萧然一手抵在那人脖子上，他被掐的脸红脖子粗，段萧然冷笑着说道：“你倒是把自己撇的够干净啊！” “只可惜，这招没 有用。”段萧然的声音犹如寒冰一般冷。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不说实话？”段萧然耐着性子问道。 那人一脸哭丧样，依然嘴硬否认道：“我说的就是实话啊，这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您就放了我吧！” “放了你？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段萧然冷言冷语的说，其中全是威胁的意味。 话音刚落，段萧然的拳头就砸在了那人的脸上，瞬间那人就被打的鼻青脸肿，鼻血也是流个不停。 突然段萧然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刀身明晃晃的，在那人眼前来回晃荡，慢慢的，段萧然将匕首移到了那人的命根子处。 那人当下就吓得变了脸色，直接大喊道：“你要干什么？你这样做可是犯法的。” “若是让官府的人知道了，肯定会把你抓起来的。”那人企图威胁段萧然说。 脸上全是戏谑的表情，段萧然语气阴森森道：“没关系啊，你觉得你可以活到那会儿吗？” 语罢，段萧然就将手中的匕首又逼近了几分，眼看着就要碰到那人的命根子了，这时，那人吓得直接出声道：“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 段萧然把玩着匕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 转而，段萧然又恢复了原本冷漠的样子，他厉声询问道：“乞丐之死是怎么回事？” 那人不敢再有所隐瞒，直接全都给说了出来，他说：“杀死乞丐的事，其实就是嫁祸给别人的，跟被抓的人没有关系。” 问出了真相，段萧然收起了匕首，一刻也没有耽误，连夜就将人送到了官府，有了这人，欧阳明自然就被放出来了。 只是，看到是段萧然来救的他，欧阳明不禁有些诧异，他问道：“怎么来的人是你？楚筱妍呢？” 脸上布满了阴云，段萧然愁眉苦脸的说道：“楚筱妍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怎么会这样？”欧阳明面露惊讶，当下心中就被担忧给占据。 欧阳明顾不上其他，他直接向段萧然简单道谢说：“今日的事，多谢啦！” 然后，欧阳明就急匆匆的跑了，看那着急的背影，段萧然眉头紧蹙，仿佛陷入了深思。 一边找着，欧阳明还一边思考着，他仔细想了一下，楚筱妍之所以会出事，很有可能跟乞丐的事情有关。 说不定楚筱妍就是在 调查真相的时候出的事，这样一来，欧阳明的寻找就有了方向。 与此同时，段萧然也又派人出去寻找，可见，楚筱妍在他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 根据之前的想法，欧阳明来到放乞丐尸体的地方，在仔细察看下，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然后，欧阳明又顺藤摸瓜，一直找了下去，几经周折，他终于找到了那所破旧的房子。 一脚踹开房门，欧阳明急切的跑进去，寻找楚筱妍的身影，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了。 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很显然，人已经走了，欧阳明累的气喘吁吁，嘴里还失望的说道：“还是来晚了一步。” 眼眸低垂，欧阳明无意间低下了头，突然他的眼前一亮，他蹲下了身体。 看着地上的车辙印，欧阳明心中又来了希望，他移动着身体，仔细察看这些痕迹。 其实，楚筱妍在被拉进破旧的房子时，她也是大吃一惊，不知道自己又到了哪里。 当楚筱妍回过神来，看清楚拉她的人时，她才知道，自己又危险了。 抓楚筱妍的人其实是人贩子，他们在房子里待了没一会儿，她就被人贩子塞到了袋子里，然后，放到了一辆车上。 第57章 暗道 看到车辙印，欧阳明就猜想着，楚筱妍应该是被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一脸沉思，欧阳明在心中思量着说：“目前楚筱妍所在地情况不明，若是只靠自己找的话，那犹如大海捞针，看来得去一趟清风山了。” 欧阳明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动用清风山的力量，自己的身份很有可能会暴露，但事关楚筱妍的安危，他也只能冒险一次了。 于是，欧阳明便直奔清风山，一路上都没敢休息一时片刻，到达以后，他就连忙召集起了自己的手下。 “除了留守山寨的人，其余人都跟我一起下山。”欧阳明大声下令道。 然后，欧阳明又将具体的任务详细告知手下，并下令道：“现在迅速下山，开始寻找。” “是。”手下异口同声的回应道，随即，就立马向山下走去，展开寻找楚筱妍的行动。 不巧的是，这事儿正好被段萧然的手下给知道了，并回去汇报给了段萧然。 在知道后，段萧然更加怀疑欧阳明的身份，他思考着，平白无故的欧阳明往山上跑去干什么？ 难不成欧阳明跟那群山匪有关系？疑点一一浮现在段萧然的脑海里，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由于现在情况紧急，段萧然也没有时间去调查欧阳明的身份背景，他现在只想着赶紧去救楚筱妍。 刚才手下来汇报的时候，同时也说了有关楚筱妍的消息，段萧然神情严肃的看着手下说道：“立马安排人出去寻找王妃，要扩大范围去找。” “要是找不到你们就别回来见本王了。”段萧然冷冷说道，下着死命令。 两方势力分头去寻找楚筱妍的踪迹，总该是希望更大一些吧！ 睫毛微微颤动，楚筱妍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黑暗。 只有微弱的一点点光从门窗渗透进来。 满脸狐疑，楚筱妍用双手支撑起身体，站了起来，她借着微弱的光，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仔细一看，她才发现，她是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柴房里了。 正当楚筱妍迷茫不知所措时，突然从外面传来了声音，她走到门口，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外面人的对话。 外面其中一男的说道：“这女的要醒来，估计还得一会儿，我先去解个手。” “我也去呢，你等我一下，离开这一下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另一男的自以为是的说道。 随后 ，两人便一起离去了，听到脚步声越走越远，楚筱妍觉得这是个机会，她又动了逃跑的念头。 毕竟，她楚筱妍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那种人，只要还有一丝丝希望，她都会想着怎么逃出去。 因为她身上还有未完成的任务，同样，她也想好好活着。 柴房里乌漆墨黑的，楚筱妍也只是瞎折腾着，却不想发出的声响过于大了，惊动了外面的那两人。 知道里面情况不对，这两人回来打开房门，在门口瞧了一眼，见楚筱妍还在，才松了一口气。 在关闭房门之前，这两人还没好气的警告楚筱妍道：“给老子老实点，乖乖待着，别整什么没用的。” “要是再让我们发现你想逃跑，小心我们把你的腿打断。”这两人用着威胁的口气说道。 然后，两人出去，就又将房门给关上了，同时，这两人也没再离去，而是一直守在门口，闲来无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楚筱妍抚摸着胸口，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她压下心里的慌张，心想着，刚才真是太险了，居然被他们给发现了。 这下想再逃跑就难了，毕竟，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眼睛睁得老 大，楚筱妍仔细察看柴房的布局，看看还会有什么发现，能够助她从这儿逃出去。 她仔仔细细的一点点检查，因为房子里黑，看起来着实是费劲了一些。 突然，楚筱妍的眼睛一亮，闪现出了一道惊讶的光芒，她好像发现柴房里有一个小暗道。 心中除了惊喜，楚筱妍想到的还有周全，这次，她绝对不能让外面的人给发现了。 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她故意跟两个守门人套话说：“两位大哥，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听到里面的问话，两个守门人相互看了一眼，冷笑着回应道：“不该知道的就别问。” “我都栽在你们手里了，还不能跟我说说吗？怎么样也得让我明白一下吧！”楚筱妍继续大声说道。 楚筱妍大声说话，其实是为了掩盖里面发出的声音，她轻手轻脚的，一边故意说着，一边向那个小暗道走近。 “你这丫头哪来那么多废话？死到临头了，还要问个明白？真是可笑！”其中一守门人讽刺的说道。 “那肯定啊，就算是要死，也要做个明白鬼。”楚筱妍压下心里的惊讶，依旧开口问道。 “闭上你的嘴，好好珍 惜现在的时刻吧！”守门人不耐烦的回应着，很显然，没有兴趣跟楚筱妍说下去。 “别呀，你们就说说呗。”楚筱妍依然不依不饶的说道。 闻言，守门人已经是丧失了所有的耐心，干脆直接不理楚筱妍了。 这会儿，楚筱妍也走到那个小暗道口旁边了，她蹲下身来，认真看着暗道的情况。 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线，她把头趴进去，想要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却因为太黑，什么也看不见。 黑的没有一点光亮，伸手不见五指，这一刻楚筱妍内心多少是有些恐惧的。 再怎么说，楚筱妍也只是一个弱女子，天这么黑，大多数女子都是会瞎想的。 要是里面有什么鬼啊，吓人的东西可怎么办？首先楚筱妍就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 内心纠结无比，楚筱妍站在暗道口，苦着一张脸，脸上布满了忧愁，她在心里犯着嘀咕道：“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这可是一个逃跑的大好机会，若是被发现了，可就再也跑不了了。”楚筱妍努力劝说着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压下内心的恐惧。 思来想去，楚筱妍一直站在暗道口犹豫，一时之间，她还是迈不出去那一步。 第58章 要把她杀了 百般纠结之中，楚筱妍想起刚才跟两个守门人的对话，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要把她给杀了。 意识到这点，楚筱妍就更加心慌了，因为她不知道那两个守门人会什么时候进来，就把她给杀了。 要是下一秒进来，那她岂不是就死翘翘了。 在生死面前，不管什么事就都变成了小事，无奈之下，楚筱妍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她迅速钻进密道里，并且作为遮掩，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双眼左右移动着，看着密道里的情况。 每走一步，楚筱妍都极其的小心翼翼，密道里阴森恐怖，光是看着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努力压下内心的害怕，楚筱妍鼓起勇气继续前进着，走着走着，她来到了一间暗室。 在进去以后，暗室的门就关上了，楚筱妍惊觉回头，她跑到门口，用力推着，却始终打不开。 无奈，楚筱妍只好再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出口，可是寻遍了，她也没发现什么机关。 满脸垂头丧气，就在楚筱妍以为走投无路的时候，忽然，她脚底下触碰了机关，直接掉到了下一层。 楚筱妍口中还一直大喊着，眼里全是惊恐的表情，落地之后，她直接 陷入了昏迷。 另一边，外面的两个守门人已经商量好了，他们一致同意要把楚筱妍给杀了，再这么留下去，他们也麻烦，还不如杀了。 于是，两人就打开门，但是在进去以后，却发现没了楚筱妍的踪影，其中一个人疑惑道：“这臭丫头一直被关在里面，难不成她还能凭空消失了？” “说什么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仔细找找，说不定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另一人还算比较冷静，分析道。 那人也附和道：“你说得对，不过，看这窗户也是完好的，她应该不是从这逃出去的。” “嗯，我们再细细找一下，说不定这柴房里有猫腻。”另一人眼睛微眯着，一副深思的样子。 在仔细搜查一番之后，这两人终于发现了密道，一人惊呼出声道：“没有想到这么个柴房里，还修有密道，真是失策了。” “确实是大意了，行了，别再废话了，赶紧进去追吧，她应该就是从这逃走了。”另一人催促道。 正当两人要进入时，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了，他们脸上布满惊恐的表情，缓缓回头看去，才知道有人用手拽住了他们的后衣领。 眼里闪 过一抹奸计，两人同时反抗，试图挣扎开段萧然的禁锢，却不想被他打了个狗吃屎。 仅是几秒，二人已经是鼻青脸肿，脸上更是弥漫着痛苦的表情，他们眼神中也是浮现出对段萧然的恐惧。 段萧然将两人制服的服服帖帖，他犀利的目光一一扫过二人，冷声询问道：“你们可是抓了一个女子？” “是是是。”这两人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现在是老实的不能再老实了，句句都如实回答道。 闻声，段萧然又厉声问道：“那她去哪儿了？现在身在何处？” “原本是关在这间柴房里的，我们在门口守着，可是等我们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见了。” “之后，我们就找到了这个密道，猜测着她应该是从这逃走了。”两人吓得声音都开始发抖，如实相告道。 转头看向密道，眼睛里漆黑幽深，段萧然正要带着手下进入密道时，欧阳明也带着人来了。 听到动静，段萧然回头看去，语气中似乎带着嘲讽说：“你这速度够快的吗？居然也找到这里来了。” 说完，段萧然还不忘看了一眼欧阳明身后的人，眼神里出现了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 “惭 愧惭愧，还是没有你快。”欧阳明自谦道。 因为担心楚筱妍的安危，欧阳明催促着说道：“我们也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赶紧进去找楚筱妍吧！”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段萧然心中也牵挂着楚筱妍，也就没再跟欧阳明较劲，直接下令，让手下进去寻找了，欧阳明也是如此。 两方势力一前一后进入密道，看着这么多人，那两个守门人都惊呆了，他们心里恐惧着，这是得罪了哪方大人物啊！ 段萧然和欧阳明两人走在最前面，其余的手下则是跟在后面。 这两人看到彼此，就犹如看到仇人一般，分外眼红，一见面就开始掐，兴许是因为楚筱妍存在的原因。 “看来你也有点本事嘛，能够找到这儿来。”段萧然话中带着浓烈的讽刺意味，丝毫都不加以掩饰。 这话中的意思，欧阳明自然是能够听得懂，他不动声色的回应道：“相比你来说，还是稍微差了一点。” “是吗？不过，我挺好奇的，你既然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哪来的这么多人？”段萧然故意往欧阳明的身份上引话题。 眉头紧蹙了一下，然后，欧阳明又将其舒展开来，表情淡淡的看向 段萧然，冷声说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一边注意着密道里的情况，一边两人还一直较着劲儿，段萧然又不死心的问道：“难不成你还有其他门路？” 听着段萧然这不依不饶的劲儿，欧阳明深知，他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莫不是在哪儿露馅了？ 可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时候，欧阳明都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再说段萧然又不是楚筱妍，骗他也无妨。 “要不我们来比比，看谁先找到楚筱妍吧？”欧阳明故意转移话题道。 “可以。”段萧然立马就答应了，然后，两人就分别下令，让各自寻找各自的，但他们二人却还在一块。 密道结构复杂，可能随时都会触碰到机关，这点这两人还是清楚的。 只是，就目前来看，还没有发生什么危险，但却被两人发现了一些珠宝。 这纯属就是个意外，看着金灿灿的珠宝，段萧然薄唇轻启，出声道：“这密道里可真是什么稀奇的都有。” “确实是，这说不定是被人藏在这里的。”欧阳明也凝眉附和道。 看珠宝的数量，就知道这不是一笔小钱，若是叫贪财的人发现了，应该会高兴的合不拢嘴吧！ 第59章 找到了 “这么多珠宝，若是落到坏人手里，岂不是助纣为虐了？”段萧然眉头紧蹙，自个儿若有所思的说着。 一旁的欧阳明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很是嫌弃的看了一眼段萧然，讽刺道：“说的好像你是个好人一样。” “那不然呢？”提起跟欧阳明掐架，段萧然就特别来劲。 随即，段萧然叫来了手下，并命令道：“你们在这儿守着珠宝，少一个子都唯你们是问。” 手下应声回应道：“是。”在段萧然面前，他们的双眼都不敢看向那些珠宝。 看到段萧然的举动，欧阳明脸上不禁露出了嘲讽的表情，他鄙夷的说道：“你一堂堂西梁国战神，还缺这点钱吗？” “还叫人守着，真是没脸没皮。” 冷哼一声，段萧然冷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不拿白不拿，当然这些珠宝我自有用处。” 冷眼瞧了一下段萧然，欧阳明也懒得再跟他较劲，率先带着一众人冲进了密室。 密室里布局奇特，空间也不小，欧阳明原以为楚筱妍会在密室里，却不想搜遍了整个密室，都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这怎么就有一堆珠宝啊？”欧阳明皱眉疑惑犯着嘀咕说。 这时，段萧 然也进来察看了一遍，见没有楚筱妍的身影，就眉头紧锁，想着要离去，去其他地方寻找她。 “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也不知道这密道有多大。”欧阳明沉思着说。 突然，欧阳明眼前一亮，他开始在山洞里大喊着说：“楚筱妍，楚筱妍，你在哪儿？” “楚筱妍，楚筱妍……”欧阳明不停地在山洞里来回喊着。 另一边，还处在昏迷当中的楚筱妍，耳边隐隐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秀眉紧蹙，有些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此刻，楚筱妍只觉得浑身都疼，一点力气都没有，但她还是努力发出了呜咽声，以待有人来救她。 “我在……这儿，呜呜呜呜……”楚筱妍的声音不断传来，当声音落到段萧然耳中时，他立马就确定是楚筱妍。 “听，这是她的声音。”段萧然一脸严肃的样子，同时还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欧阳明也亦是如此，同时心里还存有一丝喜悦，既然能听到楚筱妍的声音，那就证明她还是安全的。 “我们赶紧顺着声音找找吧！”欧阳明迫不及待的提议道。 在这关键时刻，段萧然也是听话了不少，他并没有反驳欧阳明，反而二人 一起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儿后，他们突然停了下来，欧阳明惊奇道：“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个暗道。” 两人左右观察，寻找着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但却没什么发现，段萧然眼眸深邃，泛着冷光，说道：“先把门打开。” 像暗道这种门是极其难打开的，难得两人合作一次，他们共同发动内力，合力打开了门。 当门打开以后，楚筱妍的声音，听起来也就更加清晰了，两人急匆匆的向里面跑去，寻找楚筱妍的身影。 毕竟，这只是一个暗道，寻找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在看到躺在地上的楚筱妍后，段萧然和欧阳明同时跑过去。 原本欧阳明也是抬起手要去扶的，但他却收到了一道凌厉的目光，段萧然犀利的眼神死死瞪着他。 显而易见，段萧然不想让欧阳明碰楚筱妍，无奈之下，欧阳明也只好收回了手，气氛也略显尴尬。 待段萧然扶起楚筱妍后，欧阳明凝眉出声询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现在，楚筱妍多少是缓过来一些了，她有些虚弱的回应道：“我不小心触碰了机关，然后就掉下来了。” “摔的身上老疼了。”楚筱妍皱着眉 头，不悦的说道。 看见二人聊的挺愉快，段萧然的心里就开始不舒服了，他冷着一张脸出声打断道：“出去再说吧，这儿不安全。” 闻言，欧阳明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楚筱妍身上还有伤，需要赶紧医治。 随后，三人就一起出了暗道，来到了外面。 “要不给你先找个大夫看看吧！”欧阳明看着楚筱妍身上的伤关心的询问道。 结果，楚筱妍下一秒的话就让欧阳明打脸了，她笑着说道：“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啊。” “是哦。”欧阳明尴尬的用手摸了摸后脑勺，趁着这个机会，段萧然还顺带给了欧阳明一个白痴的眼神。 随后，楚筱妍就闭上了眼睛，她用意念进了医疗空间，开始治愈自己。 她受得都是一些皮外伤，也不是很严重，她直接吃了两粒药就完事了。 闲来无事的段萧然和欧阳明，则是趁着楚筱妍睡着的时间，开始争吵起来。 经此一事后，欧阳明越发觉得山下太过危险了，让楚筱妍留在这儿，他实在是无法放心。 要是再出这样的事情，可怎么办？楚筱妍得受多少罪，再者，欧阳明也想回山上，毕竟，那才是他的地盘。 于是，欧 阳明就向段萧然直言道：“等她醒了以后，我要带她回山上。” 一听这话，段萧然当场就不乐意了，而且还黑着一张脸，他冷声一口否决道：“我不同意。” “楚筱妍是我的王妃，你凭什么带走她？你有什么资格？”段萧然嘴里蹦出一连串问题，厉声质问欧阳明道。 闻声，欧阳明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他冷冷看向段萧然询问道：“你还好意思说她是你的王妃？你尽到一点做丈夫的责任没？”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还轮不着你来管。”段萧然有些生气的说道。 停顿了一下，欧阳明还是坚持说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一定会带她回山上的。” 闻言，段萧然当下就彻底怒了，他双眼中冒着火光，愤怒的说道：“你敢？要想带走她，你得先过了我这关。” “否则，你就别想带她走。”段萧然放下狠话道。 “没问题。”欧阳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一刻，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好像两人随时都有可能开战。 还在治愈自己的楚筱妍，听到两人的争吵声，就没敢再耽误时间，赶紧醒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楚筱妍双眼瞪着两人，大声喊道。 第60章 气到跳脚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吵的。”楚筱妍冷着一张脸，对着段萧然和欧阳明厉声低吼道。 闻声，段萧然和欧阳明都气呼呼的闭了嘴，同时也拉开了距离，就在心里强压着那口恶气。 这时，段萧然率先一步动手，他拉起楚筱妍的手，就要强势带她离去，对于他的禁锢，她也是很难挣脱的。 于是，就出了这样一副画面，段萧然拉着楚筱妍在前面走，欧阳明则是跟在身后，这样一来，搞得几个人都很尴尬。 在这微妙的气氛中，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段萧然看着后面紧跟着的欧阳明，瞬间就是一肚子火气。 同样，欧阳明心里也不好受，憋着一口闷气，还没地方发泄，只能强忍着。 回到府上后，也不知方莹莹哪得来的消息，她很快就出现在了楚筱妍面前，同他们一起。 看着段萧然将楚筱妍给带了回来，方莹莹在心里恨得牙痒痒，恨不得马上就把她给掐死。 一见到方莹莹，楚筱妍便看清了她脸上的吃醋表情，看起来是那样的明显。 为了装好人，方莹莹走到楚筱妍面前，故意假装担心的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用不用请个大夫 来给你瞧瞧？” 冷笑一声，楚筱妍自是明白方莹莹的虚情假意，她冷眼相对道：“怎么？你就这么盼着我受伤呢？” “你的双眼难道没看到我好的很吗？”楚筱妍用最简单的话反驳道，句句都在打方莹莹的脸。 果真，这话一出，方莹莹立马就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可怜巴巴的说道：“王妃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也只是关心你罢了。” “却没有想到被你曲解了意思，看来是我嘴太笨了。”方莹莹看似把错误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实则话语里却是在责怪楚筱妍。 至少在听的人看来就是如此，当然这也就只限于那些偏爱方莹莹的人来说。 像欧阳明，就肯定不会向着方莹莹，他一心只在楚筱妍身上。 跟方莹莹这种人，楚筱妍也懒得再跟她动唇舌，都嫌浪费她的唾沫。 在家里吃了个饭以后，楚筱妍感觉到身上舒服了不少，然后，她就想着要回医馆去了。 于是，楚筱妍就跟段萧然说：“我就不在府里待着了，先回医馆去了，医馆那边事情也多，耽误不得。” 对此，段萧然本来是很不乐意的，但他又不能不同意，只好答应了下来。 可是，当看到身边的欧阳明时，段萧然就难以放心了。 黑眸深邃无比，里面闪烁着凌厉的光芒，段萧然冷冷的瞪了一眼欧阳明，又将视线停留在楚筱妍身上。 与楚筱妍对视，段萧然明里暗里的警告道：“医馆里就不要留外人住了，尤其是陌生男子，知道了吗？” 说这话时，段萧然还又故意看了一眼欧阳明，这一目光，欧阳明自然是能感觉出敌意来的。 “知道了。”楚筱妍没好气的应承下来，医馆是她自己的，他能管的着吗？她默默的在心里翻着白眼。 随即，段萧然似乎还不放心，他又直截了当的说道：“以后你就不要再跟欧阳明往来了。” “就这几天，会有人前往山上剿匪的。”很明显，这话是段萧然故意说给欧阳明听的。 就算欧阳明忍耐力再好，也受不了这等话啊！毕竟，那可是他的老窝，那些山匪也都是他的手下。 仅是一瞬间，欧阳明就满眼猩红，他直接气的跟段萧然说道：“有本事你跟我单挑啊，说这种话，算什么男人？” “行啊，单挑就单挑。”本来段萧然就看欧阳明不顺眼，这会儿逮着机会了，岂会善罢甘 休。 瞬间气氛就变得紧张起来，眼看着二人就要打起来了，楚筱妍在一旁是急得不行。 她想到，现在欧阳明是在段萧然的地盘上，若是两人真的打起来，只怕欧阳明会吃暗亏，局势于他很不利啊！ 千钧一发之际，楚筱妍立即就站在了欧阳明的前面，幸亏段萧然及时收住了拳头，不然可就要落在她身上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楚筱妍，段萧然十分气愤的说道：“你不要命了，这个时候都要护着他。” 抬起头，楚筱妍自信的与段萧然对视，她镇定的说：“命当然是要的，不过欧阳明我也得带走。” “这毕竟是在你的地盘上，于欧阳明而言不公平。”楚筱妍语气坚定，道出实话。 看到护在自己身前的楚筱妍，欧阳明再一次被感动了，他知道，她还是在意他的。 “单挑是欧阳明提出来的，有什么不公平的？你让开。”段萧然正在气头上，说话间难免有些冲动。 此刻，楚筱妍的立场是那么的坚定，她一步都没有动，依旧护在欧阳明身前，坚定的说道：“不让。” 然后，还不等段萧然再说什么，楚筱妍就直接带着欧阳明离去了。 看 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段萧然拳头握得嘎嘎作响，一张脸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明显楚筱妍的举动，更加让他生气了。 这时，在心里暗自高兴的方莹莹，主动上前安慰道：“王爷您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可就不好了。” “这不还有我陪着你嘛，王爷您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方莹莹借机肉麻表白道，听的人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 楚筱妍带着欧阳明径直前往医馆，走在路上，欧阳明脸上露出笑容，真诚的向她感谢道：“刚才谢谢你了。” 回应了一个微笑，楚筱妍无所谓的说道：“没事，应该的。”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楚筱妍的视线，她瞳孔紧缩，眉头紧皱，心下一惊。 见楚筱妍停住了脚步，欧阳明不禁疑惑问道：“怎么啦？” “你看那个鬼鬼祟祟的山匪，我记得曾经见过。”楚筱妍一脸严肃的说道。 经楚筱妍这么一提醒，欧阳明也看到了那个山匪。 “你打算怎么做？”欧阳明在看过后，满脸沉思看向楚筱妍询问道。 一直注意着山匪的动向，楚筱妍思考了一下，就开口说道：“我们要不跟上去看看。” 第61章 追查山匪 随后，楚筱妍和欧阳明一起跟踪着山匪，一路跟来，他们看见山匪走进了一个破旧的院子里。 悄悄地，躲在暗处的二人也一同走进了院子里，只是，楚筱妍四处寻找，却发现没了山匪的踪影。 秀眉紧蹙，楚筱妍脸上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她嘀咕着说道：“明明看见山匪进了这个院子，可怎么没人啊？人去哪儿了？” 一连串的问题在楚筱妍脑海中浮现，但她却完全想不通。 “兴许是藏起来了吧！”身边的欧阳明随意说道。 其实，欧阳明是知道内情的，毕竟，那山匪可是他的手下，自己手下去哪儿了，他会不知道吗？ 欧阳明深知在这个院子里有个地道，眼下山匪突然消失不见，他想着肯定是躲到地道里去了。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可能了，欧阳明是清风山山匪的老大，自然他对这儿也是极其熟悉的。 看着一旁疑惑不解的楚筱妍，欧阳明眉头皱成一团，却始终没有告知她真相。 到了这个节骨眼，欧阳明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再者他也无法跟楚筱妍解释。 “我就不信山匪还能凭空消失了，我们在院子里仔细找找 。”楚筱妍满脸不服气的说道。 在楚筱妍心里，她自然是对这些山匪没有好感的，相比之下，她更想将他们绳之以法。 欧阳明表面假装在院子里搜查，可实际上，脑子里却在想其他的，他眼睛一飘，视线时不时的锁定在楚筱妍身上。 看到认真查找的楚筱妍，欧阳明的眉头不禁拧成了一个川字形，好像怎么也无法揉开。 满心忧愁，欧阳明漆黑的眼眸里浮现出浓浓的沉思，他在心里琢磨着说：“院子就这么大，若是让楚筱妍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那可就不妙了。” “再者，我的身份也不能被察觉。”欧阳明内心纠结无比，权衡着其中的利害。 “不行，我不能再犹豫了，待的时间越久，就越容易暴露，我得赶紧带楚筱妍离开。”欧阳明眸光微冷，在心里下定决心道。 假意寻找一番，欧阳明收敛起内心的复杂，走到楚筱妍旁边，他正想开口对她说，却不想被她发现了地上的脚印。 蹲下身体，楚筱妍双眼中透露着认真严肃，她仔细查看脚印，想根据脚印判断方向，却并没有得到结果。 看到脚印，欧阳明生怕被楚筱妍发现什么，于是，就赶 紧上前劝说道：“我们都已经把这个院子给找遍了，也没有发现什么。” “说不定山匪早就已经逃跑了，现在仅凭这脚印，也找不到山匪啊！”欧阳明分析着情况道。 然后，又接着说道：“不如我们先下山去吧！这次山匪逃了也就逃了，等下次再碰上，我们再抓他们。” 听着欧阳明的劝说，楚筱妍心中还是有所不甘，她不悦的说道：“真是便宜这山匪了。” “只是这山匪不除，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遭到伤害呢？”楚筱妍愤愤不平的说着，全然不知她身边的就是最大的山匪头子。 闻言，欧阳明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他没有想到，她对山匪的成见竟然这么深，叫他该如何解释呢？ 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谈论下去，欧阳明急切催促着说：“既然没有找到山匪，我们就先离开吧，毕竟此地也挺危险的，不宜久留。” 楚筱妍觉得欧阳明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就只好作罢了。 但是，楚筱妍的心里却有了其他想法，她觉得山匪四处出没，只怕会对城里的百姓不利，所以，她就想到了报官。 在离开之际，楚筱妍对欧阳明说道：“不如这样吧，我 们去找官府，让官府来收拾这些山匪。” “毕竟，留着这些山匪始终是祸患，百姓可能随时都会有危险。”楚筱妍为百姓着想道，再加上她之前也受过害。 闻声，欧阳明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现在若是他再劝楚筱妍，只怕会适得其反，让她怀疑到他的身上来。 无奈之下，欧阳明只好面上假装平静的说：“那也行。” 得到欧阳明的同意后，楚筱妍也就更加坚定自己的做法了，她没有再耽搁，直接就去找官府了。 而这时候，欧阳明自然是不能再跟着楚筱妍去了，一会儿等官府来了，抓的可是他的手下。 趁着楚筱妍去找官府的时间，欧阳明就赶紧去通知自己的手下离开了，若是此次让官府找到了，那怕是要一窝端了。 这样一来，欧阳明可就损失大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置自己的手下于危险之中。 一路上楚筱妍赶得火急火燎的，由于心里急着去找官府，她不由得速度也提高了一些。 只是，很不巧的楚筱妍在路上碰见了段萧然和方莹莹，只见，方莹莹一手挽着段萧然的胳膊，看起来是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三人见面，却是各怀心 思，对于方莹莹来说，她当然是一千万个不愿意见到楚筱妍了，只有楚筱妍消失，她跟段萧然的感情才会更好。 看到楚筱妍脸上的焦急，段萧然出声疑惑问道：“你这么着急，要去哪儿啊？” “去找官府。”楚筱妍淡淡回答道，她现在有急事，也就顾不上跟段萧然生气了。 闻言，段萧然的黑眸中露出困惑，他问道：“出什么事了，要去惊动官府？” 平复了一下心情，楚筱妍简单解释道：“刚才我跟欧阳明在回医馆的路上，看见了一个山匪。” “我们一路跟过去，在到了一个破旧的院子里时，山匪却不见了踪影，我们翻遍了整个院子，也没找到。”楚筱妍说道。 “然后我就想着，怕山匪会对城里的百姓不利，所以，就来找官府，希望他们能出面解决此事。”楚筱妍将希望寄托在官府上。 听完后，段萧然眼眸深邃，像在思考着什么，突然，他眸光渐冷，向楚筱妍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欧阳明的身份？” “说不定他跟山匪有什么关系呢？”段萧然说出自己对欧阳明的怀疑。 楚筱妍满脸惊讶的看向段萧然，然后又坚定的说道：“我不信。” 第62章 捉拿 冷哼一声，段萧然向楚筱妍投去生气的眼神，他问道：“不信？欧阳明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吗？怎么不见他跟你一起来找官府？他人呢？” 经段萧然这么一提醒，楚筱妍才想起欧阳明来，她回头看向四周，发现早已不见了欧阳明的踪影。 用手挠了一下头，楚筱妍满脸疑惑的嘀咕着说：“他人去哪儿了？” “我看你真是傻得可以。”段萧然像看白痴一样给了楚筱妍一个眼神，其中夹杂着很多的无奈。 直接越过段萧然的话，楚筱妍急切的说：“先不管欧阳明了，我得去赶紧报官了。” 随后，楚筱妍就去报了官，官府的人在了解情况后，就立马派人前去抓拿山匪，而楚筱妍等人也一同去了。 一路上，楚筱妍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神暗淡，耷拉着个脑袋，看起来好像心事重重一般。 其实，楚筱妍是在担心欧阳明，即便段萧然跟她说了欧阳明的身份，可她依旧无法相信，她不信欧阳明会是山匪的人。 回想起之前的种种，楚筱妍总觉得欧阳明是个好人，不像是那种为非作歹的山匪。 看到楚筱妍沉思的模样，段萧然一猜就中，他声音中 带着丝丝不悦说：“你是不是在想欧阳明的事？”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楚筱妍直接如实相告道：“嗯。” 斜睨了楚筱妍一眼，段萧然冷声道：“你信不信？我敢保证，欧阳明肯定就在你说的那个院子里。” “如果欧阳明跟山匪有关系，他一定会趁机去通知其余的山匪，叫他们赶紧逃跑。”段萧然信誓旦旦的说着，一看就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此时，楚筱妍的心情着实谈不上有多好，她都没有心劲再去跟段萧然争论了。 没一会儿，他们一行人就到达了目的地，官府的人下令将院子通通围住，就眼下来说，根本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几个人前去查看，他们几乎将院子里都搜查了个遍，但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还是跟之前一样。 看着这院子里的布局结构，段萧然一脸沉思状，他动用大脑仔细一步步推测着，按照之前楚筱妍说的，山匪根本就没有可能离开这个院子。 那既然如此，山匪又能躲到哪里去呢？突然，段萧然眼里闪过一道惊光，他明白了一切。 就是这一瞬，段萧然断定，这院子里肯定有什么像暗道一样的地方，如果 是这样，就肯定会安装有机关。 然后，段萧然就奔着这个目标去寻找，果不其然，还真被他给说中了，很快他就找到了机关。 当一旁的楚筱妍看到这一幕时，心里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破旧的院子里，居然还修有机关。 照这样来看，也就能说得通她为什么找不到山匪了，那会儿，山匪应该是躲进密道里了。 心情极度兴奋下，段萧然将机关给打开了，马上他就能揭穿欧阳明的身份了，这下，楚筱妍也就能相信他说的话了。 机关被打开后，在他们面前呈现出了一条密道，段萧然想都没想就直接进去了，楚筱妍也在其中。 密道并不是很大，段萧然满怀信心的想要找到欧阳明，却不想在密道里只找到了一些金银珠宝。 段萧然不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找遍了整个密道，也再无其他了，瞬间，他的一张脸就阴沉下来了。 另一边，楚筱妍却在密道里找到了一块玉佩，这是她在地上捡的，她拿起玉佩看了一眼，便知道它是欧阳明的。 因为之前楚筱妍见欧阳明一直随身带着这块玉佩，所以她也比较印象深刻。 心中满是难以置信，楚筱妍眼 中闪烁着惊讶，她在心里犯着嘀咕道：“欧阳明的玉佩怎么会在密道里？” “若是之前山匪藏在了密道里，现在欧阳明的玉佩也在这儿，难不成……”想到这儿，楚筱妍已经完全不敢再想下去了。 想起之前段萧然对她说的话，她心中的信念不再那么坚定了，从这一刻开始，她对欧阳明的身份也产生了怀疑。 回过神来，楚筱妍怕被别人发现，就偷偷藏起了玉佩，并假装什么事也没有。 本来段萧然以为会在密道里发现什么，却没有想到竟是无功而返。 憋着一肚子火气段萧然走出了密道，其他人也都出来了。 心中怒火燃烧，再看看楚筱妍，段萧然都觉得没脸面对她了，刚才真是把他的脸都给丢光了。 看着黑着脸的段萧然，楚筱妍安抚道：“说不定山匪早就逃了，应该是我们来迟了。” 双手紧握成拳头，段萧然十分气愤的说道：“肯定是欧阳明通知山匪逃跑了。” 闻言，楚筱妍并未回应，只是在心里有了思考，不回答，是因为她也无法确定段萧然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通过刚才的事情，楚筱妍也无法相信欧阳明的清白了。 见楚筱妍 不言语，段萧然心里就更加火大了，索性就直接负气离去了。 官府的领头人，这时候也向楚筱妍说道：“既然没什么事，我们也就回去了。” “好的，多谢各位了，麻烦你们了。”楚筱妍真诚感谢道，什么也没抓到，她心里感觉到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职责所在。”官府的人说道，然后，他们也就离开了。 一瞬间，整个院子里立马就安静下来了，静的仿佛只能听到轻微的风声。 环视了一圈，楚筱妍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此刻的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呆滞的娃娃一样。 眼眸低垂，神情暗淡，楚筱妍整个人看起来好像都不好了，她面带忧愁，额头紧蹙，仿佛怎么也化解不开。 楚筱妍脑子里想的全是欧阳明的事，她一点一点的回想，好似想明白点了什么，又好像还是什么都不清楚。 现在四下一个人都没有，楚筱妍拿出那块被她藏起来的玉佩，双眼死死地盯着，她若有所思的看着。 “难不成你真的一直都在骗我？”楚筱妍不敢相信的在嘴里念叨着这句话。 她之所以会留在院子里，其实是在等欧阳明的到来，她相信，他一定还会来的。 第63章 宝贝 楚筱妍满脸沉思的坐在院子里等着欧阳明的到来，却没有想到等来了另一个人。 听到脚步声，楚筱妍抬起头向前看去，入目的竟没有想到是洛长枫，只见他身穿一身的枫叶红长衫，行走之间衫裙跟着来回摆动。 脸上是散漫到极致的表情，一眼望去，洛长枫身材颀长，长相英俊，也不失为一好男子。 一脸的疑惑，楚筱妍站起身，有些惊讶的看向洛长枫出声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俊逸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洛长枫薄唇轻启，说：“怎么？看到我很惊讶？” “还是说你所期待见到的人不是我？”洛长枫略有深意的问道。 关于欧阳明的事，楚筱妍还不想透露，所以也就没有跟洛长枫说。 这时，洛长枫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光，他的视线紧紧锁定在楚筱妍手中的玉佩上。 瞳孔紧缩，洛长枫单是看了一眼，就瞧出楚筱妍手中玉佩绝非凡物，于是，他就动了抢夺的心思。 趁楚筱妍不注意，洛长枫伸手就要去抢，看起来是满脸的势在必得，却没料到被她给率先躲开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手，楚筱妍身体迅速向后退去，并将 玉佩死死地攥在手心里，这样一来，洛长枫的动作也就落了空。 退到一旁的楚筱妍，眼睛里呈现出警惕来，她双眼犀利的看向洛长枫，并冷声质问道：“平白无故的，你怎么一见面就要上来抢东西？有你这样的人吗？” 看到玉佩被楚筱妍小心护着，洛长枫心想，这一时之间，怕是抢不回这玉佩来了。 面对楚筱妍的质问，洛长枫眼睛一眯，故意言明道：“你手中的玉佩看着绝非凡品，应该是个珍贵的宝物。” 眼神中带着思考，洛长枫又继续说道：“我估摸着，这玉佩可能是上个朝代的宝贝，若是卖的话，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一眼贪恋的盯着楚筱妍手中的玉佩，洛长枫巴不得能抢过来仔细看看，可是现在完全没戏了。 闻言，楚筱妍眼中闪现一抹惊讶，她心中犯着嘀咕，这玉佩果真像洛长枫说的这样宝贝？欧阳明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为避免洛长枫再来抢玉佩，楚筱妍索性就直接将玉佩揣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护着。 洛长枫的大名楚筱妍自然是知道的，他是西梁神医，在救人治病方面能力极高，在这点上，她也 是相当佩服的。 不过与楚筱妍相比，洛长枫还是略微逊色一点。 抬眸看向洛长枫，楚筱妍有事情相告道：“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处理，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洛神医的帮助？” “说来听听是什么事？”洛长枫一双眸子里满是星光，看起来特别的有精神。 想到那些得病的灾民，楚筱妍如实说道：“我就是希望你能够去解救那些得病的灾民，若是有你出手相救的话，他们一定可以活下来。” “当然，这事我也是告知一下，至于要不要救，就看你自己的了。”楚筱妍把话说的很宽。 神情复杂，也不知洛长枫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他语调柔和道：“你话都说这个份上了，倘若我要是不去救，岂不是显得我很不仗义。” 楚筱妍淡淡笑了笑，事不关己的说：“那就是你该考虑的事了。” 然后，楚筱妍又告辞道：“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 望着楚筱妍离去的背影，洛长枫微微眯起了眸子，眼神漆黑深邃，也不知在想什么。 从院子里出来后，果不其然，楚筱妍遇见了早就已经等候好的段萧然，这点，她早就猜出来了。 至于段萧然是什 么目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看到楚筱妍脸上的平静，段萧然也深知，她应该是猜出自己会在外面等候了，所以他也就没再问这个问题。 只不过，这时段萧然对楚筱妍的态度还不是很好，他冷眼看着她，并出言嘲讽道：“你难不成是想要救山匪？” 冷冷斜睨了一眼段萧然，楚筱妍眸光渐冷，她反唇相讥道：“你认为我有什么理由，要救山匪？” “我要是想救山匪，也就不会去报官了。”像看白痴一样楚筱妍瞪了一眼段萧然，她全然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样想她。 停顿了一下，楚筱妍又讥讽道：“哦，对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好好安慰方莹莹吧！” 那一尊大佛，估计现在又生着闷气呢。 要不是楚筱妍提起方莹莹，段萧然估计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随后，两人一同坐上了轿子，准备回府，在这山野之上，可以说是荒无人烟，如果没有段萧然的轿子，那楚筱妍就得走回去了。 一路上，轿子内气氛极其的尴尬，看着对面坐着的楚筱妍，段萧然满心愁绪，他好像有好多话想要说，可到了开口时，他又不知道该说啥。 薄唇几次蠕动 ，张了又合，来来回回好几次，段萧然都连一个屁都没有蹦出来。 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段萧然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他眼神暗淡，耷拉着个脑袋，全然没有之前的神采了。 若是让楚筱妍知道段萧然此刻的心情，怕是会出声笑话他吧！ 只是，现在楚筱妍的心思完全不在段萧然身上，只见她眉毛紧皱，脸上布满了沉思，眼神更是有些迷离，好像走神了一般。 其实，楚筱妍就是在想事情，此刻，她的脑子里全是玉佩的事情，尤其是被洛长枫那么一说后，她就更加忧心忡忡了。 “如果这玉佩真如洛长枫所说的那样，那岂不是价值连城？欧阳明是从何得来的？”楚筱妍在心里仔细琢磨着。 “还有，像这样的宝贝，恐怕这玉佩说不定还真有什么故事？”想到这点时，楚筱妍心里不禁对这玉佩有些好奇了。 玉佩一事，还得向欧阳明了解，既然这东西是他的，那么就该属他最清楚。 “只是，也不知道欧阳明究竟去了哪里？”楚筱妍面带忧愁的在心里担忧着。 原本楚筱妍以为等来的会是欧阳明，没成想，希望却是落空了。 第64章 被害 一路无言，回到府上后，楚筱妍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见到段萧然回来了，他的手下就急切来禀报消息，对他说道：“手下亲眼看到，王妃在寻找山匪下落的院子里，曾经与洛长枫见过面。” “洛长枫？他怎么会去哪儿？”闻言，段萧然眼神中闪现出一抹疑惑说道。 手下回应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段萧然眉头一拧，眼神恍惚，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些画面来，他回想起在回来的路上，楚筱妍一直都是一言不发。 单看楚筱妍脸上的神色，就可以看出她藏有心事，好像一直都在沉思着什么。 再结合手下刚才所说的话，段萧然在心里猜测着，他心中默念道：“难不成楚筱妍心中已经有人了？” “跟洛长枫见面，难道楚筱妍心中的那个人就是他？”越想段萧然越发觉得生气。 仅是瞬间，段萧然的脸色就阴沉下来，黑的好像能滴出墨来一般，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是极冷的。 “只是，楚筱妍与洛长枫究竟是何时才……”一时之间，段萧然开始胡乱猜测着。 看到段萧然突然变换出来的画风，手下的身体不禁害怕的颤抖了一下，脸色也是 煞白，同时头也低的老低，都不敢再看他一眼，生怕他将怒气发在自己身上。 此刻，段萧然满心都是楚筱妍，哪里还想得起什么手下，他急于弄清楚楚筱妍到底在想什么，便不由自主的来到她院子前。 只是，无意间被段萧然发现了一件可疑的事情，他止住脚步躲在暗处，眸光一冷，他清楚的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人进了楚筱妍的院子。 一只手背在身后，段萧然瞳孔紧缩，视线冷冷的锁定在鬼祟之人的身上。 看那架势，好像是要对楚筱妍下药，只见，那人扮成丫鬟的模样，身穿的也是丫鬟的衣服，手上端着茶水，一路端到了楚筱妍面前。 眉毛拧成一团，段萧然心里奇怪道：“究竟是什么人，敢混进他的王府里？是不是不要命了？还是说这王府里有什么人想要对楚筱妍下手？” “而且这人一看，就是要下药害楚筱妍，她有什么仇人吗？”段萧然百思不得其解，一时也想不通。 现在段萧然的当务之急，不是想这些没用的，而是要赶紧出手去救楚筱妍，不过，他心中也自有考量。 坐在木凳上，楚筱妍一手支撑着下巴，眼神飘离，神情恍惚 ，一看就知道是走神了。 也确实是如此，楚筱妍这两天心事重重，几乎每天都过得不开心，天天都被烦心事所困扰。 只要解决不了欧阳明的事情，恐怕楚筱妍就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欧阳明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还有那玉佩，又是怎么回事？”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楚筱妍的脑海中，扰的她心烦意乱。 任楚筱妍怎么想，她都想不通。 因楚筱妍在想着事情，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丫鬟有什么异常，更是没有多心会有人想害她。 丫鬟站在一旁，亲自给楚筱妍倒了一杯茶水，并端到她面前，礼貌的说道：“王妃，您请喝茶。” 脸上满是沉思，楚筱妍自顾自地的就端起了水，放到嘴边想要饮一口，润润有些干裂的嘴唇。 站在一旁的丫鬟，眼睛微微挑起，里面闪烁过一抹阴险，嘴角也微微勾起，她偷偷看向要喝茶的楚筱妍。 “只要你喝下去，一切就都完事了。”丫鬟眼里闪现出一丝势在必得。 按理来说，楚筱妍是大夫，而且医术又极高，水里被下了药，她应该能察觉得出来，可是这次却因为她的心不在焉，并未发 现。 眼看着楚筱妍就要喝下茶水了，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躲在暗处的段萧然突然现身，及时抬起手将茶杯打翻在地。 顷刻间，茶水洒了一地，茶杯也碎成了几片，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一下，瞬间就把楚筱妍的思绪给拉回来了，看到段萧然刚才的举动，她当下就愤怒了。 双眼中冒着怒火，楚筱妍两眼瞪着段萧然，本想破口大骂，解一下这口恶气，却没有想到意外又发生了。 因茶杯被打翻在地，丫鬟深知，她下药的事情可能已经泄露了，而且此人还是段萧然。 想到段萧然的狠辣手段，丫鬟心中瞬间就害怕不已，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也是凉飕飕的。 因心里恐惧万分，下意识的，丫鬟就想着要逃跑，只是，她还没跑出几步，就被段萧然的手下三两下给擒住了。 手下将丫鬟擒到段萧然面前，并在她腿上踢了一脚，她吃痛的闷哼了一声，然后跪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楚筱妍一时难以接受，她看看眼前被抓住的丫鬟，再回想起刚才的事情来，她才渐渐醒悟过来。 原来刚才段萧然将茶杯打翻，是为了救她。 想到自己的举动 ，楚筱妍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歉意，她愧疚的看了一眼段萧然，出声道歉说：“刚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啊！” “谢谢你救了我。”楚筱妍真诚道谢道。 闻声，段萧然心里升起一抹喜悦，他转头看向楚筱妍，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责怪，说：“刚才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连人要害你都不知道。” “是我的错，太大意了。”楚筱妍愧疚道。 黑眸漆黑无比，段萧然双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寒芒，犀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丫鬟，他冷声问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幕后之人是谁？” 面对段萧然的质问，丫鬟趁其不注意时，直接狠下心咬舌自尽了，段萧然等人都没来得及阻止。 鲜血从丫鬟的嘴里流出，当场她就断了气。 “这丫鬟能自杀，恐怕其背后之人不简单。”段萧然在心里默默思考着。 此刻，楚筱妍眼睛瞪得老大，这突然发生的一幕，着实是把她吓了一跳，虽然她大概了解了事情，但到现在她都没缓过劲来。 就在楚筱妍惊魂未定之时，突然门外又传来了尖叫声，声声落在她的心里，惊的她当即双眼看向门外。 第65章 凭空消失 门外传来的尖叫声落入几人的耳中，尤其是楚筱妍，被吓得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 神情严肃，脚步匆忙，段萧然几人连忙向门外走去，一眼看到的，便是有人失足落水的惊险一幕。 而刚才的尖叫声，也正是由此人发出来的。 因出了意外，现场一度也是陷入了一片混乱，一时之间难以控制。 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把剑，目标锁定在楚筱妍身上，直接就向她刺去。 看着迅速而来的人，楚筱妍满脸惊恐，双眼更是睁得老大，出于本能反应，她身体接连向后退去。 眼看着剑就要刺到楚筱妍身上，她害怕的死死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想到本该有的疼痛并未出现在她身上。 危急时刻，幸亏有段萧然及时出现，他一把将楚筱妍向侧面拉开，刚好准确无误的躲开了迎面而来的剑。 一招失手，那人本想再进行行刺，但是还没有等到他再进行行刺，出手利索的段萧然就已经抬起脚，并一脚踢开了他。 因受力过重，那人直接就摔出了老远，身体也重重的摔在地上，抬眸看了一眼情势，他顾不得胸口上的疼痛，为了逃命，索性就 直接跳进了水里。 一瞬间，水面就荡起了一圈圈浪花，但仅是一下，水面就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一手抱着楚筱妍，段萧然还一边下令道：“赶紧下水抓捕那人。” 顷刻间，侍卫们接连跳进了水里，开始仔细的寻找那人，只是，将水里找了个遍，他们都没有见到那人的影儿。 侍卫们出来以后，浑身湿淋淋的向段萧然禀报道：“我们找遍了整个水里，并没有在水里找到那人的踪迹。” 闻言，段萧然惊呼出声道：“什么？刚才他明明跳进了水里，怎么会找不到人呢？” 这时，有个胆大的侍卫说：“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浑身散发着寒冷的气息，段萧然冷眼瞪着这侍卫，厉声说道：“别在这儿胡说八道，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 “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段萧然坚定的说道。 一旁的楚筱妍也是满脸惊讶，同时也是心存疑惑，明明她也看到那人跳进了水里，可为什么会找不到呢？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方莹莹的耳中，她迫不及待的急忙赶往案发现场，却没有想到撞见了楚筱妍和段萧然站在一起的画面。 双手紧 紧握成拳头，指甲深陷肉中，方莹莹也浑然不知疼痛，她眼神里夹杂着浓浓的嫉妒，恨不得当场就把楚筱妍给杀了。 但是有段萧然在，方莹莹也只好收敛起自己的情绪，默默的在心里骂着，仇恨着。 从方莹莹的位置来看，楚筱妍和段萧然看起来挨的很近，而且，他们两的嘴就一直没有停过，好像在商量着什么。 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方莹莹更加好奇了，她心痒难耐，在心中默默嘀咕着说：“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随后，段萧然就对着侍卫们下令道：“你们去把湖底认真调查一遍。”侍卫们皆应下，并立刻开始行动。 只是，当侍卫们把湖底翻了个底朝天，可还是一无所获，根本就不见那人的踪影。 这下，就是段萧然有再好的脾气，也有些生气了，他就不信还找不到那人了，于是，他又冷声命令道：“你们直接把湖水抽干。” 侍卫们又按照命令行事，很快湖水就都被抽干了，但奇怪的是，湖水干了，可还是没有看到那人的半个身影。 这么诡异的事情发生，这下，在场的人都不淡定了，差不多每人心中都存有一抹恐惧。 段萧然虽 说心里没有恐惧，可还是觉得事情太过蹊跷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眉宇间透露着浓浓的忧愁，段萧然漆黑的双眸看向干净的湖底，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人究竟去了哪里呢？”段萧然眉头紧皱，表情严肃，整张脸都比平时更严肃了几分。 同样的，楚筱妍也是感到十分的奇怪，可这其中的缘由，她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既然湖底没有，那只能说明那人可能已经逃了。 湖边的一干等人，看到如此奇怪之现象，都两眼瞪得老大，开始在私下窃窃私语。 “湖水都抽了个精干，怎么还不见人影？” “是啊，会不会真的凭空消失了？还是说这人根本就不是人，有什么神奇的法力？” “不是人，那他是神仙？”说这话的人，当场就是满脸惊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太假了。 这明明就是人间，哪会有什么鬼怪之说。 议论声纷纷传入段萧然的耳中，当下，他就黑着一张脸，带有思考的眼神看向各位众人。 略微思考了一下，段萧然心想着，此事一定不能传出去，否则就像现在人们的想法一样，肯定会怪力乱神。 届时，绝 对会闹得整个城中人心惶惶，百姓不得安宁。 于是，段萧然散发出强者的气息来，他冷厉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响起，说：“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 “若是让我发现有一人在外乱造谣，小心你们的小命不保。”段萧然的话语中带有浓烈的威胁意味。 当然，也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住众人。 众人一听这话，当场就吓得全都闭上了嘴，摆出一副安分守己的样子。 除此之外，段萧然还另行安排人，去压下此事，以免有泄露的危险。 至于咬舌自尽的丫鬟，段萧然则是安排人，直接送去了官府。 之后，众人就都散去了，而方莹莹则来找了段萧然。 方莹莹对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作了猜测，于是，她就把想法告知段萧然道：“我猜肯定是王妃做了什么事情，才导致被人追杀的。” 一旁听着的段萧然眉头一紧，狐疑的转头看向方莹莹，出声询问道：“何以见得？” 见段萧然来了兴趣，方莹莹便继续说道：“我觉得，肯定是王妃招惹了什么人，才惹来杀身之祸的。” “要不然，整个王府里的人，怎么那人偏偏来刺杀她？” 第66章 被关 听了方莹莹的想法，段萧然脸色有些难看，就连她都猜不出他此刻到底是什么想法。 因为段萧然听完以后，只是神情有些变化，却并未说是信还是不信。 看到段萧然模棱两可的态度，方莹莹心中有些微微生气，因为她怕他不相信她所说的。 “你先回去吧，我歇会儿。”段萧然伸手捏了一下眉头，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疲惫对方莹莹说道。 无奈之下，方莹莹只能先行离去了，她总不能再厚着脸皮待下去吧！这样做的后果，只能让段萧然反感她。 另一边，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楚筱妍内心十分担心医馆的情况，她就想着要出去。 可是楚筱妍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被突然来的段萧然给迎面撞上了，他看到她的架势，不禁眉毛一拧。 双眼直直的盯着楚筱妍，段萧然面容较冷，他声音有些低沉的问道：“你要去哪里？” 看着挡在前面的段萧然，楚筱妍心里也是一阵犯愁，她本来只是想悄悄离开，却不想偏偏被他给撞见了。 一时之间楚筱妍感觉到甚是无奈，眼见着她是躲不过去了，所以她就只能说实话了。 “我担心医馆的情况，所以想出 去看看。”楚筱妍如实相告道。 闻言，段萧然瞬间就眸光一冷，整张脸看起来都不好了，他冷冷对着楚筱妍说道：“你哪儿也不许去，就乖乖在院子里待着去。” 一听到段萧然拒绝了，当下，楚筱妍就急了，她毫不示弱的回击道：“我只是想去看看医馆，你凭什么不让我去？” “我也是有人身自由的。”楚筱妍态度强硬的说道。 结果，段萧然比楚筱妍还要强硬，他厉声拒绝道：“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凭什么，段萧然，你不讲理。”楚筱妍愤怒的对着段萧然喊道。 现在段萧然可没有什么心情跟楚筱妍讲理，见她态度执拗，他索性一把抓住她，直接强行将她带回了院子里。 同时，段萧然为怕楚筱妍逃跑，还派人专门守着她，临走之时，她一直大喊着说：“段萧然，你太过分了。” “你没有权利这样做，你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不管楚筱妍怎么喊，段萧然都是无动于衷，他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 被关在房间里的楚筱妍，顿时就气的直跳脚，她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啊！ 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直困扰着段萧然，他觉 得这事绝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他就派人在暗中调查。 结果发现，一直都有人在鬼鬼祟祟的盯着他们，段萧然猜想着，若是鬼祟之人还是盯的楚筱妍，那势必她肯定还会有危险。 倘若此时楚筱妍出去，恐怕她还未到医馆，就很有可能再次被人刺杀，到那时，段萧然只怕也来不及去救她。 因此，为了保证楚筱妍的安危，段萧然只好将她关在房间里了。 期间，段萧然来看过楚筱妍几次，第一次的时候，楚筱妍气呼呼的询问他说：“你为什么把我关起来？” 冷哼一声，段萧然嘴上依旧强硬的说道：“自然是怀疑你与外人联合，我怕我这王府里再生事端。” 闻声，楚筱妍当场就气不过了，因生气她胸腔剧烈起伏着，同时，一张脸也是被憋的通红。 双眼夹杂着强烈的愤怒，楚筱妍怒气冲天的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与外人联合，受伤的明明是我。” “你就在这老实待着，其余的别管了。”说完，段萧然就离去了。 望着段萧然的背影，楚筱妍气的咬牙切齿。 离开的段萧然，回想起楚筱妍生气的脸色，他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总之不怎么好受，但是他也绝对不会说出实情的。 整日被关在房间里，楚筱妍是又担心又生气，可即便这样，她也是无法脱身啊！ 幸运的是，这时候，方莹莹出现了，来到楚筱妍房中，她一脸的嘲讽意味看着楚筱妍。 并且讥讽的说道：“没有想到堂堂王妃也会落得个被关的下场，传出去岂不是要叫人笑话死。” 面对方莹莹的冷嘲热讽，楚筱妍根本就没有心情跟她瞎扯，她一心都在想着怎么逃脱。 但就在方莹莹进来的那一刻，楚筱妍眼中闪过一抹喜悦，因为她已经知道怎么逃走了。 对于楚筱妍来说，对付一个方莹莹还是很好说的，不一会儿，楚筱妍就利用她直接逃出来了。 其实事情很简单，楚筱妍将方莹莹制服，并换上了她的衣服，然后骗过了守卫们的视线，直接脱身。 一路上，楚筱妍都是快步走着，脸上也是着急的表情，她只希望快点赶到医馆。 此刻，楚筱妍心中不仅担心着医馆的情况，更重要的是担忧欧阳明，从那天他消失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楚筱妍不知道，欧阳明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但不管怎么说，她 都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的，同时，也更期盼着能早日见到他。 没一会儿，楚筱妍就到达了医馆，她将医馆转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一个人影。 “洛长枫去哪儿了？他怎么会不见了？”楚筱妍找遍以后，一脸愁思的想着。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回来了，这是楚筱妍的人，再看到她以后，心情异常激动。 但楚筱妍却顾不上其他，她直接询问道：“洛长枫洛神医去哪儿了？” 这人回答道：“洛神医去了清风山。” 一听是清风山，楚筱妍瞬间就眉头紧蹙，都快皱成一团了。 眼眸低垂，楚筱妍的眼睛中闪现出思考来，她沉着一张脸，在心里顿生好奇，犯着嘀咕说：“好端端的，洛长枫去清风山干嘛？” “清风山是山匪的老窝，那里很不安全，随时都有被山匪抓走的危险，他去冒险干嘛？”楚筱妍一时之间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楚筱妍想起之前洛长枫跟她抢夺玉佩的事情，并且还说玉佩是什么上个朝代宝贝。 “玉佩是欧阳明的东西，那洛长枫去清风山会不会跟玉佩有关系呢？”楚筱妍仔细分析着。 思来想去，她觉得只有这种推测最有可能。 第67章 玉佩丢了 得知洛长枫去了清风山以后，楚筱妍便想着也要去一趟清风山，到时候，说不定事情就能弄清楚了。 于是，楚筱妍脚步有些匆忙，急急的出了医馆，只是，她走了没一会儿，突然闯出来一个乞丐。 在楚筱妍始料未及时，浑身破破烂烂的乞丐径直就撞到了她，摔倒在地，她吃痛的闷哼了一声。 同样的，乞丐也摔倒在地上，楚筱妍忍着疼痛站了起来，她见乞丐还在地上，就出于好心，将他扶了起来。 并出声询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面对楚筱妍的关心，乞丐并未回答只言片语，只是任由她扶起来，待她还没有缓过来劲时，乞丐撒开腿丫子就仓皇逃走了。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楚筱妍呆滞了片刻，她呆呆的望着乞丐逃窜的背影，一时之间还没有回过神来。 缓了一下，楚筱妍才开始用手拍掉了衣服上的土，并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可当她碰触到放玉佩的地方时，却发现玉佩早已不见了踪影。 瞬间，楚筱妍就满脸着急，她抬手翻了几翻，都还是没有找到玉佩。 秀眉紧蹙，眼睛里泛着沉思的光泽，楚筱妍一脸的严肃，仔细一想，她回 想起刚才的事情。 楚筱妍嘴里犯着嘀咕说：“到目前为止，只有乞丐近过她的身，尤其是刚才扶起乞丐的时候，这无疑是偷玉佩的一个最佳时机。” “再加上刚刚乞丐仓皇逃窜的样子，楚筱妍就更加断定是乞丐偷的。”楚筱妍在心里思考着。 反过来一想，楚筱妍又觉得十分纳闷，平白无故的，一个乞丐为什么要偷她的玉佩，难不成这背后还有其他人指使？ 仔细思量，楚筱妍觉得后者更有可能。 这是欧阳明的东西，楚筱妍自然不会让它从她手上丢了，于是，她就顺着刚刚乞丐逃跑的路线追了上去。 路上，楚筱妍一直在跑着，一刻都不敢耽误，没一会儿，她就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换了几口气，楚筱妍抬头放眼望去，发现附近只有一个破庙，她将视线锁定在破庙上。 看了几眼，楚筱妍不由得眉毛一拧，脸上出现了狐疑的表情，看着看着，她总觉得这个破庙有些眼熟，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一样。 突然，楚筱妍的心里涌过一丝不安，这种感觉，令她心里十分难受，同样也更加担忧，仿佛充满了危急感。 思考再三，楚筱妍还是决定先 行离去，因为她怕破庙里面会有什么未知的危险，从而危险到自己的生命。 然后，楚筱妍捧着一颗砰砰直跳的心，她想要回头离开，却没有想到被突然出现的几个叫花子给团团围住了。 看那叫花子的打扮，再想想之前撞到自己的那个，楚筱妍觉得他们绝对是一伙的。 楚筱妍急于脱身想要离开这危险之地，却没料到怎么也脱不了身，她不过就是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胜的过几个叫花子。 眼神中透露着担忧，楚筱妍心里也藏有一丝害怕，她看着围住她的叫花子，她怕他们会伤害她，就将自己紧紧抱住。 并且随时都准备奋力拼搏一下，毕竟，楚筱妍可不是那种被人任人宰割的主，即便没有希望，她也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楚筱妍几番观察，以为叫花子会对她出手，却不想，叫花子根本就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只是将她给困住了。 这时，楚筱妍壮着胆子，出声询问道：“将我困住，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跟我们进破庙来，进去你就知道了。”其中一个叫花子面容表情严肃，回答道。 闻言，楚筱妍心中升起一抹好 奇，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说：“破庙，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人？自己进去以后会不会有危险？” 因没有办法脱身，无奈之下，楚筱妍只好跟着叫花子一起去了那个破庙，待走到门外之时，叫花子止住了脚步。 并对楚筱妍说道：“你自己进去吧！” 满心困惑的看了一眼叫花子，然后，楚筱妍又收回视线，她看向前面的破庙，强压下内心的恐惧，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而叫花子也并未离开，只是守在了门外。 进去以后，楚筱妍观察周围的情况，破庙里面静悄悄的，映入眼帘的只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看那人的身形，楚筱妍可以断定，这绝对是一个男人。 这人穿着黑色斗篷，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再加上他是背对着楚筱妍，所以，她根本就无法看清他，只知道他是个男人。 与这么神秘的一个人待在一间破庙里，楚筱妍心里难免会觉得害怕，甚至有种想逃跑的感觉，只是奈何，她逃不了。 这时，突然段萧然的身影出现在了楚筱妍的脑海里，遇到危险，她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他。 确实，楚筱妍心里在渴望着，段萧然能够来救她。 只是，想了一下，楚筱妍就又哭丧着一张脸，她心想着，段萧然都不知道她在哪里，又怎么救她呢？ 这可不比在王府里，稍有动静，就会惊动段萧然，从而及时出现来救她。 这样一想，不免让楚筱妍有些想念待在王府里的安全性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楚筱妍的幻想，再怎么样，她都得面对现实。 就在楚筱妍胡思乱想时，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只听那声音低沉却有力，男人依旧背对着楚筱妍，他声音有些冷的问道：“你身上的那块玉佩是从何而来的？” 一听这话，楚筱妍瞬间就有些明白了，她估摸着，既然对方是在问玉佩的来历，那说明玉佩可能在他手里。 至于外面那些叫花子，可能只是他雇佣的人，暂时为他办事而已。 但同样的，楚筱妍也深感好奇，她在心里琢磨着说：“这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也对玉佩感兴趣？” “还有，这玉佩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居然引来这么多人的关注。” 见楚筱妍迟迟不回答，男人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说：“这玉佩你哪来的？” 回过神来，楚筱妍立即回答道：“我捡的。” 第68章 醋意大发 黑色斗篷的男人又继续细细盘问道：“你在哪儿捡的？” 楚筱妍如实回答道：“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里。” 停顿了一下，男人像是不死心一样，他问了一句道：“你可知道这玉佩的主人是谁？” “都说是捡的了，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楚筱妍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这玉佩是欧阳明的，楚筱妍自然是不会告知的，因为她怕会给他带来危险。 又问了一些问题后，那男人也沉默了。 趁此机会，楚筱妍胆肥的说道：“你问我的问题，我都回答了，那你是不是能把玉佩还给我啊？” 原本楚筱妍以为这男人会拒绝，却不想，他直接将玉佩放在了地上，并未有为难她的意思。 看见躺在地上的玉佩，楚筱妍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确认，这就是她捡到的玉佩。 满脸的迫不及待，楚筱妍心里怀有一丝激动，她快步走过去并弯腰捡起了玉佩，将它紧紧握在了手里。 只是，当楚筱妍直起身子时，却发现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消失不见了，她心中疑惑，环视了一圈破庙内，也没有找到男人的踪迹。 眼眸低垂，楚筱妍心里对此纳闷不已，一脸忧愁的在心里说道：“他去哪里了？ 来无影去无踪的，看起来挺神秘的。” “他费了一番功夫才拿到的玉佩，就为了问几个问题，然后就把玉佩还给她了？”一时之间，楚筱妍百思不得其解。 在楚筱妍看来，男人的行为太过奇怪了，她真猜不到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没了男人的存在，楚筱妍自己就出了破庙，只是，当她走到门外时，却发现叫花子也早已不见了身影。 楚筱妍眼神中闪烁着困惑，她猜想着，可能叫花子在男人消失不见时，也就溜走了。 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楚筱妍满腹疑问的摇了摇头，现在她的心里有太多解不开的谜团了。 这儿本来就不安全，楚筱妍也没再继续纠结，而是直接离开了这儿，并且到了街上。 街上人来人往，自然是相对安全些，楚筱妍走着走着，无意间却看到了满脸着急的段萧然。 看段萧然的样子，东张西望的，楚筱妍猜测着，他好像是在找人。 两人迎面碰上，四目相对，段萧然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见她平安无事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并且收敛起了自己的担心表情。 只是，段萧然没有想到，楚筱妍早就将一切看在眼里了，但是她却没有说破，因为此时她又 想起了玉佩。 楚筱妍不想让段萧然知道玉佩的事，所以，她就神色有些慌张的将玉佩藏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没被发现，却不想，她的小动作尽数都落在了段萧然眼里，只是，他也并未询问情况。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楚筱妍率先开口问道：“你到街上来干什么？是有什么做的吗？” 闻言，段萧然的神情依旧跟往常一样，他瞪了一眼楚筱妍，冷声反问道：“你说我出来干什么？” 想起之前自己被段萧然关在房间里的事，然后自己又偷偷的逃出来，她悻悻的说了一句道：“你是出来抓我回去的？” “那不然呢？”段萧然冷冷回应道，看神情似乎有些生气了。 其实，楚筱妍说的抓，也就是带回去，段萧然怎么可能会抓她呢？ 此刻，段萧然也确实是很生气，当他得知楚筱妍逃跑出去以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颗心里满满的都是担心，因为段萧然怕楚筱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于是，他一刻都没敢耽搁，就立马出来找她了。 所幸的是，楚筱妍并没有出什么事，这时段萧然才放心下来，积压在心里的火气，也在见到她那一刻，其实都消失的不见踪影了。 但 是，在楚筱妍面前，段萧然又不会表现出来，他依旧还是那么的强硬。 之后，两人便一路上再没有说过什么话，彼此沉默的一同回到了府上，楚筱妍也难得乖一次。 只是，不巧的是，两人一起回府的身影却被方莹莹给瞧见了，瞬间，躲在暗处的她就醋意大发，犹如醋坛子一样。 两只手紧紧握成拳头，当指甲深深入肉中，方莹莹都浑然不知疼痛，她满眼猩红，里面好像藏着滔天恨意。 若是眼神能杀死人，恐怕楚筱妍早就死了百八十遍了。 方莹莹心里对段萧然并没有恨，她只是将全部的过错都推到了楚筱妍身上，她觉得，楚筱妍的存在就是个祸害。 在方莹莹的心里，她始终觉得，只要楚筱妍不在了，那么段萧然就只会是她一个人的。 回府没多久，段萧然就因为有事又离开了，逮着这个机会，方莹莹便气冲冲的来到楚筱妍院子里。 此刻，楚筱妍正坐在房间里思考着玉佩的事呢，她手里紧握着玉佩，眼睛也一直盯着看。 看来看去，她真是猜不透，这玉佩到底有什么宝贵之处。 突然，楚筱妍的房门被推开了，一下就惊的她回了神，她起身看向房门处，只见 方莹莹走了进来。 看方莹莹那满脸愤怒的样子，楚筱妍就知道是来者不善。 眼珠子瞪着楚筱妍，方莹莹怒声说道：“你那天为什么要利用我逃出来？还脱了我的衣服？”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哪配得起王妃的做派？简直是侮辱了王妃二字。” 冷哼一声，楚筱妍冷冷斜睨了一眼方莹莹，看她就如同看跳梁小丑一般，她冷声道：“王妃二字我自然担待得起，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蠢。” “白送上门来的机会，我岂会让它流失？”楚筱妍冷笑道。 闻言，方莹莹当场就气的直跳脚，她一张脸因愤怒而变得狰狞扭曲，看起来丑陋极了。 一只手指着楚筱妍，方莹莹气呼呼的说道：“楚筱妍，你别太过分了。” “究竟是我过分，还是你自己来找我麻烦的？”楚筱妍淡定的反问道。 然后，楚筱妍又不客气的教训道：“没什么事，你就别瞎找麻烦，没空跟你扯。” 本来方莹莹是来找楚筱妍麻烦的，却不想反被她教训了一顿，方莹莹一心的怒气没处发泄。 这时，本在气头上的方莹莹，突然眼神闪烁，她发现楚筱妍手中有个看起来非比寻常的玉佩，看的她眼睛都直了。 第69章 起疑心 眼睛时不时的瞅着楚筱妍手中紧握的玉佩，方莹莹看的都忘了刚才的事情，好像一下子也忘记生气了。 方莹莹的注意力差不多都被玉佩给吸引住了，但为了避免楚筱妍发现，她还是及时的收回了视线。 “看楚筱妍这样子，应该是十分宝贝这玉佩，这玉佩又是从何而来的呢？”方莹莹在心里仔细琢磨着。 忽然，方莹莹眼前一亮，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既然楚筱妍这么宝贝这玉佩，说不定是她的老相好赠予的。”想到这儿，方莹莹心里狠狠的喜了一把，因为她又抓到了楚筱妍的把柄。 就凭这事，方莹莹便可以让段萧然对楚筱妍生出怀疑之心。 见方莹莹不再聒噪，楚筱妍就下逐客令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会儿。” 一听这话，方莹莹瞬间就又要炸毛了，可一想到玉佩的事，她又故意气呼呼的说道：“走就走。” 说完，方莹莹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其实，她是急于去找段萧然，想将玉佩的事告知他，这样她就能出一口恶气了。 在得知段萧然回来以后，方莹莹就立马屁颠屁颠的去找他了，在 他面前，方莹莹始终是一副温柔的样子。 “王爷，你可算回来了。”方莹莹走到段萧然面前，轻轻的将他的胳膊挽住，一看就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闻言，段萧然狐疑的看了一眼方莹莹，微微皱眉出声询问道：“怎么？你是有什么事吗？” 然后，方莹莹就顺着这话继续说道：“我今天去看王妃了，但在无意之间我发现了她身上有一块玉佩。” “看那玉佩的样子，应该价值不菲，可能是一块宝物，最主要的是，我发现王妃对那块玉佩宝贝的很。”说后面的话时，方莹莹格外加重了语气。 “那块玉佩王妃就贴身携带着，王爷，你说这玉佩会不会是王妃的老相好送的，要不然，她干嘛这么宝贝？” 说这话时，方莹莹时不时的观察着段萧然的面部表情变化，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反应。 果然，在听到老相好三个字后，段萧然的脸色沉了又沉，只是，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仅是一瞬而已。 不过，这对于方莹莹来说，也算是达成目的了。 “此事我自会处理，你不要声张出去。”段萧然黑眸幽深看着方莹莹说道。 “我知道。”方莹莹像个 通情达理的人一样回应道。 在方莹莹离开后，段萧然便陷入了沉思，他回想起之前他也见过楚筱妍在放什么东西，不巧被他给看见了。 但至于是什么，段萧然没有看清楚，他隐隐约约觉得，楚筱妍藏的东西可能就是这个玉佩。 越想，段萧然就越发觉得奇怪了，若是不跟楚筱妍问清楚，他恐怕都难以入睡了。 因此，段萧然就故意来到楚筱妍院子里，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手里是不是有一块玉佩？”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才是段萧然重点关心的问题。 一听段萧然提起玉佩的事，楚筱妍当下就惊了，她心里惊讶万分，段萧然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面对段萧然的问题，楚筱妍眼眸低垂，根本不敢跟段萧然直视，她低着个头，两手交织，看起来很紧张。 “看着回答我。”突然，段萧然凌厉的声音响起，如同惊雷一般吓了楚筱妍一跳。 抬起头，楚筱妍眼神闪烁的盯着段萧然，她面露为难，支支吾吾的开口说道：“我是有一块玉佩，这玉佩是……是……” 听楚筱妍是了半天，也没是出一个字来，瞬间，段萧然就眉 头紧锁，眸光渐冷，同时也在了心里起了疑心。 本来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楚筱妍却答不上来，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她心里头有鬼。 玉佩一事肯定另有隐情，也可以说这玉佩根本就不是楚筱妍的。 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段萧然脑海中，他想起了洛长枫，他在心里仔细思索着说：“难道这玉佩是洛长枫赠予她的？” 想到是男人送楚筱妍的，当下，段萧然一张脸就冷了下来，他眼神犀利的瞪了一眼楚筱妍，以此来表示他的不满。 怒火在段萧然心里熊熊燃烧，可是他又不能发泄出来，直接就气的甩袖离开了。 望着一身怒气离开的段萧然，楚筱妍只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她不过是没告知他玉佩从何而来，他至于这么生气吗？ 至于这其中的缘由，楚筱妍自然是想不通的，她也懒得去想，段萧然怎么样，根本跟她没有关系。 房间里安静下来，楚筱妍看着手中的玉佩，她想起，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欧阳明了。 “也不知他怎么样了？”楚筱妍心里泛起一抹担心。 沉思了一下，楚筱妍决定去清风山上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不定能找到欧阳明呢。 但是清风山上山匪到处出没，很是不安全，若是楚筱妍自己一个人去的话，免不了会被山匪抓住的。 于是，楚筱妍就又想到了段萧然，他有武功，倘若他能陪她一起去的话，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随即，楚筱妍便来找段萧然，可这会儿，他还正在气头上呢，压根就不怎么想搭理她。 这点楚筱妍也看出来了，一瞬间，气氛也是变得十分尴尬，本来她还想说什么，可最后她一个字都没说，百般无奈之下，她只好又悻悻的一个人离去了。 “一天天的，哪有那么多气可生，真是的？”楚筱妍在心里不悦道，同时狠狠的翻了个大白眼。 虽然没有跟段萧然说明情况，但楚筱妍还是独自出了府，因为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欧阳明的情况。 此刻，正生着闷气的段萧然，看到楚筱妍一个人又出府了，心里不免是更加生气了，同时也觉得奇怪。 段萧然很好奇，楚筱妍又要去哪里。 于是，在楚筱妍出去以后，段萧然也跟着偷偷溜出了府，他就悄悄的在后面跟着楚筱妍走。 而走在前面的楚筱妍，浑然不知后面有个人正在跟踪她。 第70章 出了大乱 走着走着，段萧然越发觉得四周偏僻，看这路线，他猜测楚筱妍可能要去清风山。 果然，楚筱妍还真来了清风山下，被段萧然给猜中了，他躲在暗处，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另一边还注意着她的动向。 清风山上有山匪出没，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这会儿，楚筱妍也正在山下察看情况。 一眼望去，楚筱妍秀眉微微蹙着，她发现清风山周围有许多人在鬼鬼祟祟，至于是什么人，她也看不清。 “看来现在清风山并不安全，那到底要不要上去呢？”楚筱妍眼神里充满了沉思，她开始犹豫不决了。 楚筱妍只是一个弱女子，若是在山上碰到什么危险，那她应该怎么办呢？怕是连欧阳明都没有找到，她就先被山匪抓了。 几番犹豫挣扎，楚筱妍低头看着手中捏着的玉佩，她的脑海里也全都是欧阳明的容貌。 “反正都来了，不如上去试试，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楚筱妍这样劝说自己道。 有了决定后，楚筱妍就想着要去上山，却不想这时段萧然突然出现了，他一把就拉住了她，并阻止了她的行动。 眼睛瞪得老大，里面闪烁着不可思 议，楚筱妍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但站在她面前的依旧还是段萧然，到这会儿，她才相信是真的，满脸狐疑，她疑惑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黑眸深邃无比，好像人看一眼就会被吸进去，段萧然眼睛直直的盯着楚筱妍，淡淡的说道：“跟着你来的。” 闻言，楚筱妍心里的惊讶就更厉害了，她一脸懵逼的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自然是看你傻乎乎的要去哪儿。”说这话时，段萧然很无情的递给了楚筱妍一个大白眼。 眼睛里闪烁着愤怒，楚筱妍心里想着，段萧然这不是在明摆着骂她吗？ 正当楚筱妍要回怼时，段萧然突然一脸凝重，沉声询问道：“你上清风山去干嘛？你不知道上面很危险吗？” 面对段萧然的质问，楚筱妍眼神闪烁，她在心里快速琢磨着，总不能告诉他，她是去找欧阳明吧！ 如果她这样说的话，段萧然肯定当场就又要生气了，指不定直接扔下她就走了。 所以，楚筱妍只好胡乱编了个理由，有些心虚的说道：“我有东西丢在上面了，想要把它找回来。” 仔细听着楚筱妍的话，观察 她的表情变化，段萧然漆黑的眼眸中夹杂着丝丝怀疑，对于她的话，他有些难以相信。 于是，段萧然用带有质疑的语气问道：“真的只是这样？” 知道段萧然心存怀疑，因此，楚筱妍表现出一副很天真的样子，反问道：“那不然呢？” 紧接着，楚筱妍为了打消段萧然的质疑，又言辞恳切的继续说道：“我真的就是丢东西了，那东西对我来说有一点重要。” 看到楚筱妍说的这么认真，段萧然也就不再怀疑了，他选择了相信她，殊不知他又被她给骗了。 考虑到清风山上的情况，段萧然开始真诚的劝说道：“清风山上现在有危险，你不宜上山。” “你先跟我回去，至于东西的话，以后有机会我再帮你找回来。”这是段萧然的真心话。 如今清风山上情况不明，他们绝不能这样擅自上山，一旦遇到危险，可就麻烦了。 听到段萧然这样说，楚筱妍原本还想再上山，可一想到刚才看到的鬼鬼祟祟之人，她也就妥协了。 “好吧，那我就先跟你离开。”楚筱妍耷拉着个脑袋，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然后，两人便一起离去，原路返回，走在半路时 ，他们突然遇见了一位樵夫。 楚筱妍想着，这樵夫应该就居住于这附近，他可能会对清风山上的情况有所了解吧！ 于是，楚筱妍就主动上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开口询问道：“您好，我想向您打听个事。” “您可知道，最近这清风山上可有什么动静？”楚筱妍认真问道，段萧然亦在她身旁。 一听是清风山，樵夫整个脸都吓得变了颜色，是沉了又沉，他连连叹着气说道：“山上最近出了大乱子了。” 闻声，段萧然和楚筱妍皆回头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眉头更是紧紧皱着，好像有什么解不开的忧愁一般。 “您能不能具体说说？”楚筱妍又接着问道，心中也是越发的好奇。 随即，樵夫详细说道：“前几天还听见山上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真是闹得人心惶惶的。” “最可怕的是，居然还有人的尸体被丢下来好几个，简直是惨不忍睹。”樵夫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 “哎，也不知道那清风山上到底在做什么恶。”樵夫苦着一张脸，语气中也带着些许的恨意，可见对山上的做派也是很不满的。 只不过，像樵夫这种平民，即便是心藏怨恨 ，也只能隐忍着，他们更希望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平平安安的就好。 段萧然和楚筱妍两人面面相俱，听的也是震惊不已，他们没有想到清风山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樵夫在临走之际，还不忘关心的说了一句，道：“你们赶紧离开这儿吧，这儿不安全。” “好的，多谢您的提醒。”楚筱妍有礼貌的说道。 在樵夫走后，段萧然满脸沉思，他根据樵夫所说的，做出了自己的推测，他猜测着说道：“恐怕是山上的山匪在作怪。” “要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有人遇害。”段萧然说道。 眼眸中闪现出赞同的光芒，楚筱妍思来想去，也觉得段萧然说的最有可能，于是，便附和道：“这些山匪可真够心狠的。” “你都称他们是山匪了，又怎么可能会有心善的？”段萧然甚是无奈的说着。 脸色凝重，然后，段萧然又语气极其沉重的说：“此事非同小可，我们赶紧去府衙，将此事告知吧！” 楚筱妍同意的点了点头，对于剿匪一事，她向来是赞同的，她可不想看到山匪祸害百姓。 随后，段萧然就带着楚筱妍去了府衙，将此事一清二楚的告知了衙门。 第71章 假装暧昧 官府在得知此事以后，就立马派官兵前去清风山上剿匪，一刻也不曾耽误。 而楚筱妍则又被段萧然带回了府上，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她出去，最后都被他给带回来了。 关于玉佩的事，一直都是段萧然心里的一个结，无论他怎么劝说自己，不要去想，可就是不管用，大脑好像不由他控制一样。 借着这次机会，段萧然又跟楚筱妍提起了玉佩的事情，他满脸认真看向她，薄唇轻启，声音听起来有些冷。 段萧然询问道：“你那玉佩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我见你以前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再次提起玉佩，楚筱妍心里也是惊讶不已，她还以为他早就忘了这个事情了，却没料到，他又还当面问起来了。 关于玉佩的事，楚筱妍还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真话，原因只有一个，她不想暴露欧阳明，更不想置他于危险之地。 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已经证明了这玉佩的不凡之处，但它到底特殊在哪里，楚筱妍并不知道。 其实，对于楚筱妍来说，她感兴趣的并不是玉佩，她之所以一直护着这块玉佩，只是因为它是欧阳明的东西。 见楚筱妍迟迟没有回答，段 萧然的耐心也是快被耗完了，他不耐烦的再次问道：“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声，楚筱妍依旧保持沉默，她并没有回答段萧然这个问题的打算，其实，她也可以胡乱编造个理由去骗他，但是她不想，也知道骗不过他。 索性，楚筱妍觉得，还不如不说明情况，这样她也没什么错。 一等再等，终于段萧然的耐心被全部消耗完了，他两眼看着楚筱妍，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段萧然感觉自己的心里都快被大火烧完了，或许，他只有在面对楚筱妍的时候，才会变得如此的窝火。 心中有气却不能发泄，段萧然只能将一切都藏在心里，他表面上依旧装作一副平静的样子，好像他什么事都没有。 不管楚筱妍说与不说，他段萧然都不会在意，可能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就在气氛僵硬时，方莹莹又出现了，看到楚筱妍也在场，她眼里闪过一抹阴险，她摆出一副撒娇的样子，故意靠近段萧然。 青天白日的，方莹莹像是没骨头一般，整个人都软软的靠在段萧然怀里，难得是，这次他竟然没有抗拒她，任由她钻进了他的怀里。 其实，段萧然 内心里是非常抗拒方莹莹的靠近的，但是这次他之所以同意，就是因为楚筱妍在场。 既然楚筱妍不让他好过，那他也要好好气一气她，因此，他就故意当着她的面，跟方莹莹搞暧昧。 楚筱妍是段萧然的王妃，此时，看到他与别的女子亲近，定然会有所生气的，尤其这个人还是方莹莹。 看到段萧然一把将方莹莹抱住，还以笑脸回应她，这一幕真真是扎痛了楚筱妍的眼睛。 顷刻间，楚筱妍的心里也是涌起了一股愤怒，她恨不得上前一把将方莹莹扯出段萧然的怀里。 可是楚筱妍不能，她也不会这样做，心里生气归心里生气，在明面上，她是绝对不会做出冲动的事情来，更不会表现出半分不悦。 见楚筱妍依旧不为所动，脸上也是看不到丝毫的表情变化，段萧然心里就立马不爽了。 “看到这样一幕，她怎么还能够无动于衷呢？”段萧然在心中愤怒无比的说道。 方莹莹此刻可不知段萧然是什么心情，她还正沉浸于他对她的温柔呢，她可是有些时日没享受到这般待遇了。 今日恰逢段萧然对她这么好，她可不得好好珍惜。 看着两人亲近 暧昧的样子，楚筱妍内心只感觉到恶心无比，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索性就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潇洒转身离开了。 仅是瞬间，段萧然的脸色已经是黑的不能再黑了，他的内心愤怒难平，他没有想到，楚筱妍居然这么无所谓的就走了。 连一个生气的表情都没有，她当真是一点都不在乎，越想段萧然越觉得生气，在楚筱妍离开的那一刻，他就放开了方莹莹，并与她拉开了距离。 看到段萧然脸上的怒火，以及他的举动，方莹莹就是再蠢，她也看明白了一切，原来刚才他只是在利用她，故意用她来气楚筱妍。 看破这点的方莹莹，心里也是恨意滔天，当然这都是对楚筱妍的，她把一切的过错都归咎在楚筱妍身上。 方莹莹始终认为，要不是因为楚筱妍的存在，段萧然也不会对她冷淡，肯定会一直爱她的。 可惜，一切事与愿违，都朝相反的方向发展而去了。 为了报刚才的仇，方莹莹又故意提起玉佩的事情，她打算又挑拨离间道：“王爷，王妃手中的玉佩……” 还不等方莹莹说完，就迎来了段萧然的一记冷眼，他眼中闪烁着强烈的怒气 ，犀利的瞪着她。 一时之间，方莹莹都被吓傻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面对段萧然突如其来的怒火，方莹莹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因为她不知道，他因为这个事正生着楚筱妍的气呢。 看着眼前的方莹莹，段萧然直觉得碍眼，一气之下，他直接甩袖离去了，只留下满心凌乱的方莹莹。 望着段萧然离去的背影，方莹莹一脸的困惑，她在心里犯着嘀咕说：“难道我提玉佩的事提错了？” “看起来，王爷好像比之前还要生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莹莹一心想着，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其实，方莹莹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还以为提起玉佩的事，会让段萧然对楚筱妍更加厌恶。 却不想，事情成了相反的了，现在，段萧然是看着方莹莹更加火冒三丈了。 到了晚上，方莹莹一直都在等段萧然过来，可是她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随着时间的流逝，方莹莹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浓，同时心情也是愈发的低落，她满心欢喜的以为段萧然会过来，结果却等了个寂寞。 漫长一夜，终究是她自己过了。 第72章 不见了 翌日早上，有手下来向段萧然禀报，这一幕恰巧被楚筱妍给看到了，又或许说她一直在注意着这方面的事情。 楚筱妍猜测着手下要禀报的事情，可能跟剿匪一事有关，于是，她就悄悄地躲在外面，偷听二人的对话。 手下一进来就对段萧然先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才汇报道：“手下打探到消息，官府前去剿匪一事，并未获得成功。” “而且，许多官府的兵也都被山匪杀了，更有山匪还对官兵叫嚣，简直是猖狂的很。”手下如实相告道。 言语之间也不乏对山匪的不满，山匪一日不除，一日便不得安宁。 双手背在后面，段萧然听的眉头一皱，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他低沉的说道：“看来此事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难以解决。” 这时，段萧然突然看到外面好像有个人影，仔细一看身形，才发现居然是楚筱妍在偷听。 眉毛一拧，不等手下再说什么，段萧然率先对手下说道：“你先下去吧！我还有点事需要先处理。” “是。”手下行礼回应道，并退出了房间，而在外面的楚筱妍，也早就预先躲了起来。 待手下走远以后，楚筱妍才又露出了个头 ，看起来是一脸的沉思。 “也不知道欧阳明怎么样了？”其实说实话，楚筱妍担心的就只有欧阳明。 正当楚筱妍思索着时，段萧然突然出现在了她眼前，高大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当即就把她吓了一跳，后背上都隐隐渗出了汗。 这就好像是做了亏心事，被逮住了一般。 反应过来后，楚筱妍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逃跑，却不想一把就被段萧然给揪住了，瞬间，她就是欲哭无泪啊！ “怎么？偷听完了就想跑路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段萧然冷言冷语的说道，光听声音，便能知道他此刻心情不是很好。 闻声，楚筱妍一脸的沮丧，她眼神黯淡，耷拉着个脑袋，急匆匆的解释道：“哪有啊！” 然后，楚筱妍就只能任由段萧然把她给揪回去了，她分量轻的很，他揪她犹如揪一团棉花一般，根本不费劲。 回到房间后，段萧然就将楚筱妍放开了，他眼神犀利，直直的盯着她看，并且冷声警告道：“我知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但是你要切记，绝对不能再去清风山了，现在山上有多危险，就不用我告诉你了吧！”段萧然声音中带着浓浓 的警告意味。 “一定要记住，不要去清风山上，免得惹麻烦。”段萧然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次。 对于楚筱妍，段萧然还真是有些不放心，她都不知道偷溜出府多少次了，这个王府根本就管不住她。 至于自己的话，段萧然也不知道会有几分用处。 在明面上，楚筱妍自然是不会拒绝段萧然，此刻的她，看起来像个乖乖听话的小兔子一样，甚是可爱。 对于段萧然的要求，楚筱妍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下来，说道：“我知道啦，我肯定不会去的。” 有了这句话，段萧然多少也能放心一些，随即，就放楚筱妍走了。 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楚筱妍一颗心都在牵挂着欧阳明，想起刚才手下所说的情况，她就更加担心欧阳明了。 原本楚筱妍就是在山上碰到的欧阳明，倘若他也在山上的话，那他会不会有危险呢？ 想的越多，楚筱妍心里的担忧就增加一分，直到憋的她再也无法承受。 现在，山匪闹事儿一事已经不再是秘密，毕竟都惊动了官府，也不知怎的，这事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朝堂之上，一片肃静，皇上具有震慑的眼神一一扫着下 面的文武大臣，他大声说道：“近来山匪甚是猖狂，不知哪位爱卿可替朕分忧？” “亲自带兵前去剿匪，替百姓铲除这一祸害。”皇上威严之声回荡在大殿之上。 此话一出，大殿上先是一片安静，随即又有了议论声，直到段萧然站出来，上前一步，并向皇上行礼。 段萧然自告奋勇道：“皇上，微臣愿意前去剿匪。” 闻声，皇上脸上露出喜悦之色，段萧然可有西梁国战神之称，只要他一出马，就不会有平不了的事情。 “既然爱卿愿主动替朕分忧，那朕就将此事交给爱卿处理。”皇上爽快的就答应了。 “臣定不负皇上厚望。”段萧然浑厚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 退朝以后，各大臣皆是议论纷纷，当然都是在说有关剿匪的事情。 “现在山匪闹得这么凶，恐怕也只有段萧然出面，才能解决此事了。” “是啊，但愿此事能够早早了结，这样于百姓才是最有利的。” “正是如此。”有大臣在一旁附和着说。 另一边，段萧然刚刚回到家，就去找楚筱妍，因为他还是不怎么相信她说的话。 到了楚筱妍院子里后，段萧然将房间找了个遍 ，都没有见到她的人影，瞬间他就怒了，同时心底又藏有深深的担忧。 “这人又去哪里了？一天天的，都不见人影。”段萧然眉头紧蹙，很显然对楚筱妍的行为很不满。 因为怕楚筱妍是去了清风山，所以，段萧然就找来了手下人，并冷声询问道：“王妃去哪儿了？” 手下人恭敬回应道：“一大早就看到王妃出了门，到现在也没见回来。” 闻言，段萧然的眉头就蹙的更紧了，他在心中猜测着说：“一大早就出了门，那不就是她偷听完那会儿吗？” “那估计就是她回来以后差不多就出门了。”段萧然推测道。 想来想去，段萧然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楚筱妍独自去了清风山。 即便自己好说歹说，楚筱妍还是没有听进去半个字，她完全当段萧然的警告是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就没把它当一回事。 瞬间段萧然整个人就都被愤怒给包围了，敢几次三番的不听他的话，她楚筱妍怕是第一个人。 “清风山上现在这么危险，山匪横行到处杀人，她自己要是遇到危险可怎么办？”段萧然虽然生气她的不听话，但同时更加担心她的安危。 第73章 诡异之事 段萧然这边是猜测楚筱妍去了清风山，果不其然，她也确实是去了清风山，这会儿，她已经在清风山脚下了。 微风吹过，轻柔的抚过楚筱妍耳边的碎发，无意之间，为她增添了丝丝的凌乱美。 走着走着，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楚筱妍的视线里，她仔细看着对方的打扮，倒像是一个山野间砍柴的樵夫。 两人走近，砍柴的率先说道：“小姑娘，你要去哪儿啊？” 闻声，楚筱妍心里不禁起了一丝警惕之心，她狐疑着眼睛，回答道：“准备下山。” “哦，这样啊，你也累了吧，不如先去我家吃口饭，歇会儿再走吧！”砍柴的忽悠着说道。 一听这话，楚筱妍瞬间脑海里的那个弦就紧绷起来了，些许的害怕也在她心底开始生根发芽。 在这荒山野岭的，一个大男人叫她去他家，这正常吗？楚筱妍心里断定，此人肯定有问题。 心中生出了一个计策，楚筱妍假装说道：“那好啊，不过，我先去方便一下，你稍微等我一会儿。” 见楚筱妍上钩了，砍柴的乐呵呵的说道：“行，你去吧。” 趁着这个机会，楚筱妍转身就走了，她找了个隐秘的地 方去方便，至少砍柴的看不见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砍柴的等得也有些心急了，他嘴里纳闷道：“怎么还不回来？” “不会是被她看出了什么端倪，趁机逃跑了吧！”忽然，砍柴的眼里闪过一抹阴狠，他跑着过去看楚筱妍方便的地方。 结果，却是早已不见了人影，砍柴的气的直接怒骂了一句，说：“他奶奶的，还真让她给骗了。” “不过，就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你能跑的有多快。”砍柴的眼神里全是不甘，语罢，他就向着楚筱妍逃离的方向追去了。 逃跑的路上，楚筱妍不时的回头看向后面，就怕砍柴的追上来，把她给抓住。 这会儿，楚筱妍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了，可即便是如此，她也不敢稍微休息一下，还是在一个劲的跑着。 可不幸的是，就在楚筱妍再次回头时，她突然眼睛里闪过一丝害怕，因为她看到了砍柴人的身影。 “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楚筱妍心里跟苦瓜一样，只能奋力的再继续跑着。 眼看着楚筱妍就要被追上时，段萧然及时出现了，他一脚就踢开了砍柴人抓向她的手。 手上吃了一脚，砍柴的痛的直嗷 嗷叫，手也在不停地晃着，以此来减轻痛处。 一把将楚筱妍护在身后，瞬间她就被他高大的身影给围住了，也就是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段萧然的出现自然是令楚筱妍有些震惊的，只见她这会儿还没有缓过劲来呢。 “识相的，赶紧滚。”段萧然凌厉的眼神看向砍柴的，光是这个，就足以让砍柴的内心颤一颤了。 只是，这个砍柴的也是个不识眼色的，他咽不下刚才那口气，双眼怒目圆瞪的瞪着段萧然。 并恶狠狠的说道：“我看该滚的是你。” 话音刚落，砍柴的就又向段萧然发起攻击，意料之中的事，很快就又传来了砍柴的痛叫声。 而他的人也早已瘫在了地上，痛苦的抱成一团，好一会儿都没法起来。 待他挣扎着起来后，便害怕的直接跑了。 看向楚筱妍，段萧然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楚筱妍似乎没料到段萧然会这么问，回答时迟疑了一下。 随后，段萧然便带着楚筱妍来到山下一个农户家里休息，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她也确实有些累了，但更多的是心累。 反正闲着也是闲 着，楚筱妍就开口跟农户搭讪询问道：“您知道最近清风山上是什么情况吗？”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农户眼里浮现出一抹害怕，然后又说道：“最近清风山上很是不太平。” “哦？出了什么事？”楚筱妍脸上呈现出惊讶，开口问道。 想起最近清风山上发生的事情，农户就觉得不寒而栗，现在都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强压下内心的不适，农户继续说道：“最近清风山上特别的诡异，接连的死了很多人，死者的尸体也是被随便的丢弃。” “闹得是山下的农户人心惶惶的，都不敢随意出门了。”农户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很显然，这事对他们的影响不小。 段萧然和楚筱妍二人听的皆是眉头紧锁，仔细思考下，段萧然冷声问道：“那之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农户如实回答道：“没有，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现象，一直以来，这清风山还算是太平，也不知最近怎么了，出现了这等怪事。” “那你们有没有人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楚筱妍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满心期待的问着。 脸上全是苦丧的表情，农户摆出一副恐惧的模样，甚是无奈的 说道：“都出了人命了，像我们这种农户，躲还来不及呢，怎么敢上去看。” “也是。”听农户这么一说，楚筱妍也觉得有道理，若是一不小心为此丢了性命，可就损失大了。 待农户忙去后，段萧然劝说楚筱妍道：“你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就先在这儿待着吧！” “那你呢？”楚筱妍知道段萧然是有事要做，所以出声问道。 淡淡看了一眼楚筱妍，段萧然回应道：“我带一队人前去探查一下情况。” 然后，段萧然就走了，他带着人直接来到了山上，原本行动是隐藏的，却不想被人给发现了。 两股势力相见，分外眼红，气氛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两方二话不说就径直打了起来。 对方人多势众，几个回合下来，段萧然这边的人不是死的死，就是伤的伤，唯有他还在努力跟人厮杀。 见情况不妙，段萧然也只能想着杀出一条血路来，逃回山下去。 只见段萧然的剑上鲜血直流，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这些都是敌人的血。 而他自己身上也是布满了血迹，衣服都快被染成了红色，那些人紧追不舍，个个都向他袭来，一路杀到了半山腰。 第74章 意料之外 待在山下的楚筱妍，满脑子想的都是段萧然，一时之间令她坐立难安。 “也不知道段萧然现在状况怎么样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啊？”越想楚筱妍心里就越担心，好像有只虫子在挠她的心一样。 眉毛拧成一团，终于楚筱妍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她嘴里嘀咕着说：“不行，我得上去看看情况。” 随即，楚筱妍就动身上山去了，只是，她刚走到半山腰，就碰到了正在被人追杀的段萧然。 看到段萧然浑身是血，楚筱妍脸上面露难色，再看看那群紧追不舍的人，她深知，他是打不过他们了。 “得想个办法，怎么对付那群人？”楚筱妍在心里着急的沉思着，眼下只有制服了这群人，才能带段萧然逃离啊。 突然，楚筱妍眼前一亮，她一个箭步跑到段萧然身前，并且灵机一动，干净利落的朝那些人洒了一些药粉。 药粉落在那些人的眼睛里，瞬间就模糊了他们的视线，趁着这个机会，楚筱妍带着受伤的段萧然赶紧逃离。 这山上，楚筱妍之前也来过，也算是对这些路况有些熟悉了，到现在她还记得上次藏身的地方。 在这半山腰上，楚筱妍思来 想去，觉得也只有那个山洞最适合藏身了，而且离得也不远，段萧然应该也能撑得住。 于是，楚筱妍便带着段萧然来到了山洞，她记得，这个山洞还是当初欧阳明带她来的，可如今，她却连他的下落都不知道。 扶着段萧然靠在一块石头旁坐下，这会儿，他早已经昏迷不醒了，许是失血过多引起的。 脸色一沉，楚筱妍满脸严肃的替段萧然检查着伤口，好在伤口不深，也没有伤到要害部位，她还可以帮他医治。 紧接着，楚筱妍便动用医药空间给段萧然治疗，拿出药来后，她亲自喂他吃下，并简单的替他绑扎了一下伤口。 处理完以后，楚筱妍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她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隐隐渗出的汗珠。 稍微歇了一会儿，楚筱妍看见段萧然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便心想着要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至少楚筱妍得保证这个山洞是安全的，若是她出去发现外面有什么危险情况，她也好及时带着段萧然撤离。 站起身来，楚筱妍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就悄悄的走出去了，来到外面后，她眼尖的发现，外面有许多人正在搜查。 躲在暗处 ，楚筱妍仔细的观察着情况，她在心里估摸着，这些人应该是在搜查段萧然。 毕竟，段萧然是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被她给救走的，他们又岂能罢休。 这些人数量极多，搜查的也是极其仔细，基本上连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楚筱妍心里暗自庆幸道：“幸亏那个山洞还算隐蔽。” 忽然之间，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传进了楚筱妍的耳中，惊的她当下就两眼发愣，因为她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欧阳明的名字。 “欧阳明，真的会是你吗？”楚筱妍回过神来，双眼聚精会神的盯着那群人看，想要从其中寻找欧阳明的身影。 可是楚筱妍找了半天，也没有见到欧阳明的身影。 回想着刚才的声音，楚筱妍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在心里笃定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找到你。” “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机会从我面前溜过。” 扫视着那群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楚筱妍起身偷偷跟在那群人后面，想要具体察看一下情况。 楚筱妍双眼睁得老大，她一一看过那些人，忽然，她的视线不再转移，定格在了某个人身上。 只见，楚筱妍眼睛 一动不动，里面闪烁着震惊无比的光芒，直到换了一口气，她才在心里惊讶道：“原来他们的主子就是欧阳明。” 此话一出，一瞬间，楚筱妍又是大惊失色，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这个信息真的是太过突然了，令她都无法接受了。 想起之前农户所说的那些话，楚筱妍一时之间都不敢相信了，难不成那些事情都是欧阳明下令让手下去做的？ 脑子转动到这儿，楚筱妍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这消息真的太过劲爆，也太残忍了。 顷刻间，楚筱妍像是失了魂，她都找不到东南西北了，脸色被惊的一片惨白，连一点血色都没有。 此刻，楚筱妍的整颗心都在砰砰乱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嗓子眼跳出来。 慌乱之下，楚筱妍不小心发出了一点动静，她的脚碰在了一块石头上，发出了轻微的触碰声。 声音一经传出，瞬间就惊动了那群人，当然，欧阳明也在其中，他们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顺着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他们齐刷刷的看过来，多双眼睛盯着楚筱妍。 这一刻，楚筱妍算是彻底乱了神，在知道自己不小心发出动静后，她肠子都悔青了 。 可是在这种危急情况下，后悔根本就没有用，楚筱妍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趁着那群人还没有过来之际，她赶紧先溜了。 这么一动，那群人更是看到了楚筱妍的身影，毫不犹豫，他们就追了上去。 听到后面追上来的声音，楚筱妍心里瞬间就凉了一片，她在心里哭叫道：“我不会今天栽这儿吧？” 为了逃命，楚筱妍只好使出全身的力气，加速开始狂跑，可即便这样也于事无补，眼看着那群人就要追上来了。 此刻，楚筱妍的心里真是叫苦连天，好在她还是幸运的，欧阳明在看到楚筱妍的身影后，只觉得异常熟悉。 黑眸紧缩，欧阳明眉毛紧紧拧着，他沉思细细看着那抹背影，忽然，楚筱妍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一下子，欧阳明有些明白过来了，但他还是无法确定那人就是楚筱妍。 犹豫之下，欧阳明还是下令说：“别再追了。” 听到欧阳明的命令，手下自然也就都止住了脚步，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楚筱妍一步步逃远。 有的手下甚至有些疑惑，搞不明白自家主子为啥要下令撤回他们，明明他们是可以抓到那个逃跑的人的。 第75章 查看情况 回头看了一眼，楚筱妍见身后没有人追来，才在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待回到山洞以后，她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也不知是累的来，还是吓出来的虚汗，她抬手随意的抹了一把。 这时候，段萧然已经醒来了，他看到楚筱妍一副张皇失措的模样，下意识间不禁皱紧了眉头，一脸不悦的看着她。 疑心病又开始在段萧然心里作祟，他以为楚筱妍又出去到处乱跑去了，他凌厉的眼神扫过她，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怒气。 “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不知道现在外面很危险吗？你到处瞎跑什么？难道非要出事了才甘心？”段萧然脸色一沉，责怪楚筱妍道。 本来是楚筱妍救了他，他应该领情才对，可这会儿他倒责怪起她来了。 原本楚筱妍就惊吓过度了，心情不怎么好，好不容易逃回来了，却又莫名其妙的挨了段萧然一顿骂。 当下，楚筱妍就气不打一处来了，胸腔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着，她两眼猩红的怒瞪着段萧然。 并气急败坏的低吼道：“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了，早知道你要这样对我，我就不救你了，倒不如让你被那群人给杀了，来的痛快。” 在这种脑子发热的情况下，楚筱妍说话都是不过脑的，她想都没想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光为了出心里的这口恶气了。 听到是楚筱妍救了自己，段萧然脸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他心里也是存了一丝对她的愧疚。 可这只是在心里而已，明面上，段萧然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要不然，他的面子岂不是都没有了。 “就算是你救了我，可你后来为什么又出去了？你不知道危险吗？”段萧然开始死抓着不放，不依不饶的说着。 闻言，楚筱妍气的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她缓了一下，才没好气的说道：“我当然知道危险，可不也得出去看看情况。” “要不然那群人突然来了，我们岂不是要被活抓了？”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突然听到外面发出了声音，一瞬间，两人就停止了争吵，面面相觑，都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情况。 待在这山上，一惊一乍的，真是魂都快被吓没了，楚筱妍有些受不了了。 外面的声音还在持续响着，楚筱妍凝眉低声说道：“外面是什么声音？”心中难免觉得奇怪。 同样的，段萧然也是心生好奇，想要出去一探究竟， 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好转，所以出去也是无妨。 但一想到外面可能会有危险，段萧然就转头看向楚筱妍，对她说道：“你留在洞中好好待着，不许去外面。” “我自己出去探探情况。”听语气，好似段萧然很霸道一样，其实，他也是在为楚筱妍着想。 毕竟外面到底是什么状况，段萧然也不清楚，若是真遇到什么危险，他一人难敌四拳，怕是也保护不了楚筱妍。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待在洞里，可是她会是听话的人吗？一看就不是。 虽然段萧然的伤口是有所好转了，可也没有完全痊愈啊！倘若碰到一群人，他说不定又要栽了。 再加上楚筱妍刚才遇到的危险情况，她越想越是担心不已，怎么也不放心段萧然一个人出去。 犹豫一番，楚筱妍最终还是决定跟段萧然一起出去，她倔强的眼神直视他，很是执拗的说道：“我不要留在洞里，我要跟你一起出去。” “这样即便是发生什么事，我们也能有个照应。”楚筱妍这话说的倒是不假，但落在段萧然耳朵里，却遭了他的一个白眼。 斜睨了楚筱妍一眼，段萧然用着极其嘲讽的口吻回怼 道：“你能照应什么？不拖我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瞬间，楚筱妍就气的冷哼一声，她气呼呼的说道：“段萧然，你不要忘记了，你的命可是我之前救回来的。” “要不是因为我，你可能早就没命了，哪还能站在这里讽刺我？”楚筱妍真是越看段萧然，越想狠狠的揍他一顿。 闻声，段萧然脸微微泛红，移开了视线，用手掩住嘴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想不到话来反驳楚筱妍了。 楚筱妍救他一事，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他总不能不承认，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无奈之下，段萧然只好带着楚筱妍一起出了山洞，出来以后，他们小心行走，双眼警惕的观察着周围情况。 见有人，他们便偷偷的躲起来，在暗处观察那些人，这时，楚筱妍低语道：“看这情况，他们应该还是在搜查我们。” “不错，他们人这么多，不宜与他们硬碰硬，我们得先想办法离去。”段萧然眉心紧拧，严肃说道。 情势于段萧然他们很不利，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时，楚筱妍突然看到了欧阳明的身影，这次她是看的真真切切，虽然之前已经知道了 ，可她心里还是不免会觉得难受。 或者说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很显然，在他们那群人中，为首之人正是欧阳明。 同样的，段萧然也看到了欧阳明的身影，只见，欧阳明正在同手下说话。 段萧然他们离得不远，因此欧阳明同手下的对话，他们是听的清清楚楚。 脸上是一片严肃，欧阳明冷着声音对手下说道：“一定要仔细搜查这片区域，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若是发现了逃跑之人的踪迹，立马将其逮捕回来，如若有反抗，当即格杀勿论。”说这话时，欧阳明的神情跟声音一样冷。 仿佛他是一个冷酷到极致的人一样，没有丝毫的感情。 “是。”手下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声音落在段萧然二人的耳朵里，他眼睛微微眯起，缩成了一条缝，若有所思的看着欧阳明，并在心里默念着说：“或许我该以另一种方式来看待你。” 从欧阳明的话里，段萧然完全可以听得出，欧阳明绝对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若是落在他手里，只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全是他们表面上看到的，实际上，欧阳明心中也是有苦衷的，这般做派并不是他所愿的。 第76章 被伏击 这片区域搜查完以后，那群人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然后就直接离开了。 此刻，楚筱妍一脸的呆滞，有种怅然若失的样子，段萧然看在眼里，他不知道是何感受，总觉得就是不舒服。 手中紧紧攥着玉佩，楚筱妍满脑子都是欧阳明，到目前为止，她都无法相信欧阳明是那群人的主子。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致命了，即便楚筱妍有再强大的心理，也一时之间缓不劲来。 看着楚筱妍发呆出神的样子，段萧然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所以就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安抚一下她，可话到了嘴边，他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到最后，段萧然说出来的话，也就都变成了冷嘲热讽，他酸溜溜的说道：“人欧阳明都骗了你，你还傻乎乎的一心想着他。” “你平时那机灵的脑子呢？我看你一碰上欧阳明，就变成傻子了。”段萧然鄙夷的看了一眼楚筱妍。 面对段萧然的讽刺，难得楚筱妍这次没有回击，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要怪就怪，欧阳明的事情，对她打击有点大了。 “在这儿待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先下山去吧！”段萧然对着一脸垂丧的 楚筱妍说道。 楚筱妍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无精打采的，她无所谓的随便应了一声。 “不就是一个欧阳明吗？跟失了魂一样，至于吗？”段萧然心里很是不悦的嘀咕着。 同时，段萧然也不忘带着楚筱妍一起下山去，其实，她只是难以接受欧阳明骗她的事，至于其他的，她对欧阳明并没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暗很快遮盖了整个世界，山上路不好走，所以两人就只好原地休息了。 到这时，段萧然才在无意间发现楚筱妍的手受伤了，而且上面还残留着血迹。 “你手受伤了，你怎么不说？”段萧然语气怪怪的，他原本是想要关心楚筱妍，可说出来的话却总是在变味。 闻声，楚筱妍看都没看一眼受伤的手，依旧不为所动，冷冷淡淡的回了一句说：“没什么。” 看到楚筱妍这副蔫不拉几的样子，段萧然一时之间就又难以抑制他的暴脾气了，最后还是他强行压下去的。 从衣服上扯了一块布，段萧然抓起楚筱妍的手，就要给她包扎，只是，她却在推辞。 就这样弄了几回，最后还是楚筱妍妥协了，段萧然是男人，包扎起来手劲难免会有 些大，一不小心就碰疼了她。 但楚筱妍也并未喊出来，只是低低的闷哼了一声，脸色稍微变白了一点。 楚筱妍的异样，段萧然自然是能察觉得出来，因此，在后面包扎的时候他就温柔了许多。 包扎完以后，段萧然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也是变得尴尬异常。 偶尔有动物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显得格外刺耳，好像都破坏了这安静。 心中藏着事情，楚筱妍一直都在纠结沉思，而段萧然则是时不时的看一眼她，几次他都想张口说话，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样，两人无比尴尬的待了一晚，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终于，两人熬到了天亮，第二天山下有一群人正往山上赶，是来寻找段萧然的。 只是，不巧的是，这些人半路上被那群山匪给伏击了，两股势力打斗在了一起，因山匪占了先机，这些人很快就差不多都被山匪给灭了。 原本那群山匪是没有这么容易收拾这些人的，只是因为他们用了毒，他们在沿途留下了一些毒粉。 这些人差不多都是被毒死的。 这会儿，段萧然和楚筱妍也动身下山了，好巧不 巧的就给碰上了，走着走着，她无意之间低头看见了地上的毒粉。 眉头紧皱，楚筱妍心下觉得疑惑，便蹲下身来，仔细察看地上的那些毒粉，段萧然走到她身边，也蹲了下来。 出声询问道：“是有什么发现吗？” “你看地上这些粉末，它们都是带有毒的。”楚筱妍指着那些毒粉，解释道。 转瞬间，楚筱妍心里又觉得很是奇怪，她思考着说：“谁会在这儿路上洒下毒粉呢？是要害什么人吗？” “还是说不小心留下的？”楚筱妍脑子快速转动着，可却也想不清楚。 眉毛拧成一团，段萧然站起身来，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然后冷声道：“我们再去前边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好的。”楚筱妍起身同段萧然继续往下走。 途径一处时，他们突然发现前面有个人正在摇摇晃晃的走着，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摔倒在地。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加快脚步向那个人走去，只是还没等他们过来，这个人就跌倒在地了。 走到这个人身边后，他一眼就认出了段萧然，还虚弱的开口喊道：“王爷。” 闻声，段萧然扶起此人，脸上布 满了阴沉，他的声音跟神情一样冷，出声询问道：“其他人呢？” 面露悲伤，此人有些难过的说道：“全都死了，我们原本是要上山去找您的，不想在半路上被山匪伏击了。” “这该死的山匪。”段萧然怒骂了一声，一张脸也已经是黑的不能看了。 强压下内心的愤怒，段萧然又看向楚筱妍问道：“他怎么样了？” “他中了毒，应该是我们刚才看到的毒粉。”楚筱妍一脸凝重的说道。 “是谁对你下的毒？”想到毒，楚筱妍就脱口而出问道。 此人有气无力的回答道：“下毒之人正是清风山山上的山匪。” “什么？怎么会是山匪？”当下，楚筱妍就震惊不已，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怕此人是看错了，楚筱妍又不放心的问了一遍，说：“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当真，我看的清清楚楚的。”此人承诺保证。 一旁的段萧然看到楚筱妍眼里的震惊，便疑惑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错，这事情就古怪在这儿，你说一群山匪怎么会用毒的？”楚筱妍道出了心中的疑问，一般毒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用的。 第77章 有血迹 “什么意思？山匪会用毒很奇怪吗？”段萧然不解的看着楚筱妍问道。 脸上是沉思的表情，楚筱妍眉头紧皱淡淡看了一眼段萧然，随即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出。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楚筱妍说道：“我记得上次上清风山以后，发现那些山匪根本就不会用毒，可怎么这次的会用了？你不觉得很不对劲吗？” 眨巴着一双疑惑的大眼睛，楚筱妍看向段萧然，然后她又继续说道：“而且这些山匪行踪诡秘，相比之前的，就好像是换了一批人一样。” 闻声，段萧然狐疑的看向楚筱妍，满脸严肃的问道：“你说这些，是有什么证据吗？” 只见楚筱妍摇了摇头说：“我没有任何证据，只是根据这一系列怪异情况，推测出来的。” 更准确的来说，这只是楚筱妍的怀疑罢了，对于其中的任何一点她都无法证实。 “你想想我们这一路走来发生了多少事情，再比比两拨山匪有啥区别之处。”楚筱妍提醒段萧然道。 细细想来，段萧然觉得楚筱妍所言非虚，他只怕一切可能都是真的，倘若是这样的话，那这批山匪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了。 想到这 其中的危险，段萧然便凝眉对楚筱妍说：“如果一切真如你所说的话，那这里现在太危险了。” “根本就不是我们两所能对付得了的，我们先赶紧离开这儿吧！等回去以后再想办法。”段萧然劝说道。 但楚筱妍的性子，哪是段萧然的三言两语就能劝说得了的，猜测出这些事情以后，她心里是越发的担忧欧阳明和洛长枫了。 “如果这二人都在清风山上的话，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碰到危险？或者是说这其中还有更多的秘密。”楚筱妍在心中仔细琢磨着。 反正不管怎么样，楚筱妍是都不会独自离去的，因为她心里太过挂念欧阳明和洛长枫了，倘若他们出事，她心里会不安的。 因此，楚筱妍对于段萧然的提议，直接拒绝道：“我不能离开，我还有事情要做，你要想走的话，就自己回去吧！” 闻言，段萧然当下就生气了，他双眼中冒着怒火，冷声询问道：“现在山上这么危险，你留下要干嘛啊？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停顿了一下，段萧然像是知道了一样，他愤怒直言道：“是不是为了欧阳明？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担心他 ？” “难道为了他，你宁愿去冒险？你可别忘了，自始至终，他都在骗你。”段萧然恼火的说道。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他之前帮过我，还有，若是今日我离开了，日后我肯定会后悔，所以，我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楚筱妍发自肺腑的说道。 “再者，也不只是欧阳明，还有洛长枫，他也有可能在清风山上。”楚筱妍解释道。 对于欧阳明和洛长枫，楚筱妍对他们并没有其他的感情，有的也只是朋友之情。 可这些都只是楚筱妍自己的想法，她的行为在段萧然看来，那就是另有深意了，他想的可没有她那么单纯。 听着楚筱妍的话，段萧然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浑身散发着滔天怒火，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一样。 但最终他还是强忍住了，他堵着气厉声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行啊，你去吧！我不会再拦你。” “咱们就各走各的路。”撂下狠话，段萧然头也不回，气呼呼的就走了。 心中憋着一口恶气，段萧然快步走在路上，他都快被憋坏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像她这样蠢的女人，明明欧阳明都在骗她，她为什么 还要去找他，吃饱了撑得。”段萧然心里不悦的骂道，他真是越想越生气。 望着段萧然离去的背影，楚筱妍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她知道段萧然是在为她好，可是她不能那样做，她必须得去找欧阳明和洛长枫，找不到他们，她是绝不会离开的。 在段萧然走后，楚筱妍也立马动身，又准备上山去一探究竟了，最起码她要打听到洛长枫和欧阳明的下落。 想起怀中的玉佩，楚筱妍心中的意念不禁更加坚定了，她一定要找他们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一并将玉佩还给欧阳明。 这样一来，楚筱妍也就能安心了，她把她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心里也就不会再有什么挂念了。 刚离开不久，虽然段萧然还在气头上，可他的心里不免还在担心楚筱妍，她一个女孩子，他真怕她会出事。 这时，段萧然的身后突然传出一道诡异的声音来，他脸色一沉，停住脚步，整颗心都变得警惕起来。 微风吹过，段萧然的衣角随风摆动，他竖起耳朵来认真的听着。 段萧然用眼角余光去瞟后面的情况，根据他多 年来的经验，他判断出应该是有人跟踪他。 就在这一瞬，段萧然突然转过身子来，一眼望去，身后竟然是空无一人，这不禁又让他心底多了几分谨慎。 “这山上处处透露着诡异，也不知道楚筱妍怎么样了？”发生刚才的事情后，段萧然心中是更加害怕楚筱妍出事了。 担心的种子开始在他心里迅速生根发芽，好像每分每秒都折磨着他一样。 最终，段萧然还是因为不放心楚筱妍，又原路返回了，他一路仔细寻找着楚筱妍的踪迹。 当段萧然快速回到他们原本待的位置时，却发现地上有一摊血迹，他蹲下身来，用手轻轻抹了一点血迹，发现血还是黏糊的。 紧紧锁着眉头，段萧然眼睛盯着血迹，心里胡乱猜测着，说：“这才离开不久，哪来的血迹？” “会不会是楚筱妍遇到什么危险，她受伤了留下的血？”正所谓关心则乱，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此刻的段萧然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他甚至都有些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生气离开，抛下楚筱妍一个人。 那鲜红的血迹，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仿若一把刀子一样，深深的捅在段萧然的身上。 第78章 大吃一惊 刺眼的血迹，看的段萧然心里忽的一下子就乱了，他在心中期盼着说：“楚筱妍，你一定不要有事。” 然后，段萧然就一路沿着血迹找下去，走着走着，他发现在地上躺着许多人，仔细一瞧，才知道都已经死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死去的人全都是府衙的人，在这些尸体中，段萧然并未发现楚筱妍的存在。 到这时，段萧然的心里才稍微放心了一点，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也慢慢松弛下来，他心想着说：“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地上的血迹应该是府衙的人留下来的。” “这样一来，楚筱妍就应该是安全的，她那么聪明，估计早就离开了。”段萧然猜测着说，难得他夸了一次她。 既然楚筱妍已经离开，段萧然也就准备先离去，继续上山去寻找她的踪迹。 可不想，这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楚筱妍的惨叫声，听的段萧然当下就变了脸色，想都没想，他就径直顺着惨叫声追去了。 走了没多远，段萧然就看到了前面有一群山匪，然后，他就偷偷的躲了起来，在暗处观察情况。 黑眸一眼望去，段萧然发现楚筱妍就被山匪围在中间，原来她 是因为被山匪困住，才发出的惨叫声。 吓得段萧然还真以为她被怎么样了呢？如今看到她好好的站在那儿，他也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就眼下的情形，段萧然在心中谋划着，还是得先想办法把楚筱妍给救出来。 自己一个弱女子被一群山匪围住，楚筱妍说心里不害怕，那都是骗人的，她现在一颗心都是慌乱的。 看着那些山匪凶神恶煞的样子，楚筱妍尽量掩饰着声音中的颤抖，大声喊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要干什么？” “当然是送你上西天。”其中一个山匪笑的极其阴险的说道，光看那个笑容，楚筱妍就被吓得脸色苍白。 语罢，见那些山匪就要动手了，楚筱妍苦丧着一张脸，在心里哭天喊地道：“谁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段萧然已经准备好要现身去救楚筱妍了，却不想，事情又出现了变故。 只见，那些山匪突然就停了手，他们的视线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住了，眼珠子都是一动不动的。 其实，那些山匪是在盯着看楚筱妍手中的玉佩，这也是他们刚才在无意之间发现的，要不然他们早就出 手了。 看着玉佩，那些山匪的眼睛里都散发出一股臣服之心来，好像玉佩对他们有什么震慑力一般。 说的准确一点，更像是见玉佩如见他们的主子一样，下一秒，那些山匪齐刷刷的就都跪在了楚筱妍的面前。 这一幕，简直是惊呆了楚筱妍的眼睛，她睁眼闭眼反复做了好几次，看到那些山匪还跪在地上，才知道她没有看错。 一颗震惊的心，楚筱妍久久都没有缓和过来，她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山匪。 此时，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段萧然也同样是大吃一惊，不知道这突然反转的一幕，到底是什么意思。 段萧然刚才清楚的看到，明明那些山匪是要对楚筱妍动手的，可不知为何，突然就都停了手，并且跪在了她面前。 “究竟发生了什么，致使那些山匪都在跪楚筱妍？”段萧然在心中纳闷道，这问题恐怕是一时无解了。 反正就以现在的情形，段萧然是想不出其中的缘由来。 缓了一会儿，楚筱妍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她在心里仔细的琢磨道：“看这情况，这些山匪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了。” 只是，令楚筱妍想不通的 是，这些山匪到底是为什么要跪她，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 一眼扫去跪在地上的山匪，楚筱妍脸上布满了沉思，可暂时她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本来她还以为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了，却没有想到，这画风突然就转变了，真是令她措手不及。 “既然这些山匪不会对我怎么样？那我何不好好利用一下这个机会？”想到欧阳明和洛长枫，楚筱妍脑海里蹦出来这么个想法。 就算没有这些山匪，楚筱妍也是要上清风山的，如今有了他们，她上清风山岂不是更容易一些了。 想清楚以后，楚筱妍就对着这些山匪说道：“你们都起来吧！” 果然，楚筱妍一放话，这些山匪就都听话的起来了，仿佛她真的是他们的主子一样。 这突然而来的权利，令楚筱妍还是有些不适应，只不过她不在乎这些，她只要能办事就行。 藏在暗处的段萧然看到这一幕，不禁在心里更加吃惊了，他纳闷的低语道：“这些山匪都这么听话的？这也太奇怪了。” 因心中牵挂欧阳明和洛长枫，楚筱妍就没再耽搁时间，她对着这些山匪直言道：“你们能带我上清风山吗？” 其中一个领头的山匪回应道：“可以。”跪都跪了，更何况是上清风山呢？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要求。 听到山匪答应了，楚筱妍心里立马就放心下来，同时也有一抹喜悦在她心中弥漫开来。 楚筱妍想着，只要她上了清风山，就不愁见不到欧阳明和洛长枫了，总之就是离他们更近一步了。 明面上，楚筱妍还是一脸严肃的，她并未在脸上表现出任何高兴的痕迹来，可实际上，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于是，楚筱妍便又开口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然后，楚筱妍就随着这些山匪一起朝着清风山的方向走去了。 暗地里的段萧然，根据方向猜测出了楚筱妍的目的，他阴沉着一张脸，黑眸幽深，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 并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楚筱妍说：“这女人真是笨到极点了，你跟着山匪上了清风山，不等于进了狼窝了。” 想到之前楚筱妍说的，这些山匪可能分两拨，段萧然的心里就越发不安了，他犯着愁，那现在楚筱妍遇到的这些山匪算是哪种？ 眼看着楚筱妍他们就要走远了，段萧然立马收回思绪，然后悄悄地跟了上去。 第79章 不知所踪 楚筱妍同那些山匪一起走在前面，一路往山上走去，而段萧然则一直偷偷的跟在后面，距离隔得不算太远。 一路尾随，段萧然居然跟着楚筱妍他们来到了半山腰，到了半山腰，也就离山上不远了。 躲在假山后面的段萧然，黑眸骨碌碌的转着，里面闪烁出一道精芒，他满脸严肃，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只见，这半山腰上看守的山匪特别多，都快把这片区域给包围了，简直就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段萧然在心里仔细思考着，倘若他现在被这些山匪给发现了，那绝对是妥妥的被活抓。 毕竟，一拳难敌四手啊，他再怎么厉害，也打不过这么多山匪啊！ “半山腰上都留有这么多山匪，那说明山上把守的更加严控，看来现在的清风山是深不可测。” “绝对不能贸然进攻清风山。”段萧然脑子快速转动着，思考着这其中的利害。 半山腰的情况，楚筱妍也尽数都看在眼里，并落在心里，她觉得这次的情况好像跟上次不一样了。 上次在半山腰，好像没有这么多的山匪看守着，很明显，这次看守严格了不少。 眼睛里浮现出一道贼溜溜的 光芒，楚筱妍不动声色的察看着周围，无意之间，竟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瞬间，楚筱妍就被惊了一跳，但只是一瞬，那些山匪也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段萧然，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跟上来了？”楚筱妍皱着眉，疑惑思考道，她真是有些搞不懂段萧然的行踪了。 一看段萧然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楚筱妍就知道他是偷偷跟上来的，眼下情况这么危急，稍有不慎，他就会被山匪给发现了。 飘了一眼那些山匪，楚筱妍的眼珠子贼溜溜的转着，她在心里默默嘀咕着说：“我得想个办法跟段萧然说几句话，好让他先赶紧离开。” 灵机一动，突然楚筱妍眼里闪过一道灵光，她用手捂着肚子，脸上表现出很痛苦的样子。 有个山匪发现了楚筱妍这边的异常，便上前询问道：“你怎么啦？” 苦着一张脸，楚筱妍假装费力的说道：“我肚子特别疼，我能不能去休息一下？” 看到楚筱妍痛苦的神情，山匪毫不犹豫的说道：“你去吧！就在这附近歇会儿，我们一会儿再赶路。” “好的好的，多谢啦！”楚筱妍虽面露苦色，但也没忘了感 谢山匪。 藏在暗处的段萧然，看到楚筱妍的情况，也还真以为她怎么了呢？都开始为她担心了。 不想，楚筱妍竟然是故意佯装肚子痛的，她装模装样的来到假山后面，直到避开了山匪的视线，她才恢复了正常。 看到完好无损的楚筱妍，段萧然吃惊道：“原来你没事啊？” “不然呢，还不是为了跟你说几句话，故意骗那些山匪的。”楚筱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居然能发现我，这眼力还不错。”段萧然嘴角微微上扬，不吝啬的夸赞道。 脑子里过了一串黑线，楚筱妍打断道：“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没看到有那么多山匪吗？你跟上来做什么？” 脸色一沉，段萧然有些生气的说：“还不是怕你出事。” 闻言，楚筱妍心里流过一丝暖流，她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一点，说道：“我没事，这些山匪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倒是你，一直跟在后面很危险的，若是被发现了，就完蛋了，你还是先赶紧回去吧！”楚筱妍劝说道。 想都没想，段萧然就直接拒绝道：“不行，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太危险了，如果出什么意外，你要 怎么应付？” 神情紧张，楚筱妍知道段萧然是在担心她，因此她便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安抚道：“这一路跟来，你也看到了，那些山匪不会对我怎么样。” “所以，你就别再担心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你，你先回去，你在这儿才是真的危险。”楚筱妍苦口婆心的说着。 见楚筱妍这么坚持，段萧然略微思考了一下，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在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妥协了。 临走之前，段萧然又不放心的嘱咐道：“你一切小心，等我下山找到帮手了，就会立马来找你。” “嗯，快走吧！”楚筱妍催促道，她出来的时间也不能过长，以免那些山匪起疑心了。 亲眼目睹段萧然走了，楚筱妍才从假山后面出来，又回到了那些山匪当中，一切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之后，楚筱妍就被那些山匪带到了清风山上，四下观察清风山的布局，她吃惊的发现，这儿的一切早就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楚筱妍刚来这儿，对这儿也不熟悉，她在心里纳闷着，这要怎么找呢？倒不如直接问问那些山匪。 打定主意后，楚筱妍便壮着胆子出声问道：“你 们知道有一个叫欧阳明的人吗？” 说出这话时，楚筱妍心里都是提心吊胆的，因为她怕她会说错什么话，而引来杀身之祸。 好在，这话没什么毛病，那些山匪听闻欧阳明的名字，个个都说道：“欧阳明本来是这座山的山匪，但现下已经不知所踪了。” 原本楚筱妍还以为能打听到什么消息呢，结果却没有想到是这样，她在心里犯着愁说：“失踪了？他能去哪儿呢？” “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楚筱妍心中满是疑惑，但同时又深深地担心着欧阳明的安全。 “找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啊？”楚筱妍心里犯着苦，这种感觉真的很不是滋味。 “走了这一路，您也累了吧，不如先吃点饭，然后去休息会儿。”有个山匪对楚筱妍特别尊敬的说道。 闻声，楚筱妍抬头看向山匪，然后淡淡的说道：“我还不饿，要不你带我随便去转悠转悠吧！” “这个我做不了主，您还是不要为难我的好。”山匪客客气气的说道。 当下，楚筱妍就起了疑心，看来她在这儿还得小心为上，说不定就会出什么事呢。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楚筱妍冷淡的说道。 第80章 为了玉佩 “那我先送您回房中吧！”山匪毕恭毕敬的说道，好像丝毫都不敢怠慢楚筱妍。 看到山匪这般尊敬的态度，楚筱妍不由得困惑不已，她心里猜测着，这究竟是为什么？ 忽然之间，楚筱妍想到了玉佩，她沉思着，莫不是因为这块玉佩，所以那些山匪才不会伤害她？ 被山匪带到房中后，他们就出去了，楚筱妍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她将玉佩拿出，眼睛直直的盯着它，一刻都没有移开过。 “你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呢？居然有那么多人，因为你来找我。”楚筱妍看着玉佩发呆，一时之间百思不得其解。 左看看右看看，楚筱妍真不知道这玉佩有什么奇特之处，这时，她想起了之前洛长枫跟她说的话。 她记得洛长枫那会儿说，这玉佩是上个朝代的宝贝什么的，都牵扯到朝代了，那这么一来，是不是意味着欧阳明的身份也绝非山匪那么简单。 这其中的关系太过复杂了，任楚筱妍怎么想，她都想不通，她现在都觉得脑门儿疼，尤其是看到这玉佩。 就在楚筱妍走神之际，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瞬间，她就回神了，只见一个独眼男走了进来。 这独眼男看起来气场挺大，楚筱妍心里不由得一惊，瞳孔紧缩，脑子也是警惕了几分。 兴许是感觉出了楚筱妍的紧张，这走进来的独眼男率先开口说道：“别害怕，我是这儿的山匪老大，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过来就是跟你说几句话。”山匪老大态度极好的说道，可能也是不想让楚筱妍对他有警惕之心。 “来，坐下说。”见楚筱妍站着，山匪老大脸上浮现一抹笑说道。 强压下内心的紧张，楚筱妍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坐在了山匪老大的对面。 “在这儿待的还习惯吗？”山匪老大假意关心的问道，其实，他就是想扯开一个话题。 手中紧紧握着玉佩，楚筱妍回应道：“还行。” “那就好。”山匪老大说道，随后，停顿了一下，他又沉声问道：“不知姑娘手中的那块玉佩是从何而来啊？” 其实，从一进门，山匪老大就眼尖的看到了楚筱妍手中的那块玉佩，只是刚见面，不好意思直接问罢了。 一听山匪老大询问有关玉佩的事，当下，楚筱妍心里就跟明镜一样，果然，还真是被她给猜中了。 “看来这山匪老大也是冲着这块玉佩来 的，而之前那些山匪对她那么尊敬，也是因为这块玉佩。”楚筱妍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许多事。 回过神，楚筱妍对上山匪老大的视线，表现得很从容的回答道：“不瞒你说，这玉佩我从小就带在身上。” “哦，是这样啊。”山匪老大似有些感慨的说道。 楚筱妍之所以骗山匪老大，是怕说出实情以后给欧阳明带来麻烦。 之后，山匪老大并没有问具体情况，直接就离开了，待他走远以后，楚筱妍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以为算是躲过了一劫。 可不想，她刚轻松下来的心情，在听到外面的议论声以后，又瞬间紧张起来，同时，她脑子里的那根弦也是绷的紧紧的。 楚筱妍神情严肃，她凑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声音。 “你们说，老大会怎么处理那个女的？”有个山匪好奇的低声说道。 “我觉得，老大说不定会为了那女的手中的玉佩，而杀了她，这样一来，玉佩就成了老大的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山匪猜测着说道。 “而且那女的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杀她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这山匪继续说道。 房内的楚筱妍听到这话，当下一颗心就慌乱了 起来，恐惧感也是立马爬满了她的心头。 只听，又有山匪分析着说：“我认为老大不一定会杀了那女的，他也有可能因为玉佩，而留住她。” “好像这种说法也挺有道理的。”一旁一个长得满脸横肉的山匪说道。 “不对不对，这有什么道理，你们说，老大留着一个女的有什么用处，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把玉佩抢过来，多省事。”另外一个山匪阴狠的说道。 房内的楚筱妍都有种冲动，想出去立马把这山匪给毒死，这破山匪是巴不得她死了。 明明之前那会儿还对她毕恭毕敬的，可这转眼的功夫，就想让她死了，果然全都是假的。 有一个子不高的山匪一手捏着下巴，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满脸深思的说道：“这玉佩既然在这女的手中，那么关于玉佩的情况她多少应该是了解的。” “倘若老大想要从她那儿知道什么情况，不还得留着她。”这货分析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不错，是这个理。”有山匪附和道。 这时突然有个山匪凶巴巴的说道：“行了，别再这儿瞎猜测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老大的事，老大自会做主。” 顷刻间， 这些山匪就全都悻悻的闭了嘴，一个个都好像长了翅膀一样，一溜烟就全都不见了。 听到外面没有声音了，楚筱妍才离开了房门，她坐在木凳子上，手中紧握着玉佩，陷入了沉思。 其实，不管怎么说，那些山匪的猜测都是有道理的，楚筱妍必须得防。 “如果山匪老大真的因为玉佩，而对我起了杀心，那该怎么办呢？”楚筱妍满心担忧，一时之间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从刚才跟山匪老大的对话里，楚筱妍并不能获得多大信息，她只知道他确实是冲着这玉佩来的。 就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脑子里想的越多，楚筱妍心里就愈发的慌乱，她眉头紧紧皱着，表情更是一脸严肃。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楚筱妍告诉自己说：“不行，我绝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等着山匪老大对自己下手。” 现在楚筱妍身处山匪的老窝，她这个时候，孤身一人想要逃出去，那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得赶紧想个办法从这儿逃出去啊！”楚筱妍急的就跟热锅上的蚂蚱一样，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了。 “该怎么办呢？”她心急如焚的嘀咕着。 第81章 逃跑 站在门旁边，楚筱妍双眼黑溜溜的，偷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现在在旁边门口守着的也就两个人。 思来想去，楚筱妍觉得也只能从门口走了，不然也别无他法了。 一直站在门边，其实，楚筱妍是在等待一个逃跑的最佳时机。 观察了一会儿，楚筱妍发现其中一个守门人正在点瞌睡，而另一个在这时，突然跟点瞌睡的人说道：“我去方便一下，你看着点。” 点瞌睡的人胡乱应承道：“嗯嗯，知道啦。” 然后，这人打了个哈欠，模糊的眼睛看了一眼周围有没有什么动静，就又睡过去了。 躲在门边的楚筱妍，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她就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从门口溜了出来。 看到那守门人还在呼呼大睡，她才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也放松下来。 但正当楚筱妍要离开之时，她的眼睛在无意间却隐约看到了欧阳明的面容。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明怎么会被关在这儿？”一瞬间楚筱妍满心都是疑惑，但在这关键时刻，又容不得她多想。 “怎么办？要不要回去救他？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 逃出来的，若是回去再被抓住，可就全都白搭了。”楚筱妍在心中纠结思考着。 反过来一想，楚筱妍又觉得，倘若她就这么走了，恐怕也不会安心。 “算了，还是回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思考一番，楚筱妍最终还是选择返回去。 来到欧阳明被关的地方，她站在窗外，小声喊着说：“欧阳明，欧阳明。” 听到声音的欧阳明，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向窗户方向看去，见是楚筱妍，当即就快步走到了窗户口。 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惊讶，欧阳明低语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被山匪带上来的，其余的一时之间也解释不清楚。”楚筱妍简单说道，她并不想在没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欧阳明神情中带着一丝慌张，他着急的说道：“这里四处都是山匪，你赶紧先离开这儿。” “要不然被山匪发现就完了。”欧阳明是真的担心楚筱妍的安危，他怕她会出事。 忽然，楚筱妍将手中的玉佩亮在欧阳明的眼前，她满脸认真的看着他，出声询问道：“这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它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引得众多人都 来寻它？”楚筱妍问出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 双眼闪烁着看着玉佩，不知为何，楚筱妍觉得欧阳明似乎有些不想看玉佩。 “时间紧迫，你就不能说说吗？”楚筱妍面露难色的问道，她真不知道欧阳明到底有什么秘密。 眉头紧皱，欧阳明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他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说道：“这玉佩……” “这些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你先赶紧走吧！没有多少时间了。”欧阳明纠结了半天，也没说清楚玉佩的事。 反倒是转移了话题，又开始催促楚筱妍离开这儿。 见欧阳明并不想说有关玉佩的事情，楚筱妍也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再为难他。 “现在整个清风山上都是山匪，只有后山才算是安全的，而且也是下山最快速的路，你去走那儿。”欧阳明面露着急的嘱咐道。 “对了，你走那儿也不易被山匪发现，你快走吧！”欧阳明不停的催促着。 “我走了，你怎么办？山匪会不会对你怎么样？”楚筱妍有些担心的问道。 原本楚筱妍返回来是想救欧阳明一起出去的，可就眼下这情形，似乎不太可能实现。 闻言，欧阳明心里流 过一丝暖流，瞬间就温暖了他整颗心，他深刻知道，其实楚筱妍是非常担心他的。 可关于玉佩的事情，欧阳明终究没有跟楚筱妍说实话，在这点上，他心里是有愧的。 回过神来，欧阳明又继续安抚道：“我没事，山匪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我在这儿挺好。” “可是……”楚筱妍还想再说什么，可话到一半就被欧阳明给打断了。 满脸严肃的看着楚筱妍，欧阳明声音中夹杂着丝丝严厉，他说道：“没什么可是，你赶紧按我说的路走，离开这儿是非之地。” 看到欧阳明如此坚持，楚筱妍无奈之下，只好答应道：“那好吧！” 望着楚筱妍离开的背影，欧阳明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心里复杂无比，眼神也是变得幽深了许多，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意思。 楚筱妍前脚刚走，山匪后脚就回来了，而欧阳明也早就离开了窗户旁，又恢复了正常样子。 “希望你能够顺利下山。”欧阳明眉宇间拧成一团，好像有什么解不开的忧愁一样，默默的在心里为楚筱妍祈祷着。 走在路上的楚筱妍，此刻也同样想着欧阳明，她在心里打算着说：“等我回去了，我一定会 带着人前来救你的。” “欧阳明，你一定要等着我。”楚筱妍在心中坚定无比的说着。 走着走着，突然楚筱妍听到前面有脚步声，下意识反应，她立马就近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大气不敢出一声，楚筱妍瞪着眼珠子，静待山匪往过走，仅是几秒，她就看到了山匪的身影。 看山匪的样子，楚筱妍猜测着，他们应该是在巡视寨里的情况。 等到山匪走远以后，楚筱妍才偷偷摸摸的出来，继续朝后山方向走去。 因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后，楚筱妍每一步都走的极其谨慎，她的脑子也是紧紧绷着的，一刻都不敢放松。 就像刚才，如果楚筱妍与山匪当面撞上了，那她可就真的没有活的路了，只能任由他们，再把她给抓回去了。 想到这些，楚筱妍心里不禁升起一阵后怕，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只是，当楚筱妍到了后山以后，她瞬间就吃惊了，她赶紧找了个掩体躲了起来。 “怎么后山也被堵住了？”看着黑压压的山匪，楚筱妍心里都着急坏了。 “看来欧阳明也不太了解这山上的情况。”楚筱妍皱着眉头，在心中嘀咕着，却没有丝毫责怪欧阳明的意思。 第82章 中了迷药 “怎么办？这儿有这么多山匪，不宜久留啊！得赶紧想办法逃跑。”楚筱妍在心里干着急着。 在这危急时刻，紧张的她手心都开始冒汗了，她眼神迷离，犯着愁心中说道：“该往哪儿逃呢？” 慌乱之下，楚筱妍不小心踩到了树枝，当下就发出了吱吱的声音，并惊动了守山人。 听到声音，守山人的眼睛齐刷刷的就都看向了楚筱妍的方向，并且眼中透露出警惕来。 “什么声音？那边好像有情况，我们过去看看。”当中一个领头的守山人凝眉说道。 而楚筱妍则在心里苦叫道：“这下完了，要被发现了。” “该怎么办呢？”楚筱妍脸上流露出慌张的表情，一颗心也是扑通扑通的直跳，一直难以安抚下来。 很快楚筱妍就陷入到了精神高度紧张之中，大脑也是快速转动着，想着在这危急时刻，应该如何面对。 楚筱妍躲在掩体后面，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守山人，同时也在想着办法。 顺着声音，这些守山人朝着楚筱妍的方向走来，看着黑压压走过来的守山人，楚筱妍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抹害怕。 “不行，我得先赶紧逃跑。”虽然楚 筱妍处在极度紧张中，但本能反应她还是有的。 脑子里下意识的举动，楚筱妍直接转身就跑了，她这一跑，几乎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与此同时，楚筱妍也完全暴露在了这些守山人的视线中，看到楚筱妍逃跑的身影，其中一个守山人大声喊道：“快追，她在那儿，绝不能让她给跑了。” 然后，这些守山人就全都一股脑的追上去了，楚筱妍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后面的情况。 看到后面紧追不舍的这些守山人，楚筱妍那叫一个头疼啊！她现在除了快点逃跑，也是别无他法了。 可是越到这关键时刻，自己的腿脚就好像越不听使唤一样，每一步都跑的极其沉重。 此刻，楚筱妍满脑子想的都是逃离这些守山人的追赶，所以，她也就没注意什么地形，更何况她对这一块也不太了解。 她就是看到哪有路，就往哪里跑，只要她能甩开这些守山人，那就行了。 无意之间，楚筱妍跑着跑着竟然上了山的最高峰，她往下面望了一眼，心扑通扑通的直跳，很显然，她也是有些恐惧的。 “我怎么跑到这么高的地方来了？”楚筱妍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 而那些守山人当看到楚筱妍跑上了山的最高峰时，前面领头的当即就止住了脚步，并大声说道：“别再追了。” 这时，当楚筱妍回头看时，才发现那些守山人竟然停下了脚步，奇迹般的不追她了，这不由得让她感到有些纳闷。 “这些守山人怎么啦，刚才还穷追不舍的，怎么突然就不追了？”楚筱妍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看那些守山人的表情，楚筱妍发现他们好像眼中闪烁着丝丝的害怕，这不禁让她更加感到奇怪了。 “好奇怪啊，他们为什么会表现出害怕的神情？”反正那些守山人也不追她了，她也就得空想想其中的缘由了。 环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楚筱妍面露困惑，她小声猜测着说道：“难不成这块高峰上有什么他们惧怕的东西？” 此时，那些守山人望着最高峰上的楚筱妍，心里确实是非常害怕的，他们之所以不追她了，是因为他们不敢上去。 再者，这些守山人也认为，楚筱妍既然上了这最高峰，就没有可能再活着下来了，因此，他们也更没有必要去追了。 至于这最高峰上到底有什么，其实，这些守山人也不是很 清楚，只是，平时他们都是严禁去那儿的。 看了几眼最高峰后，这些守山人就又都离开了，返回到他们原本的岗位上去了。 一手撑着下巴，楚筱妍简单想了一下，也没有想出到底是为什么，索性，她也就不再去想了。 反正都跑到这儿了，不如接着上去看看得了，毕竟她也没有什么退路可走了。 于是，楚筱妍就又接着向山上跑去了，跑了没多久，她居然看到不远处好像有一个小木屋。 眼神中透露着疑惑，楚筱妍看向那个小木屋，嘴里犯着嘀咕道：“难不成这山上还有人住？” “荒山野岭的，谁会待在这儿呢？”看看四周的环境，楚筱妍就不寒而栗，压根提不起什么劲来了。 不过，楚筱妍对这个小木屋还是好奇的很，因此，她就想要跑过去一探究竟，看看小木屋里到底有什么。 却不想，还不等楚筱妍开始跑了，突然一股香味迎面扑来，肆无忌惮的钻进了她的鼻子里。 就这一瞬间，楚筱妍感觉到头晕晕的，眼前也是阵阵发黑，视线一下子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她也直接陷入了昏迷，摔倒在地上。 在昏迷之中，楚筱妍好像 看到了什么，她想要努力去抓住，却什么也没有抓到，终是落得一场空。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纤细的手指也是轻轻动了一下，渐渐的，楚筱妍缓缓睁开了眼睛。 而映入她眼帘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眼睛快速的扫视着整个屋子的情况，楚筱妍这才发现，原来她已经身处在小木屋里了。 现在小木屋里除了楚筱妍，再没有其他人。 楚筱妍想要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却不想她浑身都使不上劲，感觉软绵绵的。 想起在昏迷前闻到的那一股香气儿，楚筱妍突然就明白了，她现在应该是中了迷药了。 原本楚筱妍就是大夫，所以这点迷药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在话下，她打开医疗空间，轻而易举的就解开了身上的迷药。 楚筱妍在大脑里，大概想了一下整个过程，她被守山人追着跑到了最高峰上，之后她看到了一个小木屋。 就想着要去看看小木屋里有什么，可是楚筱妍没有料到，她还不等走开了，就被一股突然飘来的香味给晕倒了。 按理来说，楚筱妍应该是躺在外面的，可是现在她却躺到了小木屋里，她猜测着，在这山上肯定还有其他人。 第83章 半百老人 正当楚筱妍想的出神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声音，瞬间就拉回了她的思绪。 “不行，我不能让人知道我已经醒了。”楚筱妍灵机一动，在心里想出了个法子。 在来人还没有进来时，楚筱妍又躺回了原地，并且还装出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希望以此来骗过来人。 只是，让楚筱妍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进来的人居然是一位医术高超的老人，一眼就看出了她是装的。 楚筱妍静静的躺在地上，突然，门被打开了，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只见，进来的是一位老人。 这位老人走到楚筱妍旁边，并蹲下身体来，给她察看身体情况，一把脉，老人眼睛微微眯起来，露出了一抹令人深思的浅笑。 布满沧桑的眼睛看向楚筱妍，老人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缓缓说道：“憋着不难受吗？” 一听这话，楚筱妍立马就心虚了，因为她知道老人已经看出她是假装昏迷的了，她就是再想装下去，也没有办法了。 其实，这位老人已经是年龄半百了，至于他的医术，那就不用提了，是极其的高明，就像楚筱妍的这点小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 无奈之下，楚筱 妍只好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映入她眼帘的则是一位老人，瞬间她的眼睛里就闪过了一丝惊讶。 “您刚才能看出我是装的，说明您的医术应该不错吧！”楚筱妍面带尴尬的夸赞道。 停顿了一下，楚筱妍见老人不回话，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又继续问道：“您一个人住在这儿？” “您平时都吃什么，用什么啊？”楚筱妍像个问题宝宝一样，一下子蹦出了许多问题。 可老人面对楚筱妍的问题，依旧是不为所动，居然连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她，就好像直接忽视了一般。 就在楚筱妍以为老人不会再说话时，他却忽然开口了，他一双幽深的眼睛看向她，出声询问道：“你是从何而来啊？” “怎么平白无故的就晕倒在外面了？”在这一点上，老人还是非常好奇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过的。 这次反倒楚筱妍成了哑巴，她眼里闪烁着害怕的神情，好像被老人的眼神看的有些恐慌了。 见楚筱妍不开口说话了，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他问道：“刚才还挺能说的，怎么这会儿又不说话了？” 闻声，楚筱 妍还是没有回答老人的话题，而是一直在跟自己的心理做着斗争，她强行将内心的害怕压下去。 等了一小会儿，老人看到楚筱妍还是不言语，就笑着说道：“罢了，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随你好了。” 听到这句话，楚筱妍心里瞬间就松了一口气，刚才她还一直怕老人逼迫她呢。 这会儿看着老人，楚筱妍心里想着，说：“这老人看起来也不像个坏人。” 老人整日待在这山上，日子过得也算是清闲，每天与山川四季作伴，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因闲来无事，老人就种花养草，每天闻闻花香的味道，看着这些花草树木，心情也是愉悦了不少。 本来山上就清净，再者连一个人都没有，老人也算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了。 除了这些以外，老人平时多数研制的都是一些毒药，这倒是让楚筱妍不禁心生好奇。 再想想老人这清心寡欲的生活，楚筱妍在心里感慨着，说：“要是我，我绝对在这儿待不行，主要是太寂寞了。” “而且这荒山野岭的，一个人待着也害怕啊！像这种生活，待个几天她都要被吓死了。” 对于楚筱妍来说，她更加好奇 的是那些毒药，本来她几次都想开口问问老人的，但最后她还是没有去追问。 老人走出了小木屋，楚筱妍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只是不多时，她就又看到了他的身影。 走进小木屋后，老人将手中拿着的果子递给了楚筱妍，并说道：“你肯定饿了吧！不过这山上也没有什么吃的，你就先吃个果子垫垫吧！” 抬起手，楚筱妍接过了果子，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意味不明的光芒来，她神情看起来有些怪，并诧异的看向了老人。 给了楚筱妍果子后，老人就又出去了，并没有在小木屋里多停留。 看着手里的果子，楚筱妍想的有些出神了，待她反应过来，想要跑出去找老人道谢时，却发现外面成了另一番景象。 一眼望去，楚筱妍的眼睛看向四周，但是她却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见外面已经是迷雾重重，像是被大雾完全遮盖了一样。 楚筱妍极力想找到老人的身影，可是寻来寻去，她都始终没有发现他的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一时之间，一股害怕涌入了楚筱妍的心中，她迫切的想要找到老人，于是就在迷雾中大声喊道：“老爷爷，您在哪儿 ？您快出来啊？” “我还没有跟您说一声谢谢呢？”楚筱妍眼睛里透露着慌张，可是不管她怎么喊，老人都没有回应她。 眼眸低垂，楚筱妍低头看向手中的果子，脸上呈现出了垂丧的表情，以及深深地害怕。 此刻，看着楚筱妍那孤独无助的身影，像极了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迟迟找不到老人，楚筱妍也不敢在外面瞎晃悠，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了，她对这山上又不熟悉。 万一走着走着迷路了该怎么办，万般无奈之下，楚筱妍只好又回到了小木屋里。 不过，楚筱妍是真心好奇老人到底去了哪里，这一眼望去，也就这么大块地方，他能去哪儿呢？ “刚才突然出现的迷雾又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老人做的？”想着想着，楚筱妍的注意力也就转移了，这样一来，她也就感觉到没有那么害怕了。 “哎，我现在被困在这山上也出不去，不知道欧阳明怎么样了？那些山匪有没有对他动粗？”想起欧阳明，楚筱妍心里又是一阵担心。 每天操心的事情那么多，楚筱妍都觉得自己有些累了，此刻，看着外面昏昏沉沉的天空，她的思绪又不知飘去哪儿了。 第84章 出现危机 夜幕降临，天空黑压压一片，楚筱妍也没有好去处，就只能继续待在房间里了，眼下也只能这还算安全。 闲来无事，楚筱妍脑子里也是这儿想一下，那儿想一下，总之就是乱糟糟的一团。 突然，楚筱妍听到外面像是有动静，她立马就起身来到门口，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 原本楚筱妍想着要出门去察看一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却没有料到，这时候忽然传来了老人的声音。 当下，楚筱妍就是面露吃惊，同时心里好像也安心了一点，老人站在门口，嘱咐楚筱妍道：“待在房间里，千万不要出来。” “哦哦。”楚筱妍有些缓不过神来的应承道，只不过既然老人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此刻，站在外面的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严肃，眼神里似乎还闪烁着冷厉的寒芒，丝毫不像他面对楚筱妍时的样子。 待在房间里的楚筱妍，虽然听了老人的话，并没有离开房间，但是由于她好奇心太重，她就偷偷的将房门打开了。 两只黑溜溜的眼睛凑在房门口，刚好可以看清楚外面的情况，楚筱妍第一眼看到的是老人的身形。 盯着老人的背影，楚筱妍不禁在心里想道：“这老人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想出现就出现，不想出现就直接搞失踪。” “也真是奇人一个，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楚筱妍在心里仔细琢磨着，可就是任她想破脑袋，她也不会想通这事的。 正当楚筱妍瞎琢磨时，一群山匪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顷刻间，她就满脸震惊。 “这些山匪怎么都上来了，他们不是不敢上来吗？”想起之前的画面，楚筱妍心中也是疑惑不断。 “难不成这些山匪又是冲她来的？”想到这儿，楚筱妍不由得大吃一惊，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可就把老人给连累了。 随即，楚筱妍看着老人的身影，在心里涌起了一股愧疚感，但也就是一瞬。 看着黑压压一片的山匪，楚筱妍忽然发现，他们好像在面对老人时，会出现害怕的神情。 看起来个个都是畏畏缩缩的，尤其是当老人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的恐惧似乎更加严重了。 “这些山匪为什么会怕老人呢？难道他们之前没有追上来，就是因为害怕遇到老人？”脑子快速转动着，楚筱妍思考着其中的复杂缘由。 “就拿眼前的情形来看，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楚筱妍仔细分析道。 只见，那些山匪眼中都闪烁着恐惧，有些胆怯的盯着老人看。 有一个领头的山匪强壮着胆子大声喊道：“都给我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人给我拿下。” 命令一下，这些山匪就全都拿着手中的武器，向老人袭来，面对众多的山匪，只见，老人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深邃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狠厉，老人直接散出一阵迷烟，烟味迅速都钻入到了山匪们的鼻子里。 还没等这些山匪靠近老人，他们紧接着就是感觉到头阵阵眩晕，视线也是越来越模糊。 身体也是轻飘飘的，没一会儿，没了意识的山匪们就全都倒地不起了。 面对这么多的山匪，老人轻而易举的就将他们全都迷倒在地，也真是太了不起了。 看到这一幕的楚筱妍，忽然好像有些明白这些山匪为什么会怕老人了，就像这种级别的人物，说实话，她看在眼里，也有些害怕。 用毒这种事，总是出乎人意料的，让人防不胜防，更何况只是一群小山匪呢。 看到全都倒地的山匪，老人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 本来他是不想出手的，可这些山匪非要自找没趣，那他也是没有办法。 解决掉了这些山匪，老人就转身回到了房间里，此刻，楚筱妍早已离开了门口，并且与老人拉开了距离。 现在楚筱妍看老人的眼神，隐约添加了丝丝的警惕之心，毕竟，她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老人，并未多说什么，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你先待在这里吧！目前这儿还是很安全的。” 闻言，楚筱妍心里的害怕多少减轻了一些，既然老人都这么说了，那她就先待着。 “看你的神情，你似乎很怕我？”许是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老人突然出声问道。 楚筱妍没有想到老人会这么问，当下，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缓了一下，楚筱妍才慢吞吞的说道：“也不是很怕吧！我知道您不会伤害我的。” 说这话时，楚筱妍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因为她这话也是推测出来的。 “哈哈！”听到楚筱妍的回答，老人面露笑容，突然笑出了声，这倒是让她有些不解了。 收敛起脸上的表情，老人又恢复了正常，对楚筱妍如实相告道：“虽然现在这里 很安全，但是你只能呆三天。” 闻言，楚筱妍面露惊讶，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为什么啊？” 老人布满皱纹的额头紧锁，他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因为三天一过，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一旦我离开这儿，那些山匪就肯定会肆无忌惮的上来，到那时候，你就不安全了。”老人详细解释道。 听到这儿，楚筱妍也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她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恐怕现如今，也只有老人能镇住那帮山匪了。 这时，楚筱妍心里又开始好奇老人的身份了，她秀眉微蹙，眼神里流露出思考的光泽来。 “这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楚筱妍眼眸低垂，自己在心里默默瞎想着。 相比于知道老人的身份，楚筱妍也特别想离开这儿，因为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呢，欧阳明也还等着她去救。 基本上就相当于，她在这儿多耽搁一会儿，欧阳明说不定就多一分危险。 思来想去，楚筱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她还得倚仗老人的保护呢，所以，她就只好乖乖听老人的话。 并听话的像只小兔子一样，回应道：“我知道啦。” 第85章 下山 面对这无能为力的情况，楚筱妍只好乖乖听老人的话，一直待在房间里。 天色已晚，困意也迅速爬上了楚筱妍的大脑，原本她是想硬扛住的，可不知何时，她还是没忍住睡过去了。 等楚筱妍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太阳的光芒都洒进了房间里。 醒来以后得楚筱妍，先用手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了许多。 然后，她看遍整个房间里，也没有发现老人的身影，房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 这不禁让楚筱妍感觉到甚是疑惑，她眼眸低垂，自己在嘴里嘀咕着说：“老人又去哪儿了？” 脸上是着急的表情，楚筱妍迈开腿快步走出了房间，她漆黑的双眸向四周看去，不停地搜索着老人的身影。 一眼望去，留给楚筱妍的只有荒无人烟，她急于想要找到老人，便开始在山头四处寻找。 可是楚筱妍寻遍了整个山头，也依旧没有看到老人的踪迹，她眼神暗淡，里面隐隐透露出一股忧愁来。 “这老人的行踪太过诡秘了，真不是她能猜测得了的。”楚筱妍脑子里思考着，越想越发觉得老人过于神秘了。 “算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要不我先下山 去看看。”楚筱妍的眼珠子骨碌碌转着，里面闪烁着灵光。 打定主意后，楚筱妍就准备动身去山下了，可是，不幸的是，在路上她突然遇到了山贼巡逻。 要不是楚筱妍眼尖，提前看到并快速躲了起来，不然她就要被山贼给抓住了。 躲在树林暗处，楚筱妍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山贼，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在心里不满道：“怎么那都能碰到山贼，还真是阴魂不散。” 待山贼走远之后，楚筱妍才偷偷的走出来，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也稍微松了一点，她眉头紧皱，又开始在心里默默思索着。 “就眼下这情况，为了安全着想，我恐怕还是回山上的好。”楚筱妍自己劝自己道，其实这也是明摆着的事实。 现在山贼到处巡逻，处处都有他们的人，楚筱妍若是执意下山，稍有不慎，就会与山贼碰上。 一旦楚筱妍与山贼真的碰上，那她可就插翅难逃了。 短暂思考后，楚筱妍只能无奈的认清现实，又再次折返回到山上。 让楚筱妍没料到的是，老人居然又出现了，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便淡淡的说道：“回来了。” “嗯。”楚筱妍低低的回 应了一声，对上老人的那双眼睛，好像能把她看穿一样。 时间停滞了几秒，老人又开始意味深长的劝说道：“我劝你最好还是留在此地，不要再乱跑了。” “刚才你下山也看到了，山贼到处在巡逻，山下并不安全，所以，其中的利害你应该明白吧！”老人好心劝告道。 “嗯，我明白。”这次楚筱妍很是认真的回答道，毕竟她刚刚才经历过碰上的山贼的事，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见楚筱妍态度很是乖巧听话，老人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从一旁拿出了一些药。 老人将药都给了楚筱妍，并说道：“这些你拿着，或许会有用处。” 眼睛里闪过惊讶，楚筱妍表现得有些呆呆的接过了这些药，她自己也是大夫，自然能看出这些药的品质来。 只是，这一看不要紧，楚筱妍心中当下就震惊无比，因为她发现这些药都是绝世好药，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 手中拿着药，楚筱妍抬眸，眼睛困惑的看着老人，她道出心中的疑问说道：“您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药？” “您究竟是什么人啊？”其实，这才是楚筱妍重点好奇的，她一直都想不通老 人的身份。 面对楚筱妍的问题，老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她，并未再多说什么，很显然，对于这个问题，他并不想回答。 看出老人的意思后，楚筱妍也没有再追问，毕竟，她也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既然人家不想说，她也不强迫。 听了老人的话，楚筱妍乖乖的在山上待了三天，这之后，她发现山匪好像少了很多。 看到这奇怪现象，楚筱妍不禁又想起了老人，她猜测着这事会不会跟老人有关系。 三天一过，老人主动给楚筱妍指引方向道：“我知道你心急想要下山去，这会儿时机也成熟了。” “这样，你按照我给你说的路线去走，你从东南方向下山去，那儿比较安全，只是路上还需多加小心。”老人好意嘱咐道。 楚筱妍虽心中有疑惑，但还是乖顺的听了老人的话，因为她相信他说的话。 “行，我知道啦，多谢您的指引。”楚筱妍在临走之际，向老人道谢道。 老人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似乎那眼睛里有深意一样，让人看不懂其中的意思。 之后，楚筱妍就按照老人说的方向走了，一路朝东南方向走去，她发现这路是真的很难走 。 差不多一路上都是崎岖不平，也真是为难她一个小女子了，好在，这一路上楚筱妍都没有碰到什么危险。 这是第一次走，楚筱妍对这里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她也就是一直朝着东南方向走。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楚筱妍也不知走了有多远，但她观看四周，觉得好像离山下还很远。 这会儿，楚筱妍走的已经是满头冒汗了，她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准备坐下歇会儿。 走了这么久，她真感觉到有些累了。 坐在一块石头上，微风吹过，楚筱妍感觉到身上多少舒服了一些，力气也恢复了一点。 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声音，迅速钻入了楚筱妍的耳中，当下，她就惊的立马站了起来。 满脸的警惕闪现在楚筱妍的脸上，出于本能反应，她当即找地方躲了起来。 听到声音越来越靠近，楚筱妍脸上浮现出一丝紧张，同样，她的手也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在这一刻，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不少，只剩下了那诡秘的声音。 当楚筱妍还以为会遇到什么危险时，结果映入她眼帘的却是欧阳明的身影，瞬间她的两只眼睛就睁得老大。 第86章 心生尴尬 震惊之余，楚筱妍快速走出来，出现在了欧阳明的面前，在这一刻，他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她，亦是惊讶无比。 同时，两人的心里还夹杂着丝丝的喜悦，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相遇。 两人四目相对，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样，还是楚筱妍率先打破沉默说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你不是被山匪关着吗？你怎么逃出来的？”此刻的楚筱妍满肚子都是疑问，她像个问题宝宝一样，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看到楚筱妍平安无事，欧阳明的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一一回答道：“在你走了以后，我就一直在担心你的安危。” “这山上到处都是山匪，我实在是怕你遇到危险，所以，我就半夜偷跑了出来。”欧阳明耐心的解释道。 听到欧阳明话里的关心，楚筱妍心里多少是有些温暖的，她知道，其实他一直都是真心关心她的。 “那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呢？”说起这个，楚筱妍心里的疑惑更大了，就是再偶遇，也不可能发生这样巧的事吧！ 反正楚筱妍是不会相信他们是偶遇的。 提起这事，欧阳明自己也有些纳闷，他详细的跟楚筱 妍说了一下过程，他眉头微皱，说道：“我在半夜偷跑出来以后，遇到了一个神秘人。” “是他给我指路，让我往这边跑的。”欧阳明犯着疑惑说道。 闻言，楚筱妍的脑子里当下就出现了老人的身影，她往东南方向走的事情只有他知道。 而这时，刚好欧阳明也往这个方向来，楚筱妍在心中猜测着，她觉得欧阳明所说的那个神秘人，一定就是她认识的那个老人。 拉回思绪，楚筱妍双眼看向欧阳明，简单的回应道：“逃出来就好了，如今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幸亏我们遇上了，不然说不定又会有麻烦事。”这话楚筱妍说的倒是真的。 倘若没有老人的指引，他们说不定就会岔开，从而引发多少问题，他们也不清楚。 “嗯。”欧阳明淡淡回应道。 想起还在自己手中的玉佩，楚筱妍将东西拿了出来，并递向了欧阳明，她说道：“这东西在我这儿待了这么久，也该物归原主了。” “当初我捡起它的时候，本就想着赶紧还给你，可是却迟迟未找到你的人，就只能暂时替你保管了。”楚筱妍解释道。 听着楚筱妍的话，眼睛看 着她递过来的玉佩，但欧阳明就只是看着，迟迟都没有伸手接过玉佩。 只见，欧阳明眼神里透露着意味不明的光芒，脸上也是布满了阴沉，似乎他很不想接过玉佩。 看到欧阳明的迟疑，楚筱妍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疑惑，并出声问道：“怎么啦？快把它拿走啊！你在想什么呢？” 闻言，欧阳明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将玉佩拿走了，他声音低沉，感谢道：“谢谢你替我保管它。” “不用客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楚筱妍压根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这玉佩也确实是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语罢，两人就再也没有多说什么话，一路上，气氛变得似乎有些压抑，甚至是尴尬，总觉得怪怪的。 尤其是这种突然的沉寂，更令人难以接受。 两人顺着这条路，想要往山下走，可是在走了没多久以后，天就突然下起了雨。 “这路崎岖难走，现在又开始下雨，我们得赶紧找个避雨的地方。”难得沉闷了许久的欧阳明开口说话道。 “是啊，下雨路泥泞，还容易打滑，更不好走了。”楚筱妍在雨中大声回应道。 眼下，这路上也没有什么 避雨的地方，他们只好又往前走了走，中途楚筱妍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摔倒了。 幸亏欧阳明眼疾手快，及时扶了楚筱妍一把，才不至于她摔倒在地。 在这危急时刻，他们也不会去多想，为避免楚筱妍再摔倒，欧阳明就拉着她走，走到半山腰时，他们看到了一个山洞。 然后，两人就急忙走进了山洞里，因刚才走的太急，楚筱妍呼吸都有些重了，缓了一下，才恢复了正常。 两人刚进山洞，外面的雨就又下大了，说是倾盆大雨也不为过，若是没有找到这个山洞，恐怕他们这会儿已经成落汤鸡了。 “这个时间还真是赶得巧。”看着大雨，楚筱妍暗自庆幸的说道。 欧阳明也附和道：“是啊，这天也是说下就下。” 走进山洞，两人各自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刚才在外面时，虽然雨下的不是很大，可也还是淋到了衣服上。 楚筱妍用手简单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水，并整理了一下衣服。 因为山洞外面有遮掩物，所以看起来这个洞里有些黑，再加上是阴雨天气，就更加不是特别的明亮了。 外面是大雨瓢盆的声音，而山洞里则是静悄悄的 一片，这样一来，越发显得山洞里安静了。 再加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也是逐渐变得尴尬起来，两人心里都有些许的不适应。 只是这个时候，欧阳明心里纠结的还是玉佩的事情，玉佩是他自己的，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秘的事，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楚筱妍帮欧阳明保管了这么久，他猜测着，多多少少她对这玉佩也是有疑惑的，毕竟，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眼眸低垂，欧阳明此刻整个脑子里都是混沌的，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楚筱妍说玉佩的事情。 他觉得，倘若他不说的话，似乎有些愧对楚筱妍，这对她不公平。 思来想去，经过一番挣扎，欧阳明最终还是选择告诉楚筱妍有关玉佩的事，他抬起头，满脸凝重的看向她。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对这玉佩肯定存有疑惑，它其实是……”欧阳明话说了一半，就突然被楚筱妍的声音给打断了。 抬眸看向欧阳明，楚筱妍与他四目相对，看的欧阳明都有些心虚了，他没忍住就率先移开了视线。 其实，从把玉佩交给欧阳明的那一刻起，楚筱妍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他心里一直都是纠结的。 第87章 受了重伤 玉佩一事，说实话，楚筱妍打心底里从来都没有怪过欧阳明，所以，这会儿她当然也不会计较。 看到欧阳明面露发愁，楚筱妍一开口就解决掉了他所有的担忧，她甚是善解人意的说道：“玉佩的事情，你要是现在不想说的话就不用说了。” “等日后，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跟我说也行，我不会介意的。”楚筱妍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说道。 “以前我们是朋友，现在我们也依旧是朋友。”楚筱妍说的这话，瞬间就温暖了欧阳明整个心房。 能听到楚筱妍这么说，欧阳明心里的石头也算是彻底落下了。 “谢谢你对我的理解。”欧阳明心生感动，发自内心的真诚的道谢说。 闻言，楚筱妍假装表现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看着欧阳明说道：“你要是再说谢谢，我可就真生气了。” 这话一出，瞬间就把欧阳明给逗乐了，他的脸上难得一扫之前的阴霾，他赶忙笑着说道：“不说了不说了。” “这就对了嘛！”楚筱妍也笑着附和道。 单凭楚筱妍的几句话，立即就把欧阳明心里的疙瘩给解开了，此刻，他们之间的气氛也是好了很多，一如往常一 般。 即便这山洞外面有遮掩物，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了。 看到欧阳明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楚筱妍也甚是开心，至于玉佩的事，她真的觉得没有那么重要，至少没有他重要。 闲聊下来，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山洞里待了有一个时辰，他们起身察看外面的情况，看到雨小了不少。 “趁着这会儿雨小了，我们赶紧下山去吧！”楚筱妍率先说道，毕竟，待在这山上也没有什么事。 “好的。”欧阳明淡淡回应道。 走了没一会儿，他们二人突然就停住了脚步，因为他们看到山脚下全都是黑压压的山匪。 面露难色，楚筱妍眉头紧皱，忧愁的小声说道：“这山脚下全都是山匪，根本就没有办法通行啊！” “这该怎么过去啊？”看着挡路的山匪，楚筱妍就感觉到一个头两个大，头疼的很是厉害。 这时候，欧阳明也同样在发愁，只见他眉宇间拧成一团，好像有什么解不开的忧愁一般。 一次又一次的察看山脚下的情况，欧阳明也为难道：“确实是很棘手。” “就眼下这情况，我们绝对不能贸然行动，否则就是死路一条。”欧阳明 就事论事的说道。 单凭他们两个，肯定是打不过这么多山匪的，所以绝对不能硬碰硬，实在不行的话，他们也只能原路返回了。 欧阳明说的话，楚筱妍在心中也是明白的，只是，她还是心有不甘，想要赶紧下山。 就在二人愁的没有办法时，段萧然突然带着一众官兵出现了，直接就冲向了那些山匪。 惊的那些山匪瞬间就乱了分寸，毕竟，段萧然的行为属于突然袭击，那些山匪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不过，这种情况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那些山匪就适应了情况，并且与官兵厮杀成了一片。 当这一幕落入楚筱妍和欧阳明的眼中时，他们也是震惊无比，完全没料到，段萧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刚好就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看这架势，是段萧然带着官兵前来剿匪了。”欧阳明还比较冷静，情绪也很快恢复到了正常。 可楚筱妍就不一样了，她在看到段萧然时，除了惊讶还有兴奋。 山匪跟兵强马壮的官兵相比，自然是差了不少，首先武器装备上就无法相比，再者，这些官兵都是训练有素的队伍，哪是山匪可以相媲美的。 跟官兵打 成一片，山匪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依旧坚持着，只见，段萧然挥动着手中的剑。 漆黑的眸子幽深无比，里面闪烁着狠厉的寒芒，段萧然出手狠辣利落，剑一出鞘，就会有山匪倒地而死。 段萧然的身手，根本就不是这些山匪所能相比的，简直连他的脚后跟都踏不上。 官兵身手敏捷，这时，有个山匪拿刀砍向了官兵，这官兵一个侧身躲开，待山匪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 因受力过重，那山匪直接就被踹出去老远，身体重重的撞到了一颗树上，然后又滚落在地上。 还没换口气，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趴在地上使劲挣扎了一会儿也没能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山匪的尸体已经倒下了许多，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官兵的尸体。 战况这样激烈，可楚筱妍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这时候她的眼里仿佛只有段萧然。 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楚筱妍想都没想，就直接心急如焚的想要奔向段萧然。 楚筱妍也没有注意周边的情况，她只想着往段萧然身边跑，欧阳明一时没注意，都没有反应过来。 混在激战中，这时有个山匪看到 突然跑出来的楚筱妍，像是看到待宰的羔羊一样，他提着手中的刀，眼里闪过一抹阴狠，就要砍向她。 而这个时候，楚筱妍还全然不知已经有山匪盯上了她，但欧阳明却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段萧然亦是如此，心里着急万分，急着要往楚筱妍身边跑。 眼看着山匪的刀就要落在楚筱妍的身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欧阳明及时出现，将她护在了身后，并替她硬生生的扛了一刀。 到这时，楚筱妍才反应过来，她转过身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欧阳明，当看到他身上的鲜血时，她瞬间就红了眼。 这时，段萧然也赶了过来，将想要再次动手的山匪给直接解决掉了，看着欧阳明躺在楚筱妍的怀里，他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刚才自己怎么就不能再快点呢？要不然也就不会是现在的局面了。”段萧然在心里懊恼的说道。 其实，就刚才的情况，段萧然没有赶上也属正常，因为他比欧阳明离得远啊！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一个人，又没有翅膀。 很快欧阳明的衣服就被鲜血给染红了，一瞬间，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一下子虚弱到了极致。 第88章 昏迷不醒 “欧阳明，你感觉怎么样？”楚筱妍一脸的伤心，满眼担忧的看向受伤的欧阳明。 脸上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欧阳明硬撑着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语罢，欧阳明手一垂落，就彻底陷入了昏迷。 “欧阳明，欧阳明，你醒醒。”楚筱妍使劲摇晃着欧阳明的身体，并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可却始终没有人回应她。 这时，段萧然出声安抚道：“楚筱妍，你冷静一点。” 就这一声，瞬间就让楚筱妍恢复了些许理智，她脸上弥漫着浓浓的担心，看向欧阳明，说道：“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段萧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他好像生气，可又不能说什么。 毕竟，欧阳明是为了救楚筱妍才受的伤，于情于理，段萧然都不应该说什么。 因为欧阳明受了伤，楚筱妍就坚决要把他带回家给他医治，而段萧然，面对这一切，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把他再次带回去。 回到家以后，楚筱妍亲自给欧阳明医治，给他包扎伤口，看着那深深地刀口，她的心里不禁感到更加愧疚了。 经过楚筱妍 的及时治疗，欧阳明算是暂时保住了性命，可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连她也不知道。 楚筱妍把医疗空间里能用的药都给用上了，可最终也只是医治的这么个结果。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欧阳明，楚筱妍心里的愧疚感越发的浓烈了，这就好比有一张大网遮住了她，令她难受的难以呼吸。 想到欧阳明奋不顾身救自己的那一幕，楚筱妍心中感动万分，如果可以，她宁愿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她。 至少这样，就不会承受这种痛苦的煎熬心情。 这时，段萧然进来了，他看到楚筱妍坐在床边，表情看起来呆呆的，他又看了一眼还昏睡不醒的欧阳明。 满脸阴郁，段萧然出声询问道：“他怎么样了？” 闻声，楚筱妍回过神来，声音中夹杂着丝丝的忧伤，她回答道：“命是暂时保住了，可到底要什么时候醒来，我也不清楚。” “他这次伤的很重。”说这句话时，楚筱妍眼中闪烁着泪花，因为她知道，欧阳明会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她。 看到楚筱妍如此愧疚伤心的样子，段萧然本想开口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来了 ，就好像有东西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无奈之下，段萧然只好就这样走出了房间，对于段萧然来说，欧阳明的生死跟他无关，可偏偏楚筱妍跟欧阳明的关系匪浅。 内心承受着谴责，楚筱妍为了安抚心里的那份自责，没日没夜的照料着欧阳明，她只是希望他能够早一天醒来。 这日，楚筱妍在帮欧阳明擦脸，擦手，同时她的嘴里还不停的说道：“欧阳明，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你要是再这么睡着，我可要生你的气了，你不是最怕这个了嘛，你就赶紧醒过来吧！”楚筱妍像是在恳求一样的说着。 其实，楚筱妍每天看着昏迷不醒的欧阳明，她的心里比谁都痛苦，就好像有人拿刀子在她心上剜了几刀一样疼。 段萧然在得知楚筱妍日夜照顾欧阳明的事情后，他心里很是烦恼，因为在他潜意识里，他是不愿意她这么做的。 可是偏偏段萧然还没有什么理由去阻止楚筱妍，谁让欧阳明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几番纠结痛苦后，段萧然也只好装的一脸平静，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去过问。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方莹莹的耳朵里，她 在得知楚筱妍带了一个男人回到家中时，她的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 “楚筱妍，你都敢带男人来到家里，看我不趁此机会好好收拾你一番。”方莹莹计从心来，满脸得意的在心里说着。 紧接着，方莹莹就故意去找段萧然，来到了他的房里，看到她，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她，就移开了视线。 这一幕落在方莹莹眼里，瞬间她就气的牙痒痒，默默的又在心里给楚筱妍记了一笔账。 “王爷，我听说王妃往家里带回来了一个男的，这事难道你就不管管吗？”方莹莹有些哀怨的说道。 “她都敢明目张胆的往家里带男人了，她可曾把您放在眼里过，她这不是在打您的脸吗？”方莹莹说的义正言辞的。 听起来倒像是在为段萧然打抱不平，可实际上却是在他的面前，故意诋毁楚筱妍。 眼里闪过一抹冷厉，段萧然有些不情愿的回应道：“这些事你不用管。” 简单的一句话，就封了方莹莹的所有话，她在心里气呼呼的，对于段萧然这冷淡的态度，很是不满。 方莹莹心有不甘，她继续在段萧然耳边聒噪道：“王爷，我也是在为您着想，王 妃都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了，岂不是很过分。” “您不该管教管教她吗？”方莹莹一而再再而三的说着楚筱妍的不是，听的段萧然都有些恼火了。 楚筱妍往家里带男人一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还用得着方莹莹在这儿教他怎么做吗？ 他要是能的话，早就把欧阳明赶出去了，可现实不容他这么做啊！他也只能强忍着，毫无办法。 “行了，别再说了，我自有分寸。”段萧然直接一句话就打住了方莹莹，任是她想再说什么，也没脸开口了。 今日段萧然的反应，倒是完全出乎了方莹莹的意料，吃了瘪的她，感觉到心里很不舒服。 出了段萧然的房间后，方莹莹就在沉思，若是自己手中有了真凭实据，那是不是就可以彻底扳倒楚筱妍了？ 想到这儿，方莹莹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邪笑，她准备去楚筱妍的院子里一探究竟。 这会儿楚筱妍正在忙着照顾欧阳明呢，方莹莹来到院子外面时，她本想直接进去，可不想却正好碰见了迎面走来的楚筱妍。 待楚筱妍走近时，方莹莹才看清楚，她手里拿着带血的布，这不禁让方莹莹的脸色变了几变。 第89章 钻空子 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势的气息，方莹莹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她不可理喻的挡在楚筱妍面前，令她无法出去。 秀眉紧蹙，楚筱妍脸色一沉，有些不悦的看向方莹莹，她冷冷问道：“你拦着我干什么？” 现在欧阳明还昏迷不醒，楚筱妍着实是没有心情跟方莹莹瞎扯。 撇了一眼楚筱妍，方莹莹很是霸道的说道：“我要进你院子里去调查。” 冷哼一声，楚筱妍不屑的盯着方莹莹，微怒道：“这是我的院子，我凭什么要让你进来。” 听楚筱妍这么一说，方莹莹心中更加笃定她院子里肯定有鬼。 “我看你是心虚不敢让我查吧，怕我真在你院子里找出什么野男人来。”方莹莹双手环抱，冷眼瞧着楚筱妍。 闻言，楚筱妍眼睛一眯，当下就怒了，她厉声道：“方莹莹，你在胡说什么，我看你是闲得太无聊了吧！” 在楚筱妍看来，方莹莹就纯属是来找茬来了，肯定是她知道了什么，不然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查。 “我忙的很，既然你心里没鬼，就快让开。”方莹莹死揪着这事不放，今日她是必须进去察看，否则她绝对不会死心的。 见方莹莹 不依不饶，楚筱妍也是一肚子气，她态度十分强势道：“不可能，我劝你赶紧离开这儿。” 方莹莹眼睛贼溜溜的打转着，这时，她趁楚筱妍不注意，一溜烟就跑进了院子里。 待楚筱妍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她在心中懊恼着，自己怎么就让方莹莹给钻了空子呢？ “方莹莹，你给我站住。”楚筱妍心中愤怒至极，盯着方莹莹的身影大声喊道。 可方莹莹哪管那么多，好不容易钻了进来，她怎么可能轻易被楚筱妍的声音给吓住呢。 进了院子，方莹莹直奔的便是房间，她迫不及待的一把推开门，视线扫向四周，将房间里寻了个遍。 可结果却令方莹莹失望了，因为房间里根本就没有男人的踪迹，现在屋子里就是空荡荡的。 “怎么会没有男人的痕迹呢？”方莹莹满脸的不相信，在心里纳闷的嘀咕着，原本满心期待也都变成了一场空。 这时，突然传来了楚筱妍的声音，她冷眼看着一脸疑惑的方莹莹，出声道：“找完了吗？找完了就赶紧给我离开。” 此刻，楚筱妍看着方莹莹就一肚子火气，要不是迫于无奈，她都不想跟她说一个字。 “ 你房间里怎么可能没有男人呢？要是没有男人，你这手上带布的血是从哪儿来的？”方莹莹眼中闪现浓浓的困惑，出声质问道。 低头看了一眼血，楚筱妍抬眸解释道：“这些血是我不小心沾染上的，根本就没有你说的所谓的男人。” 听楚筱妍这么一说，方莹莹情绪倒是冷静了一些，她双眼打量着楚筱妍的全身，这才发现楚筱妍受伤了。 这样一来，也就可以解释楚筱妍身上的血是怎么一回事了。 停顿了一下，方莹莹本想再反驳什么，可却找不到合适的话，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无奈之下，方莹莹只好悻悻的离开了，这次她可以算是无功而返。 望着方莹莹离去的背影，楚筱妍在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幸亏她提前做了打算，不然可真要被方莹莹撞破了。 到时候，楚筱妍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方莹莹离开后她又来找了段萧然，她把她看到的都告诉了他，她说道：“我看到王妃受伤了。” “什么？你去找她了？”段萧然皱眉反问道。 “嗯。”方莹莹弱弱的回应了一声。 “行了，你先回去吧！”段萧然 冷着一张脸，好似下着逐客令一样。 闻声，方莹莹虽心里不悦，可终究也只是恨恨的看了几眼段萧然，便就离开了。 “受伤？楚筱妍何时受的伤？”段萧然心里充满了疑问，要不是方莹莹过来告诉他，他还真不知道楚筱妍受了伤。 心中藏满了担忧，段萧然本来是不想去的，可耐不住他实在是担心的很，无奈之下，他只好来到了楚筱妍的院子。 “你受伤了？”段萧然试探性的问道。 “我没事。”楚筱妍淡淡回应道，她猜想着，肯定是方莹莹跑去告诉的段萧然。 见楚筱妍这么嘴硬，段萧然也就没了好脾气，索性直接赌气离开了。 在段萧然走后，楚筱妍就又从院子的后门出来了，并且走进了一个隐秘的地方，一眼望去，这地方清净的很，仿佛根本就没有人烟。 走到一个房间面前，楚筱妍推开门走了进去，她来到床边，只见床上躺着的居然是欧阳明。 其实，这是楚筱妍和段萧然早就约定好了的事情。 在把欧阳明带回府里后，楚筱妍就开始想着要怎么安置他了，思来想去，她觉得让他待在她房间里肯定是不合适的。 毕竟，她已 经成婚了，若是留一个陌生男子在房间里，一定会招人闲话的，同样，这对段萧然也不公平。 于是，段萧然和楚筱妍就商量着，把欧阳明安置到了一个府里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方莹莹找不到人的原因。 楚筱妍院子的后门正好可以通往这里，所以对她来说，可是方便的很。 每天楚筱妍都会过来照顾欧阳明，替他察看伤势，并跟他说说话，今日也是这样的场景。 看着脸色苍白，依旧昏睡不醒的欧阳明，楚筱妍心里就跟压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至极。 “欧阳明，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呀？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楚筱妍心里难受的说道。 “你快点醒来吧！”楚筱妍用着恳求似的语气说着。 楚筱妍每日都来照顾欧阳明的事情，段萧然是知道的，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每次当段萧然看到楚筱妍从院子的后门走了后，他的心里就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令他有些许的不适。 不过，这都没被段萧然放在心上，即便有什么不适，他也不会去理会，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 事实上，段萧然的心里已经生出了嫉妒。 第90章 杀身之祸 躺在床上的欧阳明，看起来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楚筱妍就一直守在旁边，时时刻刻照顾着他。 这时，欧阳明的手指突然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他的眼睛也缓缓睁开了。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映入欧阳明眼帘的则是楚筱妍的面容。 当看到这一幕时，楚筱妍一颗心都激动的砰砰直跳，她双眼中流露出惊喜，出声喊道：“欧阳明，你终于醒了。” 看到楚筱妍脸上欣喜的笑容，欧阳明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瞬间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由于刚醒，欧阳明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的，毕竟，他现在的身体还是很虚弱。 “没事，醒了就好。”楚筱妍的声音中难掩高兴，现在欧阳明醒了，她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是可以放下了。 见欧阳明嘴唇干裂的厉害，楚筱妍就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并小心翼翼的喂他喝了几口。 舒缓了一下，欧阳明才开口说道：“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后，我忽然想明白了许多。” “现在我可以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了。”欧阳明敞开心扉的说道，其实，这事压在他心里很久了，一直都憋的他十分难受 。 闻言，楚筱妍并未出声打断，她只是一直安静的等待着欧阳明的下文。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欧阳明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他虚弱的说道：“原本我才是清风山山匪的老大，那块山头也一直属于我。” 听到这儿时，楚筱妍忽然明白了，原来之前她多次化险为夷，都是因为有欧阳明的暗中帮助。 “可是不曾想，我的手下突然叛变，并霸占了山头，夺走了我所有的权利。”提起这事，欧阳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愤怒的。 毕竟，欧阳明是因为手下叛变才落魄至此的。 “那之后呢？”楚筱妍眼神中闪现着疑惑，声音中带着丝丝的急切询问道。 “之后我的手下还跟神秘人合作，但是却不知道神秘人的具体身份。”欧阳明详细说道。 听到神秘人，楚筱妍想起了之前的一件事，她也曾遇到过一个神秘人，那会不会同欧阳明说的是同一个人。 “之前，我曾被人绑架过，然后有一个神秘人问我有关玉佩的事情，这是不是同一个人？”楚筱妍道出心中的疑惑问道。 “是的，就是同一个人，这个神秘人想要得到玉佩，只是到目前为止，这个神秘 人还没有想置我于死地。”欧阳明接着说道。 经欧阳明这么一说，楚筱妍心里瞬间就明白了许多事情，之前积压在她心头的困惑也差不多都解开了。 “这玉佩可真是一个灾星。”楚筱妍出言感叹道，在之前，她就因为玉佩而出了些许意外。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办法。”欧阳明皱着眉头回应道。 眼下这玉佩就在欧阳明身上，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又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眉头拧成一团，楚筱妍面露沉思，她思考再三还是觉得玉佩带在欧阳明的身上不好。 好不容易才救回了欧阳明的一条命，楚筱妍可不想再因为玉佩而让他身陷险境。 脸上流露出严肃来，楚筱妍一本正经的跟欧阳明说道：“我觉得这玉佩很有可能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不如，你找个地方先把玉佩给藏起来吧！这样，较为稳妥一些，而且你也多了一丝筹码。”楚筱妍设身处地的为欧阳明考虑道。 闻声，欧阳明看着楚筱妍直言道：“这倒确实是个好办法。” 想都没想，欧阳明二话不说就直接找出玉佩，然后将东西递给了楚筱妍，并说道：“这东西我 就交给你了，随便你怎么处理都可以。” 欧阳明这番突如其来的举动，倒着实让楚筱妍大吃了一惊，她有些呆呆的接过玉佩，眼神里满是惊讶的看着欧阳明。 缓了一小会儿，楚筱妍才吃惊问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样交给我了？” “嗯，我相信你。”仅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足以说明欧阳明有多么信任楚筱妍。 一瞬间，楚筱妍都有些感动的反应不过来了，她睁着真诚的双眼看向欧阳明，并保证道：“我定将此事处理好，不辜负你对我的信任。” 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欧阳明觉得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他实在扛不住，就又晕倒过去了。 见此状况，楚筱妍并没有过多惊讶，因为她是大夫，她知道欧阳明现在是什么情况。 欧阳明之所以会再次晕倒，只是因为他的身体太过虚弱了，他才刚刚醒来，又说了那么多的话，不晕倒才怪呢。 更准确点来说，还是因为欧阳明伤的太重了。 帮欧阳明往上拉了拉被子，楚筱妍嘴里念叨着说：“只要醒了就好，之后需要的就是慢慢休养了。” “至于这事，还真是急不得， 得慢慢来。” 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楚筱妍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几变，最终又闪现出一副坚定的样子来。 这时，外面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声响，当下就拉回了楚筱妍的思绪。 看了一眼欧阳明，楚筱妍就立马起身，她走到外面听着院子里的声音，她眉头紧蹙，心中猜想着，可能又是方莹莹带人来闹了。 上次方莹莹来到楚筱妍院子里，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她藏的男人，像方莹莹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善罢甘休呢？ 再者，方莹莹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整治楚筱妍的机会。 此时，方莹莹已经带着人来到了楚筱妍的院子里，她对着下人命令道：“都好好的给王妃整修一下这个院子。” “若是修的好，定有重赏。”方莹莹很是大方的说道。 这些下人听到有赏赐，便都开始积极的整修这院子，听起来是整修，实则却不然。 在来之前，方莹莹就交代过这些下人了，所以，他们也听得懂她话的真正意思。 院子是楚筱妍的，她怎么可能会任由方莹莹在她院子里撒野，所以，楚筱妍趁没人时，悄悄的就回到了院子里。 一切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第91章 无计可施 眼底没有一点波澜，楚筱妍镇定无比的来到方莹莹面前，冷冷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人，最后又将视线定格在她身上。 楚筱妍眼神冰冷，她冷声问道：“你带这么多人来我的院子，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听起来声音不轻不重的，实则里面暗藏着丝丝的怒气。 表现出一副好心人的样子，方莹莹柔声说道：“我就是想着找人来帮王妃您修修院子的。” “你看，你这院子建起多年，也是时候修理一下了。”方莹莹找借口说道，其实，她就是想让人搜查楚筱妍的院子。 并找到窝藏在楚筱妍院子里的男人，一旦找到男人，那楚筱妍就完蛋了。 句句落在楚筱妍的耳朵里，她又不傻，自然知道方莹莹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在哪儿。 可那又如何，她楚筱妍根本就不怕。 “好啊，难得你这么有心，那就让你的人开始吧！”楚筱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秘的笑，很是平淡的跟方莹莹说着。 似乎搜查院子一事，楚筱妍压根不在意一样，而实际上是，她早就做好安排了。 在返回院子时，楚筱妍早就把暗门给藏好了，她在心里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她料定方莹莹的人是绝对找不到那个地方的。 看到楚筱妍如此气定神闲的样子，方莹莹心里不由得闪现了几分不安，她总觉得楚筱妍太过淡定了。 仅是想了一下，方莹莹便就没再往下想了，而是立即命人开始在楚筱妍院子里搜查。 那些下人纷纷向不同的地方走去，并逐个儿的仔细搜查，几乎没放过一个角落。 在经历了一次大搜查之后，楚筱妍的院子里也是被翻腾的凌乱了不少，看起来乱糟糟的一片。 楚筱妍同方莹莹就一直在原地待着，等候着搜查的结果，不同的是，楚筱妍看起来很平静，而方莹莹却是着急加期待。 没过一会儿，那些下人就全都出来到方莹莹面前禀告结果，她满脸期待，急切的出声问道：“怎么样？” 只见，那些下人皆是低着头，看都不敢看方莹莹一眼，面对她的问题，所有人都是摇了摇头，然后沉默不语。 “废物，全都是废物，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们有何用？”当下，方莹莹就按耐不住心里的怒火，对着那些下人就是一顿臭骂。 “还不如全都拉出去杀了算了。”方莹莹怒火冲天的吼着，指着那 些下人痛骂着。 这些恐吓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全都落在这些下人的耳朵里，他们个个都颤抖着身体，把头低的老低，生怕方莹莹真对他们怎么样。 听着方莹莹跟泼妇一样的叫骂声时，楚筱妍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她在心里十分不屑的说道：“她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 到这会儿，方莹莹该搜查的也都搜完了，接下来就该是楚筱妍整治她的时候了。 这本就是楚筱妍的院子，她怎么可能会忍气吞声任由别人在她的院子里乱翻呢？ 既然方莹莹没有找到男人，那就该楚筱妍教训教训她了。 “行了，你要想教训下人就回你自己的院子里去，在我这儿大呼小叫什么。”楚筱妍厉声呵斥道。 就这一句，方莹莹立马就闭了嘴，并将视线转移到了楚筱妍身上。 “你无故带人来我的院子里，现在把我院子搞成这副模样，你说该怎么办吧？”楚筱妍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息。 “我……”不等方莹莹说完话，段萧然突然出现，将她护在了身后。 脸色阴沉，段萧然漆黑的眼眸看向楚筱妍，里面似有无尽深渊一样。 看到突然出现的段萧然，楚筱 妍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再看看他的举动，她心里出现了一抹失落。 而此时的方莹莹，却是得意无比，并递给了楚筱妍一个嘚瑟的眼神，好像在向她炫耀，我有王爷护着。 “今日的事就此作罢，谁都不得再提。”段萧然的神情跟声音一样冷，但就凭这一句话，已经足以让楚筱妍无法动弹方莹莹。 最后，楚筱妍的计划也只好落空，毕竟，在段萧然面前，她还真的是有种无计可施的无力感。 然后，段萧然就直接将方莹莹带走了，等远离了楚筱妍的院子后，他突然止步了。 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段萧然转身看向方莹莹，他冷声警告道：“以后你不许再去楚筱妍的院子里撒野。” 撂下这句狠话，段萧然便迈着大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实，段萧然的心里是有些烦方莹莹的，毕竟，楚筱妍院子里的事情他一清二楚，哪用得着方莹莹去捣乱。 方莹莹此举，简直就是撞在了段萧然的枪口上。 被段萧然警告了的方莹莹，瞬间心里就怒气横生，原本她还以为他是真心护着她的，可谁曾想，竟是这般结果。 “楚筱妍，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 绝对会将这些痛苦全都报复在你身上。”方莹莹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滔天怒火来。 因愤怒，方莹莹的面部表情变得狰狞扭曲，看起来就像一个吓人的怪物一样，同时，也可以看出，她的心里到底有多憎恨楚筱妍。 估计方莹莹现在应该恨不得抽了楚筱妍的血，扒了她的筋，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方可解了方莹莹的心头之恨吧！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了整个世界，方莹莹待在房间里，脑子里却始终想着楚筱妍私藏男人一事。 想来想去，方莹莹都觉得此事肯定还有蹊跷，不管怎么样，她都无法相信，楚筱妍没有藏男人。 “不行，我还得再去一趟，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我难以接受。”方莹莹自己在心里瞎想着。 于是，不死心的方莹莹就再次来到楚筱妍的院子里一探究竟，可不想，却让她看到了更加难以接受的一幕。 此刻，段萧然和楚筱妍两人正坐在院子里呢，看两人的神情，好像在说什么很严肃的事情。 双眼里冒着嫉妒的怒火，差点就把方莹莹给点着了。 不过，除了嫉妒之外，方莹莹心里也升起了一抹好奇。 第92章 告知官府 “这两人大晚上的坐在外面，究竟在说什么？”方莹莹心里感到十分好奇。 于是，方莹莹就偷偷摸摸的来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地方藏起来，刚好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 只见，楚筱妍看向段萧然，她提起了在山上的事情，说道：“清风山上的山匪还需要彻底剿灭啊！” “那留下来无疑就是个祸患。”楚筱妍深有感触的说道。 “这事我会处理的，你不必忧心。”段萧然出声劝慰道。 “还有欧阳明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他是山匪了，但毕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能不能别再让方莹莹来了？”楚筱妍声音中带着一抹恳求。 方莹莹的不定时出现，确实会给楚筱妍造成困扰，因为她又没有闲时间去时刻提防她。 “这事我已经警告过她了，先让欧阳明放心在这里养着吧！”段萧然很是违心的说出了后半句话。 其实，打心底里，段萧然是非常不乐意欧阳明待在这里的，因为只要他在一刻，楚筱妍就会多照顾他一分。 之后，楚筱妍又跟段萧然说了一些有关山上的事情，虽然她只说了个大概，但是藏在外面的方莹莹却都听到了。 瞬间，方莹 莹的脸色就变了几变，因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段萧然居然会帮着楚筱妍一起有意藏着一个山匪。 “怪不得，最近段萧然对我的态度那么反常呢？原来这一切他早就都知道了。”方莹莹在心里后知后觉的嘀咕着。 “楚筱妍，你绝对不会想到，我会偷听到你们的谈话，这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方莹莹在心中恶狠狠的说着。 可反过来一想，方莹莹又觉得此事不对，倘若她要是将此事告知了他人，那必然也会给段萧然带来灾难。 “那该怎么办呢？我并不想伤害到王爷，可我又想除了楚筱妍这个祸患。”方莹莹眉头紧皱，开始在心里挣扎犹豫。 一时之间，方莹莹也想不通，于是，她就想着先回去，然后再看该怎么做。 可是就在方莹莹走的那一刻，楚筱妍和段萧然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她，只是二人并未言语，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回到房间后，方莹莹与自己的贴身丫鬟说道：“我刚才发现王爷和王妃一起窝藏了一个山匪。”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官府的人，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扳倒楚筱妍了。”实际上，方莹莹的心里已经 做出了决定。 相比较与段萧然，方莹莹更想扳倒楚筱妍，如此，她就是除了眼中钉肉中刺，说不定日后这王妃之位就是她的了。 丫鬟一听，当下就是吓得大惊失色，同时也觉得方莹莹的想法不对，因此，丫鬟连忙劝说道：“此事万万不可啊！” “为什么？”方莹莹一门心思想的都是要扳倒楚筱妍，这会儿，丫鬟却否认了她的想法。 然后，丫鬟便耐心的分析道：“您想啊，一旦您把此事告知官府，那倒霉的绝对不止王妃一人。” “王妃是王爷的妃子，再加上王爷也有私藏山匪的份儿，这事若是让官府知道，那殃及的就是整个王府了。”丫鬟详细分析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那照你这么一说，我们也会跟着倒霉。”方莹莹出声问道。 “是啊，您可千万不能冲动行事，因为一时心急想要扳倒王妃，而废了一切。”丫鬟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经丫鬟这样一分析，方莹莹就是再蠢，也该明白其中的利害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罢手，尽管她心里有很多不甘。 另一边，楚筱妍再知道方莹莹偷听的事后，也在心里打着鼓，因为她害怕方莹莹会 为了报复她，而把这件事告诉官府的人。 一旦官府的人知道了这事，一定会派人前来彻查王府，到那时候，私藏欧阳明的地方就不一定能保住了。 若是欧阳明被官府的人给抓住了，那留给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更何况他现在还身负重伤躺在床上。 思来想去，楚筱妍都觉得自己冒不起这个险，于是，她就连夜安排可靠的人，她从院子后门出来，进了欧阳明养伤的地方。 楚筱妍扶着欧阳明一起悄悄走了出来，并扶着他上了马车，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他一直都处于半醒半昏迷状态。 马车足够宽敞，然后楚筱妍就扶着欧阳明躺下来，并帮他盖上了被子，以免他再着凉。 过了好一段时间，他们才赶到了郊外的破庙。 欧阳明现在还需要人照顾，所以楚筱妍就给他专门找了个人。 破庙里，楚筱妍将欧阳明安顿好以后，便对着照顾他的人嘱咐道：“一切都要小心照料，一定把人照顾好了。” 这人态度看起来十分诚恳，承诺回应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将人照顾的好好的。” “嗯。”楚筱妍又淡淡的嗯了一声，临走之际，她还又替欧阳明 检查了一遍伤口，确认无误以后她才放心下来。 看了几眼欧阳明后，楚筱妍就又转身走了，此地不宜久留，她必须得马上再赶回府里去。 楚筱妍连夜赶回来，回来以后已经是天明了，她察看四周无人，偷偷的从后门进来，却不想遇到了段萧然。 惊的楚筱妍差点就喊了出来，她面露尴尬，满眼震惊的看向摆着一张冷脸的段萧然，她诧异的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按理来说，楚筱妍隐秘的已经够好了，她也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啊，可偏偏段萧然怎么就出现在了这儿。 “我早就知道了一切，你以为你做的事能瞒得过我？”段萧然很是霸气的说道，仿佛他才是掌握整个大局的人。 “难不成你也知道了方莹莹偷听我们的谈话？”楚筱妍有些惊讶的问道。 “这有什么可问的，你都知道了，我能不知道？”段萧然反问道，搞得好像他很聪明一样。 闻言，楚筱妍很无语的给了段萧然一个大.大的白眼。 停顿了一下，只见段萧然突然薄唇轻启，脸色都阴沉了几分，他冷冷警告道：“既然把人都送出去了，你以后就不要再跟欧阳明见面了。” 第93章 被阻挠 看到段萧然整张脸都黑了，楚筱妍硬是把话憋了回去，重新无奈妥协道：“好吧，我知道啦。” 得到楚筱妍的答应，段萧然的脸色才好看了几分，随后，二人就各自回院子里去了，眼下，这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之后，官府又开始了剿匪的行动，段萧然也随之忙碌起来，他一心都在剿匪的事情上，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管楚筱妍了。 段萧然这边是忙的不可开交，而楚筱妍却是闲的发慌，她每日都百无聊赖的待在家中，这种日子，说实话，不是她想要的。 主要是楚筱妍觉得自己太闲了，这人一闲，就容易乱想，她可不想变成这样。 思来想去，楚筱妍想要出门去医馆看看，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医馆了，也不知道医馆现在是什么情况。 正当楚筱妍收拾好准备出门时，却不想方莹莹突然出现了，她一脸堆笑的挡在楚筱妍面前，硬是拦住了她的去路。 秀眉微蹙，楚筱妍脸色一沉，双眼盯着不怀好意的方莹莹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掩嘴低低笑了两声，方莹莹抬眸看向楚筱妍说道：“王妃你是要出去吗？” 闻声，楚筱妍没好 气的白了一眼方莹莹，冷声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哦，那真是不好意思，恐怕王妃今日不能出门了，不如你陪我说说话可好？”方莹莹故意阻挠道。 扫了一眼方莹莹身后的人，楚筱妍强压住心里的怒火，她眼睛微眯，犀利的看向方莹莹，说道：“你这是要阻我？” “看王妃说的哪里话，我哪敢啊，我只是待的无聊，想跟你说会儿话而已，你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卖给我吧？”方莹莹装作柔弱的说道。 此刻，方莹莹身后还带着一些人，楚筱妍若是要强行离开，恐怕是行不通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就此作罢。 不过，楚筱妍也没有给方莹莹好脸色看，她直接拒绝道：“今日我就不陪你了，我还有事。” 说完，楚筱妍转身就回了院子里。 望着楚筱妍的身影，方莹莹的双手逐渐握成了拳头，眼睛里也发射出了一股子阴狠的寒芒。 现在方莹莹的所作所为，明摆着就是在有意阻挠楚筱妍，她要做什么，方莹莹就偏不让。 之后，楚筱妍也尝试过离开，可同样，也全都被方莹莹给拦下了，就好像她随时监控着楚筱妍一样。 待在 房间里的楚筱妍一脸郁闷，她自个儿犯着嘀咕道：“这方莹莹也太讨人厌了，把她看的这么紧。” “看来，要想出去，只能偷溜着离开了。”楚筱妍在心中暗自想着法子。 有了决定后，楚筱妍就立马开始执行，她避开有人的地方一路偷跑了出来，走的时候，她还不忘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人跟踪她。 事实上是确实有人跟踪楚筱妍，可惜的是，她并没有发现，至于在暗中跟踪她的人则是方莹莹派出的人。 方莹莹就像个跟屁虫一样，楚筱妍走到哪儿她就派人跟到哪儿。 出来以后，楚筱妍就直接去了医馆，因为她想要寻找洛长枫，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可不幸的是，楚筱妍来到医馆，把这儿找了个遍，也没有寻到洛长枫的半点踪迹。 满脸的忧愁，楚筱妍凝眉在心里低语道：“既然洛长枫不在医馆，那他很有可能还在清风山上。” “只是，眼下清风山上那么危险，官府又在剿匪，那洛长枫会不会出问题啊？”越想楚筱妍心里就越发担心了。 欧阳明的事情是解决了，可现在却又来了个洛长枫，楚筱妍还真是操心的命。 “也不知道现在清风山上到底是什么状况？”楚筱妍眉头紧锁，自己在心中犯着愁。 官府到清风山上剿匪，势必会引发战争，死人肯定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思考了一下，楚筱妍觉得现在属段萧然最清楚清风山上的情况了，可是她就这么去问他，他会对她说出实情吗？ 这点楚筱妍还是不敢保证的，对于段萧然，她还是有些捉摸不透。 脑子里一片混乱，楚筱妍满心忧愁的走在街上，她不知道该不该去找段萧然问有关清风山的情况。 就在楚筱妍思绪万千时，突然一阵吵架声惊醒了她，她抬眸顺着声音狐疑的看过去，结果发现是有两个人在打架，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只见，其中的一个高个子抬手就向另一个人的脸上挥了一拳，打的这个人瞬间就是晕头转向的。 仅是一拳，这人的左脸就青肿了一片，嘴角也隐隐渗出了些许的血迹，可见，高个子下手有多重。 这人哪里受得了这口气，他双眼擒着恨意，立马就要扑向高个子，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筱妍突然出言制止道：“住手，都别打了。” 声音一出，瞬间就吸引了众多人的注 意力，而此时这人也不满的看向了楚筱妍，刚刚可是他挨了一拳，现在这女的居然让他住手。 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气，这人冲着楚筱妍大声喊道：“你什么人啊？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别再动手了，这样于你们二人都没有好处，有什么不愉快的，可以好好说啊。”楚筱妍好心相劝道。 这时，突然有人出来跟楚筱妍碰瓷儿，一下子搞得围观的众人也都开始纷纷指责她。 “人家自个儿的事，你说你瞎凑什么热闹呢？” “再者，人家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说话呢？” 其他人的指责声差不多都落入到了楚筱妍的耳中，一时之间听的她难以接受，甚至本来就不好的心情，现在变得更差了。 原本楚筱妍是出于好心，想要劝这两人不要再打架了，可谁曾想，她好心竟然还办了坏事了。 “这叫什么事？”楚筱妍低眸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然是如此，楚筱妍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他们爱咋么样就怎么样，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然后，楚筱妍就准备走出人群离开，可就在这时，她却突然被人拉住了。 第94章 大发雷霆 身体被人拉住，楚筱妍蹙眉回头看去，见还是刚才的那几个人，她心想着，今天这事是没完了。 其实，这些对楚筱妍纠缠不清的人全都是方莹莹安排的，方莹莹是有心要对付她。 当然，方莹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段萧然回来以后看到楚筱妍出门在外，毕竟他是不想让楚筱妍乱跑的。 其中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楚筱妍出门的目的，还是为了找别的男人，说直白一点，就是她在为别的男人担心。 此事若是让段萧然知道了，他怎么可能会容忍得了，方莹莹心里打着算盘，觉得他一定会迁怒于楚筱妍。 “放手。”楚筱妍冷眼瞪着那个抓着她的男人，此刻，她的声音仿佛跟神情一般冷。 “不放，放开你走了我们怎么办？”那个男人很是臭不要脸的说着。 眼里闪过一抹厌恶，楚筱妍心里憋着的那口恶气，在此时终于憋不住了，正当她要动粗时，忽然洛长枫出现了。 一身枫叶红的长衫随风摆动，看起来是那么的显眼，洛长枫一脚利索的踹在那个男人身上，丝毫不拖泥带水的。 紧接着，传来的就是那个男人的惨叫声，他被一脚踹的翻滚 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挣扎着起来。 一看来了个硬角色，方莹莹安排的这些人也都不敢擅自出手了，毕竟，他们没有那么好的身手。 他们可不想像那个男人一样，白白的挨上一脚，光是想想，就觉得疼的不行。 在这些人迟疑的瞬间，洛长枫早就带着楚筱妍跑了，他带着她来到了一个客栈。 到这时，楚筱妍都觉得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她原本还想着去找洛长枫呢，结果他现在就在她眼前。 “刚才的事多谢啦。”楚筱妍真诚的道谢道。 “不必客气。”洛长枫随意的说道。 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楚筱妍的视线一直锁定在洛长枫身上，几天不见，她发觉他看上去好像有些疲惫。 没有当初她见他时的那种风采了，兴许他是真遇上什么事了。 “你是不是感觉很累啊？”楚筱妍出声关心询问道。 坐在木凳上，洛长枫给自己和楚筱妍分别倒了一杯茶水，他轻轻抿了一口，才缓缓回答道：“有吗？” 然后，洛长枫又浅笑道：“可能是有点，最近有些忙。”但至于具体在忙什么，他却没有说下去。 “你的样子看起来哪里是一点，明明就 是很疲惫。”楚筱妍出言反驳道。 “哦，这个我倒没注意。”洛长枫依旧云淡风轻的说着。 看着洛长枫脸上的疲乏，楚筱妍心中的担忧不禁又加深了几分，她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让洛长枫疲惫至此。 本来楚筱妍是想等着洛长枫自己开口对她说的，可是她却迟迟没有等到。 碍于楚筱妍心中实在是担心，所以，她就准备亲自开口询问洛长枫具体的情况，可偏偏这时候又出了事。 还不等楚筱妍开口，楼下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二人皆是心觉疑惑，她也是狐疑道：“这楼下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出去看看。”洛长枫起身说道，随后，二人便一起出门，映入他们眼帘的则又是一番震惊景象。 只见，段萧然带着一队人走进了客栈，当下那些正在吃饭的客人全都吓得放下了筷子，连饭都不敢吃了。 像段萧然这么大的阵仗，自然会引得其他人前来围观，此刻，客栈的外面就围了一群人呢。 当然，这些围观的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这不是西梁国的战神嘛，他怎么带人来围客栈来了，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有人偷偷低语猜测 着。 “可能吧，先别乱说了，以免惹祸上身。”旁边的一个人小声劝说道。 眉头紧蹙，楚筱妍看着段萧然突然带人前来，心中不免多了一丝困惑，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是为了什么？ 而旁边的洛长枫，则是一脸深沉，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段萧然之所以会找到这儿，自然跟方莹莹脱不了干系。 原本段萧然在来之前就已经是大发雷霆，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了，可此刻，当他看到楚筱妍和洛长枫站在一起时，就更加气急攻心了。 只见，段萧然眼若冰霜，仿佛含了冰块一样，看人一眼，就会让人觉得寒冷至极。 周身散发着冷厉的气息，段萧然双眼擒着怒火，他黑着一张脸，好像能滴出墨来一般。 幽深的眼眸怒目圆瞪的瞪着楚筱妍和洛长枫，在这一刻，段萧然终于无法忍受了。 本来楚筱妍已经成婚了，像他们这个时代，女子成婚，势必要与其他男人保持距离的，可偏偏她又不在意这些。 更何况，在楚筱妍看来，她觉得她跟洛长枫只是朋友关系，他两人什么事都没有。 可这在段萧然眼里，却全都变了味，身为楚筱妍的丈 夫，他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之前有一个欧阳明就已经够让段萧然生气的了，现在好了，走了一个欧阳明，又来了一个洛长枫。 楚筱妍身边的男人还真是不缺，这叫外人看在眼里，也会乱说闲话的。 段萧然周身散发着这么强大的气场，楚筱妍和洛长枫是不会感受不到的，尤其是洛长枫，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怒火。 在这极度压抑的氛围下，楚筱妍实在是受不了，她率先出口询问道：“你怎么带人来了？” 冷哼一声，段萧然冷冷反问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嘛？”说这话时，他还故意撇了一眼洛长枫。 闻言，楚筱妍只觉得段萧然莫名其妙，她也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会知道，你又没跟我说过。” “行啊，那我现在跟你说。”段萧然气呼呼的说道。 然后，只听段萧然厉声骂道：“楚筱妍，你不要忘记了，你已经成婚了，可你看看你的样子，到现在你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你把你夫君置于何地？你可曾为他着想过？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叫什么吗？”段萧然越说越气愤，一时之间竟压不下来了。 “你简直是不守妇道！” 第95章 和离 不守妇道四个字像针扎一般扎在楚筱妍的心上，她眼中闪烁着愤怒，难以置信的看着段萧然，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骨子里楚筱妍就不是那种受人欺负的主，所以下意识的反应，她就想着要去反驳段萧然。 可话到嘴边，楚筱妍又想到了洛长枫，现在他还跟她在一起，若是这会儿她惹怒了段萧然，那洛长枫岂不是要遭殃了。 因此，为了不让段萧然为难洛长枫，楚筱妍硬生生的将这一口气给咽了下去，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淡淡的说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可偏偏这时候段萧然还开始不依不饶了，此刻的他，已经彻底被怒火蒙蔽了双眼，哪还管得了其他。 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冷厉，段萧然低声怒吼道：“你现在就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正大不了就是和离。”一听这话，就知道段萧然现在究竟有多气愤了，他是有多么介意楚筱妍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闻言，楚筱妍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段萧然，她双眼瞪向他，一脸愤恨的质问道：“段萧然，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现在比任何 时候都清醒。”想都没想，段萧然就脱口而出，今天的这一幕，算是把他给彻底激怒了。 “和离二字，你就这么轻易说出口了？”这才是楚筱妍真正痛心的地方，她没有想到，段萧然会说出这种话。 “这都是被你逼得。”段萧然厉声反驳道，现在，他一门心思就认为错都是楚筱妍的，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争来争去，楚筱妍只觉得甚是没意思，此时，她虽然心里很气愤，可终究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就像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不是楚筱妍想要的，再者，她知道段萧然正在气头上，再吵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连你自己都解释不清啊？”见楚筱妍不言语了，段萧然还以为她是承认了，就继续开始咄咄逼人。 闻声，楚筱妍狠狠的瞪了几眼段萧然，她一张脸气的通红，只能气愤的喊道：“你真是不可理喻。” 正当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时，外面的官兵突然闯了进来，看起来慌慌张张的，只听官兵慌乱的说道：“王爷，不好了。” “什么事？”段萧然当下气场秒变，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现在城中 混入了许多山匪，需要进行搜身。”这名官兵如实禀告道。 山匪混入城中，这可是大事，而且如果要逐一排查的话，这过程可是有些漫长，任务也相当艰巨。 听到此消息的楚筱妍，当下就想到了洛长枫，因为洛长枫就是从清风山上下来的，若是他被官兵搜查，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正当楚筱妍转头去看洛长枫时，忽然发现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她眼神里流露出着急，向四周看去，可依旧不见他的身影。 这下，楚筱妍算是可以肯定，洛长枫确实已经逃跑了，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逃走了。 “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连一个招呼都不打。”楚筱妍脸上出现了一丝苦笑，并且无奈的摇了摇头。 反过来一想，楚筱妍觉得洛长枫跑了也好，这样一来，她也就不必为他担心了。 只是，让楚筱妍想不明白的是，洛长枫为什么要逃跑，即便他去过清风山，那又怎么样呢？ 思来想去，楚筱妍觉得洛长枫肯定知晓山匪叛变一事，这事也是欧阳明告诉楚筱妍的。 这时候，段萧然也发现洛长枫不见了，想到刚才官兵所说的话，他眼睛逐渐眯了起来。 洛长枫是什么人，段萧然自然是清楚的，眼下洛长枫是和楚筱妍在一处的，可是现在他突然不见了。 那官兵待会儿搜身的时候，楚筱妍岂不是要倒霉了，最起码官兵也要询问她有关洛长枫的事情。 虽然刚才段萧然和楚筱妍吵的老凶了，甚至都闹起了和离，可这会儿一看到楚筱妍要摊上事了，他就立马转变了态度。 就在这危急时刻，段萧然竟然不争气的开始为楚筱妍担心，他怕到时候官兵会对她动手。 倘若事情真发生到了这一步，那么段萧然也不会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看向那名官兵，段萧然冷冷下令道：“你们去搜查吧，切记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 “是。”官兵回应道。 在官兵临行动之前，段萧然又趁机说道：“那本王就先带着王妃离开了。” 段萧然自己想要离开，自然是不需要告知这些官兵的，可现在他说出的这句话，明显就是为了利用身份带楚筱妍走的。 既然段萧然都这么说了，官兵肯定是不敢为难的，于是，就自动让出了一条路，还恭敬的说道：“您请。” 之后，段萧然就立马带着楚筱妍走出了客栈，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是，走在路上时，楚筱妍小声询问道：“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 像看白痴一样，段萧然冷眼瞧了楚筱妍一眼，然后才没好气的解释道：“你说你跟洛长枫待在一起，现在他是一走了之，可你呢？” “你觉得官兵会那么轻易放过你？”段萧然甚是无奈的解释道。 听到段萧然这么一说，楚筱妍也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不过，她却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向他，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的笑意。 察觉到楚筱妍的目光，段萧然冷不丁的与她对视上，并疑惑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只是觉得奇怪啊，刚才是谁跟我吵的不可开交，还要闹和离来着，这会儿又开始担心了？”楚筱妍故意调侃的说道。 提起这事，段萧然脸上不禁出现了几分尴尬，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生气了。 只见段萧然脸色沉了几分，还一副很严肃的样子说道：“一码归一码，这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这样啊。”楚筱妍若有所思的说着。 谁知，段萧然又来了一句，厉声道：“你不要以为刚才的事情完了，等回去了再收拾你。” 第96章 心动了 回到府里后，段萧然果真二话不说就直接把楚筱妍拉进院子里，然后给锁了起来，丝毫不留一点情面。 对于段萧然的这一举动，楚筱妍还是非常愤怒的，她觉得他每次都是来这么一招，都不会变点花样。 被锁在房间里的楚筱妍，对着门口大声喊道：“段萧然，你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你快把我放出去，把门打开。”楚筱妍扯着嗓子喊着，被关在房间里，她主要是觉得实在太闷了。 可这次段萧然也是动了真格的，面对楚筱妍的喊叫声，他依旧强硬的说道：“以后你就不准出门，乖乖的给我待在房间里。” “以免出去了，老是横生事端。”段萧然不满的说道，想起洛长枫跟她在一起的画面，他就觉得气的肺疼。 “段萧然，你太过分了。”楚筱妍生气的拍着门框，可之后不管她再怎么喊叫，段萧然都没有理会她，因为他早就离开了。 这事传到方莹莹耳朵里后，她当即就是开怀大笑，她感觉自己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对于方莹莹来说，看到楚筱妍被惩罚，就是她最高兴的事了。 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方莹莹想着其中的好处，她嘴 里自顾自地说着道：“楚筱妍被关，这样一来，我跟王爷亲近的机会就多了起来。” “而且也不会再有人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想到这些，方莹莹整个人看上去都乐的合不拢嘴了。 于是，方莹莹为了拉近她跟段萧然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他的书房。 只是，当方莹莹走到书房外面时，她突然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悄悄的站在外面偷听。 书房内，段萧然对着手下说道：“你去安排下，关于剿匪的事，本王会亲自上山的，务必要将那些山匪彻底铲除。” “是。”手下回应道。 外面的方莹莹听到段萧然要亲自上山剿匪，当下吓得脸色都苍白了几分，出于本能反应，她直接走进了书房。 看到来人是方莹莹，段萧然用眼神示意让手下先下去。 属下退下后，方莹莹就再也扛不住了，她直接扑进段萧然的怀里，满脸慌乱的说道：“不行，王爷，您不能去山上剿匪。” “那么多山匪，处处都有危险，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活呀？”方莹莹说着说着就抽噎了起来。 其实，方莹莹对段萧然的关心是真 的，她是真的害怕他会出什么事，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 闻言，段萧然就知道刚才说的话被方莹莹给听到了。 无奈，段萧然只能轻轻抚摸了一下方莹莹的背，然后出声安慰道：“你先不要哭，我只是上山剿匪，不会有事的。” 方莹莹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向段萧然，继续劝说道：“可是王爷，我害怕，您能不能不去啊？” 帮方莹莹擦了眼角的泪，段萧然语气坚定的说道：“好了，别再说此事了，我心意已决，不会变更的。” “你呢，就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太过忧心了，我不会有事的。”段萧然安抚的说道。 剿匪的事刻不容缓，就连段萧然也轻视不得。 段萧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莹莹即便再想开口劝说，也无济于事了，因为她知道，不管她再说什么，他都绝不会改变决定。 甚是无奈下，方莹莹就只好答应了，还不放心的嘱咐道：“那您一定要事事小心，注意安全。” “好的。”段萧然柔声应道。 方莹莹离开以后，她思来想去，总觉得段萧然之所以要去山上剿匪，肯定跟楚筱妍脱不了干系。 反正，方莹莹就是遇到啥事都扯上楚筱妍。 随后，方莹莹就又来到了楚筱妍的院子里，她打算将这事告知她。 一开始楚筱妍以为方莹莹来找她，是又来找她麻烦来了，可不曾想却是有关山匪的事情。 见到楚筱妍以后，方莹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大声说道：“王爷要亲自去清风山上剿匪了。” “你说这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方莹莹气呼呼的说着。 闻声，楚筱妍懵的一圈，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跟方莹莹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剿匪本来就是王爷的事情。” “不过，王爷什么时候去呢？要不你把我放了吧！”楚筱妍脑子里想着坏点子。 一听到段萧然要亲自去清风山上，楚筱妍心中也不禁好奇了起来，她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现在她也特别想知道清风山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也不知道山匪剿的怎么样？或许等楚筱妍去了以后，还能搜查点有关山匪叛变的事情。 仅仅是这一瞬间，楚筱妍竟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清风山，若不是方莹莹给她送来了这么一个好的消息，她至今都还不知道呢。 想到这儿，楚筱妍忽然觉得自己还得感谢感谢方莹莹。 “放了你？这绝对不行，你可是被王 爷亲自关起来的，我不能够擅自做主放了你。”方莹莹找着借口说道。 本来楚筱妍被关起来，方莹莹心里是十分高兴的，现在楚筱妍叫她放了她，那怎么可能？ 方莹莹不肯放，这点楚筱妍已经想到了，而她也想到了应对之策，她准备用她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方莹莹。 长叹了一口气，楚筱妍开始分析着说：“你看啊，现在清风山上到处都是山匪，可以说是时时刻刻都面临着危险。” 下一句，楚筱妍就戳中了方莹莹的要害点，楚筱妍说道：“山上这么危险，你说万一王爷受了伤怎么办？” “是啊，我就是在害怕这个，我怕王爷出事，所以劝他不要去，可他就是不听。”方莹莹苦丧着一张脸说道，殊不知她已经被楚筱妍的话带着跑了。 “既然这样，你就先把我放了，我是大夫，倘若王爷有什么事，我也能帮衬着点不是？”楚筱妍试探性的问道。 “当然，我的医术你也是知道的。”楚筱妍又补了一句道。 眉头紧紧蹙着，方莹莹仔细思考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于是，她就为了段萧然的安全答应了。 “那行，我放你出来。”方莹莹做出决定说道。 第97章 十分担忧 听到方莹莹终于松口了，楚筱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满意的浅笑，当然，这只是一瞬间，她并没有让方莹莹看到。 然后，方莹莹就将房门打开，放楚筱妍走了。 现在楚筱妍一颗心都在清风山上，出来以后，她就直奔清风山，并没有多做耽搁。 赶了好一会儿路，楚筱妍察看四周情况，发现自己才走到山脚下，她止住脚步，稍微缓了一下，走了这么久，也怪累的。 可不想就在这时，忽然有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楚筱妍的视线里，待这人走近一些后，她才看清楚原来此人正是洛长枫。 看着迎面走来的洛长枫，楚筱妍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里面闪烁出丝丝的惊讶和奇怪。 同样，洛长枫在这儿碰到楚筱妍，也是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他身穿枫叶红的长衫，看起来是那么的肆意潇洒。 “你怎么会来这儿？”洛长枫率先打破安静询问道。 闻声，楚筱妍也不打算有所隐瞒，如实相告道：“我想上去看看清风山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呢？从客栈走了以后，你就又来到这儿了？”楚筱妍道出心中的疑问，当然她也只是随口一问，至于洛长枫会不会回答 ，她根本就不在意。 “嗯。”洛长枫淡淡的回应了一句，脸上也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眼底也是平静的不见一丝波澜。 听到洛长枫这样回答，楚筱妍索性也就相信了，她也没有往多里想，事情就算这样过去了。 “那既然你也要上清风山，那我们就一起走吧！”洛长枫摆出一副不羁的样子，先开口提议道。 “好啊，正好有个伴。”楚筱妍笑着说道，现在有洛长枫与她同行，她心里多少也安心一些，毕竟，这清风山上挺危险的。 然后，两人就一起结伴而行，只是他们发现，越往山上走，山匪的踪迹就特别多，这不由得让他们心生警惕了不少。 为避免山匪发现他们，二人走的格外小心，每走一步，都得先观察周围是否有山匪的身影。 这时，突然洛长枫拉了一把楚筱妍，并小声说道：“小心。”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楚筱妍着实被吓了一跳，她被洛长枫拉到了一颗大树后藏了起来，此刻，在外面的全是山匪的身影。 “幸亏你眼尖，及时发现了，不然刚才就要完蛋了。”楚筱妍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的说着。 “现在这山上到处都是山匪，确实得小 心些。”洛长枫满脸严肃的说道，眼神却看向那些山匪。 而楚筱妍的视线也锁定在那些山匪身上，她将山匪一一看过，可是却没有发现段萧然的身影，这让她不免心生担心。 “段萧然呢？怎么没有他的踪影？”楚筱妍凝眉低语道。 “什么？你是说段萧然也在这山上？”洛长枫疑惑问道。 闻言，楚筱妍抬眸看向洛长枫解释道：“嗯，段萧然也在山上，这次他是亲自来剿匪了。” “原来如此。”洛长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看着走过的山匪，楚筱妍皱着眉头，心中泛起浓浓的担心，说：“只是，怎么没有段萧然的身影呢？他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看到楚筱妍一脸担心的模样，洛长枫出声安慰道：“你别太担心了，段萧然那么有本事，不会有事的。” “也是，希望如此吧！”楚筱妍也自我安慰道，话是这么说的，可楚筱妍心里怎么可能放心得下呢。 见山匪走远了，两人就又出来开始往山上走，这时，忽然又有山匪出现了，幸亏两人反应快，及时躲开了。 “山匪太多了，再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一不小心就会被山匪 发现的。”洛长枫一脸犯愁的说道。 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楚筱妍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对着洛长枫说道：“走，我们先去山洞避避。” 楚筱妍所说的这个山洞，就是她之前藏身的地方。 情况紧急，楚筱妍没有再多做停留，直接就拉着洛长枫往山洞的方向走去，没一会儿，他们就进了山洞。 漆黑的眼眸观察着四周，洛长枫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惊讶说道：“你居然还知道这么隐秘的藏身之地。” “嗯，偶然之间发现的，目前这儿还算安全的。”楚筱妍解释道，其实这个山洞，她第一次来，还是欧阳明带她来的。 两人就这样待在山洞里，虽说山匪目前还没有发现这里，可这也不代表他们永远不会发现。 时间一点点流逝，二人待在山洞里的日子，却不是那么好过，因为他们的心里都想着事情。 终于还是洛长枫先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说道：“我们一直呆在这儿也不是办法，随时都会有危险的。” “要不我先出去察看察看情况，你就在这儿待着，等我消息。”洛长枫交代道，其实，他就是怕楚筱妍出现危险。 一听这话，楚筱妍当下就急了，像这种冒 险的事她怎么可能答应呢？ 一张小脸紧紧皱着，楚筱妍抬眸看向洛长枫说道：“外面这么危险，我怎么能让你自己出去呢？” “没事的，我就看看情况，一会儿就回来了。”洛长枫安抚说道。 “那也不行，太危险了。”楚筱妍执着的说着，她是不会轻易答应洛长枫的要求的。 事实上，在楚筱妍的心里，她除了真担心洛长枫的安危外，还有一个就是她不想欠他人情。 思考了一小会儿，楚筱妍最终说道：“要不我们还是一起出去吧，这样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那行吧。”洛长枫很是无奈的答应道。 随即，两人就又一起出来了，他们小心谨慎的行走在路上，只是，一路走来，他们发现只有山匪的身影。 “为什么只能看到山匪，那些官兵都去哪儿了？”看到眼前的一幕，楚筱妍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来说，不应该见不到官兵的踪影，毕竟，段萧然也带来了不少人。 听到楚筱妍的疑问，洛长枫也不由得陷入了思考，因为楚筱妍说的确实是个问题。 现在官兵和段萧然的身影都看不到，楚筱妍脑子里就跟绷了一根弦一样，始终担心着段萧然的安危。 第98章 声东击西 这时，突然从前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把原本陷在沉思里的楚筱妍瞬间就惊醒了，她的眼睛也当下就有了精气神。 两人同时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洛长枫眉头紧锁，疑惑低语道：“前面发生什么了，听起来这么吵？” 楚筱妍也是满心狐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对着洛长枫说道：“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嗯，兴许还会有新的发现。”洛长枫点头赞同道。 于是，两人便一起小心谨慎的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当他们走了一小段距离，一些山匪的身影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两人躲在暗处近距离观察，发现原来这里不仅有山匪，还有官兵也都在。 眼睛微微眯起，楚筱妍跟洛长枫高度凝聚注意力，察看着情况，在看明白以后，楚筱妍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就从眼前的情形来看，应该是这些山匪事先设置好了机关，就等着官兵往里跳了。”楚筱妍分析着情况说道。 “不错，正是如此，可惜的是，这些官兵没有及时发现机关所在，应该是全都落网了。”洛长枫补充道。 这下楚筱妍之前的疑惑也都解开了， 她眉头紧蹙说道：“怪不得之前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官兵，原来是早已都被山匪困住了。” 仔细搜索了一遍官兵，可楚筱妍依旧没有找到段萧然的身影，她满脸的慌乱的说：“为什么还是没有段萧然的踪影呢？” 就眼下这个情形，洛长枫也回答不了楚筱妍这个问题，他只觉得段萧然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他们突然听到山匪说话了，有一个瘦瘦高高的山匪说道：“留着这些官兵也都是祸患，我们赶紧将他们都杀了吧！” “嗯。”听到命令，山匪们纷纷回应表示道。 这话刚好也被楚筱妍他们听到了，眼神里流露出紧张来，她着急的看了一眼洛长枫，询问道：“怎么办？这些山匪要对官兵下手了。” “再怎么说，官兵也是段萧然的手下，我们得想个办法救他们啊！”现在的楚筱妍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不小心就慌了神。 看到楚筱妍慌乱的样子，洛长枫表现镇定，出声安抚道：“你先冷静点，自己都慌成一片，还怎么救人？” 仅是这么一句简单的一句话，瞬间就点醒了楚筱妍，同时也让她慌张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眉头拧成一 团，洛长枫幽深的眼眸快速转动着，忽然他眼前一亮，并低语道：“有办法了。” 闻言，楚筱妍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办法？” “咱们来个声东击西，这样，我去把那些山匪全部引开，你就利用这段空隙时间，赶紧去救这些官兵。”洛长枫详细说着办法。 “官兵都在洞里，我怎么救啊？”楚筱妍疑惑问道。 洛长枫用手指着，对楚筱妍说：“你看到旁边那些藤条没，你就利用它们把官兵都拉上来，明白了吗？” 看到藤条后，楚筱妍当下就点着头说：“明白了。” “行，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洛长枫看向楚筱妍满脸严肃的说。 “嗯，你一切小心。”对于这个方法，楚筱妍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洛长枫的，毕竟，他是在用命引开山匪。 紧接着，洛长枫就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山匪的视线里，看到有外人入侵，那些山匪自然是一股脑的就全都追上去了。 其中有个领头的还大声喊道：“快给我追，千万别让他跑了。” 这时，楚筱妍则在暗处等待，待那些山匪都追远了，她才立马出来，并到了官兵面前。 看到突然出现的楚筱妍，官兵们皆 是大吃一惊，她率先开口说道：“我先拉你们上来。” 然后，楚筱妍就将藤条都丢给了官兵们，他们抓着藤条，顺势就都从洞里爬了出来。 “都上来了吧？”楚筱妍看了一眼洞里，询问道。 “上来了。”领头的官兵点了人数回应道。 随即，楚筱妍又问道：“你们知道王爷去哪儿了吗？” 官兵们说道：“王爷本来是和我们待在一处的，可后来突然来了一个男人，他把王爷给带走了。” 听到这儿，楚筱妍眉头已经是蹙成了一团，她困惑道：“什么男人？” “看起来那男人好像是山匪的头头。”官兵们猜测着回答道，具体那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也不清楚。 闻声，楚筱妍眼目低垂，她一手捏着下巴，在心里狐疑着说：“山匪的头头带走段萧然干什么？” “该不会是要杀了他吧？”想到这儿，楚筱妍忽然浑身打了个冷颤，她感觉到后背都凉嗖嗖的。 “不行，我得赶紧去救段萧然。”楚筱妍心中甚是担心段萧然，她现在已经是一刻都不能再等了。 “我要上山去看看情况，你们先赶紧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楚筱妍交代道。 “这 怎么能行呢？现在山上指不定有多危险呢？您要是出了事，我们怎么向王爷交代？”官兵们苦着一张脸说。 楚筱妍可是段萧然的王妃，不管怎么样，官兵们都是不敢让她去冒险。 “不会有事的，王爷现在还在山匪手里，我必须得去想办法救他。”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救段萧然更重要的。 见楚筱妍态度这么坚决，官兵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者，他们觉得她说的也对，段萧然还在山匪头子手里，他们必须去救。 思索了一下，官兵们又换了个折中的法子，他们同楚筱妍商量道：“如果您执意要上山的话，就必须带我们一部分人一起去。” “这样如果一旦遇到了什么危险，我们也可以保护您。”官兵们诚恳的说道。 “其余的人呢，就让回去寻求救援，然后再带人来支援我们。”说实话，官兵们的这个想法其实还挺周到的。 这比起楚筱妍一人去冒险，肯定要来的更安妥些。 对此，楚筱妍也没有任何异议，她直接冷着脸说道：“那我们赶紧各自行动吧！我们多耽搁一分，王爷就可能多一分危险。” 然后，楚筱妍就同部分官兵一起前往山上了。 第99章 进入山寨 楚筱妍同官兵们一起来到山寨门口，官兵们在门外大声叫嚣着喊道：“山匪头子，快给我出来，有本事我们来比试比试。” “躲在寨子里算什么英雄好汉，快出来。”官兵们一起起哄大声喊道，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山匪头子叫出来。 寨子内，有山匪前来向山匪头目禀告道：“老大，外面有官兵在叫嚣，随行的，还有一个女的。” “哦？”山匪头目听到有女人，一手摸索着下巴，眼神里闪烁出色眯眯的光芒。 官兵们在外叫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小喽啰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你们在这儿瞎叫唤什么呢？信不信我们收拾了你们？”这些小喽啰壮着胆子说道。 “你们有那个本事吗？”听到山匪们嚣张的语气，官兵们自然是不服气，他们想要动手，却被楚筱妍拦了下来。 楚筱妍往前走了一步，她对着那些小喽啰说道：“回去告诉你们老大，我希望他能够把你们刚抓住的那个男的放了。” 这事比较大，这些小喽啰自然是做不了主的，他们其中的一个人立马跑回去通告山匪头目，说：“那女的看起来像是他们中领头的。” “还 有，那女的要求我们放了那个刚抓来的男的。”小喽啰如实相告道。 眼眸深邃，山匪头目当然知道楚筱妍口中所说的那个男的是谁，于是，他就让小喽啰又去传话。 一来二去，经过多次交涉，山匪头目提出了最后的要求，这些小喽啰代为转告道：“我们老大说了，要想救那男的，她得进入寨内。” “只允许她自己进来，其余人不准入内。”小喽啰又明确说道。 话落入官兵们的耳中，他们当下就急了，纷纷劝楚筱妍说道：“这怎么能行呢？您可千万不能答应。” “若是您进入了寨内，那就相当于是入了虎穴，太危险了。”官兵们分析着其中的利害说道。 独自进入寨内确实很危险，官兵们说的没有错，可这是唯一可以救段萧然的方法，楚筱妍又怎么可能会让它溜走呢？ 比起救段萧然，这对楚筱妍来说，真算不得什么。 有了决定后，楚筱妍看向官兵们安抚道：“行了，都别再说了，我心意已决，你们就安心在外面等我的消息。” 随后，楚筱妍就只身往山寨内走去了，看到这一幕，那些小喽啰都露出了惊诧的目光。 很显然 ，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楚筱妍会答应这个要求，因为他们断定，她一个弱女子压根就不敢进来。 留在原地的官兵们，望着楚筱妍义无反顾的背影，脸上都流露出了担心的表情，他们实在是担心她的安危。 倘若楚筱妍进去以后出不来了，那岂不是没救出段萧然，又赔了一个她，这买卖太不划算了。 他们是这么想的，可楚筱妍却不这么想，她所想的，就是一心想救出段萧然。 来到寨内后，楚筱妍在小喽啰的带领下，直接见到了山匪的头目。 当楚筱妍的身影映入到山匪头目的视线里时，他不禁缩紧了瞳孔，里面闪现出一抹惊讶的光芒。 把楚筱妍上下打量了个遍以后，山匪头目率先吃惊出声道：“我还没想到，你是真敢进来，看来，你还是有几分胆量的。” “那就多谢您的夸奖了。”进来以后，楚筱妍也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过山寨了，此刻，她正落落大方的回答山匪头目。 看到楚筱妍淡定自若的神情，山匪头目越发觉得她与寻常女子不同，这倒令他更对她刮目相看了。 “还请求您放了段萧然。”楚筱妍一心都在段萧然身上 ，可没功夫跟他们瞎扯，还是谈正事要紧。 “说的好有底气啊！我凭什么要放了他？难道就凭你一句话？”山匪头目开口质问道。 只要段萧然还在山匪头目的手里，那楚筱妍就得任他拿捏。 当然，楚筱妍也想过，山匪头目既然抓了人，那就不可能轻易放了段萧然，要想让他放人，恐怕还有一场恶战。 “那您说说，您究竟怎么样才肯放人？”楚筱妍直接表明道，她也不想在拐弯抹角的说着。 坐在虎皮椅子上，山匪头目一手摩挲着下巴，深邃的眼眸骨碌碌的转着，里面似乎藏着深渊一般，让人看不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种等待无疑是最难熬的，不过，楚筱妍都挺下来了，她一直都在等着山匪头目开口。 终于，楚筱妍等到了，只见，山匪头目眼睛里透着阴险，他看向楚筱妍提议道：“你想让我放人可以，但前提是你得跟我来场比赛。” “具体规则呢？”楚筱妍眉头紧皱问道，对于山匪头目提出来的比赛，她一颗心都是悬着的。 “倘若你赢了，你就可以把人带走，我绝无二话。”山匪头目承诺保证道。 闻言，楚筱妍 脸色沉了几分，她又问道：“那我要是输了呢？” 山匪头目贼溜溜的目光看向楚筱妍，无不体现着他色狼的本质，他嘴角擒着一抹戏谑的笑，说道：“若是你输了，你就要留下来做我的压寨夫人。” 楚筱妍的美貌那是没的说，眼前就有这样一位大美人，山匪头目怎么可能会不动心呢？ 再加上楚筱妍胆大的表现，更是让山匪头目垂涎欲滴。 压寨夫人四个字钻入楚筱妍的耳中，无疑让她心里有了压力，毕竟，她可不想做什么压寨夫人。 就眼前的这个山匪头目，楚筱妍看着就觉得恶心，更别提当什么他的压寨夫人了。 仔细一想，楚筱妍觉得自己真没有什么特长，骑马射箭什么的，她都一窍不通，如果她真的跟山匪头目比赛的话，恐怕是胜算不会太大。 可胜算不大，楚筱妍就能放弃这次机会，不比了吗？这次真的让她为难了。 倘若，楚筱妍答应了比赛，跟山匪头目去比试，或者还有救段萧然的一线生机，可若是不比，那就相当于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到底比不比呢？”此刻，楚筱妍内心纠结无比，一时之间，她居然做不出选择。 第100章 比赛 “怎么？犹豫了？”见楚筱妍迟迟不回答，山匪头目开口试探性地问道。 这时，山匪头目又对下手命令道：“去，去把那男的带上来。” “是。”下手恭敬回应道。 随后，就有山匪将段萧然带了上来，楚筱妍抬眸，双眼看向了段萧然，她将他全身看了个遍。 只见，楚筱妍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她看到段萧然身上有不少伤痕，而且衣服上也隐隐渗出了血迹。 可能是时间长了，所以血迹看起来已经干了。 视线定格在段萧然的脸庞上，楚筱妍忽然发现，他好像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其实这也不足为怪，毕竟，这些山匪对他动手了。 由这些伤痕，楚筱妍想到，可能段萧然在这里已经受了不少苦了，可见这些丧心病狂的山匪，没少折磨他。 漆黑的眼眸幽深无比，在看到面前的楚筱妍时，段萧然眼里浮现出了一抹震惊，他怎么也没料到她会出现在这儿。 想到这里的危险程度，段萧然出于下意识想要保护楚筱妍的反应，他面露紧张，催促着她道：“你赶紧离开这儿。” “不用管我，你快走。”段萧然一心只顾着楚筱妍的安危，丝毫没把他自己算在 其中。 听到段萧然担心自己的话语，楚筱妍的心里忽然流过了一丝暖流，她在心中感动着说：“你自己都被人抓住了，还担心我什么劲啊？” “你在这儿，我怎么能离开呢？就算要走，我也要带你一起离开。”楚筱妍无比真心的对着段萧然说出了这句话。 看到二人互相为彼此担忧，山匪头目满脸贼笑，并表现出一副自己很感动的样子，说道：“你两还真是情深啊！” “在这危难时刻，双方都为彼此着想，挺不错啊！”山匪头目感慨着说。 楚筱妍的话钻入段萧然的耳朵里，在这一刻，他真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正因为是这样，他就更加不能让她留下来了。 就像命令自己的下属一样，段萧然冷着一张脸，语气强硬的说道：“你赶紧走。”其实，他就是想逼楚筱妍离开。 楚筱妍又不傻，段萧然的这点心思她还是能想明白的，她不再回应他，而是直接看向了山匪头目。 对于刚才提出的比赛，楚筱妍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她镇定的回应道：“我答应跟你比赛。” 尽管胜算不大，可是为了段萧然，楚筱妍决心一定要去试试，说不定就成 功了呢？她可不想再让他多受皮肉之苦了。 “好，够爽快。”听到楚筱妍答应了，山匪头目直接笑出了声。 而段萧然听到这些，则是一脸的茫然，可仔细一想，他又多少猜到了一些。 之后，山匪头目叫人立马去安排了一下，比赛也随之开始。 “第一场比赛，我就定为射箭了，谁射的准，算谁赢。”山匪头目解释道，然后就让人递给了楚筱妍弓箭。 看着手中的弓箭，楚筱妍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她在心里犯着愁道：“我从来都没有拿过箭，这叫我怎么射啊？” “就更不用提能不能射的中了。”楚筱妍的心里那叫一个发愁啊！她心中惨叫，这一局肯定输定了。 这时，山匪头目说道：“谁先来？” “你先来吧！”楚筱妍回应道，她现在心里还慌着呢，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后，山匪头目就拉开弓，放上箭，一眼瞄着靶，咻的一下箭就飞射而出，打中了靶，只是箭离红心还偏了点。 看着自己的成果，山匪头目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楚筱妍说道：“该你了。” 这一局，山匪头目是势在必得，他根本就不认为楚筱妍会赢了他。 一旁的段 萧然早已看透了楚筱妍的心思，他知道她不会，所以就在旁边开口指导她。 “拉弓，放上箭，身子摆正，眼睛瞄准靶，让自己全身心都投入进去，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段萧然看向楚筱妍一脸严肃道。 而楚筱妍则是全盘照做，她也没有想到段萧然会开口教她，听着他的声音，她似乎一下子就安心了不少。 当一切都准备好以后，段萧然突然冷声道：“放。”咻的一声箭直冲而出，一下子就射中了红心。 当众人看到这一幕时，都不由得大吃一惊，尤其是山匪头目，他甚至都觉得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可看了几次，那箭依旧在红心上，无奈，山匪头目只能承认事实了。 而楚筱妍除了惊讶，就是欣喜，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同时她同段萧然对视了一眼，只见，他的眼里也含满了笑意。 山匪头目深深的看了一眼段萧然，他只觉得段萧然不简单。 甚是无奈下，山匪头目只好宣布道：“第一场你赢了。” 紧接着，山匪头目又说道：“第二场比赛是赛马，谁先跑到终点算谁赢。” 在骑马这一块，楚筱妍也是鸡肋，她根本就不熟，现在听 到要赛马，她心里的害怕迅速就升起来了，哪还有第一场胜利时的愉快。 强压下心里的害怕，楚筱妍只能咬着牙硬上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放弃比赛的。 两人同时上马，哨声一响，山匪头目率先骑马飞奔而去，楚筱妍也驾马跑着，可明显看起来她很慌乱。 段萧然在一旁看着，心里着急万分，面上也是流露出深深地担忧来，只见他眉头紧锁，好像有千万愁丝一般。 看到楚筱妍凌乱的样子，段萧然很想帮忙，可是却由不得他，所以他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了。 跑了没一会儿，突然楚筱妍这边的马蹄落到了陷阱里，马儿也是发出了一声惊呼，她更是吓得脸色苍白。 马蹄落到陷阱，显而易见，这场比赛楚筱妍输了，好在她并没有受什么伤。 一共两场比赛，一人赢了一场，就是一比一打平了，可以说是没有分出胜负。 面对这样的结果，山匪头目却是表现得越发自信了，其实，从刚才的比赛中，他可以判断出，楚筱妍在这方面根本就是外行。 打成平手的结果并不是楚筱妍想要的，于是，她就主动提议道：“今日未分出胜负，我们改日再比。” 第101章 继续比赛 面对楚筱妍的提议，山匪头目眼眸幽深，似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泽，他一脸的深沉，叫人有种看不懂的感觉。 “如何？你是答不答应改日再比呢？”见山匪头目不说话，楚筱妍又再次出声询问道。 对于楚筱妍来说，能够再次比赛这是一个机会，也许真的能够救下段萧然也说不定。 “行，我们改日再比。”山匪头目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随即答应道。 闻声，楚筱妍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松弛下来了，既然山匪头目答应了，那就还有一线生机。 “来人，将他们二人带下去，分开关押。”比赛已经结束了，也就没有楚筱妍和段萧然什么事了，所以山匪头目命令道。 而楚筱妍面对这样的结果，也丝毫不意外，从走进这个寨子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能出去。 可对于段萧然却是不一样，他觉得是，楚筱妍为了救他，白白的把自己也搭进来了。 随后，小山匪就将二人分别押下去了。 寨内情况紧张，与此同时，寨外的情况也是剑拔弩张，山下的官兵开始一点一点地突进。 山匪就算是人数再多，他们也没有经过正经的训练，所以，跟官兵 比起来，他们还是差的远呢，再加上装备也是无法比的。 此时，外面的官兵正与山匪们进行激战呢，两方皆是出手狠辣，下手丝毫不留情面，现在地上躺着的也全都是尸体。 这其中有官兵的，也有山匪的，不过还是山匪的尸体居多，经过多次的攻击，山匪们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面对官兵的汹涌追杀，山匪们每隔一会儿都会有人进来向山匪头目禀告情况。 “不好了，老大，我方已经死了不少人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了。”进来禀告的小喽啰哭着一张脸说道。 “一定要给我顶住。”山匪头目满脸阴沉，下着死命令道。 过了一会儿，又有小喽啰进来报告，说：“老大，现在战争激烈，我们又损失了不少人。” 由于官兵进攻凶猛，导致山匪这边接二连三的传来不幸的消息。 这些消息被楚筱妍知道后，她在心里仔细思考着，说：“如果能够一直按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那说不定官兵很快就能攻打上来。” 到那个时候，楚筱妍他们也就能得救了，而目前她需要做的就是尽量的去拖延时间，以此来给官兵争取更多的时 间。 楚筱妍能想到的，自然山匪头目也能猜测到，毕竟，他也不是吃素的。 只是，对于楚筱妍的这种想法，山匪头目并没有放在眼里，因为他压根就不怕楚筱妍和段萧然会逃跑。 现在寨外情况十分危急，随着不幸消息的不断传来，闹得整个寨里的山匪们都是心慌慌的。 就好像这个寨子随时都会被官兵攻破一样，要是真的被攻破了，那这些山匪可就都逃不了了。 山匪们个个心里忐忑不安，于是，他们就纷纷劝说山匪头目道：“老大，您还不如现在就把那个女的给杀了。” “对啊，依属下看，留着她也是个祸患，倒不如早点杀了，免得到时候留下麻烦。”有个瘦瘦的山匪劝说着。 “眼下寨外局势十分不稳，那个女的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等着官兵来救他们，您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是啊，老大，您就杀了他们吧！”一个长着满脸横肉的山匪附和道。 此时此刻，这些山匪是巴不得山匪头目赶紧把楚筱妍给杀了，这样一来，也能解一下他们的心头之恨。 听着这许多的劝言，山匪头目一开始并未做回答，就只是静静地听着，至 于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肯定自有打算。 这些山匪该劝的都劝了，眼下他们就眼巴巴的等着山匪头目的一句话呢。 可惜啊，山匪头目在思索过后，给了他们一个失望的答案，他冷眼扫过众位山匪，然后厉声道：“都别说了，此事我自有打算。” 一听这话，这些山匪心里多半就有了猜测，他们觉得山匪头目很有可能不会杀楚筱妍。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山匪头目并没有去实行，楚筱妍也活的好好的。 到了第二天，山匪头目竟然如约与楚筱妍进行第二场比赛，这不禁让众多山匪都失望大了。 比赛场上，山匪头目和楚筱妍各自站在一旁，两人彼此对视，里面泛着激战的目光。 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山匪头目率先开口道：“今天我们比试的依旧是射箭，不过靶子却是不同了。” 那一抹邪笑落在楚筱妍眼里，她感觉心里甚是不安，她觉得今天的比赛恐怕不会简单，而事实也正是这样。 秀眉紧蹙，楚筱妍疑惑问道：“靶子有何不同？” “来人，把那个男带上来。”这时，山匪头目大声下令道。 随即，山匪就将段萧然带了上来。 脸 上布满诡异的笑，山匪头目趣味的看了一眼段萧然说道：“今天我们的靶子就是他。” “什么？”楚筱妍下意识的惊呼出声，同时眼睛里藏满了担忧，看向满身伤痕的段萧然。 转而，楚筱妍又双眼愤怒的瞪向山匪头目，并冷声质问道：“你怎么能用活人当靶子呢？” 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山匪头目脸上露出笑容，戏谑性的说道：“这有何不可？用活人当靶子，比赛才会更有趣嘛。” 站在场上的段萧然，眼里射出一道犀利的寒芒看向山匪头目。 “当然还不止于此，我会让人在他的头顶上放一个碗，谁射中了碗，才算是胜利。”山匪头目继续解释规则道。 听到这儿，楚筱妍已经是按耐不住心里的怒火了，她的眼睛里冒着熊熊烈火，怒目圆瞪的瞪向山匪头目。 并开口大声骂道：“你这是什么破规则，根本就不公平。” “哦？怎么就不公平了，我觉得公平的很，反正你就只有这个选择，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山匪头目目光阴狠的说道。 现在这可是在山匪头目的地盘上，不管怎么样，都是由他说了算的。 “你根本就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第102章 被救 满心的怒气，楚筱妍却无处发泄，她只能对着山匪头目怒吼。 “行了，别再说那些没用的了，准备开始比赛。”山匪头目直接打断楚筱妍的话，冷声说道，丝毫不给她留一点回旋的余地。 然后，山匪头目就命人在段萧然的头顶上放了一个碗，他正站在靶子的位置上。 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楚筱妍气的满脸通红，她的眼睛看向段萧然，里面充满了担心。 楚筱妍很想阻止这一切，可是她却没有这个本事，她死死的咬住嘴唇，脸上表现出了一股倔强劲。 一切准备就绪后，山匪头目率先拿起弓箭，他一眼瞄准段萧然头顶上的碗，咻的一声就射出了第一箭。 眼看着箭就要接近段萧然，楚筱妍一颗心悬在半空中，脑子里的那根弦也是紧绷，她生怕箭会射中段萧然。 好在，山匪头目的箭术还不错，他的箭精准射在了那个碗上，碗因受到外力撞击，一下子就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 看到自己的成果，山匪头目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又叫人在段萧然头顶上放了一个碗。 并转头对楚筱妍嘚瑟的说 道：“轮你啦。” 此刻的楚筱妍听到这句话，心情变得格外地沉重，就好像有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一样，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眼神里散发出浓烈的恨意，楚筱妍冷冷的看了一眼山匪头目，然后，又移开视线，极不情愿地拿起了弓箭。 原本弓箭根本就不重，可这会儿楚筱妍拿在手里，觉得它们好像有千斤重一样。 满脸凝重，楚筱妍想要努力做出射箭的动作，可是她的手指却在这时颤抖的厉害，仿佛根本就不受她控制一样。 双眼中含满了为难，楚筱妍抬眸看向段萧然，此刻她真的是骑虎难下，她好像扔下这一切，不去比赛。 可是这又不能由楚筱妍，视线在箭和段萧然之间来回转移，现在的她，内心是极度恐惧的。 自己的射箭本事是什么样的，楚筱妍心里很清楚，她害怕她这一箭射出，就在段萧然的身上。 倘若射中了要害部位，那段萧然岂不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想到这些，楚筱妍的心里就更加害怕了。 握着箭的手不停的颤抖着，楚筱妍的脸色也是变得极其惨白，丝毫不见一点血色，可见她有多慌乱。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楚筱妍内心犹豫纠结，她实在下不了决心。 正当楚筱妍陷入两难抉择时，段萧然突然开口了，他低沉而富有力量的声音响起，对她说道：“你要相信你自己。” 闻言，两人视线相对，当看到段萧然对自己的信心时，楚筱妍忽然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害怕也消散了一些。 其实，楚筱妍现在是什么心理，段萧然是完全清楚的，他知道，她就是怕她伤害了他。 在段萧然的鼓励下，楚筱妍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重新摆正心态。 楚筱妍回想起上次段萧然教她的射箭方法，她尽全力集中注意力，然后，在被迫无奈下，终于射出了这一箭。 箭飞速前进着，楚筱妍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只箭，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现在她的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怎么办？箭就要射到段萧然了？怎么办呢？”楚筱妍目测箭的目标，心中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看到飞来的箭，段萧然一脸的淡定，眼底都没有掀起丝毫的波澜起伏，好像下一秒箭要射中的不是他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瞅着箭就要射在段萧然的身上时，突然从 暗处飞出了一只箭。 直接就与楚筱妍射出的那一箭相碰，挡住了那致命的一下，并都落到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楚筱妍心里瞬间就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突然白烟四起，模糊了周围的一切。 眼下，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谁都看不清楚谁，现在也是一片混乱，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方向来。 趁着现场混乱，楚筱妍来不及多想是怎么回事，她依照着之前的记忆，跌跌撞撞的去寻找段萧然的位置。 好在楚筱妍的记忆感还是不错的，经过一会儿的摸索，她终于找到了段萧然的位置。 并且动作利落的解开了段萧然身上的捆绑，楚筱妍拉着他，急声询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我们先趁着这个机会赶紧逃吧！”段萧然声音中带着几分虚弱，提醒道。 眼下的白烟四起，绝对是人为的，但至于是什么人干的，那段萧然就不知道了。 “好。”楚筱妍急急的回应了一声，然后她就拉着段萧然赶紧逃跑了。 这会儿，山匪头目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了，迷糊不清中，他大声下令道：“都给我赶紧找，别让他们跑了 。”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烟也逐渐散去，人们的视线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多少能看到一些简单的轮廓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说：“看，他们在那儿，快追啊！”就这一声，瞬间就引起了所有山匪的注意。 紧接着，山匪就都朝这个方向追去，也正是楚筱妍他们逃离的方向。 由于段萧然身上有伤，所以楚筱妍他们跑的并不是很快。 等白烟散去，没一会儿，身后的山匪就快要追上来了，楚筱妍回头看了一眼紧追不舍的山匪，瞬间感到很是头疼。 而此刻楚筱妍他们除了奋力逃跑，也别无他法了。 就在山匪快要追上来时，突然穿着一身枫叶红长衫的洛长枫出现了。 “你们先走。”洛长枫简单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奔向了他们身后的山匪。 要是来硬的，光洛长枫一人肯定是打不过的，所以，他就使出了别的招数，在山匪接近时，他直接一挥手洒出了一堆白粉。 白粉落到山匪的眼睛上，一下子就模糊了他们的视线，在看不清路得前提下，他们也就只能止步了。 趁着这点空隙，洛长枫早就转身跑了，很快他便追上了楚筱妍他们。 第103章 安全脱险 追上以后，楚筱妍看向洛长枫，开口真诚道谢说：“刚才多谢你及时出手相救。” “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们先赶紧一起逃，我来垫后。”洛长枫表情严肃的说道。 虽然刚才洛长枫用白粉拖延了一点时间，但他估摸着山匪差不多应该又快要追上来了。 原本楚筱妍是不想答应的，但当她看到段萧然身上的伤时，就做出了决定，因为她害怕他再受伤，于是她说道：“那行，我们先走了，你要多加小心。” “嗯，放心吧！”洛长枫安抚道。 然后，楚筱妍就带着段萧然先赶紧离开了，两人一路上都不敢有所耽搁，并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山脚下。 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起走进了山洞里，眼下这里还是安全的，她就想着让他呆在这里。 虽然说楚筱妍是离开了，可她的心里却也是担心着洛长枫，毕竟，那么多山匪，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对付得了的。 再者，于情于理，楚筱妍都应该再回去找洛长枫，所以，她就满脸凝重的对段萧然说：“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我返回去救洛长枫。” 就在楚筱妍要走时，却被段萧然拦下了，她什么心思，他一眼 就能看出来。 看到段萧然的举动，楚筱妍满脸狐疑，她疑惑的看向他。 “我知道你担心洛长枫的安危，可你只是一个弱女子，你出去能干嘛呢？”段萧然很是无奈的说道。 不是段萧然小瞧楚筱妍，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我会尽自己的本事帮助洛长枫的。”楚筱妍眨巴着真诚的大眼睛，很是认真的说道。 闻言，段萧然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薄唇轻启，说道：“你留下来在这儿待着，我去找洛长枫。” “我会武功，对他是有帮助的。”段萧然解释道，不过，这点他确实是说的不错，一点也没毛病。 眉头紧蹙，楚筱妍急切的说道：“可是你身上还有伤，要是万一……”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是段萧然却是懂得的。 光看楚筱妍的神情，段萧然就知道，她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为了让楚筱妍放心，段萧然耐着性子继续安抚道：“我只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的，所以，你就放心吧！” “我一定会把洛长枫平安带回来的，也不会让自己受伤。”段萧然的这句话无疑是给楚筱妍吃了一颗定心丸。 话都说到这个 份儿上了，楚筱妍再纠结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她就只好妥协了。 在段萧然临走之际，楚筱妍还不放心的嘱咐道：“一定要小心行事。” “嗯。”段萧然淡淡回应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一下子，山洞里也变得安静下来，这种安静似乎有些恐怖，一点一点的渗透进楚筱妍的心里。 坐在一块石头上，楚筱妍百无聊赖的待在山洞里，都说等待是最煎熬的，她到此时，才意识到这句话有多正确。 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楚筱妍也不例外，她整个大脑里想的都是段萧然和洛长枫的安危。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楚筱妍的这种想法也越发强烈，甚至都有些克制不住了。 再加上，她一个人呆在这儿空荡荡的山洞里，心里难免又添加上了几分害怕。 原本楚筱妍是想离开的，但为了等到段萧然和洛长枫，她只好乖乖的待到了日落。 到这会儿，楚筱妍的内心已经是非常煎熬了，她站起身来，向洞外望去，可还是没有看到段萧然他们的身影。 一时之间，担心笼罩了楚筱妍的整个心头，她在嘴里碎碎念道：“也不知道段萧然和洛长枫怎么样了 ？” “他们有没有逃脱了山匪的追杀？还是说他们又被山匪给抓住了？都这会儿，还没有回来。” 越想楚筱妍的心里就越乱，弄的她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了。 “还是说段萧然不会回来了？”楚筱妍继续胡思乱想着，大脑里什么不好的念头都蹦出来了。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楚筱妍心慌意乱的，终于做出了决定。 然后，正当楚筱妍要出去寻找的时候，她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当下她就心生警惕。 脸上布满了严肃，楚筱妍怕是有什么坏人，所以她就拿起了一根木棍，然后，双眼警惕的盯着外面，准备出去察看情况。 却不想，这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叫声，正是回来的段萧然在叫楚筱妍，喊道：“楚筱妍。” 闻声，楚筱妍多少听见声音有些熟悉，她恍惚觉得像是段萧然的声音，所以，她就立马出去查看情况。 映入楚筱妍眼帘的也正是二人，段萧然和洛长枫，他们两人一起平安的回来了。 看到楚筱妍手里拿的木棍，洛长枫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调侃道：“你这手里拿的木棍，是要打我们吗？” 闻言，楚筱妍有些尴尬 的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木棍，然后随手一扔，不免抱怨道：“都这会儿了，你还有心情拿我开玩笑。” “我刚才听到外面有动静，还以为是有什么坏人呢？”楚筱妍现在心里都玄乎着呢。 “不过，好在是你们，看到你们安全回来，我也就放心了。”楚筱妍说着心里话，这下她就不用担心了。 “本来你也不用担心啊，你说说你，就知道瞎操心，光凭那些个山匪，能奈我们何？”洛长枫又开始吹牛了。 “是吗？既然你这么本事，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这会儿楚筱妍也不害怕了，就开始肆意的回怼。 “那些山匪难缠的很，所以，就带着他们多兜了几个圈子。”洛长枫掩嘴咳嗽了一下，尴尬的解释道。 冷哼一声，楚筱妍有些委屈的说道：“你们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待在山洞里有多害怕，可你们还那么久都不回来。” “没良心的，你们居然兜圈子去了。”楚筱妍假装很生气的说道，还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们。 这时，段萧然出声安抚道：“好了，别生气了，是我们让你担心了，我们应该早点回来的。” 扑哧一声，楚筱妍笑出了声，她道：“逗你的。” 第104章 吃错药了 经过几番战斗，官府虽说也折损了一些兵力，但好在最后成功的抓住了那一些造反的山匪。 这时候，段萧然他们也跟官兵汇合了，此刻，他们正在一起呢。 其实，原本的山匪是不打算造反的，但是有一些不良的手下非要跟官兵作对，硬是跟官兵打了起来。 最后那些山匪不敌，原本的山匪头目也被困住，只是不知为何，那个山匪头目后来逃走了。 山匪的头目都不在了，那剩下的山匪也无意于就是一盘散沙，根本就不成什么气候了。 还有那个独眼男也很不幸的被官兵给抓住了，楚筱妍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想起了他。 当初在山寨上，这个独眼男可是亲自问过楚筱妍有关玉佩的事情，如今再次碰上，她心里隐隐有几分不安。 在楚筱妍看到独眼男的同时，他也看向了她，只是，他的这一眼看的似乎别有深意。 看了好一会儿，独眼男才移开了视线，这目光落在楚筱妍眼里，不由得令她感到很奇怪。 满脸沉思，楚筱妍一手顶着下巴，脑子里又开始思索道：“刚才独眼男那一眼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嘛？还是说想要告 诉我什么？”楚筱妍在心里犯着嘀咕，可是不管她怎么想，她都想不通。 最终楚筱妍还是将问题归根在了玉佩上，她觉得这玉佩迟早要惹出大.麻烦来。 现下，玉佩也由楚筱妍保管，她真不知道这个烫手的山芋什么时候会降临到她的头上。 旁边的段萧然和洛长枫也早就注意到了独眼男的怪异，只是，洛长枫并未多言，而段萧然却不同。 见楚筱妍一脸走神的样子，段萧然漆黑的眸子看向她，并喊道：“楚筱妍，楚筱妍……” 听到叫喊声，楚筱妍当下就惊的回了神，她有些懵懵的看向段萧然。 紧蹙着眉头，段萧然脸色阴沉，不解的询问道：“你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连我叫你，你都听不到。” “哦，也没什么，就是刚才被那个独眼男给奇怪的看了一眼。”楚筱妍回神解释道。 听到这话，段萧然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担忧，刚才独眼男的模样，他也看到了。 说来段萧然也觉得纳闷，那独眼男为什么偏偏只看了一眼楚筱妍。 思来想去，段萧然总觉得不能把楚筱妍一个人放在外面，他觉得她现在身边处处藏着危险。 可能稍有不 慎，楚筱妍就会碰到危险。 压下心里的担心，段萧然对着楚筱妍说道：“现在山匪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你跟我一起回府里去吧！” 原本听到这话，楚筱妍是想拒绝的，因为相比较于回府里，她更想回到医馆去。 去了医馆，楚筱妍可以给人看看病，研究研究药方，总之每天过得都是充实而忙碌的。 但回了府里，她就只能是无所事事，每天闲着了，那样的日子还真不是她想要的。 就当楚筱妍要开口拒绝时，段萧然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紧接着，就给她来了一记警告的目光。 那意思好像在说：“有胆量你可以拒绝试试，看我不扛也把你扛回府里去。” 收到段萧然凌厉的眼神，楚筱妍只好嘟了嘟嘴，硬是把憋在心口的话全都咽回去了。 为了缓解心里的憋屈，楚筱妍又跟洛长枫搭讪道：“你准备去哪儿呢？要不要跟我们一道回去？” 闻言，洛长枫姿态随意的回应道：“好呀，刚好顺路，路上有个说话的，也不至于很闷。” “不错不错。”楚筱妍也笑着说道，一扫之前的阴霾，仿佛不存在一般。 他们两是开心了，可是段萧然却黑沉 着一张脸，但碍于面子，他并未出声拒绝。 于是，三人就一同出发回去了，他们三个坐一辆马车，其余的官兵则是多数步行，也有骑马的。 马车内，楚筱妍看向洛长枫很是随意的问道：“你回去以后打算去哪儿啊？”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回医馆了。”洛长枫没好气的说道。 “也是，你确实该回医馆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医馆的生意肯定冷清了不少。”提起医馆，楚筱妍是很有兴趣的。 “是啊，是时候该回去坐镇了。”洛长枫长长吐了一口浊气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折腾的也够呛的，洛长枫想着等回去以后，先好好的歇几天，然后再开始钻研他的医术。 提起医术，洛长枫眼睛里闪烁出贼溜溜的光芒来，他看向楚筱妍说道：“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咱两再比比医术呗。” “这个可以有。”楚筱妍十分感兴趣的回应道，在学医这一块，她是非常喜欢的。 更何况是跟洛长枫这样的西梁神医比试，那简直就是求之不得，跟这样的大神在一起，是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的。 他两在这儿聊的不亦乐乎，就好像忽略了这马车里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一 样。 只见，段萧然双手紧握成拳头，一张脸上布满了阴霾，黑的都快能滴出墨来了。 听着楚筱妍和洛长枫谈的那么开心，段萧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觉得自己心里憋着一团火，好像快要炸了一样。 强忍了一会儿，段萧然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突然冷冷出声道：“楚筱妍你烦不烦？就不能少说两句，真是吵死了。” 闻声，楚筱妍自然是不乐意了，她扭头看向一脸黑的段萧然，有些生气的说道：“段萧然，我说话你还要管着呢？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啊？” 其实，不是段萧然吃错药，而是他在吃醋，而且是醋意大发的那种，他也控制不住。 段萧然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他冷声道：“你才吃错药了呢。” “简直莫名其妙。”楚筱妍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段萧然，完全没察觉出他的异样来。 楚筱妍只是觉得段萧然的行为很反常，令她很奇怪，其他就没什么了。 但在一旁的洛长枫却是心里清楚的很，他嘴角露出一抹笑，看向楚筱妍说道：“你还真是愚笨。” 很快目的地就到了，随后洛长枫就直接回了医馆，而楚筱妍则是一脑迷糊的跟段萧然回了府。 第105章 感觉奇怪 回到府里后，段萧然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而是先对楚筱妍说：“我送你回院子去。” 想都没想，楚筱妍直接就拒绝道：“这都回到府里了，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其实，楚筱妍压根就没有想到现在段萧然的心理变化。 闻言，段萧然的脸色变了几变，眉头也是微微蹙紧，在楚筱妍的拒绝下，他依旧固执的坚持道：“我说送就送。” 一句话瞬间就激起了楚筱妍的奇怪之心，她眨巴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视线有意无意的定格在段萧然的身上。 将段萧然上下打量了个遍，楚筱妍只觉得今日的段萧然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刚才在马车里他就是这个样子。 “他究竟是怎么啦？脑子里在想什么呢？”楚筱妍双眼狐疑的看着段萧然，在心里不停的犯着嘀咕。 察觉到楚筱妍的异样，段萧然疑惑问道：“你看着我干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花？” 当下，楚筱妍就被段萧然这句话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笑着说道：“没有没有。” “有那么好笑吗？”看到楚筱妍满脸的笑容，段萧然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走在路上，眼看着就要到楚筱妍的院子里了，段萧然双手背在后面，他嘴唇蠕动，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似乎在犹豫什么。 好像经历了不小的挣扎，段萧然才薄唇轻启，缓缓关心问道：“你待会儿回去了，先好好休息会儿。” “刚经历了清风山上的事情，你肯定累了。”段萧然神情有些尴尬的说道。 就连楚筱妍听到段萧然的这些话，都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她眨着闪亮的眼睛看向他，心中思考着，他该不会是变性了吧！怎么突然想起关心她来了。 “嗯。”楚筱妍虽心有困惑，但还是回应了段萧然。 这会儿，他们已经到了院子里，段萧然站定，一眼看着楚筱妍，那表情就好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一样。 事实上，段萧然就想对楚筱妍说几句关心的话，询问一下她的情况，可是他又觉得特别别扭。 看到表情十分丰富的段萧然，楚筱妍心中纳闷的问了一句说：“你怎么啦？” 闻声，段萧然的眼神尴尬的闪烁了一下，随即又说道：“我没事。” “既然你已经回到院子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段萧然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自己最 不情愿说的话，因为他压根就不想走。 可楚筱妍却没有看出来，她只是觉得段萧然的行为很奇怪，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在疑惑中，她点头以表示回应。 然后，段萧然就离开回自己院子去了。在得知段萧然回来以后，这会儿方莹莹又着急的赶过来了。 看到段萧然，方莹莹一脸笑意的走到他身旁，可是他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其他回应。 见状，方莹莹心里闪过一丝不悦，对楚筱妍的恨意也就更深了一分，这次前来，她也正是想要向段萧然告楚筱妍的状。 “王爷，您是不知道王妃她，又威胁我放走了她，您可得替……”方莹莹话说了一半，就被段萧然给打断了。 “行了，别再说这事了，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段萧然的声线有些冷，其中还透着些许的不耐烦。 这会儿段萧然满脑子想的都是楚筱妍，怎么可能听得了旁人说她的坏话，即便这个人是方莹莹也不行。 第一次吃了瘪，方莹莹气的不行，趁段萧然不注意时，她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恨意，然后，又将其深深地掩饰起来。 此刻的方莹莹，心中多是不甘心，于是，她就 又想着跟段萧然说楚筱妍的问题，可不料，却都如第一次一般，一一都被他给驳回了。 这下，方莹莹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奇怪了，当然还有满满的怒气。 段萧然的奇怪表现，忍不住让方莹莹多想，她在心里默默思索着，说：“在山上，这两人究竟发生了何事？王爷怎么会处处维护楚筱妍？”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也太过反常了吧！” 见段萧然这般不待见自己，方莹莹也没心情再待下去了，于是，她就识相的离开了。 回到自己院子后，方莹莹立马就派人去打探段萧然和楚筱妍在清风山上经历的事情。 可是经过多方打探，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结果，这不禁让方莹莹更加恼怒了。 这时，方莹莹调查清风山的事情被段萧然给知道了，当即，他就怒火冲天，直奔她的院子而去。 满脸阴沉，一看段萧然的心情就极不好，他对着方莹莹厉声呵斥道：“谁让你暗中调查清风山的事情了？” “是不是平时我对你太过放纵，才给了你这个胆？”很显然，段萧然因此事是真的动怒了。 方莹莹还从未见过段萧然对她发这么大的火，一下子，她 就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她赶紧认错道：“对不起，王爷，我知道错了。” “我不应该擅自主张去查清风山的事情，求您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方莹莹态度极其诚恳的认错道。 这些，刚好被路过的楚筱妍给无意间听到了，因心里觉得奇怪，所以她就偷偷的躲到外面。 却不想，楚筱妍的身影还是被段萧然给发现了，当下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来，他眼中闪过一抹邪笑。 一转之前的恶劣态度，段萧然上前走到方莹莹身边，抬手帮她擦掉眼泪，随即，又将她抱在怀里。 并出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我刚才有些心急了。” 外面的楚筱妍看到这一幕，瞬间内心就火冒三丈，她多一秒都没有再停留，直接气呼呼的离开了。 也就是在这时，段萧然立刻就又放开了方莹莹，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这样大的转变，令方莹莹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原本她还在为刚才段萧然抱她的事而开心呢。 可现在，好像一下子都变了，方莹莹抬眸看向段萧然，脸上显现出丝丝的喜悦来，她刚想开口说话，却不想，段萧然却直接离开回了自己院子。 第106章 陌生男人 回到自己院子后，楚筱妍一屁股生气的坐在了木凳上，她嘟着个嘴，一手支撑着下巴，满脸都布满了阴霾。 脑海里不停地出现段萧然拥抱方莹莹的那一幕，越想楚筱妍就觉得心里越发的烦躁难受。 楚筱妍使劲的甩了甩头，她想要甩掉脑海里的画面，可不管她怎么样，脑子里的画面都挥之不去，好像缠上了她一般。 此刻，楚筱妍心中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她现在看到这个王府就觉得火气大。 “不行，我得出去透透气，我可不想在这儿被憋死。”楚筱妍气呼呼的自言自语道。 另一边，段萧然在回到自己院子后，他思来想去，还是怕楚筱妍会自己出去，于是，他就提前等在了门口。 这时，不想呆在家里的楚筱妍也刚好出了门，两人正好就碰了个正着，若是在旁人看来，他们兴许是无意间碰到的。 可实际上，这都是段萧然故意促成的，要不是他在这儿专门等着，怎么可能遇上正要出门的楚筱妍。 两人视线相对，楚筱妍就纳了闷了，她诧异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段萧然也没有隐瞒，他如实相告道：“我就是害怕你会出门， 所以提前在这儿等着你，果不其然，还真被我猜中了。” 此刻，对上段萧然幽深的眼眸，楚筱妍忽然觉得好像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一样，仿佛她在他面前就是透明的。 面露尴尬之色，楚筱妍眼眸低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她是要出去的，可眼下，她被段萧然拦着，也无法出去了。 只是，即便是这样，楚筱妍感觉到自己还是有些生气，心里的那口恶气依旧没有完全发泄出去。 楚筱妍抬眸看向段萧然，这会儿，她居然发现他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点，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阴沉了。 那这样说来，是不是他的心情也好了一些？楚筱妍在心里默默的犯着嘀咕。 不过，段萧然的神奇转变，却让楚筱妍感到十分奇怪，她觉得他好像阴晴不定一般，她都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我最近怎么感觉到你好奇怪啊？”楚筱妍眨巴着疑惑的大眼睛，满脸狐疑的看向段萧然。 闻声，段萧然低头看了几眼自己，然后，又与楚筱妍相对视反问道：“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其实，现在段萧然之所以会心情好一些，是因为他看到楚筱妍生气了，重点是 因为她看到他和方莹莹在一起，所以生气了。 段萧然的高兴点也就在这儿。 “那好吧！”楚筱妍无奈的摊了摊手，她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跟段萧然争论。 “好了，别再瞎想了，你也不要想着出去乱跑，你现在就乖乖的呆在家里，哪儿也别去。”段萧然难得耐心的安抚道。 只是，楚筱妍却不情愿了，她现在只想出去，根本不想待在这个无聊的家里。 为此，楚筱妍跟段萧然争论道：“为什么要让我呆在家里？我想出去。” 见楚筱妍如此执着，段萧然就用现实原因来劝说道：“你现在出去，若是山匪一事被人拿出来，状告到皇上那里，你怎么办？” “我不想让你出去，也是因为怕你因为此事而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你若因此受到了牵连，可就麻烦大了。”段萧然仔细讲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楚筱妍倒也听的认真，只是，对于段萧然的说辞，她并不这么想，她觉得他不让她出去，绝不是因为这件事。 然后，楚筱妍就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道：“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也不知段萧然是不是为了吓住楚筱妍，他随即开口就说：“不然 你以为呢？那可是惊动了圣上。” “那行吧！”楚筱妍不甘的撇了撇嘴，也懒得再跟段萧然费口舌了。 看到楚筱妍温顺的样子，段萧然接口就又说道：“那你赶紧回院子里去吧！就别再想着出去了。” 砸吧砸吧嘴，楚筱妍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但还是答应道：“我知道啦。” 语罢，楚筱妍就又乖乖的往回走，像个听话的乖宝宝一样待在了家里。 望着楚筱妍回去的身影，段萧然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心情很是不错，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心里想什么呢。 安抚好了楚筱妍以后，段萧然也松了一口气，说白了，他就是不想让她出去。 呆在家里属实是无聊，楚筱妍连个做的都没有，她只能闲来无事坐在院子里喝喝茶，晒晒太阳。 也不知在何时，楚筱妍竟然就那么在院子里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 光洁的皮肤上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看不到丝毫的瑕疵，此刻，她安静甜美的睡着，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一样。 微风轻轻吹过，凌乱了她耳边的碎发，她的衣裙也随风摇曳，看起来是那么的唯美。 只 是，正在小睡中的楚筱妍，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人盯着她看一样，她心生警惕，心中多了一抹紧张。 “会是谁呢？还是自己的错觉？”楚筱妍在心里默默思考着。 “不管了，先睁眼看看再说。”楚筱妍狠狠一咬牙在心里坚定的说道。 这时，楚筱妍猛的一抬头，她睁着老大的眼睛，结果映入她眼帘的则是一个陌生男人。 那陌生男人就站在楚筱妍的面前，纹丝不动。 楚筱妍以为自己遇到了坏人，所以出于下意识的反应，她当下就想要开口大喊，以此获得求救。 那陌生男人似乎提前看穿了楚筱妍的意图，就在她要开口大喊时，他动作迅速，及时的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被捂住嘴的楚筱妍，拼命的挣扎，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还用手去掰那陌生男人的手指。 可奈何那陌生男人手劲极大，岂是楚筱妍一个弱女子所能掰动的。 “是我，楚筱妍，你别再挣扎了，你要是答应我不喊，我就放开你。”那陌生男人耐心极好的商量道。 声音落入楚筱妍的耳中，她听着只觉得熟悉，仔细一想，她当下就不挣扎了，同样也知晓了陌生男人到底是谁。 第107章 怀疑藏人了 猜到陌生男人的身份后，楚筱妍拼命的点头，以表示自己不会大喊大叫。 于是，陌生男人就放开了楚筱妍，她迫不及待的转头看向他，才发现他原来是欧阳明。 到这时候，楚筱妍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儿了，她记得自从上次欧阳明把官兵引开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面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欧阳明，楚筱妍心里是又惊又喜，同时她也很纳闷，她看着他，满心奇怪的问道：“你怎么回来的？” “先别管这些了，这些都不重要。”欧阳明看起来神情有些着急，似乎有什么大事一样。 听到欧阳明的话，楚筱妍很显然的反应迟缓了一些，因为她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听我说，接下来你会面临一个很大的麻烦，所以我必须来到这里。”欧阳明表情很严肃的说道。 “而且这个麻烦也是因我而起，我有必要跟你说一声。”欧阳明的脸色变了几变，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看到欧阳明说的这么严肃，楚筱妍心里难免好奇，于是，她就疑惑问道：“你所说的这个麻烦到底是什么啊？” “你突然出现跟我说这么多，我现在还觉得 很懵逼呢。”这话，楚筱妍说的倒是事实。 “我知道你现在很疑惑，可具体是什么，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欧阳明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的着急。 听欧阳明这么说，楚筱妍就知道他是不会将事情说出来了，所以，她也就很识趣的没再继续追问。 “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啊？”楚筱妍秀眉微蹙，关心的询问道，这次能够见到欧阳明，可真是让她大吃一惊。 正当欧阳明要回话时，这时突然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二人皆是心头一紧，用警惕的目光看向了外面。 因为知道时间不多了，所以欧阳明在临走之际跟楚筱妍说道：“三天之后我们再见面。” “嗯嗯，好的。”楚筱妍面露着急的回应道。 语罢，欧阳明就不再停留，直接动作利索的快速跑到墙边，然后纵身一跃，就翻墙而出。 看到欧阳明平安离去，楚筱妍刚才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重新放到了肚子里，她收敛起了脸上的慌张。 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到原本的样子。 刚刚好，这时外边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楚筱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门边，亲 手打开了房门。 当下段萧然一张冷峻的脸庞就出现在楚筱妍的视线里，对上那深邃的眼眸，她居然觉得自己有些心虚。 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随即段萧然眸子一眯，在楚筱妍的脸上看到一丝微不可查的慌张。 瞬间，段萧然心里就生出了丝丝的怀疑，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楚筱妍，又抬眸扫视了一眼屋子。 随即，段萧然又看向楚筱妍，冷而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询问道：“你见到我慌什么呢？” 一听这话，楚筱妍心里就更加慌乱了，她在心里乱叫着说：“怎么办？咋么办？被段萧然看出来了。” “不行，欧阳明来过得事情绝对不能让段萧然知道，否则他定会大发雷霆的。”楚筱妍快速在脑子里思考着。 转念一想，楚筱妍又觉得自己有些自乱阵脚了，反正欧阳明已经翻墙而走了，就算段萧然看出来不对劲又如何。 只要楚筱妍打死不承认，段萧然也不能奈她何。 这样一想，楚筱妍原本慌乱的心开始平静下来。而此时段萧然见她迟迟不回应，便更加断定她心里有鬼。 “你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呢？”段萧然说出一连串的问 题，他急需楚筱妍给他一个解释。 回过神来，楚筱妍抬眸看向段萧然，她有些淡定的说道：“我没想什么啊！” “那你刚才慌什么？”对于楚筱妍的回答，此刻的段萧然是一个字都不信，因为有她的表情作证。 楚筱妍想要胡乱的遮掩过去，她睁眼说瞎话道：“我没有慌啊，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闻声，段萧然当下脸色就阴沉了几分，他冷冷说道：“依我看，该不会是你这屋子里藏了什么人吧！” “嗅觉这么灵敏呢？”楚筱妍在心里毫不吝啬的赞叹道，只可惜啊，她要藏的人早就溜走了。 面对段萧然的怀疑，楚筱妍大.大方方的说道：“你凭什么觉得我屋子里藏了人，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没有，但你敢不敢让我搜房？”段萧然直言道，只要搜查了房子，一切不就不攻自破了。 丝毫没有迟疑，楚筱妍干脆的说道：“行啊，，但若是你搜不到人，那该如何？” “我可不能让你平白无故的搜我的房间。”楚筱妍很是霸气的说道。 既然段萧然想要搜查房子，那就让他搜好了，反正欧阳明早就走了，段萧然就是 把这个屋子翻个底朝天，他也不会找到欧阳明的身影的。 估摸着时间，楚筱妍猜测着，欧阳明这会儿应该早就走远了。 “若是搜不到人，我跟你道歉。”段萧然很是轻易的说出口，因为他断定这屋子里有人。 可现在段萧然看到楚筱妍一副镇定的样子，又觉得她心里好像藏着猫腻，弄得他也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了。 有了段萧然的承诺，楚筱妍悠悠然的说道：“那行，希望王爷可以遵守承诺哦！” 说完，楚筱妍就自动退到了一边，方便段萧然去搜查。 漆黑的眼眸冷冷扫视屋子四周，段萧然迈着大步，快速搜索着每一个可能藏身的地方。 只是，在段萧然将屋子翻了个遍以后，也没能找到半个人的踪迹，显而易见，他输了。 这下屋子也搜了，可还是没有找到人，段萧然也只能乖乖承认错误了。 脸上浮现一抹俏皮的笑意，楚筱妍走到段萧然面前，红唇轻启说道：“你看，没有人吧？” “你是不是该跟我道歉了？”楚筱妍有一抹小得意在心里浮现。 站在楚筱妍面前，段萧然也不抵赖，直接利索的说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第108章 献殷勤 这还是段萧然第一次向楚筱妍道歉呢，她真是有点不适应了，随即，她又说道：“看到你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刚刚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段萧然也没心情再待下去了，道完歉，他就直接离开了。 在段萧然走后，楚筱妍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才终于松弛下来，她心想着，他这尊大佛可真是不好伺候。 屋子里安静下来后，楚筱妍又想起了跟欧阳明的三日之约，这事可真叫她够头疼的。 一旦楚筱妍要去赴约，那她就必须得离开王府，可现在她被段萧然看的这么紧，要怎么离开才好呢？ 离开王府这成了楚筱妍心中的头等难题。 躺在床上，楚筱妍枕着双手，她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一直盯着头顶看。 “到底该怎么离开呢？”楚筱妍在心里仔细琢磨着。 突然楚筱妍眼前一亮，她坐起了身子，嘴里欣喜的说道：“有了。” 既然段萧然看的这么紧，那她楚筱妍就故意做给他看，其实也就是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楚筱妍觉得，这样一来，就能打消段萧然对她的警惕性，不再对她像之前那样关注。 可惜啊，楚筱妍的这些行为落在 段萧然眼里，并没有起到她想要的作用，反而让他另外想出了一层含义。 在段萧然看来，楚筱妍这么做，是对他起了什么非分之想。 为此，段萧然还专门来到楚筱妍的院子里，并严重警告道：“楚筱妍，你每天都在干什么？” “你别以为你做那些，本王就会对你有什么想法。”段萧然冷言冷语的说道。 “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段萧然毫不客气的警告道。 原本楚筱妍以为段萧然来找她，是因为他已经上当了，可谁知，他竟然是来告诉她这些的。 听到段萧然说的这些话，楚筱妍瞬间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同时，她也感觉到对他很无语。 “你怎么会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呢？”楚筱妍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当然这话她也只是在心里说说而已。 “你听到没有？”段萧然见楚筱妍又不知道往哪儿走神了，有些气愤的说道。 拉回思绪，楚筱妍回应道：“知道啦。”之后，段萧然便离开了。 既然这个办法行不通，甚是无奈下，楚筱妍也只好想着偷偷离开了。 这个时候关注楚筱妍的，可不止段萧然一个人，不要忘了，府上还 有一个缠人的方莹莹。 这些天楚筱妍一系列不寻常的举动都被方莹莹看在眼里，她可不会像段萧然那样，往那方面想。 方莹莹只觉得楚筱妍行为异常，猜测着说不定她又有什么事要在暗中进行，于是，方莹莹就派人暗中跟踪她。 这天夜里，楚筱妍趁着大家都睡下以后，准备偷偷离开王府，可就在她出了房门后，走了没几步，她就察觉到好像有人跟踪她。 夜里最为寂静，稍有动静，就会被发现，更何况现在楚筱妍整个人都比平时警惕了一万分。 要想发现有人跟着她，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说方莹莹派出来的人，跟踪技术也不是很好。 在知道是方莹莹做的小动作后，楚筱妍假意溜达了一圈，然后又转身回到了房间。 坐在床上，楚筱妍眼睛微微一眯，她一手支撑着下巴，仿佛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楚筱妍才又回过神来，这时，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新的办法。 “既然你这么跟我过不去，那我就利用你出这个王府。”楚筱妍一副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 第二天，楚筱妍照常起床，她梳洗打扮好以后，故意来到段萧然的厨房，她用厨房 里的食材亲自做了一些吃食。 做好以后，楚筱妍又亲自端到段萧然的房间里来，脸上堆满了笑意，她说道：“尝尝吧！” 看着眼前的食物，段萧然又抬眸看向忽然献殷勤的楚筱妍，他心中不禁觉得诧异，问道：“你怎么突然有这兴趣了？” 楚筱妍知道段萧然会问，而她也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她很随意的回应道：“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就做了。” “你先赶紧尝尝，看好不好吃？”楚筱妍一脸期待的看着段萧然，等着他吃东西。 放下手中的书，段萧然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细品之下，他点着头道：“还不错。”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方莹莹的耳朵里，当即，她就醋意大发，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楚筱妍跟段萧然亲近。 “楚筱妍，你想要得到王爷，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方莹莹眼里闪过一抹阴狠，恶狠狠的说道。 随后，方莹莹就急匆匆的走出了院子，立马赶到了段萧然的房里，三人碰面，又是另一番景象。 掩饰住眼里的愤怒，方莹莹故作娇柔的来到段萧然身边，她像是没有骨头一般，软软的靠在他的身上。 “王爷 ，你们在干什么呢？”方莹莹一脸笑意，柔声问道。 段萧然也不隐瞒，如实说道：“王妃做了几样吃食，让本王尝尝。” “哦，是这样啊，那真是让王妃费心了。”方莹莹看了一眼楚筱妍说道。 楚筱妍的本意也不在和方莹莹斗嘴，达到目的后，她就直接离开了，她要的就是让方莹莹缠住段萧然。 接下来两天，楚筱妍都故意来到段萧然的院子里，而方莹莹这几天也是天天都黏着他。 看到楚筱妍来了以后，方莹莹就专门跟段萧然亲近，说话也是娇弱的很，她看着楚筱妍问道：“王妃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楚筱妍装作一副很受伤的样子，语气中更是带着丝丝的生气，这样一来，就会让方莹莹很是得意。 看着眼前刺眼的一幕，楚筱妍待了没一会儿，就装作一副败兴而归的样子走了。 就这样，楚筱妍终于挨到了约定的这一天，这天，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在方莹莹和段萧然面前。 经过这么几天，现在楚筱妍不来了，只会让方莹莹误以为她伤心透了，指不定这会儿正在房间里偷哭呢。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这一天楚筱妍偷偷的溜出了门。 第109章 不治之症 趁着方莹莹缠住段萧然的空隙，楚筱妍便偷偷的从后门溜了出来，等远离了王府后，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之后，楚筱妍并没有在街上闲逛，而是直接去了药铺，进了药铺以后，她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将里面都巡视了个遍。 可是楚筱妍却没有发现洛长枫的身影，她双手环抱，一手捏着下巴，秀眉也是微微蹙着。 摆出一脸沉思的模样，楚筱妍心中很是好奇，洛长枫又去哪儿了？怎么每次来都见不到他的踪迹。 这时，管理药铺的下人过来了，并对着楚筱妍问候道：“小姐，您来了。” 拉回思绪，楚筱妍看着眼前的下人，淡淡回应道：“嗯。” 紧接着，楚筱妍又趁机询问道：“你知道洛神医去哪儿了嘛？”明明上次分别时，亲眼看着洛长枫来到了药铺，可这会儿却又找不到他人了。 闻声，下人很是平静的回答道：“洛神医出去了。” “出去了？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嘛？”楚筱妍面露惊讶，十分震惊的问道。 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下人摇着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洛神医每次出门，都不会告诉他的行踪的。” “也对，行了 ，你先去忙吧！”楚筱妍甚是无奈的说道，然后，下人就先去忙她的去了。 这么大点地方，洛长枫究竟能去何处呢？他去外面莫不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一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着桌面，楚筱妍眼神迷离，仿佛陷入到了深深地思考之中。 思来想去，楚筱妍都快把脑门想破了，可还是对于洛长枫到底去了哪里没有任何的头绪。 “这丫的老是神出鬼没的，真叫人摸不清头脑。”楚筱妍默默的在心里犯着嘀咕。 正当楚筱妍苦苦思索时，恰好此时有人走进了药铺，当下她便回了神。 “谁是大夫？我要抓药。”这人大声的嚷嚷着，光看外表，态度是那种极其恶劣的。 一看这人的行径，楚筱妍眼里闪过一道冷光，此刻，她已经断定这人绝非是来看病那么简单。 仔细观察下来，楚筱妍猜测这人倒像是来寻衅闹事的，眼神犀利，她的眼睛一直停留在这人身上。 琢磨清楚后，楚筱妍走到这人面前，然后温声说道：“我是这儿的大夫，想要看病的话先坐下，我来替你把脉。” 这人看了几眼楚筱妍，然后就乖乖的坐下，并 把手伸出去，让她给号脉。 只是这人并不怎么安分，他的眼珠子肆意的打量着整个药铺，发现药铺里没有其他人以后，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邪笑。 此刻，虽然楚筱妍正在给这人把脉，可她的心思却全都在这人的身上，并时刻关注着这人的行为。 号脉号到一半时，这人突然脸上浮现出一抹阴狠，正当他想要出手时，楚筱妍及时开口了。 “您的身体情况怕是不容乐观啊！我刚诊断出你已经患了不治之症。”作为一名大夫，楚筱妍面露苦涩的说道。 其实，这些都是楚筱妍编出来的，眼下情况危急，她也只好先说谎来试图吓唬住这人。 一听楚筱妍说自己得的是不治之症，果然这人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虽然面露惊讶，可这人一开始并未相信。 眼睛中流露出一片狐疑，这人看向楚筱妍，不相信的说道：“你是不是诊断错了？我怎么可能会得不治之症？” 听闻这人的话，楚筱妍也并不着急，她也没有想过让他一次性就相信她说的话。 紧接着，楚筱妍又故意摆出一副满脸严肃的样子来，她甚是认真的说道：“我身为大夫，怎 么可能会诊断错呢？” “更何况，我刚才已经再三确认过了，你得的确实是癌症，必须得赶紧治疗。”楚筱妍尝试用言语吓唬这人说道。 “还有啊，一旦耽误了治疗，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了。”能把这病说的有多严重，楚筱妍就说的有多严重。 反正她也就是为了恐吓住这人，以免她遭殃。 一听这话，这人也面露慌张，相比起眼前的事情，他还是更觉得自己的性命比较重要。 换句话来说，这人也不敢拿自己的命来赌，不过就是治疗而已，他听话便是。 这人在心里仔细琢磨着说：“先让这大夫把他的病治好了，然后再解决掉她。” 考虑清楚后，这人便对楚筱妍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先给我治病吧！” 再怎么说，楚筱妍也经历了那么多事，她心里很清楚，倘若她现在把这人的病给治好了，那危险的可就是她了。 所以现在楚筱妍可得把这个把柄给抓好了，于是，楚筱妍便故意骗这人说道：“你这病情复杂，我还需要再研究研究。” “这样吧，你明日再来，到时我再给你配药。”楚筱妍随便找了个借口，故意拖延时 间道。 闻言，这人甚是无奈的看着楚筱妍，可事关自己的性命，他也不敢乱来，无奈之下，他只好应下说道：“那行，我明天再来。” 就这样，楚筱妍成功的破了这人的计划。 这人走了以后，就悄悄地跟合作之人见面去了，而楚筱妍因想弄清楚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他走之后，就偷偷的暗中跟踪他。 此刻，楚筱妍正躲在暗处，观察着这两人，只见，合作之人对着这人小声说道：“跟我来。” “好的。”这人应道。然后，这两人便一起走了，见二人鬼鬼祟祟的，楚筱妍就继续跟着他们走。 途中，楚筱妍还眉头紧蹙，在心里愁思着说：“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怎么会盯上她的药铺？”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楚筱妍的心头，一时之间她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算了，先看看他们究竟要去何处？”楚筱妍甩掉脑中的杂念，继续专心跟着。 不一会儿，楚筱妍看到他们在一家农院外停下了脚步，然后，两人又一起走进了农院。 楚筱妍心下疑惑，她正想要再跟上去看看时，却不想突然被人拉住了她的衣服。 第110章 顺水推舟 被人拉住衣服的楚筱妍，根本就无法动弹，她心生警惕，并眼中透露着惊讶，她回头看去，结果发现此人竟然是洛长枫。 吃惊之余，楚筱妍还不忘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在此之前，她还在想着洛长枫去了哪里，却没有想到居然在这碰到了他。 洛长枫松开拉着楚筱妍衣服的手，然后，他表明道：“其实，这些天我一直都在这些地方打转。” “你说什么？”闻言，楚筱妍满脸吃惊的出声道，可以看出她对洛长枫的话表示很震惊。 舒了一口气，洛长枫详细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最近我发现总有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医馆，我心生疑惑。” “并且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就暗中派人调查。”想起这几天的事，洛长枫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听着洛长枫的话，楚筱妍又想起刚才在医馆发生的事，她觉得应该是同一件事。 “那有什么结果了吗？”相比较于其他，楚筱妍更关心这个，因为她的好奇心也正在作祟。 满脸阴郁，洛长枫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本来我想顺水推舟来着，可却没有想到你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 了。” 提起这个，楚筱妍眼眸低垂，很显然，她并不想在此事多说。 “之后呢？”楚筱妍眨巴着疑惑的大眼睛，看向洛长枫，等着他的下文。 “然后，我看到你跟踪着那人走了，我怕你出什么事，就一路尾随至此了。”洛长枫简单解释道。 “还好我刚才拉住了你，不然你毫无防备的进去，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想起刚才那一幕，洛长枫就暗自庆幸。 现在洛长枫他们还没有搞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来路，到底想要干什么，所以，于他们而言，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低下头，楚筱妍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又出声道：“刚刚是我太过莽撞了。” 看到楚筱妍认错的模样，洛长枫不禁觉得又有几分可爱，一下子他的心情也好了些许。 “没事就好了。”洛长枫出声安抚道，他也只有对楚筱妍才会这样。 这时，楚筱妍又想起在医馆发生的事情，她简单的对洛长枫说道：“刚才去医馆的那人，假意去看病，实则是想要动手。” “幸亏我急中生智，骗他说他得了不治之症，才逃过了一劫。”楚筱妍说明在医馆的缘由。 听到不治之症四个 字，洛长枫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抹深意的笑来看着楚筱妍，说道：“你可真有你的。” “作为一名大夫，你居然吓唬你的病人，而且一出口就是不治之症。”想想洛长枫都觉得楚筱妍说话太狠了。 被洛长枫这么一说，楚筱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不也是迫不得已吗？不说的严重一点，怎么能吓唬住那人？” “哈哈，你说的是。”洛长枫戏谑的笑道，原本他还在为此事发愁，可现在却因为楚筱妍，难得来了好心情。 看到满脸堆笑的洛长枫，楚筱妍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至于笑成这样嘛？算了，不跟他计较了。 待洛长枫收敛住笑容后，楚筱妍又继续说道：“那人明天还会再次去医馆，我们约在明日再见。” “嗯嗯，行。”洛长枫回应道，他眼神深邃的盯着那个农院，随即又跟楚筱妍说道：“我会派人暗中观察这个农院的。” “要是有什么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洛长枫表明道，眼下这个农院是一个突破口，所以，必须得盯紧了。 转头看了一眼农院，楚筱妍想着自己出来的时间也不早了，她还得赶紧 回王府去。 于是，楚筱妍就有些急促的说道：“那行，我现在得回王府去了，天色也不早了。” “我还以为你要在医馆里待着呢。”洛长枫故意调侃道，想起上次段萧然吃醋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笑。 无奈的吐了一口气，楚筱妍悲催的回应道：“我可没有那个胆。”确实，现在的她没有那个本事，若是让段萧然发现了，说不定她又要被关在院子里了。 “哈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那我等你明天出来以后再商议。”洛长枫掩去眼底的笑意说道。 “好的。”两人达成共识，楚筱妍答应道。然后，她便转身离去了，向着王府的方向走去。 回府的时候，楚筱妍依旧不敢走正门，她想着偷偷从后门进去，可偏偏不巧的是，她就在后门遇见了段萧然。 看到段萧然这张冷厉的脸庞，楚筱妍当下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着，生怕他会找她麻烦。 同时，楚筱妍还在心里苦叫道：“老天爷，您怎么这么不眷顾我呢？我不过就出去一次，怎么还被段萧然给发现了呢？” 实在是太倒霉了，楚筱妍不停的在心里叫苦连天。 因自己 偷溜出去，楚筱妍觉得有些心虚，所以她一直都眼眸低垂，不敢与段萧然直视。 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楚筱妍脑子快速转动着，她在想若是段萧然问她为什么出去，她该如何回答。 漆黑幽深的眼眸，仿若深不见底的黑潭一般，段萧然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他冷冷的看着低头的楚筱妍。 奇迹般的，这次段萧然并没有问楚筱妍为什么出去，而是直接说道：“走吧，我带你回院子里去。” 闻声，楚筱妍当下就惊的抬起了头，她双眼中充满了震惊，甚至觉得是自己的听觉出问题了。 可事实上，楚筱妍没有听错，段萧然确实是那样说的，对于她出去一事，他一个字都没有问。 随后，段萧然带着楚筱妍回到了院子里，一路上，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这样的段萧然，不禁让楚筱妍心生奇怪，她咬着嘴唇，在心里沉思道：“段萧然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反常？” “以往他可不是这样的。”想起之前段萧然的态度，楚筱妍都觉得后脑勺疼。 到了傍晚时，方莹莹突然派人过来了，先对着楚筱妍行礼，然后又恭敬说道：“王妃，我家主子请您过去吃饭。” 第111章 倒地不起 看着方莹莹派来的丫鬟，楚筱妍秀眉微蹙，她在心里冷笑着说：“方莹莹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请我过去吃饭。” “只怕方莹莹是别有用心吧！”楚筱妍打定主意，觉得方莹莹请她过去吃饭肯定没安好心。 像这样的鸿门宴，楚筱妍根本就不想去，于是，她便想着要派人打发掉，可不曾想，还不等她开始行动情况就又有了变化。 只见，方莹莹亲自走进了楚筱妍的院子里，而且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下人一人手里端着一盘菜。 方莹莹知道自己派去的人肯定请不动楚筱妍，所以思量再三，她还是决定亲自过来，这样一来，楚筱妍就没法拒绝了。 见方莹莹摆这么大的排场，楚筱妍也不淡定了，她凝眉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脸上满是笑意，方莹莹命令着下人将菜一一摆在了桌子上，然后又笑着说道：“王妃，我知道你不愿意过去，所以就亲自带着一桌子菜来了。” 眼中闪着精光，方莹莹扫视一眼满桌子的丰富菜肴，红唇轻启问道：“怎么样？王妃可还满意？” 双眼中闪现一抹冷意，楚筱妍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最后又将目光锁定 在了方莹莹身上，她在心里骂道：“满意？满意你个大头鬼。” “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谁让你擅自主张过来的？”当然，这些话楚筱妍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而已。 现在方莹莹把事情闹成这样，楚筱妍就是想赶她走，也不成了。 见楚筱妍迟迟不回答，方莹莹眼神里浮现出得意来，她再次耐着性子问道：“王妃，你怎么不说话？要是不满意，我再叫人重新做。” 回过神来，楚筱妍压下心中的愤怒，冷淡的回应道：“不用了，挺好的。” 然后，楚筱妍又甚是无奈的开口道：“这么一大桌子的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也留下来一起吃吧！” “既然王妃有请，那我就不客气了。”方莹莹立即笑着说道，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在目的达成了，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楚筱妍，你也不过如此嘛，看我待会儿叫你好看。”方莹莹坐下以后，眼里闪过一抹阴狠，而她的心也如蛇蝎一般，仿佛淬了毒。 楚筱妍深知，方莹莹不会无缘无故的摆这么一出的，恐怕她今日的举动是另有目的。 心中隐隐出现不安的感觉，为了避免方莹莹耍花招 ，楚筱妍也留了一个心眼，她把杏儿叫过来。 并附在她耳旁低语道：“你赶紧去请王爷过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杏儿将话记在心里后，就匆匆离开了，面对这情况，方莹莹多少也能猜到些，可她依旧不为所动。 看到方莹莹一脸平静的样子，楚筱妍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只怕今日这顿饭，她肯定是吃不安生了。 “真不知道方莹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一天天的没事做，就知道找我麻烦。”楚筱妍一边吃着饭，一边在心里不满的嘀咕着。 此时此刻，楚筱妍真是越看越觉得方莹莹不顺眼了，她简直就是一个惹祸精。 两人吃着饭，彼此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也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只是，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又有事发生了。 正如楚筱妍猜测的那样，方莹莹是来者不善，她吃饭吃的好好的，突然方莹莹就跟一只疯狗一样，开始恶言相向。 “楚筱妍，你怎么会有脸纠缠王爷？你难道不知道，王爷喜欢的人是我吗？” “我看你就是不要脸，王爷都不喜欢你，你还硬要往上凑。”方莹莹忽然放下筷子，指着楚筱妍就是一顿恶 骂。 只见，方莹莹因愤怒而变得面目狰狞扭曲，看起来都叫人直觉得恶心。 面对方莹莹的恶劣态度，楚筱妍也没给她好脸色，毕竟，楚筱妍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楚筱妍不会主动去找人的麻烦，可若是有人招惹她，她也不会平白无故忍下这口恶气的。 阴沉着一张脸，楚筱妍站起身来，犀利的眼神扫向方莹莹，她厉声道：“不想吃饭了就给我滚出去。” “这是我的房间，还请你不要像疯狗一样乱咬。”楚筱妍言辞犀利，句句都如同淬了毒一般狠辣。 仔细一听楚筱妍这话中的含义，其实是在明摆着赶方莹莹走。 原本楚筱妍也不想这样，可偏偏这方莹莹太过分，既然她毫不留情，那楚筱妍也没有必要给她脸。 听到楚筱妍要赶自己走，方莹莹当即就满面怒气，她怒吼道：“你居然要赶我走，谁给你的权利？” 说完，方莹莹眼中闪烁着滔天怒火，她一用劲，忽然一把就将桌子给掀翻了，菜也都洒了一地。 幸亏楚筱妍及时一步退开，不然她就得遭殃了，看着疯婆子一样的方莹莹，她真是打心底里厌恶极了。 可这还远远不 够，在掀了桌子以后，方莹莹又忽然装作一副痛苦的模样，直接自己摔倒在地上不起了。 看到这一幕，楚筱妍方才明白，看来方莹莹是想要碰瓷儿了，这样的手法，她见的多了。 楚筱妍无意于跟方莹莹纠缠，她对着她冷呵道：“你是自己起来呢？还是我叫人将你赶走？” 问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是楚筱妍再给方莹莹留最后一次脸面，若是她执意不肯的话，那楚筱妍也只好动粗了。 可这会儿方莹莹想的就是要整垮楚筱妍，所以，对于她的话，方莹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她依旧摆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摊在地上不动，并嘴里还委屈的叫唤道：“王妃，我不过是想跟你一起吃个饭，可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啊。” “你要是不乐意的话，直接说一声就好，为什么要对我动手呢？”方莹莹装的可怜巴巴。 见方莹莹无动于衷，楚筱妍也是心中恼怒，她直接就要下令派人将方莹莹赶走，可不曾想，却在这时，突然从大门口传来一声冷呵。 “我看谁敢。”刚赶到大门口的段萧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张脸更是黑的可怕。 第112章 病情加重 听到冷呵声，楚筱妍一脸吃惊，她抬眸看向大门口的段萧然，心觉这下又摊上事了。 而此刻坐在地上的方莹莹，则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等得就是这个时机。 迈着大步，段萧然快速走进来，他一进来就先将摔倒在地的方莹莹扶起来，看到她脸上的痛苦表情，便小声询问道：“怎么样？” “王爷，我没事，还请您不要责怪王妃，她也不是有意的。”这时候，方莹莹替楚筱妍说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段萧然一听这话，瞬间他的怒火就被点起来了，他也不问其中的缘由，直接就怒目圆瞪的瞪向楚筱妍。 “好歹你也是王妃，你怎么能对莹莹下这么重的手？”段萧然厉声斥责道，满身的怒气都撒向了楚筱妍。 “我告诉你，莹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段萧然撂下狠话，丝毫不留情面。 面对段萧然的声声斥责，楚筱妍只觉得心里升起了丝丝的寒心，不过，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楚筱妍可没功夫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感情，再者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就知道肯定会是这样的 。 方莹莹故意做了这么一个局，不就是为了让段萧然误会是楚筱妍做的吗？现在一切都成真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就是方莹莹了。 对于这种事，楚筱妍都懒得去辩解，于是，她就只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默默的听着段萧然的责怪。 这时，在一旁看着的杏儿实在是看不过眼了，明明都是方莹莹的错，为什么要让王妃担责任。 杏儿不甘看到楚筱妍被段萧然责骂，所以，她就替楚筱妍说话道：“王爷，事情不是您看到的这样，王妃根本就没动手。” “您要相信王妃啊？”杏儿苦口婆心的为楚筱妍洗白道。 可杏儿终究不过是一个下人，她的话又怎么可能入得了段萧然的耳，再者，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说。 因此，毫无疑问，杏儿反又被段萧然痛骂了一顿。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王说话。”段萧然狠狠的怒骂道，可见他心里有多生气。 被骂了的杏儿，当下就被段萧然的冷厉气势给吓住了，她被吓得身子直打哆嗦，脸色也是一片惨白。 见楚筱妍等人都安分了，段萧然就直接抱起方莹莹走了，之后，回了方莹莹的院子里。 走进房间，段萧然小心翼翼的将方莹莹放在床上，见她脸色不是很好，就握着她的手担心的说道：“我叫太医来给你看看吧！” 方莹莹为了得到段萧然的宠爱，不惜骗他说她怀孕了，而他之所以这么担忧她，也正是因为她怀孕了的缘故。 一听到段萧然说要请太医，方莹莹的脸色当下就又白了几分，一旦让太医给她做检查，那一切就都完了。 因为方莹莹害怕段萧然知道，她腹中没有怀孩子一事，若是这事被捅破了，那她可就真的完蛋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方莹莹便立马挣扎着坐起身来，并故意装作不太痛苦的样子说道：“王爷你看，我没事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看见方莹莹脸上的笑意，段萧然多少也放心了一些，便就没再提太医的事情，而她也是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现在怀有身孕，一定要多注意休息，若是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跟我说。”段萧然关心的说。 “嗯嗯，我知道啦。”方莹莹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软的摊在段萧然的怀里。 “王爷，这次您就放过王妃吧！只是，我不知道，王妃会不会还有下次？”方莹莹 看似是在为楚筱妍说情，实则却是在故意激怒段萧然。 “下次？这次我都饶不了她，你先在这儿好好歇着，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段萧然怒气横生，可对方莹莹却是极致温柔。 窝在段萧然怀里的方莹莹，嘴角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也就顺着话回应道：“嗯嗯。” 随后，段萧然就来到了楚筱妍的院子里，一进屋，她就感觉到了他浑身的怒气，那冷冽的气息真是逼人。 “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一个王妃的样，出手狠毒，你为什么偏偏要和莹莹过不去？” “她哪里招惹你了，你要将她推到在地？”段萧然丝毫不留后路的骂着。 想到现在方莹莹还怀有身孕，段萧然就更加觉得楚筱妍可恨了，他的眸子里闪现犀利的寒芒，他直接射向楚筱妍。 若是眼睛可以杀死人，恐怕楚筱妍早就死了一千八百遍了。 “你简直是蛇蝎心肠。”段萧然恶狠狠的骂着，可即便如此，他也难以将怒火发泄出去。 面对段萧然的怒骂，楚筱妍虽然心中有些失落，可这完全不能够影响她的心情。 这件事全是方莹莹一手布的局，跟楚筱妍没有半毛 钱关系，所以，此刻楚筱妍觉得自己问心无愧，根本就不需要为段萧然的这些话买单。 这些丑陋不堪的话语，楚筱妍只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好了，她压根就不会放在心里。 因此，现在楚筱妍在段萧然眼里，看起来就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他不是在跟她说话一样。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反倒令段萧然更加生气了，愤怒之下，他又禁止楚筱妍出门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得再出门。” 这下，楚筱妍终于不淡定了，不让她出门，这怎么可以？她在外面还有好多事需要去做呢？她可不想一直被困在这府里。 于是，楚筱妍气呼呼的反驳道：“你凭什么不让我出门？就因为这么一件破事？” “你到底有没有去好好查一查，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楚筱妍一怒之下就说多了。 “怎么回事？不都是你做的吗？到现在你还不承认？好啊，你就别想再出门了。”段萧然也硬上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跟段萧然这种人说话，楚筱妍只觉得气的肺疼。 正在两人吵的不可开交时，方莹莹的丫鬟突然来了，丫鬟慌里慌张的说道：“王爷，我家主子病情加重了。” 第113章 消失 “什么？怎么会突然病情加重？”段萧然脸上布满了震惊和担忧，除此之外，他在临走之前，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楚筱妍。 因为现在在段萧然眼里，这次方莹莹会生病，全是拜楚筱妍所赐，而楚筱妍面对他凌厉的眼神，她依旧表现得很是平淡。 在段萧然走了以后，楚筱妍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愁绪瞬间就压在了她的心头。 从此次的事情来看，楚筱妍深知，方莹莹是想要故意陷害她，这次不成，恐怕还会有下一次。 往后楚筱妍还是得多提防方莹莹才是，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她给坑害了，光是想想就觉得特冤枉。 安静下来后，楚筱妍也不打算再想方莹莹的事了，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眼看着跟洛长枫约定见面的时间就快要到了，楚筱妍心里着急着，她得赶紧想个办法先出门啊！ 要是连门都出不了，楚筱妍还怎么去见洛长枫。 这边楚筱妍是一心想着要出门，而另一边，方莹莹则是满脑子想着要陷害楚筱妍。 对于假怀孕一事，方莹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要是一旦被段萧然给发现了，那完蛋的就是她了。 因此，方莹莹就琢磨着想利用此事来陷害楚筱妍，她想出一次意外，让段萧然以为是楚筱妍害她流产。 这样一来，方莹莹不仅可以成功脱身，而且还能陷害楚筱妍，如此一举两得的美事，她怎么可能不想去做呢？ 要想害楚筱妍，那就必须得见到她的面才行，所以，方莹莹就让丫鬟几次三番的去请楚筱妍。 这日，楚筱妍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谁知方莹莹的丫鬟来了，丫鬟先向楚筱妍行了个礼，然后才道明来意说：“王妃，我家主子想请你过去一起吃个饭。” 一听吃饭二字，楚筱妍的脸当即就黑了，她毫不客气的回怼道：“还吃饭啊？难不成你家主子又想上演一次上回的戏码？” 听起来，楚筱妍似乎说的不轻不重，可实际上，语气里却夹杂着凌厉的气息。 闻言，丫鬟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楚筱妍都这样说了，她也不敢再往下接，随后就害怕的走了。 回去以后，丫鬟如实相告，气的方莹莹又骂了半天，稍微平复一点后，方莹莹又叫丫鬟去请。 可是接连去了几次，丫鬟都是败兴而归，完全是被楚筱妍怼的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了。 次次 吃瘪，方莹莹憋着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就只好拿丫鬟出气了，她双眼中闪现一抹阴狠，并在心里不甘的说道：“楚筱妍，我还就不信我见不到你了。” 想着想着，这机会还真就来了，恰逢这时，段萧然碰巧有事出去了，他一不在，方莹莹也就放肆了不少。 为了见到楚筱妍，方莹莹趁着这次机会，她故意拖着疲惫身躯亲自来找楚筱妍。 可是，当方莹莹来到楚筱妍院子里后，她将院子找了个遍，也没有见到楚筱妍的身影。 “楚筱妍怎么会不在院子里，她去哪儿了？”方莹莹满腹疑问，皱着眉头思索道，可就凭她这点脑子，怎么可能想的出来呢？ 对于楚筱妍的消失，方莹莹感到甚是奇怪，于是，她就对着下人吩咐道：“你去找几个人，在王府里寻找一下王妃的踪迹。” “是。”下人尊敬的回应道。随后，便立马去行动了。 只是，下人将王府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楚筱妍的踪影，没一会儿，下人就急匆匆的来禀报道：“小的们把王府都找遍了，没有看到王妃的身影。” 闻声，方莹莹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似乎又在脑子里谋划着 什么，她淡淡道：“知道啦，你们都下去吧！” 在下人们走后，只见方莹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丝邪笑，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既然你不在府里，那我干脆就在这儿等着你回来。”方莹莹坐在木凳上，心里想着小心思。 现在楚筱妍不在府里，方莹莹反倒觉得是一个好机会，她想着，等楚筱妍回来以后，就佯装不小心被楚筱妍推到，而后致使她流产。 听起来，这确实像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可实际上，它只停留在方莹莹的想象里。 想着这完美的计划，方莹莹居然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可见她有多期盼那一刻的到来。 “只要此事一成，我看你楚筱妍还怎么能入王爷的眼，恐怕从今以后你都要失宠了。”方莹莹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楚筱妍，这一次我一定要拔掉你这颗眼中钉。”说这话时，方莹莹的眼里闪现出一抹恶毒，可以看出，她到底有多恨楚筱妍。 “没了你，从今往后，王爷都只是我一个人的，说不定这王妃的位子也会是我的。”提起王妃的位置，方莹莹就更加坚定了要害楚筱妍的心。 就这样，方莹莹在怨恨 楚筱妍中，足足等了一下午，因方莹莹心中想着事，所以她也并没有觉得有多漫长。 可是一下午的时间都过去了，方莹莹还没有见到楚筱妍回来的身影，这多少是让她坐不住了。 眼中流露出奇怪的目光，方莹莹站起来，双眼看向大门口，不由得狐疑道：“楚筱妍究竟去了哪里？她该不会不回来了吧？” “早知道你不回来，我就不等了，害我白白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转瞬间，方莹莹又是觉得一肚子的窝火。 眼瞅着，天色也不早了，方莹莹知道楚筱妍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于是，她就叫下人在这盯着，若是有什么消息就立刻来告诉她。 至于方莹莹自己则是回了她的院子，坐了一下午，她觉得身上有些疲乏，想在床上躺会儿。 可是直到傍晚，楚筱妍都还没有回来，反倒是段萧然回来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方莹莹又在心里想着什么坏心思，她眼神迷离，在心中嘀咕道：“倘若王爷知道楚筱妍不见了，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儿，方莹莹脸上露出了一个奸笑，于是她便立马命令丫鬟道：“你快去找王爷，告诉他王妃消失不见了。” 第114章 心生怀疑 这会儿，段萧然正因为处理外面的事情而焦头烂额呢，最近事情有些多，所以他的压力也就大了些。 这时，方莹莹派来的丫鬟也刚好过来了，见到王爷后，丫鬟先是行礼，然后才说道：“王爷，王妃不见了。” 闻言，段萧然当下就是眉头紧蹙，他漆黑的一双眸子盯着丫鬟，似要把她看透一般，她也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不见的？”段萧然立即开口问道，他虽被公事扰的烦心，可听到楚筱妍失踪了，他更担心。 “这个奴婢具体也不知道，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丫鬟模棱两可的说道，毕竟具体时间她确实不知道。 再者，丫鬟也怕自己说错话，从而惹怒段萧然，这样一来，遭殃的可就是她了。 见也问不出什么话来，段萧然就让丫鬟退下了，可一想到楚筱妍不见的事情，段萧然心里就不免担忧起来。 可在担心的同时，段萧然是越想越愤怒，之前楚筱妍曾多次逃出王府，那么这次又会是怎么回事呢？ “你是自己溜出去了？还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这点才是段萧然所纠结的，可毕竟事关楚筱妍的安危，所以他也就不敢 打赌。 于是，段萧然便立即叫来人，下令道：“你带人赶紧去附近找一下王妃，务必要将人找到，平安带回来。” “是。”侍卫一板一眼的回应道，然后，他便快速离开了，并迅速召集起人，去找楚筱妍去了。 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地幽静，侍卫们在街上四处寻找楚筱妍的踪迹，可差不多快把附近地区都找遍了，也还是没有见到她的人影。 因没有找到人，侍卫们也是很发愁，怕回去以后遭到段萧然的责骂，无奈之下，他们只好继续寻找。 另一边，段萧然则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双手背在身后，时而又走到窗户前，望着满天星的天空。 “都这会儿了，还没有人回来禀告，看来还是没有找到楚筱妍。”段萧然在大脑里猜测着，眼神里则是充满了担忧。 “大半夜的，你能去哪儿呢？”段萧然眉头紧皱，好像有解不开的忧愁一般始终困扰着他。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很快天就渐渐转亮，天空露出了一抹鱼肚白，而这时侍卫们也回来了。 只是，同他们回来的并没有楚筱妍，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找了整整一夜，也没有找到她的半点踪迹。 因熬了一 夜，此刻来禀告的侍卫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他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汇报道：“王爷，还是没找到王妃的下落。” “是属下无能，还请王爷责罚。”侍卫自认为没有把事情办好，所以向段萧然请罪道。 可段萧然又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他看向侍卫说道：“起来吧，责罚就免了，先下去休息吧！” “谢王爷。”侍卫恭敬的说道，随后，就退出了房间。 段萧然这边还担忧着呢，殊不知，此刻楚筱妍刚好从房间里出来了，一下子，这个消息就很快传开了。 得知消息的众人，皆是为之震惊，明明楚筱妍就不在院子里，可为什么第二天她却从房间里出来了。 这难道是见鬼了？那些找了楚筱妍一晚上的侍卫们，这会儿心中不禁有一些不满。 而方莹莹此刻就又来到段萧然面前煽风点火，本来他也很是怀疑楚筱妍昨晚出门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这下，再加上方莹莹的挑拨离间，段萧然就更加笃定了内心的想法。 只听，方莹莹是这样跟段萧然说道：“王爷，你说王妃一个女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出去能干什么呢？” 说这话时，方莹莹的眼睛里射出一道 诡异的光芒来，她看向段萧然，好像是话中有话一般。 可事实上也就是如此，方莹莹就是在暗示着段萧然什么。 闻声，段萧然眉头拧成一团，脸色也是变了几变，可却始终未发一言，似乎陷入到了沉思中。 而方莹莹为了让段萧然更明白一些，就又继续往楚筱妍身上泼脏水道：“王爷，王妃会不会是去见男的了？” 听到这儿，段萧然的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洛长枫的身影，之前楚筱妍和洛长枫走的很近，若是二人私底下见面，倒也不是不可能。 方莹莹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段萧然虽然没有说话，可他的表情却尽数都落在她眼里。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方莹莹不相信段萧然会不懂，所以，剩下的事就该由他解决了。 紧接着，段萧然二人就看到了楚筱妍的身影，一见面，段萧然就厉声质问道：“你昨晚到底去哪里了？” 一旁的方莹莹则是眼中带笑，幸灾乐祸的看着楚筱妍，她倒要看看，楚筱妍这次要怎么解释。 可事实是，这对于楚筱妍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她既然敢出去，就肯定已经想好了对策。 看到方莹莹嘚瑟的笑，楚筱妍毫 不留情的丢给了她一个冷眼，随即，就又对上段萧然的冷眸。 “我一直都在房间里啊，之前出了个门，但没一会儿我就回来了，后来我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再没有出来过。”楚筱妍很是镇定的解释道。 犀利的眼神看向楚筱妍，段萧然想要从其中看出什么端倪来，可只见她眼底毫无波澜，根本瞧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来。 听到楚筱妍的说辞，段萧然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信，明明昨晚就没见到她的人，她怎么能说自己是在房间里呢。 “你怎么能证明你昨晚一直在房间里？”段萧然的声音跟神情一样冷漠。 “杏儿可以为我作证，昨晚她一直都陪着我。”楚筱妍将杏儿搬了出来，她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镇定。 这时，杏儿走到段萧然面前说：“王爷，奴婢可以保证，王妃昨晚确实在房间里，而且一直都没有出来过。” “当真？”段萧然冷厉的眼神直射杏儿，希望可以借此试一试杏儿。 感受到段萧然眼神的逼人，杏儿心中颤抖了一下，可表面上还是淡定的说：“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闻声，段萧然甚感无奈，他对楚筱妍淡淡道：“那你先回去吧！” 第115章 怕泄露 “行，那我就先行离开了。”楚筱妍说完，就带着杏儿转身走了，独留下那落落大方的身影。 回到院子里以后，楚筱妍才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切，可到了紧要关头，还是会不免担心出问题。 好在，现在一切都顺利结束了，不管段萧然信不信，有杏儿作证，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其实，段萧然他们的猜测是对的，昨天晚上楚筱妍确实去见了洛长枫，去了以后，她才发现，原来洛长枫要跟她说的是有关玉佩的事。 回想起昨晚的情景，洛长枫一脸严肃的对楚筱妍嘱咐道：“我知道玉佩在你身上，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把它藏起来，不要被人发现。” 闻声，楚筱妍不由得面露疑惑，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见洛长枫这么严肃的跟她说话，而且又是事关玉佩的事。 “为什么？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楚筱妍道出心中的困惑，说来，这玉佩也确实引发了不少的麻烦事。 “具体的现在也没时间说，你就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倘若这玉佩被人发现了，你可能会有性命之忧。”说后半句时，洛长枫格外的加重了语气。 从 洛长枫的态度，可以看出这件事的严重性。 “性命之忧？这么恐怖呢？”楚筱妍一听关系到自己的性命，她就有些不淡定了。 “嗯，总之你一定要小心藏好玉佩，这样方可保你无事。”洛长枫再三嘱咐道。 “好好好，我知道啦，我会照做的。”楚筱妍有些害怕的回应道，说不紧张那都是假的，毕竟事关自己的性命。 不管怎么样，楚筱妍都不想因为一块玉佩而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她还想好好活着呢，再者，她还有许多事没有完成呢，她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拉回思绪，楚筱妍使劲晃了晃脑袋，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恢复到了以往泰然至若的心态。 此时阳光正好，楚筱妍独自待在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在百无聊赖中，她想到了段萧然。 当然，并不是楚筱妍想要见到段萧然，而是她想要寻他一起出门，然后去趟医馆。 要是待在医馆的话，楚筱妍肯定闲不下来，毕竟，每天看病的人那么多，她忙都忙不过来。 有了决定后，楚筱妍便起身走出院子，她一路朝着段萧然的住处走来，可当她走进院子里时，却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 此刻，段萧然正被方莹莹缠着呢，惯会撒娇的方莹莹，眼下正柔弱无骨的缩在他的怀里。 自从方莹莹怀孕以后，段萧然对她的宠爱就比原来更甚了，基本上她的要求，他都会尽量去满足。 方莹莹笑的一脸幸福得靠在段萧然肩上，软着声音说道：“王爷，你会不会一直对我这么好？” “那是当然！”段萧然想都没想，就直言回应道，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可见他的心情也是极不错的。 得到段萧然肯定的回答，方莹莹就笑的更加开心了，好似一朵刚刚盛开的花朵一般灿烂。 两人亲密的动作刚好都被来到的楚筱妍尽收眼底，她眼里闪过一抹冷意，在心里默念道：“可真是亲密的让人觉得恶心。” “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这幸福能维持多久？”楚筱妍心中暗道，然后，她便故意走到段萧然二人的面前。 楚筱妍眼中带着讽刺的笑看向两人，说道：“你们二人的感情可还真是好的很啊！” 这话听起来好像酸溜溜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然后，楚筱妍又将视线定格在了方莹莹身上，她满脸堆笑说道：“不过，你现在可是怀有身 孕，可不敢再做那些事了。” 闻言，方莹莹和段萧然的脸当下就红了，气氛也似乎变得尴尬起来，因为他们都深知，楚筱妍说的是哪些事。 掩嘴咳嗽了两声，段萧然看向楚筱妍询问道：“你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就是闲来无聊，随便走走，顺便再看看莹莹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毕竟，她现在怀孕了，可得多小心一点。” 楚筱妍一再提方莹莹怀孕的事，自然是在这事上动了心思，当然不是什么坏心思。 而方莹莹此刻则是有些心虚，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怀孕，此刻，她更害怕此事会泄露出去。 因此，在楚筱妍不断提起怀孕一事时，方莹莹的脸色不禁变了几变，但也仅是一瞬间，若不是特别眼尖的话，肯定不会看出来。 段萧然现在就在身边，不管怎么样，方莹莹都不想暴露她没有怀孕的事。 脸上带着笑意，方莹莹柔声回答道：“多谢王妃的关心，我现在身体恢复的很好。” “哦，那就好。”楚筱妍随口应道。 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后，楚筱妍又红唇轻启，缓缓说道：“王爷，我知道外面有个道观，可以保佑胎儿顺利降生。” “ 是吗？真有那么灵？”事关胎儿降生的事，段萧然很显然是非常上心的，他眼中闪烁着期待问道。 事实上，段萧然也确实是很看重这个孩子的，平日里，他对方莹莹的照顾也是很周到的。 这也是方莹莹从未享受过的待遇，如果让段萧然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怀孕，一直都在骗他，可以想象他会有多愤怒。 有可能方莹莹会就此失宠，也说不定啊！ “那当然啦，去道观的人有很多呢，我希望跟你和莹莹一起前去，保佑孩子可以平安出生。”楚筱妍说的一脸真诚。 楚筱妍倒是没什么，可是方莹莹的心情却不同了，一听到楚筱妍提议去道观，她的脑子里就紧绷了一根弦。 “好端端的，楚筱妍为什么会突然提出去道观呢？”方莹莹一时之间百思不得其解，要说楚筱妍是去真心保佑孩子平安出生，那方莹莹是一万个不相信。 先不说方莹莹压根就没有怀孕，就算她真的怀有身孕，她也不会相信楚筱妍是真心的。 方莹莹是在这满心担忧着，段萧然却是心情极好，毕竟是为了孩子的事，他没有道理不答应。 “好，我们一起去。”段萧然爽快应道。 第116章 被看到 “不知莹莹可否愿意去道观为孩子祈福呢？”楚筱妍一眼笑眯眯的盯着方莹莹，那笑好像看起来藏着刀子一般。 此刻，方莹莹还正在思考呢，她怀疑楚筱妍想要利用此事暗害于她，可转念一想，方莹莹倒又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此去道观，楚筱妍也一同前去，那方莹莹刚好可以利用此事来陷害她，这样方莹莹也就能脱身假怀孕一事了。 因此，面对楚筱妍的问题，方莹莹便也笑着回应道：“我当然愿意了，这可是我跟王爷的孩子。” 语罢，方莹莹还不忘深情的看了一眼段萧然，同时又用手摸着肚子，那感觉就好像是在跟楚筱妍炫耀一样。 将一切看在眼里，楚筱妍只是淡淡一笑，她当然知道方莹莹是什么意思，可是她根本就不会在乎，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随后，段萧然便叫人安排好了马车，三人一起坐在了马车上，段萧然坐在了中间，而楚筱妍和方莹莹各占一边。 只是，由于方莹莹怀着孕，段萧然也对她更宠爱一些，所以，她就肆无忌惮的挨的近一些。 方莹莹时不时的朝楚筱妍递来一个挑衅的眼神，可楚筱妍却始终不为 之所动，她甚至自动忽略方莹莹的眼神。 这下可把方莹莹气的够呛，但是由于段萧然在场，她也不敢明着发作，只能硬生生的将这口恶气咽下。 三人各怀心事坐在马车内，一瞬间马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尤其是在谁也不说话的情况下。 对于楚筱妍来说，就这么安静的到达道观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可偏偏方莹莹就不如她意。 首当其冲，方莹莹打破了这难得的安静，她率先说道：“王妃，洛神医最近可还在医馆吗？” “近日你们可曾见过面？我知道你们同为大夫，肯定有许多的共同话题。”方莹莹故意提起洛长枫，想让楚筱妍难看。 盈盈一笑，楚筱妍眼中带刺看着方莹莹，冷冷淡淡的说道：“洛神医应该还在医馆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转瞬间，楚筱妍又笑的戏谑道：“不过，我看既然你这么关心洛神医的话，你倒是可以去医馆看看他。” 听完，方莹莹当下就气的牙痒痒，她眼神里快速闪过一抹恨意，她没有想到，楚筱妍竟然反将了她一把。 隐藏起恨意，方莹莹又继续说笑道：“王妃说的哪里话，我跟洛神医又不熟，可 比不得你跟他的关系。” 最后关系二字，方莹莹说的意味深长，让旁人听起来好像有其他的意思一样。 突然，这时一直沉默的段萧然开口了，他厉声呵了一声道：“够了，还有完没完？” 此刻，段萧然的脸色已经是难看至极了，从方莹莹一提起洛长枫开始，他的心情就不好了。 黑着一张脸，段萧然听着方莹莹二人的对话，越发的难以忍受，楚筱妍是他的王妃，凭什么在他面前提起洛长枫，这是将他置于何地？ 一看到段萧然真的要发火了，方莹莹立马乖巧的闭了嘴，同时，她还假装晕倒，倒在了段萧然的怀里。 方莹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博取同情，确实她的这招也很管用。 因方莹莹现在怀有身孕，所以段萧然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得压下去，他面露慌张，喊着她道：“莹莹，莹莹，你怎么啦？快醒醒。” 在经过几声呼唤后，方莹莹渐渐转醒，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脸虚弱的看向段萧然，并有气无力的问道：“王爷，我这是怎么啦？” 见方莹莹醒来，段萧然刚才担忧的心也算是放在了肚子里，他温柔回应道：“你刚才晕倒 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段萧然急切问道，可以看出他对方莹莹是真的关心。 “就是头有一点点晕。”方莹莹装柔弱说道。 “那你在我怀里躺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叫你。”段萧然安抚道。 “嗯。”方莹莹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看的楚筱妍真是直想吐，她还从没见过这世上有这么能装的人呢？ 刚才的一切，方莹莹也就只能骗骗段萧然罢了，至于楚筱妍，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方莹莹是装的。 对于方莹莹的这些把戏，楚筱妍嗤之以鼻，根本就不想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后，马车停在了道观外面，段萧然叫醒了方莹莹，并扶着她下了马车，楚筱妍也一同下车。 黑溜溜的大眼睛，楚筱妍偷偷的打量着道观的布局，她来这儿，可不是为了保佑孩子顺利降生，而是另有他事。 不过，段萧然却是来真心给孩子祈福的，所以，他便带着方莹莹一起去庙里上香，而楚筱妍则趁此机会偷偷开溜了。 因方莹莹一直提防着楚筱妍，所以她早就告知了自己的丫鬟，要时刻注意着楚筱妍的行为，必要时可以跟踪她。 离开段萧然他们 后，楚筱妍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她要见的人就是洛长枫。 昨天晚上，他们两人约定今日在道观见面，所以，就有了之前的那么一出，楚筱妍只是想借保佑孩子之名，出来见洛长枫罢了。 之所以这么着急的想要见到洛长枫，是因为楚筱妍想要把玉佩先交给洛长枫，这东西放在她身边，她始终觉得不安全。 与其如此，倒不如交给洛长枫，兴许他有什么好的地方可以把它藏起来。 方莹莹的丫鬟一路悄悄跟踪，楚筱妍因急着想要见到洛长枫，所以并没有发现被人跟踪的事情。 很快，楚筱妍就到了与洛长枫约定的地点，看到了彼此的身影，而方莹莹的丫鬟在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得大吃一惊。 丫鬟怕被发现，所以离得不是很近，发现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回去把情况告诉方莹莹。 于是，丫鬟并没有过多停留，她在确认好以后，就又悄悄的原路返回了，不多时，她就来到了方莹莹的身边。 趁段萧然离开之际，方莹莹急匆匆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丫鬟附在方莹莹的耳朵旁低语道：“王妃去和洛长枫私下见面去了。” 第117章 杀手出现 听到这个消息，方莹莹眼睛微微一眯，里面闪烁出了一抹诡异的笑，似乎她又有了什么坏心思一般。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原本方莹莹是打算陷害楚筱妍的，利用楚筱妍来致使她流产。 可现如今丫鬟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却让方莹莹又改变了主意，这下不用她陷害，也有法子惩罚楚筱妍了。 来到段萧然身旁，方莹莹对着他故意提起楚筱妍道：“也不知王妃去哪儿了？明明说好了一起来上香的，可到这会儿，却不见人影了。” 经方莹莹这么一提，段萧然也注意到了，他抬眸寻视了一遍周围，可也没看到楚筱妍的身影。 眉头微蹙，段萧然脸色冷了几分，表面上淡淡的道：“可能是有事去别处了吧！” “是吗？该不会是去后院跟洛长枫见面去了吧！”方莹莹顺着话说了出来，眼里闪过一抹阴狠，但并未让段萧然看到。 闻声，段萧然变了变脸色，他转头看向方莹莹，声音中带着些许奇怪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王爷，我让丫鬟去后院办了点事，丫鬟在无意中看到的，王妃确实是在跟洛长枫见面。”方莹莹故意将此信息完整的透露给段萧然 。 方莹莹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可信度的，段萧然在听后，至少在心里开始产生怀疑了，只见他额头微微紧皱，脸色也是稍微阴沉了几分。 不过，在外看来，似乎没有什么过多的变化，而段萧然在明面上也是表现得丝毫不在乎。 虽然段萧然极力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可他那些细微的变化还是让方莹莹观察到了，此刻她深知，他的心里还是在乎这件事的。 再怎么说，楚筱妍也是段萧然的王妃，她私下去跟别的男子见面，任谁知道了都会在意。 同样的，既然段萧然在意了，那说明楚筱妍在他心里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猜透段萧然的心思后，方莹莹也知道，若是她一直都在这儿，恐怕他不会有所行动。 因此，这时方莹莹就开始装病，她一手捏着头，脸上表现出痛苦的神情，语气虚弱的说道：“王爷，我有些头痛了。” 一句话就拉回了段萧然的思绪，他抬眸看向方莹莹，问道：“怎么会头痛呢？要不我先带你去休息一下。” 现在方莹莹怀有身孕，段萧然对她可谓是关心备至，也不知他到底是心疼孩子多一点，还是心疼她多一点。 本来方莹莹就 是想借机离开，所以她就善解人意的说道：“不用了，王爷，我让丫鬟陪我去寺庙的偏房休息就行了。” “嗯，那也行。”反正段萧然现在也没什么心情陪方莹莹，索性他也就答应了。 不过，在临走之际，段萧然还不忘嘱咐丫鬟道：“一定要小心照顾好你的主子。” “是，奴婢会的。”丫鬟态度认真的回应道。 这眼前的可是段萧然，丫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然后，方莹莹就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并一起去了寺庙的偏房，只不过，她可不会乖乖的待在房间里。 望着方莹莹离去后，段萧然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冲动了，在得知楚筱妍和洛长枫私下见面的事，他第一反应除了怀疑就是生气。 段萧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反正他就是感觉到心里特别不舒服。 眼下方莹莹已经带着丫鬟离开，段萧然也趁着这时间赶去了后院，他想要弄清楚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多时，段萧然就迈着大步来到了后院，他眼睛微眯，向四处看去，忽然他的瞳孔紧缩，视线锁定在了两个人身上。 “呵，楚筱妍，你果然跟洛长枫在一起。”目光死死 地盯着二人的身影，段萧然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头，以显示他的不满。 幽深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冷意，段萧然的眼睛瞪着楚筱妍二人，他强压下内心的火气，正准备走上前时，却突然发生了变故。 只见，忽然从暗中冲出来几个杀手，将楚筱妍和洛长枫团团围住，两人背靠背，神情严肃，眼睛穿梭在这几个杀手身上。 面露难色，洛长枫看着这些杀手冷声询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取你性命。”其中一个杀手应该是领头的，冷冷回应道。 一直躲在暗处的段萧然，听到杀手的目的，不禁觉得疑惑，这些人为什么要杀洛长枫。 既然这些杀手已经动了杀机，那说明洛长枫和楚筱妍是真的危险了。 面对如此危急情况，楚筱妍的心里难免会变得有些紧张，她一脸凝重，小声对洛长枫说：“怎么办？” 光看那些杀手的架势，就可以知道，他们对取洛长枫的性命是势在必得。 “只能杀出去了，一会儿我先挡着他们，你找机会逃跑。”洛长枫满脸严肃的说道，在这样的危急情况下，他首先想到的还是保护楚筱妍。 闻声，楚筱妍只觉得心 里一暖，可像丢下洛长枫逃跑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会去做呢。 “我不可能丢下你的，我们一起杀出去。”楚筱妍脸上露出一抹笑，看了一眼洛长枫道。 “好。”洛长枫回以一笑。 这时，有个杀手冷声下令道：“动手。” 顷刻间，这几个杀手就一同袭向了洛长枫和楚筱妍，她本身是没有武功的，所以全靠他来保护她。 一人难敌四手，面对这几个杀手，洛长枫打起来很是吃力，尤其是还要分心去保护楚筱妍，就更加费力了。 只见，忽然有一个杀手趁着洛长枫难以脱手，动作极其迅速的就挥拳袭向了楚筱妍。 看到那只挥来的拳头，楚筱妍眼睛瞪得老大，出于本能反应，她只能惊慌的往后退，眼看着那只手就要砸在她的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藏在暗处的段萧然出现了，他利索的出手，一只大手轻而易举的擒住杀手的拳头。 眼神里闪过一抹杀意，段萧然用劲一扭，就听到杀手骨头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杀手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然后，段萧然出脚迅速，一脚就将杀手踢出了老远，那杀手落地，哇的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第118章 添油加醋 一直忙于抵抗杀手的洛长枫，看到段萧然出手救了楚筱妍，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好在她已经脱险了。 将楚筱妍护在身后，段萧然关心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楚筱妍淡淡道，虽然段萧然的突然出现，令她感到有些奇怪，可在这种危险情况下，她也来不及多想了。 既然被发现了，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刚好段萧然可以帮到他们。 随后，洛长枫他们三个人又一起合力对付这些黑衣人，经过几个回合的战斗后，这些黑衣人终是不敌，被他们给打跑了。 洛长枫想要弄清楚这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所以，他就追了出去，现场就只剩下了楚筱妍和段萧然两人。 在打斗的过程中，由于楚筱妍比较弱，所以还是轻微受了点伤，看了一下伤口，她微微蹙眉，想着要用医疗空间治愈自己。 可当楚筱妍看到段萧然的存在时，就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她可不想让他发现她的秘密，再者这种事也不好解释。 危险已经解除，段萧然的视线又回归到楚筱妍身上，他原本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想要好好的训斥一顿她。 可当段萧然正准备要开口 时，却发现了楚筱妍身上的伤，只见，她的衣服也染成了红色，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 一下子，段萧然就感觉自己的怒火好像消散了一大半，他虽然心里还生气，可却怎么也说不出狠话来了。 漆黑的双眸冷冷的看着楚筱妍，段萧然没好气的说道：“你的伤怎么样？” “一点小伤不碍事。”楚筱妍看了一眼段萧然，简单的回应道，这点伤对她来说，真的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本来是出来一起上香来的，谁让你乱跑了？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说话？”段萧然愤愤的说道。 虽然话语中含有责怪的意味，可却也透露着深深地关心，对楚筱妍，段萧然始终是狠不下心来。 “我知道，是我不对。”楚筱妍也难得好态度的认错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会傻到跟段萧然杠。 其实，今天这事吧，纯属就是个意外，楚筱妍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想要置洛长枫于死地。 想到这儿，楚筱妍又不由得担心起洛长枫来，也不知道他追出去以后怎么样了，有没有问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两人正说着呢，只见方莹莹又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她 眼尖的，一眼就看到了楚筱妍的伤口。 为了在段萧然面前塑造好形象，方莹莹柔声关心问道：“王妃，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楚筱妍淡淡道，方莹莹是什么样的人，她会不清楚吗？明面上看着方莹莹是在关心她，可实则不过就是虚情假意罢了。 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方莹莹又在心里谋划着花花肠子，她故意在段萧然面前提起说：“王妃，你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跑到后院，是不是真的跟人私自见面了？” 听起来是询问的语气，可楚筱妍又怎么会不知，方莹莹是在专门刁难她，尤其还是当着段萧然的面。 原本段萧然见楚筱妍受伤了，心里也没有那么大火气了，可一听方莹莹又提起这事，当下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见段萧然眉头紧紧拧着，一张脸已经黑的不成样子，好像能滴出墨来一般，周身的气息都阴冷了些许。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刻段萧然非常的愤怒，心情坏到了极点。 为此，段萧然再没有搭理楚筱妍，而是直接冷冷的说道：“回府。” 本来出来的时候，段萧然的心情还是很愉悦的，可轮到回去的时候，他的心情却愤怒到 了极致。 这叫他怎么能开心起来呢？ 然后，段萧然就带着二人一起回府去了，回到王府后，楚筱妍被一个人抛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这会儿，段萧然正在气头上，肯定不会给楚筱妍好脸色看，把她丢在院子里已经算是好的了。 对此，楚筱妍并没觉得有什么，相反她自己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反倒给她留出了自由的时间。 趁着这段空隙，楚筱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并用医疗空间治愈了它，很快，她的伤就没多大事了。 待在房间里，方莹莹脑子里一直想着楚筱妍和洛长枫私自见面的事情，越想，她就越觉得楚筱妍和洛长枫肯定有事。 要不然他们二人怎么会偷偷约在寺庙的后院见面呢，只是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方莹莹也猜不到。 就凭方莹莹的脑袋瓜子，她只能把事情往肮脏的方面想，以为楚筱妍跟洛长枫有一腿。 此事一直烦扰着方莹莹，她特别想去跟段萧然表明自己的想法，可她又不能这样做。 无奈之下，方莹莹就将事情跟丫鬟交代了一遍，说：“你去把今天楚筱妍跟洛长枫私下见面的事情，再添油加醋的和王爷说一下去。 ” “记住，务必要紧抓着楚筱妍和洛长枫不放，最主要的是他们不清不楚的关心。”方莹莹不放心的嘱咐道。 “是。”丫鬟面露难色，像这种事，她本不想去的，可奈何有方莹莹的命令，她就是再不想去也得去。 段萧然是怎么样的人，丫鬟一句话说错，可能就要遭殃了。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再加上方莹莹让丫鬟所说的事，正是段萧然所懊恼的，刚好就撞在了枪口上。 丫鬟来到了段萧然的房间，先向他施礼，然后才说道：“王爷，我家主子身体已好多了。” “嗯。”段萧然放心的应了一声。 内心犹豫了半天，丫鬟还是状着胆子开口道：“王爷，王妃和洛神医私下见面的事情，是奴婢亲眼看到的。” “当时，奴婢只见他们二人挨的很近，动作也很亲密，但由于离得稍微有点远，奴婢并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丫鬟按着方莹莹教她的，开始对段萧然添油加醋的说着此事。 殊不知，段萧然在听到丫鬟所说的话以后，当下一张脸就冷了下来，可以说是面若寒霜。 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冷厉的寒芒，段萧然眼神犀利的瞪着丫鬟。 第119章 大吵一架 “够了，本王不想再听到这些。”段萧然对着丫鬟厉声低吼道，可见他现在心里有多愤怒。 此刻的段萧然被说成是大发雷霆，也丝毫不为过，本来他就极度在意楚筱妍和洛长枫的事，现在又被丫鬟这么一火上浇油，就更加生气了。 丫鬟在听到段萧然愤怒的声音后，吓得直接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嘴唇直打哆嗦的说道：“还请王爷息怒，奴婢不说了。” 可眼下的段萧然早就被怒火占据了理智，他将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了丫鬟身上，他冷冷下令道：“来人，把她拖下去，给本王狠狠的打一顿。” 听到命令，当即就有人回应道：“是。”然后，就要将丫鬟拖下去。 见此状况，丫鬟面露惨色，她知道事情大.大不妙了，扯开嗓子苦苦恳求道：“王爷，奴婢知道错了，还请王爷饶了我吧！” “王爷恕罪啊！求您饶了奴婢吧！王爷，求求您了。”丫鬟在侍卫的拖拽中哭天喊地的哀求着。 可段萧然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丫鬟，他直接无视她的哀求，转过身背对着她，直到她被拖出了房间。 即便出了房间，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丫鬟苦苦哀求的 声音，一想到要被毒打一顿，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最后，丫鬟还是被架在了木板上，乖乖的挨了一顿打，过程中丫鬟一直痛苦叫着，到了后面，她因受不了直接晕过去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此刻已深至半夜，可段萧然却依旧没有一点睡意，他来回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楚筱妍和洛长枫在一起的画面，想的越多，段萧然就觉得越发的火大，他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了一样。 心中烦躁不堪，段萧然走出了房间，走着走着，他居然来到了楚筱妍的院子里，他抬头看向房间里，只见屋内一片漆黑。 此刻，楚筱妍正在床上熟睡着呢，白天折腾了一天，她也够累的，再说，她也没有段萧然想的那么多，所以睡得也就比较香。 本来段萧然想要找楚筱妍聊聊，可猜到她现在应该正睡着，也就不好意思去打扰了。 因心中烦闷，再加上段萧然也睡不着，无奈，他只好无聊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却不想，惊醒了屋内熟睡的楚筱妍，她揉了一把眼睛，竖起耳朵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不由得她就心生警惕。 “这么晚了，会是谁在外面 ？该不会是有坏人吧？”大半夜的，也不怪楚筱妍会多想。 脑子里绷了一根弦，楚筱妍起身穿上了衣服，到这会儿，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 楚筱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她满脸警惕的走到门边，当她看到外面的身影时，不禁心觉疑惑。 “这背影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段萧然呀？大半夜的，他不睡觉跑我这儿来干嘛？”楚筱妍满心狐疑的想着。 而此时在外面的段萧然已经逗留了一会儿，现在他正准备要离开呢，可不曾想，就在这时，楚筱妍突然推开了门。 当即，映入楚筱妍眼帘的则是段萧然要离开的背影，她下意识的出声喊道：“王爷。” 声音落到段萧然的耳中，他当即止步，并且转过身向楚筱妍看去，眼中不禁露出一抹惊讶来。 原本段萧然是不打算叫醒楚筱妍的，可不想，还是吵醒了她。 走到段萧然面前，楚筱妍面露疑惑，问道：“王爷，这么晚了，你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被这么突然一问，段萧然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好像也真的没有什么事，除了关于洛长枫的。 抬眸看向楚筱妍，段萧然忽然发现她身上的伤势已经 好了，心中莫名觉得奇怪，他问道：“你的伤已经好了？” 明明才刚受的伤，怎么会好的这么快？难道楚筱妍有什么本事隐瞒着他？一时之间，段萧然的脑子里蹦跶出这么多的问题来。 面露尴尬，楚筱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在今晚与段萧然相见，着实是一个意外，要不然他也不会发现伤口的事。 楚筱妍不想就此事上与段萧然展开话题，所以，她就随便的回应了一声，然后又问道：“王爷，你还没说你来干什么呢？” 提起这个问题，段萧然又想到了洛长枫，以及丫鬟跟他所说的一切，当即，他内心又是一阵愤怒。 实在憋不住，段萧然便看向楚筱妍，冷声质问道：“你跟洛长枫究竟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在寺庙的后院碰面？” “是不是真如方莹莹说的那般，你们在偷偷见面，你两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段萧然一下子就说出了心里的所有问题。 而且，每问一个，段萧然心里的火气就会增加一分，此刻气的他都快要炸了。 可这些问题落在楚筱妍耳朵里，却都成了无稽之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不解的说道：“你为什么 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呢？” “我承认我是跟洛长枫见面了，但那又怎么样呢，我们之间就只是朋友而已，难道这也有错？”楚筱妍反问道。 或许楚筱妍是觉得她跟洛长枫没什么关系，对此，她也是问心无愧，可是她的行为落在别人的眼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听着楚筱妍的反驳，段萧然心中怒火更胜，他厉声道：“那照你这么说，还是你有理了？你别忘了，你可是有夫之妇。” “那又如何？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些？我又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楚筱妍回怼道，她实在是无法理解段萧然的想法。 “你都跟洛长枫见面了，你还想怎么样？”话说到这个份上，段萧然一脸怒气，说完就直接气的甩袖离开了。 望着段萧然离去的背影，楚筱妍现在也是一肚子闷火，本来她心情还不错，可被他这么一闹，她也挺糟心的。 她小声的在嘴里嘀咕了一句道：“简直是莫名其妙。” 两人不知的是，他们的吵架内容全都被早就躲在外面的方莹莹听在了耳朵里，方莹莹听的咬牙切齿。 并且，方莹莹还暗自发誓，一定要让楚筱妍离开这里。 第120章 有人跟踪 进了房间后，楚筱妍就又躺在床上，虽然脑子里多了一些愁绪，可也没有一会儿她就又睡着了。 次日，楚筱妍睡到自然醒才起来的，待在院子里属实里太无聊了，而且她又担心洛长枫的情况，就想着要去医馆看一看。 说不定洛长枫又回到医馆了，等见面以后，楚筱妍就可以向他询问清楚情况了。 简单梳妆洗漱好以后，楚筱妍便准备出门去医馆，可不想走到门口时，却被守门的人给拦住了。 面露冷色，楚筱妍眼神犀利的看向守门人说道：“让开。” 闻声，守门人只是吓得哆嗦了一下，随即面露难色的说道：“不行，还请王妃回去，不要为难我们。” “你们凭什么拦我？”楚筱妍眼神中闪烁着不解，同时也表露了她此时的不悦，她不就是想出个门吗？怎么就这么难。 守门人一脸为难的回复道：“是王爷吩咐的，说是不准王妃您离开。” “您也知道王爷的脾气，若是我们放您走了，那遭殃的可就是我们了，还希望王妃您为我们想想。”这守门人也是嘴厉害的一个，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可惜，楚筱妍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倘若她想要强 行离去，这些人是肯定拦不住她的。 不过，现在楚筱妍心里怨恨的是段萧然，想起昨晚争吵的内容，她就知道，他又记仇了，要不然怎么会不让她出门。 段萧然的举动很明显，就是不想让楚筱妍出去跟洛长枫见面。 仔细想想，楚筱妍真是觉得又可气又可笑，他段萧然难道就觉得凭几个区区的守门人就能拦得住她？ 拉回思绪，楚筱妍对上守门人的视线，她的神情跟声音一样冷道：“既然这样，那我今天还偏要离开了。” “王妃，您这不是在为难我们嘛，要是让王爷知道了，我们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守门人苦着一张脸说道。 “那可就不在我管的范围内了。”楚筱妍很是随意的说道。 正在这时，方莹莹忽然赶过来了，看到她的身影，楚筱妍默默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道：“还真是阴魂不散，走到哪儿都有她。” 站在楚筱妍面前，方莹莹笑的一脸阴阳怪气，楚筱妍看到，直觉得恶心，她就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的存在。 “你能不能让开？别挡着我的路。”楚筱妍没好气的说道，她真是一刻都不想看到方莹莹。 闻言，方莹莹倒 也不恼，她细声细气的说道：“王妃别急嘛，这么急着出去，该不会是又去跟人私会去吧！” 此等侮辱贞洁的话，她方莹莹也敢说出来，当下，楚筱妍就变了脸色，并厉声呵斥道：“方莹莹，你在胡说八道，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哎呦，我好怕怕，行了，我不说就是了。”方莹莹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让人看了着实不舒服。 紧接着，方莹莹又笑的一脸阴媚，她当着楚筱妍的面秀恩爱道：“王妃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晚上王爷是在我房间里休息的。” 瞬间，楚筱妍的脸色立马就阴沉下来，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寒气，她漆黑的眼眸就好像淬了冰渣子一样，瞪着方莹莹。 像方莹莹这种人，楚筱妍实在是没有心情跟她瞎扯下去，无视她的话语，楚筱妍直接面若寒霜的离开了。 说实话，现在楚筱妍的心情很不美丽，她随时都有暴走的可能。 望着楚筱妍离开的背影，方莹莹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神里闪过一抹阴狠的笑。 出来以后，楚筱妍走在路上，她却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人跟踪她一样，为了验证事实，楚筱妍跟杏儿一会儿走的快，一会儿又慢 下来。 几回下来，楚筱妍可以肯定，她被人跟踪了，于是，她就对杏儿小声说道：“我们被人跟踪了，得想办法把人甩掉。” 一听被跟踪了，杏儿面露惊慌之色，下意识的就想要回头看去，却被楚筱妍及时制止了。 “别回头看，也不要怕，一切有我。”楚筱妍就像是杏儿的主心骨一般，一句话就将杏儿心里的慌乱说的消散了大半。 然后，楚筱妍便想着法同杏儿想要甩掉那人，可几次下来，都失败了，并且楚筱妍还发现，那人追的极紧，根本就不留一点空隙给她们。 见还没有甩掉那人，杏儿不禁又紧张起来，她小声询问道：“王妃，现在该怎么办啊？” “没事，不要担心。”楚筱妍尽力安抚道。 到了此刻，其实楚筱妍心里也开始有些慌乱了，毕竟那人跟得太紧了，她们压根就没有办法甩开他。 因情况紧急，楚筱妍只好带着杏儿加快了脚步，希望借机能摆脱那人，可不曾想，她们加快速度，那人比她们还快。 一路追下来，不知不觉，楚筱妍竟跟杏儿越走越偏了，她们所在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人了。 原本楚筱妍以为，那人只不过 是方莹莹派来跟踪的，根本不会对她们做些什么事。 可这次跟踪之人，却大.大出乎了楚筱妍的意料，她完全想错了，也致使她们掉到了危险的漩涡。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那人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追了，见情况不妙，楚筱妍跟杏儿也只能快速逃跑。 可跑着跑着，楚筱妍跟杏儿居然被逼到了一个巷子里，这巷子根本就是一个死胡同，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而跟踪的那人，此刻也已经到了她们面前，步步紧逼，杏儿脸上布满了害怕，她眼神里浮现出恐惧，急声问道：“王妃，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拍了拍杏儿的手，楚筱妍低语道：“别慌。” 眼看着那人就要上前来了，杏儿虽然心里非常害怕，可她也是忠心护主的，她挡在楚筱妍面前，对着那人大声喊道：“你别过来啊！” 看到杏儿的举动，那人冷笑出声道：“没想到，还是一个护主的丫头。” 相比较杏儿的慌张，楚筱妍已经算是镇定的了，她眼神犀利的看向那人，冷声询问道：“你一路跟踪我们到此，到底想怎么样？” 那人面露狰狞，阴狠的眼神射向楚筱妍，说道：“当然是要杀了你们。” 第121章 起了杀心 “究竟是谁派你来的？”楚筱妍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解，这人既然要杀了她，就应该不是方莹莹的人。 可惜啊，这次楚筱妍猜错了，同样她也小看了方莹莹对她的恨意。 眼里闪过一抹阴狠，那人冷血的说道：“这你就没有必要知道了。” 看着那人蠢蠢欲动的行为，楚筱妍深知，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了，在如此危急时刻，也难得她还保持着冷静。 眼下情况危急，楚筱妍面露严肃，她转头对一脸慌张的杏儿说道：“你先走，他要杀的人是我，你先赶紧离开。” 说完，楚筱妍就推开了杏儿，可现在情况这么危险，杏儿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开呢。 杏儿哭丧着一张脸，摇头道：“我不能走，我走了，您怎么办？” 这样说来，杏儿也算是一个忠心护主的奴婢了。 随即，楚筱妍急声安抚道：“杏儿，你听我说，只有你逃出去了，才能搬救兵来救我。” “若是我们两个都留在这儿，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你快走。”楚筱妍简单解释道，并不停的推着杏儿。 听了楚筱妍的话后，杏儿也瞬间想明白了，她在临走之际还不忘说道：“王妃 ，你一定要等着我来救你。” 语罢，杏儿就不舍的离开了，若不是因为楚筱妍的那句话，杏儿是绝对不会抛下她的。 因心中牵挂着楚筱妍，杏儿在出来以后，一路狂跑，直奔王府，现在这种情况，她也只能去找段萧然救楚筱妍了。 可没有想到的是，在杏儿到了王府准备去搬救兵时，却被方莹莹的人给拦住了，他们挡在杏儿的面前，怎么也不肯让路。 心系楚筱妍的杏儿，知道楚筱妍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她，所以，在受到他们的百般阻拦后，杏儿整个人都怒了。 眼眸中擒着怒火，杏儿愤怒的瞪着他们，大声喊道：“你们快让开，要是耽误了救王妃，你们谁能担的起这个责任。” 闻声，方莹莹的这些人依旧不为所动，他们是为方莹莹办事，怎么可能会听杏儿的话。 “听到了没有啊，快让开。”见这些人依然不动情急之下，杏儿又气又怒，只能上手跟他们干了。 经过一番撕扯挣扎，杏儿终于冲破了这些人的阻拦，一路直奔段萧然的院子，她虽然累的气喘吁吁，可却没有停留半分。 “王妃，你可一定要等着我，我马上就能找到王爷 去救你了。”杏儿一边跑着，一边在心里想道。 不多时，杏儿终于来到了段萧然的房间里，看到慌里慌张的她，他不禁微蹙眉头，狐疑的看着她。 “王爷，不好了，有人要杀王妃。”杏儿急匆匆的说道，一张脸上无不显示着她的慌乱。 闻声，段萧然的脸色当即就看起来不好了，他蹙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跟王妃出去在街上走着，不想却被人跟踪，然后被那人堵在了巷子里，王妃让我先逃走回来搬救兵。”杏儿火急火燎的说道。 “王爷，您赶紧带人去救王妃吧！”杏儿一脸哀求道。 “带路。”段萧然冷着一张脸，虽然只说了两个字，却也代表了楚筱妍在他心里的位置。 看到段萧然愿意去救楚筱妍，杏儿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段萧然就带着人同杏儿一起走了。 此刻，段萧然的心里也是着急万分，他迈着大步，甚至有种冲动，想要立马飞到楚筱妍的身边。 另一边，知道此事的方莹莹自己也亲自前往，她在看到段萧然带人前往救楚筱妍的这一幕，不由得心生嫉妒，当下醋意大发。 眼里闪现出一抹恶毒，方莹 莹因恨意而变得面部狰狞，但这也仅是一瞬，到目前为止，她越发的想要杀了楚筱妍了。 因为方莹莹知道，其实段萧然心里是在乎楚筱妍的，不然，他也不会出手相救。 倘若楚筱妍一直存在，那就势必会影响到方莹莹的地位，所以她必须要除掉楚筱妍。 于是，方莹莹就让手下的人赶紧解决掉楚筱妍，以免在段萧然赶到后，行动失败。 到这儿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想要杀楚筱妍的，就是方莹莹派来的人，这可能是楚筱妍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的。 楚筱妍一直都知道，方莹莹经常派人跟踪她，但她却敢断定，方莹莹并不敢对她怎么样。 可偏偏这次，楚筱妍还是失算了，方莹莹早就下了杀心，想要将她杀死。 没一会儿，段萧然就跟着杏儿来到了巷子里，只是，二人抬眸向周围扫去，却发现早已不见了楚筱妍的身影。 这下，杏儿算是彻底慌乱了，她一脸担忧的转遍了巷子，嘴里还不停的喊着说：“王妃，王妃，你去哪儿了？” “是杏儿来迟了。”杏儿满脸垂丧，耷拉着个脑袋，可见她此时有多自责。 与杏儿相比，段萧然虽然也担心 楚筱妍，可外表看起来却冷静不少，他眉头紧蹙，一双漆黑的眼眸察看着巷子里面。 走着走着，段萧然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幽深的眼眸里闪现出不一样的精光，他眉毛一拧，缓缓的蹲下了身体。 入目的则是地上的血迹，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段萧然用手摸了一下血迹，然后用手来回摩擦了几下。 眼睛中泛着沉思的目光，给人一种极其深沉的感觉，让人无法猜透他在想什么。 这时，杏儿也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她惊呼出声道：“王妃该不会是受伤了吧？” “这可怎么办啊？”一想到王妃可能凶多吉少，杏儿就无法淡定了，现在她真有些后悔提前离开了。 “王妃，你可一定要平安无事，老天爷，你要保佑王妃啊！”杏儿不停的祷告道。 耳边不停的传来杏儿的声音，吵的段萧然心烦意乱的，他脸色阴沉了几分，冷冷出声道：“闭嘴。” 凌厉的声音当头传来，吓得杏儿立马就乖乖闭上了嘴，虽然她心里还是很担心楚筱妍。 地上除了血迹以外，段萧然还发现了，地上也有被拖拽的痕迹，若是被拖拽的人是楚筱妍，那她现在会怎么样了呢？ 第122章 睹物思人 看到现场留下的痕迹，再想想楚筱妍，段萧然当即就神色大变，他猜测她可能真是凶多吉少了，这下，他也终于不淡定了。 转身，段萧然冷着一张脸，对着属下立即下令道：“赶紧以巷子为中心，展开搜索，务必要找到王妃。” “是。”下属冷声回应道，他们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丝毫不敢马虎，得到命令，他们便立即去寻找了。 而此刻，连续受了惊吓的杏儿，已经是脸色惨白，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了，尤其在听到段萧然的命令后，她直接就吓得晕倒了。 说白了，杏儿还是太过担心楚筱妍了，而且杏儿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比较弱，所以就昏迷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杏儿，段萧然凝眉命令道：“送她回府上去。” “好的。”属下领命道，并立刻将杏儿扶了起来，带她朝王府走去。 之后，段萧然就陷入到了短暂的沉思之中，他在想着，怎么样能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寻找到楚筱妍的踪迹。 看到地上的血迹，段萧然忽然有了想法，随后，他便沿着血迹的方向一路找下去。 既然有血迹，那就说明肯定有人受伤了，如此一来，他们在 离开时，路上肯定也会留有血迹。 果然，段萧然在走了一段路后，又看到了沿途留下来的血迹，他盯着血迹眉毛紧拧，随即，又继续找下去。 最终，段萧然根据沿途的血迹，发现了一个破旧的院子，他一眼扫视过院子，简单的察看了一下周围。 见四周寂静无人，也并没有看出什么情况来，然后，段萧然便走进了破旧的院子里。 院子里荒废一片，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住了，段萧然走到房间门口，他心生警惕，谨慎的推开了门。 只见房间内只有一人，但这人却不是楚筱妍，段萧然剑指此人，又将屋内扫视了一遍，可还是没发现她的踪迹。 看这人的样子，段萧然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必然是抓了楚筱妍的人。 的确，这人就是行凶者，只不过他并没有杀死楚筱妍罢了。 剑光闪闪，段萧然看着行凶者，满身散发着杀人的冷意，他厉声问道：“楚筱妍呢？你把她带哪儿去了？” 闻言，行凶者冷冷笑了两声，他好笑的看向段萧然，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行凶者还以为他只是一个小角色。 现在行凶者并不知道段萧然的真实身 份，倘若让他知道了段萧然的身份，他肯定不会这么嚣张。 说不定当下就会被吓得屁股尿流，也就更不会有后面的话了，从而也不至于断送了他的命。 “问你话呢，傻笑什么？赶紧回答，楚筱妍呢？”段萧然此刻已经是忍到极限了，看见行凶者脸上的笑，他就想给他一剑。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被我杀了，她早就死了。”行凶者一脸的奸笑，故意对段萧然说道。 “你说什么？”刚一听到这话，段萧然心里是不愿意相信的，他震惊出声，眼眸也一下子就变得猩红。 “怎么不相信啊？”行凶者看到段萧然脸上的表情，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随即，行凶者为了让段萧然相信，又很贱的补充道：“不信没关系，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一下子段萧然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他双眼中冒着怒火，瞪着行凶者。 这时，行凶者手中拿出了一片带血的衣服，专门在段萧然面前晃来晃去，他还故意气段萧然道：“看到了吧，这是她身上的东西。” 一瞬间，段萧然心中的怒火达到了顶峰，他目光一直停留在那片带血的衣服上，转而 ，又火冒冲天的瞪向行凶者。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行凶者都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心里怒火熊熊燃烧，楚筱妍已经死了的事情一直萦绕在段萧然的脑海里，他对着行凶者生气怒吼道：“你该死。”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段萧然的剑也划破了行凶者的咽喉，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剑一直滴落在地上。 而行凶者也是两眼发呆，脖子处不停的涌出鲜血，他睁着两只大眼睛倒在了地上，可能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死去吧！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行凶者压根就没想到，段萧然出手会这么狠辣。 段萧然蹲下身体，他拿起那块碎片，眼神里流露出了深深地痛苦，同时，他的嘴里也不停的呢喃道：“不，我不相信这会是事实。” “你肯定还活着，还活着。”段萧然拿着碎片睹物思人，虽然眼前已经有了证物，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楚筱妍已经死了的事情。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应该坚决不让你出门。”段萧然现在后悔万分，他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楚筱妍。 一时之间，段萧然整个人看起来都颓废了不少，好像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 一般。 就这样缓了片刻，忽然段萧然又对着手下的人吩咐道：“你们赶紧再继续去找人，要是找不到你们也别回来了。” 这下，段萧然果真是怒了，他还从未对下属下过这样的命令，可见楚筱妍的出事，对他影响有多大。 顷刻间，下属们感觉到房间内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他们知道此刻段萧然是有多生气，强压下内心的恐惧，他们立即回应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然后，这些手下便都继续出去寻找了，说实话，这样漫无目的的去找一个人，就如同大海捞针一样。 段萧然则是又拿着那块碎片深深地看了几眼，然后，他就将碎片塞到了怀里，就好像能让他安心一样。 大手覆盖在上面，段萧然眼神中散发出无比坚定的光芒，他喃喃自语道：“楚筱妍，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另一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楚筱妍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她秀眉微蹙，缓缓睁开了眼睛。 停顿了一下，楚筱妍才彻底清醒过来，她黑溜溜的眼睛察看周围的情况，居然发现自己好像在一个柴房内。 正当楚筱妍准备要起身时，忽然从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第123章 惹祸上身 听到外面的声音，楚筱妍心里警铃大作，她脸上布满了紧张与些许的慌乱。 “绝不能让人发现我在这里。”楚筱妍在心里笃定道，她心知外面的人不是什么好人。 于是，楚筱妍便悄咪咪的，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她看到一旁的柴火。 脑子里闪现一个想法，楚筱妍小心翼翼的用柴火将自己盖住，然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静静躺在地上。 楚筱妍刚做完这一切，外面的人就推门而入走了进来，这两人一进来，并没有先说话，而是开始察看里面的情况。 两人将柴房内搜查了个遍，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下，他们才放心下来，停止了自己的举动。 这期间，楚筱妍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这两人会发现了她的存在，好在，她安全的躲过了一劫。 屏住呼吸，楚筱妍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听着两人的秘密谈话，说实话，如果可以，她情愿不知道这些。 只听，其中有一个人率先开口道：“这次的行动内容是刺杀一个人，具体执行时间定在傍晚。” “行，我知道啦，不过，这次行动的危险成分又是多少呢？”另一个人有些担忧的 说道。 “别瞎想那些没用的了，干我们这行的，你说说，哪次任务没有危险，不过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罢了。”第一个人出声安抚道。 “嗯，我明白。”另一个人淡淡回应道。 “切记此事万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你我都会遭殃。”第一个人不放心的嘱咐道。 “好，这点你放心吧！”另一个人立即保证道，脸上也多了几分认真的表情。 该说的话都说完以后，这两人便又一起离开，走出了柴房。 藏在柴火下面的楚筱妍，听到脚步声，确认这两人离开以后才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脑袋。 贼溜溜的眼眸快速扫视了一遍四周，再三确定安全后，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想起刚才那两人的谈话，楚筱妍不由得蹙紧了眉头，她知道那两人做的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事。 可眼下，楚筱妍都自身难保，根本就没空去管那些事，再说她也管不了，现在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一旦让那两个人发现了楚筱妍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那她可就要惹祸上身了，说不定真的会性命不保。 好不容易才逃过了一劫，楚筱妍可不想再死在这儿，她还想着赶紧回王府去呢，要是 让杏儿知道她消失不见了，都不知道会有多担心呢。 这点楚筱妍倒是猜的对，杏儿已经因为她的事，吓得晕过去了，她要是再不回去报平安，不仅是杏儿，恐怕连段萧然都要发疯了。 此刻，段萧然正带着人四处寻找楚筱妍呢，只怕一日找不到她，他就一日不会死心。 拉回思绪，楚筱妍用手轻轻将柴火推开，她扭动了一下脚，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本来她还以为能平安逃出去，却不想危险又降临在了她身上。 楚筱妍起身，她满心警惕的走到门口，正准备打开门往外走时，不想，刚才的那个人去而复返，竟然又回来了。 眼睛中浮现出丝丝的害怕，楚筱妍神情呆呆的看着那个人，沉重的挪动着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回退。 而那个人则是两眼凶狠的盯着楚筱妍，步步紧逼，将她逼回了柴房，嘭的一声，那个人就将门关上了。 看着满脸惊恐的楚筱妍，那个人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玩味，他率先开口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去而复返？” 楚筱妍被逼到一处墙角，她的背部紧紧贴在墙上，浑身都透露着紧张，她很想再往后退，可是没 有路了呀。 双手紧张的握成拳头，面对那个人的问题，楚筱妍尽量保证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她回应道：“对，我特别好奇，你怎么又返回来了？你明明都已经走了。” 唇角微微勾起一抹邪笑，那个人阴险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看起来是那么的狰狞难看。 “不，你错了，我只是走出了柴房，但并没有离开，我一直都在外面等着你行动。”那个人简单解释道。 听到这里，楚筱妍算是有点明白了，这时她真觉得自己有些蠢，怎么就没有发现此人呢？百密而一疏 不过，现在楚筱妍心里还有一点疑惑，她睁着大眼睛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自认为躲得还算隐蔽。” 嘴角微微上扬，那个人并未言语，而是用手指向了一个地方，楚筱妍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当地上的一点血迹映入楚筱妍眼帘时，她瞬间就恍然大悟，明白那个人是如何发现她的。 “您的视线可真好。”楚筱妍很是不甘的夸赞了一句，，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栽在一点血迹上。 “多谢夸奖，也多亏了这血迹，我才能发现这里藏了人。”那个人很是不要脸的接受了。 当 然除了这血迹外，也说明这人足够细心，检查起来亦是十分的认真。 “好了，现在你也知道了一切缘由，接下来，就该让我送你上路了。”那个人说这话时，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话语中藏着狠劲。 眼中浮现杀人的冷意，眼看着这人就要动手了，楚筱妍情急之下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她着急忙慌的说道：“且慢。” “我承认我是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内容，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是绝对不会坏了你的事儿的。”楚筱妍态度十分端正的说道。 冷笑了几声，那个人声音中似乎带着嘲讽，他说道：“难道就凭你的这几句话我就要相信你？你觉得可能吗？” “我又不是傻子，若是我这时候放了你，那倒霉的可就是我了。”那个人说着事实，确实，单凭一个陌生人的几句话，根本不可信。 “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楚筱妍满脸恐慌的道，她知道那个人早就动了杀意，现在劝说，只怕希望也是不大。 “很简单，你死了，我就信了。”那个人很是轻松的说出这句话，与此同时，他眼中出现杀意。 可就要在他动手时，楚筱妍却突然昏迷了。 第124章 浑身是血 昏迷过去的楚筱妍，一直沉睡着，睡梦中她似乎做了噩梦，表情惊恐，额头上也渗出了浓密的汗珠。 忽然，一声惊叫，楚筱妍才从梦中惊醒，她坐起身子，抬起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这时，楚筱妍满眼狐疑，她眼睛急切的察看着自己的身体，惊讶出声道：“我居然没有死，我还活着。” 回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楚筱妍是敢肯定的，那个人确实是要杀了她，可为什么又没杀呢？ 这点倒是让楚筱妍想不通了，她简单的看了一下屋内的情况，发现自己还是在那个柴房里。 本来楚筱妍也不想死，现在她果真还活着，别提心里有多喜悦了，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份喜悦也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就消失殆尽。 楚筱妍仔细搜查了一下房内，发现确实是只有她一个人。 到了夜晚，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的，一道道惊雷闪电震耳欲聋，得亏楚筱妍胆子大，不然铁定要被吓一跳。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只要你一出去，就会立马被淋湿全身，再说雨这么大，路也难走，根本就行不通啊！ 听着外面的雨声，楚筱妍心中甚是苦恼， 因为她还是无法逃脱，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对于外面的情况，她一概不知。 在这种毫不了解的情况下，楚筱妍还真心是不敢轻举妄动，她怕出去以后，还没有待在这个柴房里安全呢。 碰上这样棘手的情况，楚筱妍也是难得可以保持冷静，正当她苦思冥想，想着逃脱办法时，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时之间，狂风大作，大雨在风的力量下，一个劲的往屋内淋，冷的楚筱妍浑身打颤，直接打了个喷嚏。 可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背着风雨，忽然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只见那人的衣服全都被血染红了。 因外面下着雨，此人的身上也是淋透了，头发上亦是滴着雨水，看起来是那样的狼狈不堪。 突然进来这么一个人，楚筱妍说不怕那都是骗人的，她秀眉紧皱，双眼直直的盯着这人看。 在灯光的照明下，楚筱妍终于看清了这人的容貌，这人就是今天说要去刺杀的那人。 果然，刺杀这任务是有危险的，要不然这人怎么会被伤成这样，楚筱妍一看这人身上的伤，就知道伤的肯定不轻。 作为一名大夫，看到患者，就是再怎样， 楚筱妍都不会见死不救，无奈之下，她只好走到这人面前。 并伸出手扶住了这人摇晃的身体，将他扶着坐下来以后，楚筱妍才累的松了一口气，她将人扶过来，也只是方便她照顾罢了。 可是这人却不这么想，待他缓过劲来时，他眼神中闪现出一抹阴狠，犀利的瞪向了楚筱妍，他还以为她碰他是想要对他做些什么。 意识到危险，这人强撑着身体，一把将楚筱妍推开，眼神中出现了杀机。 看到这人的举动，楚筱妍也猜出了个大概，她眼中露出些许的嘲讽，没好气的说道：“怎么？就凭你现在的样子，还想杀了我？” 此刻，楚筱妍真想丢下这人不管，亏她还好心扶着他坐下，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想要杀了她。 身为医者，楚筱妍一眼就能看出这人伤的有多重，他能够回到柴房，恐怕也一直是在用意念强撑着。 “就算我身负重伤，要解决你，也绰绰有余。”这人面色一片惨白，丝毫没有一点血色，他硬撑着说道。 听着这人倔强的话，楚筱妍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她眼中带着一抹嘲讽，挑衅意味十足的说道：“好啊，你动手吧，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杀我：” 凭自己的医术来判断，楚筱妍可以断定现在这人身体极度虚弱，可能随时都会晕过去。 再加上失血过多，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很有可能会危急到他的生命。 刺耳的话语落在这人的耳中，他当即就愤怒了，他居然被一个弱女子给看轻了。 眼眸中升起一股怒火来，这人使劲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筱妍的位置，准备出手一击即中。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这人只感觉到头晕眼花的，眼前阵阵发黑，身上软的更是连一点力气都没有。 因此，在这人还没有抬起手时，他就因为实在是没有力气，而昏厥过去了，一颗脑袋耷拉下来，完全没有一点生息。 看着昏过去的这人，楚筱妍冷笑出声道：“你不是很厉害吗？刚刚还叫嚣着要杀了我，这会儿就晕死过去了。” “没本事就不要放大话。”楚筱妍嗤之以鼻道，吐糟完以后，她又恢复了以往正经的样子。 美眸里闪过一抹严肃，楚筱妍满脸凝重的看向这人，开始替他检查伤口，由于他身上都是血，检查起来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身上虽然伤口多，但总不至于 致命。”检查完后楚筱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人身上都是血，闻起来还是挺刺鼻的，要是平常人闻这么久，肯定会恶心的想吐。 随后，楚筱妍就用意念进入医疗空间，把需要用的药，纱布等等都拿出来，给这人开始处理伤口。 秀眉微微紧蹙，脸上写满了认真，还别说，楚筱妍认真工作起来的样子还是蛮好看的。 因为有医疗空间的存在，所以楚筱妍治疗起来也是丝毫不费劲，不多时，她就用自己的医疗空间将这人的伤治好了大半。 医疗空间虽然治疗伤口的速度极快，但由于楚筱妍妥善处理过，所以看起来并没有显得很突兀。 处理好一切后，楚筱妍才记起门还半开着呢，刚才一直在忙碌，跟这人周旋，她也没心思管门关没关。 现在闲下来，楚筱妍还真觉得有几分冷，她起身走到门口，将门关上。 然后，楚筱妍又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虽然她已经替这人治疗过了，可奈何他身体太过虚弱，恐怕还得要再睡一会儿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人忽然醒过来了，当他看到自己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第125章 搜查一番 这人在心中不由得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伤口怎么会好的这么快？” 经过楚筱妍的治疗后，现在这人感觉到身上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力气也多少恢复了一些。 这时，突然有道声音自身边响起，说道：“你醒了。”说话的人正是楚筱妍，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这人。 闻声，这人当即转头看向楚筱妍，下意识的心生警惕，回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再想想这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眼中闪烁着惊讶，这人就是再不相信也没有办法了，他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是你治好了我的伤？” “那不然呢？除了我这里还有其他人不成？”楚筱妍反问道，意思也就是在说她治好了这人的伤。 只见，这人眉头微蹙，他再次面露疑惑的问道：“可是在这儿，你哪来的药呢？” 对于这人的问题，楚筱妍在治疗他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所以她很是镇定的回答道：“我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些药。” “这些药刚好可以用来治你的伤。”楚筱妍淡淡解释道，倘若让这人知道她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医疗空间，那他估计应该会惊呆。 但更多的可能还是 不相信，毕竟这医疗空间太过邪乎了，楚筱妍也从未对别人说起过。 因为关于医疗空间这个事，楚筱妍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呢。 听到楚筱妍的解释，这人终于相信了，他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随即，这人又抬眸看向楚筱妍，话语中弥漫着丝丝夸奖道：“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还会包扎伤口。” 除此之外，这人也并未多想，而这也正合楚筱妍的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人忽然想起之前自己还想要杀了楚筱妍，不由得心中升起了一抹愧疚。 不过，这人并没有表现出来，很快就将这股愧疚感给压了下去，他抬头看着楚筱妍，眼神里透露着诚恳。 “我叫李武，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李武十分真诚的感谢道，并向楚筱妍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闻言，楚筱妍淡淡一笑，她简单的说道：“不用客气，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不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楚筱妍甚是疑惑的问道，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事情。 可惜啊，李武在听到楚筱妍的问题后，只是神情严肃，淡淡说道：“这个恕我 无法告知。” 既然李武都这样明确说了，楚筱妍也就识相的不再去追问，因为她知道，即便她再去问，他也不会告诉她的。 相反，还会使得李武心生警惕，说不定还会对楚筱妍怎么样，这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既然别人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呗，反正楚筱妍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之后，两人就都没有再说话，一瞬间，柴房内似乎静的可怕，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虽然楚筱妍是治好了李武大半的伤，可是由于他伤的过重，所以身体还是比较虚弱，得多休养才行。 但是到了下午后，李武就待不住了，他强忍着伤口带来的疼痛，挣扎的站起身来，他准备拖着身子出去。 看到李武的举动，楚筱妍眼中露出诧异问道：“怎么，你要出去啊？” “嗯。”李武看了一眼楚筱妍，回应道，相比之前的态度，那不知要好了多少。 李武的伤是楚筱妍治的，所以她很清楚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她眉头微微紧蹙，好言相劝道：“我劝你还是别出去了。” “你伤的这么重，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楚筱妍以一个大夫的角度说道。 转头看向楚 筱妍，李武感激的说道：“没事，多谢关心。”语罢，他就继续准备走向门口，可见，她对他说的话，丝毫没有起到作用。 可就在这时，突然从外面传来了杂乱的声音，李武瞬间就止步了，而楚筱妍亦是满脸严肃，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楚筱妍疾步走到门口，她想要打开门看看外面的情况，却又怕惊动了外面的人。 在这种危急情况下，楚筱妍走到李武身边，一脸谨慎的看着他说：“要不我们先藏起来吧，要是被人发现了，可就完蛋了。” 略微思考了一下，李武一脸凝重，缓缓点头道：“嗯。”眼下他身上有伤，还真不宜和人出手。 征得李武的同意后，楚筱妍就立马开始行动，她让他躺在地上，并用柴火完全遮住了他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后，楚筱妍自己则又迅速躲在了灶台后面，此刻，她脑子里紧绷着一根弦，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楚筱妍知道，从外面进来的人已经快走到房间门口了，她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紧张的扑通扑通直跳。 其实，进来的人就是想要搜查房间， 眼看着这人就要动手了，突然有一个女人出现了，她及时阻止了这人的行为。 挡在这人面前，女子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嚣张跋扈，她说道：“这位爷，你要干什么啊？私闯民宅啊！” “我只是进去看看房间，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这人没好气的回应道。 原本这人本以为可以顺利进去，却不曾想突然杀出来这么个程咬金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人不禁蹙紧了眉头。 “这还叫难听，我还有更难听的呢？你要不听听？”这女人很是放肆的说道，听口气，丝毫没把这人放在眼里。 楚筱妍躲在灶台后面，听的也不是很清楚，再加上她现在提心吊胆的，就更加分神了。 出乎意料的是，很快外面的声音就消失了，楚筱妍竖起耳朵，再三确定以后，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也重新放到了肚子里，楚筱妍从灶台后面走出来，然后她又走到藏李武的地方。 虽然李武被柴火盖着，可对于刚才的情况，他也是听的一清二楚，这时，他也开始挣扎着起身。 楚筱妍帮李武把身上的柴火拿开，并扶着他站起来。 第126章 得知真相 简单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衣服，李武眼神中透露着诚恳，他极其认真的看向楚筱妍并感谢道：“刚才多谢你了，这次多亏遇到了你，否则我可能早就没命了，真的很谢谢你对我的帮助。” 到目前为止，李武所说的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现在的他，对楚筱妍只有心存感激，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心思。 现在李武只要一想到，刚开始他还想要杀了楚筱妍，心里就会升起一股浓烈的负罪感。 仔细想想，李武才明白，那会儿楚筱妍之所以会碰他，只是因为看他受伤了，想要帮他治疗罢了，可是他却误以为她要对他下黑手。 好在一切都没发生，他们两人也都平安无事，没有做出那种后悔的事来。 看到李武如此真诚，楚筱妍都被谢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淡淡一笑说道：“别再说谢谢的话了，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其实，李武的诚恳态度也出乎了楚筱妍的意料，照这样来看，他也应该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吧！ “希望我没有救错人。”楚筱妍的眼睛看着李武，在心里默默嘀咕道。 “一切都是应该的。”李武认真回应道，他觉得自 己理应对楚筱妍说一声谢谢，这样他心里也能安心一些。 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要不是因为刚才突然发生的事情，李武应该早就离开这里了。 眼下，麻烦已经解决，李武也不准备再停留，他直接对楚筱妍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离开了。” “你离开要去哪儿呢？”楚筱妍下意识的询问道，她只是好奇而已，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去该去的地方。”李武像是在搞神秘一样说道，可在楚筱妍来看，他就跟没说一样，什么叫去该去的地方，这不摆明了是不想告诉她实话嘛。 这点意思楚筱妍还是能猜出来的，一个没忍住，她就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既然李武不愿意说，她自然也不会去再追问。 语罢，李武就径直转身走了，看他的身影，还挺匆忙的。 心中泛起一抹浓浓的担心，现在楚筱妍待在这柴房里，也是什么事都不能做，而且还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 本来楚筱妍对这个地方就挺好奇的，所以她就想要出门察看一番情况，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正当楚筱妍要出去时，她突然秀眉紧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看 到外面有个鬼鬼祟祟的女人好像要来这边。 略作思索，无奈之下，楚筱妍只好再次回到柴房，并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了起来。 这会儿，李武早就离开这里了，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碰上这个女人，也不会有这麻烦。 只见，外面的这个女人，在走到房间门口时，她眼睛中透露着贼光，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谨慎的看了看，似乎在察看周围是否有人。 见四周没有任何异常以后，这女人才推门而入，然后，她又将门关上。 一直躲在暗处的楚筱妍，看到走进来的女人，脸上布满了严肃，同时，楚筱妍也在心里好奇，这女人进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进来后，女人左右察看房间，最后，她走到了灶台旁，并蹲了下来，看她的神情，似乎是想要寻找什么东西。 女人撸起袖子，她的眼睛盯着灶台里面，然后就开始用手挖，这奇怪的动作被楚筱妍看在眼里，不由得心生疑惑。 “难道说这女人在灶台里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楚筱妍满脸狐疑道，她一直紧盯着女人的动作。 没一会儿，只见这女人从灶台里挖出来一个黄色的包，她动作迅速的拍掉 包上面的尘土，并用嘴吹着。 清理完一切后，女人似乎眼中带着笑，一脸欣喜的看着包，足以看出，这包对她来说很重要。 随后，女人便站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拿着包很开心的离开了。 这时，躲在里面的楚筱妍也出来了，她一脸愁思，嘴里嘀咕着说道：“这女人看着好生奇怪啊！不过就是拿了一个包，至于这么开心吗？” “那包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呢？还有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好像这儿的人，处处都透着奇怪。” 这些问题一一出现在楚筱妍的脑海中，令她困惑不已，这样一来，她就更加对外面的一切好奇了。 于是，在趁着这个女人还没有走远时，楚筱妍便悄悄地跟在了她后面。 此时，这女人因为拿到了包，满心欢喜，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没发现后面跟踪的楚筱妍。 一路跟踪下来，楚筱妍一开始发现这儿七拐八拐的，似乎很复杂，她一边小心翼翼的跟着这女人，一边又观察着四周。 当跟踪了一段路以后，楚筱妍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一个妓院，妓院里多的都是年轻貌美的姑娘。 来妓院的， 也都是流恋于风花雪月的花花公子，妓院里的女人，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这院子里也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香粉味，闻着甚是刺鼻，虽然说楚筱妍也是女子，可是她从不会化这么浓的妆。 一般情况下，楚筱妍都是化一个淡妆，这样看起来人不仅精神，而且还挺舒服的。 看着前面的女人，楚筱妍心里猜想道：“看来这女人也应该是妓院里的人，要不然她怎么会这么熟悉这里的情况。” “而且还往柴房的灶台里面藏东西，可见，这女人是觉得那里比较安全才会藏的。”楚筱妍在心里推测道。 只是，这女人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柴房里会躲着一个人楚筱妍，并被她看到了所有的一切。 到现在，楚筱妍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这里的情况，之前她所在的地方是妓院的后院，一般那里是很少有人会去的。 楚筱妍也庆幸自己待的是后院，要不然她早就被人发现了。忽然之间，她又想起了离开的李武。 “这李武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出现在妓院的后院？他是仅仅想躲在这儿，还是跟这妓院有什么关系？”这些问题楚筱妍都无法想明白。 第127章 骗子 拉回思绪，楚筱妍继续专心跟着那个女人，走着走着，那个女人居然来到了前厅，而楚筱妍也尾随至此。 楚筱妍悄悄躲在暗处观察，只见，前厅中早已有一名男子等候着，看那样子，似乎就是在等那个女人。 男人在看见那个女人后，立马迈着大步走到了她跟前，并且脸上布满了笑容，可见见到那个女人他有多开心。 可惜啊，这一切都只是假象罢了，实际上，男人并不是因为见到那个女人而高兴，而是她身上带着他想要的东西。 那个女人在看到男人的身影后，也立即快步走过去，相比较而言，她脸上的笑看起来更真实，像是发自内心的。 “看来这二人绝对有什么猫腻。”躲在暗处的楚筱妍在心里小声嘀咕着，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始终盯着他们俩。 紧接着，就从他们二人中传来了说话声，只听，那个男人缓缓开口，语气中更是带着丝丝的期待道：“牡丹，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真是想死你了。” 听到这肉麻的情话，牡丹微微低垂眼眸，露出了一副害羞的模样，随即，她又抬眸看向男人，里面闪烁着含情脉脉。 牡丹软着声音，也同样深情的表露着自己的心意，她一副娇羞模样，说道：“我也想你。” 这些话落入到楚筱妍的耳中，她不禁微微蹙紧了眉头，同时她觉得身上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直觉得恶心。 当然除此之外，楚筱妍也终于知道，那个女人原来叫牡丹，一听这名字，楚筱妍就知道，这肯定是妓院里的人。 听男人说了一些情话后，牡丹就更加愿意把自己的东西交给他了，紧接着，她就将那个从灶台里拿出的黄色的包拿了出来。 看到那个黄色的包，男人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只是这仅是一瞬间，他掩饰的很好，牡丹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然后，就听到牡丹情深似海的说道：“这里是一包钱，我现在都把它给你了。”语罢，她就将钱递给了男人。 男人丝毫不犹豫就接过了钱，眼睛里透着贼溜溜的光芒，一看就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当然，身处在恋爱中的牡丹，是不可能发现这些的，而她的钱亦是心甘情愿给男人的。 拿到钱以后，男人就越发的高兴了，他笑的一脸明媚，嘴里说着花言巧语，他道：“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我一 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今后，我肯定会常常来看你的，即便，我不在你身边，我的心里也是想着你的。”什么话肉麻，男人就使劲说着什么。 这些话不只是落在牡丹的耳朵里，更是说在了她的心坎上，看她笑的灿烂的脸庞，就知道她很想听这些话。 可见，男人也是深知这一点，要不然他怎么能把牡丹哄骗的团团转呢。 摆出一副娇羞小女人的样子，牡丹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柔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同样喜欢你。” 闻声，男人在牡丹的额头上深深的吻了一下，当即，她的心里就乐开了花，开满了整片心田。 到现在为止，楚筱妍算是看明白了一切，原来牡丹之前去灶台里拿的是一包钱，而她找钱就是为了要把这些钱给自己喜欢的男人。 可是，任楚筱妍怎么看那男人，都觉得他长的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根据这些楚筱妍可以推测出来，那个男人摆明了就只是想要牡丹的钱，在拿到钱后，他在说些甜言蜜语的话，以此来哄骗牡丹。 这种男人，楚筱妍最是痛恨，可以看得出，牡丹是真心喜欢那个男 人的，要不然，她怎么会把自己藏的钱都给了他。 实在是可惜啊，牡丹还傻傻的以为男人也是真心喜欢她的，若是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她该有多伤心。 想到这儿，楚筱妍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愤怒，怒火冲天，灼烧着她的一颗心。 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楚筱妍眼中冒着火气，她很想冲上去告诉牡丹真相，阻止这一切。 可是，思来想去，楚筱妍又害怕自己的身份被人发现，倘若她被旁人发现了，那可就是大事了。 说不定楚筱妍会被这里的人给抓起来，那可不是她想要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之下，她只好继续悄悄躲着。 男人握着牡丹的手，假装的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对着她说道：“好了，我有时间再来看你，你先回去吧！” “嗯嗯，我真是好舍不得你。”到了分别之际，牡丹难免表现出恋恋不舍。 见状，男人耐着性子继续安抚道：“乖，我们很快就能又见面了，你先走吧，我看着你离开。” “嗯，好的。”虽有百般不舍，但牡丹最后还是妥协了，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望着牡丹离去的背影，那个男人眼里闪 过一道贼光，他打开那包钱看了一眼，当看到里面数量不少时，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 之后，男人就将那包钱塞到了怀里，转身，他就又朝另外一个女人走去，变脸的速度可谓是超级快。 看到这一幕，躲在暗处的楚筱妍被气的咬牙切齿，她真是替牡丹感到不值，她恨不得立马出去狠狠揍一顿那个贱男人。 只见，那个男人走到另一个女人身边，他用着同样的计策，对着这女人满脸深情的说道：“你长得可真美！” 一听这话，这女人立马就心花怒放，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你这嘴可真甜！”这女人挥了一下手中的帕子，浓浓的香味迅速就钻入到男人的鼻孔里。 男人出手一把握住女人的手，感受着手里的温香软玉，男人色色的说道：“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像你这样的美人，真是难得一见，要不留下来陪我吧！”男人很是不要脸的说道。 女人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眼目低垂，眨着一双桃花眼说道：“好啊！” 身为女人，最爱听的就是甜言蜜语，这一招几乎是百试百灵，见女人上钩了，男人就又开始提钱的事。 第128章 被人追 “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男人每次都用这招来骗取女人的钱。 刚听了甜言蜜语的女人，一颗心已经被男人完全占据了，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道：“可以，但是现在钱不在我身上，我得去取。” “嗯，行。”男人爽快的应道，之前牡丹也是取到钱以后才交给他的，所以，他并不着急，她们会不给他。 听到这个女人也被男人成功骗了，楚筱妍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火气了，她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人。 当下，楚筱妍就气急败坏地冲了出来，她疾步走到那个男人面前，一双眼眸里满是怒火，怒目圆瞪的瞪着男人。 那男人刚想说楚筱妍莫名其妙，可是她的拳头就已经向他的脸挥了过去，同时，她还不忘用脚踢打他。 因为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男人没有丝毫准备，所以就让楚筱妍结结实实的揍了他一顿。 旁边的女人看到这一幕，本想上前去阻拦，可却发愁无从下手，尤其当看到楚筱妍凶狠的一面，女人就更不敢了。 那个男人被动的挨打着，楚筱妍在狠狠揍了一顿他后，还不忘把之前的那个钱包给抢回来 。 像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骗子，既然楚筱妍出手了，那她就要连钱包一起抢回来，不然她就白白暴露了身份。 一瞬间，男人就被打的鼻青脸肿，对着楚筱妍喊道：“你什么人啊？怎么一见面就打人。” 啐了一口，楚筱妍气呼呼的说道：“你个大骗子，我打的就是你，待会儿我就揭穿你的真面目。” 本来楚筱妍想等牡丹回来以后就将钱包还给她，可让楚筱妍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牡丹居然不信她，反而相信那个男人的鬼话。 不多时，牡丹就回来了，一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被打了，脸上也全都是伤，她当即又心疼又愤怒。 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牡丹冷冷问道：“谁打的他？” 这根本就是明摆着的事，楚筱妍原本也没有想过要隐瞒，她直接走到牡丹面前，承认道：“我打的。” “不过，我打他是有原因的。”楚筱妍补充道。 “什么原因？”牡丹皱眉询问道，一看她黑沉的脸色，便知她现在很不高兴。 将钱包拿到牡丹面前，楚筱妍解释道：“他根本就是一个虚情假意的骗子，他明面上对你说着好话，可实际上他只是为了拿到你 的钱。” 瞪了一眼男人，楚筱妍又继续道：“更过分的是，在你离开以后，他又转身对另一个女人说着甜言蜜语，准备用同样的方法再骗取钱财。” 闻言，牡丹不由得蹙紧了眉头，她转头看向男人，只听男人急声为自己辩解道：“牡丹，你要相信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 毕竟这是自己喜欢的男人，牡丹怎么可能会凭一个陌生人的三言两语，就轻易不相信他呢？ 这次，楚筱妍是大错特错了，牡丹再次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并冷声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私闯我这儿有何企图？” 现在，牡丹所想的并不是眼下这事，而是楚筱妍的身份，她觉得楚筱妍甚是可疑，以前她可从未见过楚筱妍。 闻声，楚筱妍就知道事情怕是不妙了，她再次解释道：“我刚才都跟你说过了啊！我只是为了让你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是吗？你一个陌生人，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牡丹一语就说中了事情的本质。 其实，牡丹的想法也确实没有错，于她而言，楚筱妍就是一个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她根本没有理由去相信楚筱妍。 “来人 ，把她给我拿下。”忽然，牡丹就下令，让人抓住楚筱妍。 这局势的变化，可真是太快了，幸亏楚筱妍机灵，及时撒丫子逃跑了，她要是在这个时候，还试图去解释，那她就真是太蠢了。 楚筱妍使出吃奶的劲快速的跑着，她也没有个方向，就是瞎跑着，毕竟，这里的一切她还是不熟悉。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一个个都跑的老快了。此时，楚筱妍都快把肠子悔青了，她要是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她肯定不会多管闲事。 真是应了那句话，好心被当作驴肝肺。 眼看着楚筱妍就快要被追上了，她也是被吓得一脸慌张，她可不想被抓住，她在心里着急的说：“怎么办？怎么办啊？” 就在楚筱妍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突然她被一个人拉了一把，直接进入到了一个房间里。 当看到拉自己的人是谁时，楚筱妍大吃一惊，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珠，诧异的出声道：“李武，怎么会是你？” 看向惊魂未定的楚筱妍，李武抬手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示意她闭嘴。 外面追的那些人，找了好多地方，可还是没有看到楚筱妍的踪迹，这不禁令他们很是纳闷。 “明明刚才还看见人来了这边，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难不成她还长了翅膀飞走了？”这些追来的人疑惑道。 之后他们又找了几圈，依旧没有找到人，索性他们也就不找了，直接离开了。 听到外面没声音以后，李武才说道：“现在安全了。”对于楚筱妍之前的问题，他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缓了一口气，楚筱妍多少也冷静下来了，这时她才注意到李武的情况，只见，他的有些伤口已经裂开，隐隐渗出了血迹。 再看李武的脸色，偏苍白，而且没有血色，凭这些，楚筱妍就能猜到，他身上的伤更加严重了。 其实，现在楚筱妍跟李武所待的地方，只是妓院的某个房间罢了，他们依旧没有完全逃出去。 眼下，危险已经解决了，李武也不必强撑着，他虚弱的坐在一旁，喘着粗气，可见他的伤有多重。 看向楚筱妍，李武冷声命令道：“你现在马上给我治疗。” 听到这命令的口吻，当下楚筱妍就心生不快，她有心拒绝，可是这毕竟也是一条命，她更不愿意看到他枉死。 因此，楚筱妍只好强压下心里的不快，拿出药递给李武。 第129章 杀人灭口 看到楚筱妍拿出来的药，李武直接二话不说就伸手拿了过来，然后往嘴里一塞就咽了下去。 将一切尽收眼底，楚筱妍虽然心里感到不舒服，但却并未在脸上表现出来，毕竟，她现在和李武的关系还算不上什么。 之前李武或许没有在意过楚筱妍的身份，可现在，他却看着她起了疑心，突然之间，他对她的身份产生了兴趣。 一双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楚筱妍，里面似乎藏着打量的味道，李武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楚筱妍，不禁让她感觉很难受。 就在这时，李武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他奇怪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还随身携带着药，这可不是一般人做的事。 再加上，李武觉得楚筱妍的表现过于淡定，她好像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 听到李武的问题，楚筱妍当下就猜到了，他应该是对她的身份产生了疑惑，并想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可是楚筱妍又不是那种听话的人，她都还没摸清李武的底，她又怎么可能会告知他她的真实身份呢？ 眼底毫无波澜，楚筱妍一脸平静的看向李武，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道：“我就是一普通人啊！” 闻声，李 武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异常来，但他的心里却是对楚筱妍的话完全不信，倘若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又何必去问呢。 很显然，楚筱妍是在有意隐瞒李武，她并不想让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想明白这点后，他也不打算再继续追问。 只是，李武的心里却在猜测，楚筱妍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敢断定，她绝不是什么普通人。 这时，突然从隔壁房间传来了说话声，楚筱妍听到后不由自主的蹙紧了眉头，她走到墙壁旁边，将耳朵贴在墙上。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楚筱妍诧异道，忽然之间，她眼前一亮，想起了隔壁房间究竟是谁在说话。 “你认得隔壁房间的人？”李武出声问道。 “嗯，他们就是要追杀我的人，那个女的叫牡丹，男的是她喜欢的人。”楚筱妍简单解释道。 然后，楚筱妍二人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说话声，只听，那个男人对着牡丹说道：“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刚才那女的，她突然就出现了，一上来就对我拳打脚踢，还把钱包给抢了，我觉得她就是冲着钱包来的。”猥琐男气愤的说道。 反正牡丹也没有看到 全过程，所以现在这话是由猥琐男随便说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既然如此，他当然是把所有的罪过都强加给了楚筱妍。 “你也看到我脸上的伤了。”猥琐男声音中带着丝丝的委屈，向牡丹告状道。 听完以后，牡丹完全是向着猥琐男的，尤其是当看到他脸上的伤时，她就更加火冒三丈了。 当下，牡丹就气呼呼的直嚷嚷道：“你放心，我这就下令让全妓院的人，都去寻找那个贱人。” “等找到了，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牡丹眼神坚定的看着猥琐男，向他承诺道，果真陷入在爱情里的人，都会变得愚蠢。 听到牡丹完全向着自己，猥琐男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宠溺的说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是最好的。” 另一边，李武在听到这些话后，已经完全按耐不住了，如果真的出动全妓院的人来寻找楚筱妍的话，那他们根本就藏不住。 因此，李武动了杀人灭口的想法，他眼神里泛着狠劲，冷声说道：“我过去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语罢，李武就要动身出去，可是他却被楚筱妍给拦住了，她看着他摇头道：“别冲动行事。” 看到楚筱妍的 举动，李武心生困惑道：“你阻拦我干嘛，这根本就不叫冲动。” “不，其实我觉得你压根儿就没有必要去杀了他们，相反还要任由他们去闹，最好是闹得更大一些。”楚筱妍道出心中的想法。 其实，楚筱妍是这样想的，她觉得只要妓院里的事闹得足够大，那就必然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一旦惊动了官府，那也就能将段萧然吸引过来了，到时候，楚筱妍也就能得救了。 对于楚筱妍所说的话，李武满心不懂，他一脸疑惑的问道：“为什么？难不成闹大了会有什么好处？” “不错，只要妓院里闹的足够大，那势必会将官兵吸引过来，到那时，我们也就不用怕了。”楚筱妍解释道。 可是当李武听到官兵二字时，他的脸色以微不可查的速度变了几变，眼神里也似乎弥漫着恐慌。 “不行，绝不能等到官兵来临，到那时，只怕是真的逃不了了。”李武在心中仔细思索着。 突然，外面传来了声响，一下子就拉回了李武的思绪，只见，外面的人开始依次搜查房间。 一脚就踹开了房间，房间里有人的，都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外面已 经有人开始查房了。”听到声音，楚筱妍满脸严肃的说道。 而此刻，李武却无心管这些，他害怕来的是官府的人，所以，他现在脑子里想的是怎么逃跑。 在这紧急时刻，李武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了，他满脸凝重，扫了一遍房间后，他立即迈着大步走到了窗前。 没有停顿一下，李武直接抬手推开了窗户，看到他的异常行为，楚筱妍不由得蹙眉，疑惑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回答楚筱妍的只有无声，李武依旧做着自己的事，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稍微探出头，一双幽深的眼眸快速扫视着外面的情况，忽然，李武的目光停留在某一处。 因为李武发现外面也有人盯着，眉头紧皱，他有些气愤的在心里说道：“居然在外面都有人看着。” “看来跳窗离开一事是行不通了。”无奈之下，李武只好又将头缩了回来。 “这下可怎么办？照现在这情况，应该用不了一会儿官兵就会搜查到这儿了。”李武满心忧愁的在心里嘀咕道。 略作思考，李武只好妥协，到时候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见李武不回话，楚筱妍心中升起了一抹困惑，她用奇怪的打量着李武。 第130章 返回原地 “他看向窗外，难不成外面有什么情况？”楚筱妍狐疑道，随即，她也走到了窗户旁。 睁着一双大眼睛，楚筱妍也顺着窗户的缝隙看下去，只见，外面已经有官兵前来，一一扫过那些官兵。 突然，楚筱妍的视线定格在了其中一个官兵的身上，她秀眉微蹙，脸上出现了思索的神情。 “那个官兵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楚筱妍使劲的在脑海里搜索相关的记忆，可是想了半天，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像这种看着挺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还挺让人难受的。 只是，楚筱妍并未过多在意，她清了清脑子，又将思绪重新拉到正事上来，既然官兵来了，那她是不是得做点什么。 原本楚筱妍是想要喊人上来的，可是她突然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人，眼神变换之间，她已经又重新有了决定。 “既然事情有了变故，那我不如选择静观其变。”楚筱妍自己在心里琢磨道，她也不曾跟李武说。 李武一直也都在窗户旁，楚筱妍能看到的，他自然也能看到，在看到她脸色变化时，他的心中不由得又对她升起了怀疑。 眼眸幽深，李武在心里默默猜 想着：“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在看到官兵后，脸上并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说她跟官兵有关系？”李武胡乱猜测道，他之所以会这么想，也是从楚筱妍的行为上判断出来的。 这次李武只是自己怀疑楚筱妍的身份，他并没有向她问出口，有了前一次的经验，他非常肯定，即便他说出口了，她也不会告诉他实情。 再者，李武现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他随时都有可能需要楚筱妍的帮助，所以眼下他不能把她给得罪了。 关于楚筱妍的事，她愿意说，李武就听好了，若是她不愿意说，他也无法强迫她，只因为他还需要她的药。 看向窗外的情况，李武眼眸深邃，似乎陷入到了深深地思考中，缓了一下，他才又严肃开口道：“我们不能再呆在这儿了。” “现在这里很危险，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被人发现，我们得赶紧想办法离开。”李武一脸认真的说道。 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搜查房间了，说不定很快就会查到他们这一间，若是让官兵查到了，那可不是李武所想看到的。 对于李武所提出来的这点，楚筱妍表示赞同，她也觉得待在 这房间里已经不安全了，必须赶紧从这逃离。 “此刻，外面肯定都是人，要不我们待会儿趁着人群混乱时，偷偷溜走吧！”略微思索了一下，楚筱妍提议道。 想都没想，李武就直觉这个办法可行，好像到目前为止，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于是，他便同意点头道：“好的，不过行动一定要迅速。” “这你就放心吧！逃跑我最拿手了。”楚筱妍半开玩笑的回应道，难得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李武二人呆在房间里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当他们二人看到外面最为喧闹时，他们就知道，属于他们逃跑的机会来了。 两人相视一眼，很有默契的一同快速走出了房间，并以最快的速度混入到了人群中，虽然现在官兵来了，但却还没有将所有人看管起来。 所以，在这个时候，趁着混乱溜出去，是最容易的，楚筱妍两人一边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一边像一阵风一样穿梭在人群中。 没一会儿，楚筱妍他们就偷溜到后院儿来了，后院儿平时都不会来人，这儿也不是人们的关注点，所以来这儿还是较为安全的。 毕竟，楚筱妍他们现在也出不了妓院 ，外面都是官兵，他们哪儿也去不了，就只能继续在妓院里找地方躲起来。 因之前跟着牡丹走了一圈，所以楚筱妍现在对这个妓院还是比较熟悉的，她一边走着，一边问道：“我们现在已经身处后院了，然后我们具体去哪儿？” 听到楚筱妍的问题，李武蹙紧了眉头，这倒确实是个问题，他们好不容易才溜出来，得赶紧找个隐秘的藏身之地。 想到之前待的柴房，楚筱妍突然提议道：“要不我们还是去之前待的柴房吧！那儿应该是安全的。” “嗯，行，快走吧！”提起柴房，李武也同意了，因为那儿比较熟悉。 随后，楚筱妍两人就一起来到了柴房，并紧紧关上了门。 一屁股坐在柴火上，楚筱妍脑子里紧绷的那一根弦，在这一刻也终于敢放松了，悬在半空中的心也重新回到了肚子里。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楚筱妍用手擦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刚才往出逃的时候，她可是很恐慌呢。 眼下到了安全的地方，楚筱妍心里的紧张自然也就放松了，相同的，李武也是如此。 坐在一旁，李武也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他因为身上的伤 还没有完全好，再加上这么折腾一番，原本苍白的脸，看起来更白了几分。 “这儿应该暂时是安全的，可以休息一下了。”楚筱妍缓缓说道，并看向了一旁的李武。 “嗯。”李武淡淡的嗯了一声，就再没有下文了。 他们以为是安全了，其实不然，外面的那些人在搜查完前面后，就又来到了后院，准备进行搜查。 可见，那些人若是不将整个妓院都搜查完，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原本刚刚放松下来的楚筱妍和李武，在听到外面的那些脚步声后，瞬间就又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情况不妙，看来那些人搜到后院来了，我们赶紧躲起来。”楚筱妍语气急切的说道。 紧接着，二人便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可是就这巴掌大的地方，若是那些人真的进了柴房，他们根本是藏不住的。 随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楚筱妍二人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了，他们的脸庞上流露出浓浓的紧张来。 楚筱妍怕的都屏住了呼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恐惧的听着外面渐近的声音。 李武则是满脸阴狠的拿起手中的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准备随时应对那些人。 第131章 死人了 声音已经临近门口，此刻楚筱妍的整个神经都绷的紧紧的。 眼看着那些人就要推门而入了，可却不想门始终没被推开，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那些原本要进来的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命令一样。 那些人动作很快的就都离开了后院，顷刻间，外面静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忽然之间，脚步声消失了，这不禁让躲在柴房里的楚筱妍和李武心生疑惑，再三确定没有声音后，他们从躲得地方出来。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些人突然就离开了？”楚筱妍满脸困惑的说道，不过刚才也是真的险，就差那么一点，那些人就要进来了。 眼下危险已经消失了，楚筱妍他们的紧张也随之消散了，转而换来的是不解。 “不清楚，可能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吧！”李武同样不解的回应道，说实话，他对外面的情况也挺好奇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本来楚筱妍是想要出去察看情况的，可是思来想去，她又害怕自己的身份会被发现。 犹豫纠结了一番，最终楚筱妍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选择先乖乖的待在柴房里。 这时，李武突然说 道：“你呆在这儿别乱跑，我先去查看一下外面的情况。” 闻言，楚筱妍的眼睛当下就有神了，这可是她想要做的事情，既然李武能出去，那她肯定再乐意不过了。 等李武回来了，自然会告诉楚筱妍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欣喜之下，楚筱妍很爽快的答应了，她说道：“行，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知道。”李武淡淡说道，然后，他便走出了柴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楚筱妍的眼睛里又泛起了担忧，哪还有刚才的喜悦。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而又煎熬的，楚筱妍待在柴房里无所事事，脑子里一直想着外面的事，她觉得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美眸低垂，楚筱妍来来回回的在柴房里踱步，左等右等，可是过了很长时间，李武都没有回来。 心中就好像被压了一块巨石一般沉重，楚筱妍十分担心的在嘴里嘀咕着：“出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回来，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会不会是李武被人抓住，回不来了？”楚筱妍越想越离谱，也更加觉得害怕，心里也全都被担忧所占据。 “怎么办呢？”面露忧愁，楚筱 妍站的笔直的身子，黑溜溜的眼睛一直看着门口，期待李武能够回来。 下一秒，楚筱妍又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这样空担心是没有丝毫用处的，倒不如她也出去探探情况，说不定还能找到李武呢。 下了决定后，楚筱妍就准备出去，可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只见进来的人正是李武。 当下，楚筱妍就止住了脚步，她看着李武，松了一口气道：“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正准备出去找你呢。” “出去那么长时间，还以为你出事了。”楚筱妍不满的抱怨了一句，真是害她白担心一场。 “抱歉，多耽搁了一些时间。”李武真诚的表示歉意道，外面的情况太过复杂，他想要打探点消息，着实是不容易。 楚筱妍没有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她直接问起自己想知道的事，她好奇的问道：“外面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缓了一下，李武眼神略显疲惫的回答道：“外面出了一件命案，暂时应该不会有人来管我们。” “那这么说来，之前那些人突然离开，也是因为此事了？”楚筱妍瞬间恍然大悟，想通了之前的事情。 “不错，妓院里发生命 案，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李武面色严重的说道，其实，起初当他打听到死了人时，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你知道死的人是谁吗？”楚筱妍眨巴着眼睛问道，里面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敢在妓院里杀人，可见这人胆子不小。 “你认识，就是那个牡丹。”李武看着楚筱妍，不挂一丝情绪的说道，之前他还想要杀人灭口来着，却不想这时牡丹已经死了。 可以看出，牡丹这人是真的到了死的时候了，就算李武没出手，也另有人杀了她。 “怎么会是她？”听到死的人是牡丹，楚筱妍眼中闪现出一抹惊讶来，不过，这也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不清楚，现在妓院里一片混乱，突然死了人，闹得人心惶惶的。”李武皱眉解释道。 想起之前那个猥琐男人的种种，楚筱妍将怀疑对象设定成了他，她觉得牡丹的死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看到仿佛陷入到沉思中的楚筱妍，李武开口叫了一声说：“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 “关于牡丹的死，你是不是猜出了什么？”李武胡乱猜测的问道，他觉得眼下除了这事，也没有其他事值得楚筱妍思考了。 回过神来，楚筱妍清亮的眼眸看向李武，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道：“你还记得之前跟牡丹说话的那个猥琐男人吗？就是隔壁房间的。” “记得啊！”经楚筱妍这么一提醒，李武当下就想起来了。 “只是，这跟牡丹的死有什么关系？”李武面露不解的问道。 然后，楚筱妍就将自己的推断说出来，她道：“我怀疑是那个猥琐男人杀了牡丹。”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有证据吗？”李武眼中闪烁着疑惑，他不明白楚筱妍的推断。 “没有，我只是怀疑而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楚筱妍眼目低垂，眼神都暗淡了许多。 “怀疑说明不了问题，要想治罪，讲究的是证据。”李武像是故意戳楚筱妍的痛点一样，直截了当的指出了关键。 “我知道啊，可是眼下我们在这里也出不去，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找证据。”楚筱妍甚是无奈的说道。 现在，他们被困在柴房里，简直是寸步难行，就跟坐了牢一样出不去。 “也是。”李武附和道。 没多久，妓院里发生命案的事情就传开了，闹得城里的百姓也是慌乱不堪，很快，这事也传到了段萧然的耳中。 第132章 严查 下属来到段萧然房中，如实禀告道：“王爷，妓院里出了人命了。” 闻言，段萧然眉头紧蹙，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眸幽深，仿佛陷入到了思考之中。 “妓院在这个时候出了命案，会不会跟楚筱妍有关？还是说她有可能就在妓院里？”段萧然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失踪已久的楚筱妍。 自从楚筱妍失踪后，段萧然几乎每天都会派人出去暗中寻找，可是却始终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这会儿妓院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段萧然不由自主的就首先想到了楚筱妍，他想要通过此事来找到她。 不过，最近段萧然也是真的忙，整日公务缠身，连个空闲时间都没有，因此，略作思考后，他就对下属说道：“此事就交给府衙处理吧！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 “是。”下属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回应道。 府衙里的人在知道后，立马就派人来到了妓院，并且当即就将整个妓院都封锁了，至于里面的人，自然也都出不去了。 看到府衙的人，妓院里的人全都吓得慌了神，她们想要出去，却已经迟了。 府衙领头的人大声下令道：“把妓院里所有的人都集中在 一块，切记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 “是。”手下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随后，府衙里的人就开始快速行动，不多时，他们就把妓院里的一干人等全都控制了起来。 妓院里多是女流之辈，她们看到府衙这阵仗，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能乖乖的任由他们驱赶。 “把她们都带到后院。”府衙领头人大声说道。 然后，妓院里的人就全都被带到了后院，后院这种地方，一般是不会有人来的，所以比较僻静，而且地方也足够宽敞。 一众女子站在一起，个个都眼目低垂，脸上露出恐慌的表情，可见此刻她们的心里是非常紧张的。 犀利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府衙领头人冷声说道：“给我一个个加以严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明白。”下属得令道。 之所以会惊动府衙，妓院里的每一个人都深知其中的缘由，可不就是因为牡丹的突然死亡嘛。 府衙里的人就是冲着这件事来的，估计这妓院一时片刻是不会消停了。 一直躲在柴房里的楚筱妍和李武，刚好就听到了外面的一切，李武紧紧皱着眉头，沉着一张脸说道：“府衙的动作可真够 快的。” “眼下要想出去，就得先等府衙的人离开了。”李武无可奈何的说道，若是现在出去，那就只有被抓起来的份儿了。 “不错，现在确实不宜行动。”楚筱妍也同意的附和道，不过，相比较而言，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怕府衙的人突然冲进柴房来。 一旦府衙的人进了柴房，发现了他们，那可就完蛋了，还有一点，楚筱妍害怕府衙之中会有细作。 倘若府衙中安插了细作，那就大.大的不妙了，楚筱妍还是怕自己的身份会暴露。 好在，官府的人在搜查一遍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不知过了多久，官府的人才彻底离开。 他们的离去，也让楚筱妍和李武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可是，下一秒，楚筱妍和李武就又听到外面有动静，他们心生警惕，立马找地方躲了起来。 只见，外面来的人正是那个猥琐男人，他一直都在注意着官府的动向，直到官府的人全都离开以后，他才展开了行动。 猥琐男人趁着无人时，再次返回到后院来，并且是直奔柴房，目的非常明确，走到柴房门口后，他左右看看，见没有情况就立即推 门而入。 藏在暗处的楚筱妍和李武各自探出头来，当看到是那个猥琐男人后，楚筱妍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怎么会是他？官府的人都封锁妓院了，他怎么还敢出现在这儿？”楚筱妍在心里默默猜想着。 而一旁的李武则是手中拿着刀，眼睛里闪现出一丝阴狠来，一直盯着猥琐男人看，好像李武随时都有可能会动手。 进了柴房，猥琐男人大致扫视了一遍柴房，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看他的动作，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猥琐男人挨个搜查着，只要是他能看到的，几乎每个地方都不肯放过。 由这一幕，楚筱妍忽然之间想起之前牡丹也曾来过柴房，好像是藏了什么重要东西。 那现在猥琐男人来柴房寻找东西，是不是在找牡丹所藏的东西呢？楚筱妍觉得这个可能性是极大的。 可能在牡丹被杀害前，猥琐男人从她的嘴里套出了什么话，才致使他来到柴房的。 可看猥琐男人随便翻找的样子，楚筱妍就敢断定，牡丹肯定没有告诉他东西具体放在哪儿。 这样看来，牡丹也算是留了一手，并没有完全相信猥琐男人。 东翻西找的，猥琐男人几乎快 把柴房找遍了，可还是没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一脸的气急败坏。 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气，却无处发泄，猥琐男人忍不住咒骂道：“妈的，到底把东西放在哪儿了？” 由于时间紧迫，猥琐男人是不能在这儿久待的，他必须速战速决，可是眼下，他浪费了那么久的时间，都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猥琐男人带着满脸的怒气，恨恨的看了一遍柴房，气的他直想离开。 这时，躲在暗处的楚筱妍，小声对着李武说道：“我们不如把他抓住，应该可以知道些什么。” “这主意倒是不错。”李武赞同的点头道，既然猥琐男人能够顺利来到后院，那说明他对外面的情况很清楚。 说不定还能通过猥琐男人，直接离开妓院呢。 紧握手中的刀，李武的眼睛一直盯着猥琐男人，里面闪过一抹冷厉，透着幽幽的寒光。 “反正东西是找不到了，还不如先离开。”猥琐男人劝说自己道，他总不能因为找东西，再把自己搭进去吧！ 现在妓院是危险之地，不宜久留。 可就在猥琐男人准备离开时，突然他感觉脖子上一凉，低头一看居然有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133章 差点被发现 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猥琐男人的脸上布满了恐慌，他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恐惧来，吓得当即举起了双手，浑身打着哆嗦。 这时，李武手中握着刀，同楚筱妍一起来到了猥琐男人的前面，让他看清了他们二人的脸庞。 猥琐男人被吓得嘴唇直打哆嗦，他看向李武二人，声音颤抖着说道：“二位，有什么话好好说啊？能不能先把刀拿开？” 李武听到猥琐男人的话后，眼神中闪过一抹凌厉，加大手上的劲，又往猥琐男人的脖子处靠了靠。 并出声警告道：“你给我安分点，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猥琐男人语气中夹杂着慌乱，连忙应道，可见他有多惜命，生怕那刀一不小心就割破他的喉咙。 然后，楚筱妍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很有深意的看向猥琐男人，眼中还流露出一点冷意来。 “牡丹是不是被你所杀？”楚筱妍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原本她还正为这事发愁呢，可不想猥琐男人自己送上门来。 现在有了猥琐男人，楚筱妍就可以知道牡丹被害真相了，可事实上，事情并不像楚筱妍想的那么简单。 一听被问 的是有关牡丹的事，猥琐男人顿时露出一副苦情的样子来，就是装他也得装出来。 猥琐男人立即回应道：“牡丹不是我杀的，根本就不是我下的手。” 闻言，楚筱妍眼中闪过一抹吃惊，本来她还一直以为是猥琐男人杀害了牡丹，可现在他却说不是，这其中到底有几分真。 略作思考，楚筱妍拉回思绪，犀利的眼神看向猥琐男人，满脸严肃的问道：“既然你没有杀牡丹，那牡丹是怎么死的？”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可是清楚的知道你跟牡丹在一起。”楚筱妍出言警告道，其实，也是为了避免猥琐男人说谎。 猥琐男人知道逃不过这一劫，索性也就实话实说了，他毫不隐瞒的说道：“牡丹是被一个神秘的暗器从暗中杀死的。” “暗器这东西，你们也知道，简直就是防不胜防，等我缓过神来时，牡丹已经被暗器射中了。”猥琐男人为自己开脱解释道。 闻声，楚筱妍仿佛陷入到了沉思中，她眼神迷离，嘴里疑惑嘀咕着说：“被暗器所杀，究竟是什么人动的手？” 看来眼下牡丹的死是弄不清楚了，恐怕此事背后不简单啊！楚筱妍心中 泛起了一抹忧愁，好像在隐隐担心着什么。 这时，李武又冷着一张脸，出声问道：“你怎么会来这儿？你不知道现在妓院很危险吗？” “刚刚看你的样子，似在找什么东西。”李武狐疑道。 听到这些问题，猥琐男人其实是不想回答的，但碍于脖子上的刀，他只能选择乖乖回答了。 “我会来这儿，是因为牡丹在临死之前朝这个方向看过来，所以我猜测着，我要找的东西可能就在这里。”猥琐男人如实相告道。 现在猥琐男人的命在李武手里，所以他不得不说实话，此刻，他真是觉得憋屈死了，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来了。 如今可倒好，东西没找着，还可能把命也搭进去，想想都觉得亏死了，猥琐男人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一手托着下巴，楚筱妍的眼珠子骨碌碌转着，似在想什么事情，突然，她又放下了手，看着猥琐男人问道：“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问题李武也挺好奇的，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猥琐男人冒这么大的险。 楚筱妍二人怀着好奇心等待着猥琐男人的回答，可偏偏这次他居然是闭口不谈，像是嘴巴被缝住 了一样。 “怎么不说话了？你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楚筱妍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猥琐男人眼神闪烁，却是依旧不发一言，可以看出他根本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样一来，反倒让楚筱妍和李武更加好奇了。 看着像变成哑巴一样的猥琐男人，李武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直直的瞪着猥琐男人。 “不说话是吧？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李武没好气的说道，态度也是极其恶劣。 正当李武准备动手中的刀时，猥琐男人突然在这一刻大喊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极高，像是猥琐男人蓄谋已久的。 估计猥琐男人把仅剩的力气都用在这一声上了。 因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李武和楚筱妍都来不及反应，他们皆是一愣，所幸的是，在李武反应过来后，还是及时的堵住了猥琐男人的嘴。 眼睛中流露出凶狠，李武使劲用刀挨着猥琐男人的脖子，厉声警告道：“敢玩阴的，小心我一刀砍了你。” 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凉，猥琐男人行事也不敢太过分，他怕彻底激怒了李武，他就真的没命了。 不过，刚才猥琐男人的那一声大 喊很快就奏效了，不多时，楚筱妍他们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听声音，就是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的，楚筱妍愤怒的瞪了一眼猥琐男人，急声询问李武道：“现在怎么办？外面那些人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此刻，在外面向着柴房走来的，正是官府的人，他们听到人的尖叫声后，就立马动身赶来了。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猥琐男人虽然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可他的心里却是得意极了。 他刚才大喊那一声，要的可不就是这个效果嘛，只要外面的人一进来，发现了他们，那他就有救了。 现在李武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脸上呈现出浓浓的紧张来，思来想去，外面都是官府的人，出肯定是出不去了。 为今之计也只能躲了，于是，李武便押着猥琐男人，同楚筱妍说道：“我们先赶紧藏起来吧！” “到时候见机行事。”李武满脸凝重道，倘若真的被发现了，那就只能跟官府的人硬拼了。 “行。”楚筱妍紧张的应道，现下她一颗心都快害怕的跳出嗓子眼了，后背也是冷汗直冒。 然后，李武就跟楚筱妍一起带着猥琐男人来到柴火后面躲着。 第134章 尿裤子 李武他们前脚刚躲到柴火后面，官府的人后脚就到了，他们直接推门而入，一双双眼睛扫视着房间内。 “搜。”领头的人下令道，刚才他们听见声音就是从这传出来的，搜这儿准没错。 然后，官兵便立即开始行动，他们在柴房里翻箱倒柜，基本上把每一个角落都搜遍了。 可是他们在寻找了一圈后，什么也没有找到，而且声音也早就消失了，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官兵停止搜查行动后，柴房里立马就变得安静下来，好像静的能听见针落下的声音。 此刻，躲在柴火后面的三人，都探出个脑袋紧张的观察着官兵的动作，见他们停止搜索后，李武和楚筱妍也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只要官府的人还没有离开，李武他们就还没有脱离危险，随时都有被官兵发现的可能。 一颗心紧张的扑通扑通直跳，楚筱妍在心里默默祈祷道：“希望能平安度过这一劫，官府的人赶紧离开吧！” 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领头的人微微皱眉，他在心里想着说：“刚才会不会是听错了？” 稍微思考了一下，领头人就有了决断，他下令道：“ 走吧！”既然没有找到所谓的声音，那我们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儿了。 随即，官府的人便都走出了柴房，并且把门也关上，看到这一幕，楚筱妍和李武总算是放下心来。 而楚筱妍也把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重新放回到了肚子里，刚才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也完全松弛下来。 当听到外面彻底没有声音后，李武才将猥琐男人扯出来，不想，一股刺鼻的味道迅速涌入李武和楚筱妍的鼻子里。 眉头微皱，楚筱妍闻着味道，她直觉得像是一股尿骚味，她用眼神看向猥琐男人的裤子。 这才发现，猥琐男人的裤子已经湿了一大片，原来就在刚才，他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 捏着鼻子，楚筱妍满脸嫌弃的白了一眼猥琐男人，她不禁在心里吐糟道：“好歹也是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被吓得尿了裤子，真是丢死人了。” 一股一股的尿骚味充斥着鼻孔，李武也不悦的皱紧了眉头，现在他是打心底里看不起猥琐男人，简直是丢人现眼。 反观李武他们的嫌弃，此刻，猥琐男人还处在惊慌中，只见他吓得脸色微有些苍白，仿若白纸一般。 身子 也是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可见猥琐男人被吓得不轻，等他缓过劲来，发觉自己居然尿裤子后，也是觉得丢死人了。 恨不得当即找个地洞钻进去，穿着湿哒哒的裤子，猥琐男人也感觉十分的不舒服。 当然，猥琐男人的这种心理，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他的命还在别人手里攥着呢，他哪能顾得上一直想尿裤子的事。 有了前车之鉴后，李武在出来以后，就立马将猥琐男人的嘴给堵上了，这样一来，他也就无法通风报信了。 被堵上嘴的猥琐男人，刚开始还不安分的哼着，可是，当李武把刀放在他脖子上时，他立马就消停了。 双眼瞪着猥琐男人，李武厉声警告道：“我劝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刀剑可不长眼。” 闻言，猥琐男人眼中闪露恐惧，生怕李武真会对他动手，眼下他也只能乖乖听话了。 语罢，柴房里顷刻间就陷入了寂静，谁也不再说话，就那样待在房间里，各怀心事。 想着想着，楚筱妍居然想到了段萧然，现在她无法出去，她思考着要不要让他来救她。 可是，楚筱妍一想到，段萧然现在可能正陪着方莹莹快活，她就 不乐意了，甚至对他都有了一丝不满。 脑海里不停的脑补着段萧然和方莹莹在一起的画面，楚筱妍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心里瞬间就感觉不痛快了，更别提让段萧然来救她了。 心里憋着一团火无处发泄，楚筱妍看到一旁的猥琐男人，当下就更来气了，她眼中冒着火苗，愤怒的瞪着他。 “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会差点被官府的人发现。”楚筱妍气呼呼的说道，可光说话她还觉得不解气。 顺带着，楚筱妍直接抬脚在猥琐男人的身上踢了几脚，方才觉得有点解气，她是痛快了，可猥琐男人却是痛的直哼哼。 而且，猥琐男人也把这笔账默默的记在了心里，他眼神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恨意，射向楚筱妍，但这仅是一瞬间。 由于楚筱妍正处在气头上，所以她也就没有发现猥琐男人的心思。 “妈的，千万别让老子逮着机会，否则现在所受的，我一定加倍还给你。”猥琐男人在心里不甘的说道。 虽说猥琐男人胆子是挺小的，可他的心却是狠毒的，可以看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而是坏到底了。 无意间楚筱妍又看到 了猥琐男人湿掉的裤子，她出声嘲讽道：“堂堂大男人，居然被吓得尿了裤子，你也配成为男人？” 闻言，猥琐男人当下就变了脸色，他黑沉着一张脸，想要发作，可奈何他的嘴被堵上了。 最后猥琐男人也只能发出一些嗡嗡嗡的声响，气的他满脸通红，无疑楚筱妍这句话狠狠的戳痛了他。 一旁的李武听到楚筱妍的话，也直替猥琐男人感到丢人，他真是把男人的脸都丢光了。 说起来，猥琐男人还不如楚筱妍一个弱女子呢，同样的情况下，至少她没有尿裤子，可以看出，她心理素质强多了。 多少发泄了一些火气后，楚筱妍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她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武，突然开口了，只见他眉头紧蹙，扭头看向楚筱妍，疑惑的问道：“你到底为什么会一直呆在这里？” “是不是被别人盯上了？”这只是李武的猜测，具体是什么样的，他还得等楚筱妍的回答。 面对李武的目光，楚筱妍率先移开了视线，至于他的问题，也是问到了她的心坎上。 一句就让楚筱妍想到了玉佩，不过，这些她并未说出口。 第135章 被轰 玉佩的事情有多重要，楚筱妍不是不知道，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将此事告诉李武的。 再者说，楚筱妍跟李武也不是很熟，正儿八经来说，他们现在只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罢了。 外面，段萧然派来的人，在妓院里寻找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楚筱妍的踪迹，所以他们就想要离开。 段萧然因为过于担心楚筱妍，最后他还是亲自来了妓院寻找楚筱妍，他一路仔细察看，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后院。 一双深邃的眼眸扫视着妓院里的一切，仿佛能洞悉一切一样。只见段萧然眉头紧拧，谨慎的查看着周围的一切，生怕放过任何一处疑点。 走着走着，突然之间，段萧然眼睛一眯，瞳孔紧缩，他停下了脚步，看他的神情，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可正当段萧然准备深究时，老乌突然出现了，并且挡在了他的身前，阻止了他所有的动作。 紧要关头忽然被人打断，段萧然明显不悦的皱紧了眉头，同时他看老乌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厌恶。 可是老乌怎么会在意这些呢，她只管做自己的事情，抬眸看向段萧然，她毫不客气的说道：“客官赶紧走吧！今天 要关门了。” “你要是想来，明天再来。”老乌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着急。 想到刚才发现的端倪，段萧然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离开，于是，他便说道：“能不能再通融片刻？我有要紧事。” 见段萧然不愿意走，老乌直接就怒了，她毫不留情的拒绝道：“不行不行，你赶紧离开这儿，我要关门了。” 说话间，老乌还不忘用手推着段萧然，看那架势，像是硬要把他给推出去，就这行为，无意于是在轰他走了。 身为王爷，段萧然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说不生气那都是假的，可他又不能发作。 无奈之下，最终段萧然只好妥协，硬是被老乌给轰了出来，妓院直接打烊。 眉宇间拧成一团，段萧然幽深的眼眸看向妓院，想到发现的那丝端倪，他仿佛沉浸到了思考之中。 根据刚才的发现，段萧然在心里猜测着，楚筱妍极有可能在妓院，或者以前出现在妓院过。 要不是因为老乌的突然阻拦，段萧然肯定能再多发现些什么，可惜，现在他已经被轰出来了。 连带着段萧然派来的手下，也一并被老乌给赶了出来，眼下，他们个个心里都好像窝 着火气。 外面闹哄哄的一片，把在后面的楚筱妍和李武也给惊动了，他们听到声音，心下不禁觉得好奇。 可是他们待在柴房里，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我们这样一直待在柴房里，也不是个办法啊！总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吧！”思来想去，李武都觉得不可行，最起码，他是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相比较现在的被动，李武更想主动出击，至少他得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于李武所说的，楚筱妍也思考过，她并不反对他的想法，她一直都没有出去，只是因为其他的事罢了。 “我不等了，我要出去查看情况。”李武突然起身，十分严肃的说道，可见他已经做下决定了。 闻声，楚筱妍心中不由得立马升起了一股担心，她害怕李武出去以后会出事，同时也怕暴露自己的行踪。 可是想到刚才李武所说的，楚筱妍也深深认为，他们像现在这样闭目塞听肯定是不行的。 一直待在柴房里，外面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于他们而言，是非常不利的，总得有个人出去探查情况。 思虑再三，楚筱妍最后还是说服了自己，她 对着李武不放心的嘱咐道：“那你出去以后小心一点，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嗯。”李武淡淡的回应了一声，至于楚筱妍说的话，他当然也放在了心上，即便她不说，他也会小心行事的。 毕竟，这可事关李武的性命，之前他就表现出隐隐害怕官府的人，所以，这次出去，他必须得更加小心才是。 在临走之前，李武还不忘警告了猥琐男人一通，他双眼犀利的瞪着猥琐男人，冷声说道：“你给我安分点，不要老想着耍花样。” “听到了没？”见猥琐男人不回应，李武又把刀拿在他面前晃悠，吓得他赶紧不停的点着头。 得到了回应，李武才又满意的将刀收了起来，来到楚筱妍面前，他不放心的询问道：“我走了以后，你能看住他吧？” 听这话里的意思，李武明显是在小瞧楚筱妍，她没好气的回应道：“你就放心吧，我还不至于没用到那个地步。” “哈哈，那就行。”难得李武笑了一下，虽然他的快乐是建立在戏谑楚筱妍的份上。 听到李武嘲讽的笑，楚筱妍忍不住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并催促着说道：“你赶紧走吧！”真是讨 人厌，当然这后半句楚筱妍并没有说出来，她只是在心里嘀咕着。 然后，李武便离开了柴房，他一走，猥琐男人的脸色就变了，只见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似乎是在想什么坏点子。 在猥琐男人看来，他不认为自己还打不到一个弱女子，眼下没了李武的威胁，他觉得自己想要逃出去，简直轻而易举。 显而易见，猥琐男人低估了楚筱妍的能力，再怎么说，她也是大夫，在用药方面还是很拿手的。 一双眼贼溜溜的盯着楚筱妍，趁她不注意时，猥琐男人悄悄走到她背后，想要试图将她打晕，然后趁机离开。 就在猥琐男人准备动手时，楚筱妍突然回过身来，一双犀利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他，仿佛能看穿他一般。 当下，猥琐男人就吓得收了手，可是他的意图却被楚筱妍发现了，她勾唇冷笑，似乎带着丝丝的讽刺意味。 “怎么？你想干什么？”楚筱妍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询问道，还不等猥琐男人回答，她突然朝着他洒出迷药。 因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猥琐男人直接就将迷药都给吸进去了，他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随即便陷入了昏迷。 第136章 血迹 看着倒在地上的猥琐男人，楚筱妍不屑的说道：“还想在背后暗算我，也不看看你够不够格？” 现在猥琐男人被迷晕了，柴房里也安静了些许，楚筱妍也可以不用再提防着他了。 要不是因为猥琐男人耍花招，他又何至于被迷晕，躺在这冰凉的地上，真是自己活该。 现下李武出去察看外面的情况，而楚筱妍则自己待在柴房里，可以说是一点做的事都没有，真是无聊到家了。 楚筱妍耷拉着个脑袋，眼目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煎熬的，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可楚筱妍始终没有看到李武回来的身影。 站在门口，楚筱妍不停的张望，时而又急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等来等去，可依旧没有等到李武。 止住步伐，楚筱妍面露沉思，她在心中担心的犯着嘀咕道：“出去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本来李武的身上就有伤，要是再碰上什么不测，他只怕会伤上加伤。”楚筱妍越想越担忧，此刻，担心的种子已经深深的种在了她的心里。 “该怎么办呢？我到底要不要出去？”一时之 间，楚筱妍也下不了决心，她不敢出去自有她的理由，可若是把她逼急了…… 突然，楚筱妍猛的一抬头，她眼中闪过一抹坚定，默默的说道：“不行，我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我得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管怎么样，总得先找到李武吧！” 说白了，楚筱妍就是实在太过担心李武了，她怕他真碰到了危险，因此出去寻找了。 临走之前，楚筱妍先将猥琐男人安顿好，之后她才走出了柴房，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见没有任何异常，她才继续前行。 原本楚筱妍心里是高度警惕的，可一路走下来，她发现妓院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眼神中泛起疑惑，楚筱妍不明白的说道：“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人都去哪儿了？”她就感觉这妓院里处处透着古怪。 想到这儿，楚筱妍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直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像是有什么危险要出现一样。 因妓院里没有人，倒也方便了楚筱妍查看妓院，只见她冷冷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想要从中发现什么，可还是无功而返。 但即便是这样，在没有找到李武之前，楚筱妍是绝不会甘心的 ，于是，她就又仔细找了一圈，好在，在找了大半天后，她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 当地上的血迹映入楚筱妍的眼帘时，她立即眼睛微眯，缩紧了瞳孔，并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一番血迹，可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随即，楚筱妍又起身，只不过，此刻的她更加担心李武了，眼下地上有血迹，她不由自主的就会想，是不是李武又受伤了，这该不会是他的血吧？ 一连串的问题从楚筱妍的脑海里蹦跶出来，扰的她头都大了，尤其是心中的担忧更甚了。 眉头紧皱，楚筱妍看到血迹还有延伸，便继续顺着血迹走下去，居然直接来到了二楼。 只是，就在楚筱妍抬头的那一瞬间，当下牡丹的尸体就进入到了楚筱妍的视线里，她不由得大吃一惊。 快步走到牡丹跟前，楚筱妍满脑子狐疑道：“这儿躺着的怎么会是牡丹的尸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照这样来看，那些血迹会不会是牡丹留下的？”楚筱妍一脸愁思，细细思考着，她总觉得这件事中迷雾重重，疑点甚多。 更让楚筱妍惊慌的是，她觉得此事的背后一定不简单。 “牡丹都已经死了， 为什么没有人来管她的尸体呢？就任由她在这里躺着。”这也是楚筱妍困惑的一点。 眼下牡丹已经死了，找到她并没有什么用处，可妓院里其他的人也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这让楚筱妍该如何是好。 更重要的是，楚筱妍居然连李武的身影也没有找到，可见他也是消失不见了。 “偌大的妓院，这些人都去哪儿了？”楚筱妍不解的嘀咕着，眼神里也是泛着迷雾，任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就在楚筱妍惊魂未定之时，她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当即她就恢复了理智，一扫房间里的格局，她赶紧就躲到了床下。 现在情况不明，楚筱妍可不想被人发现她在这儿。 楚筱妍静静的躺在床底下，脑子里的那根弦紧紧绷着，说实话，她现在紧张极了，一颗心一直悬在半空中，未曾放到肚子里。 听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有人推门而入，门发出了吱呀的响声，听到这些，楚筱妍不禁紧张的手心冒出了汗。 已经有人走进屋里了，楚筱妍怕这人会搜查房间，从而发现她，要知道，这床底下也并不是很安全。 所幸的是，进来的人 并没有搜查房间，这人简单的扫视了一遍房间后，就直奔牡丹的尸体。 然后，这人就开始动手，直接拖着牡丹的尸体走了，虽说人已经死了，可好歹也是个女的。 这人居然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动作看起来粗鲁无比。 藏在床底下的楚筱妍，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再张开时，里面已经全都是汗了。 直到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以后，楚筱妍这才探出个头来，她看了一遍房间，才发现原来是牡丹的尸体被人拖走了。 那照这么说来，刚才进来那人，就是为了拖走牡丹尸体的，楚筱妍秀眉紧蹙，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刚才进来的那人会是谁呢？”楚筱妍心中好奇无比，可惜在刚刚她没有看到，说实在点，是因为她不敢看，她怕被人发现了她的存在。 “连牡丹的尸体都被人拖走了，这下看来，妓院里是真的空无一人了。”楚筱妍悠悠感叹道。 李武也消失的不留一点痕迹，楚筱妍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他。 最近发生的这些奇怪的事情太多了，说实话，楚筱妍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现在她都还处于慌乱状态呢。 第137章 终于得救 眼下妓院里危机四伏，时时刻刻都可能充满了危险，死了一个牡丹，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人被杀。 屋里的情况楚筱妍已经看清楚了，但她并没有起身出去，而是选择继续窝在床底下。 楚筱妍将头缩了回来，此刻，她的一颗心都是七上八下的，接连发生危险，她也是被吓得够呛。 其实，楚筱妍之所以选择继续躲在床底下，是因为她害怕有人会强行杀人，到那时，说不定死的就是她了，她可不愿意冒这个险。 这时，外面依旧能听到动静，楚筱妍缩在床底下，整个身体紧张的绷的紧紧的，不敢有一刻的放松。 屏住呼吸，楚筱妍竖起耳朵努力的听着外面的声音，她希望可以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从而来判断外面来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一双黑溜溜的眼眸骨碌碌的转着，楚筱妍脸上写满了严肃，她就那样趴着。 外面，段萧然带着官兵来到了妓院，之前他发现了一丝端倪，本来想继续深究的，可是却被老bao给赶出来了。 这件事段萧然一直都记在心里，眼下他终于逮着机会了，于是就又带着官兵来到了妓院，准备查一查之前的事情。 认真听下来 ，不多时，楚筱妍便根据外面发出的声音得到了一些信息，只见，她眉头微蹙，嘴里喃喃自语道：“听着好像是官兵的声音。” “官兵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呢？”楚筱妍狐疑道，虽然她已经知道来的人是官兵，可她还是不敢从床底下出去。 秀眉紧拧，楚筱妍在心里默默思考着说：“也不知道这些官兵是谁的人？倘若他们是段萧然的人，那自然是无事。” “可若是其他……那可就不好说了。”楚筱妍满面愁思的想着，其实，这也怪不得楚筱妍多想，毕竟，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再者，朝廷之事太过复杂，谁是谁的势力，这个楚筱妍也不清楚，不管怎么样，她只认段萧然，因为她知道，不管如何，他都不会伤害她的。 经过这么一番心理分析，最终楚筱妍还是选择了继续躲在床底下，不敢轻举妄动，她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段萧然下令让官兵仔细搜查整个妓院，此刻，他已经一路顺着血迹来到了二楼，并且就站在门外。 幽深的眼眸深邃无比，仿佛深不见底一般，只见，段萧然立即抬起了手，动作利索的推门而入。 听到门开了的声音， 楚筱妍紧张的用手捂住了嘴，她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眨着。 “可千万别发现我。”楚筱妍心中恐惧的向老天爷祈祷着，她只希望她能够平安度过这一劫。 眉毛一拧，段萧然的视线被地上的血迹所吸引，他蹲下身来仔细查看，他用手去摸血迹，却发现那些血已经干了。 认真查看下，段萧然突然瞳孔紧缩，因为他看出了地上有拖拽的痕迹，那个方向是朝着门去的。 根据这点，段萧然可以断定，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被人拖走的，至于这东西是什么，他觉得应该是个人。 就在段萧然查完一切，准备起身时，他的眼角突然瞄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而且就在床底下。 俊眉紧蹙，段萧然站起来，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床底，而楚筱妍听到这个声音，吓得脸色顿时惨白。 她还不忘在心里苦叫道：“难道这次真的要完蛋了吗？” 忽然之间，那脚步停止了，楚筱妍神经绷的紧紧的，就在她以为段萧然不会有所行动时，突然他的面容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当两人看清楚双方后，楚筱妍是满心欢喜，顿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而段萧然则是又 惊又喜。 顾不上说话，段萧然直接动手，将楚筱妍拉了出来，再他的搀扶下，她站了起来。 帮楚筱妍简单拍了一下衣服上的灰尘后，段萧然凝眉出声询问道：“你怎么会躲在床底下呢？” 缓了一口气，楚筱妍抬眸与段萧然四目相对，大概说道：“我本来是躲在柴房里的，后来出来找人。” “在途中我看到了地上的血迹，然后就顺着血迹来到了二楼，进入房间后看到了牡丹的尸体。” “本来我还想查找什么，可这时候我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情急之下，我就躲到了床底下。”楚筱妍简单的讲述着。 “刚才我虽然听到外面是官兵的声音，可我又不敢确定这些官兵是谁的人，因此就只能继续躲在床底下了。”楚筱妍憋屈的看了一眼段萧然。 早知道这些人是段萧然的，楚筱妍也就不用藏在床底下了。 段萧然一边听着，一边思考着，牡丹之死他已经知道了，但这案子却还没有破。 现在段萧然更想知道，楚筱妍怎么会待在柴房里，于是，他便出口问道：“你之前怎么会在柴房里呢？” “这个一言难尽，我简单跟你说一下。”楚筱妍说道，随 后，她就大致的跟段萧然说了一下。 光楚筱妍的这一番话，就解了段萧然心中的很多疑惑，现在他也算是恍然大悟了。 想起猥琐男人还在柴房里，楚筱妍对段萧然说道：“我们现在先去柴房吧！还有个人在那儿呢。” “行，你带路。”段萧然淡淡道，对此，他并没有反驳什么，而是听从楚筱妍的安排。 没一会儿，楚筱妍他们就来到了柴房，只是，在进去以后，她并没有看到猥琐男人的身影。 心中出现一抹慌乱，楚筱妍将整个房间都搜了一遍，可依旧没有见到猥琐男人。 “人怎么消失不见了？”楚筱妍心中疑惑的说道。 闻言，段萧然蹙紧了眉头，他问道：“你确定那人就在柴房里？” “确定，走之前我明明已经把他给迷晕了，按理来说，他应该还没醒呢，可现在怎么就会不见了呢？”楚筱妍满脸狐疑道，心里也是感到十分奇怪。 听着楚筱妍的话，段萧然深知这事恐怕不简单，一时半会儿怕是也查不清楚，他看到她愁眉苦脸，一身的狼狈样子，不由得心软了。 于是，段萧然便向楚筱妍说道：“你也折腾累了，要不我先让人送你回去休息。” 第138章 生病了 闻声，楚筱妍转头对上了段萧然的视线，她并没有拒绝，而是淡淡答应道：“好的。” 说实话，楚筱妍也确实感觉到身上特别疲惫，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而且没有一件是省心的。 经过这么久的折腾，楚筱妍也确实想休息休息了，眼下有段萧然在，他自然会处理所有的事情。 虽然楚筱妍是这么劝说自己的，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脑子里总是想东想西的，搞得心里乱糟糟的。 之后，段萧然便派人将楚筱妍送回了王府，当杏儿看到她后，立马就喜极而泣，嘴里高兴的说道：“王妃，你终于回来了。” “我还以为，还以为……”后半句杏儿始终没有说出来，总之，她见到楚筱妍后开心极了。 看到杏儿兴奋成这样，楚筱妍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意，她说道：“看你激动的那个样子。” 高兴过后，杏儿看到楚筱妍一脸的疲惫，就立马关心的说道：“王妃，你先去睡会儿，我去安排厨房给你做点好吃的。” “嗯。”楚筱妍随意的点点头，然后就进了房间，直接躺在了床上，也不知是何时，她竟然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睡梦中 ，楚筱妍只感觉喉咙干的厉害，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好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一样，难受至极。 在厨房做好饭后，杏儿就端了上来，正准备走到床前叫楚筱妍起来吃饭，可是，在她喊了几声后，都不见楚筱妍有什么反应。 杏儿心下疑惑，她伸手去碰楚筱妍，打算摇醒她，谁知无意间碰到她的手，才发现冰凉冰凉的。 心知不对劲，杏儿用手摸了一下楚筱妍的额头，当下面露吃惊，脸色大变，嘴里说道：“怎么会这么烫？” “王妃，王妃，你醒醒。”杏儿着急忙慌的喊道，只见楚筱妍只是紧紧皱着眉头，因发高烧脸变得通红，嘴唇也是干裂的厉害。 不管杏儿怎么喊，楚筱妍都始终没有睁开眼，她虽然隐隐之中，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她，可眼皮重的，就是睁不开。 楚筱妍在这儿发着高烧，除了杏儿无人搭理，段萧然一直在外面忙着妓院的事，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自然他也就不知道楚筱妍发高烧的事。 相反，方莹莹在得知楚筱妍回来以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来找她，因此方莹莹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来看她。 来到楚筱妍院子后，方莹莹直奔 她的房间，可是却不想被突然出现的杏儿给拦在了外面。 看着挡在面前的杏儿，方莹莹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她好声好气的说道：“我听说王妃回来了，所以就过来看看她。” “王妃在外面这些日子，肯定受了不少苦吧！”方莹莹假装关心的说道。 明面上杏儿并没有表露什么，她只知道王妃跟方莹莹不对付，现在王妃生病了，需要休息，她绝不能让方莹莹进去。 于是，杏儿也不顾方莹莹的面子，说道：“王妃已经休息了，还请您先回去吧！” 一听杏儿拒绝了自己的要求，方莹莹当下就要装不下去了，可碍于面子，她并没有发作，而是换了个角度去思考问题。 在方莹莹想通后，她就很善解人意的说道：“那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让王妃好好歇息吧！” 语罢，方莹莹不甘心的朝着房间里看了一眼，然后就离开了，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杏儿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是，方莹莹虽然走了，但她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她私下安排人，一直监视着楚筱妍的一举一动。 除了这些，方莹莹还在心里琢磨着，她想知道楚筱妍这几天究竟发生了 什么事，因此，她就叫来了人。 来人恭敬的向方莹莹行礼，只听她吩咐道：“你马上去暗中打探一下楚筱妍这几天经历了什么事？” “是。”来人冷声应下，随即就退了出去。 妓院里发生命案的事，也差不多都传开了，所以要想打听此事，也不算什么难事，没多久，方莹莹派出去的人就打探到了消息。 “情况怎么样？”方莹莹看到来人急切的询问道，现在她特别想知道事情的内幕。 “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王妃最近这几天去了妓院。”来人如实相告道。 “妓院？”一听是妓院，方莹莹眼睛都亮了，当即，她便叫人退了下去。 “楚筱妍，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居然去了妓院，这下，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方莹莹一脸的得意说着。 身为王妃，独自去妓院，自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此事若是传出去了，恐怕楚筱妍的脸都要丢尽了。 当然，同时丢的还有王府的脸，毕竟，楚筱妍可是段萧然的王妃，再怎么样，她代表的也是王府。 “这次我看你还怎么脱身？”逮着把柄的方莹莹，满脸的喜悦，丝毫也不加以收敛，说白了，她 就喜欢看楚筱妍出丑。 忙了一天妓院的事，此刻，段萧然拖着一身的疲惫终于回到了王府，他坐在桌子旁，抬手倒了一杯茶水。 拿起茶水，段萧然直接一口饮下，润了润有些干哑的喉咙，将茶杯放下后，他的身子往后倾了倾，闭上眼睛，用手捏着眉头。 可见段萧然也真是被累坏了，难得有这么片刻安静的时间，却不想被突然赶来的方莹莹给破坏了。 在得知段萧然回来以后，方莹莹就立马以照顾的名义，赶来了他的房间，她自动走到他的身边，帮他按着太阳穴。 “怎么样王爷？有没有舒服一点？”方莹莹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关心的询问道。 “嗯。”只听，段萧然平淡的回应了一声。 方莹莹急着赶来，自然不只是为了照顾段萧然，很明显她还有其他目的，她就是想从他的口中套话。 “王爷，妓院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方莹莹打开话题说道。 “还没完呢，估计得一段时间。”提起妓院的事，段萧然就感觉头疼。 “这样啊，王妃这几天好像也去过妓院。”方莹莹好似无意的吐露道。 闻言，段萧然脸色微变了变，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怀疑。 第139章 吐露心声 俊眉紧拧，段萧然心中满是困惑，他在心里奇怪道：“方莹莹怎么会知道楚筱妍去过妓院的事？” 段萧然将这份怀疑默默记在心里，事后他肯定会去调查清楚的。 方莹莹自以为聪明，想要套段萧然的话，却不想反而让自己露了马脚，惹得他起了疑心。 另一边，杏儿一直守在楚筱妍的身边，悉心照顾她，并时不时的给她换毛巾，然后放在额头上，以此来降温。 可是，越到后面，楚筱妍的病情反而越严重了，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看到一直昏迷不醒的她，杏儿整个人都着急坏了。 “再这样下去，王妃的脑子迟早会被烧坏的，不能再拖下去了。”杏儿面露慌张，眼睛盯着楚筱妍。 “得赶紧去找王爷，把这事告诉他，让他来看望王妃。”杏儿在心里打定主意道，之后，她便急忙跑出去找段萧然了。 可是，楚筱妍院子里有方莹莹派来监视的人，杏儿还没出院子就被方莹莹的人给拦住了。 “你想去哪儿啊？”方莹莹的人阴阳怪气的说道，语气里透着一股强势。 “你快让开，我要出去。”杏儿看着眼前的人，眼里流露出一股愤怒来，她着急去找 王爷，可却被这人挡了路。 “不让。”方莹莹的人强硬说道，眼神不屑的看着杏儿，压根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杏儿瞅准机会，想趁机溜出去，可每次都被方莹莹的人给挡住了，她双眼气的通红，就像快要哭出来一样。 经过这么几次折腾，杏儿实在是气不过，就只能转身回去了，不过，她并没有回房间。 看到杏儿识趣的回去，方莹莹的人也就退出去了。 因刚才的事，杏儿感觉到心中甚是憋屈，伤心愤怒开始在她心里肆意蔓延，折磨着她的一颗心。 同时，杏儿也更加担心楚筱妍的病情，想到这儿，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抽泣的说道：“现在出不去，王妃的病怎么办啊？” “王妃，是杏儿没用，连王爷的面都见不到。”说着，杏儿就越发哭泣的厉害了，一颗颗豆子大的泪珠从她脸上滑落，看起来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因哭泣，杏儿的身体时不时的颤动着，她任由眼泪肆意的流淌，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去。 此时，段萧然的手下正在外面巡视，刚好途径楚筱妍的院子，忽然之间，一阵哭声钻入到了手下的耳朵里。 这手下 凝眉止步，竖起耳朵仔细听来，并且喃喃自语道：“大晚上的，谁在哭呢？而且听这声音，哭的好像稀里哗啦的。” 疑惑之下，段萧然的手下顺着哭声一路找来，直接走进了楚筱妍的院子里，待走近时，才发现原来是杏儿在哭。 “你怎么了？”一道声音仿佛从天而降，段萧然的手下站在杏儿面前，挡住了她身前的微光。 闻言，杏儿抽泣的抬起了头，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珠，她红红的眼睛看向了段萧然的手下。 当下，杏儿抹了一把眼泪，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她止住了哭声，连忙说道：“我家王妃生病了，现在正在发高烧呢。” “怎么会这样？”段萧然的手下听到后，立马就蹙紧了眉头，很显然，对这个消息感到很吃惊。 然后，杏儿继续解释道：“王妃从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发高烧，而且病情也丝毫不见好转。” “我着急的要去找王爷，可却被人给拦住了，出不去。”杏儿慌张的说道，眼里还蓄满了泪水，那样子看了，是真叫人心疼。 顾不上其他的，段萧然的手下明白情况紧急，什么也比不上楚筱妍的身体重要，他立即答应道：“你 先回去照顾王妃，我去找王爷向他秉明此事。” “嗯嗯。”杏儿高兴的眼睛一亮，终于看到希望了，转而立马就回了房间，而段萧然的手下则跑去找段萧然去了。 此事容不得耽搁，段萧然的手下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段萧然的房间。看到气息不稳的手下，他微微蹙眉。 “发生何事了，让你这么慌张？”段萧然率先开口问道，对于手下的慌乱，他有些许的不满。 “回王爷，王妃生病了，而且是高烧不退。”手下如实相告道。 闻声，段萧然的脸色当即就沉了沉，他疑惑问道：“怎么回事？发高烧怎么不去找大夫医治？” 想到杏儿所说的话，手下沉声道：“我也是在无意间发现杏儿在哭，所以就去找她问了个明白，杏儿说她根本就出不去。” “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找来大夫。”手下实话实说道，他觉得这其中定有问题。 黑眸微眯了眯，段萧然将此事记在了心里，他先吩咐手下道：“赶紧派人去找大夫，立马赶去王妃的院子。” “是。”手下回应道，并立即退了出去。 段萧然虽然知道这其中有问题，可现在他更关心楚筱妍的病情，因此， 他一刻也没敢停留，就动身去了楚筱妍的院子。 当杏儿看到来人是段萧然时，当下就安心了几分，她正想要行礼，却被他给阻止了。 段萧然疾步走到楚筱妍的床前，看到她秀眉紧皱，嘴唇干裂，睡得也是极其不安稳，他不由得心中一紧。 好在，不多时，手下的人就请来了大夫，段萧然主动让开位置，让大夫诊治，经过一番治疗后，楚筱妍的病情才终于稳住了。 大夫在临走之前还说道：“按时吃药，烧应该很快就能退下去了。” “好，多谢大夫。”段萧然客气的说道，随后就叫人送走了大夫。 眼下，楚筱妍的病情已经稳住了，杏儿在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而段萧然则是准备离开，他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去做呢。 可就在段萧然准备离开时，楚筱妍突然在睡梦中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感受到手腕上的温热，他停下动作抬眸看向了她。 段萧然还以为是楚筱妍醒了，可不想，当看向她时，才发现她还是处于昏迷状态中，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在这一刻，他突然心情变得好些了。 显而易见，楚筱妍拉住段萧然的手，是在无意间做出来的举动。 第140章 好好养病 看着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段萧然鬼使神差的居然又坐回了原位，他并没有拿开楚筱妍的手，而是任由她握着。 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片，只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段萧然和楚筱妍，好像好久都没有这么安静的待在一起过了。 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似乎是因为有了段萧然的陪伴，以至于到后面，楚筱妍睡得都安稳了不少，紧蹙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时间缓慢的流逝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筱妍才有了要醒来的迹象，只见她睫毛微微颤动，逐渐睁开了眼睛。 楚筱妍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只觉得有些难受，她视线一扫整个房间，突然段萧然的身影就闯入到了她的眼睛里。 停止动作，楚筱妍眼中闪过一抹吃惊，她在心里犯着嘀咕道：“段萧然怎么会在这儿呢？” 说实话，打心底里，楚筱妍是不相信段萧然会出现在这儿的。 身为大夫，楚筱妍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清楚自己是发高烧了，原本她想要靠医疗空间来治愈自己。 只是，楚筱妍发现她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就跟那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软成一团了。 眼皮耷拉下来，楚筱妍使劲想要睁开， 可最终她还是陷入了昏迷。其实，就是因为她身体太过虚弱了，还需要休息。 这一觉楚筱妍睡得可是香甜，再次醒来时，她惊喜的发现段萧然居然还在她身边，这就给了她一种错觉，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一样。 事实上，段萧然中途离开过，只不过，凑巧楚筱妍醒来的时候，他刚好就在，由于她生病了，所以他也就多来看了她几次。 扶着楚筱妍坐起来，段萧然眉头微皱，关心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嗯，好多了。”楚筱妍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苍白，她顺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段萧然主动给楚筱妍倒了一杯水，然后端给了她，她眼中闪现出一抹惊讶，有些呆呆的接过了茶水。 如此体贴入微的段萧然，倒让楚筱妍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了。 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随即，楚筱妍就拉回思绪，相比较其他的，她更关心妓院的事。 紧接着，楚筱妍就抬眸看向段萧然，问道：“妓院里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提起这事，段萧然也是头痛的很，不过，他并没有在楚筱妍面前表现出来，而是淡淡的说道：“还在调查中，目 前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哦哦。”听到这回答，楚筱妍多少是有些失落的，毕竟，她没有得知她想要知道的东西。 看到楚筱妍眉眼间的落寞，段萧然又向她承诺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慢慢查清事情真相的。”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病养好，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段萧然出声安抚道。 楚筱妍是什么性子，段萧然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的，他知道她有忧心的毛病。 “嗯嗯，我知道，眼下我这个样子，也确实是什么都做不了。”楚筱妍清楚自己的情况，所以也就没有强撑。 难得看到楚筱妍这么听话，一下子，段萧然的心情又好了不少，他唇角微微勾起，又不放心的嘱咐道：“最近你就乖乖呆在府里，哪里都不要去了。” “嗯。”楚筱妍平淡的回应道，竟没有一丝要反驳的意思。 之后，段萧然又跟楚筱妍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其实，楚筱妍是很想出去的，因为她担心李武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李武的半点消息，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 李武在走之前，他身上的伤并没有完全好，这也就使得楚筱妍更加担忧了。 可事到如今，楚筱妍除了在心 里担心李武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楚筱妍最终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段萧然身上，她眉头拧成一团，自言自语道：“只希望段萧然能够尽快破案吧！” 这次，把自己折腾成这个狼狈样子，还是挺出乎楚筱妍的意料的，她想着自己的这具身体还是不够强壮。 眼下楚筱妍呆在房间里，除了养伤，也再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了，杏儿看到自家主子一天比一天好，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其实，楚筱妍之所以会好的这么快，还是多亏了她的医疗空间，这空间，可以说是她的宝贝了。 病好的差不多后，楚筱妍感觉浑身都舒服了不少，身上的力气也逐渐恢复了一些，看起来精神头也不错。 正当楚筱妍神游时，这时突然听见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瞬间就拉回了她的思绪，想到刚走的段萧然，她还以为是他去而复返了。 心中不由得猜想着，段萧然又回来干嘛来了，可当外面的人进来时，楚筱妍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不是变得好了，而是阴沉了几分，瞳孔亦是紧缩，楚筱妍怎么也没有想到，来的人居然是方莹莹。 在这个节骨眼上，方莹莹来干什么？楚筱妍 心中猜测着，只是不管如何，楚筱妍都明白，方莹莹上门准没什么好事。 看到靠在床头的楚筱妍，方莹莹笑的一脸得意，她缓缓走到床边，双眼闪着光看向楚筱妍。 “知道王妃病了，所以我特意前来探望你的。”方莹莹这话说的好像她们的关系有多好一样。 “那我就多谢了。”楚筱妍淡淡的说道，对方莹莹她是怎么也提不起喜欢来。 眼中流露出嘲讽，方莹莹扯出了妓院的事，她说道：“我听说你之前去过妓院，像这种风花雪月的地方，你怎么也敢去啊？” 闻声，楚筱妍当即就皱起了眉头，方莹莹怎么会知道她去过妓院，很明显，她又私下调查过她的行踪了。 见楚筱妍不说话，方莹莹又继续恶语相向道：“你还真是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啊？此事要是传出去，王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说你，自己不要脸，还要把整个王府的脸面也搭进去，你可真是自私。”方莹莹越骂越来劲，好像有种停不下来的趋势。 “这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楚筱妍眼神犀利的瞪了方莹莹一眼，冷冷反驳道。 不过，楚筱妍也从方莹莹的话中猜出，这次的事情肯定跟方莹莹脱不了干系。 第141章 水性杨花 自那日和方莹莹不欢而散后，楚筱妍一直都待在家里养病，身边有杏儿照顾着，病好的倒挺快的。 另一边，查到消息的属下匆匆来报，对着段萧然先是恭敬行礼，然后说道：“王爷，发现了几具尸体。” “走，去看看。”闻声，段萧然微微蹙眉，说着就动身往外走。 来到现场以后，段萧然看到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的地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亲自去查看了尸体。 只见，这些尸体中有男有女，当看到他们被火烧的面目全非时，段萧然的脸色阴沉了几分，好像眉宇间有解不开的忧愁一般。 眼下尸体已经被大火烧的不成样子了，根本就无法辨认死者的身份，这点令段萧然很是头疼啊！ 好不容易才查到了一点线索，可就眼下这情况，恐怕这条线索又要断了。 临走之前，段萧然还下令道：“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下属双手抱拳领命道，不过，他看到自家主子黑沉的一张脸，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楚筱妍每日都呆在房间里，实在是闲得无聊，再者，楚筱妍心里还装着事，她不知道李武他们到底怎么样？ 一想起这事，楚筱妍心中就 担心的不行，好像有千斤巨石压在她心头一样，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现在，楚筱妍成日呆在王府里，外面发生的事情，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她就跟与世隔绝了一样。 在这王府里，楚筱妍除了能向段萧然打听消息以外，好像也再没有别人了。 于是，楚筱妍便趁着段萧然在府里的时间，来到了他的房间里，她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王爷，最近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黑眸幽深，段萧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用手轻敲着桌面，冷冷回应道：“这些你就别管了。” 言外之意，也就是让楚筱妍别打听这些事了，他是不可能会告诉她的，这点意思她还是能猜到的。 可是，现在的楚筱妍急于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因此，她便又硬着头皮问了一次，说：“王爷，您就说说嘛！”这语气近乎是在哀求。 可偏偏段萧然却听的恼了，他站起身来，犀利的眼神直射楚筱妍，语气极其不善的说道：“你一个劲的问这些要干嘛？” “难不成又要出去水性杨花？”看起来，段萧然明显是在生气。 难听的话钻入楚筱妍的耳中，她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段萧然，愤怒的问道：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怎么就水性杨花了？” “哼，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段萧然冷哼一声，面色阴沉的说道，可见他现在对楚筱妍有多不满。 “我不清楚，我自问我没做什么亏心的事，何以让你这么说我？”水性杨花四个字段萧然都敢说出来，楚筱妍真是要被他给气死了。 “今天我算是终于看清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说这话时，楚筱妍的眼里透露着浓浓的生气，可也夹杂着深深的失望。 气急败坏下，楚筱妍直接甩门走人了，她现在真的很后悔，她为什么要来找段萧然，难道就为了听他骂她？ 想想楚筱妍都觉得可笑至极，她一路疾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胸腔因愤怒不停的起伏着。 楚筱妍就感觉有一口气一直憋在心口上不来，也下不去，难受至极。 看到自家主子满面怒气的回来，杏儿吃了一惊，关心的问道：“王妃，您怎么啦？” “我真是快要……”话说到一半，楚筱妍突然感觉到眼前阵阵发黑，之后，就直接陷入了昏迷。 幸亏杏儿眼疾手快，及时接住了楚筱妍，看到倒在怀里的她，杏儿再次乱了分寸， 急声喊道：“王妃，王妃，你快醒醒，你可别吓杏儿。” 回应杏儿的只有无声，楚筱妍依旧紧闭双眼，在她怀里沉沉昏睡着，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楚筱妍就是被气晕了。 之后，杏儿扶着楚筱妍躺在了床上，并帮她盖上了被子，一直留在她身边照顾着她。 “怎么办呢？眼下王妃昏睡不醒，要不再去找王爷吧！”杏儿在心里盘算着，她实在不知道除了找段萧然，还能找谁。 打定主意后，杏儿便起身走出了房间，可她还未能出院子，就被方莹莹的人又给拦住了。 方莹莹的人可以说是一天到晚都在盯着楚筱妍，稍有动静，她们就会知晓。 眼下，杏儿看着挡在面前的人，她低声下气的求道：“求求你们了，就让我出去吧！行不行？” “不行。”方莹莹的人得意的坚决拒绝道，根本就不给杏儿留一点情面。 气的杏儿直接大叫道：“你们太过分了，我们又不是犯人，用得着你们成天监视着吗？” “别再这撒泼了，赶紧回去吧！你想要出去，门儿都没有。”方莹莹的人态度极其不好的说道，她们根本就没有把杏儿放在眼里。 闻言，杏儿气的直跺脚， 她双眼怒目圆瞪的瞪了她们一眼，然后不甘心的又转身回去了。 跟楚筱妍吵了那一架后，段萧然一直隐隐感到不安，甚至还有些担心她，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找一趟她。 毕竟，楚筱妍的病还没有痊愈，于情于理，段萧然都应该去看她。 因此，段萧然便出门往楚筱妍院子走去，可谁曾想，走到一半时，突然杀出来个方莹莹。 方莹莹一出现，就立马缠上了段萧然，她双手紧紧挽住他的胳膊，摆出一副娇弱女子的模样。 “王爷，您要去哪儿啊？”方莹莹看似随意的问道，实则她心里明白一切，要不然她也不会出现的这么碰巧。 “王妃还有病在身，所以我去看看。”段萧然淡淡说道。 “这样啊。”方莹莹眼目低垂，似乎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王妃平日私下都不检点，尽跟一些男的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虽说也没发生什么，可她毕竟已为妻子。” “一点也不注重自己的德行，哎！”方莹莹说着唉声叹气的，露出一副替段萧然感到不值的面孔。 这些话一一落在段萧然的耳中，瞬间就激起了他的怒气，同时也打消了要去楚筱妍院子的念头。 第142章 伤心 说实话，方莹莹在这方面还是很了解段萧然的，她多少能猜到他的心思。 目的达到以后，方莹莹笑的跟一朵花一样，她拉着段萧然又去了别处，而他也乐意跟着她。 黑夜降临，笼罩了整个天空，房间内，楚筱妍依旧躺在床上，只是，她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 只见，楚筱妍眉头紧皱，好像在睡梦中过得也不开心，睫毛微微颤动，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抬手揉了揉眼睛，楚筱妍彻底清醒过来，她只觉嗓子干的厉害，便下意识的出声喊道：“杏儿，杏儿。” 在外房守着的杏儿，听到声音立马就进来了，她看到楚筱妍醒过来，高兴的不得了，立即迎上去询问道：“王妃，您怎么样？” “我想喝水。”楚筱妍蠕动着干裂的嘴唇。 “好好好，奴婢马上就给您倒。”杏儿着急的应下，然后就起身给楚筱妍倒水去了。 欣喜之下，杏儿急匆匆的端着一杯水来到了楚筱妍面前，并递给了她，她接过水，喝了好几口才停下来，将杯子给了杏儿。 温热的水下肚，楚筱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舒适，只是，她每动一下，就觉得浑身酸痛，特别的乏累。 趁着 杏儿离开之际，楚筱妍先用医疗空间治疗了自己，当下，她便感觉好多了，刚才的酸痛感也消去了大半。 缓了缓，楚筱妍终于看起来有点精神了，她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她记得她跟段萧然大吵了一架。 这时，刚好杏儿又进来了，楚筱妍便开口问道：“王爷有来过吗？”问这句话时，她多少还是抱了一点希望的。 可惜的是，杏儿的回答让楚筱妍失望了，杏儿眼神暗淡，她一脸垂丧的说道：“没有。” “本来我是想去找王爷来，可是却被方莹莹的人给拦住了，根本就出不去。”提起这事，杏儿就特别火大。 眼神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失望，楚筱妍似乎只听到了那句没有，此刻，伤心开始在她心里肆意蔓延。 本来楚筱妍还想着段萧然会来看她，也或许会跟她道歉，可现实是，他压根就没有来，可见她在他心里毫无位置。 杏儿看出了楚筱妍的失落，本想出言安慰，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到了早上，楚筱妍起来简单梳洗打扮后，就准备出去走走，因为整日待在院子里，实在是太过乏味了。 况且楚筱妍也想出去打探 打探情况，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只是，楚筱妍刚准备出院子时，却被段萧然的手下给拦住了，他们一个个挡在她的面前，彻底断了她的去路。 看着眼前这些碍眼的人，楚筱妍眼里闪过一丝愠怒，她厉声道：“都给我让开。” 可这些护卫根本就不惧楚筱妍的话，他们是段萧然的人，命令也是他下的，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怕得罪楚筱妍。 其中一领头的冷冷对着楚筱妍说道：“王妃，王爷有令，让您待在院子里不许出去。” 一听是段萧然下的令，楚筱妍当下就更加恼怒了，她的双眼中闪烁着怒火，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在极力压制下，楚筱妍才忍住了那口恶气，她心里想着，不管怎么样，她都是王妃，这些护卫总该给她点面子吧！ 因此，楚筱妍就利用身份威胁这些护卫道：“我可是堂堂王妃，难道你们敢阻拦我不成？” 这些护卫面露难色，可态度却是依旧不变，他们依然冷声拒绝道：“不行，我们不能让您出去。” 对于这些护卫来说，他们只听从一个人的命令，那就是段萧然，即便楚筱妍是王妃，可那又如何？他们上头的还有王 爷呢。 若是今日这些护卫擅自放走了楚筱妍，那段萧然责罚的可就是他们了，他们可不想领教他的残忍手段。 “好啊，你们胆子肥了，居然敢违抗本王妃的命令。”楚筱妍气呼呼的说道，她完全没有想到，这王妃的身份竟然不好使了。 这些护卫居然没有一个是听她话的，真是气死她了。 怒火在胸腔剧烈燃烧，楚筱妍火冒三丈的瞪着这些护卫，现在看他们，真是没一个顺眼的。 在愤怒的驱使下，楚筱妍有种想要把这些护卫全都赶走的冲动，可奈何，她又没有这个本事，只能干气着。 眼下，这些护卫不让路，在这干僵持着也没有任何意思，楚筱妍正准备离开时，方莹莹的人突然又出现了。 她们就好像阴魂不散一样，楚筱妍在哪儿，她们就跟到哪儿，她看到这些人，只觉得烦得很。 “又来一群挡路的人，难道你们都属狗不成？”楚筱妍看着眼前拦路的人，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现在楚筱妍看到这些人就觉得十分厌烦，她犀利的眼神看向方莹莹的人，怒声道：“给我让开。” 她是赶不走护卫，可方莹莹的这些人，她还没有放在眼里 过。 “王妃请息怒，我家主子马上就到了。”方莹莹的人客气安抚道，眼前的人是王妃，她们自然不敢把她怎么样。 “她到不到跟我有什么关系。”楚筱妍没好气的说道，她才不想跟方莹莹碰面，只要方莹莹一来，准没好事。 事实上，楚筱妍也猜的不错，每次方莹莹来找她，都是为找茬来了，肯定会闹出点什么事。 看到依旧堵在面前的人，楚筱妍愤怒道：“看来我的话是不管用了是吧？行，那今日我就让你们尝尝苦头。” 话音刚落，方莹莹的声音就传来了，只见她一边走一边说道：“王妃，这是我的下人，还轮不着你来管教吧！” 方莹莹的人一看到她来了，当下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有她给她们撑腰，她们也就不怕了。 “你以为我稀罕管教？你也不看看你的下人都是些什么德行？”楚筱妍冷冷瞧着方莹莹，根本没给她一个好脸色。 “那也比你强吧！成天跟不知名的男人混在一起，还逛妓院，你可曾有过一点羞耻心？”方莹莹口出恶言。 啪的一声，楚筱妍没忍住一巴掌就挥在了方莹莹的脸上，而这一幕恰巧就落在了段萧然眼里。 第143章 白莲花 下意识的反应，段萧然立马冲过来将方莹莹护在怀里，并且瞪着双眼，对着楚筱妍吼道：“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能出手打莹莹？” 方莹莹懂得装柔弱，她一只手捂住被打的脸庞，还不忘抽泣的帮楚筱妍说情道：“王爷，王妃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别怪她了。” 偏偏方莹莹越这样说，段萧然就越发生气，也更加心疼她，他满眼心疼的说道：“脸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替她说话。” 随即，段萧然又将怒火对准楚筱妍，他厉声骂道：“楚筱妍，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如此狠毒之人。” “莹莹把你怎么了？你要下这么重的手，用蛇蝎心肠来形容你也不为过了。”愤怒之下，段萧然说的尽是一些难听的话。 什么话难听，他就说什么，可见他也是被气狠了。 听着刺耳的话，看着二人亲密的样子，楚筱妍一瞬间感觉自己心痛的无法呼吸，就好像被万箭穿心了一般。 他段萧然连具体事情问都不问一下，就不分青红皂白的直接怒骂楚筱妍，可见，他的心一直都是向着方莹莹的。 可笑的是，楚筱妍还曾以为，段萧然的心里会有一点她的位置，可现在 看来，一切不过是她痴心妄想罢了。 眼神中弥漫着无尽的失望，楚筱妍似乎听到了心一点点碎掉的声音，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灰意冷。 这个王府，楚筱妍真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这里就像是一个牢笼，深深地把她给困住了，而且她时刻都处于那种孤立无援的状态。 抬眸，楚筱妍与段萧然的视线对上，她表现得很是无所谓道：“我就是故意打方莹莹的，现在打都打了，你要怎么样吧？” 趁着这个机会，方莹莹赶紧装白莲花道：“王爷，您可千万别怪王妃，我没事的。” 方莹莹越是这样说，段萧然心里就更加恼火了，同时也断定就是楚筱妍在欺负方莹莹。 而楚筱妍看到方莹莹的样子，心里直觉得恶心，她冷言冷语道：“方莹莹，你装的不累吗？” “要我说，你不去演戏还真是可惜你的天赋了。”楚筱妍语气里夹杂着浓浓的嘲讽。 “王妃，我没有。”说着说着方莹莹就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这下，算是彻底把段萧然给惹火了，耳边是方莹莹的哭声，一气之下，他直接对着楚筱妍怒吼道：“莹莹一心在帮你说情，可你却一直 在讽刺她。” “滚，你给本王马上滚，本王一刻也不想看到你。”段萧然已经完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也丧失了理智。 全然不知他所说的话，对楚筱妍的伤害有多大。 心一点点凉下去，此刻，楚筱妍的眼睛里是没有任何光彩的，看起来是那样的黯淡无神。 面对段萧然的逐客令，楚筱妍倔强的扛下了一切，她并没有开口为自己解释的打算，既然他叫她滚，那她滚便是。 反正这个王府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今日一旦她出了这个门，她便不会轻易再回来。 走之前，楚筱妍连个眼神都没有赏给段萧然，她挺直脊背，径直侧身走了出去，而一直在一旁的杏儿，也哭着跟她一起离开了。 杏儿之所以会哭，多数是因为她心疼楚筱妍，觉得她太冤枉了。 出了王府后，楚筱妍听到杏儿还在抽泣，便出声安抚道：“别再哭了。” “嗯嗯，王妃，你没事吧？”杏儿当即止住了哭声，并担心的看向楚筱妍询问道。 杏儿担心是有原因的，她看到楚筱妍现在的状态真的是太差了，就好像是丢了魂一般。 “没事。”楚筱妍淡淡回应后，就没再说话了 ，其实，现在的她更需要的是安静，她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儿。 脑子里不停的回放着段萧然说的那些狠话，扰的楚筱妍都快有些受不了了，她用力摒除掉脑海里的东西，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 两人走在街道上，杏儿时不时小心翼翼的看向楚筱妍，见她神情有些呆滞，杏儿心里就更加担心了。 “这可怎么办呢？也不知道王妃能不能受得了？”杏儿担忧的在心里犯着嘀咕，她很想开口安慰安慰楚筱妍，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再者，楚筱妍刚经历了那样的事，也未必就想听杏儿唠叨啊！ 楚筱妍眼神无光，神情恍惚的漫无目的走在街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此刻，她的脑子都是混沌的。 突然，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而楚筱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一样，她依旧走着。 眼看着马车就要撞上她了，杏儿吓得一时慌了神，全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危急之际，楚筱妍只感觉有人忽然拉了她一把，并成功的避开了马车，看到她脱离了危险，杏儿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赶马车的 人也被吓得够呛，见没有撞上人，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只是，在临走之前，这马夫还不满的瞪了一眼楚筱妍。 因为他这马车本来走的好好的，可突然就出现了一个楚筱妍，若是真把她给撞到了，马夫不就惹上麻烦了。 经历了这么一次危险的事后，楚筱妍的神智也终于回归了一点，她回头看去，发现拉了她一把的人居然是洛长枫。 洛长枫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着一些担忧，他看向楚筱妍，担心的询问道：“你怎么啦？走路都还带走神的。” “要不是我刚及时拉了你一把，你可就被马车撞上了。”想想刚才的情况，洛长枫都觉得后怕。 “嗯，刚才谢谢你了。”楚筱妍依旧淡淡的回应道，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此刻，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呆滞的木偶一样。 现在楚筱妍这副样子，洛长枫敢肯定，她定是出了什么事，由于心中实在是担心，他又问了一遍，说：“你到底怎么了？” 楚筱妍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看神情就仿佛没有回答洛长枫的打算一样。 既然楚筱妍不愿意说，洛长枫也就识趣的不再问了，他直接带着楚筱妍去了附近的一个农家小院。 第144章 错觉 等到了农家小院后，楚筱妍才发现情况不对劲，她眼睛无神的看向洛长枫，询问道：“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原本楚筱妍出来以后，是想回到医馆的，因为除了医馆，她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可眼下洛长枫却带着她来到了别处，还别说，这农家小院四周寂静无声，环境也是极好的。 闻声，洛长枫看了一眼四周，解释道：“若是你现在回了医馆，可能会被段萧然找到的。” 楚筱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洛长枫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一看她就是心情不佳，说不定就是跟段萧然吵架了。 话落入楚筱妍的耳中，她不由得心里苦笑道：“段萧然应该不会再来找她了吧！毕竟，他都让她滚了。” 见楚筱妍不言语，洛长枫便接着说道：“现在我们来到这个农家小院，他应该一时半刻也找不到，所以你也就可以放心的修养心情了。” “在这儿，没有人会打扰你，也不会有人惹你不开心，你待着会舒服的。”洛长枫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说道。 “嗯，但愿如此吧！让你费心了。”楚筱妍言语之间透露着客气，这反倒让洛长枫不开心了。 他心里郁闷道：“ 你这心情不好了，也跟着和我客气起来了，这叫什么事啊！”念在楚筱妍心情不好，他也就没有去计较。 现在楚筱妍多少也冷静下来了，她的眼神里也终于出现了一抹情感，她狐疑的看向洛长枫。 并出声询问道：“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呢？” 闻言，洛长枫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他感慨的说道：“到现在了，你终于想起关心我来了。” “抱歉啊！”楚筱妍尴尬的掩嘴咳嗽了一下，这事确实是她做的不对，她不应该只顾着自己的情绪的。 “没事没事，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洛长枫看起来很是慷慨大方的说道。 “嗯，那说说正事吧！”楚筱妍一脸严肃，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想起这几日的生活，洛长枫就一言难尽啊！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只听，洛长枫苦逼的说道：“我最近几日一直都徘徊在外面，刚好今日就碰上了你，顺手就救了你一把。” “你在外面干什么呢？你怎么不去医馆？”楚筱妍疑惑问道，似乎洛长枫的情况不止于此。 洛长枫满脸凝重，收敛起随意的样子，他严肃的说道：“我 不能去医馆，最近我经常被各种人追杀。” “去了医馆，只怕是小命不保。”这话洛长枫说的倒是实话，不仅如此，还会影响医馆的生意。 最主要的是，若是有一天楚筱妍突然去了，说不定也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这可不是洛长枫愿意看到的。 就好比今天，幸亏洛长枫碰到了楚筱妍她们，不然接下来的事，说不定会更麻烦。 楚筱妍眉头紧蹙，眼神骨碌碌的转动着，似乎在思考着洛长枫所说的话，但事实上，她想了也是白想，因为根本就想不通。 她眉毛紧拧道出了心中的困惑，问道：“你知道追杀你的是什么人吗？” “这个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分了好几拨人，目前我还在调查中。”洛长枫眉宇间拧成一团，回应道。 “哦哦，看来此事挺棘手的，你可得万分小心啊！”楚筱妍语气中透露着关心，其实，她也挺担心洛长枫的嘛。 “嗯嗯，我明白。”洛长枫淡淡道，虽然他现在被人四处追杀，可若是只有他一人的话，也不难脱身。 向四周看了一眼，楚筱妍又平淡的询问道：“那这个农家小院，是你的藏身之地？” “嗯，目前来说是 的，不过，这地方可能也不怎么安全了，那些杀手可能随时都会找来。”洛长枫如实相告道。 现在的洛长枫，就像那亡命天涯的人一样，四处躲躲藏藏，连个固定的家都没有，听着倒是挺可怜的。 “哦，这样啊！”楚筱妍听到这话，很是淡定的说了一声，从她的眼神里居然看不到一丝恐惧。 稍微停顿了一下，洛长枫还是决定说出口，他满脸认真的看向楚筱妍，说道：“我现在是个危险人物，你若是跟我待在一起的话，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毕竟，现在这个农家小院也不是很安全了，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洛长枫实话实说道。 “倘若你想平安无事的话，我觉得你还是回到段萧然那里比较安全。”洛长枫为楚筱妍着想道。 说实在的，洛长枫也是不想让楚筱妍碰到危险，更何况，还是他带给她的危险。 闻声，楚筱妍想都没想，就直接冷淡的回应道：“不必了，我觉得呆在这儿挺好的。” 听到这话，洛长枫基本可以断定，楚筱妍确实是被段萧然伤了心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决绝的拒绝。 “那行，你就在这里安心的住着，我不会 让你有事的。”洛长枫向楚筱妍郑重的保证道。 “嗯。”楚筱妍简单的回应了一声。 之后，楚筱妍便开始在这里，每日浑浑噩噩的度日，就好似那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一样。 杏儿怕楚筱妍整日胡思乱想，所以就带着楚筱妍来逛街，顺便也让她散散心。 可偏偏不巧的是，杏儿她们居然又偶遇上了段萧然和方莹莹，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只见，方莹莹挽着段萧然的胳膊，两人亲密的行走在街上，那样子看起来是要有多甜蜜就有多甜蜜。 杏儿跟在楚筱妍的身旁，一脸忐忑的看向她，生怕她看到这一幕会伤心难过。 而事实上，当这刺眼的一幕映入楚筱妍眼帘时，她的心确实狠狠的痛着，只是，她并未表现出来。 她依旧装作一脸无视的从旁边走过了，杏儿跟紧脚步，看到她平静的表情，心里不禁流露出一抹心疼。 这时，段萧然忽然眉头紧皱，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只是当他回过头去时，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心中困惑，但段萧然只得回过头来，过了一会儿后，他也回到府里了，手下突然来报说：“王爷，我们刚刚看到王妃了。” 第145章 暗杀 听到手下来报楚筱妍的下落，段萧然下意识的在心里有了一丝起伏，可是在明面上他并未表现出来。 其实，将楚筱妍赶出去一事，段萧然现在感觉到有些后悔了，他想要让人去找她，但却始终拉不下面子来。 因此，段萧然也就是只在心里有些后悔罢了，面对手下传来的消息，他表面上依旧表现得很嘴硬。 段萧然冷着一张脸，厉声低吼道：“谁让你们去关注王妃的下落了，以后谁都不准去管她的死活。” “听明白了吗？”段萧然对着手下就是一通怒火，好像要把心里的郁闷都发泄出来一样。 见自家王爷真的发怒了，手下的身体害怕的打了个哆嗦，然后面露慌张的赶紧应下道：“属下知道了。” “退下吧！”随即段萧然又冷冷的下令道，只是言语间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疲惫。 “是。”下手恭敬领命道，然后就退出了房间，他要是知道王爷会因为此事而发怒，他肯定就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了。 这样他也能免了一顿王爷的教训，只是，王爷是真的不想再管王妃的死活了吗？这点他还是将信将疑的。 手下走出房间以后，又回头若 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随即，便收回视线摇了摇头走了。 到了晚上，段萧然一个人坐在木椅上，他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扳指，眼神恍惚，看起来就像走神了。 也确实，他现在脑海里时不时的就会出现楚筱妍的身影，任他怎么控制，都不管用，那个身影就仿佛挥之不去一般。 段萧然眼神暗淡无光，一看便知道他在发呆，也不知道楚筱妍现在怎么样了？他暗暗在心里想着。 他也没有想到，当时一气之下，竟然说出了那样的话，哎，话已经出口，他现在就是想后悔也晚了。 再者，他也放不下自己的面子，可以说，他现在就是死鸭子嘴硬，活该自己受罪。 夜晚最是寂静无声的，同样，也是最难熬的，眼下段萧然就是这种状态，他想睡觉，却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他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床上，睁着两只眼睛，而脑子里则是在胡思乱想。 几乎每天都跟段萧然待在一起的方莹莹，自然也发现了他的异常，因此，她便又在心里狠狠的恨了楚筱妍一把。 面目狰狞，方莹莹恨得咬牙切齿道：“你都被赶出去了，可还是时刻牵动着王爷的心， 你可真是个祸害。” “不行，我得赶紧想个办法，绝不能再让王爷这样下去了。”方莹莹眼里闪过一抹担忧，心里却在想着坏主意。 这日，方莹莹像往常一样来到段萧然的房间，她走到桌椅旁坐在了他的身边，并帮他倒了一杯水。 见段萧然精神不是很好，方莹莹微微蹙眉，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问道：“王爷，你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啊，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端起茶水，段萧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回应道：“有吗？我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停顿了一下，段萧然忽然转移了话题，他看向方莹莹出声询问道：“这几天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适？还有孩子。” 闻言，方莹莹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肚子，她笑着说道：“有王爷陪着，我近几日感觉好多了，孩子也没事。” “嗯嗯，那就好。”段萧然放心的点了点头，原本他以为利用孩子的事情，能压过他心里想楚筱妍的念头。 可事实上，段萧然发现他错了，他虽然表面上是很担心孩子，可这也不能阻止他担忧楚筱妍啊！这两件事本身就没有什么冲突。 段萧然眼里的心不在 焉，方莹莹自然是能看出来的，她知道他关心孩子是真，可同样他更担心的是楚筱妍。 “看来楚筱妍这个祸害一日不除，必将影响王爷一日。”方莹莹眼眸低垂，里面闪过一丝狠毒。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方莹莹便立刻开始安排，她私底下雇佣了杀手，目的就是为了除掉楚筱妍。 可见，方莹莹是要楚筱妍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只有这样，方莹莹才可以安心。 同样，方莹莹也认为，只有如此，段萧然的心才会只属于她一个人。 另一边，楚筱妍每天待在农家小院，日子过得属实是有些无聊，毕竟，这里也不是她的家，她能有什么事可干呢？ 要是她在医馆待着的话，那可就有的忙了，因为闲来无事，所以楚筱妍的脑袋瓜里想的事情也就多了。 近日，她的脑海里依旧老是想起段萧然，明明恨得要死，可她却控制不住不去想他，也或许她还在期待他能够来找她吧！ 这一天洛长枫从外面回来，他走到楚筱妍面前坐下，并给自己和她各自倒了一杯茶水。 端起茶水，洛长枫仰头一饮而尽，看来他是真的有些渴了，他轻舔了一下 干裂的嘴唇，才觉得舒适了一点。 幽深的黑眸看向楚筱妍，此刻，她正在无聊的把玩着茶杯，她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这时，洛长枫突然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认真的说道：“我刚得到的消息，外面似乎有人想要暗杀你。” “你能猜出是谁想要对你动手吗？”洛长枫脸上露出一抹疑惑询问道，他觉得就这事而言，楚筱妍心里应该比较清楚。 闻言，楚筱妍的黑眸骨碌碌转着，她脑子里大概过滤了一些人，最终还是将目标定格在了方莹莹身上。 因为之前方莹莹就经常派人跟踪楚筱妍，而且她应该是最恨楚筱妍的人了，至于其中的原因，不用细说楚筱妍也明白。 看到楚筱妍不言语，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洛长枫又耐着性子问道：“怎么样？想到了没？” 听到声音，楚筱妍回过神来，她眼神淡淡的看向洛长枫，用着猜测的语气说道：“可能是方莹莹的人吧！” “是她？”洛长枫先是眉头紧皱，后又慢慢的舒展开来，细细想来，他好像也明白了个中缘由。 “嗯，她可是很爱段萧然的。”楚筱妍似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段萧然。 第146章 惹上事 “那倒也是哦，最近段萧然跟方莹莹的日子过得可逍遥了。”洛长枫嘴贱的透露了一句，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因为洛长枫看到了楚筱妍骤然失落的表情，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也能看的出来。 确实，现在楚筱妍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她的心里更是犹如针扎一般疼痛，难受至极。 她完全没有想到，段萧然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而且，到现在他都还在跟方莹莹享受生活。 原本楚筱妍的心情就不怎么好，这下，更是跌入了万丈深渊，被悲伤彻底淹没了。 看见楚筱妍久久不说一句话，洛长枫心里越发的担忧了，她要是再这样抑郁下去，迟早会憋出病来的。 于是，洛长枫便出声提议道：“你看今天天气挺不错的，要不我们出去溜达溜达？” 像个木偶一样，楚筱妍很是随意的回应了一声：“好。” 然后，洛长枫就带着楚筱妍来到了街上，街上一片热闹景象，人来人往，多少也增添了一些喜意。 走到卖珠钗首饰的小摊旁，洛长枫一眼就相中了一个钗子，他拿到楚筱妍面前欣喜问道：“你看这个怎么样？喜欢吗？” 拿过钗子，楚筱妍仔 细看了几眼，然后淡淡点头道：“还不错。” 面上流露出高兴之色，洛长枫对着老板说道：“那行，老板，这钗子我买了。” 随后，洛长枫便将银子递给了老板，老板将包装好的钗子给了他。 “走，我们再去别处看看。”洛长枫满脸笑容，看着楚筱妍说道。 之后，他们又在街市上买了好多东西，大多都是楚筱妍喜欢的，在这种热闹的氛围下，一时之间，她也暂时忘记了烦恼。 看到楚筱妍眉眼间泛起的丝丝笑意，洛长枫心里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她哄开心了。 两人走在街上，忽然看到前面围着一群人，二人相视一眼，心中不由得有些好奇，于是，他们便挤进了人群里。 只见，地上坐着一个老人，他穿的破破烂烂的，要是平常人看到了，都会心生可怜，至少楚筱妍就是其中一个。 正当楚筱妍准备上前要扶起老人时，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了一些于老人不利的话语。 只听，有人指着老人说道：“都多大的年纪了，还学泼皮无赖，居然做出碰瓷儿这种事来。” “是啊，像这种想要讹人的老人，简直就不值得同情，我 觉得我们就不应该管他。”旁边的一个人附和道。 “看着一把年纪了，心肠倒是坏的很。”也有人不满的说道，可见老人碰瓷儿的行为惹怒了众人。 这些议论声一一落在楚筱妍的耳中，听的她不禁皱起了眉头，看老人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般友好了。 虽说他是老人，但他的行为楚筱妍还是不认同的，要是人人都像这位老人一样，那谁还敢再好心帮他们。 以后就算是他们真的出了事，恐怕也不会有人敢上前帮忙了，原因很简单，帮忙之人怕惹上祸端。 虽然说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可楚筱妍并没有打算不去管这位老人，毕竟，他年纪大了，可能连生活自理都成问题了。 在心中善意的驱使下，最终楚筱妍还是走到了老人面前，她弯腰擅自给了他一点钱。 楚筱妍给的钱是不多，但总归也是一点心意吧！原本她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可不曾想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 对于楚筱妍的举动，洛长枫并未多说什么，他只当她是善意之举了，而且他也没把老人放在心上。 这时，洛长枫突然对楚筱妍说道：“我再出去给你买些东西吧！”如 果要在农家小院长住的话，需要的东西还是不少的。 “嗯嗯，你去吧！”楚筱妍与之对视，平淡的回应了一声，然后，洛长枫就直接走出了人群。 一旁的老人看到这一幕，眼里闪过一抹阴险，似乎在谋划着什么，而事实上也是如此，他见洛长枫走了，只剩下楚筱妍一个弱女子，就好欺负了。 趁着楚筱妍不注意时，那老人当即就来到了她的面前，并快速伸手抓住了她的裙摆。 看到老人突如其来的举动，楚筱妍眉毛紧拧，眼中露出吃惊之色，她心中疑惑他到底要干什么。 只见，老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拽住楚筱妍的裙摆，嘴里还不停的喊道：“我身上好疼啊！” “看着年纪挺小的一姑娘，没有想到你心肠这么歹毒，居然连我一个老人家都不肯放过。”说着说着老人就嚎啕大哭起来。 到此时，楚筱妍要是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就是她蠢了，摆明了，眼前的这位老人碰瓷儿碰到她身上了。 老人的哭声瞬间就吸引了许多的人过来围观，人们将现场围成了一个圈，一开始先是听楚筱妍和老人在说什么。 眼中藏着些许的 失望，楚筱妍看向老人不悦的说道：“老人家，你说话可要凭良心，刚才我还给了你钱呢。” “现在你倒好，反过来反咬我一口。”楚筱妍有些微怒的说着实情，现在看来，她觉得她的钱真是喂了狗了。 很显然，眼前这老人并不是什么好人。 “你倒是说说，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能把你怎么样？”楚筱妍没做过，自然心中是十分坦荡的。 老人依旧死死地拽着楚筱妍的裙摆，哭喊着道：“我身上有伤，我现在都动不了了。” 听到这儿，围观的人也大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他们有的人向着楚筱妍，有的则是向着老人。 “我觉得这姑娘说的是实话，一看她那打扮，就知道不像是那种坏人。”有个大娘为楚筱妍说话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看那老人，瘦瘦弱弱的，一看就是那种无依无靠的，说不定还真是被这姑娘给欺负了。”还有人向着老人说道。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像这种老人，出来碰瓷儿的可多了，真相到底如何，可不敢轻易下定论？”总算有个人说到了点子上。 这事越闹越大，到了后来，把官府的人也给招来了。 第147章 破口大骂 官府的人一到，那些围观的人立马就吓得自动让开了路，毕竟，他们可不想跟官府的人有什么牵扯。 见事情都惊动了官府，楚筱妍心里开始有些恐慌了，就目前的局面来看，于她是很不利的。 冷冷扫了一眼楚筱妍和老人，官府的人语气中带着威压开口询问道：“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楚筱妍先开口，老人就率先抢占了先机，说道：“官老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都被打的不能动了。” 闻声，官府的人立马就将视线转移到了楚筱妍身上，冷声询问道：“你可承认有这一回事？” “我不承认，我根本就没有碰过他一个手指头，这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他纯属就是在碰瓷儿。” “我是被冤枉的。”楚筱妍拼命为自己解释道，因着急脸庞看起来都红了不少。 眼下，这事惊动了官府，要想处理确实挺棘手的，至少楚筱妍的心里是慌乱的。 “哼，犯了事的人没有一个不说自己是冤枉的，冤不冤枉，先到衙门走一趟再说。”显而易见，官府的人压根就不相信楚筱妍的说辞。 在他们看来，老人才是弱者，只有他才会被欺负，至于楚 筱妍，肯定就是那个坏人了。 语罢，这些官府的人就要动手抓楚筱妍，她面露慌张，还在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做，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这些话留着到了衙门再说吧！”官府的人无情的说道，而地上的那位老人，看到目的已经达成，眼里不禁流露出一抹得意来。 只是，这时候，现场这么混乱，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眼看着楚筱妍就要被官府的人给带走了，这时，洛长枫及时出现了，他将楚筱妍护在身后。 对着官府的人说道：“还请各位官爷稍等片刻，我能查出事情的真相。” 一听这话，官府的人瞬间就来了兴趣，不禁吃惊的哦了一声，然后又摆出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说道：“那你倒是查一个让我们看看。” “好的。”洛长枫一脸镇定的应下，就在刚才他已经大致看清楚了情况，心中也有了应对的计策。 只是，楚筱妍不知洛长枫心里的想法，不由得有些担心的问道：“你真的有办法？” “相信我。”洛长枫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楚筱妍，相当于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然后，洛长枫幽深的眼眸就转而看向了老人，他 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问道：“你说你被她打伤了，那你的身上总该有伤口吧！” “那肯定啊！”想都没想，老人就直接脱口而出道。 看着鱼儿上钩了，洛长枫继续说道：“那既然如此，你把伤口露出来，让大家看一看。” 当下，老人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心里暗叫道：“完蛋了，把这茬给忘了。” 老人强装镇定，反驳道：“我为什么要给你看？难不成你不相信我受伤的事实？” “看你这话说的，你想要让我们相信，总得拿出点证据来吧！而你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说到这句话时，洛长枫脸上出现了一丝严肃。 听到这里，围观之人和官府也都明白了过来，他们也都喊着说：“把你的伤口让我们看看。” 众多声音向老人袭来，根本就容不得他拒绝，无奈之下，他苦着一张脸，说出了实话道：“我没有受伤。” 瞬间，老人说谎的事情就败露了，官府的人知道后，只是冷冷的瞪了几眼老人，然后就纷纷散开了。 而围观之人可就没有那么容易放过这个老人了，有些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的说道：“看着一把年纪了，没想到竟 不是个东西。” “是啊，眼看着就要入黄土了，也不知道给自己积点德。”旁边的人附和着说道，可见，对老人的行为有多不满。 “真是一个心肠歹毒的老东西。”也不知是谁率先骂了一句，有人开了第一次口，后面的人也就都开始跟着骂了。 “像这种碰瓷儿的老人，就该让他早点去世，免得留在世上祸害别人。” “就是，居然连一个小姑娘都欺负，行为真卑劣。” “可不是嘛，他是真的该死。” 这些戳脊梁骨的话一一落在老人的耳朵里，他惭愧的低下了头，恨不得干脆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着这些人对老人开始肆无忌惮的破口大骂，楚筱妍心里原本是有些可怜他的。 可是换个角度一想，楚筱妍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老人这种人，看着挺可怜的，实则挺招人厌恶的。 “刚才多亏你及时出现，帮我解了围，谢谢了！”楚筱妍拉回思绪，向洛长枫郑重的道谢。 “哈哈，你我之间就不必说这种客套话了，不过，经此一事后，你也该长点教训了。”洛长枫话锋一转，借着此事说教楚筱妍道。 “嗯嗯，我明白。”楚筱 妍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点头应道。确实，有了这件事的发生后，她也该长点记性了。 “那走吧！”看到楚筱妍听话的样子，洛长枫不禁满意的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然后，楚筱妍就跟着洛长枫一起离开了，留下那老人任由众人破口大骂，此刻，她的心里是没有一点愧疚的。 此事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很快这事就被段萧然的手下得知了。 紧接着，段萧然的手下就跑来向他禀报此事，手下抱拳说道：“王爷，王妃刚刚在街上碰到了一个碰瓷儿的老人。” “不过，后来事情被成功解决了，王妃也平安无事。”手下简单的将情况说了一下。 闻声，段萧然明面上还是表现得那么冷漠，他嘴硬的说道：“谁让你们去打听王妃的消息了，本王不想知道。” 苦逼的手下在心里郁闷道：“哎，又是这句话，都快听的腻了。” 掩去心里的想法，手下装作害怕的样子颤抖了一下，然后低头弱弱的应下，道：“属下知道了。” 眼下知道了楚筱妍的情况，段萧然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没有以前那么担心她了，这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第148章 闷闷不乐 “王妃是一个人在街上吗？”段萧然抑制不住心里的冲动，开口问道，说白了，他心里还是很在乎楚筱妍的。 闻声，手下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默默的嘀咕了一句：“您刚才不是还说不想知道王妃的下落吗？这会儿又亲自问起来了。” 在心里吐糟完以后，手下又立马回应道：“王妃不是一个人，跟她同行的还有洛长枫。” 这话落入段萧然的耳朵里，他幽深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愠怒，心中也是怒火冲天，但这就仅是一瞬间，他并未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这个时候，段萧然可不能让手下知道他的心思，收起眼底的波澜，他又对着手下吩咐道：“你去医馆查看一下王妃的下落。” “是。”手下双手抱拳应下，稍微停顿了一下，见段萧然再没有事情要吩咐，手下才退了出去。 双手背在后面，段萧然笔直的身子站在门口，他一双幽深的眸子眺望着外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其实，段萧然是在想楚筱妍跟洛长枫的事，对于段萧然来说，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楚筱妍和洛长枫在一起。 再怎么说，楚筱妍都是他段萧然的妻 子，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生气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可能到现在段萧然都不知道自己的情感变化，更不清楚他对楚筱妍有多关心。 段萧然派出去寻找楚筱妍下落的人，一不小心就把她给跟丢了，之后，手下就只能来到医馆看看有没有她的踪迹。 只是，当手下来到医馆后，并没有发现楚筱妍和洛长枫的踪迹，这就让手下更加纳闷了。 因手下心存疑虑，所以他就向旁人打听了一下楚筱妍的下落，这一打听还真是让他吃了一惊。 原来楚筱妍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在医馆了，由此手下可以断定，她这些日子定是住在了别处。 打听到消息后，手下就立刻回去向段萧然禀告，说道：“王爷，在医馆里并未发现王妃的身影。” “而且王妃已经很久都没有去医馆了。”说这话时，手下的心不由得吓得颤抖了一下。 果真，段萧然在听到这话后，脸色当即就变了，只是，幸运的是，他并没有迁怒于手下。 稍微静默了一下后，段萧然又冷声道：“楚筱妍和洛长枫一定会再回去的，你们需要做的就是继续守株待兔，在那里蹲守。” “直到他们出现为止。”段萧然下死命令道。 “是，属下明白了。”手下一一应下，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段萧然之所以会做这样的安排，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医馆是楚筱妍开的，而她也热爱大夫这份职业。 每天去医馆看病的人那么多，段萧然就不相信，楚筱妍会丢下医馆置之不理，而洛长枫也亦是如此。 另一边，一直待在农家小院的楚筱妍，自从上次那个老人碰瓷儿的事情发生以后，她就一直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她整日都呆在房间里，很少会出去，而且跟别人也不会主动说话，只有在洛长枫他们问她的时候，她才会兴致缺缺的回两句。 贴身伺候楚筱妍的杏儿，看到自家主子每天都这样郁郁寡欢，她真是担心的不得了，生怕楚筱妍会憋出病来。 为了逗楚筱妍开心，杏儿也尝试过许多方法，可就是都不怎么见效，不管如何，楚筱妍都是一副蔫蔫的样子。 这天，楚筱妍也依旧如往常一样，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然后坐在木凳上，一手支撑着下巴，双眼无神的不知在看什么。 旁人一看楚筱妍的样子，就知道 她是在发呆，眼神黯淡无光，一点也没有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 待在外面的杏儿满脸着急的看向洛长枫，并担心的说道：“洛神医，这可怎么办啊？要是王妃一直这样下去，肯定会憋坏的。” “您得想想办法啊，绝不能再让王妃这样下去了。”杏儿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担忧来，可见她是真的很关心楚筱妍。 转头看了一眼房间，洛长枫眉头微蹙，对着杏儿安抚道：“我知道，你先别着急，我会想办法让她走出来的。” “我现在就去开导开导她。”洛长枫向杏儿保证道。 “嗯嗯，那杏儿在此谢谢洛神医了。”杏儿一脸感激的说道，同时眼中也闪烁着泪花。 “不用这么客气，作为朋友，我理应帮助她。”洛长枫发自内心的说道，事实上，他也绝对不会看着楚筱妍这样继续消沉下去的。 语罢，洛长枫便抬腿走进了房间，映入眼帘的则是楚筱妍一脸颓废的样子，他长长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随即坐到了她的对面。 拿起茶壶，洛长枫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推给了楚筱妍，他淡淡的说道：“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对于 洛长枫所说的话，楚筱妍就跟听不见一样，她直接选择了忽视，然后依旧在那儿眼睛没有焦距的发呆。 洛长枫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不禁蹙紧了眉头，对着楚筱妍说道：“你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和杏儿有多担心，杏儿每天都会偷偷的抹泪，就是不想看到你再这样颓废下去。”洛长枫说话时语气稍微有些重。 “还有啊，你知道现在医馆里有多少病人在等着你去救治吗？你再看看你自己，整日这样，有什么用处？” “要我说，你与其这样继续消沉下去，倒不如赶紧振作起来，然后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洛长枫十分耐心的劝说道。 其实，洛长枫所说的这些，都是楚筱妍所在意的，虽然他不敢打包票一定能说服她，可就眼下来看，这个方法是最有效的。 楚筱妍待在农家小院的这么多天，其实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遗憾的是，她依然没有想明白。 这些一字一句的真诚之语，落在楚筱妍的耳朵里，犹如醍醐灌顶，她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光亮，她看向洛长枫道：“或许你说的才是对的。” 第149章 有精神了 看到楚筱妍眼中的些许光亮，洛长枫总算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脸上露出丝丝笑容，对她说道：“这样才对嘛！” “人就应该往开里想，别一个劲的钻牛角尖。”洛长枫打趣的说道，现在看到楚筱妍终于被自己说服了，他也是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只要楚筱妍能够再振作起来，那就比什么都强，这是洛长枫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面露些许的愧疚，楚筱妍向洛长枫致歉道：“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好，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大笑了两声，洛长枫爽朗的回答道：“没事没事，过去了就好。” “那我现在带你去医馆吧？可有好多病人等着你去救治呢。”想要拯救楚筱妍，只能让她变得稍微忙碌一些，这样才不会有空去胡思乱想。 “嗯，好。”楚筱妍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脸上也浮现出了久违的笑意。 杏儿在知道楚筱妍好转后，也是高兴坏了，终于把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只要楚筱妍安好，杏儿便一直都是安心的，可见杏儿的一颗心都在她的身上。 之后，楚筱妍就跟着洛长枫一起来到了医馆，已经有段时间没来医馆的她，突然 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熟悉感。 楚筱妍他们来了以后，医馆就又开始正常营业了，很快，就有许多病人都来上门求医。 亲眼看到有这么多病人需要自己，楚筱妍突然就在心里感到后悔了，她后悔自己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要是她能够早点回到医馆，那就不会有这么多病人受病痛的折磨了。 打足精神，此刻，楚筱妍一心都放在治疗病人上，她一脸专注的给病人看病的样子，还是蛮养眼的。 洛长枫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并且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随即他又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满意的浅笑。 果然，医馆才是楚筱妍施展才能的地方，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够让她暂时忘掉烦恼，重新开始。 楚筱妍和洛长枫回到医馆的事，第一时间就被段萧然派来蹲守的人给看到了，手下得知后，并没有耽搁时间。 而是立刻回去向段萧然禀报道：“王爷，王妃和洛长枫一起回医馆了。” 闻声，段萧然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但在明面上他并未表现出来，冷冷的下令道：“行，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然后，手下就退出了房间。 “洛长枫，你可真是阴魂 不散。”眼眸幽深无比，仿佛像钻入深谷一般，看不清楚其中的意思。 在外人面前，段萧然从不会表现出来自己在乎楚筱妍，当然，也就更不会在意楚筱妍和洛长枫在一起了。 毕竟，倘若段萧然在意了，那就说明他是在吃醋了，这样岂不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然而，在段萧然的心里，其实他是特别在乎的，自从得知楚筱妍回医馆的消息后，他就会有意无意的路过那里，去看她一眼。 这天也不例外，段萧然站在角落里，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待在医馆里忙碌的楚筱妍。 只见，楚筱妍工作的劲头十足，一双眼睛看起来也是炯炯有神，整个人都是容光焕发，看不出有半点的不开心。 按理来说，段萧然在得知楚筱妍过得不错后，应该放心才是，可偏偏他却感觉到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也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反正就是弄得他心里很难受，就好像是他见不得楚筱妍好一样。 心中憋着闷气，一气之下，段萧然就直接甩袖离开了。 与此同时，方莹莹派出去跟踪楚筱妍的手下也知道了她回到医馆的事情，手下第一时间就来向方莹莹汇报。 “属下刚刚得知的消息，王妃已经回到医馆了。”手下恭敬的汇报情况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方莹莹眼神中透露着冷漠说道。 在手下离开房间以后，方莹莹的脸当下就变得狰狞了几分，同时，她的眼中隐隐流露出浓浓的恨意来。 “没有想到你的命既然这么硬。”方莹莹眼里闪现阴狠自言自语道。 “不过，眼下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既然你回到了医馆，那一切也就更好办了。”方莹莹的眼眸里浮现出算计。 其实，是方莹莹打算再次对楚筱妍动手了，于方莹莹而言，她要是除不掉楚筱妍，她是不会甘心的。 所以，在方莹莹眼里，楚筱妍只有死路一条，只有她死了，方莹莹才能心安。 再者，方莹莹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眼看着月份越来越久了，按正常来算，她也快该显怀了。 可是方莹莹根本就没有怀孕，那她怎么可能会显怀呢？ 因此，这事也是迫在眉睫，得赶紧想办法解决，要不然瞒不了多久就要暴露了。 一旦让段萧然知道方莹莹没怀孕，一直都是在欺骗他，恐怕她今后都不会再有翻身之日了。 所以，解决此事 是重中之重，而此刻方莹莹脑子里已经又有了新的计划，这次她决定来个釜底抽薪亲自去一次医馆。 至于方莹莹去医馆的目的，则是将楚筱妍接回来。可是，这只是她自己的算计，到底行不行得通，那还得另说呢。 有了主意后，方莹莹便没有再耽搁时间，她直接出了王府来到了医馆，此时，待在医馆里的楚筱妍刚忙完。 坐在桌椅旁，楚筱妍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红唇轻启，轻轻的抿了一口，润了润微微有些干的嘴唇。 将茶杯放下，楚筱妍一手拖着下巴，眼睛闭上，好似在享受这片刻的安静时光。 楚筱妍仔细想过现在的生活，她觉得待在医馆里治病救人，其实真的是一件挺有意义的事情。 眼下，她也算是每天都过得挺充实的。 就在楚筱妍休息的时候，忽然方莹莹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她坐直了身子，黑溜溜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讶。 待方莹莹走近后，两人视线相对，还是她率先开口道：“医馆生意挺好的？” “还不错。”出于礼貌，楚筱妍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因心中好奇，楚筱妍疑惑问道：“你来医馆干什么？” 第150章 差点受伤 想起自己的来意，方莹莹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意，她假装友善的看向楚筱妍说道：“你别多想，我只是想接你回府。” “自从发生上次的事情后，我一直觉得心中愧对你，想找个机会亲自接你回去，这不，刚好机会就来了。”方莹莹向楚筱妍表明自己的善意。 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诚意，方莹莹又对楚筱妍表明态度道：“你放心，等你回到府里后，我一定不会再为难你的。” “我们以后就好好相处。”方莹莹说的情真意切，看那样子就好像跟真的一样，要不是因为楚筱妍了解她，恐怕还真会被给她骗了。 脑海里想起之前方莹莹所做过的事，楚筱妍就越发难以相信此刻她的表现，若是她果真变好了，那估计白天黑夜都要颠倒了。 方莹莹有多恨她，楚筱妍又不是不知道，所以，现在她敢断定，方莹莹突然来这么一招，其中肯定有诈。 至于方莹莹要诈谁，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既然她今天来找楚筱妍了，那必定一切都是提前预谋好的。 猜测出方莹莹的坏心思后，楚筱妍直接抛给了她一个冷眼，至于她所表达的那些善意，楚筱妍根 本就没当一回事。 眼神中透着冷漠，楚筱妍完全没给方莹莹好脸色，她直接冷声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有这么好心吗？” “你之前做过什么，虽然我没说出来，但这不代表我不知道。”楚筱妍冷眼相对道。 “所以，你现在不用在这假惺惺的，我是绝不会相信你的。”楚筱妍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对于方莹莹，她是肯定不会再给予一点信任。 强压下心里的愤怒，方莹莹又狡辩道：“王妃，之前是我不懂事做的不好，但你相信我，这次你回去，我一定会跟你好好相处的。” 方莹莹尽最大努力表现出自己的善意，希望可以说服楚筱妍，只要她回了府，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可是偏偏楚筱妍就是不如方莹莹的意，她冷眼瞧向方莹莹，阴沉着一张脸，语气极其不善的下逐客令道：“我不想再听你胡扯，你现在可以走了。” 闻声，方莹莹的心里当即就是火冒三丈，气的她差点就要爆发了，她硬是将怒气压下，准备继续劝说楚筱妍。 可不想，却直接被楚筱妍给冷冷打断了，楚筱妍眉若寒霜，她一手指着门，凌厉的声音响起道：“出去 。”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方莹莹就是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她气的胸腔剧烈起伏，恶毒的看了一眼楚筱妍就转身离开了。 方莹莹走后，医馆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本来楚筱妍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可被她这么一闹，也就变得郁闷了。 走到桌椅旁，楚筱妍俯身坐下，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心里却在想着段萧然。 楚筱妍回到医馆也有一些时间了，她相信这个消息段萧然也肯定知道了，只是他却从来没有来过医馆。 “难道段萧然还不想见到我吗？”楚筱妍眼神迷离，在脑子里瞎想着，其实，说白了，就是她想念段萧然了。 从楚筱妍离开王府的这段时间，她的心里就没有停止过想段萧然，这事一直折磨着她。 反过来一想，楚筱妍又觉得倘若自己见到了段萧然，那又该如何呢？ 之后楚筱妍就一直处于这种两相矛盾的状态，她心里一方面希望见到段萧然，可另一方面又不希望见到他。 想了许久，楚筱妍都没有想出一个结果来，以至于她一整天的时间都在闷闷不乐中度过。 到了晚上，洛长枫见楚筱妍心情不 是很好，就主动笑着提议道：“今晚我带你去看花灯吧！就当是散散心了。” “行啊。”楚筱妍淡淡的回应道，事实上，她一点也提不起心劲来，可她又不想拒绝洛长枫的好意。 不多时，楚筱妍就和洛长枫来到了花灯会场，他们二人并肩走在一起，不知道内情的人，估计都会以为他俩是一对。 只是，不幸的是，楚筱妍他们没走多久，就在路上偶遇上了段萧然和方莹莹，四人碰面，氛围一下子就变得尴尬起来。 楚筱妍看到段萧然和方莹莹在一起的画面，心里不禁流露出一股不舒服来，而同样的，段萧然则是将恨意加注在了洛长枫身上。 现在段萧然是怎么看，都觉得洛长枫不顺眼，非常的可气，但在明面上，段萧然还不能表现出来，他只能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来。 花灯夜市，这么热闹的场景，难得出现了四人尴尬的场面，只是，就在这时，街上突然出现了杀手。 众人受到惊吓，一度陷入到了恐慌之中，他们开始害怕的四处逃窜。 忽然，有杀手快速袭向了楚筱妍，眸子中闪现慌乱，情急之下，她只能迅速后退。 这一幕被 段萧然刚好看在眼里，眼看着杀手就要伤到楚筱妍了，他眼中寒光出现，身体迅速就往她那边赶去。 方莹莹将一切尽收眼底，瞬间她的心里就嫉妒横生，撑得她都快爆炸了。 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段萧然居然弃她于不顾，转身去救楚筱妍了，那要是她碰到危险了，怎么办？ 方莹莹在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可又不能去把段萧然强行拽回来，因此，她只能硬生生的吞下这口恶气。 看到情况这么混乱，方莹莹计从心生，她眼里闪过一抹奸邪，并且故意露出破绽来，以引得杀手方便抓她。 场面混乱不堪，方莹莹独自一人站在一旁，瞬间就吸引了杀手的视线，杀手动作干脆利落，直接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身旁。 并且一把抓住了她，她假装受到惊吓，怕的大喊一声，当下就引起了段萧然的注意。 “闭嘴。”杀手冷冷的说道，随即就将方莹莹掳走了。 “莹莹。”情急之下，段萧然大喊了一声，他一张脸阴沉万分，好像黑的能滴出墨来，紧接着就朝杀手逃走的方向追去。 而楚筱妍怕段萧然出事，她眉头紧皱，也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第151章 流产 歹徒在前面掳着方莹莹快速逃离，而段萧然则跟楚筱妍在后面紧追不舍，只是，当他们追到一条长街后，忽然发现不见了歹徒的身影。 至于方莹莹也一同消失不见，楚筱妍和段萧然止步，两人来回巡视了一遍长街，可还是没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就让楚筱妍不禁心生奇怪，她凝眉纳闷道：“两个大活人，怎么就突然不见踪迹了？” 别说楚筱妍心生疑惑，就是段萧然也觉得特别古怪，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居然把人给追丢了。 眼下连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他们根本就无从追起，无奈之下，段萧然只好对楚筱妍说道：“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不是我们两个人能找得到的。” “看来，只能多派出去一些人手去找了。”段萧然说道。 “嗯。”楚筱妍只是淡淡的看了段萧然一眼，回应了一声。 然后，段萧然就立即派人出去寻找，可是，整整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方莹莹和歹徒的踪迹。 楚筱妍则被段萧然安排在了一个小院子里，刚才在搏斗中，虽然段萧然及时救下了她，可她还是不小心被伤到了。 不过，伤势并不严重，只是一点轻微的 小伤罢了，对于楚筱妍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事。 楚筱妍人是在小院子里，可心早就飘到外面了，她不知道段萧然到底找没找到方莹莹。 说实话，楚筱妍压根就不担心方莹莹的生死，毕竟，方莹莹曾多次想要暗杀她，她真正担心的人是段萧然。 另一边，洛长枫因为心中实在担心楚筱妍，所以他就亲自来到小院子里来探望她。 看到她身上的伤，洛长枫眉头微蹙，出言关心道：“伤势怎么样了？”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楚筱妍说的很轻松，显而易见，她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回以一个淡淡的浅笑，洛长枫放心道：“那就好，那你好好养着。” “嗯。”楚筱妍应下。 现在看到楚筱妍平安无事，洛长枫脑子里紧绷的神经也就松弛下来，他心里也不再担心了。 只是，好巧不巧的，这一幕刚好就被进来的段萧然给看到了，在他的眼里，此刻洛长枫和楚筱妍相谈甚欢，可见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眼眸中浮现出冷厉的寒芒，段萧然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他冷冷道：“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 “段萧然，你说什么呢？”楚筱妍秀眉紧蹙 ，颇有些不解的看着段萧然。 段萧然心中怒火冲天，熊熊燃烧着他的肺脏，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愤怒，冷眼瞧着洛长枫和楚筱妍。 最后段萧然将视线定格在了楚筱妍身上，他一字一句无比坚硬的说道：“我说我真是后悔救了你。” “早知道我就应该不管你，不然莹莹也就不会被歹徒抓走，到现在都下落不明。”段萧然赌气的放着狠话。 “我真是看走眼了。”丢下这话，段萧然瞪了一眼楚筱妍，就直接转身出去找方莹莹了。 刺耳的话一一回荡在楚筱妍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尤其是那句，段萧然说后悔救了她。 这话简直是把楚筱妍的心给伤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段萧然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 有那么一瞬间，楚筱妍真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就好像被万箭穿心了一般，鲜血淋漓。 “段萧然，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难道我的生死于你而言，就一文不值吗？”楚筱妍在心中伤心欲绝。 看到楚筱妍眼眸低垂，眼神暗淡无光，脸上也是被伤心布满，洛长枫有些恨恨的说道：“段萧然这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别伤心，我这就带你离开。 ”洛长枫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楚筱妍，只能是选择带她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沉浸在悲伤中的楚筱妍，眼神迷离，呆呆的看起来就像个木偶一样，她未言半个字，任由洛长枫带走了她。 她既然肯跟洛长枫走，那说明也想离开这儿，逃离这里的难过。 另一边，段萧然一路寻着痕迹来到了一处破庙，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走了进去，只是，令他惊讶的是，方莹莹居然真的在这里。 看到浑身颤抖，躲在角落里的方莹莹，段萧然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他快步来到了她的面前。 只是，方莹莹似乎因受惊吓过度，眼神有些恍惚，还是段萧然叫了她两声，她才反应过来。 并且害怕的钻入了段萧然的怀里，她抽泣的说道：“王爷，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别怕，有我在呢。”段萧然眉毛拧成一团，大手轻轻的在方莹莹背后拍着，以此来安抚她。 黑眸冷冷扫视了一遍破庙，段萧然发现，躺在方莹莹身边的是歹徒的尸首，这不禁让他有些纳闷了。 只是，相比较这些，段萧然现在更关心的是方莹莹，他眼里出现一丝温柔，他上下看了她 一遍，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闻言，方莹莹哭的更伤心了，她满脸愧疚的看向段萧然，说道：“王爷，是我不好，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 “当时歹徒故意恐吓我，我没扛住，就被吓得流了产。”方莹莹抽泣的解释道，表演的就跟真的一样。 如此一来，方莹莹假怀孕的事情也就能说的过去了。 瞬间，段萧然心里就恨透了歹徒，他帮方莹莹擦了一下眼泪，然后安抚道：“别哭了，现在你最要紧。” “孩子没了，我们还可以再有。”段萧然这话纯粹是在安慰方莹莹。 “王爷，你会不会怪我没保护好孩子？”方莹莹表现出一副满心愧疚的样子，真是不让人心疼都不行。 “不会，别瞎想了，我先带你回家救治。”语罢，段萧然就将方莹莹打横抱起，出了破庙。 回到家后，段萧然就立马安排大夫前来给方莹莹医治，而他则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并没有留在方莹莹那儿，脑子里时刻想着今天对楚筱妍说的那些话，想来想去，他总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 于是，段萧然便去院子里找楚筱妍，可是却发现她早已不见人影了。 第152章 分道扬镳 在房间里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楚筱妍的身影，段萧然看见了杏儿，叫住询问道：“王妃去哪儿了？” 闻声，杏儿大致在脑子里过滤了一下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然后她才回应道：“王妃出去了。” 至于具体去哪儿了，说实话杏儿也不知道，而她之所以没说楚筱妍是跟洛长枫一起出去的，就是怕段萧然会迁怒于楚筱妍。 可段萧然是什么人，他简单回想起之前的情况，他就多少能猜测到，楚筱妍可能是跟洛长枫一起走了。 要说楚筱妍是自己出去的，段萧然还真就有几分不相信了。 没见到楚筱妍的段萧然，心里有几分说不上的失落感，既然她不在，他也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而楚筱妍和洛长枫一起出门后，并没有再次回到医馆，相反，他们是一起回到了之前两人待的那个农家小院里。 这地方偏僻安静，其实挺适合人养心情，或者思考问题的。 两人一同站在外面看着风景，时不时的会有微风轻轻吹过，凌乱了他们面前的碎发。 “怎么样？现在心情好点了没？”洛长枫转头看了一眼楚筱妍，率先开口问道。在他心里，还是十 分担心她的。 要不然，他也不用处处帮着她，尤其是在段萧然对她不好时，他就越发的愤怒了。 “嗯，好些了。”楚筱妍将面前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很是平静的回应了一声。 刚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楚筱妍确实感觉到心里很伤心，一时之间可能丧失了理智。 可事情都过了好一会儿了，现在的楚筱妍已经冷静下来，她又恢复了自己的思考能力。 此刻，洛长枫心里纠结无比，他想开口安慰楚筱妍，却又怕提起段萧然的名字惹得她更加伤心。 可是，转念一想，洛长枫又觉得，即便他不提段萧然，楚筱妍就能忘记他吗？ 这个答案在洛长枫心里显而易见，他能看得出来，其实楚筱妍还是挺在意段萧然的，要不然，怎么会因为他的话而伤心至此呢。 思来想去，洛长枫还是说出了口，他委婉的劝说道：“段萧然说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了。” “不然，难过的就只有你自己。”洛长枫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嗯嗯，我知道，你不用太过担心，我没事。”楚筱妍勾起一抹浅笑，好让洛长枫放心。 随即，楚筱妍又收敛起笑容，她一脸严 肃的望向远方，异常平静的说道：“我觉得我是时候该好好想想跟段萧然之间的关系了。” 闻声，洛长枫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向楚筱妍，他觉得现在的她真的是过于安静了。 洛长枫道出心中的困惑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洛长枫，楚筱妍的脸上写满了认真，说道：“因为只有想清楚了，我才好决定是不是要继续留在这里？” “也好，等你想清楚了，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洛长枫同意楚筱妍说的话，他只希望她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事实上，就像洛长枫所说的一样，现在的楚筱妍感觉自己就好似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样。 段萧然的一举一动，时刻都影响着楚筱妍的心情，可是，每次他所做出来的事情，都把她伤得彻底。 就这样的夫妻生活，楚筱妍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维持下去了。也或许只有她退出，成全段萧然跟方莹莹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楚筱妍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她在段萧然心里看不到一点自己的位置，就好像他从来都不曾在乎过她一样。 这样的日子，真的令楚筱妍很痛 苦难熬，与其这样一直下去，倒不如提前结束。 到了夜晚，楚筱妍想的脑袋里发愁，她索性直接上街去溜达，可偏不巧又遇到了段萧然。 两人四目相对，眼里都闪烁着些许的惊讶，很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会在这儿碰到彼此。 想起之前对楚筱妍所说的那些过分的话，段萧然率先一步走近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歉意。 他态度真诚的对楚筱妍道歉说：“我之前在小院里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是我太过分了。” “对不起。”段萧然眼睛直视楚筱妍，诚恳的认错。 段萧然的这一举动，完全出乎了楚筱妍的意料，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将此事记在心里。 还特意跟她道歉，这确实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 一下子，楚筱妍心里的郁闷就消散了不少，只是在明面上她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淡淡而语道：“你不用这样。” “不行，只有和你道了歉，我的心里才会安心。”段萧然一脸严肃的坚持说道。 “那好吧！”楚筱妍面上不显，可是心里却弥漫着些许喜悦，她觉得固执起来的段萧然，还挺像个小孩子的。 可接下来段萧然说的话 ，却又让楚筱妍陷入到了死胡同中。 只见，段萧然的脸上蔓延着丝丝伤心，他感怀着说道：“莹莹因为受了歹徒的惊吓，而流产了。” “这都怪我没能保护好她，要是我能一直陪着她，她就不会被歹徒抓走，肚子里的孩子也就不会没有了。”段萧然越说，反倒越发的悲伤了。 此刻，段萧然以为楚筱妍不生气了，殊不知，在听他说了有关方莹莹的事情后，楚筱妍就感觉到愈发的寒心了。 “既然你这么想跟方莹莹有孩子的话，那就再跟她生一个好了。”楚筱妍赌气的说道。 实际上，这话已经违背了楚筱妍的心意，这根本就不是她所愿意看到的，可她也没有办法啊，谁让段萧然那么关心方莹莹的。 “不说这事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她养好身体。”段萧然像个二愣子一样，还没看出楚筱妍的不对劲。 之后，楚筱妍不再多言语，基本就不说话了，因为，此刻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本楚筱妍还打算跟段萧然一心，可有了刚才的事情后，她又有了别的想法。 等回去以后，楚筱妍已经做出了决定，她下定决心要跟段萧然分道扬镳。 第153章 被人追杀 夜晚，楚筱妍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只是，她眉头紧蹙，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 突然，这时从外面传来了诡异的声音，直接钻入到了楚筱妍的耳中，她惊觉之下，立马就睁开了眼睛。 同时，她起身迅速穿好了衣服，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异动，大晚上的，她也难免会感到害怕。 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楚筱妍一颗心绷的紧紧的，由于晚上太黑，什么也看不见，所以她只能摸索着走。 即便是这样，她也走的是磕磕绊绊，忽然，她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拌了一下，身子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幸亏楚筱妍用手扶住了一个东西，才免了她要摔倒的劫难，稳住身形后，她拍了拍胸脯，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才真的是太险了，吓得她后背直发凉，好在有惊无险。 这时，楚筱妍突然听到了洛长枫的声音，他也在黑暗中前行来到了她的面前，并一脸严肃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这声音落在楚筱妍的耳中，瞬间就安抚了她恐慌的心，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我没事。” “你怎么样啊？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楚筱妍眼中满是困惑 ，着急询问道，她急于想知道外面的情况。 “我也没事，只是有人发现了你的住址，那些人偷偷找到了这儿，想要将你杀死。”洛长枫简单的解释道。 “什么？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那些人呢？”楚筱妍吓得慌忙的问道，希望能从洛长枫那里得到能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你先别慌，我看到那些人后，就顺带将他们给解决了。”洛长枫出声安抚道，眼下情况到底有多危急，他心里很清楚。 听到洛长枫的话，楚筱妍心里稍微又安定了一些。 “眼下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那些人刺杀没有成功，应该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得赶紧先离开这儿。”洛长枫急促的说道。 如今快速逃走是唯一的办法，如果等到那些人再追上来，那他们可就逃不了了。 虽说洛长枫是可以对付那些人，但毕竟一拳难敌四手，再加上他还得保护楚筱妍，那就更加费劲了。 倘若与那些人面对面碰上，洛长枫他们生逃的几率会很小。 “我们必须得走吗？”楚筱妍脸上流露出纠结的表情，显而易见，她并不怎么想离开这儿。 “是必须得马上离开，这儿已经暴露了，那些 人随时都会攻击上来。”洛长枫急切的说道，他怕多停留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可是……”楚筱妍欲言又止，面露难色，此刻她的心里想的是段萧然，她害怕若是自己离开了这里，那他就无法找到她了。 如果真的必须要离开的话，楚筱妍想要将这件事先告知段萧然，这样一来，他也就能找到她了，他们就不会失联。 “到底该怎么办呢？”楚筱妍想来想去，心里都无法做出决定，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到楚筱妍脸上犹豫不决的样子，洛长枫神情严肃的催促道：“别再犹豫纠结了，再这么耽搁下去，我们丢的可是性命。” 性命二字瞬间击中了楚筱妍的命脉，她转头看向洛长枫，心里想道：“确实自己不能这么自私，若是洛长枫因此丢了性命，那她会愧疚一辈子的。” 如此一来，楚筱妍便跟洛长枫实话实说道：“我们能不能先别走的太远，这样段萧然回来找我的时候，也就不至于找不到了。” “看情况走吧！”洛长枫很是无奈的说道，现在都是生命攸关的时候了，还管什么段萧然啊？ 这一刻，洛长枫心 中是真的有了一丝火气，可是目前又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所以他只能强压下怒火，选择带楚筱妍逃离。 晚上乌漆墨黑的，走起路来着实是困难了一些，幸亏有洛长枫在，不然楚筱妍都不知道要摔倒多少跤了。 这一路上，洛长枫和楚筱妍都是步伐匆匆，赶路赶的特别急，时不时的他还会回头看一下情况。 看是否有追兵追上来，好在后面一片安静，暂时还没有发现追兵的踪迹。 洛长枫知道郊外不远处有一个破庙，所以在赶了一段路后，他带着楚筱妍来到了这座破庙里休息。 到了破庙后，洛长枫抬眸看向楚筱妍，关心的询问道：“累了吧？你先坐下歇会儿。” “嗯。”楚筱妍很轻的回应了一声。 随即，楚筱妍又脸上露出了丝丝的愧疚，她说道：“对不起，这次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 后面的话楚筱妍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其中的意思，洛长枫心里却很明白。 他薄唇轻启，安抚道：“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你也无需觉得愧疚，这一切都是我理应做的。” “要换做是我遇到了危险，你会丢下我不管吗？”洛 长枫很随意的反问道，其实这都是一个道理的事情，没必要那么较真的。 面对洛长枫的问题，楚筱妍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道：“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洛长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浅笑，尽管他现在看上去有些疲惫。 这时，突然又有声音闯进了洛长枫的耳朵里，听这动静，他知道肯定是追兵追上来了，而且人数不会少。 略微思考了一下，洛长枫满脸凝重的对着楚筱妍说道：“我先去引开追兵，然后你趁机逃跑。” 楚筱妍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也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了，于是就只能说了一句道：“你小心一点。” “放心。”丢下两个字，洛长枫就转身走了，他故意出现在追兵的视线里，那些追兵一看到他，就立马疯狂的追了上去。 而楚筱妍见没有人后，才动身一个人偷偷跑了出去，如今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所以她就想着返回去，去找段萧然。 一路上，楚筱妍都不敢有所耽搁，她神经绷的老紧，只是一个劲的想找到段萧然。 可是，当逃到半路上时，突然又有黑衣人出现，紧紧的追在楚筱妍身后。 第154章 惊讶出现 虽然楚筱妍使出了全部的力气用来逃跑，可终究还是没能跑过黑衣人，毕竟，黑衣人都是练武之人，体魄强健。 追上以后，黑衣人将楚筱妍团团围住，二话不说，他们就直接对她下死手，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危险时刻，眼看着黑衣人的刀就要落下，楚筱妍一个激灵侧身躲开了要害，只是她的胳膊还是挨了一刀。 瞬间鲜血直流，染红了她的衣服，开出了一朵耀眼的红玫瑰，她吃痛的看了一眼伤口，心想难不成自己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就眼下这情形，凭楚筱妍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打得过黑衣人的，留给她的好像只有死路一条。 见楚筱妍受伤了，黑衣人就更加肆无忌惮的袭向了她，看着就要落下的刀，她面露惊恐。 但本该有的疼痛并未降临，危险之际，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他动作迅速，一把拉开了楚筱妍。 并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还趁其不备时，狠狠地给了他一脚。黑影并没有恋战的意思，见有了突破口以后，他就直接带着楚筱妍跑路了。 大晚上的，楚筱妍几次转头看向黑影，可都不曾看清他的面貌，无奈之下，她也只好继续跟着他跑了。 既然是来救她的，那就必然不会伤害她，这是她的想法。 在黑影的帮助下，楚筱妍他们很快就甩掉了黑衣人，成功逃出了他们的追捕。 眼下这种情况，再回去找段萧然是完全不可能了，因为楚筱妍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等着要杀她。 所以，楚筱妍只好暂时放弃了回到段萧然身边的想法，现在她只能跟着黑影走。 逃跑途中，楚筱妍想起，也不知道洛长枫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甩掉追兵。 没多久，黑影带着楚筱妍来到了一个附近的小山村里，这里较为偏僻，应该可以暂时躲避一阵。 知道暂时脱离危险后，黑影强撑着的意志终于消散了，他眼前发黑，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楚筱妍看到以后，面露惊慌，急忙跑到黑影身边，将他扶着靠在了一棵树旁。 这么近距离一看，黑影的容貌彻底清晰的出现在了楚筱妍的视线里，当即她就大吃一惊。 “怎么会是李武呢？”楚筱妍惊讶的自言自语道，很显然，她对眼前看到的这个现实难以相信。 一直以来，楚筱妍都以为李武已经死了，可不曾想，他却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而且还救了她。 一时之间，楚 筱妍都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总归他活着也算是一件幸事吧！ 作为大夫，楚筱妍只是简单扫了一眼，她就知道李武身上有伤，而且，他的伤口都已经裂开，衣服上也都是血迹。 之后，楚筱妍又替李武仔细检查了一番，只是在察看过程中，她的脸色在不停的变换着。 只是因为楚筱妍看到李武的身上基本都是伤痕，几乎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想起之前他所受得伤，她也觉得不足为奇了。 不过，照李武现在的伤势来看，他除了以前的旧伤外，肯定还添加了新的伤口，不然也不会严重到直接陷入昏迷。 只见，李武脸色发白，全然没有一点血色，他的嘴唇也是干裂的厉害，上面都是一些起的皮。 至于他身上的衣服就更不用提了，已经被鲜血染的不成样子了，看起来真是惨不忍睹。 虽然李武的伤痕特别多，但好在都没有伤在要害之处，楚筱妍断定，他还是可以抢救的。 说来，这李武也挺幸运的，他救了楚筱妍的同时，她也可以顺带救他，谁让她懂医术呢。 再者楚筱妍还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医疗空间，说实话，这医疗空间可真是她的一个宝贝。 都不知 道在危险时刻，救了多少人的性命了。 楚筱妍转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她盯着昏睡的李武想道：“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就再出手救你一次吧！” 随即，楚筱妍就动用意念进入了医疗空间，她把需要的药一一拿出来，然后放到了面前。 紧接着，楚筱妍就开始替李武处理伤口，简单清洗了一下后，她就将药粉洒在了伤口处。 然后，将其简单的包扎起来，费了楚筱妍一番功夫后，她才终于替李武处理好了所有伤口。 累的楚筱妍一屁股坐在了一旁，她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转头又向看怪物一样看了一眼李武。 “受了那么多的伤，也能撑着活到现在，真是厉害！”楚筱妍丝毫不吝啬的对着李武夸赞道，虽然说他现在根本就听不到。 其实，从中楚筱妍也可以看出，李武是一个意志力非常强的人，要不然，他可能早就丧命了。 治疗好李武以后，楚筱妍在无意间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她吃痛的闷哼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受着伤呢。 楚筱妍再次动用医疗空间，她拿出药喂自己吃下，然后又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 医疗空间里的药都是好药，治愈效果也 是非常不错的，过了没多久，李武就渐渐转醒了。 醒来后，李武挪动了一下身体，只觉得身上的伤好像没有那么疼了，他奇怪的低头看去。 才发现他身上的伤已经都被处理过了，现在他多少也恢复了一点力气，脸色也有了丝丝红色。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李武现在最震惊的就是他的伤怎么会愈合的这么快。 眼中闪烁着惊讶，李武看向了一旁的楚筱妍，现在周围没有别人，他只能询问她。 在动手给李武治疗时，楚筱妍就已经想到他会大吃一惊，也肯定会问她是怎么回事？ 因此，楚筱妍早早的就想好了应对之语，她很是平淡的解释道：“刚好我身上带着奇药。” 闻声，李武眼神迷离，楚筱妍也不知道他信了没，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关系。 沉默了片刻后，李武站了起来，他沉声道：“就这么呆在外面也不是个办法，我们去找找看哪里有什么可以遮蔽的地方。” “好。”其实，楚筱妍也正有此意。 然后，两人便一起在小山村附近寻找，好不容易他们找到了一处废旧的房子，想要住一晚。 可偏偏被突然出现的村民给拦住了。 第155章 遭遇伏击 看着挡在面前的人，李武浑身散发着怒气，想要用武力解决，可却被楚筱妍及时制止了。 楚筱妍道出心中的疑惑说：“不知你们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我们是这儿的村民，一看你们就是从外地来的，我们这儿不欢迎外人。”其中一个村代表站出来表明态度道。 话说到此，楚筱妍和李武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至于李武，也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 村民们上下打量了一遍楚筱妍和李武，见他们身上都带着鲜血，不禁眉头皱的更紧了。 此刻，村民们的想法定是，楚筱妍和李武是两个危险人物，要不然他们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血迹。 就光这一点，村民们便更加难以接受他们俩了，毕竟，村民们怕把他们留下，给村子里带来灭顶之灾。 其实，村民们有这种想法也不足为奇，毕竟，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图的就是过个平淡的生活。 现在大晚上的，楚筱妍和李武身上又带着伤，他们浑身都感觉很疲惫，急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 于是，楚筱妍便继续放下身段，哀求道：“求求你们了，我们就只住一晚，等明天天 一亮，我们就立马离开。” “而且我们身上都受了伤，现在特别需要休息，就麻烦你们通融通融，好吗？”楚筱妍苦着一张脸，说的十分诚恳。 闻言，村民们内心有了一丝犹豫，再看看他们身上的伤，村民们不由得开始变得有些心软了。 若是把他们强行赶走，恐怕会心有不安啊！有村民在心里纠结着。 看到村民们面露犹豫，索性楚筱妍就又添了一把火，她恳求道：“麻烦你们就行行好，我们就住一晚。” 最终，在楚筱妍的哀求下，村民们答应了让他们留下来，不过，村民们只给他们找了一间破房子休息。 不过这对于楚筱妍和李武已经很满足了，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了。 “你们就在这儿呆一晚，等明天清晨你们一定要离开。”村民不放心的又嘱咐道。 “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遵守承诺的。”楚筱妍爽快回答道，如今有了这个破房子，她就能好好睡一觉了。 在村民临走之际，楚筱妍还大喊着感谢道：“谢谢你们了！”只是村民连个头都没有回。 不过，这并不影响楚筱妍的心情，她完全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这时 ，李武突然开口道：“没有想到你还挺会说话的。” “那当然啦！”楚筱妍毫不客气的就接受了赞赏，只是，这时候她已经很困了，就对李武说道：“赶紧睡一会儿吧！” “嗯。”李武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两人就各自找了个地方躺下睡觉去了，相对于楚筱妍的熟睡，李武就睡得很轻了。 又或者是说，像李武这种人，平时睡觉警觉性都是非常高的，因为他得时刻提防着是不是有什么人出现。 这一觉，楚筱妍睡得还算安稳，可能是最近真的把她累坏了，第二天天一亮，李武就醒过来了。 他见楚筱妍还睡着，就过去叫醒了她，她睁眼起身，顺带还伸了个懒腰，觉得身上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我们走吧！”李武率先开口道。 然后，二人就一起走出了破房子，只是，当他们看向四周时，却发现静的可怕，甚至连个村民的身影都没有见到。 眼中闪烁着困惑，李武凝眉疑惑道：“村子里的人呢？怎么不见了？” “要不我们去找找看吧！”面对现在的奇怪事情，同样的，楚筱妍也感到十分震惊。 随后，楚筱妍就和李武一起在村子里 寻找，只是，他们所过之处，皆没有发现有人的踪影。 村子并不算太大，所以找起来也不是很费时间，楚筱妍他们几乎都快将村子转了一圈了。 可是依旧没有发现半个人，更可怕的是，他们感觉这里阴森森的，楚筱妍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她眉毛紧拧。 “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人生存过的痕迹嘛。”楚筱妍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关于这一点，楚筱妍还是觉得很后怕的，现在再看这个村子，她只觉得透着浓浓的诡异。 “发现了，这里纯粹就没有烟火气。”李武也紧皱着眉头，以表示对这里的一切都感觉到很困惑。 抬眸扫视了一遍空荡荡的村子，楚筱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不禁觉得后背凉嗖嗖的。 “那你说我们昨天晚上见到的村民是怎么回事？”楚筱妍眨巴着迷惑的大眼睛，看着李武询问道。 这事情发生的这么诡异，楚筱妍都不知道，李武又怎么会清楚？ 只听，李武眉头紧锁，摇着头说道：“不清楚，这一切好像都无法解释。” “要说他们离开村子了，也不可能所有的村民都走了吧！这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 般。”李武思考分析道。 “你说的有道理，按理来说，今天清晨，村民肯定会过来看我们走了没有？可现实就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了。”楚筱妍纳闷道。 再次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楚筱妍就感觉跟做了个梦一样，一切都太过于虚幻了。 “算了，先别管这里的事了，反正跟我们也没有关系。”李武面色十分冷淡的说道。 “嗯，那你之后打算去哪儿呢？”楚筱妍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只是，李武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直言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行吧，我也有其他事，我们就在这儿分开吧！”楚筱妍也附和着说道，她接下来的事情要么去找洛长枫，要么就是回去找段萧然。 语罢，李武就先行一步离开了，望了几眼他走远的身影，楚筱妍也收回了视线。 只是，李武还没有走出去多远，他就停住了脚步，他眉若寒峰，冷冷的扫视着周围。 突然一群黑衣人出现，将李武团团包围起来，面对这一幕，李武眼中寒光出现，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村子里发生的诡异事件。 他觉得很奇怪，不知道村子里的事情会不会跟这些黑衣人有关？ 第156章 跌落山坡 另一边，还没走几步的楚筱妍，立即就听到了李武那边传来的动静，当即，她转头向那边看去。 听到的动静越来越大，楚筱妍心中一紧，她怕李武可能又遇到了危险。 然后，楚筱妍便立即跑着赶了过去，当看到李武的身影时，她就止住了脚步，并悄悄的躲了起来。 只见，李武又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包围，只不过，在楚筱妍的细心观察下，她发现这批黑衣人跟昨天晚上的不是同一批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想要追杀李武？他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楚筱妍在心里纳闷道。 如此看来，李武绝对是一个危险人物，跟他在一起，就会时刻有被人追杀的可能。 “不过，这些黑衣人追的好紧，偏偏李武还没走出多远，就遭到他们的伏击了，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楚筱妍满心狐疑道。 其实，是楚筱妍又想起了村子里的诡异事件。 “先不管其他的，眼下这个困境得先解决啊！”楚筱妍拉回思绪，犯愁的在心里嘀咕道。 事实上，就在刚才，楚筱妍大可不必转头回来，这样一来，她也就不用处于这种危险的境 地了。 可是楚筱妍没有走，她还是回来救李武了。 眼看着那些黑衣人就要对李武动手了，楚筱妍灵机一动，她故意发出了声响，将自己暴露在了黑衣人的视线中。 而这一切也确实成功的吸引了黑衣人的注意力，他们瞬间就将矛头对准了楚筱妍，当即就追了上去。 至于李武，当他看到突然出现的楚筱妍时，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了一抹吃惊，显而易见，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及时出现。 就以李武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对付这些黑衣人，还是非常吃力的，最起码，只要他一动手，就肯定又会撕裂伤口。 从而导致伤上加伤，身体更加的虚弱。 楚筱妍的出现，成功吸引住了黑衣人的火力，现在李武倒是暂时安全了，可是她却危险了。 说实话，身为一介女子，楚筱妍的胆量是非常令李武佩服的，要是换做一般女子，肯定吓都吓坏了。 哪还有什么胆子敢去吸引黑衣人的攻击啊！ 一路上，楚筱妍使劲逃跑，时不时的还得注意身后的黑衣人，待黑衣人走近后，她突然从手中洒出一把药粉来。 黑衣人一个没注意，就直接将药粉都吸进了 鼻子中，然后身子一软，就缓缓晕倒在地了。 虽然治病救人才是楚筱妍的责任，但在危险时刻，她也不介意用迷药将这些人迷晕，反正她又没有杀人。 先后有好几个黑衣人中了楚筱妍的招，但慢慢的，那些黑衣人就学聪明了，他们直接用衣袖挡住了鼻子。 这时，有个黑衣人已经追上了楚筱妍，他挥动着手中的剑，径直刺向了她，眼看着剑就要刺穿她的身体。 突然，楚筱妍脚下一滑，大叫一声，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她的身体直接从山坡上跌落了下去。 黑衣人低头看了一眼山坡的高度，他估摸着，楚筱妍从这摔下去，应该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因此，黑衣人便放弃了寻找楚筱妍，他转身就直接离开了，现在他的目标是李武。 由于楚筱妍的出现，致使黑衣人的计划被打乱了，这会儿，寻找李武才是他们的重中之重。 其实，在楚筱妍引开黑衣人后，李武也并没有逃多远，他只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暂时躲开了黑衣人。 因心中实在放不下楚筱妍，所以李武就再次返回来，一路上，他走的极其小心翼翼。 突然之间，李武听到了 脚步声，他迅速找个地方躲起来，只见，有几个黑衣人从路上走过。 看他们的样子，李武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在找他，只是令他不安的是，既然黑衣人有空来找他，那是不是楚筱妍已经遇难了。 想到这儿时，李武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倘若楚筱妍真的因为救他而丧了命，他心里估计也会不安一辈子。 虽说在李武手下死的人无数，可他终究也是个人，是人就会有感情的，更何况，他跟楚筱妍相处了那么久，也算是熟人了吧！ 忽然，李武听到从黑衣人那边传来了说话声，其中有一个瘦高个说道：“那女的跌落山坡后，会不会被人救起？或者压根就没有摔死啊？” 旁边的人递给了这人一个冷眼，不耐烦的说道：“瞎想什么呢？山坡那么高，摔下去肯定没命了。” “也是。”这人附和道，之前藏在心里的困惑也随之消散。 当这些话一一落到李武的耳朵里时，他双眼瞪得老大，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果然她出事了。”李武眼中闪过一抹着急，现在他恨不得立刻去山坡底下找楚筱妍。 待黑衣人走远以后，李武立马就偷偷 溜了出来，然后迅速往山坡方向跑去。 期间也碰上过黑衣人，但都被李武小心避开了。 李武一路疾驰到山坡，他看了一眼高度，心中不由得一紧，他不愿意往坏的方面去想，他更愿意相信楚筱妍平安无事。 换了一口气，李武没多做耽搁，他直接跑下了山坡，开始四处寻找楚筱妍的踪迹。 李武仔细的查找每一个角落，他蹲下身体，察看地上翻滚的痕迹，顺着这条线索，他一直往下走去。 既然楚筱妍是从上面跌落下来的，只要她的身体滚过，那必然会留有痕迹。 一路寻找下来，突然李武停住了脚步，只见他眉头紧拧成了一团，脸上也是出现了异常凝重的表情。 李武蹲下身体，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地上的血迹，发现血还没有干，他猜测着这应该是刚留下不久的。 地上的血迹并不多，但李武看起来却觉得是那么的刺眼，在这儿并没有楚筱妍的尸体。 为避免出现遗露，李武又到别处寻找了一番，可依旧没有找到楚筱妍的身影。 “地上有血迹，那说明她应该是受伤了，可是却没有她的尸体，那会不会她还活着？”李武在心中猜测道。 第157章 生死不明 从看到地上的血迹，却不见楚筱妍的人影后，李武在心里燃起一抹希望，但也更加担心她的安危了，他在山坡下四处寻找，都快把整个山坡底给翻遍了。 时间也在慢慢流逝，李武将每一处都找的非常仔细，可寻找了许久，他依旧没有找到楚筱妍的下落。 既然是从山坡上跌落下来，按理来说，应该会有人影啊！可现在楚筱妍却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到。 李武站在山坡底，他眉头紧锁，好像拧成了一个川字型，眼眸中泛起浓浓的担忧，他快速扫视了一遍偌大的山坡。 “人究竟去哪儿了？”李武百思不得其解，而心中的担忧也是更甚，像一个种子一样肆意生长。 “恐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找不到了。”李武凝眉愁思道，从他的行为可以看出，他怕是一定要找到楚筱妍的。 思考之中，李武突然想起了段萧然，他手底下人手众多，若是他能够帮忙寻找，那说不定就有可能找到楚筱妍的下落。 反正多一个人找就多一分希望嘛，总比李武一个人来找要强的多。 “我得想个办法将消息传递给段萧然才行。”打定主意后，李武就开始想，要用什么办法来 告知段萧然有关楚筱妍的事。 这天，李武拿着已经写好的信来到王府外边，他瞅了一眼王府，然后又在街上看到一个孩童。 李武向这个孩童走去，他还特意在街边买了一根糖葫芦，来到孩童面前后，他蹲下身子来，柔声对孩子说道：“小娃娃，你帮叔叔做件事，我就给你这根糖葫芦。” “怎么样呢？”虽然李武是那种杀惯了人的人，可在孩子面前，他还是表现得很温柔。 孩子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来，眼巴巴的盯着那根糖葫芦，直呼道：“好呀好呀！” 然后，李武就将怀里的信拿出来递给了孩子，并告诉道：“你现在去将这封信送到段王府去，说是给王爷的。” 说着，李武还向孩子指了方向，他又不放心的询问道：“懂了吗？” “嗯。”孩子一边点着头一边嘴里回应着。在孩子走之前，李武就将糖葫芦给了他。 小孩儿按照李武的吩咐，一刻也没敢耽误，他直接来到了王府大门口，这时，王府里刚好有人出来。 见到前来的小孩儿，不由觉得疑惑，只是，还不等管家开口，小孩就先将信递给了他，并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这是给王爷的。” 说 完，小孩儿就直接笑嘻嘻的转身跑了，管家原本想要问话，可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跑远了。 无奈之下，管家只好作罢，他看着手中的信面露疑惑，稍微犹豫了一下，才转身又回到了王府。 一直躲在暗处的李武，将这一幕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觉得没问题后，他才又偷偷离开。 很快管家就来到了段萧然的房间，他在外面敲了敲门，随即进入，一进来，便立即说道：“王爷，刚才有个小孩儿给您送来一封信。” 闻言，段萧然瞬间就抬起了眼眸，诧异的看向管家，紧接着，管家就将信递给了他。 段萧然打开手中的信，快速看了一遍，当下脸色就变了几变，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楚筱妍怎么会跌落山坡？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段萧然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信上的内容。 黑眸幽深无比，段萧然的眼睛直射管家，冷冷询问道：“可知这信到底是谁送的？” 管家能够听得懂段萧然话中的意思，他回答道：“就是一个小孩儿送来的，他把信给了我，还说是给王爷的，就走了。” “他走的太急，我都没来得及细问。”管家如实相告道。 “我知道 了，你先下去吧！”段萧然眼底毫无波澜的说道。 管家出去以后，段萧然又将信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再加上管家所说，他觉得这封信并不可信。 思索再三后，段萧然还是没把这封信当回事。 这时，还守在山坡的李武，依旧在找着楚筱妍的下落，可惜的是，他还是没有找到她的人，只找到了一些她的衣服碎片。 “信都送出去那么久了，可还不见王府的人出来寻找，只怕是段萧然并不相信信上所说。”李武猜测道。 为此，李武又将手中拿着的衣服碎片也如法炮制，找人送给了段萧然。 当段萧然看到那些衣服碎片时，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楚筱妍的，这回，他是彻底相信了。 只见，段萧然面露急色，神情间尽显慌张，他当即就安排人手前去寻找楚筱妍的下落，本来他也想亲自前往的。 可偏偏又被突然出现的方莹莹给拦住了，撒娇一贯是她的强项，她摆出一副小女人模样，说道：“王爷，这种事就让手下去做吧！” “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我感觉心口闷闷的。”方莹莹说着一手捂着心口，看起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抬头望了一眼外面，可见段萧然是非 常想自己去的，但是他又不忍心拒绝方莹莹，就只好无奈答应了。 方莹莹看到段萧然眼里闪烁的担忧，不禁在心里狠狠的嫉妒了一把，同时她又将这笔账记在了楚筱妍的头上。 在方莹莹看来，即便是楚筱妍生死不明了，也时时刻刻牵动着段萧然的心，这点让方莹莹感到甚是不满。 段萧然派出去的人迅速开始在山坡展开搜索，他们人手多，寻找起来也省了不少劲。 至于李武则躲在暗处，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一切，他并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 现在有段萧然的人出面寻找，李武也就能休息片刻了，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盯着段萧然的人，看看有没有找到楚筱妍。 可惜，现实并不如意，段萧然的人在山坡底寻找了整整一天一夜，也依然没有找到楚筱妍的踪迹，真的就是消失的一干二净。 手下回来向段萧然禀报情况说：“王爷，我们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有发现王妃的下落。” 闻言，段萧然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这时，手下又补了一句道：“在那荒山野岭的，也说不定王妃的尸体早就被野兽吃了。” 说到最后，手下的声音是越来越低，但也足够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第158章 以为死了 “住嘴，胡说什么。”听到手下的话，段萧然当即就怒了，他厉声呵斥道。其实，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罢了。 被斥责的手下害怕的浑身颤抖了一下，头也是低的都快弯到裤裆去了，他大气都不敢再喘一下了。 实际上，手下的说法也不无道理，毕竟，在那荒山野岭的，夜晚经常有野兽出没，楚筱妍的尸体被吃了也是有可能的。 见状，在一旁的方莹莹上前走到段萧然身旁，出声安抚道：“王爷，你也别太生气了，手下的话虽然说的是难听了一点，但那也是事实啊！” “依我看，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王妃的下落，恐怕早已是凶多吉少了，要不你就别再去寻找了。” 方莹莹话说的委婉，再加上她知道段萧然不会迁怒于她，所以胆子也就大了一些。 闻言，段萧然一脸的面无表情，他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手下当即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默默的退了出去，而方莹莹虽心有不甘，但却也不敢将段萧然逼得太紧了。 因此，方莹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转身离开了。 他们的离开，致使房 间里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下来，段萧然双手背在身后，眼中闪烁着担忧望向外面。 “楚筱妍，你究竟在那儿？”段萧然眉头紧紧的皱成一团，好像怎么揉都揉不开。 因太过担忧，段萧然看起来神情都有些恍惚，他出去漫无目的的走了走，可没有想到，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山坡底。 当看到这么高的山坡时，段萧然心中的担忧更甚了，他黑沉着一张脸，开始在各个角落寻找楚筱妍。 只是，他找了大半个山坡底，也没有发现楚筱妍的下落，只看到了遗留在地上的血迹。 这么些天过去了，血迹早就已经干涸了，段萧然的黑眸深深地盯着地上的鲜血，他觉得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 “为什么只有血迹，就是不见人呢？”段萧然内心有些痛苦道，很显然，他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另一边，方莹莹也派人前来寻找楚筱妍的下落，当然，她可不是要好心的救楚筱妍。 而是，如果碰到楚筱妍还活着的话，就当即痛下杀手，以绝后患，寻找楚筱妍的人里，真正想让她死的人只有方莹莹。 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也就只有方莹莹能做的出来了。 方莹莹的 人也快将山坡底寻找遍了，可是也没有找到楚筱妍的下落，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事情办完以后，方莹莹的人就回来向她偷偷禀报道：“主子，属下并未找到王妃的下落。” “你可找仔细了？”方莹莹为了确认结果，再次询问道。 “嗯，山坡底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发现王妃的踪迹。”属下如实禀报道。 “好，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找你。”方莹莹嘱咐道，这是她私底下的人，可以算的上是靠谱。 手下走了以后，方莹莹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了，她脸上弥漫着的都是得意的笑容。 “楚筱妍，这次可就不能怪我了，既然你已经死了，那也就省的我费事了。”方莹莹在心里狠毒的说道。 同时，方莹莹的眼里也闪过一抹狠厉的笑，可见，她的心肠有多毒辣。 在私下，方莹莹自然是非常开心的，可是在段萧然面前，她却表现得是另一副样子。 得知段萧然回府后，方莹莹就马不停蹄的又赶了过来，现在她心情大好，无论做什么事都是精神十足。 可段萧然就不一样了，此刻的他，因为没有找到楚筱妍的下落，整个人看起来都是蔫不拉几的 ，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眼下，段萧然看到前来的方莹莹，也提不起劲来了。但她却像往常一样，在他身边坐下。 方莹莹看出段萧然精神不是太好，就主动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说道：“喝口茶，润润嗓子。” 接过方莹莹手中的茶，段萧然食之无味的轻抿了一口，他觉得自己连茶的味道都喝不出来了。 “王爷，你是不是累了？看起来脸色不是太好，要不要叫大夫过来看看？”方莹莹一把握住段萧然的手，关心的问道。 方莹莹满脸深情的看着段萧然，在等着他的回话，可他却迟迟未开口，眼神迷离，一看就是走神了。 内心翻腾起不悦，方莹莹强忍着又喊了一句道：“王爷，你听到我说的话了没？” 像是被什么惊动了一样，段萧然一下子就回过了神，他有些恍惚的问道：“嗯？你说什么了？” “我看你脸色不好，要不叫大夫过来瞧瞧？”方莹莹又重述了一遍之前的话。 “不用，我没事。”段萧然直截了当的拒绝道。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只是太过担忧楚筱妍罢了。 “你还在担忧王妃？”方莹莹道出段萧然心中的痛处。 “嗯，到现在 都还没有她的下落。”在方莹莹面前，段萧然也丝毫不知道加以掩饰。 闻声，方莹莹虽然面上不显，可她的心里却已经嫉妒的发疯了，甚至又在心中狠狠骂了楚筱妍几句。 但当方莹莹一想起楚筱妍已经死了，她的心情就又变得十分畅快了，哪还有刚刚的嫉妒之意。 一扫刚才的不痛快，方莹莹也表现出一副很是担忧的样子，说道：“哎，现在都找不到王妃，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恐怕……”后面的话方莹莹没有说出来，而是低低的抽泣了起来，她像是吃准了段萧然一样，果然，她一哭，他就心疼了。 同时，段萧然也知道方莹莹是因为担心楚筱妍而哭的，很是欣慰，他出声安慰道：“别哭了，不会有事的。” 接下来，一连几天段萧然派出去的手下都没有寻找到楚筱妍的下落，除了山坡底，他们几乎把附近的地方也都找遍了，可是依旧未果。 这么多天过去了，就算段萧然再有信念，也被磨没了，到了后来，他也放弃了寻找。 这个时候，方莹莹又趁机向段萧然出坏点子道：“王爷，既然王妃已经遇害了，不如我们给她把丧事办了吧！” 第159章 找到了 听到丧事二字，段萧然本能的眉头紧蹙在了一起，他甚至有种窒息的感觉，他难以相信，不禁想到难道楚筱妍真的死了？ 满脸愁思，反过来一想，段萧然又觉得，都找了这么多天，依然没有楚筱妍的下落，他就是再不相信也没有办法了。 方莹莹在一旁看着段萧然的神情变化，见他有些犹豫，便再次小声催促道：“王爷，你觉得怎么样？” 闻声，段萧然拉回思绪，稍微犹豫了一下，面露苦色的点了点头说：“好吧！” 得到段萧然肯定的回答，方莹莹当即就在心里乐开了花，她连忙将事情揽过来说：“王爷，你放心，我会把这件事给办好的。” “让王妃入土为安。”说着，方莹莹又假装掩面哭泣起来，那装的真是像模像样，这样的天赋，不去当演员还真是可惜了。 此时，段萧然的心情也是极其低落，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哄方莹莹，他连自己都伤心的无法自拔。 既然决定了要给楚筱妍办丧事，那么此事很快就被公布下来了，方莹莹也开始忙碌起来，一手操办楚筱妍的丧事。 这时，早就隐藏在大街小巷的一些人蠢蠢欲动，他们皆在王府附 近活动，像是在专门监视着一样。 可当楚筱妍的死讯传到这些人的耳朵里时，他们居然奇怪的各自散去了，从他们的行为，大概可以推测出来，他们好像是冲着楚筱妍来的。 段萧然的眼线遍布各地，自然这些人的诡异行动，他的手下也探查到了，紧接着，手下就来向他禀报了。 “王爷，街上的那些可疑人物在收到消息后都散去了。”手下双手抱拳，如实相告道。 闻言，段萧然眉毛紧拧，一双漆黑的眼眸里布满了沉思，看起来仿佛那深不见底的深谷一般。 略微缓了一下，段萧然又下令道：“安排下去，让人暗中跟着他们，查查他们的来路。” “是。”手下严肃应下，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这会儿，段萧然的脑子又开始思索了起来，他之所以让人去暗查那些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就是为了打探楚筱妍的下落。 因为段萧然隐隐觉得，他们可能会跟楚筱妍有关，同时，段萧然的心里又开始期待她可能没有死。 自从无奈公布楚筱妍的死讯后，段萧然整日都是闷闷不乐的，他总觉得心里堵的难受，好像有一口气一直上不来。 段萧然还回想起 了他与楚筱妍的点点滴滴，他甚至有些后悔，之前为什么总是跟她吵架，还说了那么多狠话。 可现在人都没了，后悔还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此刻的王府里，已经弥漫出了一股悲伤的味道，一眼望去，挂的都是白布，白灯笼等等。 这些都是方莹莹下令安排布置的，在举办楚筱妍的丧事上，她可谓是各种妥帖，连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不过，方莹莹既然做了戏，那就必须得演到最后一刻，在给楚筱妍操持丧事时，方莹莹整日都是以泪洗面的。 方莹莹哭的跟个泪人儿一样，眼睛都是通红的，好像都已经肿了，只有这样，她才能骗得过段萧然。 这只是表面上的方莹莹，实际上，她在心里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就好像她的心情从未如此好过。 虽是在操办丧事，可方莹莹在心中，却开心的像在办喜事一样，完全跟段萧然是两个样。 另一边，待在楚筱妍院子里的杏儿，看到王府里的布置，心里根本就无法接受。 自从得知楚筱妍出事的消息后，杏儿每日都是吃不好，睡不好，现在看起来，整个人都明显消瘦了不少。 眼中含满了泪 水，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杏儿的眼眶中掉落下来，她倔强的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眼神中闪烁着坚定，杏儿固执的说道：“王妃，杏儿不相信你就这么没了，我不相信。” “不行，我要去找你，我一定要找到你。”杏儿无比坚定的说道。 然后，杏儿便直接出门走了，方莹莹的丫鬟看到要出王府的她，急忙就要去拦住她。 可不曾想，这时方莹莹及时出手制止住了，她急声说道：“不必去拦了，让她去，不过就是白跑一趟罢了。” 说这话时，方莹莹表现得是要有多自信就有多自信，她现在压根就没有把杏儿的行为放在心上。 既然方莹莹都放话了，那当丫鬟的也就只有听命的份了，丫鬟站在方莹莹身旁，恭敬的回应道：“您说的是。” 因为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楚筱妍的下落，所以方莹莹就在心里断定楚筱妍已经死了。 再者，现在楚筱妍的丧事都已经提上日程了，这事还能有假吗？ 一切的迹象，都在指示着楚筱妍确实已经死了，那现在杏儿去找她，又有什么用呢？ 此刻，方莹莹嘴角含着一抹得意的冷笑，她在心里嘀咕道：“你 去了又怎么样？楚筱妍的尸体估计都已经被野兽吃了。” “可能真是连一点骨头渣渣都不剩了，你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徒劳罢了。”方莹莹嘲讽道。 出了王府的杏儿，一路疾步走着，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山坡底，然后开始仔细的寻找。 虽然一眼望去山坡底很大，可是杏儿并没有退缩的表现，反倒鼓足了精神，四处查找楚筱妍的下落。 找的途中，杏儿也发现了地上的血迹，她心下一沉，又偷偷的抹了两把眼泪，然后又接着找。 本来杏儿也没有抱多大希望，可不曾想，老天还真是眷顾了她一次，让她真的找到了楚筱妍。 当杏儿看到昏迷不醒的楚筱妍时，她当下就激动坏了，她急忙蹲到楚筱妍的身边，将她扶在自己的怀里。 泪眼啪嗒啪嗒往下掉，杏儿哭泣的喊道：“王妃，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没死。” “王妃，你醒醒，王妃。”杏儿满心急切的呼喊着，可是楚筱妍始终没有醒来，情急之下，杏儿害怕的探了探她的鼻息。 见还有呼吸，杏儿才放心下来。 紧接着，杏儿就将楚筱妍背在身上，一路跌跌撞撞的背了回去。 第160章 救醒了 杏儿艰难的把楚筱妍给背了回来，等到了王府，她也是被累的够呛，可是，她的心里却是开心的，因为楚筱妍还有救。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段萧然的耳中，他得知后，眉眼间浮现出一抹难以抑制的激动，丢下手中的事就立马赶了回来。 到了王府，段萧然直奔楚筱妍的院子，他迈着急促的步伐走进了她的房间，并来到她床边。 段萧然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楚筱妍，当即，他便眉头紧蹙，向杏儿问道：“王妃一直处于这种状态？” “是的，王爷，您赶紧找个大夫来看看王妃吧！”杏儿满脸急切的说道，她一心牵挂的都是楚筱妍。 闻言，段萧然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随即，他立马就安排人去找大夫，请的自然是城里最好的大夫。 不多时，下人就带着大夫急匆匆的赶到了楚筱妍的院子里，因事出突然，一路赶来把大夫累的也是大口喘气。 大夫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稍微缓了片刻，才缓过来一口气，总算是呼吸平顺了。 这时，段萧然面露歉意，恭敬的说道：“抱歉了，事出有因，只能让您匆忙赶来了，还麻烦您赶紧诊治一下。 ” 然后，段萧然就主动给大夫腾开了位置，让大夫上前给楚筱妍检查。 大夫坐在一旁，先是给楚筱妍把脉，然后又察看了她的眼睛等，经过一系列详细检查后，大夫才凝眉起身。 “大夫，怎么样了？她究竟是怎么啦？”段萧然见大夫检查完了，便心急问道，眼下，他也是十分担忧楚筱妍的病情的。 “伤的很重，不过还有救，我先给她开个药方吧！”大夫一脸凝重的说道。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段萧然又继续追问道，只见他眼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看向大夫。 “这个老夫也不好说，她伤势太重，要醒来恐怕还得看造化。”大夫这话一出，段萧然的心就往下沉了几分。 至于杏儿则又开始泪流满面，她辛辛苦苦才把楚筱妍给背回来了，她相信楚筱妍一定会醒过来的。 “那行，有劳大夫了。”无奈之下，段萧然也只好如此了，随后，他就叫人付给了大夫诊费，并送他离开。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楚筱妍，段萧然心中升起一股浓重的担忧，可是他也束手无策。 这种无力感真的让他感到很愤怒，眼下除了等待，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稍微待了一会儿后，段萧然便不得不离开王府了，因为他手中还有大事没有处理。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陪在楚筱妍身边，一直等到她醒来。到现在，也许只有他心里最清楚，当他得知她没有死时，是有多么的开心。 楚筱妍回府的事情，方莹莹也没多久就知道了，既然楚筱妍没有死，那自然她的丧事也就不用办了。 此刻，方莹莹正窝在房间里发火呢，她恨得咬牙切齿，一张脸也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无比，看起来是那么的恐怖。 “你怎么就没有死了呢？杏儿那个贱丫头，还真被她给找回来了，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拦住她，不让她去。” 方莹莹的眼里蓄满了浓浓的恨意，现在她肠子都悔青了，可是已经于事无补了。 如今楚筱妍回来了，什么都迟了。 “你个贱人，还真是命硬，那么高的山坡都摔不死你。”方莹莹越骂越来劲，可即便如此，也难解她心头之恨。 方莹莹在心里恨得牙痒痒，可该有的理智她还保留着，当即，她便下令叫人专门盯着楚筱妍的院子。 其实，方莹莹这么做，就是想找机会再次对楚筱妍下毒手，只要她 一日不死，方莹莹就一日不会甘心。 方莹莹派去的人轮流盯着楚筱妍的院子，了解情况后，便回来向她禀报道：“主子，现在王妃的院子外面布满了守卫。” “我们根本就无从下手啊！您也知道那些守卫的厉害，只要我们一有动静，就肯定会惊动他们。” “看来这次王爷对楚筱妍的安危确实是上了心。”事实就摆在眼前，方莹莹就是再不愿意承认也没有办法了。 当然，方莹莹并不会将这些记恨在段萧然的头上，就像往常一样，她依旧把所有的账都算在了楚筱妍的头上。 眉头紧紧蹙成一团，方莹莹拼命转动脑子，想要想出一个办法来，可是大脑在这时候却不怎么好使了。 任她想了半天，也没有憋出个屁来，这不禁让方莹莹更加恼怒了。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方莹莹在心里急的抓耳挠腮，她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好了。 就在方莹莹愁眉苦脸时，她的丫鬟向她提了一个办法，丫鬟贼溜溜的对她说道：“主子，我们要不给王妃下毒？” “下毒这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是目前看来，最为稳妥的办法。”丫鬟提议道，她看到方莹莹愁苦的样 子，便也为她着急。 闻声，方莹莹回头看了一眼丫鬟，然后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下毒？要怎么下呢？” “还有，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楚筱妍何时才能醒来，若是她途中清醒了，怎么办？”方莹莹将问题一一列了出来。 现在楚筱妍院子外面有那么多守卫守着，既便楚筱妍醒了，方莹莹的人也未必就能知道消息。 这么仔细一想，方莹莹觉得心中的顾虑实在太多了，由于她一再犹豫，所以此事就被耽搁了。 眼下这是在王府里，再怎么样，方莹莹也不敢肆无忌惮的动手，若是被段萧然发现了，那她可就彻底完蛋了。 楚筱妍一直昏睡着，而杏儿就在一旁照顾着她，几乎是寸步不离，晚上睡觉的时候，杏儿也是趴在床边不小心睡着的。 到了第二天，楚筱妍终于睁开了眼睛，当下，杏儿就激动的差点喊了出来，她高兴的说道：“王妃，杏儿终于把你盼醒了。” “你是不知道在你出事以后，王爷派人寻找了你好多天，可依然没有找到，最后只能以为你已经死了。” “然后……”不等楚筱妍开口说话，杏儿便着急忙慌的就向她说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第161章 动了杀心 听完杏儿的讲述后，楚筱妍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她冷冷的道：“方莹莹可真是一心急着想要我死，居然给我办起了丧事。” “对啊，这事就是她一手促成。”杏儿也忙附和着，眼睛里闪烁着浓烈的恨意，对于方莹莹的所作所为，她是觉得非常可气的。 杏儿可能没有过多的去想，但楚筱妍就不一样了，她从杏儿的讲述中，清楚的听到了，最后方莹莹之所以能给她办丧事，是得到了段萧然的允许的。 所以，这么一想，楚筱妍对段萧然也是有些愤怒，要不是她被杏儿及时救回来了，那她的丧事岂不就办了。 思索之中，楚筱妍隐隐觉得脑袋有些疼痛，她不舒服的按了一下太阳穴，然后对杏儿说道：“你先下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是。”杏儿起身恭敬回应道，眼里满满的全是对楚筱妍的关心。 待杏儿离开后，楚筱妍只觉得脑袋越来越疼，有种让她疼的无法忍受的感觉，她用手拍了几下脑袋。 “肯定是摔到山坡底撞到了脑部。”楚筱妍甚是头痛的说道，如今脑袋剧烈疼痛，她只好再用医疗空间来治疗了。 可是还不等楚筱妍使用 医疗空间，段萧然就已经过来了，当着他的面，她还是不能使用医疗空间的。 看到依旧靠在床上的楚筱妍，段萧然双手背在身后走近，出声询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想起之前段萧然的所作所为，楚筱妍就一肚子火气，她没好气的说道：“还死不了，恐怕不能如你的愿了。” 一听这话，段萧然瞬间也就来气了，他脸色阴沉了几分，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楚筱妍直接翻了个大白眼，反问道。 “我不清楚。”段萧然倔强的说道，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楚筱妍，里面冒着熊熊怒火，好像要把她看穿一样。 “哼，不清楚算了，我不想再跟你说些没用的，你马上离开这儿，我不想见到你。”一言不合，楚筱妍就开始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 “此话当真？”段萧然双手紧握成拳头，隐隐在强压着心里的怒气。 “当真，你赶紧离开这儿。”楚筱妍毫不犹豫的就回应道，那语气像是真的很厌恶段萧然一样。 一气之下，段萧然怒甩衣袖，就转身离开了楚筱妍的院子。 其 实，楚筱妍也没有多生气，她只是当着段萧然的面没法给自己治疗而已，她现在头痛欲裂，可没功夫去想他怎么样。 趁着段萧然不在的时间，楚筱妍赶紧动用意念进入医疗空间，然后为她自己治疗脑袋的疼痛。 另一边，段萧然气呼呼的就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在他平复好情绪以后，他的手下刚好来向他禀报情况。 双手抱拳，手下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汇报道：“王爷，您让查的事情有眉目了，王妃此次发生意外可能跟李武脱不了干系。” “李武？”段萧然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眉头紧蹙，似是抓到了什么重点一样。 “对，就是他，有一批人正在追杀他，而王妃此次出事，可能是追杀他的人对王妃下的手。”手下如实相告道。 这是目前他们能够查到的所有信息，至于其他的，还得再进一步调查。 手指有规律的轻轻敲击着桌面，段萧然在沉思片刻后，他又下令道：“你们去继续调查一下李武这个人，我要知道有关他的一切详细情况。” “还有这件事的所有的情况我也要知道，最重要的一点，幕后之人是谁？李武跟这些有什么关 系？这些都要尽快查明白。”段萧然详细安排道。 “是，王爷。”闻声，手下便答应下来，然后离开了书房。 在手下离开之后，书房里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下来，段萧然起身走到窗户前，他双眼漆黑的望向外面。 “看来这件事的背后不简单啊！恐怕藏着更大的秘密。”段萧然的眉毛紧拧成一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眼下得知的情况有限，段萧然根本无法从其中推测出什么来，现在他也只能等着手下的调查结果了。 一旦让段萧然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只因为他们动手动到了楚筱妍的头上。 楚筱妍被救走的事情，李武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不过，眼下知道她是平安无事的，他也就放心了。 若是楚筱妍真因为他而丧命了，那他真的会愧疚一辈子，恐怕一生都无法心安了。 之前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楚筱妍都不顾自己的生命，选择了救他，那他自然不能忘记这份恩情。 如果让他找到什么报恩的机会，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帮楚筱妍的。 只是，眼下李武还是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可谓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 保，现在还是有人在追杀他。 这些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一直追着李武跑，好像不把他杀了，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人手众多，李武如果选择跟他们硬碰硬，那毫无疑问，绝对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无奈之下，李武就只好不停的躲藏着，整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这天，李武在前面走着，他忽然听到后面好像传来了脚步声，警觉之下，他提前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不多时，李武就看到是那些追杀他的人追上来了，隐约之间，他似乎听到那些人在说话。 只听，其中有一人率先说道：“居然有人敢调查到我们老板头上，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是啊，我们老板那可是身居高位的人物，谁敢得罪啊？”旁边有人附和道。 “不过，调查此事的那位好像也是一个人物，是叫什么段萧然来着，是吧？”有个瘦高个有些记不清的问道。 “你个傻缺，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记不住了，就是一个叫段萧然的。”身边的一个人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道。 “可惜啊，这人应该活不长了，上头已经下令，要对他动手了。”一个满脸严肃的人冷声道。 第162章 跟踪 躲在暗处的李武，听到这些人要对段萧然不利，当下就心头大震，全然没有想到他们的手居然伸到了段萧然身上。 过了一会儿，那些想要追杀李武的人也走远了，这时，他才出来露了个面，但是他的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刚才的事情。 “他们要对段萧然动手，他是楚筱妍的丈夫，她救过我的命，那我是不是应该去通知一下他？”李武在心里思索道。 “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之后，至少让他有个准备。”思考再三，李武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段萧然，就当是为了报楚筱妍的恩情了。 打定主意后，李武便直奔段萧然的府邸，但是，当他刚接近府邸，就立即出来了一群人，将他给团团围住了。 当即，李武瞳孔紧缩，眼神警惕的看着这群人，他大脑快速转动着，现在他身处段萧然的府邸。 那这些人也极有可能就是段萧然的人，只是，让李武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难不成段萧然也在调查我？”李武在心里狐疑道，一时之间，他都有些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了。 本来李武来这儿，是想要救段萧然的，可现在，反倒是他自 己被困住了，看这架势，眼下，他最要紧的是，得想办法看怎么逃脱。 刚开始，李武还向这群人说道：“你们是段萧然的手下吧？” “是又如何？”领头的冷声问道，浑身都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那麻烦你通告一下段王爷，就说我有事找他。”李武态度表现得极好，好声好气的说道。 可是，段萧然这边的人却完全是另一个样，领头的说道：“我看你要见王爷是不怀好意吧！” “没有，我真的找你家王爷有急事，但绝对不会害他的。”李武态度十分诚恳的保证道。 “空口无凭，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领头的怒声回怼道，一听语气，就知道是不相信李武所说的。 “行了，我也不想跟你再废话了，你肆意接近府邸，我完全可以将你抓起来。”领头的语气不善的说道。 “你们简直愚蠢至极。”气的李武直接口吐脏话，看来他要想见到段萧然是不可能了。 闻声，领头的当即发怒，他冷冷下令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顷刻间，场面就陷入一片混乱中，李武无意于与他们动手，因此，他找准机会，在关键的时候直接逃走 了。 那些人都是段萧然的人，若是李武跟他们动手了，那才是叫说不清了。 只是，眼下李武连消息都没有送出去就走了，他回想起来，多少觉得有些亏欠楚筱妍。 过了没多久，左丞相的手下兵部尚书云影突然要来见段萧然，段萧然在得到手下汇报后，不禁眉头紧皱，一时也搞不明白云影想要干什么。 于是，段萧然就答应了云影的求见，让人带他上来，下人将人带到后，便开口道：“王爷，人已经到了。” “嗯，你先下去吧！”段萧然轻轻挥了挥手，然后下人就退下去了。 一时间，大厅内就只剩下了段萧然和云影二人，两人目光相对，上下打量了一遍对方。 还是云影率先开口打趣道：“要见一面王爷还真是不容易啊！” “还望别见怪，最近本王有些忙。”段萧然淡淡的解释道，看了一眼云影就将视线移开了。 随即，段萧然端起茶轻抿了两口，然后，又将茶杯放下，才缓缓询问道：“不知你突然来我府邸有何要事？” 云影这号人物，段萧然与他基本没有什么联系，如今突然到访，肯定是别有目的。 至于是什么目的， 那段萧然就不清楚了，只能从云影的言语间往套出了。 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云影看向段萧然回应道：“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最近听说府上的王妃出事了，所以想来看看她。” 显而易见，云影的目的是来找楚筱妍来了，只是，要想见到她，还必须得过段萧然这关。 毕竟，这王府也不是云影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地方，楚筱妍身为王妃，更不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人。 一听明白云影的来意，段萧然当即脸色就变了几变，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找借口说：“王妃近日身体多有不便，恐怕不能见客。” “这样啊，那我多有打扰了。”云影也不强迫，既然段萧然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段萧然不想让他见楚筱妍罢了。 看出这点，云影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再去要求，只是，他的心里却是不甘的，换句话说，他还没有放弃要见楚筱妍的事情。 “来人，送客。”段萧然没有再和云影多说一句，直接就叫人将他送走了。 只是，碰巧的是，这时候刚好楚筱妍出门要来见段萧然，路过之时，云影恰巧看到了她的背影。 当 下，云影眉头微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他对着身后的手下低声说道：“跟上去，记住，别被发现了。” “是。”手下连忙应下，然后，就快步朝着楚筱妍远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派人悄悄跟上去后，云影自己则是先离开了王府，谁也不清楚他脑子里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 他叫人跟着楚筱妍到底要干什么？从这些行为中，可以看出，云影来找楚筱妍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在医疗空间的治愈下，现在楚筱妍的身体已经大好了，期间，杏儿将段萧然救她的事情告知了她。 原本还心存怒气的楚筱妍，瞬间心里就觉得悔恨极了，尤其在刚刚不久前，她还因为办丧事的事情跟段萧然大吵了一架。 虽然是杏儿将楚筱妍给背了回来，可若不是段萧然及时找来大夫，帮楚筱妍医治，恐怕她早就死了。 所以，在这点上，楚筱妍还是得感谢段萧然的，倘若他真的想要她死，又何必找来大夫给她医治呢？ 这不，现在楚筱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以她就赶来向段萧然道谢来了。 只是，不凑巧的是，楚筱妍刚见到段萧然，方莹莹就也赶了过来。 第163章 玉佩 看到楚筱妍也在场，方莹莹的脸上露出一副关心的样子说道：“不知王妃的身体怎么样了？” 在段萧然面前，楚筱妍并不想撕破脸，于是便淡淡的回应道：“已经好多了。” “嗯，那就好，这样我也就能放心了。”说的好像方莹莹有多关心楚筱妍一样，楚筱妍在一旁听着直恶心的想吐。 方莹莹是什么心思，楚筱妍心里一清二楚，方莹莹是巴不得她立马死掉，现在看到她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心中估计都气疯了。 楚筱妍想起来这儿的初衷，便看向段萧然，一脸真诚的说道：“王爷，这次多谢你出手相救了。” 看到楚筱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段萧然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看到眼前真实的她，他就知道这是现实。 于是，段萧然的心情瞬间就好了不少，他嘴角不经意间上扬，不在意的回应道：“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闻声，楚筱妍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方莹莹在一旁看到两人一来二去的互动，心里骤然升起了一股愤怒嫉妒。 可偏偏在段萧然面前，方莹莹还又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强将怒气压下去，默默的 在心里记恨着楚筱妍，等着日后再报仇。 这时，段萧然又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方莹莹身上，他关心道：“莹莹，你刚没了孩子，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嗯，我知道王爷，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您不必为我担心了。”方莹莹一脸开心的说道，段萧然能想到关心她，她自然是非常开心的。 “方莹莹的假孩子居然没有了。”听到他们的谈话，楚筱妍这才得知方莹莹的孩子没了。 只是，具体是怎么没的他们却没有说，不过，楚筱妍看方莹莹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就大概能猜出这件事肯定已经被她蒙混过关了。 看段萧然的样子，楚筱妍就知道，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想想她觉得他也真是有点可怜。 不过，这一切也都是段萧然自己造成的，谁让他就那么纵容方莹莹，又无条件相信她呢？ 可以说方莹莹就是利用了段萧然对她的爱，不然她又何至于张狂至此。 此时此刻，虽然楚筱妍知道事情的内幕，可是她并不打算去拆穿，因为她知道，即便她现在说了，段萧然也不一定就会相信她。 毕竟，口说无凭，再加上段萧然又 偏向方莹莹，所以说出来，这事倒霉的好像只有楚筱妍。 几人正在闲聊，这时，段萧然眼中寒光一闪，他感觉到好像有人在偷窥他们说话。 “谁？出来！”段萧然厉声一喝，眼睛似乎定在了某个方向，听到声音，方莹莹和楚筱妍也皆是面露困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而这时段萧然的手下也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人，在段萧然的示意下，手下立马就向鬼祟之人追了出去。 被发现以后，云影的手下快速逃窜着，只是段萧然的手下遍布整个王府，他要想逃出去，简直是困难至极。 相比较于方莹莹的一脸懵逼，楚筱妍则意识到了强烈的危机感，她知道刚才有人在窥视他们。 突然之间，楚筱妍眉头紧锁，脸色难看了几分，因为她想到了玉佩的事情，要不是经此一事，她都快把玉佩的事给忘了。 刚才那人会不会是冲着玉佩来的呢？楚筱妍面露深思，神情也是几经变换。 段萧然细心，他一眼就看出了楚筱妍的神色有异，便疑惑询问道：“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段萧然不放心的一个劲儿问道，眼睛也 一直落在楚筱妍身上，不曾离开过片刻。 感觉到段萧然炙热的目光，楚筱妍由于心虚，立马就移开了视线，她不想跟他说明实情，就胡乱回应道：“我没事，我先回去了。” 说着，楚筱妍就急匆匆的转身走了，都不给段萧然再次开口说话的机会，他望着她匆忙的背影，心里更加笃定，她肯定心中藏着事。 要是换做平常，楚筱妍绝对不会是这副慌张模样，这点段萧然心里还是清楚的。 只是，她究竟在隐藏什么呢？段萧然满心狐疑，实在想不明白楚筱妍的举动，索性，他也就不去费那个心思了。 当下，最要紧的是，得赶紧抓住那个偷窥的人。 “莹莹，我先送你回去吧，现在外面不安全。”段萧然看向一脸恐慌的方莹莹说道，很显然，她除了害怕，并不明白眼下的情况。 “嗯嗯。”方莹莹缩在段萧然身旁，急忙答应下来。 之后，段萧然便亲自护送方莹莹回到了房间，安抚了她几句后才离开了她的院子。 另一边，楚筱妍在匆忙回到院子后，她直奔自己的房间，并来到她的床边，翻起自己的枕头。 当玉佩映入楚筱妍的眼帘 时，她当即就拿起了它，充满好奇的大眼睛一直看着玉佩，她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来，可却怎么也发现不了什么。 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玉佩，楚筱妍回想起之前自己多次被追杀的事情，她隐隐觉得这事肯定跟玉佩有关。 现在楚筱妍终于体会到了，将这玉佩放在身边，果真是一个祸患，她几乎时时刻刻都处于被追杀的状态。 仔细想想，楚筱妍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算是一个奇迹了，也可以说是她的命硬。 将玉佩握在手中，楚筱妍眼神迷离，里面弥漫着浓浓的困惑，她在心里想着说：“看来现在是非常有必要跟洛长枫见一面了。” 关于这玉佩，洛长枫知道的肯定要比楚筱妍多的多，毕竟，这玉佩她也只是替别人暂时保管罢了。 自从上次跟洛长枫分开以后，楚筱妍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她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是不是已经回到医馆，还是又去了别处？哎，楚筱妍想想，都觉得要和洛长枫见一面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这次就算是再难，楚筱妍也必须要见到他，因为她想亲自问清楚玉佩的缘由，她不想再这样稀里糊涂下去了。 第164章 交心 突然，逃跑的云影的手下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的四周已经没有路可逃了，只剩下了前面的一片湖。 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官兵，云影手下满脸的慌乱，眼下他已经被追的走投无路了。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无奈之下，云影手下只好扑通一声跳进了湖里，湖面瞬间就激起了一圈涟漪。 这时，后面的官兵也已经追了上来，他们一眼就看见了湖里的云影手下，当即，他们便纷纷拿起箭射向了他。 数支箭一同射向云影手下，他就是能耐再大，也无法逃脱，当场，他就被乱箭射死。 鲜血瞬间就染红了整片湖水，一股一股的血腥味漫延开来，闻起来是那么的刺鼻，云影手下的尸体漂浮在湖面上，静静的躺着。 随后，官兵又下令将云影手下的尸体抬了上来，并且带到了段萧然的面前，此事还需段萧然来定夺。 “王爷，这是那人的尸体。”官兵向段萧然行礼后禀报情况道，随即，就有人将云影手下的尸体放在了段萧然面前。 眉毛紧紧拧成一团，段萧然蹲下身子，视线只在尸体上停留了一秒，他便立刻认出这是云影的手下。 站起身来，段萧然出口询问道 ：“可有仔细检查过他的尸体？” “回王爷，已经检查过了，并没有任何发现。”官兵如实回答道。 闻声，段萧然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其实，检查不出什么来也实属正常，毕竟，他只是云影的一个手下而已。 看来，那个云影是真的不简单，只是，他为什么要见楚筱妍呢？刚才偷窥一事，其实也只是在偷窥她罢了。 思来想去，段萧然都想不明白，云影为什么执意要见楚筱妍，事情发生的如此奇怪，这不由得让段萧然多想了几分。 段萧然虽然不知道云影为何要见楚筱妍，但他猜测着，云影跟追杀李武的幕后之人，肯定脱不了干系。 当初，楚筱妍就被追杀李武的人追杀过，说明这其中的问题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至于那幕后之人，段萧然就越发觉得神秘了，究竟是什么人，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而且不惜大动干戈的去杀一个人。 这些问题一一浮现在段萧然的脑海中，只是，任他怎么想，他都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此事牵涉太广，恐怕最近都不会太平了。 然后，段萧然就吩咐人将尸体抬了下去，把事情处理妥善了。 突然之间，段萧然又想起了 楚筱妍今日离开时的神情，他不由自主的心中泛起了浓浓的担忧。 “也不知她今日到底是怎么了？现在又如何了？”此刻，段萧然满脑子想的都是楚筱妍，说白了，他就是在担心她的状况。 由于太过担心楚筱妍，所以无法入睡，深夜之后，段萧然就来到了楚筱妍的院子跟前，他只是在外面站着，看那样子并没有要进去的打算。 双手背在身后，段萧然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楚筱妍的房间，不曾移开半分。 天上挂着一轮明月，月光倾泻而下，洒在了段萧然的身上，那样子，就仿佛从画中走出的谪仙一般。 段萧然身材颀长，面容英俊，五官精致立体，根本就不是那种用笔墨能够描绘出来的容貌。 时值深夜，四周的一切都是寂静无声的，段萧然独自一人站在外面，心里想的全是楚筱妍，他全然不知孤独是什么感觉。 看着黑漆漆的房间，段萧然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自言自语道：“你现在应该正睡得香甜吧！” 可谁曾想，此刻躺在床上的楚筱妍，正在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她的脑子里想的全是玉佩的事情，她现在根本就一点睡意都没有。 躺在床上辗转反 侧，楚筱妍觉得甚是苦恼，无奈之下，只好穿上衣服下了床，她觉得就是起来走走也比躺在床上睡不着舒服。 楚筱妍走到门前，一把推开房门走了出来，想要在院子里溜达溜达，说不定溜达累了也就能睡着了。 可让楚筱妍没有想到的是，她碰巧就看到了正准备离去的段萧然，而他听到声音，也止住了步伐，转过身来看向她。 “你怎么还没睡？”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顷刻间，一股尴尬的氛围弥漫在两人之间。 楚筱妍低着头，用脚随意的踢着石子，而段萧然则是掩嘴咳嗽了一下。 缓了一下，段萧然才又开口道：“你是睡不着吗？” “嗯，所以出来溜达溜达，却没想到碰到你在外面。”楚筱妍抬眸，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朵后说道。 “你半夜不睡觉，来我这儿干嘛？”楚筱妍眨巴着狐疑的大眼睛，疑惑的问道。 “我只是看你白天神情不太对，所以就过来瞧瞧你。”段萧然也没有隐瞒，道出了心里的实话。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已经拉近了距离，而此刻楚筱妍的心里也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能说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吗？ ”想起楚筱妍那会儿的异常神情，段萧然就觉得十分担心。 看到段萧然眼里真诚的关心，楚筱妍仅是犹豫了一下，便说出了实话，她坦然道：“我手上有一块玉佩。” “可能那些追杀我的人都是冲着这块玉佩来的，也包括今天的那个人。”楚筱妍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 眉头紧蹙，段萧然凝眉道：“看来这玉佩是个危险物品，你不能再把它放在身边了，否则，你时刻都会处于危险之中的。” “我知道。”这点，楚筱妍早就认清了，现在她只想知道玉佩的缘由。 “要不你把玉佩交出来吧！这样也有利于你的安全。”段萧然提议道。 稍微思索了一下，楚筱妍承诺道：“三天之后我一定交出玉佩，但是在这三天里，你必须答应我，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有了这三天，楚筱妍足够去办她想做的事情了。 面对楚筱妍的要求，段萧然面露严肃，起初楚筱妍以为他不会答应，谁知，这次他居然爽快的答应了。 楚筱妍虽面上不显，可在心里却暗暗高兴了一把。 第二天，楚筱妍收拾好以后，就准备出门，却不想，还不等她走出大门，就有一群侍卫跟上了她。 第165章 受伤 楚筱妍抬眸扫了一眼面前的护卫，她眼中闪烁着困惑，出声询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站在最前边的护卫上前恭敬回答道：“王爷有令，让我们过来保护您的安全。” “哦。”楚筱妍淡淡应了一声，言语之间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好像这事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样。 其实，依楚筱妍对段萧然的了解，他这样做，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要是他不派人前来，她才会觉得奇怪。 楚筱妍这次出门，其实是想去找洛长枫，她想找他了解一下有关玉佩的情况，眼下，有这么多护卫跟着，也是个麻烦。 不过，对于楚筱妍来说，想要解决掉这些护卫并不成问题，现在她是在王府里，可能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一旦楚筱妍去了外面，那就不一定了，毕竟，她接连受到人的追杀，她现在也确实需要人的保护，刚好这些护卫就可以做到这些。 对于护卫要跟着楚筱妍的行为，她并没有拒绝，她在前面走着，任由护卫在后面跟着，她有的是机会甩掉他们。 上街以后，楚筱妍就四处闲逛，带着那些护卫绕来绕去的，这儿看看，那儿瞧瞧，总之没干一点正事。 突然 之间，楚筱妍眸光一闪，她在小摊上的一块镜子里看到了后面似乎有鬼鬼祟祟的人。 看人数，来的人还真不少，派这么多人来追杀她，也真是够下血本的了。 楚筱妍瞅了一眼身后的护卫，又看了看镜子里的鬼祟之人，她心想着，今日带着护卫出门，还真是带对了。 一招调虎离山之计从楚筱妍的心头涌起，她转身假装愤怒的对着护卫说道：“你们不用再跟着我了，妨碍到我逛街了。” “你们全都赶紧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们。”楚筱妍看起来是一脸的怒气，装的还真是像模像样。 闻声，只见护卫面露难色，哀求的对着楚筱妍说道：“王妃，这是王爷下的令，若是我们就这样离开了，王爷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还有啊，要是您有个好歹，我们更无法向王爷交代。”护卫甚是为难的说道。 楚筱妍表现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说道：“行了，别再墨迹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总之别再跟着我了。” “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楚筱妍很是坚决的说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护卫眉头紧皱，还想再试着努力一把，却不想楚筱妍直接动手推 着他们走了。 方向刚好是鬼祟之人藏身的地方，那些鬼祟之人见护卫都朝着他们这边走来了，当即就面露慌色。 这么多护卫要是硬碰硬，可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因此，那些鬼祟之人的下意识反应，就是开始想办法逃窜。 现在护卫被赶走了，那些跟踪楚筱妍的人也解决了，瞬间，她就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 “终于把尾巴甩掉了。”楚筱妍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自己在心里美滋滋道。 仅是一瞬间，楚筱妍就又恢复了正常，她可没有忘记她此次出来要办的正事。 于是，楚筱妍向四周警惕的看了看，见没有任何异常，她才趁着这个空隙向医馆附近走去。 不多时，楚筱妍就来到了医馆附近，她藏身在角落里，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医馆的情况。 她秀眉微蹙，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看向医馆，只是，令她失望的是，医馆的门紧紧闭着。 “医馆门不开，那就代表着洛长枫不在这儿，他究竟去哪儿了呢？”楚筱妍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努力思索着洛长枫的去处。 自从上次洛长枫帮楚筱妍引开追兵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原本楚筱妍以 为他会在医馆，可没有想到他根本就不在。 眼下，楚筱妍除了能在医馆找洛长枫，也别无他处了，因为她根本就猜不到他会去哪儿。 正当楚筱妍低头疑惑的时候，她突然听见身后好像有脚步声，似乎正在向她靠近。 当下，楚筱妍的心里就狠狠紧张了一把，她壮着胆子，猛然抬起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却不想，映入楚筱妍眼帘的竟然是一把明晃晃的刀，眼看着那把刀就要落在她身上，她惊恐的睁大眼睛，都忘记了要如何反抗。 刺客面露凶狠，胸有成竹的就要砍向楚筱妍，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他一手揽住她的身子，快速转了个圈。 及时的带着楚筱妍躲开了要害部位，只是，段萧然为了救她，还是不小心被伤到了。 将楚筱妍带到安全地带后，段萧然就又不顾身上的伤袭向了那名刺客，刚开始刺客还占着上风。 可经过几个回合的对打后，他慢慢的落了下风，段萧然出手招招狠厉，完全不给他反击的机会。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激烈，刺客心生了逃意，他可不想被段萧然给活活抓住，因此，他便趁机逃走了。 刺客逃就 逃了，段萧然也没有去追的打算，毕竟，这儿还有个楚筱妍呢，要是他走了，万一又有人刺杀她，她不就危险了。 没有危险后，楚筱妍就来到了段萧然的身边，她一眼就看到了他身上的伤，虽然不是很严重，但看着也挺刺眼的。 伤口处鲜血已经渗了出来，染红了段萧然的衣服。 看到段萧然因为救自己而受了伤，楚筱妍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她主动关心道：“我帮你治疗一下伤口吧！” 结果不曾想，却直接被段萧然给拒绝了，他黑眸幽深，一直盯着楚筱妍看，冷声道：“不用了，小伤而已。” “小伤也得治，不然伤口感染就不好了。”楚筱妍固执的跟段萧然讲理道，作为大夫，她自然知道处理伤口的重要性。 “那也不用。”没有想到的是，段萧然倔强起来，比楚筱妍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根本就不管她要做什么。 看着一脸阴沉的段萧然，楚筱妍真是气的想给他一拳，反过来一想，她又觉得，不用就算了，正好还可以省下我的药。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楚筱妍转移话题道，段萧然都已经派了护卫来保护她了，总不至于他也是一路跟过来的吧！ 第166章 心里难受 面对楚筱妍的问题，段萧然直接冷冷的丢给了她一句:“你说呢？”然后就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了。 闻言，楚筱妍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她狠狠瞅了一眼段萧然，在心里不满道：“我怎么会知道？” 丝毫不给楚筱妍喘息的机会，紧接着，段萧然就拉起她的手，要带她离开这儿。 为此，楚筱妍还不悦的问了一句道：“你要干什么？” “带你回府。”段萧然只说了这四个字，楚筱妍本来是想反抗，可奈何他的劲太大了，根本就不是她所能抗拒的。 只是，在临走之前，楚筱妍又朝着医馆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她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她好像看到了洛长枫的身影。 至于是不是真的，楚筱妍也不清楚，等她再想要努力看清时，他们已经走远了。无奈之下，楚筱妍只好再找机会来确认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两人走在回府的路上，却不想，忽然看见路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她眉头紧皱，只觉得那个身影特别熟悉。 于是，楚筱妍就快步走到那个倒地不起的人身边，她蹲下身仔细看向那人的容貌，才发现这人居然是失踪已久的李武。 楚筱妍简单的 扫视了一遍李武的全身，她眼中闪烁着震惊，原本他身上就有伤，现在更是伤上加伤。 一看李武这情况，楚筱妍就知道，又是因为伤势过重而晕倒了。在一旁观察着情况的段萧然，在得知此人是李武后，也不禁大吃一惊。 可以说，他们全然没有想到会在大路上碰见受伤的李武，这是碰见他们了，要是碰上坏人，那他岂不是要完蛋了。 之前楚筱妍就救过李武，眼下再次碰上受伤的他，她又怎么可能会置之不理，见死不救。 因此，楚筱妍便自作主张的将李武扶起，想要将他带回王府去，段萧然看到她的举动，当即就制止了。 段萧然眉毛紧拧，不满的说道：“你不能将他带回去，我不同意。” “那你要如何？难不成就把他丢在这儿不管了？”楚筱妍不悦的反问道，今天李武她是带定了。 “反正我不同意。”段萧然满脸倔强的说道。 楚筱妍一边扶着李武，一边又继续回怼道：“我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这人我是一定要带回去的。” 要楚筱妍看着李武自生自灭，她做不到，此人她一定要救。 听着楚筱妍话语里的坚定，无奈之下，段萧然 只好妥协了，然后，他便同她一起将李武带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后，楚筱妍就将人带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她本来是想像上次一样，就在院子里给李武治疗的。 可不曾想，仅是一转眼的功夫，段萧然的人就来了，他们直接二话不说的就把李武给带走了。 对于此事，楚筱妍并没有去争论什么，因为她知道，段萧然让她把李武带回来，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而且段萧然将李武带走，又不会伤害他，所以她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人带走就带走了。 另一边，方莹莹在得知段萧然受伤后，就立即赶了过来，碰巧就让她看到了受伤的李武。 方莹莹面露疑惑的盯着李武看，她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来，可偏偏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李武此人方莹莹又不认识，此刻李武出现在这儿，只会勾起她内心的无尽好奇。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方莹莹壮着胆子向段萧然询问道：“王爷，这人是谁啊？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李武的身上多是伤痕，方莹莹看在眼里，更是不由得会让她多想，毕竟像这种人，在她看来，应该不简单。 面对方莹莹的询问，段萧然并不想 让她知道太多，因此他便直接随意打发道：“这事你就不要问了，知道了于你也没有好处。” 本来方莹莹还想再试一下，可当她对上段萧然冷厉的眼神时，立刻就乖巧的闭上了嘴。 因为方莹莹知道，若是她再多问一句，只会惹的段萧然生气，从而令他讨厌自己。 为了这种不相干的事情，而得罪段萧然，完全不值得，这也正是方莹莹的聪明之处。 随即，方莹莹就来到段萧然身边，她满眼心疼的看着他的伤，转移话题道：“王爷，你的伤要不要紧？要不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吧！” 段萧然随意的转头看了一眼伤口，然后淡淡的说道：“小伤而已，不打紧，不必请大夫了。”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段萧然还不忘安抚了方莹莹一句，对于他来说，这点伤真的算不得什么。 “嗯，那就好。”方莹莹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对段萧然，她从来都是真心以待的，她对他的爱从来不曾作假。 李武被带走了，楚筱妍待在院子里百无聊赖，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其实，到现在她都还记挂着段萧然身上的伤。 虽然说她之前赌气说算了，可实际上她一直都没有 忘记，再怎么说，段萧然都是因为救她而受的伤。 只要一想起这点，楚筱妍就觉得心里有愧于段萧然，因此，他的这伤还必须得治好才行。 犹豫半天后，楚筱妍将准备好的伤药带在身上，她亲自来到段萧然的院子里来找他。 可当楚筱妍走到书房外面时，刚好看见了屋内的段萧然和方莹莹，只见他们两人皆是一副有说有笑的样子。 方莹莹紧挨着段萧然，手还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她娇嗔的说道：“王爷，你看我现在身体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我想要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方莹莹一脸认真的看着段萧然说道。那模样看起来是要有多真就有多真。 因之前方莹莹痛失孩子，段萧然怕她伤心，所以就没有扫她的兴，顺着她的话说道：“好啊，不过，这段时间你还是先好好养着身体。” “想要孩子，机会多的是。”段萧然柔声安抚道。 “嗯，王爷，你可对我真好。”方莹莹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果然，被宠爱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楚筱妍站在外面，她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刺的眼睛生疼，心里更是有些不是滋味。 第167章 服毒自尽 无意之间，眼尖的方莹莹率先发现了在外面站着的楚筱妍，于是，她眼里闪过一抹阴险。 方莹莹故意做出和段萧然看起来十分暧昧的动作，她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看那架势，就好像要亲上一般。 外面的楚筱妍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悲伤，心中也是涌起了无尽的失落。 楚筱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反正，她就是看到方莹莹和段萧然在一起，感到心里很不舒服。 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楚筱妍握紧手中的伤药，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现在楚筱妍不想再看到方莹莹和段萧然搞暧昧了，她只想赶紧给了他伤药，然后远离这二人。 俗话说眼不见为净，只要楚筱妍她看不到，自然心里也就不会再去乱想了，何必为了这样的事徒增烦恼呢！ 于是，楚筱妍就直接在外面抬手敲了一下门，然后就径直走了进来，看到她突然到来，段萧然站起身来，眼中浮现出一丝震惊。 拿着手中的伤药，楚筱妍走到段萧然面前，然后抬眸看向他说道：“这是给你的伤药，可以治疗你的伤。” “你只要 按时服用，伤势就可以痊愈。”楚筱妍细心嘱咐道，紧接着，她就将伤药递给了段萧然。 还不等段萧然开口说话，楚筱妍就准备转身离去了，可偏偏他的行动比语言快多了。 段萧然看出楚筱妍想要离开的举动，当即，他就快步走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楚筱妍本能的止住脚步，她抬眸诧异的看向段萧然，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一直在一旁的方莹莹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嫉妒之意，此刻，她又在心里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因为有段萧然在，估计方莹莹那对恶毒的眼睛就能将楚筱妍射杀死，她真是恨不得把楚筱妍给生吞活剥了。 高大的身影完全将楚筱妍笼罩在内，看起来她好像只有小小的一只一样，是那么的弱小。 段萧然将楚筱妍拦住，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事要对楚筱妍说一样，只是一开始他并没有开口。 而是先抬头看向了方莹莹，段萧然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她道：“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闻声，方莹莹眼中擒满了不悦，她本想拒绝段萧然，可实在不敢说出口，无奈之下，她只好不甘的 应道：“好的。” 临走之前，方莹莹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楚筱妍，也只有她才会明白，此刻方莹莹的心里到底有多恨。 待方莹莹回到自己院子后，她就再也保持不住自己的淑女形象了，她因愤怒而面露狰狞，整个人看起来都恐怖了几分。 “刚才王爷的举动，明显就是跟楚筱妍有事要谈，可偏偏谈的内容还不让我知道，才故意支开了我。”方莹莹气愤的在心里埋怨道。 方莹莹又不是傻子，段萧然的这点安排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你们究竟要聊什么？搞得那么神秘。”方莹莹心头除了恨意，就是好奇，她奇怪他们所聊的内容。 书房内，段萧然清冷的眸子看向楚筱妍，语气里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容抗拒的味道。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管李武的事情了，他身后有那么多追杀他的人，你若是再继续跟他纠缠不清，受牵连的一定会是你。” “而且到最后，你很有可能会因此而葬送了性命。”此事事关重大，这也是段萧然专门跟楚筱妍说的原因之一。 不管如何，段萧然都希望楚筱妍能够平平安安的，不想让她再因为旁的事而发生意外 。 听着段萧然的劝说，楚筱妍深知，他很有可能已经调查过李武的身世背景了，不然也不会了解的这么清楚。 “你的提议我会认真考虑的，你不用太过担心了。”楚筱妍面无表情的说道。 闻言，段萧然眉头紧紧蹙起，他冷冷开口道：“我这不是提议，我是要求你不要再管李武的事情了。” “李武这个人很危险，你跟他扯上关系，倒霉的绝对会是你。”段萧然说的义正言辞，似乎每一句都是在为楚筱妍好。 缓了一下，段萧然又平复情绪，放缓语调说道：“听话行不行？” 楚筱妍眼中闪过一丝吃惊，抬头对上段萧然的视线，这可能是她听过他说的最温柔的一句话了。 不经意间，楚筱妍又看到了段萧然的伤口，只见她眼神迷离，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 其实，楚筱妍是在想，段萧然已经为了救她而受了伤，若是她再执意反驳他，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番心意。 现在段萧然有伤在身，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无休止的为她担心，因此，她就假意答应道：“我听你的就是了。” “嗯。”段萧然很是满意的应了一声，同时他在心里也是重重 的松了一口气，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也随之松弛下来。 之后，两人又闲聊几句后，楚筱妍就离开了，到了傍晚，楚筱妍来到李武住的地方，来给他查看伤势。 偏巧楚筱妍刚走进房间，正好就看到了有个人想要对李武下手，此人之所以可以近距离接触到李武，正是因为他混入到了大夫之中。 眼看着假大夫就要对李武下毒手了，情急之下，楚筱妍怒喝一声道：“住手。”假大夫被声音震住，当即诧异的回过头来。 待楚筱妍走近时，其他的侍卫们也都一拥而上，团团将假大夫给围住了。 楚筱妍走到李武的床边，将他护住，然后又用犀利的眼神看向假大夫，厉声质问道：“你是谁？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面对楚筱妍的问题，假大夫完全当不知道一样，他四下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深知自己是逃不出去了。 于是，假大夫便趁着楚筱妍他们不注意时，直接服毒了，她看情况不妙，大声喊道：“小心他要自尽。” 可当侍卫们上前阻止时，已经迟了，假大夫直接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看假大夫的行为，一切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样。 第168章 阴谋 楚筱妍面露严肃，她上前查看了假大夫的鼻息，一摸便知道已经死绝了。 出了这样的事，场面一度陷入混乱，闹得其他大夫们皆是心中恐慌，直到现在都觉得后背凉嗖嗖的。 看出大夫们的异样后，楚筱妍便出声安抚道：“人已经死了，大家不必害怕了，现在这儿没有危险。” 有了这句话后，大夫们终于渐渐平复下了心情，缓了缓后，心中的恐惧也消散了大半。 看到大夫们情绪平稳下来，楚筱妍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此刻的她依旧是眉头紧皱。 由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楚筱妍联想到，只怕李武的身世不简单啊！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刺杀他。 坐在床边，楚筱妍抬眸询问各位大夫们道：“对于他的伤，你们可有好的治疗法子？” 闻声，大夫们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皆是低下了头，并摇着头以示回应，看他们的样子，楚筱妍就知道答案了。 明摆着，大夫们对李武的伤是完全束手无策，要再这么拖下去，恐怕他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无奈之下，楚筱妍只好对着那群大夫说道：“你们先下去吧！”他们在这儿，她反倒不好给李武治疗了 。 眼下，李武的伤势确实很重，大夫们治不好楚筱妍也能理解。紧接着，她就动用医疗空间来给李武治疗。 在医疗空间的诊治下，没一会儿李武就直接清醒过来了，不得不说，这医疗空间的功效实在太过强大了。 其实，就是李武自己都没有想过他还能活着，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第一个人便是楚筱妍。 “你又救了我。”这是李武说的第一句话，经过之前的事情后，他也深知楚筱妍的本事有多大。 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楚筱妍随意的夸赞了一句道：“你还挺有眼力见的嘛！” 李武在脸上扯出一抹苦笑，然后他扫视了一遍房间，疑惑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楚筱妍也不打算隐瞒李武，如实相告道：“你是被我从大街上救回来的，现在你应该在段萧然的管控下。” “当时救你的时候，段萧然也在，所以这就怪不得我了，反正他也不会害你。”楚筱妍解释道。 倘若是她自己救了李武的话，是绝对不会将此事告知段萧然的。 对此，李武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黑眸幽深，静静的听着楚筱妍说。 “你知不知道，就在刚才还有人混入大 夫们的队伍里来对你下毒手。”想起刚才的事情，楚筱妍就觉得后怕。 要不是她早来了一步，恐怕李武早就命丧黄泉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想要杀你？你知道这些刺客的来路吗？”楚筱妍看着李武道出心中的疑问。 眼下这个问题只有问李武或许才会明白，毕竟，他是被追杀的人嘛，多少他应该也能猜到一些吧！ 楚筱妍眼睛紧紧盯着李武，一动不动的等着他的回答，可是他却移开了视线，目光看起来有些闪躲。 只见李武眉毛紧紧的拧成一团，面色略显凝重，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他才缓缓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实际上李武只是用这个来打发楚筱妍罢了，具体的真相他根本就不想告诉她。 紧接着，还不等楚筱妍再说什么，李武就立即转移了话题，说道：“这次又麻烦你了，多谢了！” “不用客气，当我遇到危险时，我相信换做是你也会出手相救的。”楚筱妍十分随意的说道，显然，她是多少相信李武的。 听到楚筱妍的回答，李武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说实话，相比较她所做的，他想起来都觉得惭愧不已。 正当两人谈话时，段萧然 突然进来了，他用清冷的眼神看了李武一眼，然后就直接走到楚筱妍身边，将她带走了。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李武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深沉的目光，给人一种无法看透的感觉。 出来以后，楚筱妍面露诧异的看向段萧然，开口询问道：“你这么着急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段萧然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凝重，轻轻嗯了一声，说道：“我觉得李武的事情肯定不简单，这些追杀他的人也肯定大有来头。” 闻言，楚筱妍眼中闪现一抹吃惊，她疑惑问道：“你怎么会这么说？” 于是，段萧然便接着说自己的猜测道：“你还记得前几天那个偷窥我们的人吗？” “记得啊，怎么啦？”楚筱妍依旧搞不明白状况。 “那人是兵部尚书云影的人，我认为这件事跟兵部尚书云影绝对脱不了干系。”段萧然用着肯定的语气说道。 “除此之外，我觉得刺杀你的那批人跟刺杀李武的这批人不是同一批人。”段萧然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测。 “你有什么证据吗？”楚筱妍秀眉微微蹙着，一看就是陷入到了思考之中，对于段萧然所说的话，她并不是完全相信。 “目前 没有，这都只是我的猜测。”段萧然如实说道，他也没有要隐瞒楚筱妍的打算。 “哦哦。”楚筱妍若有所思的回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脑瓜子里又在想什么。 其实，段萧然之所以会跟楚筱妍说这些，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醒她，紧接着，他便出言警告道：“现在局势很不明朗，我希望你能够就此安分些。” “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多生事端了。”这一来是警告，二来也是段萧然对楚筱妍的关心，说真的，他是真的希望她平安无事。 楚筱妍心不在焉的胡乱应了一声后就离开了，回到自己院子，她又想起了手中的玉佩。 眼下，越来越多的疑问浮现在楚筱妍的心头，她觉得现在非常有必要见洛长枫一面。 也许在见到洛长枫后，说不定就能彻底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了，最近因为这些事，她也被折腾的够呛。 晚上，黑暗笼罩了一切，李武在楚筱妍的救治下，伤势已经好了很多，趁着众人都睡着的空隙，他就想要逃跑。 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并走到门前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可偏偏他却没有出去，反而又倒退回了房间。 只见，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段萧然。 第169章 气氛暧昧 段萧然眼睛直视李武，他冷声问道：“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想走？” 掩嘴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李武抬眸回应道：“这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了，还望谅解。” 其实，段萧然早就猜到李武会偷偷离开，所以他才会到这儿来堵他的路，刚好还真被他给碰着了。 不过，段萧然可不想在这没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紧接着，他便开始正题道：“你被人追杀一事，究竟了解多少？” “你可知道幕后之人是谁？”这才是段萧然真正想知道的，也是他来找李武的目的。 闻言，李武移开了视线，他目光闪烁，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并不打算将此事告知段萧然。 这件事情李武跟楚筱妍都没有说，更何况是段萧然呢？当然，他不想说，想必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吧！ 段萧然是聪明人，李武究竟是什么态度，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既然李武不想说，他也就不便再询问了。 总不能为了得知这件事，对李武大打出手吧！这样，于情于理，都只会是他的错。 若是让楚筱妍知道了，恐怕也会生段萧然的气。 稍微停顿了一下后，段萧然便对李武松口道：“既然 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勉强你。” “现在你可以离开了。”段萧然很是大方的说道，随即，他就给李武让开了路，全然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 看到段萧然的举动，李武眼中闪过一抹感激之意，只是在离开之前，他甚是严肃的对段萧然说道：“你一定要小心兵部尚书云影。” 闻声，段萧然眼中闪现一抹深意，他很想问李武为什么这么说，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段萧然知道，如果李武想说的话，早就一并告诉他了，不过，既然李武敢这么说，那想必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现在看来，段萧然越发觉得李武这个人不简单了，只怕他知道的，远比段萧然想到的要多。 面对李武的好心提醒，段萧然语气放柔和了一些说道：“好的。” 然后，李武就直接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段萧然眼中变化万千，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个兵部尚书云影究竟有什么秘密呢？”段萧然眼神迷离，看起来完全是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他在心里默默嘀咕着。 想起之前云影的举动，段萧然眼睛一眯，瞳孔紧缩，他忽然开始莫名的担心起楚筱妍来了。 “云影会不会再次对楚筱妍下手？”这个成了段萧然目前的困惑之一，由于心中实在担心，他就来到了楚筱妍的院子。 双手背在后面，颀长的身影屹立在微风中，段萧然站在院子前，眼眸幽深的看了几眼楚筱妍住的地方。 见四周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段萧然才放心下来，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也慢慢松弛下来。 既然楚筱妍没事，段萧然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他还有许多事需要去处理呢。 当段萧然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不曾想，楚筱妍在这时突然推开了门，她迈着步子缓缓走出来。 可是令楚筱妍没有想到的是，段萧然的身影闯进了她的视线里，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的吃惊。 下意识的喊了一句：“王爷。” 听到声音，段萧然当即止住了步伐，他转过身来，就看到正向他走来的楚筱妍。 走近以后，楚筱妍才停住脚步，诧异的看向段萧然，疑惑的问道：“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最近老是无缘无故的在自己的屋子外面碰见段萧然，这就令楚筱妍不由得往多了想。 对上楚筱妍单纯好奇的眼神，段萧然不禁觉得有些尴尬 ，他抬手扶了扶额头，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至于楚筱妍的问题，段萧然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又或者是说不想回答。 因为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过来这儿的吧！这话就是打死段萧然，他也说不出口的。 段萧然从来都不是那种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让他说这种肉麻的话，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看出段萧然的异样，楚筱妍心中直觉奇怪，她又继续问道：“王爷，你到底怎么啦？怎么都不说话呀？” 眼神有些闪躲，段萧然感觉自己是第一次表现得这么窘迫，他急声道：“我没事，先走了。” 语罢，段萧然就匆忙的想转身离开了，可不曾想，楚筱妍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止住了脚步。 “王爷，谢谢你！”看出段萧然想要离开，楚筱妍便急切的道出了心中的想法，这句话，她很早就想跟他说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罢了。 “嗯？”段萧然面露诧异，疑惑的看向楚筱妍，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道谢，让他感觉有些受宠若惊啊！ “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也谢谢你答应治疗李武。”楚筱妍说这话时，是发自内心的，她 是真的很感谢段萧然。 若是没有段萧然的帮助，恐怕她帮不到李武，而且她也活不了这么久。 之前她几次遇险，都是段萧然救了她，而他也为此多次受伤，这点她心里一直对他有愧。 “哦，这些你不必放在心上。”段萧然很是随意的说道，像这种小事，他从不记在心上，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要不，我们一起走走？”楚筱妍开口提议道，整日窝在房间里，也属实是太过无聊了。 现在有个说话的，倒不如一起散散步，就当是散心了。 “嗯。”段萧然想也没想就直接轻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楚筱妍的要求并不反感。 院子不算太大，但也不小，两人肩并肩的走在一起，时而会说一两句话，时而又都闭口不言。 “王爷，最近公务繁忙吗？”楚筱妍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 “有点。”段萧然轻声道，实际上他的公务事可多了，哪有时间在这儿陪楚筱妍散步啊！ 可偏偏段萧然还就做了，远远看去，两人和谐的走在一起，越看越觉得般配，氛围也随之好起来。 可是好景不长，他们没想到方莹莹早就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了。 第170章 发呆失神 原本方莹莹过来，是想找楚筱妍的麻烦的，可她没有料到的是，当她走近楚筱妍的院子时，却突然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段萧然。 这不禁让方莹莹大吃一惊，同时，她的心中也充满了疑惑，她奇怪段萧然站在楚筱妍的院子里到底要干什么。 因此，方莹莹便偷偷躲起来，她在暗处观察着段萧然的举动，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后来楚筱妍和段萧然居然一起走了起来。 而且两人看起来有说有笑的，氛围极其的好，顿时，方莹莹就无法忍受了，她心中的醋意大发，直接朝着两人走去。 方莹莹的出现，无疑瞬间就破坏了这难得的氛围，她一过来，就故意摆出一副娇羞女人的样子，紧紧贴着段萧然。 那得意的样子，就好像是在和楚筱妍炫耀一般，看着着实让人恶心。 面对方莹莹的缠绕，段萧然面上虽表现得不明显，可心里却是有些抗拒的，他眉头微皱，想要推开她。 可奈何方莹莹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一直往段萧然身上缠，她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抗拒一般。 “王爷，我去你院子里找你，却扑了个空，没有想到，你居然到王妃 这儿来了。”方莹莹声音温柔，可话语间却透露着酸酸的味道。 “你真是让我好找啊！”方莹莹撒娇的说道，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委屈，真是演什么像什么。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段萧然强忍住内心的不悦，冷声问道，现在他对方莹莹稍微有些不满。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我有些想你了。”当着楚筱妍的面，方莹莹也直言不讳的说道。 话一出口，段萧然就不免尴尬的扶了扶额头，他眼神闪躲的看了一眼楚筱妍，只见她面无表情，他才移开了视线。 只是，段萧然发现，他的心里好像出现了丝丝的失落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就是很难受。 “王爷，你们在聊什么呢？”方莹莹很随意的问道，同时，她的视线也穿梭在两人身上。 “没什么，就随便说说。”楚筱妍率先开口回答道，她可不想让方莹莹怀疑什么。 “哦，那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们呢？”忽然之间，方莹莹又表现出一副歉意的样子，那模样真是让人想怪她，都无从说起。 “你说呢？”听到方莹莹的话，楚筱妍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这样愚蠢的 话题也好意思问出来。 对此，段萧然虽然也心有不满，可面上他还是安抚道：“没有。” 可实际上，当方莹莹出现以后，楚筱妍和段萧然就再也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方莹莹一直在一旁说个不停，根本就不给他们留一点机会。再者，有了她的存在后，楚筱妍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毕竟，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让方莹莹知道的。 段萧然深知，再这么待下去的话，只会让三个人一直处于尴尬的状态，于是，他便对楚筱妍说道：“我先带着莹莹离开了。” “嗯。”楚筱妍淡淡的应了一声，除此之外，她好像没有任何表情。然后，段萧然就带着叽叽喳喳的方莹莹走了。 临走之前，方莹莹还悄悄回过头递给了楚筱妍一个嘚瑟的眼神，那其中似乎夹杂着挑衅的意味。 可对此，楚筱妍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样，她只是站在原地，发呆的望着他们一起离去的背影。 此时此刻，楚筱妍的心里就好像是一片空白一样，她似乎什么都不想，可却又好似什么都想一样。 “段萧然始终都是只属于方莹莹的吧！”突然之间，从楚筱妍的嘴里蹦出来 这么一句话。 楚筱妍一人站在院子里，微风轻轻吹过，温柔的撩起了她的裙摆，同时也凌乱了她的碎发。 只见，她眼神迷离，仿佛失神了一般，可即便如此，也美得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样。 看起来是那样的清新脱俗，她秀眉微微紧蹙着，似乎在这份单纯中添加了丝丝忧愁。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筱妍才从失神中醒悟过来，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晚最是孤寂的，楚筱妍躺在床上，她紧闭着双眼想要入睡，可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的脑子里时不时的就会蹦出方莹莹和段萧然在一起的画面，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就会莫名升起一股火气。 楚筱妍使劲甩了甩脑袋，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才渐渐入睡。 到了第二天，楚筱妍是顶着两只熊猫眼醒来的，她犯困的打了一声哈欠，却也没有再继续睡。 楚筱妍下床后，就开始简单的梳洗打扮，吃过早饭后，她想起了李武，于是，便去了他的住处。 虽说经过楚筱妍的治疗，李武身上的伤没有什么大碍了，可他伤势过重，要想痊愈，还需要慢慢静养。 当楚筱 妍走进李武所住的房间后，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因为她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仔细检查了一遍后，楚筱妍依旧没有发现李武的踪迹，当即，她就面露严肃，嘴里默默疑惑道：“难道他就这么走了？” “还是说段萧然……”想到这儿，楚筱妍立即就打断了自己的想法，她觉得段萧然应该不会对李武怎么样吧！ 事实上也就是如此，李武之所以能够顺利离开，还是段萧然的功劳呢。 “李武，你可真没良心，居然一声不吭就走了。”楚筱妍愤愤的说道。 忽然，楚筱妍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她的脑海里迅速钻入方莹莹跟段萧然在一起的画面。 仅是一瞬间，楚筱妍心里的火气就蹭蹭蹭的直上，她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眼中更是闪烁着怒火。 昨天方莹莹的突然出现，平白无故就打断了楚筱妍和段萧然的谈话，这叫楚筱妍怎么可能不生气。 越想楚筱妍就越觉得来气，不管怎么样，她都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她就来到了段萧然的院子，准备跟他理论。 现在楚筱妍的心思就是，不管如何，段萧然都得给她一个交代，谁让她正在气头上呢。 第171章 调虎离山 楚筱妍来到书房时，段萧然正坐在案桌旁处理事情，他一直都低着头，根本就无暇顾及她。 可偏偏楚筱妍就是气不过，尽管看到段萧然在忙，但她还是不甘心的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你昨天凭什么丢下我，然后带着方莹莹走了？这事对我来说不公平。”楚筱妍有些气愤的说道。 “每次方莹莹都当着我的面，跟你秀恩爱，你就不能管着点她吗？看着都叫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楚筱妍不甘心的吐着怨气。 面对楚筱妍的聒噪，一开始，段萧然只当做视而不见，可越到后面，楚筱妍说的话越过分。 以至于到最后，段萧然直接抬眸冷幽幽的瞪了一眼楚筱妍，随即，他便愤怒的甩袖离开了。 “什么人嘛？说两句还脾气这么大。”望着段萧然离去的背影，楚筱妍有些生气的瞪了几眼，嘴里还不忘抱怨道。 现在楚筱妍气也撒了，心中的阴霾也随之消散了不少，心里堵着的那口气也终于咽了下去。 之后，楚筱妍也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她呆坐在木凳上，一手撑着下巴，眼神看起来有些恍 惚，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一样。 忽然之间，楚筱妍的眼眸中闪现一抹忧愁，她想起了之前跟段萧然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怎么办？三天期限一到，玉佩就得交给段萧然了。”想到这个事，楚筱妍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不行，我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得赶紧想办法见洛长枫一面，玉佩的事情我一定要搞清楚。”楚筱妍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她自己在心里嘀咕道。 纤细的手指有规律的在桌面上敲击着，这时，突然杏儿闯进了楚筱妍的视线里，杏儿关心问道：“王妃，您没事吧？” 杏儿见楚筱妍目光无神，所以心中就有些担忧。 楚筱妍瞬间回神，眼中闪过一抹机灵，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我没事。” 紧接着，楚筱妍又对杏儿说道：“你现在跟我一起出去一趟吧！”楚筱妍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办法。 “好啊。”对于楚筱妍的要求，杏儿从来都是无条件答应的，因为她知道，楚筱妍既然要这么做，那肯定是有她的理由。 事实上楚筱妍带着杏儿是有大用处的，她准备用杏儿来对付侍卫们。有了之前的出门经历后，楚筱妍 知道，她肯定还会被侍卫们跟着。 简单收拾一下后，楚筱妍就带着杏儿一起出了王府，如楚筱妍猜想的那样，她们刚一出王府，就有侍卫们跟了上来。 虽然楚筱妍知道这些侍卫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但是她现在并不需要他们，她不想让他们知道她是去见洛长枫了。 说白了，楚筱妍就是想瞒着段萧然，毕竟，侍卫们知道了，就等同于他知晓了。 楚筱妍跟杏儿在大街上不紧不慢的走着，她们时刻注意着侍卫们的动向，楚筱妍让杏儿挨近一点。 然后，楚筱妍对着杏儿说出心里的计划，她说道：“你也察觉到了吧，我们身后有侍卫跟着。” “嗯。”杏儿对于楚筱妍说的话，丝毫不意外，她淡定的轻声嗯了一下。 “这样，我们给他们来一个调虎离山之计，一会儿，你换上我的外衣然后引开侍卫。”楚筱妍小声的对着杏儿说道。 “好的，那王妃你待会儿小心点。”杏儿没有多问什么，她除了听从楚筱妍的安排。外，更多的是关心楚筱妍的安危。 “嗯，你放心吧！”楚筱妍安抚杏儿道，杏儿的心思她又怎么可能不懂呢，只不过是她没有摆在明面上说而 已。 她们之间虽挨的近，但也保持着些许的距离，至少侍卫们不会看出什么异样来。 商量好一切后，楚筱妍和杏儿突然加快了步伐，她们迅速躲到一个隐秘的角落里，然后两人互换了衣服。 就在侍卫们慌张寻找她们的时候，“楚筱妍”忽然又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他们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迅速追了上去。 刚才侍卫们还以为把楚筱妍给跟丢了，心里属实害怕了一把，因为他们无法跟段萧然交代。 待假扮楚筱妍的杏儿成功引开侍卫们后，真的楚筱妍才露了面，不过，她并没有耽搁时间，而是直接朝医馆的方向走去。 楚筱妍深知，杏儿虽然引开了侍卫们，但他们上当受骗的时间并不会太长，因此，她得抓紧办事。 匆忙来到医馆后，楚筱妍的眼睛快速扫视着医馆，与此同时，她几乎把医馆转了个遍，可偏偏就是没有发现洛长枫的身影。 楚筱妍眉头紧蹙，眼神幽深，嘴里犯愁的嘀咕道：“他不在医馆，会去哪儿呢？” 既然医馆里没有人，楚筱妍也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她有些失落的从医馆里走出来。 可没有想到，就在这时，突然有人 从背后捂住了楚筱妍的嘴巴，她心生恐惧，奋力挣扎想要挣脱开禁锢，可却怎么也奈何不了这股力量。 眼睛睁得老大，楚筱妍硬生生的被这人给带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就在她以为自己遇到了坏人时，这人忽然松开了手。 楚筱妍心生困惑，她立即转过头去，却没有想到眼前的人居然是洛长枫，她下意识的说道：“你刚才可真是把我给吓坏了。” “不好意思，事出紧急，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洛长枫真诚道歉道。 看出洛长枫脸上的疲惫，楚筱妍恢复了严肃模样，她有些担忧的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面露凝重，洛长枫如实回答道：“现在医馆已经不能再待了，所以我就只好先把医馆给关了。” “我猜测着你可能会来找我，所以我就时不时的在附近逗留。”这也是洛长枫能碰上楚筱妍的原因。 “哦，可是为什么医馆不能待了？”楚筱妍不解的问道，此刻，她心中的担忧也在逐渐加剧，看洛长枫的情况，恐怕事态很严重。 “因为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而且很有可能会为此失去生命。”洛长枫的眉毛紧紧拧成一团，他一脸沉重的说道。 第172章 危险将至 “你知道具体是什么人在盯着我们吗？”楚筱妍面露困惑，一脸凝重的问道。相比较于洛长枫，她对此事还是全然不清的。 “这个详细的不清楚。”洛长枫眉头微皱，摇着头说道，不管背后之人是谁，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洛长枫根本就无法与之相抗。 最近这段时间洛长枫也一直过得是东躲西。藏的生活，就连个安稳觉他都没有好好睡过。 听到洛长枫所说的，楚筱妍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看来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那关于玉佩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我现在特别想弄清楚有关玉佩的真相，我隐隐觉得这些事情可能跟玉佩有关。” 楚筱妍如实道出自己心中的猜测，在洛长枫面前，她无需隐瞒太多。 提起玉佩，洛长枫的神情也沉重了几分，只不过在这份沉重之下，还隐藏着些许的忧愁。 “玉佩的事情其实我并不是很清楚，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说这话时，洛长枫眼神迷离，似在回想着什么事一样。 “我只知道玉佩是前朝遗物，光看那外表，就知道是个无价之宝。”洛长枫还记得第一次见玉佩时的情景。 仅那么一眼，洛长枫就被玉 佩给吸引住了目光，同时，也发现了玉佩的不祥之处。 “前朝遗物？”楚筱妍在嘴里若有所思的念叨说，可光凭这四个字根本就不能知道什么。 “对，倘若你想知道更详细的，还需要去问玉佩的主人，我相信他肯定知道一切。”洛长枫十分肯定的打包票道。 说起玉佩主人一事，楚筱妍的脑子里瞬间就涌入了欧阳明的身影，其实，这块玉佩最初是他的。 只是，楚筱妍已经很久没有跟欧阳明见过面了，她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又究竟在何处。 看到楚筱妍愁眉苦脸，沉思的样子，洛长枫就知道她又想起了欧阳明，此事洛长枫比楚筱妍清楚多了。 随即，洛长枫又向楚筱妍透露道：“现在玉佩的主人正在躲避危险，如果你此刻找上他，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听到危险两个字，楚筱妍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她略显慌张的看向洛长枫说道：“那玉佩的主人会不会有事啊？” “追杀他的人到底有多少？他能不能应付的过来？”慌乱之下，楚筱妍一口气问出了许多问题。 闻声，洛长枫甚是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他出声安抚道：“你先别着急嘛，冷静冷 静。” “玉佩的主人虽然现在是遇到了危险，但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这点困难他还是能应付得了的。” 洛长枫深邃的眼眸看向楚筱妍，好似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一样，听完之后，她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那就好。”眼下楚筱妍只是希望欧阳明能平安无事，不管如何，她都不希望他出事。 忽然，楚筱妍的眼中闪着光亮，她抬眸看着洛长枫，急切的问道：“你既然了解的这么清楚，是不是你知道玉佩的主人现在在哪儿？” 闻言，洛长枫无奈的在心里苦笑道：“果然，楚筱妍是蛮聪明的，脑子转的也是挺快。” 不过，这个问题洛长枫还是无法回答楚筱妍的，他满脸严肃的对她说道：“玉佩的主人正在躲避危险。” “他现在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儿。”这话听起来真的没有一点毛病，就是楚筱妍想怀疑也无从想起。 “那行吧！”楚筱妍的眼睛里在无意之间流露出一抹失落来，她原本以为倘若洛长枫知道的话，那她就可以见到欧阳明了。 说实话，除了玉佩的事情外，楚筱妍也确实是想见见欧阳明了，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朋友，许久 不见，多少会有点想念。 楚筱妍眼中的失落仅是一瞬间，洛长枫并没有发现，他现在更加担心其它的事情。 玉佩一事究竟涉及多少危险，洛长枫一时也说不清楚，总之这个玉佩是一件危险的东西就对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后，洛长枫又面色凝重的看向楚筱妍说道：“我希望你可以停止调查这件事。” “为什么？”楚筱妍不明所以的抬眸直视洛长枫，她的眼睛里装的全是疑惑。 “因为那些危险很有可能因为你的调查而找到你。”说出这句话时，洛长枫感觉到心情异常的沉重。 这个也不难理解，楚筱妍一听，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毕竟，现在玉佩的主人被人追杀，应该就是因为玉佩的事。 “我不怕，此事我一定要弄清楚。”楚筱妍语气十分坚定的说道，若弄不明白此事，她恐怕连觉都睡不着了。 看着固执的楚筱妍，洛长枫一脸担忧的说道：“可是你会因此遇上危险的，你身边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迟早会出大事的。” 再者，楚筱妍仅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那些人找上她的麻烦，那后果根本就是难以想象的。 “要不你把玉 佩给我吧，这样一来，你也就不会有危险了。”洛长枫为了楚筱妍的安全考虑，还是决定将玉佩要回。 这玉佩就是个危险物品，谁带在身上就会给谁带来危险。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想都没想，楚筱妍就直接拒绝了，可见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紧接着，楚筱妍便又告诉洛长枫道：“等见到了玉佩的主人，我会将玉佩归还给他的。” 在楚筱妍看来，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这东西她只是暂时替欧阳明保管罢了，在没有他的同意下，她是不会轻易交给别人的。 闻言，洛长枫心中甚感无奈，他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只是眼下玉佩在你身上，谁都不知道会有多少危险，希望你自己可以多注意一点，万事小心。”洛长枫不放心的嘱咐道。 说白了，洛长枫只是纯粹担心楚筱妍的安危罢了，可如今她不愿意给他玉佩，那他也没办法。 “嗯，我会的。”楚筱妍点头说道。 语罢，洛长枫便自行离开了。只是，他刚走，楚筱妍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只见，那些侍卫已经追赶了过来。 第173章 激将法 楚筱妍与侍卫们的视线相对，既然他们已经找到了她，那就说明已经识破了她的调虎离山之计。 虽然侍卫们在明面上不敢说什么，可心里却清楚的很，眼前这位王妃可是鬼点子多的很。 刚才他们被引开，直到追上了杏儿才发现是假的楚筱妍，之后，他们又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这儿。 好不容易才找到楚筱妍，这次他们可得看紧点了，为了避免再生事端，侍卫直接提议道：“王妃，还请您随我们回府吧！” 事情已经办完，楚筱妍也不打算继续再外面逗留了，毕竟，现在外面很不安全，她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好的。”楚筱妍爽快的就答应了，也没有再为难侍卫们。然后，她就被他们带回了王府。 回来以后，楚筱妍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被侍卫们带到了段萧然这儿，当她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方莹莹。 同时，方莹莹也抬眸看到了楚筱妍，两人的视线短暂相交，里面似乎藏着激烈的战争。 只见，楚筱妍的眉头微微紧蹙着，她心中也是出现了一抹疑惑，因为她看到方莹莹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怎么 了？难道发生什么事了？”楚筱妍移开视线，自己在心里纳闷道，每次她见方莹莹时，方莹莹都是趾高气扬的。 可偏偏这次方莹莹却面色阴沉，眼眸暗淡，好似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 正当楚筱妍纳闷不已时，段萧然突然走进来了，他直接走向她，声音清冷的说道：“兵部尚书云影大夫人邀请你过府喝茶。” 闻言，楚筱妍当下面露吃惊，她惊呼出声道：“什么？她邀请我干什么？” 眼眸幽深，段萧然脸上布满了深沉，他提醒道：“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其中的缘由。” 眼下有方莹莹在场，段萧然也不便详细说明，他并不想将她牵扯到此事中来。 楚筱妍逐渐冷静下来，她突然眼中闪过一抹光芒，她想起了上次段萧然跟她说的云影的事儿。 之前云影就亲自到府上来找过楚筱妍一次，只是，不凑巧他碰上的是段萧然，因此他就直接被段萧然给拒绝了。 但后来云影在无意间看到楚筱妍的身影，便又派人偷窥她的行踪，而且，云影好像还跟李武的事儿也脱不了干系。 细细想来，云影这人着实不简单，他似乎一直隐藏的很深，身 上也有许多的秘密。 想明白这些后，楚筱妍心中突然一惊，她眼中闪烁着丝丝震惊看向段萧然问道：“那这次大夫人邀请过府喝茶，会不会和云影有关系？” “这个可能性极大。”段萧然想也没想就直接说道，如果没有什么事，云影大夫人吃饱了撑得，闲着没事干邀请楚筱妍喝茶。 段萧然思索着，这其中必然有联系，说不定是云影想借大夫人的手来试探楚筱妍，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哦~。”楚筱妍若有所思的回答道，她在心里思考着，既然是云影大夫人邀请她过府喝茶，那必然云影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杀她了。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那去一去倒也无妨，因此楚筱妍便说：“我倒是可以去见识一下这位云影大夫人。” 说直白点，就是楚筱妍想答应这次的邀请。 话落到段萧然的耳中，他当即就蹙紧了眉头，并表明态度道：“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推掉。” “既然云影高深莫测，想必他的夫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她这次突然邀请你过府喝茶，恐怕是来者不善。” 段萧然脸上流露出丝丝的忧愁，语气中也夹杂着对楚筱妍浓 浓的担忧，打心底里，他是不想让她去的。 一旦楚筱妍去了兵部尚书府，那就不是段萧然的地盘了，若是真发生什么危险，他也不好保护她啊！ 眼眸低垂，楚筱妍认真思考着段萧然所说的，稍微停顿了一下后，她抬眸回应道：“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一旁的方莹莹虽然一直并没有说什么话，但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看的也是明明白白。 方莹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可以明显的看出，段萧然在担心楚筱妍的安危。 那种担心看起来特别明显，就是方莹莹想要忽视都不行，瞬间，她的心里就又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嫉妒之意。 手指微微弯曲，悄悄握成了拳头，待方莹莹将心中怒气强行压下去后，她才又慢慢松开了手指。 现在段萧然的担心在方莹莹看来，那就是他还在意楚筱妍，这点方莹莹是非常介意的。 毕竟在方莹莹的心里，她认为段萧然只能是她一个人的，他的心里也不能有第二个女人的位置。 可偏偏每次楚筱妍都触碰到了方莹莹的怒火点，就是因为段萧然在乎楚筱妍了。 眼看着楚筱妍就要松口了，方莹莹又心生一 计，她直接给楚筱妍来了个顺水推舟。 方莹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故意说道：“人家云影大夫人好不容易邀请你一次，王妃怎么能驳了人家的好意呢？” “要我说，王妃就应该答应云影大夫人的邀请，说不定还可以交个好呢？”方莹莹笑意盈盈的说道。 方莹莹不明白事情的危险性，所以她就一个劲的催促楚筱妍答应，倘若她答应了，那方莹莹也可以沾点光。 “能交什么好啊！”楚筱妍没好气的看了方莹莹一眼。莫不说有云影存在，就算是没有他，她也未必会跟大夫人交好。 “看王妃这话说的，那难不成你真的不准备给大夫人脸面了？这事若是传出去，只怕都会说是王妃你不敢去应邀吧！”方莹莹激将道。 闻言，楚筱妍心中冒起一股无名火来，她不甘的看向方莹莹说道：“这有什么不敢的，我去便是了。” “你确定？”段萧然怕楚筱妍是一时冲动，又再次询问了一遍。 “确定。”楚筱妍语气十分坚定的说道，根本不容任何人质疑。 听到楚筱妍终于答应了，方莹莹脸上笑容满满，她也表示道：“我会陪同王妃一起去的。” 第174章 引起怀疑 听到方莹莹也要去，楚筱妍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冷笑，她就知道方莹莹从来不是一个省事的。 她俩是轻易答应了邀请，而段萧然此刻心里却是充满了担心，只见他面容冷峻，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眉毛也是紧紧拧着，好像有化不开的忧愁一般，段萧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才不想让楚筱妍去。 可现在倒好，楚筱妍和方莹莹两人都要去，一个都已经够他担心的了，现在又加一个。 凝眉愁思，段萧然实在怕出现什么危险，就想要跟同两人一起去兵部尚书府，可是名单上只邀请了女眷。 如果段萧然也跟着一起去，只怕是不合适，人家一伙女眷喝茶聊天，他一个男的去了多尴尬，免不了要被人说三道四的。 思考再三，段萧然也只能向二人皱眉说道：“明天去的时候，我会派随身侍卫陪同你们一起去的。” “在外面一定要多注意安全。”说这话时，段萧然着重看了楚筱妍一眼，毕竟，云影的目标是她。 方莹莹即便去了，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最主要的保护对象还是楚筱妍。 “嗯。”楚筱妍简单的应了一声，表示示让段萧然 放心，不同于她的干脆利落，方莹莹则是上前勾住他的胳膊，柔声细语的说道：“王爷，你就放心吧！” “我一定会照顾好王妃的。”方莹莹在段萧然面前装好人道，什么叫她照顾楚筱妍，她要是不出手害楚筱妍，就谢天谢地了。 再者，楚筱妍也不用方莹莹照顾，她可不相信她的智商。 翌日，楚筱妍和方莹莹同坐一辆马车，跟她们一起随行的还有段萧然派来的侍卫。 这些侍卫个个都是武功高手，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足够保护她们两人了。可即便做了这样周密的安排，段萧然的内心也难免还是担心。 现在云影掌握着主动权，段萧然根本就不知道他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眼下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坐在马车上，楚筱妍并没有要跟方莹莹说话的打算，她怕她一开口，就免不了要被方莹莹气死。 此次方莹莹前来参加邀请，楚筱妍心里深知，她不过就是想来凑凑热闹，见不得楚筱妍自己出风头罢了。 说白了，方莹莹就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在众女眷面前压过楚筱妍罢了。 这些都不是楚筱妍所在乎的，她现在更担心这其中会有什么 样的危机，而这点，方莹莹是完全不知的。 现在楚筱妍也只希望去了以后，方莹莹能够安分一点，别再给她找什么麻烦。 楚筱妍在脑海里仔细思索着整件事，忽然之间，她的目光又在方莹莹身上停留了片刻。 “她这么心急的想要让我答应邀请，难道只是为了跟来凑热闹吗？”楚筱妍的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不是，那方莹莹会不会跟云影有所合作呢？”想到这点时，楚筱妍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 “方莹莹有那个本事吗？”一时之间，楚筱妍也想不明白了，她只知道方莹莹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一直以来，方莹莹都在寻找机会，想要把楚筱妍给解决了，若是她真的跟云影有合作，那就太可怕了。 既然脑子里出现了这个怀疑，那楚筱妍必然就会在方莹莹身上多留一个心眼，以免被她害了都不知道。 楚筱妍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马车就停到了兵部尚书府门口，她收敛了一下心神，然后撩起帘子，同方莹莹先后下了马车。 方莹莹抬头看到诺大的府邸，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看起来她的心情很是不错。 和方莹莹不同的是，此刻楚筱妍的心情却是异常沉重，好像有千斤巨石压在她心头一样，压的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楚筱妍和方莹莹一起走进了兵部尚书府，她们一进来，就受到了大夫人的热情招待。 只见，大夫人迎上二人，满脸笑意的说道：“里面请，里面请，王妃能够前来，真是给足了我面子。” “大夫人不必客气，应该的。”楚筱妍一副大家风范的模样，礼貌回应道，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原本方莹莹还一脸期待的等着大夫人提及自己，可偏偏大夫人硬是完全忽视了她，像是当她不存在一样。 瞬间，方莹莹就在心里恨得牙痒痒，她双手死死地捏着手帕，只能硬生生的将怒气强行压下去。 楚筱妍简单扫视了一眼场面，发现大夫人不仅邀请了她，而且还邀请了一些京城里的其他贵夫人。 这些人都是出自名门望族，身份自然也是同大夫人差不多，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楚筱妍本无意于这些贵夫人搭讪，可现实不容她这么做，很快就有贵夫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那些夫人们纷纷来到楚筱妍身边，她们 就像大夫人一般，仿佛只能看到楚筱妍，完全把方莹莹当透明的了。 “王妃，近来可好？”有一位贵夫人主动向楚筱妍询问情况道。 “一切都挺好的，多谢夫人关心。”楚筱妍缓缓说道，举手投足间尽显王妃的气派。 “王妃来品品这茶。”旁边的一位贵夫人端起一杯茶，递给了楚筱妍，看起来一派随和的样子。 “好。”楚筱妍接过茶，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站在身旁的方莹莹，一看夫人们完全没有要同她说话的意思，当即，脸色就变得有些黯然失色。 方莹莹心中愤愤不平，她不甘心被楚筱妍抢了风头，所以就主动跟夫人们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王妃的医术可是很不错的。” “为此，王妃还开了一家医馆，生意还是蛮不错的。”听着方莹莹像是在夸赞楚筱妍，可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这是件不光彩的事。 奈何在众人面前，楚筱妍也不敢发作，她只能在心里愤怒的瞪了方莹莹一眼。 “女人家家的，出去抛头露面，可不是什么好事。”紧接着就有夫人开始对楚筱妍评头论足。 “就是，明面上说是开医馆，具体还不知道干了什么。” 第175章 刺杀 议论声一一传入楚筱妍的耳中，她虽然心里讨厌这种场合，但在明面上她依旧淡定的回应道：“这位夫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开医馆，是为了治病救人，我手中也不知医治好了多少人，这明明做的是一件好事，可从你们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肮脏不堪呢？” 楚筱妍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既然夫人们说话暗中带刺，那她倒是不介意让她们也尝尝滋味。 楚筱妍说的句句在理，这些贵夫人们一听，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出应对之语来，当下，她们只觉得面上无色。 甚至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她们本来是想借机发难一下楚筱妍，可没有想到，反被她怼到哑口无言。 见夫人们稍微安分了一些，楚筱妍在心里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虽说像这种场合她早就已经司空见惯。 可应对起来，难免使得楚筱妍心底生出一丝厌恶来，若不是因为方莹莹挑起事端，她也不必应付这群夫人的集体攻击。 方莹莹看见楚筱妍淡定回击了夫人们的所有问题，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阵愤怒，她本来是想看楚筱妍出丑的。 可不曾想，楚筱妍居然轻轻松松的 就解决了眼前的麻烦，这着实让方莹莹觉得心中可气。 一旁的大夫人见此情况，不禁对楚筱妍高看了一眼，不过，大夫人心思不善，这次她邀请来楚筱妍，本就没安好心。 看见楚筱妍刚舒适了一下，大夫人就又上前，捧高她道：“王妃居然习得一身好医术，这倒是从未听说过。” “大夫人缪赞了。”楚筱妍一脸谦虚的说道，直觉告诉她，大夫人突然开口说话，绝对是来者不善。 “哪有，日后我若是有什么不适，还需得劳烦王妃来帮我看看。”大夫人笑着说道，那样子看起来似乎和楚筱妍关系很好一样。 “大夫人太过高看我了，我哪敢在您面前献丑。”楚筱妍继续推拒道，她发现这绝对是一个坑。 眼看着大夫人一直在夸赞楚筱妍，却完全忽视了自己，方莹莹心中当即火冒三丈，她根本就无法吞咽下这口恶气。 其实，大夫人之所以跟楚筱妍套近乎，就是为了激怒方莹莹，大夫人知道，方莹莹作为段萧然的妾室，自然是见不得正房好的。 眼下大夫人的注意力完全在楚筱妍身上，那方莹莹还不得气疯，摆明了，大夫人就是在故 意挑拨方莹莹跟楚筱妍之间的关系。 楚筱妍看的通透，再者她也不在乎这些虚名，自然是不会上大夫人的当，可方莹莹就不一样了。 此刻，方莹莹的眼中闪过一抹阴毒，她恨不得将楚筱妍给生吞活剥了。 看到方莹莹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大夫人就知道她要上钩了，眼看着方莹莹就要再使诡计。 幸好楚筱妍及时看穿了方莹莹的歹毒心思，楚筱妍突然大声说道：“我记得有这样一个故事。” “讲的是一位农妇假装自己怀孕，然后欺骗她的丈夫，最后，她假怀孕一事被她的丈夫给知道了。” “丈夫难忍欺骗，要休了农妇，但最后在农妇的苦苦哀求下，丈夫才勉强原谅了她。”楚筱妍讲这个故事时，故意将假怀孕三个字说的重了一些。 同时，楚筱妍的眼神也不时的看向方莹莹，像是意有所指一般，其实，楚筱妍就是在借着这个故事警告她。 希望以假怀孕的事，能让方莹莹稍微收敛一点，否则就休怪楚筱妍将此事捅出去。 此时此刻，众夫人听完楚筱妍讲的故事，皆是一愣，她们甚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楚筱妍为什么会突然讲这 么个故事。 众夫人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有人明白，只见，方莹莹在听完以后，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现在方莹莹哪还记得什么再使诡计，她眼目低垂，心中充斥着害怕，生怕众夫人会知道她的丑事。 倘若此事败露，那方莹莹绝对是名誉扫地，以后都不用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方莹莹因忌惮楚筱妍将此事说出来，所以一下子就变得安分了许多，这也正合楚筱妍的意。 像方莹莹这种人，就必须得进行敲打，不然她只会得寸进尺。 看见气氛有些尴尬，这时，大夫人又出来圆场，笑着说道：“我们别在这儿待着了，我领你们去花园看花吧！” “现在正是赏花的好时节。”大夫人笑意盈盈的扫了一眼众夫人，态度热情到了极致。 “好好好。”夫人们一扫刚才的困惑，注意力瞬间就被看花的事情给吸引住了。 紧接着，大夫人就带着一众夫人来到了花园，一眼望去，花开遍地，淡淡的花香味迎面扑鼻而来，闻着甚是舒适。 “看不出大夫人也是一个爱花之人。”其中有一位夫人看着花圃说道，语气不乏赞美大夫人的意思。 “说笑了，平时多叫下人打理一下罢了。”大夫人十分谦虚的说道，当然，有这么一片花园，也不失为一种风景，至少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 楚筱妍也站在其中，看似是赏着花，实则心里却在想着其它事，她来兵部尚书府也有点时间了。 她能从大夫人的语言举止上看出来，大夫人并没有对她安什么好心，因此，她也在担心，大夫人究竟会不会对她出手。 正当楚筱妍愁思时，突然从花圃里窜出来一个黑影，那黑影动作迅速，直接就撞向了她。 顷刻间惊的众夫人皆是面露恐惧，害怕的缩在了一起。 看着突然冲来的黑影，楚筱妍眼中闪过一抹慌张，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只见，那黑影手里拿着刀，径直就要往楚筱妍身上刺，危机之下，她灵机一动，在刀快要落下时，她迅速向侧面移去。 不偏不倚，刚刚岔开了那把刀，而黑影因为惯性使然，发出去的力也无法及时收回，所以他就只能眼中显露惊恐。 然后，重重的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当下，黑影就感觉到浑身疼痛，他痛的闷哼一声，久久都无法起身。 第176章 难以脱身 黑影失手，这时大夫人虽然心中恼恨，可还是得强忍着，她立即叫来了人，假装愤怒的下令道：“快把这个花农给我抓起来。” 随即，就有人上前将花农羁押起来，花农因身上疼痛，到现在也没有缓过劲来。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行刺王妃，给我押下去。”大夫人对着花农厉声说道。 回过神来的花农，面露恐惧，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苦苦哀求道：“求大夫人饶命啊！饶了小的吧！” 随着走远，被带走的花农声音也逐渐变小，直到完全消失。看到这一幕，楚筱妍嗤之以鼻。 这时，大夫人来到楚筱妍面前，关心询问道：“王妃，你怎么样？，用不用请大夫来给你瞧瞧。” 镇定下来的楚筱妍，冷冷回应道：“我没事，不用麻烦了。” “那就好。”闻言，大夫人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在自家的花园里出了这样的事，大夫人自然是得给楚筱妍一个交代的，不然，传出去贵夫人们会怎么看她。 随即，大夫人便向楚筱妍十分认真的保证道：“我一定会叫人好好审查一番的，之后肯定会给王妃一个交代 。” 话落到楚筱妍耳朵里，她只觉得可笑，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故意讽刺的说道：“这么大的一个兵部尚书府里，居然也会进凶徒。” “看来你们的保卫工作，做的也不过如此嘛，这事若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来你们的兵部尚书府。”楚筱妍冷嘲热讽道。 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机会，她不得好好借机惩罚一下大夫人。 楚筱妍又不傻，这事一看就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要不然堂堂一个兵部尚书府的花园里，怎么会藏有凶徒。 现在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楚筱妍都只觉得后背发凉，要不是她反应快，现在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可见之前的猜想都是对的，这可能是云影借大夫人的手安排的这么一出戏，好在有惊无险。 楚筱妍几句话怼的大夫人瞬间就哑口无言，此事毕竟是她理亏，再者还有这么多夫人在场，她也不敢说话太过分了。 于是，大夫人便急声附和道：“确实是我兵部尚书府疏忽了，让王妃受惊了。” 至于其他的贵夫人早就被刚才的场面给吓得魂飞魄散了，她们一个个脸上流露出惊恐的表情来。 虽然现在危险已经解除了，可贵 夫人们依旧被吓得不轻，她们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着，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这些贵夫人们长年生活在平安富贵的生活中，何曾见过刚才的惊险场面，她们没被吓得丢了半条命就已经算好了。 眼下她们深知兵部尚书府不是很安全，于是，便都起了想离开的心思，她们急匆匆的向大夫人告辞道：“我们先走了，就不久待了。” “刚才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了，既然你们要离开，那我也就不便多留了。”大夫人面上的功夫做的很足。 然后，大夫人就叫来人，说道：“送各位夫人们离开府上。” 不多时，各位夫人们就都在下人的带领下，化作鸟兽似的一溜烟溜走了，就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现在在夫人们看来，兵部尚书府可不就是洪水猛兽嘛，这样危险的地方，她们真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其实，大夫人之所以会邀请这些贵夫人来喝茶，就是想借用她们来探探楚筱妍的虚实。 现在事情已经办完，她们要离开她自然不会阻拦。 看见贵夫人们都离去以后，楚筱妍也不想再多待，于是，就跟大夫人告辞道：“大夫人，时 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今日就多谢大夫人的盛情款待了。”楚筱妍保持礼貌说道，不管怎么样，在明面上她还不想把脸撕破。 语罢，楚筱妍就准备离开了，可不曾想，却被大夫人给拦住了，她笑着说道：“王妃，先别急着走嘛，留下来再陪我喝会儿茶。” “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正好借此聊表一下我的歉意。”大夫人态度十分诚恳的说道。其实，她就是不想让楚筱妍走。 闻言，楚筱妍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她忍不住在内心吐糟道：“还喝什么茶啊？我可不想再喝出个什么凶徒来。” 楚筱妍刚想拒绝，却被大夫人直接拉住了手腕，然后径直就带着她走了，那一连串的动作，根本就容不得她拒绝。 一旁的方莹莹看见后，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急着上前，而是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她看见其他人都不在了，也就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有了刚才的凶徒事件后，方莹莹的心里也是惊恐万分的，她可不想因为凑什么热闹而把性命也丢了。 随后，方莹莹就直接丢下楚筱妍，提前出府了，出来后，她并没有去别处闲逛，而是直接回了 王府。 府内，随着时间的流逝，段萧然心中越发的担心，楚筱妍她们去兵部尚书府的时间也不短了，可就是不见她们回来。 内心担忧的种子肆意萌发，段萧然实在忍受不了，就提前站在门口等楚筱妍她们回来。 黑眸幽深，一直望着回来的路，终于在段萧然的期盼下，出现了一个人影，只是，那就只有方莹莹一人而已。 回了王府的方莹莹，脸上充满了笑容，看到等在门口的段萧然直接兴高采烈的走了过去。 就好像刚才在兵部尚书府发生的凶徒事件完全没有影响到她一样。 她是平安回府了，可楚筱妍却还被困在兵部尚书府里，大夫人一直拉着她要喝茶，她根本无从拒绝。 “王爷。”方莹莹一脸笑意的来到了段萧然身边，并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看她的那样子，就像是吃了糖一样甜蜜。 可段萧然此刻却开心不起来，他一直望着前方，却始终没有看到楚筱妍的身影。 “楚筱妍人呢？”段萧然不见楚筱妍的踪迹，神情看起来显得有一些失落，他在心里担心的疑惑道。 转头看向方莹莹，段萧然凝眉出声询问道：“王妃怎么没有回来？” 第177章 动了杀心 听到段萧然在关心楚筱妍，方莹莹虽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如实回答道：“王妃被大夫人拉去喝茶了。” 闻声，段萧然的眉眼又深邃了几分，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眉宇间的担忧似乎又深了些许。 兵部尚书府内，大夫人坐在主位上，脸上带着丝丝笑容，可给人的感觉却不是那么的和善。 楚筱妍坐在左侧，她姿态端正，脑子里却在想着大夫人把她拉来喝茶，究竟是要唱哪出。 这时，突然传来大夫人的声音，她笑着说道：“快尝尝这茶，看看味道怎么样？” “好。”楚筱妍淡淡应道，然后就端起了桌子上的茶，她打开茶盖，先用嘴轻轻吹了一下，将茶叶吹开。 做完这一切后，楚筱妍才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入口，一股清香淡雅的味道弥漫在唇齿间。 楚筱妍不禁赞叹道：“这茶确实是好茶。”只是，茶的主人却不怎么样。 大夫人轻笑了两声说道：“看来王妃也是懂茶之人。” 放下茶盏，楚筱妍十分谦虚的说道：“不敢当，只是略懂一点皮毛罢了。” “王妃可是太过谦了。”大夫人随意的打趣道。紧接着，她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看似无意的问道：“不知段王爷最近可好啊？” 突然提起段萧然，楚筱妍微微楞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回应道：“王爷挺好的。” 大夫人拉着来喝茶，该不会是跟段萧然有关吧？楚筱妍在心里猜测着。 这点还真被楚筱妍猜中了，接下来，大夫人说的话才算是真正进入了主题，她有意无意的说道：“最近云影老是提起段王爷。” “说是想跟段王爷合作来着，只是，他并不知道段王爷是什么态度，所以，王妃你看能不能帮忙去问问？” 听到这儿，楚筱妍总算知道大夫人在打什么算盘了，不过，想要她去帮忙，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面对大夫人的问题，楚筱妍丝毫没给她脸面，直截了当的表示道：“那是他们男人的事情，跟我们女人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大夫人，还请您谅解，这忙我恐怕帮不了。”楚筱妍婉拒道。 根据之前段萧然跟楚筱妍说的有关云影的事，她就知道云影这人不简单，若是此时她答应了大夫人的要求，那她岂不是给段萧然找麻烦嘛。 再者，大夫人在明面上说的是合作，背地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呢？说不定这就 是给段萧然挖得一个坑。 听到楚筱妍拒绝了，大夫人的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愤怒，同时，眼里也快速闪过一抹杀意。 她好言相劝，可偏偏楚筱妍却不听话，这就怪不得她下毒手了。 虽说大夫人眼里的那丝杀意仅是一瞬间，但还是被楚筱妍给察觉到了，看来这大夫人着实是心狠手辣。 眼下楚筱妍想要平安离开兵部尚书府，恐怕得先拿住大夫人，至少要让她知道，她楚筱妍不是她可以随便动的人。 眼里浮现出一丝寒芒，楚筱妍冷眼看向大夫人，她话中带着深意，聪明的警告道：“大夫人，你看我茶也喝了，出来也这么长时间了。” “要是再不回去，恐怕王爷就该担心了。”楚筱妍专门在大夫人面前搬出段萧然来。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楚筱妍又继续说道：“若是我在兵部尚书府出了什么事，只怕府上也脱不了干系吧！” “到时候你说王爷会不会放过兵部尚书府呢？”楚筱妍故意反问道，与此同时，她还别有深意的看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是聪明人，她自然能听得出楚筱妍话中的警告意思，她恨恨的捏紧了拳头，一口恶气压在心头始终上 不来。 稍微缓了一下后，大夫人才感觉心里好了些许，她在心中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甚是无奈之下，只好将杀心强行压了下去。 再对上楚筱妍的视线时，大夫人已经恢复了正常，她脸上略表现出歉意道：“王妃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我这就叫下人送你出府。”大夫人态度热情的说道。 听到大夫人终于松口了，楚筱妍也是总算放心下来了，她浅笑道：“那就有劳了。” 语罢，大夫人就叫来了下人，然后带着楚筱妍走了。 望着楚筱妍离去的身影，大夫人眼眸里满是阴毒，这次她不能动楚筱妍，她不相信下次也不能。 总之，大夫人相信，她一定可以找到整治楚筱妍的机会。 另一边，楚筱妍刚刚走出兵部尚书府的门口，就看到了段萧然的身影，在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而段萧然则是着急忙慌的快步走到了楚筱妍的身边，他的黑眸里闪烁着浓浓的担忧，他上下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 然后又担心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看到段萧然脸上的担心，楚筱妍莫名觉得心情好了一些，她浅笑道：“我没事。” 段萧然见楚筱妍确实安然无恙后，就急声道：“我带你回府。” “嗯。”楚筱妍看着段萧然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段萧然就扶着楚筱妍上了马车，他也尾随其后，马车里只有两人，一时之间空气都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 路上，楚筱妍回想起刚才段萧然的反应，她心里不禁觉得甚是奇怪，她用好奇的眼神看向他。 段萧然感觉被看的莫名其妙，他抬眸与楚筱妍对视，有些疑惑的说道：“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只是觉得你今天的反应有些怪。”楚筱妍如实说出自己的困惑。 “有吗？”段萧然有些尴尬的扶了扶额，然后就移开了视线，顷刻间，马车里的气氛好像变得微妙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后，马车停到了王府门口，两人先后下车，然后，段萧然就把楚筱妍带回了院子里。 因不放心楚筱妍，段萧然还专门交代侍卫道：“把王妃照看好了。” 侍卫听到命令，立即恭敬回应道：“是，王爷。” 楚筱妍本想拒绝的，可想到段萧然也是为了她好，她就没再说什么。 只是，段萧然在临走之前突然对楚筱妍说道：“晚上来找我。” 第178章 溜之大吉 听到段萧然的话，楚筱妍当场楞了一下，她目光呆呆的，里面似乎闪烁着些许的惊讶。 待段萧然走远以后，楚筱妍才回过神来，只见她眉头紧皱，嘴里疑惑的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让我晚上去找他？他是有什么事吗？” “是要询问在兵部尚书府的事？还是云影？亦或是其它？”楚筱妍面色凝重，在心中逐一猜测着。 可猜来猜去，楚筱妍也不知道段萧然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事情，一时之间，竟弄的她有几分心烦意乱。 忽然之间，楚筱妍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睛微微的眯起，她有些惊恐的吐露道：“三天期限已经到了，他会不会是要拿走玉佩？” 想来想去，楚筱妍觉得这个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可是，到目前为止，她还不想将玉佩交给段萧然。 “该怎么办呢？”一瞬间，楚筱妍心急如焚，大脑快速转动想着办法。 “要不在今晚走之前，先将玉佩藏起来吧！”楚筱妍眼神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眼下，她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打定主意后，楚筱妍就立刻开始行动，她回屋拿起玉佩，然后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所有的侍卫，来到了院子里的 一处角落。 楚筱妍蹲下身体，毫不犹豫的就开始挖坑，不多时，一个小坑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先向四周谨慎的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后，她才将玉佩拿了出来，然后放到了小坑里，并且快速的把小坑用土填埋起来。 仔细清理一下后，小坑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异常了，如果不仔细看，是不会被发现的。 做完这一切，楚筱妍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然后又悄悄的回到了房间。 现在将玉佩藏了起来，即便是段萧然跟楚筱妍要，她也能随便搪塞过去了，若是他不信，想要进行搜查，也不一定就能找得到啊！ 如此一来，楚筱妍心中的害怕也减少了些许，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楚筱妍百无聊赖，脑子里还在想着段萧然找她究竟是什么事情，不知不觉，晚上已经到来。 楚筱妍抬眸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空，她站起身来，略微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走出了房间。 这一次，楚筱妍感觉走的每一步都极其的沉重，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重，每走一步都很是费劲。 本来距离不是很远，可楚筱妍却感觉像 是走了一个世纪一样那么久。 终于，灯光落在了楚筱妍的视线里，她迈着步子走进了段萧然的书房，一进来，她先是巡视了一遍房间，像在寻找什么人一样。 可找了一圈，楚筱妍也没找到方莹莹的身影，原本她还以为方莹莹会待在这里，可不曾想，书房里只有段萧然一个人。 这倒是令楚筱妍有些惊讶，方莹莹这次怎么舍得让她跟段萧然单独相处了，恐怕方莹莹要是知道了，非得气炸不可。 拉回思绪，楚筱妍看着正在忙碌的段萧然，低唤了一声道：“王爷。” “来了。”段萧然说着，就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然后站起身来，抬头看向了楚筱妍。 只见，段萧然眸光深邃无比，像是一个深洞一般，人只要看一眼，就会深陷其中。 楚筱妍隐隐觉得对视的有几分尴尬，她迅速移开了视线，并找话题道：“你让我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嗯。”段萧然也移开视线，轻嗯了一声道。 “今天你去兵部尚书府，大夫人可曾向你提起过云影？”段萧然双手背后，身材挺拔的问道。 “提过，还说什么云影想跟你合作，让我帮着劝说，但我拒 绝了。”楚筱妍如实回答道。 “与他合作？哼，那无异于是与虎谋皮。”段萧然冷哼一声，脸色看起来也是阴沉了几分。 “我也是这么想的。”楚筱妍出声附和道，正因为知道云影这个人不是什么善茬，所以才要同他少接触。 段萧然眼睛里闪烁着深沉的冷芒，他说道：“云影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培养势力。” “虽然不知道这些势力究竟遍布多少，但我估摸着，这股势力应该不会弱，要不然他也不会把目标放在你身上。”段萧然分析着说道。 “毕竟，他一旦动你，就会惊动我，那相当于是与我为敌了。”段萧然眼睛直视楚筱妍，冷冷说道。 闻言，楚筱妍突然觉得心里好像流过了一股暖流，难道这是段萧然在关心自己，这倒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 可反过来一想，楚筱妍又觉得没有什么，毕竟，再怎么说，她都是段萧然的王妃，她要是出事了，那打的不就是他的脸吗？ 于情于理，段萧然都应该出面保护楚筱妍，这样一想，她心里竟出现了一丝失落。 紧接着，楚筱妍的耳边又传来了段萧然冷漠的声音，只听他又说道：“云影虽然最 近有了一些动作，但具体他到底要做什么，我还不清楚。” 突然，段萧然将视线锁定在了楚筱妍身上，他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云影是个危险人物，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好好的待在府里，这样也能省不少麻烦。”这就是段萧然跟楚筱妍说这番话的最终意思。 “你是怕我给你找麻烦吧！”楚筱妍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大白眼，吐糟的嘀咕了一句。 其实，楚筱妍也就是那么随便一想，在明面上，她还是很乖巧的就答应了段萧然的要求，她说道：“我知道啦！” 事实上，就算段萧然不提醒她，她也不会去接触云影的，谁让这人于她有危险呢？ 语罢，楚筱妍眼珠子贼溜溜的转着，她见段萧然不说话了，就趁机想要溜之大吉，她急声说道：“要是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 楚筱妍可不想再留下，让段萧然提起玉佩的事情，这会儿，她满脑子担忧的都是这个事。 话音刚落，楚筱妍就立刻转身要走了，她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原以为可以离开了。 可万万没料到，突然一道冷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段萧然冷冷道：“楚筱妍。” 第179章 玉佩丢了 听到段萧然叫自己的名字，楚筱妍心里咯噔一下，很是头疼的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无奈之下，她只好止住了脚步。 楚筱妍努力将脸上的情绪都收敛起来，她缓缓转过身来，眼中流露出困惑来询问道：“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千万别是玉佩的事啊！”楚筱妍在心里不停的祈祷着，可下一秒，段萧然说出来的话就让她彻底失望了。 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楚筱妍的身上，段萧然冷冷说道：“三日期限已到，你该把玉佩交给本王了吧！” 这么重要的事情，段萧然几乎时时刻刻都记在心里，怎么可能会忘记呢？更何况他的心思还极其的缜密。 闻言，楚筱妍心中瞬间就掀起了惊涛骇浪，果然，他叫住她，就是为了要玉佩。 楚筱妍在心中庆幸着，幸亏她有先见之明，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先把玉佩给藏好了，这时候，她真想夸自己是真的聪明。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楚筱妍又不敢放松半分，只因为她要面对的人是段萧然，他是何等的聪明，她又不是不知道。 强行将心里的恐慌压下去，楚筱妍面露难色，她吞吞吐吐的说道：“玉佩……玉佩被我 弄丢了。” “此话当真？”段萧然眸光冷冽，里面散发着冷幽幽的寒芒，他直直的盯着楚筱妍，好像在试探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对上段萧然的视线，楚筱妍深知，在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慌乱，于是，她便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任由他打量。 并且，楚筱妍还十分镇定的说道：“这确实是真的，我发誓。” “要是你还不信的话，我大不了让你搜身。”楚筱妍很是爽快的说道，其实她这个时候是心虚的，因为她也不确定段萧然会不会搜她的身。 眼睛微微眯起，瞳孔紧缩，里面流露出危险的光泽，段萧然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楚筱妍。 面容阴沉，其实，对于楚筱妍所说的话，他半个字都不相信，他不信玉佩刚好就丢了，怎么前几天的时候不丢。 再者，玉佩那么重要的东西，楚筱妍怎么可能将它随意乱放，很显然，她是在撒谎。 可段萧然扫了楚筱妍好几眼，对于搜她身的这个问题，他犹豫纠结，始终觉得没有办法下手。 不管怎么说，楚筱妍都是一个女子，他一个大男人搜她的身，传出来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这叫什么事嘛！ 恨恨的 吐了一口浊气，段萧然百般无奈的说道：“算了，搜身就不用了，我随你去你的院子里看看吧！” 段萧然就不相信，这玉佩是真的丢了。 “行。”这个时候，楚筱妍只能答应，不然段萧然绝对会起疑心的，更何况他本来就不相信。 回去的路上，楚筱妍虽然表现得特别坦然，可实际上她的心里是特别慌张的，玉佩确实不在她身上，所以她可以任由段萧然搜身。 可若是回到了院子里，段萧然执意要搜查院子，那楚筱妍又该怎么办呢？毕竟，玉佩就在院子里的某个角落里埋着。 楚筱妍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随着段萧然一起来到了院子里，他简单的扫视了一眼周围，最后还是将视线定格在了她身上。 段萧然目光幽深，仿佛深不见底的深谷一般，单是看人一眼，就会给人带来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他冷冷看向楚筱妍，再次耐着性子询问道：“你把玉佩丢哪儿了？” 闻声，楚筱妍努力忽视内心的恐慌，她继续扯谎道：“我今天早上还看到玉佩来，但是在回来的时候它就已经不见了。” 只见，段萧然眉头紧紧拧成一股绳，他面色凝重，眼 神闪烁，看样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那个时候你还在兵部尚书府，那照你这么说，你是把玉佩丢在兵部尚书府了？”段萧然越想越气愤，他看向楚筱妍反问道。 “应该是吧！毕竟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找不到它了。”楚筱妍弱弱的说道，生怕段萧然迁怒到她。 事实上，楚筱妍是故意这么说的，她特意让段萧然以为玉佩是落在了兵部尚书府，那里可是云影的府邸。 倘若玉佩被云影得到，那事情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段萧然烦闷的责怪了楚筱妍一句，可玉佩已经丢了，如果真的是落在了兵部尚书府，那想要拿回来可就难了。 段萧然很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楚筱妍一眼，他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却无处发泄。 一气之下，段萧然直接甩袖离开了。 不同于段萧然的愤怒，此刻，楚筱妍看到他终于走了，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也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楚筱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在心里犯着嘀咕道：“说谎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幸亏她演技好，不然早就暴露了。” 眼下应付过段萧然后，楚筱妍也就没有什么 可担心的了，她洋洋洒洒的回到了房间里，早就把他抛到脑后去了。 全身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楚筱妍顿时感觉困意袭来，真是一刻都招架不住了。 走进房间后，楚筱妍直接躺在了床上，然后盖上被子睡大觉去了。 楚筱妍又不傻，她之所以选择什么都没有做，是因为她知道外面肯定有人盯着她。 段萧然走了是没错，可这并不代表他就相信楚筱妍了呀！眼下他的眼线遍布，她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无动于衷。 或者是说，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就好比睡觉。 经过之前的折腾，楚筱妍也确实感觉到累了，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相比较她的熟睡，段萧然则是彻夜难眠，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外面漆黑一片，屋内只能听到楚筱妍均匀的呼吸声，还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整整一夜过去，中途楚筱妍就没有醒来过，翌日，她缓缓睁开眼睛，并且还悠闲的伸了个懒腰。 可偏偏就在这时，楚筱妍隐隐听到了外面刺耳的吵闹声，一瞬间，她就秀眉紧紧拧成了一团。 “大清早的，谁在外面这么扫兴啊？”楚筱妍不悦的说道。 第180章 寻找端倪 简单收拾了一下后，楚筱妍就微皱着眉头走出了房间，不曾想，映入眼帘的却是方莹莹等人。 只见，方莹莹不仅带着丫鬟，还带着几个仆人，看这阵仗倒是摆的不小。 楚筱妍面色冷厉，她犀利的眼神看向方莹莹，冷冷问道：“你带这么多人来，是要干嘛啊？” “一大清早的，谁招惹你了？”楚筱妍话语里充满了不悦，眼下她看着方莹莹，只觉得她甚是讨人厌。 “我既然带人来到了你的院子里，那必然是你招惹了我。”方莹莹直截了当的说道，也丝毫不加以避讳。 冷哼一声，楚筱妍很是疑惑的反问了一句：“我？我又把你怎么啦？” “我有东西落在你这儿了，你敢让我搜房间吗？”方莹莹也不绕弯，直截了当的说道，现在这里就她们人两，她也不必装什么温柔体贴。 丢东西了？一听这话，楚筱妍瞬间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她昨天刚刚才跟段萧然说了丢东西的事，方莹莹后脚就来要搜房间。 眉毛紧蹙，楚筱妍觉得这肯定不是巧合，想来想去，她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昨天跟段萧然的谈话内容，肯定是被方莹莹派来的人给听了去。 而 方莹莹今天之所以会过来，就是想在楚筱妍这儿找到什么端倪。 “我就说嘛，方莹莹怎么可能那么乖巧，昨天居然不在段萧然的书房里，原来，她还留了这么一手。”楚筱妍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照这么来看，她方莹莹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哪儿哪儿都有她的事。”楚筱妍十分厌弃的在心里吐糟道。 只是，至于方莹莹的人听到了多少，楚筱妍就不清楚了。 还有一点，楚筱妍在心里猜测着，像玉佩这么重要的事情，段萧然也未必会将此事告知方莹莹，既然昨天方莹莹不在场，那就说明他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 毕竟，关于云影的那些事，都是一些危险的事情，方莹莹若是知道了，只能是于她百害而无一利。 有些事情就是知道的越多，你就越危险，这点道理，楚筱妍还是懂的，更何况是段萧然呢。 见楚筱妍迟迟不回答，方莹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态度不善的说道：“怎么？不敢让搜？” “还是说你做贼心虚了？”方莹莹步步紧逼，今天她既然来了，就肯定是要搜的，不然，她绝对不会甘心离开。 拉回思绪，楚筱妍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她 十分淡定的说道：“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心虚？” “既然你执意要搜，那你便去搜呗！”楚筱妍语气里透露着随意的味道，那样子看起来，似乎根本就不怕方莹莹搜查。 这点落在方莹莹眼里，不禁让她心神晃了晃，难不成楚筱妍真的没做什么手脚？方莹莹心里隐约闪过一抹不安。 但这份情绪仅持续了一瞬间，便完全消失在了方莹莹的心里，她不再看楚筱妍是什么表现，她只管让人搜就行了。 到底是不是有猫腻，一搜便知，何必在这儿浪费时间胡思乱想。 有了楚筱妍的允许后，方莹莹立即下令道：“给我进去搜，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都睁大眼睛搜仔细了。” 然后，方莹莹带来的人就一股脑全都快速走进了楚筱妍的房间里，这些人进去以后，翻箱倒柜，动作甚是粗鲁。 他们从一个个角落里开始寻找，搜的真是不能再仔细了，方莹莹在外面瞧着，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方莹莹面上得意，心里却也有些担忧，因为她怕什么都找不到。至于楚筱妍，则是在一旁气定神闲的站着。 她冷眼瞧着那些人在她房间里肆意寻找，突 然之间，她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寒芒。 今天这笔账，她一定会好好跟方莹莹算清楚的，不然，方莹莹还以为她好欺负呢。 过了一会儿后，方莹莹的人陆陆续续就都出来了，她急切的询问道：“怎么样？” 只见，那些仆人皆是低垂着眼眸，摇头道：“什么也没有找到。” 看到这一幕，方莹莹感到心中甚是愤怒，她本想对着这些人大骂废物，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既然搜了以后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那可能就是真的没有，方莹莹自知此事理亏，就想就此不了了之。 正当方莹莹准备带人离开时，楚筱妍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了，只听，她冷幽幽的说道：“搜完就想直接走人了？” 闻言，方莹莹顿住了脚步，她心里咯噔一下，猜想着楚筱妍恐怕不会让她们轻易走了。 想到这点，方莹莹立即就又向前迈步而去，却不曾想，这个时候，杏儿突然及时赶回来了。 杏儿手脚利索的直接把门给堵住了，这下，方莹莹就是再想走，也走不了了，她抬眸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眼里似乎闪烁着浓烈的恨意，有种想把杏儿一脚踢开的冲动。 这时，楚筱妍来到了 方莹莹的面前，她冷厉的眼神直射方莹莹，并且冷冷逼近道：“房间我让你搜了。” “可是你却什么都没有找到，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楚筱妍冷声反问道。 “这有什么可交代的。”方莹莹嘴硬的说道，到现在，她还在怒怼楚筱妍，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照这么说，我的房间就这么被你平白无故的给搜查了？”楚筱妍死死抓着这个问题不放手。 “那不然呢？”方莹莹迎上楚筱妍的目光，一点也没有认错的态度。 “好一个理直气壮的语气。”楚筱妍突然鼓起掌来，搞得方莹莹都有些莫名其妙了。 “方莹莹，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突然之间，楚筱妍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在这个王府里，当家主母的人是我，不是你，日后，像这种搜查房间的事情，你若敢再犯，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还有，我的事情还轮不着你来管，以后少让那些阿猫阿狗来我这边晃荡，若再有发现，定会严惩。”楚筱妍厉声说道。 一句句训斥的话落入方莹莹的耳朵里，她在心里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把楚筱妍生吞活剥了。 第181章 香囊 今天方莹莹之所以会来这儿，确实如楚筱妍所猜，是另有目的的，昨天，她派人听到了段萧然和楚筱妍吵架的事情。 方莹莹心想着他们两人不和，于是就准备趁着今日这个机会要给楚筱妍好看。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交汇，心中各自藏着心思，只是，相对于楚筱妍的心思，方莹莹的更为阴险罢了。 楚筱妍眼眸幽深，一动不动的盯着方莹莹看，今天她倒想看看方莹莹还会耍什么花招。 之前方莹莹就多次对楚筱妍出手，所以她相信这次，方莹莹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是就在楚筱妍提防着方莹莹的小计谋时，却不料方莹莹突然拿出了一个香囊，在她面前晃悠着。 “你可还记得这个香囊？”忽然之间，方莹莹面露悲伤，出声质问楚筱妍道。 楚筱妍抬眸狐疑的看着那个香囊，眼睛里弥漫的全是不解，她摇头道：“我从未见过这个香囊，又何来记得一说。” 闻言，方莹莹突然就抽泣了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她哭着喊道：“这香囊明明就和你有关系。” “你居然现在不承认了。”方莹莹哭的极其伤心，像是要把心肝都哭出 来一般。 楚筱妍听的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方莹莹在胡扯什么，这么一想，只觉得她哭的让人心烦。 只见，方莹莹泪流满面的看向楚筱妍，哭着指控道：“你为什么要谋害我的孩子？”提起孩子，她似乎哭的更加伤心了。 事实上，方莹莹不过是为了演戏罢了，她只想借此事从而扳倒楚筱妍，让她背上这个黑锅。 “我谋害你的孩子？你在胡说什么啊？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楚筱妍脸上流露出了浓浓的不解，她压根不知道方莹莹在鬼扯什么。 方莹莹的孩子没有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这会儿，她又突然说是自己谋害了她的孩子，这话一听就是没头没尾的。 听到楚筱妍不承认，方莹莹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了，她哭喊着说道：“就是你杀了我的孩子，要不是因为你，他就可以平安出生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对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下手？你的心肠是有多歹毒啊！”方莹莹借着此事辱骂楚筱妍道。 “你若是记恨我先有了王爷的孩子，你可以冲着我来啊，可偏偏为什么要对我的孩子那么残忍呢？”方莹莹一手指着楚筱 妍，眼里闪烁着恨意。 这次她真是把楚筱妍骂了个够。此事倘若传出去，那估计楚筱妍心肠歹毒的名声也要坐实了。 “方莹莹，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听了她那么多诬陷的话，楚筱妍也有些怒了。 “你来啊，你仗着自己是王妃，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是吗？反正我的孩子就是被你害没得。”方莹莹一口咬着此事是楚筱妍干的，就是不松口。 一旁的杏儿看见方莹莹对楚筱妍如此出言不逊，心中早已是忍无可忍，她冲到方莹莹面前，眼中闪烁着浓烈的怒火看向方莹莹。 “王妃根本就没有害你的孩子，你凭什么诬陷她？”杏儿为楚筱妍打抱不平道，她最见不得别人欺负楚筱妍了。 “还有啊，请你把嘴巴放干净点，不要再侮辱王妃了，否则我也不会放过你的。”说这话时，杏儿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 闻声，方莹莹全身气势陡然一变，她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在这儿对我大呼小叫。” “你不过就是个卑贱的下人，你给我让开。”方莹莹丝毫没把杏儿放在眼里，十分愤怒的说道。 “不让，今天你必须把事情说清楚了。”杏儿一脸坚定的说道，方莹莹突然没由来的说王妃害了她的孩子，到现在她们都还是一头雾水呢。 可现在楚筱妍心里却藏着一股怒火，只因为刚才方莹莹骂了杏儿，她可以骂自己，但骂杏儿就是不行。 楚筱妍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她将杏儿护到身后，眼中浮现出滔天怒火对着方莹莹说道：“杏儿不是卑贱的下人，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 方莹莹被楚筱妍的眼神吓了一跳，感觉心脏都漏了一拍，不过这也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杏儿看到楚筱妍这样维护自己，心里不禁感到暖暖的，一瞬间眼角也有些湿润了。 “说吧，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楚筱妍冷冷问道，她倒要听听方莹莹的说辞。 “就是因为这个香囊和园子里新种的花草相克，我闻了以后，就直接导致流产了。”提起这事，方莹莹又开始伤心起来了。 “这不是你害得，还会有谁？”方莹莹抽泣着将过错都推到了楚筱妍身上，本来这也是她大闹一场的目的。 楚筱妍眉毛紧拧，她直接忽略了方莹莹的这句话，脸色凝重的向她询问道： “你哪来的这个香囊？”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方莹莹哽咽的说道：“我也不知道香囊为什么会出现在府里，我当时看见了，觉得好闻就一直戴在身上。” “可没有想到，竟然会致使我流产。”方莹莹说着说着又哭的厉害了一些，那样子看起来，好像她是真的心疼孩子一样。 可在楚筱妍看来，方莹莹根本就是在演戏，她假怀孕的事情，楚筱妍一直都是知道的，如今她突然闹这么一出，定是来者不善。 耳边一直传来方莹莹聒噪的哭声，楚筱妍听的不由得心烦意乱，她冷声道：“你能不能先别哭了？” “我可是失去了孩子，还不能伤心了。”方莹莹极其委屈的反驳道。 就在这时，方莹莹突然看向杏儿，指着她身上说道：“你怎么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 当下，楚筱妍就看向了杏儿，眼里浮现出震惊的光芒，杏儿也是低头看去，只见，她身上确实戴着一个同样的香囊。 “杏儿，你这香囊从哪儿来的？”楚筱妍面露吃惊的问道。 听到楚筱妍的问话，杏儿神色慌张，她着急忙慌的解释道：“这个香囊是前几天一个小孩送给我的。” 第182章 使劲卖惨 “杏儿身上都戴着同样的香囊，那说明我这个也是你们给的，你究竟为什么要对我的孩子痛下杀手啊？”方莹莹将矛头指向了杏儿，痛哭流涕的指责道。 “不是的，我没有，我这个香囊真的是一个小孩送的。”闻言，杏儿也有些急了，怕方莹莹就此冤枉上她们。 “杏儿，你先别急。”楚筱妍出言安抚道，对于杏儿所说的话，她是完全相信的，倒是方莹莹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你看杏儿那慌乱的样子，可不就是心虚了嘛！”方莹莹死抓着杏儿不放，直戳她的弱点。 “我没有，王妃，是她在胡说。”杏儿一脸急切的看向楚筱妍，现在她也只能寄希望于楚筱妍了。 一时之间，众人陷入到了争吵之中，你一言我一语，谁也说不清楚谁也有理，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侍卫看到这吵的不可开交的状况后，立马就去向段萧然禀告情况了，他满脸慌乱的说道：“王爷，不好了，王妃院子里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当即，段萧然便眉头紧蹙，脸色也是难看了几分，他没有耽搁时间，直接迈着大步向楚筱妍院子里走去。 一过来，段萧然就看到楚筱妍和方莹 莹正在争论着什么，一瞬间，他不由得更加蹙紧了眉头。 眼尖的方莹莹率先看到了段萧然，当下，她便哭的更厉害了，眼泪哗啦啦的就从眼睛里流了下来。 方莹莹委屈至极，直接钻入了段萧然的怀里，开始使劲的卖惨道：“王爷，你要帮我做主啊，我们的孩子是被王妃所害的。” “就是她送给了我一个香囊，从而致使我流产的，王爷，你要为我们死去的孩子主持公道啊！”方莹莹哭的稀里哗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伤心呢。 闻言，段萧然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方莹莹的背部，以示安慰，可现在令他更加困惑的是，香囊是怎么回事？ 怎么好端端的流产就又成了陷害了呢？ 看到方莹莹装模作样的样子，楚筱妍的心里瞬间跟明镜一样，到这时她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这是又上了她的套了。 不然，在段萧然来了以后，她不会哭的这么惨。 想到杏儿是被冤枉的，楚筱妍上前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了她的肩膀，低语安慰道：“别担心，我相信你。” 仅仅几个简单的字，像是有神奇的力量一般，顷刻间便安抚了杏儿受伤的心灵，她感激的看向楚筱妍 ，心里面全是温暖的阳光。 她就知道王妃是相信她的，只要王妃相信，其他人信不信就无所谓了。 眉眼深邃，段萧然浑身散发着冷厉的气息，他抬头看向楚筱妍，疑惑问道：“香囊是从哪儿来的？” 楚筱妍坦荡荡的对上段萧然质疑的目光，她满脸淡定的回答道：“香囊从哪儿来的我并不知情。” “而且这个香囊也不像方莹莹所说，是我们送给她的，自始至终，我们都不知道香囊的来历。”楚筱妍一并将杏儿也给推得干干净净。 这时，还不等段萧然先开口，方莹莹就急着愤怒的说道：“你说谎，你这纯粹是在狡辩，你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香囊不是你们送的。” 冷哼一声，楚筱妍不屑的扫视了一眼方莹莹，冷声反驳道：“你口口声声说香囊是我们送给你的，那你拿出证据来呀！” “你不也是没有证据，只在这儿瞎嚷嚷嘛！”楚筱妍丝毫不示弱的反击道，对付方莹莹这种人，就得硬上，不然她还以为你真的好欺负呢。 “谁说我没有证据的，杏儿身上的香囊就是证物。”方莹莹又将杏儿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不是的，我这个香囊真的是小孩送的 ，而且就只有这么一个，我怎么可能有多余的给你？”杏儿着急的为自己辩解道。 “不错，这只是其一，其二，如果这香囊真的是我们送的，那杏儿又何必在众目睽睽之下戴着香囊，这不符合逻辑。”楚筱妍仔细分析道。 “就是嘛，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来暴露自己呢。”杏儿也忙附和道，觉得楚筱妍说的实在太有理了。 “你们……王爷。”方莹莹说不过她们，就又开始缠着段萧然，泪水哗哗的流，看起来可怜极了。 “你知道那个小孩在哪儿嘛？”段萧然突然出声问道，他一双犀利的眼睛直视杏儿，杏儿抵挡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心脏微微颤动了一下。 强压下心里的害怕，杏儿如实回答道：“我不知道，小孩送给我香囊后就直接跑了。” 眉头紧锁着，段萧然对着手下人命令道：“你们立刻去找那个小孩。” “是。”下属尊敬领命道，然后就立即去行动了。 至于段萧然们则在等着结果，可是侍卫们都快将附近找遍了，也依然没有找到那个小孩的身影，他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无奈之下，侍卫们只好回来向段萧然禀报情况道：“王爷 ，没有找到，完全没有小孩的踪迹。” “知道了。”段萧然冷冷说道。很显然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这时，方莹莹又心生一计，她看着楚筱妍十分笃定的说道：“你医术高明，自然事先就知道香囊和花草碰在一起的功效。” “所以说这件事情一定是你做的，这摆明了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嘛！”方莹莹不肯轻易放过楚筱妍，继续不依不饶的说道。 “你害了我的孩子，现在居然还不承认，你的心肠可真是阴险歹毒啊！你还我孩子的命。”说着说着，方莹莹又闹了起来。 看那架势，方莹莹好像要跟楚筱妍打一架似的，幸亏段萧然在场及时拉住了她。 “莹莹，你先别激动，一切有我呢，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段萧然向方莹莹郑重承诺道。 “真的吗？”方莹莹哭的跟个泪人一样，再次不放心的反问道。 “真的，好了，别哭了，再哭眼睛该疼了。”段萧然帮方莹莹擦拭了眼泪，语气温和的安抚道。 段萧然的话似乎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一样，方莹莹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随即，段萧然冷冷瞪向楚筱妍，厉声问道：“这事究竟是不是你干的？” 第183章 一个交代 听到段萧然厉声质问的声音，楚筱妍感觉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这些。 而是直接毫不示弱的迎上段萧然幽冷的目光，她信誓旦旦的说道：“这件事不是我干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况且刚才我也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我不相信你没有判断的能力。”楚筱妍将问题丢给了段萧然。 至于楚筱妍的态度，那是再明显不过了，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再者，她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的人。 “但杏儿确实有香囊，这点你无法解释。”段萧然转而又将杏儿扯了出来，其实，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个香囊。 如果可以找到那个小孩，说不定案情就会有所突破，可现在是完全没有那个小孩的影子。 将杏儿护在身后，楚筱妍坚定不移的再次强调道：“杏儿的香囊是小孩送给她的，跟这能有什么关系。” “该说的我都说了，倘若你非要怀疑我，那我也没有办法。”楚筱妍直截了当的说道，丝毫不给段萧然回旋的余地。 看楚筱妍坚定的态度，段萧然深知，此事怕是另有蹊跷，但碍于有方莹莹在，他不便当面表露心思 。 于是，段萧然就冷着一张脸，冷漠表示道：“这事你说了不算，我会亲自将此事严查的。” “不过，在事情没有查清楚前，我要先把你关起来。”段萧然这么做，也是为了给方莹莹一个交代罢了。 倘若他什么都不做，方莹莹肯定又会闹起来，所以就只能先委屈楚筱妍了，毕竟，此事她也有重大嫌疑。 对于段萧然所做出的举动，楚筱妍眉眼间尽显失望，一瞬间，一颗心也好像跌入了万丈深渊。 目光中闪烁着浓浓的失望，楚筱妍眼神暗淡，无法相信的看向段萧然，她语气中带着丝丝悲伤，说道：“你居然不相信我。” 原本楚筱妍以为，她都说了这么多了，至少段萧然应该是相信她的，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全然不信她。 心中冷笑一声，此刻楚筱妍才算明白，原来段萧然的心里真的只有方莹莹一人，他在乎的永远也只是她。 看到楚筱妍眼底的失望，段萧然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狠狠的颤动了一下，他似乎心疼了。 但这仅持续了几秒就过去了，段萧然依旧冷漠如常，他淡淡道：“你有嫌疑，自当看管起来。” 语罢，段 萧然一干人等就离开了楚筱妍的院子里，瞬间，院子里也清净了下来。 微风吹过，只见，有几片叶子随风起舞，然后又缓缓的落在了地上，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妙。 可现实中，人的一生却是命运多舛啊！哪有叶子活的自由快活！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楚筱妍掩去眼底的失落，她转身回到了房间，杏儿看到她情绪不好，就赶紧跟了进来。 “王妃，都是杏儿不好，害得你被冤枉。”杏儿当即向楚筱妍认错道，并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闻声，楚筱妍看向杏儿，摇摇头道：“杏儿，这不关你的事，你没看出来嘛，这纯粹是方莹莹在找事。” “自始至终，这都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是她想让我背这个黑锅。”楚筱妍眼神清亮，十分通透的说道。 “那怎么办啊？眼下情况对您很不利。”杏儿一听，就又更加担心了，她都快急哭了。 “没事，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楚筱妍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出声安抚道。 杏儿正准备要说什么时，楚筱妍又率先开口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会儿。” 强行咽下了到嘴边的话，杏儿只 是简单的“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此刻，楚筱妍的脑子里想的全是段萧然不相信她的画面，短时间内，她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心中越想越烦，楚筱妍感觉自己胸腔里好像堵了一口气，怎么都发泄不出去。 到了夜里的时候，楚筱妍突然听见了声音，她抬眸看去，只见映入眼帘的是段萧然的身影。 想到白天的事情，楚筱妍心中依旧有些生气，她置气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听楚筱妍的语气，段萧然就知道她还在生气，对于白天的事情，他确实是心中有愧，所以就打算过来看看。 现在方莹莹不在，段萧然说话也方便了许多，他看向楚筱妍解释道：“我并非是不相信你，只是我需要给方莹莹一个交代。” 眉眼闪烁，楚筱妍惊讶的看向段萧然，显而易见，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顷刻间，她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感觉没有白天堵得慌了。 “算你还有点良心。”楚筱妍被安慰了一点，说话也变得轻快了一些。 “嗯，只是到目前为止，这件事还没有进展，恐怕还得多委屈你几日了。”段萧然声音温柔的说 道，听着像是在祈求楚筱妍一样。 听到段萧然这么说，楚筱妍就是想生气也生不起来了，她勉为其难的说道：“那我就先让你关几天呗。” “不过，你必须尽快将此事查清楚，好还我一个清白。”话锋骤转，楚筱妍一脸严肃道。 这事事关她的清白，她不可能不重视。 “好的。”段萧然利索的答应道。 随即，段萧然突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幽幽道：“当初我以为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所以就没有多想。” “但是现在方莹莹非要一个答复，我也没有办法。”段萧然面露难色，看起来很是为难的样子。 “既然她要，那你就查清楚，给她一个呗。”楚筱妍很是无所谓的说道。 这时，楚筱妍想起方莹莹假怀孕的事情，一时之间，只觉得方莹莹的做法很可笑。 她想要利用这件事来诬陷楚筱妍，那也得看她够不够格啊！ 一旦此事真的让段萧然查出了所谓的真相，暴露了方莹莹没有怀孕的事情，那她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本来这事已经翻篇了，楚筱妍也不打算再去管它，可偏偏方莹莹硬要逼她。 只是，最后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第184章 陷害 另一边的房间内，方莹莹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她脸上露出了十分自信的表情，回想起陷害楚筱妍的事情，她就分外开心。 “这次我看你还怎么翻身？”方莹莹的语气里透露着十分笃定的意味，这次，她觉得楚筱妍肯定翻不了身了。 想起这次事件的布局，方莹莹认为自己是做的天衣无缝，她丝毫不信楚筱妍能够找出什么破绽来。 心里有了决断后，方莹莹就立即叫来了手下人，手下人进来后先向她恭敬的行礼，然后才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方莹莹拿出身上的香囊，眼里闪过一抹阴险，看着手下人说道：“把这个香囊立刻拿去丢了。” “记住，丢的远一些，千万别露出任何破绽来。”方莹莹不放心的嘱咐道，同时，她也将手中的香囊递给了手下人。 手下人双手接过香囊，并且回应道：“知道啦，主子，我这就去办。” “去吧！”方莹莹对着手下人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做完这一切后，方莹莹觉得心里终于舒坦了一些，她认为，这次扳倒楚筱妍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手下人拿着香囊一路往稍微偏僻的地 方走去，看到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她就直接将香囊扔进了河里。 瞬间，水波荡漾，河中泛起了丝丝涟漪，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河面再次恢复平静。 手下人望着这一切，得意的拍了拍手，然后就往回走了。只是，碰巧她在路上遇到了其他下人。 其中有一个瘦瘦的疑惑问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说完，她还好奇的看了一眼这人身后的路。 这人眼中透着贼光，她四周打量了一圈，见没有任何异常才嬉皮笑脸的回答道：“我刚去扔了一个香囊，是主子吩咐我去的。” “香囊？就是用来陷害王妃的那个？”旁边有一人出声问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这人连忙回应道，脸上流露出来的全是喜意。 “这次主子陷害王妃的事情，做的这么天衣无缝，只怕王妃是再也没有翻身之地了。”这人得意洋洋的说道。 “不错，我也觉得是，主子这次筹谋的很细心，可以说是没有一点漏洞。”另一人也夸赞方莹莹好心计。 “哈哈，只要这次主子扳倒了王妃，那我们离飞黄腾达的日子也就不远了。”这人一想到这些，就高兴的合不拢嘴了。 在这些手下人心里，他们觉得只要楚筱妍倒了，那王妃的位置必然是方莹莹的，到时候，方莹莹一登上王妃的宝座，那他们岂不是也跟着享福了。 “是啊是啊，我们都还倚仗着主子过日子呢。”另一个人也乐呵呵的附和道。 此刻，在这些下人们的心里，都在盼望着楚筱妍能够早点失败，这样他们的好日子也就来临了。 只是，他们殊不知，就在此刻，他们的噩运就要来了。 黑暗中，有一双漆黑无比的眼眸一直盯着这些手下，不过，他是藏在暗处的，这人正是段萧然。 段萧然也是在无意间路过这儿，然后就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只是，越听到后面，他心里的火气就越大。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手下竟然会在背地里议论楚筱妍的坏话，再怎么说，她都是当家主母，怎能让这些狗奴才不放在眼里。 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跳，段萧然心中盘踞着一团怒火，此刻正在熊熊燃烧着。 丝毫没有犹豫，段萧然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他悄无声息的走到这些下人的后面。 随即，传来了他冷幽幽的声音，他厉声道：“谁给你们的 胆子在这儿议论主母的？” 闻声，吓得这些下人当即瞪大了眼睛，她们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听声音好像是王爷的。”她们本能的在心里做出判断。 心中充满了恐惧，她们缓慢的转过了身体，当段萧然阴沉的面容完全映入她们眼帘时，她们吓得立马就跪在了地上。 “你们在这儿私自说主母的坏话，该当何罪啊？”段萧然眸光寒彻，声音犹如地狱魔鬼一般。 “王爷，我们知道错了，求王爷饶了我们吧！王爷，饶命啊！” “我们再也不敢了，王爷饶命啊！”这些手下垂丧着一张脸，不停的求饶道，同时，还一个劲的磕着头。 “迟了，都给我滚回去受罚去。”段萧然冷厉的说道，眼神就如同淬了冰一般。 得了命令，这些手下立即化作鸟兽都一溜烟滚回去了。 眼眸幽深无比，段萧然想起刚才那些手下所说的话，他的心中弥漫出了一股浓浓的怀疑。 “照她们所说，那方莹莹很有可能就是在撒谎了。”段萧然眉头紧锁，不停的在心中思考着。 “看来非常有必要将此事调查清楚了。”段萧然阴沉着一张 脸，背后的拳头又不自觉的握紧了几分。 另一边，楚筱妍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外面门口都是守卫，她要想出去，就得另想办法了。 坐在桌椅旁，楚筱妍眼睛微眯，瞳孔紧缩，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子。 突然，她的眼里发射出一道坚决的光芒，她在心里下定决心道：“不行，我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如今方莹莹已经开始肆无忌惮的欺压在我头上了，我必须得予以还击，不然，她还真以为我好欺负呢。” 于是，楚筱妍便进入了医疗空间，她动作利索的从空间里直接配了一个迷药，然后又回到现实中来。 看着手中的迷药，楚筱妍心中已经有了对付守卫的办法，她准备趁着守卫开门送饭时直接将他们迷晕。 过了一会儿，楚筱妍听到外面传来了声音，她知道机会来了，她站起身走向门口。 这时，外面送饭的守卫也打开了门，可还不等他们进去，楚筱妍就立即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手了。 守卫们吸入了迷药，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浑身无力，然后就软软的睡倒在地上了。 而楚筱妍为避免发出声音，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饭盒。 第185章 怀孕了 楚筱妍将饭盒拿到了房间里，然后又把守卫们的身体摆正，快速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并没有任何异常，她这才偷偷的跑了出去。 出来后，楚筱妍并没有去别处，而是直接来找杏儿，杏儿看到忽然出现在面前的楚筱妍，不禁大吃一惊，同时又喜忧参半。 “王妃，你是怎么出来的？”杏儿也着急救楚筱妍出来，可是门口有守卫把守，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眼下，杏儿看到楚筱妍平安出来，心中自然是充满疑惑的。 现在情况紧急，楚筱妍也只能简单跟杏儿说了一下情况，她急切道：“我用迷药暂时把守卫迷晕了，这才有机会来找你。” “你听我说，你现在帮我去外面买一点方莹莹最喜欢吃的杏仁酥。”楚筱妍面色清冷，快速说道。 “你快去快回，我在这儿等你。”楚筱妍交代道，刚才她给守卫们下的迷药，用量有点多，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 “好。”看楚筱妍着急用，杏儿也不问为什么，直接应下，然后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随后，楚筱妍又回来看了一眼守卫们，见他们还在昏睡，四周也没有出现过人的迹象，她才松了一口气。 趁着杏 儿出去买杏仁酥的空隙，楚筱妍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做，她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迅速动用意念进入了医疗空间。 这次，楚筱妍需要配一种特殊的药，就是让人吃了以后会有假孕的现象，当然她这是给方莹莹准备的。 楚筱妍熟悉医术，所以配这么个药，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她就将药配好，然后出了医疗空间。 四周一片安静，楚筱妍又来到了跟杏儿约好的地方，不多时，她就看见杏儿气喘吁吁的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东西。 来到楚筱妍面前，杏儿大口喘着气，将东西递给了楚筱妍，并说道：“王妃，这里全是杏仁酥。” “嗯。”楚筱妍轻轻嗯了一声，她接过杏仁酥，视线也一直在杏仁酥上面。 没有犹豫片刻，楚筱妍动作利索的将包装打开，里面的杏仁酥就完全显露在她的面前。 楚筱妍拿出提前配置好的药，然后将其放在杏仁酥里，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根本看不出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在一旁看着的杏儿不禁面露疑惑，她困惑的问道：“王妃，这药……” 弄好之后，楚筱妍抬头，视线定格在杏儿的脸上，她十分严肃的说道：“这药 吃了以后，能让人出现假孕的现象。” “杏仁酥是方莹莹最喜欢吃的糕点，你把这东西想办法送给她，并让她吃下。”楚筱妍分外认真的嘱咐道。 闻言，杏儿不由得大吃一惊，她惊讶道：“您是想让她再次怀孕？” “不错，行了，时间不多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你一定要小心行事，把事情办好了。”楚筱妍不放心的再次重复道。 “嗯嗯，王妃你放心吧！杏儿定不会辜负你的所托。”杏儿郑重保证道，脸上弥漫的全是对楚筱妍的忠诚。 “好，我能不能成功出去，就看你的了。”楚筱妍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杏儿身上，只要方莹莹怀孕，她就有办法出去。 紧接着，楚筱妍就又偷偷溜回了房间，而那些守卫还在呼呼大睡，经过刚刚那么一折腾，她也确实有些饿了。 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楚筱妍打开饭盒，瞬间一股香味就扑鼻而来，引得她肚子咕咕直叫。 把饭菜都端出来，楚筱妍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她是真的饿了，甚至觉得今日的饭菜有些格外的香。 待饭菜都见底后，楚筱妍满意的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这才感觉到了些许舒适。 而这时候 ，外面的守卫也悠悠转醒，他们迷糊的睁开眼睛，并且胡乱揉了一把眼睛。 彻底清醒的那一刻，他们吓得魂都快没有了，其中一人惊讶道：“我们怎么就给睡着了？” “快，看王妃还在不在？”另一人也急速反应过来，满脸担忧的说道，他们可是被派来看守楚筱妍的，若是她趁机逃跑了，他们可没法跟段萧然交代。 惊慌之下，守卫们探头看向房间里，却不想，他们看到楚筱妍依旧待在里面，一瞬间，他们就瞪大了眼睛，里面闪烁着惊讶的光芒。 “王妃竟然没有趁机逃跑？”守卫们收回视线，在外面小声的吃惊嘀咕着。 “是啊，这倒是挺让人意外的。”一个瘦瘦高高的守卫感叹道。 “行了，别瞎想了，没跑自然是最好的，这样我们也就不必发愁该如何向王爷交代了。”另一人比较清醒的说道。 “对对对。”瘦高的那人连忙附和道。细细想来，好像这才是重中之重。 守卫们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们以为的睡着，不过是楚筱妍用迷药把他们给迷晕罢了。 而楚筱妍也趁着这段时间，早就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若是让守卫们知道了内情，只怕 会惊的连魂都没了。 房内的楚筱妍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过，她此刻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她想的是，杏儿是否能把杏仁酥送给方莹莹。 另一边，杏儿早在外面观察清楚了厨房里的情况，她看到今日有一盘杏仁酥是要送到方莹莹房里的。 于是，杏儿就趁着没人时，偷偷将碟子里的杏仁酥全给换了，然后她又躲到了暗处。 不多时，杏儿就看到方莹莹的人来到了厨房，端走了那盘杏仁酥，也是到此刻，她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丫鬟端上来后，方莹莹因心情美好，就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块糕点。 可没过多久，方莹莹突然发觉自己直想吐，但又什么都吐不出来，这现象，莫名的让她心惊。 于是，方莹莹便叫来了大夫给她诊治，她半靠在床上，看起来脸色有一些苍白。 看大夫把完脉以后，方莹莹就着急的询问道：“大夫，我这是怎么啦？” “恭喜小主，您有喜了。”大夫诚心祝贺道。 可方莹莹的心脏却是硬生生的漏了一拍，她瞪大了眼睛，里面装满了不可思议，不相信道：“这怎么可能？” 最近王爷都没有来她的房里，怎么会怀孕呢？ 第186章 慌了 “大夫，你是不是诊断错了？我怎么可能会怀孕呢？”方莹莹惊慌失措的看向大夫。 大夫面露难色，斟酌再三，还是说道：“小主，您确实是怀孕了，我不会诊断错的。” 闻言，方莹莹的脑袋瞬间就耷拉下来了，面色被吓得苍白万分，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了。 一想到段萧然最近都没有来她的房间里，她顷刻间就乱了，不过，好在她还有最起码的理智。 方莹莹眼中闪现阴毒，她对着房间里的人冷声说道：“今日之事，谁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小心你们的脑袋。” “听清楚了吗？”方莹莹厉声询问道，视线着重放在了大夫身上。 大夫感受到威压，吓得身体直打哆嗦，立即跪在地上，连连保证道：“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而其余人也皆是如此，不过她们都是方莹莹的心腹，还是有可信度的。 紧接着，方莹莹又立马找人去封锁这个消息，这件事，她绝不能让它传进段萧然的耳朵里，不然，她可就完蛋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杏儿居然突然出现了，她冷冷的看向慌张的方莹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道：“别再白费力气了，你怀孕的消息我已经知 道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方莹莹吓得心脏咯噔一下，这消息她也是刚刚知道的。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你怀孕的事情我已然知晓。”杏儿略微有几分得意的说道，这种把方莹莹吓到的感觉还真不错。 不过，这都多亏了楚筱妍的计谋，不然，杏儿也享受不到这一刻。 方莹莹意识到事态已经变得严重，恐怕此事跟楚筱妍脱不了干系，因此，她便叫房间里的其余人都退下，仅剩她和杏儿。 方莹莹眼睛中流露出一丝危险的寒芒，她逼近杏儿，冷冷的询问道：“我怀孕的事情是不是跟你们有关系？” 闻言，杏儿冷哼一声，她不屑的看向方莹莹，说道：“你能不能别有什么事，都把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 “况且这也不是你当下该想的，现在你该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吧？”杏儿又将问题绕了回来。 “你明明才刚流产，可现在就又怀上了，这好像完全说不通吧！”杏儿故意吓唬方莹莹道。 可事实证明，杏儿的方法是有效的，方莹莹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确实她才流产不久。 而且当时的大夫为了让方莹莹得到段萧然的怜惜，还故意说 她的身体会很虚弱。 而这也只能说明方莹莹根本就没有怀孕，一直以来，她都在撒谎。 突然，杏儿也来了这么一句，说道：“其实，你一直都在撒谎，对吧？你压根就没有怀孕。” “若是我将此事告诉了王爷，你说王爷会怎么对你？”杏儿语气阴森，目光直直的盯着方莹莹，威胁道。 耳边全是杏儿刚才的话语，方莹莹越想越头疼，一瞬间，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她像疯了一般，大吼道：“不行，你不能说。” 方莹莹根本就无法想象，倘若此事让段萧然知道了，她会有怎样的下场，所以，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杏儿，咱们有事好商量，千万别冲动。”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方莹莹当即就换了一张脸。 她脸上的疯狂尽失，对杏儿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可以说是好的不得了，杏儿都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了。 “这还像是您说出来的话吗？”杏儿故意打趣道，她就是要借用此事多折磨折磨方莹莹。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你不将此事说出去。”现在方莹莹多少也有些冷静下来了，至少没有刚才那么情绪激动了。 “好。”杏 儿回应道，她等的就是方莹莹这句话。 “我要你想办法把王妃放出来，只要王妃平安出来，我保证守口如瓶。”杏儿眼神里透露着认真，一看就不像是在欺骗方莹莹。 事实上，杏儿也没有必要欺骗她啊，本来她这次怀孕就是假的，等到药效一过，怀孕的事也就不攻自破了。 “行，记住你说的话。”方莹莹被逼无奈，只好答应，纵使她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达成协议后，杏儿也就离开了，她现在就等着楚筱妍被放出来的消息。 可房间里的方莹莹却是彻底怒了，她伸手一推，就砸碎了一个花瓶，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道：“楚筱妍，你个贱人。” “原本我还以为借此事能够将你彻底击垮，可不曾想，你竟然这么的不安分，居然拿怀孕的事情来威胁我。” 一口气堵在心头，压的方莹莹直难受，她因愤怒，而显得面部狰狞难看，此刻，她真是杀了楚筱妍的心都有了。 肆意发泄一通后，方莹莹才冷静了些许，她想到答应杏儿的事情，就立马收敛起脸上的情绪，然后走出了房间。 方莹莹一路朝着段萧然的住所走来，进了房间后，段萧然看到来 人是她，不禁露出一抹疑惑。 “是有什么事吗？”段萧然率先开口问道。 此刻，方莹莹根本就没有心情跟段萧然撒娇，她直接点点头道：“嗯。” 随即，方莹莹就开门见山的说：“我希望王爷能够放了王妃。” 闻言，段萧然面露惊讶，眼睛里浮现出浓浓的震惊看向方莹莹，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之前香囊的事情可还没有查清楚呢，而我也还无法给你一个交代。”段萧然如实说道。 “我知道，不过这些暂时都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日后王爷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的。”方莹莹浅笑道。 “眼下我是真心希望王爷能够放王妃出来。”方莹莹再次强调道。 “为什么？”段萧然突然很想知道这个理由。 方莹莹脸上露出一抹笑，装作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样子说道：“我只想王爷的后院能够安宁。” 心里暖了一下，段萧然微笑道：“也难得你能这么想了。” 然后，段萧然就下令将楚筱妍给放了出来。 楚筱妍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方莹莹，她当面警告方莹莹道：“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今日之事定会重演。” 第187章 胡编乱造 方莹莹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可现如今她有把柄在楚筱妍手上，所以她也不敢再造次。 面对楚筱妍的警告，方莹莹拳头握得死死的，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恨意，却只能服软答应道：“知道啦！” 楚筱妍深知方莹莹的性格，她知道光凭这么一句警告是绝对不够的，她想借着这份把柄，让方莹莹把这件事给彻底解决了。 于是，楚筱妍迎上方莹莹的视线，她冷冷说道：“你亲自去跟王爷说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一个误会而已。”楚筱妍告知方莹莹该如何去做。 “这让我怎么说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方莹莹面露难色，一脸为难的说道，其实，她就是不想去说。 冷哼一声，楚筱妍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我可就管不着了，事情是由你闹出来的，自然也得由你去解决。” “至于说辞你就自己去编，反正你也最能编，之前你可没少干过这种事。”楚筱妍不屑的看了方莹莹一眼道。 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方莹莹感觉气的胸口都快要炸裂了，眼中冒着的都是滔天怒火，可偏 偏她又不能发作。 一口恶气压在她心口，实在是堵的难受极了，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方莹莹最后还是咬牙答应了。 “行，我定照做。”方莹莹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过，怀孕一事你可不能泄露出去。”方莹莹不放心的再次提醒道，她之所以答应楚筱妍的要求，可不就是为了保密此事嘛。 “只要你将此事完美解决了，我就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楚筱妍也爽快保证道。她现在只想从此事中脱身。 要是再这么被方莹莹欺压在头上，那她还不如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她们现在已经达成协议了，因此楚筱妍便出声道：“那我现在带你去找王爷。” 方莹莹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楚筱妍，最终只能不情不愿的妥协了。 紧接着，楚筱妍就带着方莹莹一起来到了段萧然的院子里，她们是在书房里找到他的。 她们二人进去时，段萧然还正在处理事情，他眼眸幽深，里面藏着一丝不解看向同时进来的两人。 段萧然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向她们二人走来，率先疑惑问道：“你们一起来是有什么事吗？” 之前段萧然可从未见过两人一起来 找他，今日怕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楚筱妍怕方莹莹不说，所以先替她开了个口，道：“莹莹说有事来找你，所以我也就一同前来了。” “哦？什么事？”段萧然立刻就将视线锁定在了方莹莹身上，眼神里透露着些许的困惑。 只见，方莹莹眼目低垂，面色难看，似乎心里在做着什么挣扎一样。可一想到自己还有把柄在楚筱妍手里，她又不得不迫使自己看向段萧然。 强压下心中的不甘，方莹莹看着段萧然说道：“王爷，之前香囊的事情就是一场误会，我也是才发现端倪的。” 闻言，段萧然的眼中顿时闪露出一丝震惊来，他眉头微微紧蹙着，惊讶道：“什么端倪？” 先前方莹莹还信誓旦旦的说是楚筱妍做的，怎么现在突然又来跟他说是一场误会，这不由得让他有些多想了。 在来之前方莹莹就已经想好要说什么了，于是，她便将想好的措辞一一道出：“那两个香囊只是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 “其实，它里面有几味药材是不一样的，这些我也是在无意间发现的。”方莹莹声音柔弱，详细说道。 “也怪我当时太大意了，以为只 要外面一样，就会是同样的香囊，可不曾想，是我看错了。”方莹莹态度十分诚恳的认错道。 段萧然听闻这些解释，眉头蹙的更紧了，他眼眸深邃无比，一直锁定在方莹莹身上，此刻，他都有些看不懂她了。 “王爷，这就只是一个误会，还望您不要再追究了。”方莹莹语气中带着恳切的味道，看那样，还真有几分求人的态度。 楚筱妍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自始至终都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她听到方莹莹的这番说辞，都忍不住想为她点个赞。 说实话，方莹莹在瞎编乱造这方面，属实是很有天赋啊，能把白的说成是黑的，黑的又说成白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楚筱妍在意的，她在乎的是方莹莹是否能够顺利解决此事，眼下就只等看段萧然的反应了。 段萧然目光深沉，他幽幽的看向方莹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这只是一个误会？” “确定。”方莹莹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道，现在可不是她该犹豫的时候，要想让段萧然相信，她就得表现得坚定些。 闻声，段萧然心里就更加不明白了，他眉毛紧拧，不解的询问道：“你怎么就突然 转换了态度呢？” 方莹莹明显的楞了一下，她哪是转换态度，她是被逼无奈好不好，可是这些她都不能告诉段萧然。 为了取信段萧然，方莹莹只好继续找借口道：“眼下我已经知道这是个误会了，所以也没有必要再追查下去了。” “毕竟，我跟王妃同为你的女人，总得为你也分担点，这样一来，王爷也就能省不少事了。”方莹莹装作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样子说道。 一旁听着的楚筱妍，差点没恶心的吐出来，她在心里直翻着白眼，默默的骂了一句道：“还真是不要脸，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 “那行，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此事就算解决了。”段萧然虽不怎么相信方莹莹的说辞，他也还是顺水推舟的解决了此事。 之后，楚筱妍便和方莹莹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杏儿来到楚筱妍身边，急切的询问道：“王妃，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楚筱妍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说道：“此事已经顺利解决了。” 话语落到杏儿的耳朵里，当下，她的脸上就写满了高兴，她开心的看向楚筱妍，说道：“那这样以后方莹莹就不敢再乱咬人了。” 第188章 宣济门 “那可不一定，只能说是暂时制服了她。”楚筱妍面露忧色，声音听起来都多了几分忧愁。 “啊？她不是有把柄在我们手上吗？”原本还挺高兴的杏儿，瞬间就被楚筱妍的一句话给打回了原形。 只见，杏儿耷拉着脑袋，眼神都暗淡了下来，里面也同楚筱妍一样充满了些许担忧。 “我们不可能用这个把柄制服她一生的。”楚筱妍面色凝重的说道。 “那怎么办啊？”杏儿脸上布满了浓浓的担心，哪还有刚才喜悦的样子。 转过头看向杏儿，楚筱妍的脸庞上流露出一抹安抚人心的笑，说道：“没事，我自有办法应对，你就别担心了。” “去忙你的吧！”楚筱妍安慰道。 “那好吧！”杏儿虽面上不显，可心里还是忍不住为楚筱妍担心，此刻，她真觉得方莹莹就是个祸害。 杏儿走后，房间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楚筱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 同时，她的嘴里还时不时的嘀咕着：“这次算是赢过方莹莹了，可这样下去始终不是个办法。” “现在只能说是防的了她一时，可却防不了她一世。”楚筱妍眼眸幽深，仿佛 跌入万丈深渊一般。 方莹莹是什么样的人楚筱妍心里很清楚，她知道方莹莹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这次她是威胁了方莹莹，可下次呢，她相信，方莹莹肯定会记恨在心，一旦找着机会了，绝对还会对她下手的。 方莹莹于楚筱妍而言，始终是个潜在的隐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危及到她的生命。 突然楚筱妍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李武的身影又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他失踪已经又有一段时间了。 至今楚筱妍都没有关于李武的消息，她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关于李武失踪的事情，楚筱妍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事情十分蹊跷，她猜想着，他肯定还有其他的身份。 可究竟是什么身份，楚筱妍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她觉得李武这个人不简单，好像在他身上始终透着一股神秘感。 先前虽说楚筱妍与李武有过接触，可关于他的事，他却从不曾向她透露过，可见也定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楚筱妍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想东想西的，想的她脑子都快炸了，可也愣是想不出一个结果来。 最后，楚筱妍耷拉着个脑袋，整个上身都瘫在 了桌子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江湖上又开始动荡不安起来，最近，有一个叫宣济门的门派突然出现了，而且一出手就见了血。 宣济门的胆子也是够大的，他们出手的目标居然是朝廷官员，并且都下了死手，那些官员都是血溅当场。 此事一传出去，瞬间就引起了强烈的轰动，百姓得知后，皆是惶恐不已，闹得整个城中都是人心惶惶的。 至于这事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多数人们表现出来的都是惊恐。 当朝皇上知道此事后，当场就是大发雷霆，下令一定要彻查此事，区区一个江湖门派竟然欺负到皇家头上了，这还能了得。 皇上是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的，这不是明摆着在打皇上的脸嘛。 于是，皇上就派公公前来王府，要将这事交给段萧然处理。 公公来到书房站在上首，看向段萧然说道：“咱家来传皇上口谕。” 段萧然恭敬抱拳，作出听的姿势，公公随即说道：“皇上有令，命王爷立即彻查官员命案。” 闻言，段萧然眉头微微紧皱，然后才回应道：“遵旨。”之后就命人将公公送走了。 “查的怎么样 了？”段萧然面容严肃，声音清冷的问道。 这时，刚好楚筱妍过来找段萧然，她听到里面有声音就没第一时间进去，而是靠在门边听了起来。 房内出现一个侍卫，抱拳回应道：“回王爷，暂时还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继续查，一定要查出宣济门的详细情况。”段萧然冷冷下令道。 “是。”侍卫得令，然后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门外的楚筱妍听到宣济门三个字，心生好奇，于是，她就推门而入，准备向段萧然问个清楚。 看到突然而来的楚筱妍，段萧然眼眸深邃，里面闪过一抹不可捉摸的光亮，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楚筱妍被段萧然的眼神盯得有几分心虚，她眼神闪烁，一时之间竟将自己在外面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刚才不小心在外面听到了你说宣济门的事，你能不能也跟我说说？”楚筱妍小心翼翼的说着，还不时的看着段萧然的神情变化。 所幸的是，段萧然并没有因此发火，他只是眉头轻微蹙了一下，随即就又展开了。 双手背在后面，段萧然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声音毫无温度的解释道：“宣济门是一个江湖上的门 派。” “不知为何，最近它突然开始有所行动，虽说它只是一个江湖门派，但实际上它的势力很大。”提及此，段萧然的眉毛又拧成了一团。 可见他也在发愁这件事，宣济门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大.麻烦。 “再大它能大过朝廷吗？”楚筱妍本能的吐露出这么一句话来，她觉得一个江湖门派而已，应该不足挂齿吧！ 可段萧然接下来的话，却彻底刷新了楚筱妍的观念，只听，他冷冷道：“是没有朝廷大，但也确实是威胁到了朝廷。” “就以宣济门现在的势力，朝廷是不敢轻易动它的，这下你明白了吧？”段萧然一语道出其中的关键。 楚筱妍听的硬是心脏漏了一拍，她的眼睛中呈现出一抹惊讶，震惊道：“原来它的势力强悍到这种地步。” “不错，所以有时候，一个江湖门派的崛起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段萧然深知其中的利害，对于楚筱妍的懵懂，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不过，如今宣济门的帮主好像是死了，所以门派内斗也越来越严重了。”段萧然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那宣济门现在是群龙无首？”楚筱妍捕捉到这么一个信息。 第189章 是一个谜 “可以这么说，但具体的还得等调查结果。”段萧然看着楚筱妍，语气清冷的说道，眼下他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哦哦。”楚筱妍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其实，她知道这些貌似也没有什么用，她不过就是好奇罢了。 “你还有别的事吗？”段萧然见楚筱妍没有要走的意思，疑惑问道。 回过神来的楚筱妍，瞬间就狠狠尴尬了一把，她眼神闪烁，语速飞快的说道：“哦，没事了，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楚筱妍就立即化作鸟兽般一溜烟儿的溜走了。段萧然看着她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然后，段萧然便又忙自己的去了，眼下皇上着急要结果，他也有的忙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去调查此事的侍卫终于回来了，段萧然放下手中的东西，抬眸看向侍卫，询问道：“可有进展了？” “回王爷，有了，据属下调查，如今宣济门有两个候选的帮主，不过这两人不合，一直在互相争斗。”侍卫将情况如实禀告道。 “两个帮主，这倒是有意思了。”光是用想的，段萧然就可以知道那惨烈的争斗局面。 “你继续。”段萧然拉回思绪，对着侍卫说道 。 “其实，现在这局面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导致的，而那些死去的官员就是被其中一个候选人杀的。” 听到这儿，段萧然的眼睛微微眯起，瞳孔紧缩，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样，这次他并没有打断侍卫。 “这个候选人他主张与朝廷作对，不想再忍气吞声，所以就起了歹念，也算是给朝廷的一个下马威吧！”侍卫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词比较适合。 “那看来他胆子够大的嘛，竟然敢公然与朝廷作对，这次这个梁子算是结大了。”段萧然分析道，眼里飘过一丝寒芒。 “就算他能够如愿当上帮主之位，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至少朝廷就不会放过他。”段萧然冷漠道。 只要段萧然将此事上报给皇上，那皇上绝对有铲除宣济门的心思。 “王爷说的是。”侍卫也跟着附和道。 现在两个帮主不停的内斗，其实，耗损的还是宣济门的实力，倘若朝廷真的出兵对付他们，那于他们是很不利的。 “可有查到这两个候选人的身份？”段萧然眼睛直盯着侍卫，冷厉问道，候选人的身份也是问题关键。 就像那个公然杀皇家官员的候选人，段萧然敢断 定，他的身份定然不会简单，要不然怎么敢动官家的人。 闻声，侍卫有些丧气的摇摇头，说道：“没有查到，这两个候选人的身份就像一个谜一样，根本就查不到任何踪迹。” 眼睛紧紧眯成一条线，里面似乎透露着危险的寒芒，段萧然的声音跟神情一样冷，他说道：“继续盯着宣济门的一举一动。” “还有那两个候选人，我相信他们总会露出破绽的。”段萧然在心里打赌道，他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不透风的墙。 “遵命。”侍卫抱拳领命道。稍微停顿了一下，确定段萧然再没有任何事情吩咐后，他才缓缓退出了房间。 “宣济门，我亲自去会会你。”段萧然背在后面的手骤然间紧紧握成拳头，他眼里浮现出一抹阴狠。 在侍卫出去调查的同时，段萧然也没闲着，他也曾出去偷偷探查过，只是，遗憾的是，并没有多大的收获。 府内事情也是一堆，段萧然最近忙的真是天昏地暗，就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缩短了。 他一忙起来，也就顾不上去管楚筱妍了，至于方莹莹也是被晾在了一旁。 方莹莹知道段萧然忙，所以也就很识趣的没再去打扰 他，此刻，她的心里，想的都是该怎么去报复楚筱妍。 上次方莹莹本以为能让楚筱妍翻不了身，可偏偏却又让她下了套，从而威胁到了自己，这也算是方莹莹的失策，她有些太低估楚筱妍了。 另一边，楚筱妍在没有了段萧然的打扰后，空闲的时间也就多了很多，她每天百无聊赖的待在院子里，属实是过得有些无聊了。 这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楚筱妍甚至觉得，好像比她忙起来都难受。 为此，楚筱妍帮自己找了个事做，她现在只要一没事儿做，就着急的往医疗空间里跑。 医疗空间里有楚筱妍需要的药材，但却没有她需要的药，所以她还得花费时间去配置。 这次，楚筱妍炼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强身健体的药，她想用这些药来补补自己的身体。 楚筱妍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就是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弱了，经过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后，她深深地意识到，自身强大的重要性。 当她遇到危险时，却不能自保，这种感觉是非常挫败的，而且每次还得连累别人去救自己，她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若是旁人因为救自己而受了伤，她 还得为此感到内疚，说实话，她觉得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尤其是你欠下了别人的人情，你就必须得去还，不然就会于心不安。 总之由于各种原因，楚筱妍就想着能够让自己变得强大一些，她懂医术，自然也只能先从这方面入手。 现在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弱到她都无法接受，所以，吃强身健体的药算是第一步。 把基础的补上去了，再做其它的打算。 最近由于楚筱妍的空闲时间比较多，所以一来二去，她也就炼了不少的补药，当然，她也在循序渐进的吃着。 补身体这种事，还得慢慢来，要是一次性吃的多了，也未必会见效，相反还有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除了这个想法，楚筱妍还想着要去找欧阳明，她见过他的武功，还是挺不错的。 趁着这个时间段，楚筱妍就想让欧阳明教自己一些防身的武术，她相信自己这点儿要求，他应该会答应的。 只是，让楚筱妍头疼的是，她还不知道欧阳明身在何处呢？就连洛长枫，她也有些时日没有见到了。 进来的杏儿看到楚筱妍正在发呆，下意识的出声问道：“王妃，你在想什么呢？” 第190章 大打出手 回过神来，楚筱妍看向杏儿，淡淡的说道：“没什么。” 楚筱妍一心想要找到欧阳明，让他来教自己武术，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突然出现了。 看到站在面前的欧阳明，楚筱妍满脸惊讶，惊呼出声道：“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真是太好了。” 闻声，欧阳明面露不解，他疑惑的问道：“怎么听你这话好像是有事找我？”这点倒是让他有些惊讶了。 “我确实是有一点事想要你帮我，我想让你教我一些防身的武术，你看可以吗？”楚筱妍眼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可见她对这事有多期待。 对上楚筱妍宛若星辰般的大眼睛，欧阳明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他柔声道：“当然可以了，求之不得。” “那太好了，你什么时候可以教我啊？”此刻的楚筱妍看起来兴奋的像只小兔子一样，就像是吃了蜜一般高兴。 “随时都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把身体养好。”欧阳明的眼神里透露出丝丝的关心，他也只有对楚筱妍时才会这么温柔。 “没问题。”楚筱妍喜笑颜开的爽快答应了。 之后，欧阳明就帮楚筱妍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他看 出她身上还有一些未痊愈的伤，按他的估计，应该还需要养几日。 可偏偏楚筱妍的身体恢复状况却出乎了欧阳明的意料，第二日，他再看到她时，就见她精神满满，活蹦乱跳的。 仔细一瞧，欧阳明才发现原来楚筱妍的伤已经好了，这不禁令他感到非常吃惊。 于是，欧阳明用着满怀疑惑的眼睛看着楚筱妍，不明白的问道：“明明你前一天身上还有伤，怎么到了第二天就好了？” “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嘛！”欧阳明满是不解的看向楚筱妍，心中也是充满了奇怪，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欧阳明的问题，楚筱妍先是楞了一下，她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脑子快速转动着，楚筱妍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她随意编了个理由说道：“我自有独家秘方，这个你就别操心了。” “哦？是什么秘方？”欧阳明困惑问道，这时候他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勾起来了。 “都说是独家秘方了，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呢？”楚筱妍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欧阳明，显而易见，她是不会告诉他是什么独家秘方了。 而欧阳明也看出了楚筱妍的 意思，就很识趣的没再继续问下去了，就这样，楚筱妍把他给成功糊弄过去了。 事实上，楚筱妍哪有什么独家秘方啊，她不过是利用医疗空间多练了一些强身健体的药罢了。 她吃进去以后，身体自然也就好的快了，而且比一般女子的体质都要强一些。 然后，欧阳明就转移了话题，他认真的看向楚筱妍说道：“鉴于你的身体好的很快，体质也不错，所以练武也应该不会太费事。” “那再好不过了。”楚筱妍开心的说道，心里也在想着，看来那些药果真是顶了大用了。 “嗯，我们开始吧！”欧阳明淡淡道，从他答应的那一刻起，他就是想真心实意的教楚筱妍。 刚开始，欧阳明教楚筱妍的都是一些基本功，她每日都勤学苦练，这些很快就学会了。 慢慢的，欧阳明就开始教她一些简单的武功，每天都是他亲自陪练，他也不会有一丝烦躁。 好在，楚筱妍聪明，什么事都是一点就通，以至于她学起来真的很快。 欧阳明日日都会来到后院，每天都与楚筱妍朝夕相处，倒是让他很享受这段时光。 不久以后，楚筱妍已经小有成就了，欧阳明 满脸笑意，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你学得可真快！” “就以你现在的本事，已经有了可以独当一面的能力了。”欧阳明也是真心为楚筱妍高兴。 “那挺好，我现在已经很满意了。”楚筱妍眼中含笑的说道，她只要能够自保就行了，多余的她也没有奢望过。 “嗯，你底子不错，再坚持多练练，应该会有更大的进步。”欧阳明实话实说道，当然，他也很乐意教楚筱妍。 “好，那就得再多麻烦你一些时日了。”楚筱妍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客气的味道，毕竟，是她有求于欧阳明。 “哈哈，不必客气。”欧阳明笑了两声，其实，他也只有在面对楚筱妍时，才会这样开怀大笑。 要是在其他人面前，欧阳明始终是冷着一张脸的，他从来不会给人好脸色看。 只是好景不长，这事很快就传到了段萧然的耳朵里，他在得知楚筱妍整日和欧阳明厮混在一起后，明显感觉到心里有些不高兴。 “都嫁为人qi了，还成天跟别的男人待在一起，成何体统！”段萧然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在心里不满的嘀咕道。 段萧然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他就来到楚筱妍 院子里来找她，可偏不巧就让他撞见了二人亲密的一幕。 只见，楚筱妍正在练武，可脚下突然不稳，她的身子眼看就要向后倒去了，她惊恐的睁大眼睛。 可本该有的疼痛却并没有出现在楚筱妍的身上，幸亏一旁的欧阳明眼疾手快，他及时反应过来，出手扶住了她。 楚筱妍惊魂未定，她呆呆的看向欧阳明，在他的搀扶下，她逐渐稳住了身形，两人紧紧挨着，看起来亲密极了。 紧接着，欧阳明又出声关心问道：“没事吧？” 楚筱妍慢慢冷静下来，回答道：“没事。” 段萧然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一幕，双手也不自觉的握成拳头，他只觉得胸腔涌现出一股滔天怒火来，怎么也压不下去。 仅顷刻间，段萧然就醋意大发，他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眼中冒着熊熊怒火，直接一拳头毫无征兆的挥在了欧阳明的脸上。 楚筱妍大吃一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段萧然，一时之间，她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欧阳明和段萧然已经打在了一起，欧阳明平白挨了他一拳，心中也是十分恼火，所以下手也是特别的重。 很快，二人的脸上就都挂了彩。 第191章 煽风点火 楚筱妍看着打在一起的两人，一时之间心里甚是着急，她面露慌张，在一旁急切的解释道：“你们别打了。” “王爷，这只是一个误会，我刚才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欧阳明也是出于好意，才扶住了我。” “不然我就要摔倒在地了。”楚筱妍满眼慌乱的不停解释道，只希望二人可以停手。 “王爷，别打了，我都已经跟你解释了。”楚筱妍知道，现在只要段萧然停手了，那这场战斗也就结束了。 耳边一直是楚筱妍聒噪的声音，段萧然看似是在和欧阳明打斗，其实他也将她所说的话都听进去了。 慢慢的，段萧然也逐渐恢复了理智，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趁着这空隙，楚筱妍立马就上前将二人给分开了。 看到场面得到缓和，楚筱妍也累的够呛，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 段萧然虽然是停手了，可是他心里的愤怒却没有完全发泄出去，他之所以停止战斗，也是为了给楚筱妍面子罢了。 此刻，段萧然的黑眸中依然有怒火闪现，就像是燃烧着的一团团火焰一样，始终不熄灭。 脸色阴沉万分，好像能滴出墨水一般，段萧然很生气的对欧 阳明说道：“今日的事就暂且作罢。” “以后你不可以再来后院，若是再让我碰着了，可绝不会像这次这样简单。”段萧然声音冷厉，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闻言，欧阳明也是怒火冲天，他觉得段萧然这样做，对楚筱妍很是不公平，于是，他就厉声道：“你凭什么这样要求我？” “那你可以试试。”段萧然冷着一双眸子，里面就像是淬了冰一般，光看一眼，就会让人感觉到如同身处冰窖一样。 眼看着欧阳明就又要回怼了，好在楚筱妍及时出声制止道：“我答应了，以后欧阳明不会再出现在后院了。” 楚筱妍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他们再起争执，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现在她武功也有所成，不如就顺了段萧然的心思。 欧阳明听到楚筱妍的回答，虽心中有气，但看在她的面子上，也就没再继续争斗下去了。 眼下一切都如了段萧然的意，按理来说他应该满意，可事实上，他却感觉到自己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之后，他们便各自离去了。 另一边，方莹莹在得知楚筱妍和段萧然因为欧阳明的事情而吵架后，她的心里充满 了得意，就连她的脸上也是难以掩饰。 “楚筱妍，没想到你竟这么耐不住寂寞，这可是你自找的。”方莹莹嘴角勾起一抹嘚瑟的笑，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这一次，我一定要叫你好看，连带着把上次的仇也一并报回来。”说这话时，她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趁着这个机会，方莹莹没有耽误一点时间，她连忙就赶到了段萧然的院子里。 进了房间后，方莹莹直接来到了段萧然的身边，装出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主动过去帮他按摩肩膀。 “王爷，要我说，您也犯不着为王妃的事情生气，这事纯粹就是她不对。”方莹莹一出口就将过错都摊到了楚筱妍的头上。 “她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嫁人，可却依旧跟别的男人有来往，一点也不懂得避嫌。” “说白了，她就是心里没有您，不然也不会如此丢您的脸。”方莹莹一个劲的说着楚筱妍的坏话。 “再者，王妃整日同欧阳明待在一起，很显然，她就是不守妇道，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对您，对王府的名声得有多不好。”方莹莹继续火上浇油道。 本来段萧然就因为欧阳明的事情十分生气，现在再加 上有方莹莹在跟前挑拨是非，他就越发难以抑制内心的火气了。 只见，段萧然的拳头在不经意间握的更紧了，眉毛也是完全拧成了一团，面色异常阴沉，就像是那阴雨天气一般。 “果真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水性杨花。”段萧然在心里十分愤怒的说道，他的黑眸里更是像打翻了浓墨一样，黑沉无比。 方莹莹一直在耳边煽风点火，段萧然实在是怒极了，就出声打断道：“行了，别说了，此事我自有定夺。” “好。”方莹莹很是识趣的回应了一句，其实，她早就观察到段萧然的神情变化了，一看他那张黑沉的脸，她就知道她说的话起作用了。 接下来，就该是楚筱妍倒霉的时候了，方莹莹很是得意的勾起了嘴角，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楚筱妍被惩罚的样子了。 在方莹莹刚离开不久，段萧然就立马动身前去找了楚筱妍，一见面，他就大发雷霆。 “以后，你就乖乖待在房间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外出。”段萧然厉声道，直接对着楚筱妍下了死命令。 闻言，楚筱妍当下就急了，她惊讶问道：“你这是要关我禁闭？” “不错。”段 萧然冷声道，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杜绝楚筱妍跟欧阳明见面。 现在段萧然只要一想到楚筱妍跟欧阳明在一起的画面，他就怒火中烧，好像气的胸腔都快要炸了一般。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总之他就是见不得楚筱妍和欧阳明待在一起。 “段萧然，你也太过分了吧！”楚筱妍的语气里带着丝丝委屈，那小巧的脸蛋上也是遍布着浓浓的可怜模样。 杏儿看到自家主子这般委屈的样子，心里实在是心疼，于是，她就去找了欧阳明。 “欧阳公子，大事不好了，王妃被王爷关禁闭了。”杏儿眼中流露出担忧来，急切的说道，同时她也为楚筱妍感到不平。 “什么？段萧然竟做出如此过分之事。”欧阳明十分气愤的说道。就算杏儿不细说，他也知道楚筱妍受罚，定是跟自己有关。 “怎么办啊？就可怜我家主子了。”杏儿急的都快哭了。 “你先回去好好照顾王妃，其余的我来处理，你别担心。”欧阳明出声安抚道。 “嗯。”杏儿感激的点了点头，眼下也只有欧阳明能帮上忙了。 随后，欧阳明就带着满腔怒火上门去找段萧然理论了。 第192章 握手言和 欧阳明气势汹汹的来到段萧然的院子里，两人一见面，气氛瞬间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段萧然一只手紧握成拳头，背在后面，黑眸幽深，他冷厉的声音响起，“你来干什么？” “你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想起之前的事情，段萧然就一肚子的火气，憋得他浑身都难受。 “怎么就没有了？你以为我怕你不成？”欧阳明的气势丝毫不输半分，他毫不示弱的回怼道。 想到楚筱妍的遭遇，欧阳明心中的火气更胜了几分，他愤怒的质问道：“你有什么资格关楚筱妍禁闭？” “她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对她？”欧阳明为楚筱妍打抱不平道，他觉得段萧然对她简直太没人性了。 “这么愚蠢的问题就不要问我了，做了什么，你不也心知肚明吗？”段萧然厉声反问道。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跟楚筱妍是清清白白的，你要是还介怀之前的事情，你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惩罚她？” 欧阳明一心只有楚筱妍，他想要维护的自始至终也只有她一人。 “这是我的家务事，轮不着你来管，你把自己管好就行了。”段萧然冷漠的说道，完全不给欧阳明好 脸色。 “要没什么事，我劝你趁早消失在我眼前，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段萧然放出狠话。 眼下段萧然还在隐忍着自己的怒火，若是欧阳明真的把他惹急了，他不介意好好惩罚他一下。 “哼，你用不着在这儿威胁我。”欧阳明冷哼一声，他根本就不惧段萧然的威压，现在他只想帮楚筱妍讨回公道。 欧阳明面容冷毅，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他看向段萧然愤怒的说道：“我觉得你根本就一点都不爱楚筱妍。” “但凡你对她存有一点爱意，就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待她。”欧阳明将心中所想道出，这是他从段萧然的所作所为上得出的结论。 此刻的欧阳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到底合不合适，他就只是一心的想要维护楚筱妍。 话语落到耳边，段萧然的眸子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他的眼神如同寒冬腊月一般，彻骨寒心。 “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太没有分寸了吗？”段萧然犀利的眼神直射欧阳明。 一瞬间，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格外紧张起来，两人的拳头都握得咯咯作响，好像下一秒就有可能爆发一场战争。 二 人吵架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楚筱妍的耳朵里，想想上次两人打起来的画面，她就心急如焚。 “不行，我得赶紧想办法出去阻止他们，不然，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祸事来。”楚筱妍十分担忧的默念道。 眼睛里闪过一抹灵光，楚筱妍灵机一动，她立刻假装肚子疼，直接对着门外喊道：“快来人啊！我肚子好疼。” “有没有人啊？我疼的不行了，好疼啊！”楚筱妍假装痛苦的大声喊叫着，她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守卫。 守卫一听情况不对，就立即打开了门，可不曾想，突然一股迷药直接洒向了他们，他们吸入鼻中。 只感觉浑身无力，眼前阵阵发黑，紧接着就身子一软，昏倒在地了。 楚筱妍趁着这个空隙，赶紧就跑了出去，直奔段萧然的院子，一进来，她就听到了二人争吵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能不能别吵了？”楚筱妍来到二人面前，大声对着两人说道。 两人齐刷刷的看向楚筱妍，段萧然率先问道：“谁让你擅自出来的？” “我……我是得知你俩在争吵，所以才偷偷跑出来的。”楚筱妍有些心虚的说道，毕竟，这事是她理亏。 “做的对，你现在出来我也就放心了。”欧阳明明显是站在楚筱妍这边的，她所做的任何事情，他估计都会给予支持。 “楚筱妍，你胆子肥了啊！我的命令也敢违抗了。”段萧然面色冷了几分，他厉声质问道。 “我这不是迫不得已嘛，要是你俩不吵了，我立马就回去。”楚筱妍很是乖巧的郑重承诺道。 她之所以这么急匆匆的跑出来，也真是怕这两人吵的不可开交，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楚筱妍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她一脸祈求的看向二人，恳求道：“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能不能别再吵了？” 欧阳明不想看到楚筱妍为难，所以先退了一步道：“行，我答应你了。” “段萧然，今日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欧阳明声音清冷道。 既然欧阳明都退一步了，那段萧然自然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理由，那样反而显得他不仁义。 于是，两人在楚筱妍的调和下，终于握手言和了。 方莹莹在知道这件事后，瞬间就气炸了，因为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挑拨起来的关系，可现如今就这样轻易被楚筱妍给毁了。 这口恶气叫方莹莹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呢？她真的是不甘心，每次都输给楚筱妍。 这个时候，很长时间都没有现身的李武却突然重新出现了，他直接来找了段萧然。 当李武的身影完全映入段萧然的眼帘时，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丝丝惊讶，很显然，李武的出现令他完全没有想到。 但这份惊讶并未维持太久，很快段萧然就恢复了正常，他疑惑问道：“你怎么会又出现在这儿？” “因为宣济门的事。”李武简单说道，眼眸里却浮现出了别样深意。他既然来找段萧然，那就必然是有事的。 “宣济门？你跟这事有关系？”提起宣济门，段萧然的瞳孔不由得紧缩，他眼睛微微眯起，用特殊的眼光打量着李武。 李武并没有正面回答段萧然的问题，反而直接说道：“如今朝廷不是正在准备抓住宣济门的人吗？” 眉头轻微紧蹙，段萧然也不准备隐瞒，他一五一十的如实说道：“最近这个宣济门活跃的很。” “他们竟然在暗地里杀了好几个官员，皇上知道此事后，下令一定要彻查此事。” “据我所知，宣济门的势力不容小觑，眼下，还有两个帮主候选人在内斗，只是，却不知这两人是谁？” 第193章 得知真相 听到段萧然的疑问，李武眼神闪烁，面色也有些深沉，缓了一下，他才抬眸看向段萧然。 李武觉得，既然段萧然对自己都没有任何隐瞒，那他也无需再瞒下去了，再者，他还有用得着段萧然的地方。 于是，李武便向段萧然道出了事实，同时也解清了他的疑惑，只听，李武说道：“不瞒你说，其实我就是宣济门内斗的主角。” 闻声，段萧然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的精光，他是知道李武身份不简单，可万万也没有想到，李武居然是宣济门的候选人之一。 “你藏的可真深啊！”段萧然眸色深沉，语气中似乎带着一点别样的味道。 “还行吧，我也是被迫无奈才隐藏身份的。”李武面露难色，解释道。 “那另一个候选人是谁呢？”段萧然心存疑惑问道，既然李武是其中一人，那他肯定也知道另一人是谁。 “是赵意。”既然开了这个口，李武就没打算再隐瞒下去，告诉段萧然也是无妨的。 “其实先前我之所以不停的受伤，就是因为一直在被赵意追杀。”李武详细的跟段萧然说道。 这点李武确实没有说谎，因为之前他就是一直在被人追杀，而且还 受了好多次伤，要不是有楚筱妍出手相救，恐怕他早已见阎王去了。 “那个时候你们就开始内斗了？”细细想来，段萧然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双眼直视李武，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错，我们内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碍于赵意有自己的势力，而我却没有，所以才会一直被他压制。”李武如实说道。 想起之前那段四处逃窜的生活，李武就觉得心里很是憋屈。 “同样都是继承人，你怎么会弱到那种地步？”这倒是叫段萧然想不明白了，因为他可以看出，李武基本没有自己的势力。 “哎，一言难尽。”李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甚是无奈的摇头说道。 “不过，如今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也就不用再过那种逃命的生活了。”突然，李武的眼睛中浮现出一抹光亮。 “眼下我已经回到宣济门了，下一步我想要做的就是夺回自己的位置。”说这话时，李武眼中闪现出坚定的光芒来，而且语气也是十分的斩钉截铁。 双手背在身后，段萧然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又站定道：“那照你这么说来，你消失的这段时间是回到宣济门了？” “正是。 ”李武直接回应道。现在李武已经将自己的身份完全坦白给段萧然了，所以相关的这些事情，他也都会如实相告。 “虽然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被赵意追杀，但这也不代表我什么都没有做，其实，那些势力都是我在暗中争取的。” “直到现在，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李武很是骄傲的说着，尽管过程很艰辛，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值得的。 “原来是这样。”段萧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现在他心里的好多疑问都被李武给解答了。 段萧然眸色幽深，面色凝重了几分，突然他又看向李武问道：“你之前明明是想隐瞒自己的身份的，可为什么现在又都告诉我了？” 直觉告诉段萧然，李武肯定是有什么事要他帮忙，不然，李武也不会跟他说这么多。 要知道身份这东西可不是随便可以透露的，再加上段萧然正在查宣济门的事，他难道就不怕段萧然对他做什么吗？ “哈哈，果然瞒不住你。”听到段萧然的话，李武爽朗的笑了两声。 紧接着，李武就又恢复了严肃，他冷冷道：“赵意心比天高，想着要跟朝廷为武，之前那几个官员也是 他派人杀的。” “所以，你们朝廷真正应该抓的人是赵意，他一心想要跟朝廷作对，以为自己能够抗的过朝廷。” “但我却并不这么想，再者我也不想跟朝廷为武，我想要的就只有宣济门而已。”李武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与朝廷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段萧然冷声道，又像是在警告李武。 “那你究竟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段萧然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既然他都跟李武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你也知道，赵意现在的势力很强，凭我一人之力还是无法对抗他，所以我就希望你可以跟我合作，一起对抗他。”李武说出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我只要你助我打败赵意，夺回自己的位置就可以了。”李武也不是很贪心，他的要求也确实不过分。 闻言，段萧然眉头微微紧蹙，冷峻的脸上布满了阴沉，看那样子，就知道他在思考着什么。 赵意的势力究竟有多强，段萧然心里很清楚，若是让朝廷独自对抗赵意，恐怕也是有些吃力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很有可能会伤忙惨重，而且一时 之间也不一定能够拿下赵意。 李武作为宣济门的主角之一，他肯定十分清楚宣济门的情况，也同样了解赵意，倘若段萧然能跟李武合作，那就相当于是有了一个得力的帮手。 而且段萧然也随时都能知道赵意的动向，对于朝廷来说，自然也是一大助力，这么一想，段萧然觉得跟李武合作，真是利大于弊。 于是，段萧然就回答道：“我同意跟你合作。” “那好，现在我们就在同一战线上了。”李武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如今有了段萧然的帮助，他夺回帮主之位势在必得。 这时，突然有下人进来禀报道：“王爷，尚书云影前来求见。” “他怎么会来？”段萧然皱起眉头，原本他就对云影没什么好感，所以这次他也不想搭理云影。 “不见。”段萧然直接回绝道。不曾想，一旁的李武却说道：“你去见一见吧！” “见完之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李武神秘兮兮的说道。 段萧然深邃无比的黑眸看了李武一眼，最终还是选择接见了云影，因为他对李武所说的秘密很感兴趣。 云影进来后，直接就向段萧然问道：“宣济门的事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第194章 勾当 一来就问宣济门的事，看来云影是冲着这事来的，段萧然在心里猜测着。 眼下宣济门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段萧然就跟云影说道：“如今宣济门的势力不容小觑。” “只怕不好对付，而且最近宣济门里好像有两个候选人一直在内斗，他们在争夺帮主之位。”段萧然简单的说道。 更深层次的消息，段萧然就没向云影暴露了，因为那牵扯上了李武。可即便如此，云影对段萧然所掌握的信息也足够惊讶了。 只见，云影眼中闪现一抹吃惊，他感慨道：“原来你对宣济门已经有了这么多进展了。” “也还行吧，其余的还在调查中。”倘若没有李武的出现，确实段萧然还在调查中，所以他也不算是说谎吧。 眼睛里闪烁着贼光，云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他笑嘻嘻的看向段萧然，并凑在他身旁说道：“我有办法可以帮你把宣济门一网打尽。” 闻言，段萧然从云影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狠毒，但这只是一瞬，还得多亏段萧然眼尖。 “哦？什么办法？”段萧然面露疑惑，摆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问道，他倒想看看云影会出什么幺蛾子 。 “你先说答不答应吧，你若是答应，我就告诉你。”云影卖着关子说道，搞得他的办法好像很神秘一样。 眉毛拧成一团，好像有解不开的忧愁一般，段萧然虽然不想跟云影有什么过深的牵扯，可耐不住他好奇啊！ 段萧然想知道云影说的办法究竟是什么，再者，李武的话也影响着段萧然的决定。 既然李武让自己来见云影，那定然是有他的理由，现在只要段萧然答应了云影的合作，说不定一切就会有一些眉目了。 因此，段萧然便答应道：“我同意跟你合作，你现在说一说你的办法吧！” “那真是太好了。”云影高兴的说道，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表情。 “之后我会将宣济门的名单双手奉上，到时候，你只要照着名单来进行，就可以了。”云影说出自己的法子。 有了名单，就相当于是掌握了宣济门的命脉，他们肯定无法逃脱。 “好。”段萧然简单回应道，到时候云影的名单是真是假，一看便知，毕竟，现在段萧然有李武的帮助。 “那就期待我们合作愉快，你等我的消息。”云影脸上露出笑容，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 “嗯，合作愉快！”段萧然假装配合的说道，实则他的心里跟明镜一样，他一直都在防着云影。 在云影走后，李武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来，就在云影未进来之前，他就已经躲起来了。 现在也就只有段萧然知道李武的身份，所以眼下他还不便见其他人。他之所以告诉段萧然，也只是因为他需要帮助罢了。 黑眸幽深异常，段萧然将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李武身上，他薄唇轻启，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秘密了吧？” “可以，据我了解，这个云影曾经和赵意有过接触，并且二人还准备合作。”这也是李武在无意间得知的。 本来赵意就不是什么好人，如今云影要跟他合作，那只能说明云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眉头紧锁，段萧然的神情跟声音一样冷，说道：“云影竟然敢跟宣济门合作，看来他是想要背叛朝廷。” 段萧然不相信云影不知道宣济门杀害官员的事，所以，这摆明了，就是云影要跟宣济门一起对付朝廷。 “可能吧！总之云影这个人很危险。”见了几次云影，李武也早就看透他是什么人了。 “刚才云影提出要跟你 合作，并且还要双手奉上宣济门的名单，恐怕他此番并没有存什么好意。”李武有些忧心的说道。 “你想想，云影为什么会有宣济门的名单，说不定就是赵意给他的。”李武猜测着说道，事实上，这种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细细想来，段萧然也赞同李武的想法，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云影是通过什么法子得到名单的。 “我觉得云影这次提出跟你合作，绝对没安什么好心，你一定要小心应对啊！”李武为段萧然担忧道。 现在李武跟段萧然是合作关系，也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他关心段萧然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段萧然要是出事了，李武也不会好到哪里。 “我知道。”段萧然面色凝重的回答道，就算李武不提醒，他也会小心提防着云影的。 “眼下，我就想看看，云影究竟要干什么勾当？”段萧然的眼神里流露出丝丝的好奇来。 “这点我也不清楚，只能到时候再看了，说不定等名单一到手，就能明白了。”李武推测着说道。 “那行，等名单一到手，我就让你先看。”段萧然直接说道，现在他也需要 李武的帮助。 “嗯。”李武淡淡应了一声。 另一边，楚筱妍闲来无事在王府里瞎溜达，可却没有想到云影的身影居然闯入了她的视线。 楚筱妍悄悄的躲起来，并没有惊动云影，只是，她十分好奇这个时候云影来找段萧然干什么。 秀眉拧成一团，楚筱妍的脸庞上流露出丝丝缕缕的困惑来，她稍微思考了一下，但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云影这人，段萧然曾多次跟楚筱妍提过，还提醒她要远离云影，而她自己也深知，云影不似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楚筱妍决定来找段萧然一趟，她想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楚筱妍便朝段萧然的院子里走来，当她快走进屋子里时，突然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而且里面还隐约透露着丝丝的震惊，楚筱妍止步，在心里犯着嘀咕，疑惑的说道：“我怎么好像看到了李武的身影。” 李武消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怎么会出现在段萧然房间里，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楚筱妍只是隐约看到了李武，所以她也不敢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他，她心中甚是着急，就快步走进了房间里。 第195章 当刀使 走进房间后，楚筱妍迅速扫视了一遍屋里，可却根本就没有看到李武的影子。 瞬间楚筱妍的心里就涌起了一抹奇怪的失落感，刚才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刚才幸亏李武及时发现了声音，才赶紧躲了起来，不然，还真要被楚筱妍撞个正着，眼下，他还不想与她见面。 看到突然而来的楚筱妍，段萧然面色阴沉了些许，他眼神冷厉的看向了她，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句话瞬间就惊醒了楚筱妍，她真的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所以也就没再纠结什么。 转而楚筱妍又迎上段萧然的视线，她回答道：“我刚刚在无意间看到了云影，所以就想过来问问你是怎么回事。” 闻声，段萧然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楚筱妍的样子，应该是还没有发现李武，不然，她定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云影的事，对于楚筱妍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段萧然就直截了当的跟她说了实话。 “云影刚才过来说要跟我合作，他会帮助我一网打尽宣济门。”段萧然实话实说道。 “什么？他帮你？你确定这不是骗局？”楚筱妍惊呼出声道，如果是她，她是 肯定不会相信云影的。 “不确定。”段萧然淡定自若的说道，好像丝毫没把云影放在眼里。 “那你还要跟他合作？”楚筱妍不可置信的看向段萧然，心里却在想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嗯，到时候他会提供给我宣济门的名单。”段萧然又继续说道。 思来想去，楚筱妍都觉得这事不靠谱，因此，她就向段萧然说出自己的疑虑，“我认为这事儿不太对劲。” “我总觉得云影不可能会这么好心帮你，你为什么不拒绝跟他合作呢？”楚筱妍疑惑道，同时她也确实是担心段萧然。 “万一这里面有什么陷阱，你可怎么办？”楚筱妍脸上弥漫着浓浓的担忧，这一点是做不了假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自然是考虑过后才答应的。”段萧然的嘴角无奈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段萧然深知，楚筱妍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完全出于担心他，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嗯？”楚筱妍一脸迷惑的看向段萧然，现在她有些搞不清楚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 看到楚筱妍迷茫的眨巴着大眼睛，段萧然一时之间竟然有了一种想笑的冲动，但他还是忍住 了。 紧接着，段萧然就向楚筱妍解释道：“我只是想看看云影到底在搞什么鬼？” “只有我跟他合作了，我才能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这是段萧然的想法，同时他也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一直以来，在跟云影的暗斗中，段萧然都处于被动局面，现在他有了李武的帮助，可以将计就计，说不定真能查出什么来。 到时候在解决宣济门时，说不定也能将云影的罪行也揪出来，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楚筱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果然，段萧然是有准备的。 不管怎么样，段萧然都是混在官场的人，他有多精明，恐怕不是楚筱妍所能够了解的。 “嗯，所以你也就不必太过担心了，目前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段萧然很是自信满满的说道。 “好的，不过万事还是要小心，毕竟，云影挺奸诈的，看起来，也很难对付。”楚筱妍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 “知道了。”段萧然淡淡应下，既然事情已经问清楚了，那楚筱妍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然后，楚筱妍便离开了，望着她的背影，段萧然眼神闪烁， 直到她走远了，他才缓缓说道：“出来吧！” 紧接着，一个人影就出现在了段萧然的身后，此人正是李武，只听，他有些惊魂未定的说道：“刚才真是太险了，差点就让她发现了。” “嗯，我看出来了，她在进来以后，看她那眼神，明显是在找什么东西。”段萧然清冷的说道。 “不过，你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你的存在呢？”段萧然转过身来，疑惑问道。 “没必要，而且我也不想让她牵扯上这些危险的事情，我猜，想必王爷也不愿吧？”李武看向段萧然反问道。 那幽深的一眼，仿佛把段萧然的心思看穿了一样，而事实上，他确实是不愿意的。 “不错。”这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段萧然直接爽快的承认。 一直以来，段萧然都想确保楚筱妍的安全，之前因为云影的事，他也多次警告她，让她不要去管。 显而易见，像这种危险的事情，段萧然自然也不希望楚筱妍掺和进来。 对于李武来说，楚筱妍多次救了他的性命，于他也算是救命恩人，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希望她有事。 再者，李武也不想随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因此，这事也就 隐瞒下来了。 过了没多久，云影果然信守承诺命人送来了名单，段萧然在拿到手后，自己先看了一遍，可是他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于是，段萧然便又将名单递给了李武，说道：“这就是云影送来的名单，你看看。” 李武接过段萧然手中的名单，视线一一扫过去，只是，越看他的眉头就皱的越紧，脸色也是黑暗了许多。 同时，段萧然隐隐感觉到李武身上，似乎在弥漫着一股怒气，只是，尚未发泄出来罢了。 “是看出有什么不对了吗？”段萧然在一旁观察着李武的面部表情变化询问道。 只见，李武眉头紧锁，他冷声道：“这上面的名字全部都是我的手下，或者是对左丞相不利的。” 闻言，段萧然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瞳孔紧缩，眼里就像是打翻了墨一样黑沉，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时，李武又突然说道：“这摆明了，云影就是想把你当刀使嘛。” “他这招借刀杀人可谓是用尽心机。”李武拿着名单，有些生气的说道。 “他这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你们，然后好坐收渔翁之利。”这时候，段萧然也明白了云影的阴险毒辣。 第196章 中毒 “不错，正是如此，他们算计的可真是好啊！”说这话时，李武眼里闪过一抹冷厉的寒芒。 “幸亏有你在，提前识破了他们的阴谋，不然，可真要损失惨重了。”段萧然一想到自己上当以后的后果，心里不禁有些后怕。 “嗯。”李武淡淡的应了一声，此刻，他眼眸幽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一样。 这时，段萧然忽然又开口说道：“那我现在就去回绝了云影，这次的合作作罢。” 不曾想，李武却不同意，他的脸上布满了深沉，并抬头看向了段萧然，说道：“你不能这样做。” “我觉得你应该先假装同意。”李武提议道，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为什么？”段萧然眯起危险的眸子，疑惑的看向李武，等待着他后续的解答。 “你看啊，若是此时你拒绝了云影，说不定还会引起他的怀疑，甚至你有可能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样弊端太大了。”李武认真的分析道。 “相反，你要是现在答应了，那好处可是不少。”李武的眼睛中浮现出一抹光亮，看起来炯炯有神。 “什么好处？”段萧然出声问道。至于刚才李武所说的，他也觉得好似有些 道理。 倘若此时戳穿了云影的阴谋，只会打草惊蛇，后续的事情就更加难以处理了。 “咱们可以来个将计就计，让他们误以为我们的势力被削弱了，然后我们再把他们一网打尽。”李武的黑眸中闪烁的尽是算计。 闻言，段萧然眼眸深沉的看了一眼李武，他心里想道：“不愧是宣济门的候选人之一，这头脑果然厉害。” 看来能做到这个位置上，还是有一定本事的。 对于李武的想法，段萧然也持赞同态度，他若有所思的说道：“这计谋挺好，一举两得。” “只是，接下来就需要你的配合了。”李武深深地看向段萧然，里面似乎藏着深意。 想都没想，段萧然就直接爽快道：“没问题，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安排吧！” 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对于段萧然而言，那根本就是再简单不过了，不就是做个假嘛。 不过，这事还需向圣上禀报，于是，段萧然就进宫来了。 御书房内，段萧然恭敬向圣上行礼，然后才缓缓说道：“皇上，宣济门的事情已经有所进展，我请求皇上下旨，让臣前去围剿。” “那太好了，此事有几分把握？”皇上闻声，龙颜大悦，径直 问道。 “七分。”段萧然声音清冷的说道，如果此时他说是十分，那就相当于是绝了自己的后路，毕竟，话不可说的太满。 “好，朕准了。”皇上高兴的一手拍在椅子的把手上，雄厚的声音下达命令道。 “多谢皇上。”段萧然十分诚恳的说道。 紧接着，段萧然就开始着手办此事了，他带着人秘密进行，按照云影给他的名单，将这些人一一杀掉，动作迅速且干脆。 另一候选人赵意其实一直跟云影有勾结，所以此事他也是知情的，当他看到段萧然真的上当了。 居然把李武的手下全部都给杀掉以后，赵意当下就十分的高兴，看着满地的尸体，他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 “真是个蠢货，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这下倒是省了我不少事。”赵意双手叉腰，分外得意的说道。 “李武，眼下你的手下都被杀死，我看你还拿什么来跟我抗衡，你就等着我去取你的人头吧！” 赵意的眼睛里流露出阴毒的寒芒来，他一想到马上就能手刃李武，坐上帮主之位，他就开心的失去理智了。 事实上，赵意看到的不过都是假的罢了，这些都是段萧然在暗中偷偷安排的，他 事先告知让朝中的几个官员和李武的手下伪装成假死的样子。 为的就是骗过赵意和云影他们，只要他们一上当，那自己这边的机会就来了。 “事情已经处理妥当，就等鱼儿上钩了。”段萧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嗯。”李武轻轻嗯了一声，别的不说，他觉得赵意是很可能会上当的。 这事也迅速传到了云影的耳中，他眼里闪过一抹奸笑，似也在笑话段萧然愚蠢。 可云影相比较起赵意来，还是略高一筹的，再说了，云影的背后还有左丞相，他要做什么还需经过左丞相的同意。 当然，这事也不例外，云影在知道后的第一时间，就立马跑来向左丞相禀报了。 “丞相，段萧然已经上当，杀了我给他的名单上的人。”云影礼貌汇报道。 “这事你去确认过了吗？”左丞相眼里闪现出一道贼光，不放心的询问道。 “已经确认过了，此事千真万确。”云影如实告知道，早在段萧然行动后，他就急匆匆的去看过了。 “嗯。”左丞相满意的应了一声，本来云影还想再听听对方说什么，可他等来等去，都不见左丞相有再开口的迹象。 最后，还是云影先按耐 不住了，他说道：“丞相，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如我们出手……” 云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即便如此，他也深知，左丞相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见，左丞相冷冷的看向云影，略有深意的表示道：“你太急躁了，要想完成大业，需要沉得住气，再等等吧！” 无奈，云影只好同意了，其实，丞相的做法才是正确的，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啊！ 但赵意这边却已经是沉不住气了，他派人追查到了李武的下落，趁此机会，他就派了很多人前去围剿李武。 李武这边早就有所准备了，就等着赵意等人上钩。 当李武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后，他就知道鱼儿来了，此刻，他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段萧然给他派了一些人来助他一臂之力。 两拨人撕打在一起，很快场面就陷入了混乱，伤的伤，死的死，鲜血也流了一地。 此次赵意要铲除李武是势在必得，因此，他派来的人要比李武这边多一些，这点也是令李武有些意外。 经过几个回合的战斗，李武身上也是挂了不少彩，最严重的是，他不小心中了对方涂抹在剑上的毒药。 不过，好在最后他还是艰难的逃出来了。 第197章 告知一切 李武强撑着身上的伤，一路从追杀中逃了出来，他没有丝毫犹豫，直奔段萧然的住处，眼下，也只有段萧然会维护他。 微风轻轻吹拂，温柔的掠过楚筱妍的碎发，瞬间就勾勒出了一副唯美的图画，美得是那样的清新脱俗。 只见，楚筱妍一手支撑着下巴，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一双凤眸看起来出神的厉害，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一样。 此刻，楚筱妍的脑子里还在想着上次在段萧然房间里见到的那个身影，思来想去，她虽然觉得那个人应该不可能是李武。 可那抹熟悉的身影，还是引起了楚筱妍的丝丝怀疑，因为那个身形看着着实有些像李武。 但一想到当时在段萧然的屋子里并没有发现李武的踪影时，楚筱妍就觉得没什么好怀疑的了，那不过就是她的错觉而已。 楚筱妍用力甩了甩脑袋，想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念都抛开，缓了一下，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时，楚筱妍突然想起自己和段萧然好像已经生气很久了，他们的关系到现在都尴尬无比。 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楚筱妍想，这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她就认为，应该去找段萧然 缓和一下关系。 说不定两人可以解除矛盾，这样以后见面也就会舒服很多了。 打定主意后，楚筱妍便动身前往段萧然的院子里，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一进去，视线里就闯入了一个人影。 楚筱妍迅速眯起眸子，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缩，仔细打量下，她才发现原来倒在地上的人是李武。 当下，楚筱妍就大吃一惊，她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咯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立马就跑到了李武的身边。 楚筱妍蹲下身体，只见她秀眉紧锁，眼珠子一直停留在李武身上，里面弥漫着些许的担忧。 她迅速的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一瞬间，她的面色就严肃了几分，小脸也都快皱成一团了。 “每次遇到你，你都伤的这么重，究竟是干什么去了？”楚筱妍异常无奈的自言自语道。 这次，李武身上的其他伤都不怎么严重，但唯独那毒药却是有几分棘手，可好在也不至于致命。 此刻，李武已经昏迷不醒，他根本就不知道楚筱妍的存在，她试图叫醒他，可却终是无果。 要怪只能怪他伤的太重了，能撑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或者说是他的意志力很强。 楚筱 妍看着身材魁梧的李武，顿时一阵头疼，她面露难色的嘀咕道：“你这么重，我要怎么把你带回房间？” “哎，我估计是上辈子欠你的。”楚筱妍唉声叹气的说着，可她手里的动作却未曾停过。 楚筱妍咬着牙，使出她全身的洪荒之力将李武给扶了起来，刚没走几步，她的身形就开始摇晃。 要不是她极力稳住，差一点她就要同李武一起摔倒在地了。 段萧然在得知李武受重伤，危在旦夕后，立即就急匆匆的赶回来了，现在他跟李武是合作关系，若是李武出了什么事，他也是会有所损失的。 至少在宣济门这件事上，段萧然就会少了一个得力助手，所以他担忧李武也纯属正常。 楚筱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李武扶到了屋子里，她坐在床边，大口喘着气，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稍微歇了一下，楚筱妍就又开始为李武做了一次详细的检查，只见她紧蹙着眉头，好像怎么也舒展不开。 楚筱妍把完脉，了解了李武的伤势情况后，就立即拿出了一粒用来给自己疗伤的药丸。 然后，楚筱妍掰开李武的嘴，直接把药喂了下去。吃了这药，至少 能多争取一些治疗时间。 这时，正好段萧然匆忙走了进来，楚筱妍听到脚步声，抬头向他看来，两个人的视线刚好交汇在了一起。 段萧然看到楚筱妍在，当下眼里就闪过了一抹吃惊，很显然，他没有想到楚筱妍会出现在这儿，最重要的是，李武就在她的身边。 “你怎么会在这儿？”段萧然下意识的问道。看这个样子，李武的事情估计是瞒不下去了。 “我本来是过来找你的，可不曾想，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受伤倒地的李武，那时他已经昏迷不醒了。” “于是，我就将他带回了房间，之后的你也都看到了。”楚筱妍如实相告道，里面没有半点虚假。 听了楚筱妍的解释，段萧然才意识到，原来她撞见李武纯属就是一个意外。 段萧然知道楚筱妍的医术很厉害，所以他就又询问道：“李武的伤怎么样了？” “他伤势严重，而且中了毒药，需要尽快治疗。”楚筱妍将自己检查出来的结果一一讲给段萧然听。 “那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段萧然担忧的问道，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了。 楚筱妍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会有。” 闻言，段萧然 的一颗心当下就沉重了几分，整个人看起来都不怎么好了。 “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伤的这么重？”楚筱妍面色凝重，道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眼下楚筱妍已经知道了李武的存在，段萧然深知，他已经瞒不住了，所以他决定坦白从宽。 “不久前李武来找我，告诉我他就是宣济门的候选人之一，至于另外一人是赵意。” “这个赵意与云影有勾结，你还记得我跟云影有合作的事吧？”段萧然问道。 “记得。”楚筱妍淡淡道。 “我跟李武假装杀了名单上的人，引得赵意上钩，李武趁机想要将赵意等人一网打尽，却不想，还是低估了赵意的势力。” “所以李武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段萧然简单说道。 听完以后，楚筱妍脸上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万万没有想到李武居然会跟宣济门扯上关系。 “宣济门的候选人之一，他这个身份可真是隐藏的够深的啊！”楚筱妍不禁感叹道。 “是啊，我刚知道的时候也是被惊了一跳。”段萧然附和道。 楚筱妍消化了一下脑袋里的东西，然后又看向段萧然，向他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活他的。” 第198章 劳累昏迷 “好。”段萧然仅简单的说了一个字，但这也足以代表他是相信她的，再者，她的医术也确实不错。 “那你先出去吧，我要开始给李武施针逼毒了，这个过程很重要，我不能够分心，稍有差池，他可能就会命丧黄泉。” 楚筱妍一字一顿的说道，表情看起来严肃极了，像是跟真的一样。 事实上，也差不多就这么严重，楚筱妍也只是说的夸张了一点点，她之所以要找借口支开段萧然，是因为她要进医疗空间。 这个秘密迄今为止，段萧然还是不知道的，也不是楚筱妍不愿意告诉他，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段萧然一听到后果这么严重，他当即就变得乖了起来，没有任何反驳，他十分听话的说道：“行，那我就在外面等着。” “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大声叫我，我立马就到。”段萧然不放心的嘱咐道，眼里还隐约透露着担忧。 “好的。”楚筱妍轻声应下，然后段萧然就转身离开了，她看着他的背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随即，楚筱妍整理好情绪，又将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李武身上，只见她秀眉紧紧蹙着，似乎有解不 开的忧愁一般。 现在李武伤势严重，单是在外面治疗根本就不可能脱离危险，所以，楚筱妍还是得借用医疗空间的力量。 这次，不只是楚筱妍要进医疗空间，连带着李武也得一起进去，这样才好给他治疗伤口。 楚筱妍闭上眼睛，集中意念，带着昏迷不醒的李武一起进入了医疗空间，里面要什么有什么，一切医疗工具一应俱全。 进来以后，楚筱妍也不敢有丝毫的磨蹭，她立即开始实施救治，她先快速处理了一下李武身上的其余伤口。 然后又将李武所中之毒给逼出来，放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楚筱妍在伤口处洒上药，紧接着，就用绷带包扎好。 一些列动作下来，看起来是那么的熟练自然，可见，她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把这些简单的事情做好。 费了很大的一番功夫，楚筱妍终于将李武的伤全都治疗好了，现在需要的就只是休养了。 然后，楚筱妍就又带着李武出了医疗空间，他经过治疗，伤势已经有所好转，脸色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李武缓缓睁开眼睛，不曾想，首先映入他眼帘的竟然是楚筱妍，这不由得让他大吃一惊。 “怎么 会是你？”李武脸上布满了惊讶，他下意识的出声问道，现在他身上多少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 楚筱妍看起来面色有些苍白，她嘴角无力的扯出一抹笑，说道：“怎么？感到很震惊？” “嗯。”李武点头嗯了一声，他记得他明明是来到了段萧然的院子里，可醒来看到的却是楚筱妍，这叫他怎么能不吃惊。 用医疗空间治疗，其实是很费楚筱妍的精神力的，此刻，她感觉到浑身疲惫，脑袋也是晕乎乎的。 楚筱妍觉得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她越来越看不清李武的身影了，紧接着，她就一头栽下去，直接晕倒在地上了。 外面一直守着的段萧然，听到里面突然发出的声响，他瞬间脸色就变了，担心里面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没有丝毫犹豫，段萧然直接就急匆匆的冲了进来，看到李武正准备下床，去扶起楚筱妍。 这个时候，段萧然居然鬼使神差的跑到楚筱妍跟前，阻止了李武的动作，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压根就不愿意让李武碰她。 哪怕是一根手指头都不行，段萧然光是想想，就觉得无法忍受。 段萧然幽深的眼眸里装满了担忧，里面又似 乎隐约藏着些许的心疼，他大手一捞，径直将楚筱妍打横抱起。 然后一言不发的就抱着她走向了另外一个房间，进来以后，他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在了床上，又替她温柔的盖上了被子。 段萧然仔细检查了一下楚筱妍的身体状况，才发现她只是劳累过度导致的昏迷，其他并没有任何事。 段萧然这才放松开紧绷的神经，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总算是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在临走之前，段萧然又替楚筱妍往上拉了拉被子，还柔声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我办完事就过来。” 语罢，段萧然就走出去关上了门，然后又来到了李武所在的房间。 此刻，李武还待在床上，虽然经过楚筱妍的治疗，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可要想痊愈，还是需要一些时日来静静休养。 段萧然来到床边，他双手背在后面，一双漆黑的眼眸落在李武的身上，他关心的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已经没有大碍了。”李武避重就轻的说道，像他这种经历过生死的人，还真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 再者，李武心中也觉得甚是奇怪，每次经过楚筱妍治疗后，他的 伤总是好的很快。 这时候李武就会想起之前楚筱妍所说的，她是有什么独家秘方，很灵验的，他也没有多想，索性就相信了。 “我们不是有准备吗？你怎么还会伤成这样？”段萧然凝眉疑惑的问道。 “哎，我是被暗算了，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使用毒药，你也知道，下毒这事防不胜防，一个不小心，就会中招。” 李武长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当然这次他也有些大意了。 “看来这个赵意还挺难对付的。”段萧然稍微紧了紧拳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嗯，这一次去了以后，我发现赵意肯定是沉不住气了，应该最近就会动手。”李武将自己观察到的说出来。 现在他跟段萧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什么消息，他必须第一时间告知段萧然，这样也方便商量后续的对策。 “知道了，不过除了赵意之外，云影那边好像还没有什么动静。”段萧然命人去调查过，觉得云影还是比较能坐的住的。 “再等等看吧！估计他们也在试探。”李武一脸严肃的说道。 “嗯，这些你先别管了，你最近就好好养伤吧！”段萧然突然转移了话题，关心起李武来了。 第199章 小事一桩 “好的。”面对段萧然的关心，李武直接应下，反正事情也急不得，他不如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之后，段萧然就转身离开了，他又来到了楚筱妍待的房间里，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他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看着熟睡的楚筱妍，一张小巧的脸蛋，皮肤白皙，嫩的仿佛能掐出水一样。 一双狭长的黑眸静静的盯着看，段萧然突然发现，他好像从未这般仔细看过楚筱妍，这貌似是第一次。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筱妍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的则是趴在床边睡着的段萧然。 当下，楚筱妍的脸上就流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一样。 “段萧然怎么会在这儿呢？”楚筱妍面露疑惑，吃惊的在心里犯着嘀咕，可任由她怎么想，都想不出其中的缘由。 这时，段萧然也悠悠转醒，他第一时间看向了楚筱妍，见她已经醒来，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情也不由得好了几分。 “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段萧然眼神关切的看向楚筱妍，关心的询问道，仔细看，那眼神里似乎弥漫着丝丝 的疼爱。 闻言，楚筱妍有些楞了，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她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疼痛感瞬间袭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楚筱妍摇头跟拨浪鼓一样，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我没事了。” 直到现在，楚筱妍都有些没有缓过劲来，今天段萧然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关心她？ “没事就好。”耳边又继续传来段萧然温柔的声音，看似轻柔，实则却重重的落在了楚筱妍的心头，令她有些难以相信。 之后，段萧然便先出去了。 没过多久，忽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楚筱妍抬头看了一眼，随即说道：“进来。” 闻声，李武就缓慢的走了进来，走到床边，他双眼看向楚筱妍，率先真诚的向她道谢:“这次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要不是你及时出手相救，我可能现在就不在这儿了。”李武态度诚恳道，这些都是他发自内心的话。 之前楚筱妍就多次救过李武的命，一直以来，他都是心存感激的。 略微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楚筱妍十分豪爽的表示道：“你不用这么客气，于我而言，不过就是小事一桩。” “你 不必放在心上。”楚筱妍尽量开解李武，这次救李武致使她陷入昏迷，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小事了。 只不过，这些楚筱妍是不会去计较的，既然决定了要救李武，那她就是心甘情愿的。 “好。”李武说道，其实楚筱妍这样，反倒让他心里多了几分愧疚感，也增添了对她的感激之情。 对于楚筱妍而言，她现在更想知道一些其他的事，于是，她就收起笑意，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的看向李武说道：“我希望你能够和我坦白你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想起之前李武的种种，每次都是负伤在身，楚筱妍眼里不由得流露出了一抹同情，她觉得他的遭遇着实有些可怜。 眼下，楚筱妍又再一次救了自己的命，李武并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要换做以前，他肯定不会告知。 可现在，他是心甘情愿的愿意把一切都告诉楚筱妍。 于是，李武便详细说道：“其实，我和赵意从小就在宣济门的培养下长大，那时候我们情同手足，感情很是深厚。” “可是没有想到，等长大以后我们居然会反目成仇，变成了现在这样。”李武长叹了一口气， 看起来眼神都暗淡了些许。 “为什么啊？”突然之间，楚筱妍有些心疼起李武来，她疑惑的问道。 “哎，终归还是权利惹的祸。”李武唉声叹气的说道，脸上也是布满了岁月留下来的沧桑。 “长大以后，赵意一直觉得帮主更偏爱于我，想把帮主之位传给我，所以，他就因此记恨在心。”李武解释道。 “更是起了争夺帮主之位的野心，我之前整日过着被追杀的日子，也全都是拜他所赐。”越说到后面，李武内心的火气也就越发大。 一开始，李武可能会同情赵意，可慢慢的到了后来，当他看到赵意的狼子野心后，他就只剩下了愤怒。 倘若帮主之位真的落在赵意手里，只怕宣济门迟早会走向灭亡，这是李武最不想看到的。 李武不想让前一任帮主的心血付诸东流，再者，他也想要活下来，为此，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赵意打败，夺过帮主之位。 听完李武的讲述，楚筱妍瞬间心里就涌起了一股怜悯，感觉心中很不是滋味儿，她觉得他的经历实在太过悲惨了。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眼下你还有我们，我和王爷都会帮你的。”楚筱 妍出声安慰道，脸上显露的尽是关切。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抢回帮主之位的，共同打败赵意那个小人。”楚筱妍一脸真诚的说道。 听着楚筱妍安慰的声音，李武的心里一瞬间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如果他是个女人，一定会感动到泪流满面。 可偏偏他是个男人，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他感激的看向楚筱妍，说道：“多谢你的宽慰之语。” “没什么，你先好好在这儿养伤。”楚筱妍很是大气的说道。 她完全不知此刻李武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忽然涌了上来，就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怪怪的。 顷刻间，房间里好像都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也就在这时，段萧然突然走了进来。 段萧然看到两人相谈甚欢，表情丰富至极，就差相拥在一起以示安慰了。 瞬间，段萧然的脸就黑成了黑炭，只见他面色阴沉，周身散发着一股低气压，好像能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一样。 “行了，别再说煽情的话了，听着怪别扭的！”段萧然阴沉着一张脸，仿佛能滴出墨来一般，他直接冷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第200章 硬夸 段萧然一双幽深的眼眸一直盯着李武和楚筱妍，他黑沉着一张脸，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两人靠的有些近了。 好歹楚筱妍也是他的王妃，他怎么可能容忍得了别的男人跟她挨的这么近，瞬间，他心里就醋意大发了。 一股愤怒盘旋在段萧然的心头，他想发泄，却又无从下手，他总不能对着李武和楚筱妍发泄吧！无奈，他只好自行消化了。 可偏偏楚筱妍还没有看出段萧然的异样来，她一副没事人一样，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倒是李武在看到段萧然后，自动拉开了与楚筱妍的距离，向二人告辞，先行离开了，因为他感觉有一双森冷的眸子正在盯着他，压的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看到李武的举动，段萧然的心里才好受了一些，他走到楚筱妍身旁，温声问道：“你今天来我院子里干嘛来了？” 忙到现在，段萧然才得空问这件事，他都快忘了。 想起自己去的目的，楚筱妍楞了一下神，随即又对上段萧然的视线说道：“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再跟你冷战了。” “原本我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件事的，可碰巧我遇到了重伤的李武，一忙起来，然后我 就给忘了。”楚筱妍解释道。 不过现在说，也应该不算晚吧！楚筱妍自个儿在心里嘀咕着。 “你能不能不要再生气了？”楚筱妍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语气中似乎带着一抹祈求。 这话落在段萧然的心里面，像是有一只爪子在挠他的心一样。 冷战这件事，楚筱妍也是想了好久的，她觉得这种冷暴力太过残忍了，简直就是在折磨人心嘛。 反正她是受不了，所以才来向段萧然商量的，她只希望他能够答应她的要求。 此刻，段萧然听到楚筱妍恳求的声音，不禁有些心软了，她很少会像这样来求自己。 一时之间，段萧然的心里真是软的一塌糊涂，可要他说出口，他又觉得开不了口，好像嘴巴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这个时候，楚筱妍一直在细心观察段萧然的表情变化，见他没有变得脸色阴沉，反倒面部线条柔和了许多，她就知道这事有戏。 随即，楚筱妍又拿出了一碟点心，放在了段萧然的面前，她脸上扬起了喜悦的笑容。 一双凤眸里也满是开心，她笑着看向段萧然说道：“这是今天我特意为你做的点心，看看怎么样？” 闻声，段萧然漆 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里面似有惊喜，他有些惊讶的说道：“专门为我做的？” “嗯，只此一份，多了都没有。”楚筱妍如实相告道，其实，这也是她第一次学做点心，多了她也做不来，她还在学习的阶段。 先前楚筱妍看到段萧然在她身边趴着，心中甚是感动，所以就想着给他做一盘点心，以表示感谢。 看着楚筱妍诚实的模样，段萧然的心中不禁浮现出了可爱两个字，他甚至想要抬手去摸摸她的脑袋。 不过，段萧然最后还是忍住了，一想到这盘点心是做给他的，他的心情瞬间就不知好了多少倍，别提有多美滋滋了。 “你快尝尝吧！看看味道怎么样？”楚筱妍的眼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眼巴巴的看向段萧然，就等着他给她答案。 其实，段萧然也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一口了，毕竟这是楚筱妍专门为他做的。 “好。”段萧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回应道。 然后，他的视线就落在了那盘点心上，光看外表，还是挺不错的，多少可以引起人的食欲，就是不知道尝起来如何了。 段萧然伸手拿起了其中一个点心，他放到嘴边，轻 轻咬了一口，而楚筱妍则提着一颗心，一双眼睛一直看着他。 点心入口，段萧然细细品尝，只是，他刚咬了一口，就不想再继续咬下去了，他怕再咬下去，他的牙齿就得废了。 这点心也稍微硬了一点吧！段萧然在心里苦叫道，而且味道吧，啧啧啧，简直不能提。 总结起来，就是难吃极了，段萧然在心里开启了一阵吐糟，他是有苦难言啊！ 看着满心期待的楚筱妍，段萧然不忍心让她受伤，所以硬是咬着牙强行将点心吃了下去。 同时，为了让楚筱妍相信，段萧然的脸上还难得露出了一抹笑容，他笑着说道：“挺好吃的。” “真的嘛？”楚筱妍欢快的问道，她感觉自己快要开心的飞到天上了。 “真的。”段萧然很是违心的说道，他面上是笑容，可心里却在哭泣。 事实上，楚筱妍做的点心难吃至极了，不过段萧然为了让楚筱妍开心，所以硬说成是好吃，这也真是为难他了。 小巧的脸庞上全是喜意，楚筱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她看向段萧然说道：“好吃你就多吃点。” “不要怕没有，明天我还会继续为你做的。”楚筱妍乐呵呵的 说道，她全然不知段萧然此刻的苦处。 闻言，段萧然在楚筱妍不注意时，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可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浅笑道：“好啊！” 现在对于段萧然来说，点心好不好吃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楚筱妍给他做的，这就够了。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方莹莹的耳朵里，当即，她就气的火冒三丈，差点把屋子里的东西给砸了。 “这个贱人，居然还敢靠近王爷。”方莹莹甚是气愤的骂道，因愤怒她的面目变得有些狰狞，看起来有些恐怖。 到了第二天，方莹莹也迫不及待的来找段萧然，为此，她还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的花枝招展的。 方莹莹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段萧然，立即就心花怒放了，可惜的是，她今日的行程并不顺利。 当方莹莹来到院子外面时，她刚要迈开腿进去，却不曾想直接被守在门口的侍卫给拦住了。 “您请留步。”侍卫挡在方莹莹的面前，语气冷冰冰的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居然敢拦我？”方莹莹瞬间就爆发了她的暴脾气，分外愤怒的说道。 “属下知道，只是没有王爷的命令，我们不能放您进去。”侍卫依旧坚持道。 第201章 生气了 闻言，方莹莹气的差点跺脚，什么时候她要进去也需要王爷的命令了？她怎么不知道？ 这个时候，碰巧楚筱妍也过来了，一见到她，侍卫们就立即对她行礼，并喊道：“王妃。” 紧接着，侍卫们就给楚筱妍放行了，不过楚筱妍并没有立马进去，她满脸得意的回头瞅了方莹莹一眼，迎上方莹莹愤怒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方莹莹瞬间就气的快要爆炸了，她脸上布满了怒气，黑溜溜的眼珠子瞪的圆圆的，都快要蹦出来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估计楚筱妍都已经死了上千上万遍了。 “凭什么她可以进去，我不能？”方莹莹怒目圆瞪的瞪着侍卫，生气的质问道。 侍卫只感觉自己的小心脏被吓得咯噔了一下，方莹莹可是一个难缠的主，侍卫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是王爷的命令，只准许王妃进入。” “什么？”当下，方莹莹就火冒三丈了，满眼怨恨的盯着楚筱妍，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妹妹，别太生气了，再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楚筱妍冷嘲热讽的说道，看向方莹莹的眼里也全是讥讽。 “照这么来看，你也不是 很受宠嘛！”楚筱妍故意往方莹莹的痛处戳，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讽刺。 “你……”方莹莹被气的，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来，看起来她都要被气糊涂了。 她在心里恨得牙痒痒，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陷肉中，都浑然不知疼痛，丝毫比不上她此刻心里的气愤。 楚筱妍丢给方莹莹一个趾高气昂的眼神，然后就转身就朝院子里走去，只留下她在原地像只咆哮的狮子一样。 房间内，李武正在和段萧然商讨赵意可能的下一步动作，这点他们需要提前猜测，也好有个准备。 段萧然的黑眸看起来幽深无比，落在李武身上，他疑惑问道：“你可知道左丞相和赵意之间的关系？” 倘若能知道这点，多少也能猜测出一些事情来。 可惜，这次李武要让段萧然失望了，只见，他摇着头看向段萧然说道：“我并不知晓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 “准确的来说，这两人应该没有直接联系过，否则我定会有所察觉。”李武面色凝重，严肃的说道。 “嗯，那这条线索就算是断了。”段萧然若有所思的说道。 “也不尽然吧，我虽然不知道他们 是什么关系，但我知道左丞相一直狼子野心，估计是意在王位。”李武将自己的猜测道出。 “那这么说来，左丞相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冲着王位去的？”段萧然把话说的更明白了一些问道。 “不错，这个左丞相只怕是不简单，我们得多提防点，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李武话中带着深意说道。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相比较于赵意的沉不住气，左丞相可是稳得很，没有露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嗯。”段萧然将李武所说的话记在心里，他会好好留意一下这个左丞相的。 就在段萧然抬头的时候，刚好看见楚筱妍走进来了，同样的李武也看到了她。 可还不等李武开口说话，段萧然就先着急的对他冷声道：“你先离开吧，剩下的事情我们待会儿再商量。” 不想，这话被楚筱妍给听见了，她急匆匆的出声阻止道：“他现在还不能走，刚好都在一起，我帮他看一下伤势如何了？” 闻声，段萧然的脸色当即就黑沉了下来，墨色的眼睛里好像打翻了浓墨一般，里面暗潮汹涌。 没有任何疑问，他因为楚筱妍要留下李武而生气了，他故 意要支开李武，可偏偏她就是要作对，他能不愤怒嘛？ 但这口恶气，他又不能发泄出去，他总不能不让楚筱妍给李武检查伤口吧！这样岂不是显得他太小家气了。 李武乖乖的听话，留下来让楚筱妍检查伤势，可是他却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低气压，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在李武的心里，他还是蛮高兴的，自从上次楚筱妍安慰他后，他就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步。 楚筱妍上前给李武检查伤口，工作起来的她，总是那么的认真严肃，好像显得很干练一样。 她检查的很仔细，李武则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在一旁的段萧然则是双手紧握成拳头，面色阴沉的可怕。 要不是碍于楚筱妍，他心里实在是有种冲动，想要上去将李武一脚踢开，因为此刻他们二人看起来挨得很近。 段萧然的内心就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样，异常的愤怒，若不是还要跟李武继续合作，他一定会将李武赶出王府，免得楚筱妍再接触到他。 楚筱妍见李武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后，她这才表现出一脸的满意，笑着说道：“你的伤势已无大碍了，再休养几 日即可” “好的。”李武浅笑回应道。 看到两人之间的互动，段萧然心里的火气更胜了一些，好在接下来楚筱妍并没有继续与李武的话题。 然后，楚筱妍又满脸笑容的把今天给段萧然做的糕点放到了桌子上，并笑吟吟的说：“看，这是今天刚给你做出来的，你尝尝吧！” 段萧然的视线落在糕点上，心情瞬间就好了几分，虽然说楚筱妍做的糕点很难吃，但他也是开心的。 “好。”段萧然柔声说道，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高兴。 正当他准备要吃时，楚筱妍突然又转头看向李武，很是大方的对他说道：“你也一起吃吧，顺带也尝尝味道怎么样？” “嗯。”李武期待的说道，从糕点放到桌子上时，他就想要尝尝了，只是碍于楚筱妍一直没有放话，所以他才没有动手。 现在有了楚筱妍的同意，李武当下就迫不及待的伸手想要去拿了，可不想，段萧然忽然出手拦住了他的动作。 李武诧异的抬头看向段萧然。 只见，段萧然的一张俊脸上布满了阴霾，好似有风雨即将到来一样。 他深邃的眼眸直射李武，里面好像带着强烈的怒气。 第202章 有动作了 李武感受到了段萧然所散发出来的怒气，所以他只好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时，段萧然又忽然对着楚筱妍说道：“糕点我就收下了，你先回去吧，我跟李武还有要事商谈。” 闻言，楚筱妍也没再反驳什么，她表示很理解段萧然他们，毕竟他们要谈的都是正事。 于是，楚筱妍就笑着说道：“那行，你们谈，我就先出去了。” “嗯。”段萧然温声回应了一句，看到楚筱妍如此乖巧，他心里满意的很，仿佛刚才的怒气也消散了些许。 望着楚筱妍走远的背影，李武幽深的眼眸看向段萧然，疑惑的说道：“我们好像没有什么事要谈吧？” 言外之意，就是段萧然为什么要故意找借口支走楚筱妍。 “当然没有，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楚筱妍一走，段萧然就不再掩饰自己的火气了，他没好气的瞪了李武一眼。 李武被他瞪得莫名其妙，皱眉问道：“我怎么感觉你阴晴不定的？” “没有。”段萧然给了李武一个冷眼，随即，他就将眼前的糕点维护在自己身边，生怕被李武吃了。 紧接着，段萧然又快速的将糕点放到自己的嘴里， 迫不及待的不停的吃着，然后咽进肚子里。 虽说糕点很难吃，可段萧然还是硬将它们全部都吃完了，一个都没留给李武。 李武看到这会儿，也总算是明白了段萧然的意思，他之所以让楚筱妍赶紧离开，就是不想让李武吃糕点。 看到段萧然的脸上流露出丝丝的痛苦，李武表示很无语，不就是一个糕点嘛，他至于吗？ 不让吃就算了嘛？又没说非要跟他抢着吃，而且看他那样子，李武想着，那糕点肯定不怎么好吃。 另一边，赵意的手下匆匆来向赵意禀报：“主子，李武已经身中剧毒，而且还受了很重的伤。” “只是，不小心让他给逃跑了。”说这话时，手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颤抖，一颗心也是悬在了半空中。 他头低的厉害，生怕赵意会生气而迁怒到他。 但万幸的是，赵意闻言后，并没有发怒，反而脸上弥漫起了阴险的笑容，他十分自信的说道：“逃就逃了，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我就不信他还能找到那个毒的解药。”赵意的眼神里充满了得意，现在他自以为李武肯定是死定了。 可能赵意做梦都不会想到，李武的毒早已经被楚筱妍给 解了，她有医疗空间在手，解这些毒根本就不在话下。 手下听到赵意这样说，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脑子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松弛了下来。 直到现在，手下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可见他有多怕赵意发火。 在确定李武肯定无生还机会后，赵意就更加坐不住了，眼下铲除了李武这一大障碍，接下来的事也就好办多了。 于是，赵意就心急如焚的联系了云影，他派人给云影送去了消息，云影收到后，打开信封，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信息。 信上大概是说，李武已经死了，他们可以开始干他们的大事了。 云影将信纸捏在手中，嘴角勾起了一抹阴险的笑，漆黑的眼眸里也闪过一道狠厉的寒芒。 之后，赵意就开始暗中行动了，他迅速联系手下的人，统一安排下去，说是要对朝廷发起进攻了。 这次，赵意发誓，一定要将朝廷彻底打败，他的野心可不止于一个小小的宣济门。 段萧然的人一直都盯着赵意，只要他这边一有动静，段萧然的手下就会知道，因此，手下便向段萧然汇报了此事。 “王爷，赵意要开始对朝廷动手了。”手下将得到 的消息如实告知段萧然道。 “终于坐不住了。”段萧然眼里闪过一丝寒芒，好似隐隐还有几分喜悦的感觉。 其实一直以来，段萧然都在等赵意有所行动，只要他一上钩，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先前段萧然就跟云影假意合作，如今他得知赵意要攻打朝廷，那他自然少不了要去找云影试探一番。 于是，段萧然便亲自登门拜访，来到云影的府上，有关宣济门的事都是大事，就是段萧然也马虎不得。 得知段萧然大驾光临，云影带着满脸的笑意亲自出来迎接，他多少也能猜到段萧然的来意，所以就提前叫下人都退下了。 “王爷亲自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云影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可实际上，他精明着呢。 “不错，和聪明人打交道，果然省事不少。”段萧然眯着一双眸子，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紧接着，段萧然又面色深沉了几分，他甚是严肃的说道：“赵意那边有动作了，他准备要对朝廷进攻。” 云影眯起了危险的眸子，他冷笑着说道：“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了。” “这次赵意明显是有备而来，只怕朝廷不好应对。”段萧然 表现出一副发愁的样子说道，像是故意说给云影听的。 果然，云影立即就表明了态度，他郑重的向段萧然表示道：“你放心，我会帮着你一起对付赵意的。” “定不会让你深陷险境。”云影说的慷慨激昂，可这话里究竟有多少真情实意，只怕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好，那我就先在此谢过了。”段萧然直接应下，并向云影表达了自己的谢意，一时之间他也无法判断云影对这件事情究竟了解多少。 这时，段萧然又突然凝眉看向云影出声问道：“为什么你会有宣济门的名单呢？” 云影楞了一下，显而易见，他没有想到段萧然会忽然问他这个问题，看见他反应慢了半拍，段萧然心里已有了猜测。 果真如李武所说，这里面有猫腻，其实，段萧然知道云影肯定不会说实话，但他依旧问出了口，他无非就是想试探一下云影罢了。 只听，云影尴尬的笑了一声，然后又解释道：“我是在偶然间抓到了一个宣济门的人。” “刚开始这人死咬着牙什么都不说，可后来在严刑拷打下，他终于说出了这份名单。”云影这谎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就好像在陈述事实一样。 第203章 下圈套 “哦，原来是这样。”段萧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应道，从他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一丝异样来。 欧阳明急匆匆来到楚筱妍的院子里，她一看到他面色有些慌张，便急声询问道：“你怎么啦？” 欧阳明换了一口气，眼神里浮现出一抹严肃来，他认真道：“我刚得到消息，朝廷最近似乎有大动作，好像要和宣济门开战了。” “什么？”闻声，楚筱妍惊的立即瞪大了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一切似乎都来的太突然了。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欧阳明又补充了一句道，他也是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就跑来找楚筱妍了。 想着先将此事告知楚筱妍，然后再看该怎么办。 楚筱妍缓过来以后，她立马就想到了李武，他是宣济门的候选人之一，自然对此事要比他们了解的多一些。 然后，楚筱妍就匆忙的赶去找李武了，欧阳明心中疑惑，不知道她究竟要去哪里，无奈之下，他只好跟着去了。 楚筱妍来到李武所住的院子后，恰巧看到李武正在院子里练功，这会儿他身上的伤其实还没好全呢。 这一幕被楚筱妍碰了个正着，当下，她心里的火气就上来了，她 生气的对着李武说道：“伤还没有完全好呢，你在这儿练什么功啊！” 李武自知理亏，于是便好声好气的说道：“我这不是闲着太无聊了嘛，再者，你看我皮糙肉厚的，这点伤根本就不算什么。” “本来它都已经快好了，你就别生气了。”李武甚是委婉的劝说道，他心里很清楚，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所以，练好武功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哼，算了，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楚筱妍气的冷哼一声，按照李武现在的伤势，还是需要静养的。 可若是他执意不听话，那她也没有办法，就只能随他去了。 见状，李武只能趁机转移话题说道：“你怎么突然来我这儿了？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武看楚筱妍气喘吁吁的样子，猜测着她刚才应该是跑过来的。 一听这话，楚筱妍立即就想起了自己的正事，哪还顾得上生气啊，她看向李武，急切问道：“你知道最近朝廷要对宣济门开战了吗？” “知道。”李武不以为然的说道，现在他和段萧然是合作关系，所以一有什么动静，段萧然都会提前跟他说的。 毕竟，有关宣济门的那块，段萧然还需要李武的帮助 。 楚筱妍一看李武淡定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知晓内情，于是，她便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朝廷会突然有此举动？” 这事对于楚筱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李武就如实解释道：“赵意以为我已经死了，我这边的势力算是彻底削弱了。” “所以赵意就准备伙同云影等人对朝廷开战，对此，朝廷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啊！”李武简单道出了其中的缘由。 “那这事王爷知道吗？”楚筱妍现在最担心的是段萧然，一旦开战，出去打仗的就是他，因为皇上让他处理此事，他肯定脱不了身。 “我都知道了，他会不知道吗？”李武甚是无奈的反问道，反应过来的楚筱妍，也觉得自己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 现在段萧然有什么事都会跟李武商量，同样的，李武也是如此，眼下他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 一时之间，只见楚筱妍眉头紧紧皱着，眼睛微微的眯起，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一样。 细细想来，楚筱妍觉得这其中好像有什么不妥一样，她面露沉思的说道：“云影和左丞相一直狼狈为奸，他怎么可能会帮赵意夺取皇位？” 说出来以后， 楚筱妍一下子就想清楚了，她觉得问题就在这儿，一直以来，云影跟赵意就不是一条心。 虽然说他们有合作，可那都是虚假的，至少云影肯定是在利用赵意，而赵意甚至有可能还没有发觉。 闻言，一旁的李武突然冷笑了一声，他的眸子里透着一股清亮，用着十分笃定的语气说道：“当然不可能。” “虽说赵意的野心已经不小了，可比起云影来说，还是差了一些，既然云影一直跟左丞相有勾结，那势必他是左丞相的人。”李武分析道。 “论心机城府，说实话，赵意根本就不是云影的对手，再怎么说，云影的背后还有一个左丞相。” 李武始终记得那句话，姜还是老的辣，不可小瞧了左丞相。 “既然云影不可能诚心帮助赵意，那他们这是又要唱哪出？”楚筱妍心中疑惑丛生，都快要把她弄糊涂了。 “等着看就行了。”李武略有深意的说了这么一句，相比较于楚筱妍，他可是淡定多了，再怎么样，他经历过的事情也要比她多的多。 楚筱妍一手捏着下巴，她来回的走了几步，眼眸低垂，一看就知道还是在沉思。 突然，楚筱妍又抬起头，面色十 分凝重的说道：“我总觉得这其中必定有诈，但究竟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现在明显事态严重，局势更是瞬息万变，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要出大事。 这个时候，欧阳明向楚筱妍提议道：“我要去找段萧然，这次我跟他一同前去。” 谁知，还不等楚筱妍先开口，李武就率先说道：“先别冲动嘛，再等等看，看王爷那边有什么消息。” “也是。”楚筱妍也赞同的附和道，即便现在欧阳明去了，也未必就能帮上段萧然的忙。 可是这次欧阳明却很执拗，他坚持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不过，我还是决定去找他。” “那好吧，你注意安全。”楚筱妍无奈松口道，她总不能强迫欧阳明留下来吧！ “嗯。”欧阳明轻轻应了一声之后，就离开了。 楚筱妍眼神迷离，走到一旁的木凳上坐下，她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总觉得这件事肯定是云影给赵意下的圈套。” “你这脑袋瓜子还挺聪明的嘛！能想到这一点，挺不错。”李武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楚筱妍这个时候没有心情跟李武开玩笑，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因为她想不清楚云影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204章 沦落至死 云影私下来见左丞相，他向左丞相禀告道：“赵意已经准备对朝廷开战了，而段萧然也在准备如何应战。” “一切都在朝我们期望的方向发展。”云影眉宇间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来，在左丞相面前，他还不敢太过放肆。 “很好。”左丞相布满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一双精明的眸子里更是藏满了算计。 “只要这次顺利开战了，那么我们就可以借内斗彻底除掉赵意和李武，同时也能大.大削弱段萧然的势力。”云影信誓旦旦的说道。 看那眼睛里的光亮，就好像他们已经成功了一样。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把宣济门的残余势力收入门下，然后坐享其成。”云影把一切都幻想的很美好，现在光是想想，他就觉得美滋滋的。 “哈哈，那我们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吧！”左丞相的话语里也是难以掩饰的高兴，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随即，左丞相又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他还不放心的嘱咐道：“接下来的事情，你可一定要盯好了，万不可有半点纰漏。” “知道了。”云影毕恭毕敬的回应道，在左丞相面前，他充其量也不过就 是一颗棋子罢了。 云影在回到府里后，才算是真正的放开了自己，他幽深的黑眸里闪过一股阴谋的味道，脸上也是遍布狠厉。 “段萧然，赵意，若事后你们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圈套，你们都被我骗了，该会是什么表情啊？” 说实话，云影在这个时候，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们的神情了。 能够骗过赵意，云影觉得没什么，毕竟，他也觉得赵意实在是蠢的很，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居然连段萧然也欺骗了。 现在想来，云影觉得段萧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照样被他玩的团团转嘛。 胜利即将到来，云影心中充满了激动，他甚至有些等不及那刻的到来了。 这一切都只是云影他们表面上看到的，可事实上，他虽然是骗过了赵意，可段萧然却不是如此。 从一开始，段萧然就识破了云影的阴谋，如今还跟他合作，只不过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罢了。 现如今，在这整个事件中，最傻的人应该就是赵意了，到现在他还不清楚这件事的真相。 赵意此刻依旧沉浸在攻打朝廷的兴奋中，只要他攻破了皇城，那么皇位就是他的 了。 金光闪闪的宝座，赵意想想那坐上去的感觉，就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了，那可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荣耀啊！ 赵意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也可以有望坐到那个位置上。 现在赵意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谋划如何趁皇都松懈时作乱，只有这样，他取胜的机会才会更大一些。 再加上还有云影等人的帮助，赵意觉得此行一定会胜利的，他甚至都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可事实上，这一切都不过是赵意的自欺欺人罢了，一旦开战，他就是孤立无援的，云影根本就不会出手帮他，只会坐收渔翁之利。 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就只有赵意被蒙在鼓里，这时，李武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猜测着，赵意如今肯定是被诓骗了。 李武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他一手握着一坛子酒，然后倒满了酒杯，直接仰头一饮而尽。 看似他饮下的是酒，实际上吞下的全是忧愁。 此刻，李武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小时候他同赵意的点点滴滴，那时候，他们年少不知事，比现在不知快乐了多少倍。 而且那个时候，他们情同手足，感情更是无比深厚，经常在一起玩 耍，一起练功，几乎每天都是腻在一起的。 可随着后来的长大，似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李武与赵意逐渐渐行渐远，直到现在的反目成仇。 “若是没有权利的诱惑，没有这个帮主之位，我们会不会还同以前那般要好？”想到曾经的兄弟情义变成如今这样，楞是让李武也忍不住恍然起来。 说实话，李武真的有些想念以前的日子了，那时候无忧无虑，脑子里哪会有这些权利之争啊！ 倘若赵意没有变，没有把李武逼上绝路，或许一切也就不一样了。 到现在，李武都清楚的记得，那些被四处追杀的日子，那段时光，可以说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日子了。 而这些也都是拜他曾经的好友赵意所致，脑海里不停的倒映着这些东西，李武只觉得一瞬间心烦意乱的。 心中的苦楚不断涌上来，憋的李武都快要爆发了，他觉得心里难受至极，可又无处发泄，所以就只好喝酒解闷了。 李武眼眸低垂，只见里面黯淡无光，他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里灌，好像非要把自己喝醉才甘心。 这时，楚筱妍突然在不远处看到了李武的背影，他一人独坐在石 凳上，一个劲的喝着闷酒。 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楚筱妍仿佛在李武的身上看到了几抹落寞，她自然知道此刻李武在难过什么。 楚筱妍终究是不忍看李武独自一人咽下苦果，于是，她便走到李武旁边，然后坐了下来。 李武看到来人，他眼里闪露一抹惊讶，问道：“你怎么来了？” “恰巧看到你在这儿。”楚筱妍浅笑道。 “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喝闷酒啊！要不要我来陪陪你？”楚筱妍爽快的说道，随即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算了吧，我可不想被段萧然看到。”李武打趣的说道，一想到段萧然硬是吃了那么多糕点，他就很是无语。 稍微缓了一下，楚筱妍才言归正传，出声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弄成今天这个局面，又不是你的错。” 李武知道楚筱妍在说什么，因此他便接话道：“我还是想去劝劝赵意，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看到他沦落至死。” 闻言，楚筱妍眼里浮现出一丝吃惊，她抬头看向李武敬佩的说道：“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着帮他，你可真是大义。” “不过我觉得，依赵意性格，他应该不会领你的好心。” 第205章 仓皇逃跑 “但哪怕有一丝机会我都要去尝试，要不然，我肯定会后悔的。”李武十分真诚的说道。 现在他明明有机会去劝说赵意，倘若他这次不去做，估计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虽然说很有可能就像楚筱妍说的那样，他根本就劝不动赵意。 “理是这么个理，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一下，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楚筱妍认真的说道。 如果李武能够劝动赵意的话，早就说服了，又何必走到今天这个局面呢？楚筱妍心里很明白，于赵意而言，那点兄弟情义早就消失殆尽了。 “嗯。”李武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又开始喝闷酒，楚筱妍虽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了。 到嘴的话最后只成了简单的一句，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丝无奈，“少喝点，注意身体。” “好。”李武淡淡的应道，从他的声音里似乎听不出丝毫情绪来。之后，楚筱妍就离开了。 后来，李武最终还是来找赵意了，见到他，赵意的眼中闪过了一抹震惊，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原来你还活着。” 原本赵意以为李武身中剧毒，已是无药可解，可没有想到 他竟然活生生的站到了他的面前。 李武嘴角扯出一抹笑，平淡的说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瞬间，赵意的眼里就浮现出一丝阴狠来，再次想杀了李武的心思又开始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赵意暂时压下心头的愤怒，出声问道：“你今天干什么来了？不怕我杀了你？” “自然是怕的，不过我必须走这一趟，有些事情我想亲自跟你说。”李武眉宇间带着一抹忧愁的说道。 “什么事？”赵意倒是有些好奇了，如今他们已经反目成仇，还有什么可说的。 “云影和左丞相一直以来都在骗你，你以为你跟朝廷开战，他们就会帮你吗？不会的，他们只是想利用你除掉我罢了。”李武说道。 “我们这样自相残杀只会中了他们的奸计，左丞相他们是绝对不会出手帮助你的，你醒醒吧，好吗？”李武声音中带着丝丝恳求。 “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念及往日的情分，回心转意，现在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李武诚恳的劝说道。 可惜，他的这些话在赵意眼里，全是虚假嘲弄，赵意怎么可能会相信他呢？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这些，我要怎么做还 轮不着你来管？”赵意十分固执的说道。 “再者，你说这是云影和左丞相的奸计，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还是说你今天来唱的这出苦情戏，就是为了骗我？”赵意完全曲解了李武的意思。 “我孤身犯险，有什么理由要骗你啊？”李武很是无奈的说道，他真不知道赵意的脑子是长来干什么用的。 “你有一千万个理由骗我，行了，你也别再扯这些鬼话了，我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我的。”赵意分外笃定的说道。 “既然上次没能杀了你，今日你来了，也就别想再走了。”这会儿，赵意已经压不住心里的杀意了。 李武只要活着一天，那就是他的心头大患。 闻言，李武见形势不对，他眉头紧蹙，知道不敢再停留下去了，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就直接转身逃了。 “给我抓住他。”赵意立即下令道，紧接着，就有一群人追向了李武。 但好在李武武功高强，身手好，人又机灵，绕了几个圈后，他终于甩开了那些人，仓惶逃出险境了。 不过现在李武的心情还是很沉重的，他没有想到赵意居然一点都不信他，而且还再次想要杀了他，这让他很 寒心。 “我已经尽力了，既然你不听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李武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又在心里惆怅着。 另一边，赵意赶紧去找了云影，见到人后，赵意有些慌张的说道：“李武还没有死，我亲眼见到他了。” “什么？他居然还活着？”云影惊呼出声道，脸上弥漫着的也全都是浓浓的惊讶，一直以来，他都还以为李武真的死了。 可现在赵意却突然跑来告诉他，李武还没有死，这叫他怎么能不震惊！ 不过，这份吃惊在云影身上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就将这个消息给消化了，表情也恢复到了正常的样子。 “李武现在还活着，这对我们的计划会有很大影响的。”赵意面露担忧的说道，不管如何，李武的身手还是不错的。 可这时候云影却忽然否定道：“不，光他一个人还掀不起什么风浪，如今他的几个得力部下都已经死掉了，他根本就不足为惧。” “也对，他不过就是一个孤家寡人罢了。”赵意嘴角露出一抹邪笑，他赞同的附和道。 可事实上，李武的几个得力部下也依旧活的好好的，那次事件，不过都是他们作假的罢了。 可 即便是假的，也照样骗过了云影，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你现在不用担心什么，按计划照常进行就可以了。”云影看向赵意，开口嘱咐道。 “好。”赵意一声应下，随后他就离开了，回来之后，他又检查了一遍计划，确认无事后才放心。 赵意前脚刚走，后脚云影就来找左丞相了，他看着左丞相说道：“丞相，刚才赵意已经来过了，他说李武还没有死。” 闻声，左丞相眉眼深邃，浑浊的眸子里布满了阴谋诡计，只听他缓缓说道：“那你去查查，李武这段时间究竟躲藏到哪里去了？” “这个人对宣济门很清楚，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左丞相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慎重。 “好，我知道了。”云影恭敬应下。 离开以后，云影就立马派人去暗中查找李武的下落，可偏偏找了很长时间，却一直都调查不到。 “你们继续给我查，直到找到为止。”云影下着狠命令，他心里憋着一股火，他就不相信李武还能插上翅膀飞了。 “是。”感受到云影的怒气，下属的心脏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这会儿，李武才刚回来，只是，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守在那里的楚筱妍。 第206章 反将一军 在楚筱妍面前，李武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惊讶，他疑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等你啊！”楚筱妍很随意的笑道，看的李武都觉得有些奇怪了。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我出去了？”李武大吃一惊的问道，他是去找赵意了，难不成她提前就知道了。 “哈哈，如你想的那般，我早就猜到你肯定会去找赵意的。”楚筱妍十分爽快的说道，还不忘笑了两声。 “哎，你可猜的真准，我刚逃出来。”提起这事，李武的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的悲伤与无奈。 “怎么啦？赵意又对你动手了？”楚筱妍微微蹙眉，看向李武询问道，若是赵意真的动手了，那可就真的是太没有人性了。 可事实上，赵意早就没有人性这种东西了。 “嗯，他见我还活着，就又对我动了杀心。”李武如实说道，只是声音里却藏着无尽的忧伤。 “真是没良心的东西，亏你还好心去劝他。”楚筱妍气的捏紧了拳头，咬牙骂道。 “这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要去的，我跟他说了这次的事情是云影和左丞相的奸计，到时候他们肯定不会出手帮助他的。” “他们不过是想利用他除掉 我，可是他却半个字都不信，他不愿意听我的劝告，认为我在骗他。”李武把对赵意说的话，尽数都说给楚筱妍听。 “我该说的都跟他说了，可他还是不肯回头，那我也救不了他了。”李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 楚筱妍感受到李武的忧愁，她尽力安慰道：“别想太多了，你已经把你能做的都做了，但他依旧不愿意悔改，那谁都没有办法。” “你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你现在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你要知道，你对他仁慈，就相当于是对你自己残忍。” “你别忘了，他可是一直都想要杀了你。”楚筱妍换着法的劝说李武，只希望他能够想开，不要再为了这种畜生而伤心。 “你说的我都明白，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了。”李武收敛起了身上的悲伤，转而变得坚定了些许。 楚筱妍再看李武时，只觉得他眼里的光亮又恢复了，她笑着说道：“这才是原来的李武嘛。” 闻言，李武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浅笑，以示回应。 其实，有些伤痛最终都是要压在心底的，因为路还很长，需要做的事情也很多，李武不可能在 这件事上停住脚步的。 之后，李武就去找了段萧然，李武将自己去找赵意的事情告诉了他，李武说道：“我刚刚去找了赵意，以为能够劝他回心转意，可最后还是失败了。” “现在赵意也已经知道我还活着了。”李武将情况说给段萧然听，这点也是很重要的消息。 “你可真是傻的可以，平白暴露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你是嫌自己命长吗？”段萧然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要是让他早一点知道李武会去找赵意，他一定会拦住李武的，像赵意那种人，但凡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不会做出之前的那些事情了。 李武听到，有些黯然失神，他尴尬的低下了头。 “这次确实是我太过幻想了，我以为赵意会顾及往日的情义，可谁知……” “好了，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对策，看看下一步该如何？”段萧然率先转移话题道，他可不想在没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当然也是不想让李武多想。 李武眉头紧蹙，顿了一下他才说道：“要不我们把那些假死的部下先都给聚集到一处吧！” “等到赵意行动时再反将一军。”李武提议道。 “这个想法可以， 出其不意，毕竟，赵意已经以为你的那些部下都死了。”段萧然赞同的点了点头。 同样的，赵意这边也在跟云影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只见，赵意精神抖擞的说道：“等到我开始行动后，到时候你也带领自己的部下一起攻进皇宫。” 赵意的脸上布满了得意，就好像他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在向他招手一般。 明面上，云影不动声色的假装答应道：“好的。” 可是在背地里，他早就计划好准备到时候反将一军，围剿赵意，到那时，赵意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宣济门的残余势力，自然而然也就会落到云影的手里，这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云影现在光想想，就觉得满怀期待，他都有些等不及那一刻的到来了。 在赵意离开以后，云影就彻底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脸上写满了阴险狡诈。 “赵意，说来你可真是愚蠢的很啊！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云影望着赵意离去的方向，在嘴里嘲讽的说道。 “等宣济门的残余势力一到手，我就又可以增强一些力量了。”云影的眼里呈现出一道深深地阴谋来。 赵意回来以后，又仔细查看了一 遍部署，确定明天的计划准确无误以后，他才得以放心。 这两天忙着制定计划，赵意也是被累的够呛，可是这些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他更在意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赵意躺在床上，黑色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他的脑袋里一直想象着明天的胜利。 等到第二天一开战，他将朝廷彻底打败，擒了那老皇帝，那皇上的宝座自然也就是他的了。 一想到自己立马就能够当上皇上，赵意的嘴角都笑的合不拢了，现在他整个心里都是美滋滋的。 当皇上的美梦一直在诱惑着他，一步步走向死亡。 若是让他知道明天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陷阱，那他又会如何？明天等待他的可不是什么做皇上的美梦，而是死亡地狱。 可惜啊，赵意却浑然不知，云影和左丞相把他骗的团团转，根本就是拿他当枪使了。 先前李武亲自来跟赵意说事情的真相，苦口婆心的劝了他半天，可他却不听，到最后反而还要杀了李武。 如今眼看着赵意就要跳入陷阱，也算是他自食恶果吧！ 现在赵意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好了，他就等着到了第二天，一个烟花信号爆出，他就可以掀杆而起了。 第207章 被拦下 估摸着时间，段萧然知道赵意最近应该会有动作，而段萧然这边也早已有所准备。 段萧然正想着呢，云影就来找他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心想着，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云影一来，定然是有关宣济门的事，因为他们最近合作的就是这个。 两人见面后，云影率先开口寒暄道：“王爷，现在不忙吧？” “不忙。”段萧然直接说道，现在在这关键时刻，他就是忙也必须要见云影。 “那就好，我是来告诉王爷赵意要开始行动了。”提起正事，云影的神情瞬间就变得严肃起来。 “具体什么时候？”段萧然冷声问道，刚才他还想着赵意要有所动作了，可没有想到云影立即就来汇报了。 “明天他就会起兵，还望王爷能够提前做好准备。”云影好似关心的说了一句，可实际上，他只是狼子野心罢了。 段萧然黑眸闪烁，他只知道赵意近日会有所行动，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明天，时间这么紧。 再者，段萧然也不知道云影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云影这个人危险的很，城府也是极深的，还需得小心应对。 “好，我知道了。”段萧然收敛起眼底的波 澜，淡定如常的回应道，他万不能让云影看出什么破绽来。 既然云影已经将事情交代完了，那他自然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随后，他就直接离开了。 段萧然看着云影离去的背影，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到底该不该相信云影所说的话。 赵意何时起兵，这点至关重要，必须要掌握到准确的信息才可以。 段萧然想到云影的奸诈狡猾，所以还是决定同李武商量一下此事，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因此，段萧然便来找李武，现在事情紧急，段萧然也就不绕弯子直接说道：“刚才云影来找我了。” “找你干什么？”李武眯起危险的眸子，好奇的看向段萧然。 “他告诉我赵意明天会起兵，只是我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实性。”段萧然双手背在身后，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升起了一丝困惑之意。 李武跟赵意是一起长大的，所以他应该更了解赵意才对，或许能给出更准确的答案，段萧然猜想着。 “按照时间来算的话，我觉得赵意确实也该沉不住气了，云影说的话应该可信度比较大。”李武推测着说道。 从上次李武去见赵意来说，他觉得就赵意那态 度，肯定会有行动的，而且时间段也应该刚好是这会儿。 “再者，倘若云影想利用你和赵意的话，那么他的话就一定是真的。”李武再次下结论道。 段萧然一手摩挲着下巴，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赞同的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对于云影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行了，那既然如此，我就再提前去准备准备。”段萧然放下手，一脸慎重的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他有丝毫的马虎。 “嗯。”李武淡淡回应了一声。 然后，两人就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着明天赵意起兵了。 楚筱妍待在院子里闲得无聊，所以就想着出去采买药材，可她还没走多远，却突然被一个身影给挡住了。 “你要干什么去？”段萧然高大的身影挡在楚筱妍的面前，他冷冷的问道，无形之中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威压。 楚筱妍眼神有些闪躲，但面对段萧然犀利的眼神，她只能如实回答道：“我想出去采买一些药材。” 想都没想，段萧然就直接拒绝道：“不行，你现在不能出去。” “为什么啊？”楚筱妍有些纳闷的问道，同时她的心里也在想，段萧然是 不是在故意为难她，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最近特殊时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能出门。”段萧然冷冷解释道，一句话就断了楚筱妍想要出去的念头。 此刻，楚筱妍已经有些微微生气了，她正准备发作时，却不想方莹莹来了。 刚才方莹莹已经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了，她见楚筱妍被拦，当下就得意的扬起了嘴角。 她甚至于还向楚筱妍投去了嘲弄的目光，那脸上的那个笑啊，让人看了真忍不住想揍她。 方莹莹原本以为是段萧然故意刁难楚筱妍，她想着，她要是想出去，他一定不会阻拦，可现实却毫不留情的打了她的脸。 方莹莹迈着轻快的步伐，她刚想要出去，可不曾想却同样被段萧然拦住了去路，看着挡在前面的他，她不由得娇嗔了一句说：“王爷。” 可段萧然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他依旧不为所动，冷声说道：“你也不能出去。” 在一旁的杏儿看到方莹莹吃瘪的这一幕，她当下就忍不住嘲笑道：“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你出去啊？” “怎么样？现在打脸了吧。”杏儿冷嘲热讽道，若不是碍于有其他人在，她一定会毫 不客气的大笑两声。 方莹莹的心中窜起一股怒火，她转头怒目圆瞪的瞪向杏儿，十分生气的说道：“你不过就是个丫鬟，也敢如此跟我说话？” 说着，方莹莹就要伸手去打杏儿，因为她觉得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了，一个丫鬟都敢骑在她的头上拉屎了，若不出了这口恶气，以后还如何在府里立足。 眼看着方莹莹的手就要落在杏儿的脸上了，可不料，方莹莹的手却突然被段萧然给抓住了。 “行了，都别再闹了。”段萧然冷声呵斥道，脸色看起来也阴沉了几分。 “王爷，您就忍心看着一个丫头欺负我吗？”方莹莹十分委屈的说道，眼看泪水都要流出来了。 段萧然对方莹莹也狠不下心来，他知道此事还需要一个解决的办法，于是，他就柔声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转而，段萧然就用冷厉的眼神看向了楚筱妍，他厉声说道：“跟我走，看我如何惩罚你？” 语罢，段萧然就将楚筱妍二人带走了，其实，他并没有真的想惩罚她，只是假借惩罚之名带她脱身罢了。 等到安全的地方后，段萧然才向楚筱妍坦白不能出去的真实原因。 第208章 十分吃醋 段萧然一脸严肃，他对楚筱妍详细说道：“最近赵意就会起兵攻打朝廷，到时候，我们会带人阻拦他。” “这势必将会是一场恶战，等战争一爆发，城里肯定也就不安全了，所以，你现在不能出去乱跑，只有待在府里才是最安全的。” 段萧然黑眸幽深，他极其认真的跟楚筱妍说着其中的利害关系，事实上，他说的也都是大实话，而且一点也不夸张。 闻言，楚筱妍先是惊讶的一愣，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好像漏了一拍，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震惊。 “要发生这样的大事，你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呢？”楚筱妍虽说话语中有一丝的埋怨，但更多的是担心。 “告诉你没有任何用处，还只会让你徒添烦恼，何必呢？”段萧然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声音清冷的说道。 “那你也不能不说啊！”楚筱妍有些气愤的说道。 “一旦开战，你们都会处于危险之中，这事太危险了。”楚筱妍的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担忧。 赵意此次攻打朝廷肯定是用上了全部的兵力，刀剑无眼，楚筱妍光想想那血腥的场面，就觉得心慌的厉害。 “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也没有你 想的那么危险。”段萧然看到楚筱妍脸上的着急，出声安抚道。 “你说谎，不行，我也要跟着你们一起去，不然，我无法安心。”楚筱妍十分固执的说道。 他们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可以把她丢下呢？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 段萧然的眉毛紧紧拧成一团，他面色看起来都冷了几分，只听他冷漠道：“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府里待着。” “倘若你去了，我们还得分心来保护你。”段萧然像是故意将楚筱妍说成累赘一样，可这丝毫没有伤到她。 “是啊，你就别去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就好好呆在府里就行了。”一直待在一旁的李武也上前劝说道。 他们是去打仗，又不是去玩耍，其中到底有多艰险，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带上楚筱妍，他们是不会放心的。 楚筱妍听到他们都不允许她去，瞬间她就急红了眼，她赶紧为自己说道：“你们别这样嘛，我是大夫，若是你们有人受伤了，我也可以帮忙救治的。” 这点确实是楚筱妍的长处，可是大夫他们有的是，根本就犯不着让楚筱妍去冒险。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段萧然想都没 想，就直接一口否决了，对于他来说，其实楚筱妍的安危更重要。 “可……”楚筱妍刚说了一个字，就径直被段萧然给冷声打断了。 他一双漆黑的眸子里稍微流露出了些许的怒气，他厉声说道：“行了，别再说这件事了，你就乖乖在府里待着。” 楚筱妍迎上段萧然的黑眸，她瞬间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争执下去，只会弄得大家都难堪。 段萧然等人死活都不让楚筱妍去，她也只好暂时作罢，只见她眼眸低垂，里面闪烁着些许的精光，她似乎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们不让我去，我还不能想其他办法了吗？”楚筱妍咬着唇，在心里默默的嘀咕道，她可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事后，楚筱妍又去找了欧阳明，他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还不免显得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藏在内心的一丝喜悦。 楚筱妍也没想绕弯子，她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赵意已经在私下集结了兵力，准备攻打朝廷了。” “而段萧然他们准备出兵迎击，我实在是不放心他，担忧他会出事，所以我想着你能不能去暗中保护他？” 这才是楚筱 妍来找欧阳明的目的之一，他武功不错，应该是可以帮上段萧然忙的。 本来这是一件大事，按理来说，欧阳明在知道后，应该表现得有些惊讶，可事实是，他完全被其他事给吸引了眼球。 他现在只知道，楚筱妍来找他，居然是为了让他去保护段萧然，这点着实令他有些生气。 至于为什么生气，其实是因为欧阳明在吃醋，但这份醋意他却不敢表达出来，只能偷偷的放在心里。 虽然现在欧阳明醋意大发，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向楚筱妍发火，他只是迟迟没有说话而已。 这下，就又该轮到楚筱妍着急了，她急切的看向欧阳明询问道：“怎么啦？你是不愿意吗？就当我求求你了，好吗？” 现在楚筱妍也是实在太过担心段萧然了，不然她也不会贸然来找欧阳明。 欧阳明看到楚筱妍哀求的眼神，他的眉头瞬间就紧蹙在了一起，同时一颗心也是软的一塌糊涂。 无奈之下，欧阳明为了楚筱妍，只好妥协道：“我答应你就是了。” 瞬间，楚筱妍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她焦虑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浅笑，十分诚恳的说道：“谢谢你！” 这句谢谢落在欧阳 明心里，却让他有了些许的难过，原本他以为事情完了，可没有想到楚筱妍还有其他的要求。 紧接着，楚筱妍又向欧阳明提出道：“到时候，你能不能帮我溜出府？” 闻声，欧阳明眉头蹙的越发紧了，他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困惑，他问道：“你溜出府要干嘛？” “难不成你要去找段萧然？”当想到这个原因时，欧阳明心中一惊，他当下就不愿意答应楚筱妍的要求了。 “不行，我不答应，那儿太危险了。”欧阳明难得严肃的拒绝道，平常他对楚筱妍都是很温柔的。 “我都还没说呢，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想溜出府是因为到时候方莹莹会害我，我怕逃不出去。”楚筱妍鬼精鬼精的，她脑子一转，就随便找了个借口。 可偏偏还就能让欧阳明相信，因为他也知道方莹莹一直和楚筱妍不对付，她想要害楚筱妍是常有的事。 为了楚筱妍的安全，最终欧阳明还是同意了，他妥协道：“那好吧，我帮你溜出府。” “不过，等你溜出府以后，你只能跟在我的身边，不能去其他地方乱跑。”欧阳明不放心的提条件道，实际上都是为了楚筱妍的安全着想。 第209章 嚣张至极 “好，成交。”楚筱妍十分爽快的说道，脸上弥漫的全都是笑容，她低下眼眸，里面闪过一抹灵光。 她心想着，现在只不过是口头答应罢了，到时候，只要她出了府，那一切就都好办了，她想去找段萧然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之后，楚筱妍就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她想到事态严重，所以就变着法的想帮助段萧然他们。 她最擅长的是医术，因此她也只能从这方面入手了，她回到了空间，一鼓作气直接一次性炼了好几枚丹药。 随后，楚筱妍就又来找了段萧然和欧阳明，她将丹药分别交给了两人，他们看着手中的丹药，面露疑惑，纷纷向她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这是什么？你给我们这个干什么？”段萧然率先困惑的问道，而一旁的欧阳明则是竖起耳朵准备倾听。 “这是我刚刚炼制好的丹药，它们有一定的兴奋作用，你们服下以后，可以短暂的提高体力。”楚筱妍简单解释道。 “你们马上就会面临一场激烈的战斗，耗损最大的肯定是体力，所以到时候你们应该会用到。”楚筱妍在炼制丹药之前，已经为他们设身处地的考虑过了。 段 萧然眼里浮现出一抹诧异，他的黑眸盯着丹药说道：“还有这般神奇的丹药？” “有，其实这也不算什么，虽然用处不是很大，但至少可以帮到你们一点。”楚筱妍淡淡的说道。 “好，那多谢了，说不定它可以在关键时刻起到重大作用呢。”欧阳明向楚筱妍表示感谢，同时也顺带的夸赞了一句她的丹药。 “不错，就看你们如何运用了。”楚筱妍略有深意的说道。 这种丹药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提高他们的体力，以至于在他们疲惫时，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总之也可以称为一种灵丹妙药吧！ “嗯。”段萧然轻声应了一句。 “你们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可都考虑全面了？”楚筱妍还是不放心的询问道，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寸步不离的跟着段萧然。 可现实根本就不容她这么放肆，首先她就过不了段萧然这一关，所以她只能来暗的了。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你就别再瞎操心了，省的费脑子。”段萧然出声安抚道。 他知道楚筱妍只是太过担心他们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活像一个啰嗦的小老太婆，不过他看她这个样子，还是蛮 可爱的。 “嗯，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全都要平安回来。”楚筱妍的眼神一一扫过他们，每一个她都不希望出事，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段萧然身上。 “好。”段萧然很是认真的回答道。 其实这次的事情，段萧然他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到时候局面会变成什么样，他们也无法准确的预料到。 有了段萧然的保证后，楚筱妍心里也是稍微放松了一点，至少脑子里的弦没有之前绷的那么紧了。 而且到时候她也可以在欧阳明的帮助下溜出府，想到这点，她就更放心了些许。 方莹莹几乎每天都在时刻注意着楚筱妍的动向，她每天去哪儿，做了什么，方莹莹基本上都清楚。 当然这次也不例外，方莹莹最近察觉到楚筱妍经常去找段萧然，这点让她心里感到很不舒服，但更多的是疑惑。 方莹莹只要一想到楚筱妍可能天天跟段萧然待在一起，她的心里瞬间就升起了一股嫉妒，恨不得把楚筱妍剁了喂狗。 发现楚筱妍的异常后，方莹莹也试着去找段萧然，可是她却常常被拒之门外，根本就进不去。 方莹莹看到楚筱妍可以每天来去自如，而她 却不能，她心里的火气在顷刻间就爆发了。 “凭什么她楚筱妍就可以进去，而我不行，王爷究竟在做什么？”方莹莹气呼呼的在房间里说道。 “难不成王爷不再喜欢我了？最近迷恋上楚筱妍了？不，这绝不可能。”方莹莹眼眸猩红，气的都快发疯了。 她一直都在自言自语的猜想着，越想她就越无法接受事实。 “还是说他们在秘密进行着什么事？”方莹莹不停的胡思乱想着，总之，她就是觉得此事十分的不对劲儿。 不管方莹莹如何想，她都觉得这件事里透着古怪，于是，她便安排下去，叫人去仔细打听清楚。 看方莹莹的举动，她要是弄不清楚此事，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段萧然一直忙着准备应战一事，根本无暇顾及她。 凑巧的是，这个时候云影又亲自来找段萧然了，由于最近云影跑的比较勤快，所以也成功引起了方莹莹的注意。 刚好这天，云影就跟方莹莹碰面了，她因为心中好奇有关段萧然的事，所以就想试着看看能不能从云影这儿问出些什么来。 于是，方莹莹就端起了娘娘的架子，她打算用自己的身份压过云影，毕竟 她可是段萧然的女人。 方莹莹斜睨了一眼云影，她趾高气扬的出声问道：“你来找王爷要干什么？我看你好像经常来找王爷。” 云影看到方莹莹的样子，心中只觉得好笑，她不过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小妾，也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 看来段萧然的小妾，不怎么样吗？模样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姿色，只是这脑子，怕是不太好使。 云影可是在朝官员，在他的面前，方莹莹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他也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可方莹莹倒好，她居然在云影的面前摆起了架子，此刻，他虽然没有在明面上表露出来。 可实际上，他的心里却是清楚的很，同时，对于方莹莹这种女人，他也感到十分的不屑。 不过，这种女人心思不纯，他倒可以好好利用一把，云影在心里盘算着坏心思。 面上云影淡定如水，他并未将同段萧然所说的事告诉方莹莹，而是简单的表示道：“我找王爷有要事相商。” 关于赵意的事情，可是隐秘得很，即便是云影，也不敢轻易向方莹莹透露，毕竟他上面还有一个左丞相。 若是此事因云影的泄露而失败，他可没有办法承担起这个后果。 第210章 被套路了 方莹莹听到云影的回答，秀眉微微紧蹙，她以为他去找段萧然是要商量什么国事，所以，她也就没打算再继续问下去了。 毕竟，国家大事可不是方莹莹能够随便打探的，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在这种国事上她也从不多问。 就算是问了，段萧然也不会告诉她。 就在方莹莹准备离开之时，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云影却突然主动跟她说话了。 只见，云影的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意，他声音温和的说道：“今日没有想到能够碰到夫人，真是我的荣幸啊！” “夫人果然是年轻貌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贵气。”云影一个劲的拍马屁道，就好像他知道方莹莹专门吃这一套一样。 闻言，方莹莹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流露出一抹得意来，她故意挑眉说道：“夫人？” 对于云影所叫的这个称呼，方莹莹感觉到甚是满意，不过，同时她也有些迷惑。 “正是，我一直都知道您才是这府里真正的夫人，当家主母。”云影丝毫不掩饰的往高抬方莹莹。 “而且，据我所知，段王爷一直以来都是专宠您一个人的，自然您也就是这府里的女 主人了。”云影不停的奉承着方莹莹。 这些话一一落在方莹莹心里，一时之间她竟然觉得有些飘飘然了，都快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云影是故意在方莹莹面前如此说的，可偏偏她还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府里的当家主母了。 仅一瞬间，方莹莹就骄傲自大的不行了，她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云影看到方莹莹脸上得意忘形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的话对她起到作用了，他心想着，还真是不经夸。 给一点脸就忘记自己几斤几两重了。 方莹莹的脸庞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她浅笑着看向云影说道：“没有想到，你这么能说会道。” 一听这话，云影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实际上方莹莹就是在夸他嘴甜，会说话，句句都是她爱听的。 “还好还好，在夫人面前献丑了，不过，我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您确实是府里真真正正的夫人。” 云影表现出一副谦虚的模样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夫人一事，就是要把方莹莹夸的神魂颠倒。 让她一时之间丧失理智，这样他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方莹莹的自尊心一再得到满足，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得 意洋洋的光芒，好像心情都变得好了不少。 此刻，方莹莹再看着云影，只觉得他顺眼了不少，而且，她也好像有点喜欢他了，当然，这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云影见方莹莹上道了，他便继续亲近道：“夫人，我想跟你打好关系，以后您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 “不过，眼下我还需要夫人您多在段王爷面前，帮我说说好话。”云影低声下气的笑着说道。 如果云影可以拉拢到方莹莹，让她帮他在段萧然面前多说好话，也许可以改观自己在段萧然眼里的形象。 到时候，说不定段萧然就能够站到云影这边来，这样一来，云影他们也就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助手。 当然，云影也知道这种希望几乎是没有的，他也不过就是想想罢了。 方莹莹一听云影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而且他的那语气还带有几分恳求的意味，她的心里就更加嚣张了。 同样，方莹莹的心中也是满心欢喜，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话了，她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巨大价值。 现在方莹莹的心情美妙极了，面 对云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她自然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看在你刚才说的话的份上，我就替你在王爷面前说说好话。”方莹莹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现在方莹莹虽然看云影顺眼多了，可这并不代表她将他放在了眼里，其实他捧的她越高，她就越把他往低下了看。 “好，那就多谢夫人了。”云影一口一个夫人，明面上十分真诚的道谢，根本就看不出丝毫的虚假来。 此时，方莹莹沉浸在自己的虚荣里，却不曾发觉云影似乎又在心里盘算着什么坏心思。 稍微停顿了一下，云影又抬头看向方莹莹，他的黑眸里快速闪过一丝算计，他故意问道：“不知王爷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方莹莹现在已经被云影夸的不知所以然了，因此，她在听到云影的问题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防备。 她头脑一热，想都没想就告诉云影道：“王爷最近似乎一直在操练兵马，看起来挺忙的。” 忽然之间，方莹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她眼睛一亮，又继续说道：“而且这段时间好像有个神秘人一直来跟王爷见面。” 这些都是最隐秘的事情，段萧然从未告诉过方 莹莹，就是怕她泄露机密，可不曾想，今日她却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云影。 现如今段萧然要对付的人就有云影，这些事也是万万不能让他知道的，可偏偏方莹莹就当了这个蠢人。 “操练兵马？神秘人？”云影脑子里来回出现这两件事，他只觉得奇怪，段萧然为什么要操练兵马呢？ 还有方莹莹所说的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究竟是谁在跟段萧然偷偷见面，这些事情细细想来，好似都是疑点重重。 里面仿佛透着一股古怪，云影不明白，段萧然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可知道神秘人是谁？”云影试探着问道，想从方莹莹这里打探到更多的信息。 “这我就不清楚了，就是感觉神神秘秘的。”方莹莹微微皱着眉，摇头说道。 “嗯，今天多有打扰，多谢了。”云影再次感谢道。 语罢，他就转身离去了，只留下方莹莹还沉浸在得意的世界中，殊不知，她已经泄露了重大消息。 这事若是让段萧然知道了，恐怕不会轻饶了方莹莹。 此刻，云影已经心生警惕，他在回去以后就立马去找了左丞相。 并且他还详细的将这些事都告知了左丞相。 第211章 冲昏头脑 “丞相，最近段萧然一直在操练兵马，而且经常有一个神秘人跟他见面，我总觉得这事怪怪的。”云影说出自己的观点。 “段萧然操练兵马，说不定是要应付什么战事，至于跟神秘人见面，这事就猜不透了。” “你说的不错，这事确实透着古怪，指不定里面有诈。”左丞相眯起了危险的眸子，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浓浓的警惕。 “那怎么办呢？”一听有诈，云影的脸上就露出些许着急来，他觉得段萧然的举动说不定跟他们的行动有关。 总之，段萧然的行为就是太过奇怪了，最重要的是，还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就更加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了。 “事出突然，这样，你先去找一趟赵意，然后叫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左丞相满脸的严肃，他认真吩咐道。 “先等等再看，看段萧然会有什么其他动作。”左丞相毕竟身居官场多年，他自然能够轻易的嗅到危险的气息。 “好的，我这就去。”云影恭敬领命道，对于左丞相下达的命令，他还从未反驳过。 离开以后云影就直接暗中去找了赵意，事情紧急，云影也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只是，赵意在看到云 影的身影后，不禁流露出了一抹惊讶，他疑惑问道：“马上就要开始行动了，你怎么来找我了？” “情况有变，我无意中得知了一些消息，所以特地来告诉你。”云影满脸的凝重，看着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怎么了？”赵意眉头微蹙，他向云影投去了困惑的眼神。 “最近段萧然一直在操练兵马，而且他还时常和一个神秘人见面，我觉得这里面有古怪。”云影如实相告道。 “所以我就前来告知你，叫你先不要轻举妄动。”云影将左丞相的原话告诉了赵意。 可偏偏赵意在听了这些话后，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不相信，他冷冷瞧着云影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你们现在是不是怀疑那个神秘人是李武？”赵意随意的一句话却没有想到道出了关键，可这话并没有真凭实据，他们也只是猜测罢了。 “确实有过这种想法。”云影不否认的回答道，眼下，除了李武以外，他们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关于神秘人一事，云影他们还得仔细调查，目前他们也不敢随便下定论。 “哼，就算这个神秘人是李武又如何，虽然当时他并没有死，而 且还亲自来找过我，可那又怎么样呢？”赵意无所谓的说道。 “不过就是一个区区的李武，他能成得了什么气候？”听这话的意思，就知道赵意根本就没把李武放在眼里。 可恰恰就是这么一个他看不起的人，帮了段萧然的大忙，不然之前段萧然就可能被云影给利用了。 云影仿佛只听到了前一句一样，只见，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惊讶，他大吃一惊的说道：“李武居然来找过你？” “不错，这也就是不久前的事情。”赵意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他眼里，这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忽然，云影收敛起了脸上的惊讶，他十分认真的看向赵意，出言劝说道：“李武这个人不容小觑，我还是希望你能先不要出手。” “不然，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后悔都来不及。”云影苦口婆心的说道，他只是希望能够尽全力说服赵意。 可惜的是，他所说的话，赵意压根就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依旧坚守自己的观念。 “一切我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能出什么岔子，至于李武死没死的，那根本就不重要。”赵意信誓旦旦的说道。 现在的赵意，已经完全 被胜利给冲昏了头脑，即便眼下还没有胜利，可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了。 只要胜利了，那他赵意就可以当上皇上了，这么诱人的至高无上的权利，他怎么可能会不沦陷呢？ 在权利面前，他已然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了，他现在天天脑子里就幻想着胜利的那一幕，别说有多期待了。 但云影却突然出现，叫赵意先不要出手，这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从刚才的谈话中，云影已经摸清赵意是什么态度了，云影清楚的感受到了他心里的不服气。 但由于事关重大，云影还是最后嘱咐道：“我希望你不要太冲动了，我今天所说的话句句属实，你多少也听点。” “当然若是你执意不听，那我也没有办法。”云影很是无奈的说道。 “还有李武此人也不是善茬，他还是有一定的本事的，我希望你能将他放在眼里，不要太过轻易小瞧了。” “最后，我还是那句话，你先不要轻举妄动，观察观察再说，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云影感觉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尽心尽力的劝说过一个人。 “这有什么好看的，再等下去就要错失良机了。”云影费劲吧啦的 说了半天，却换来赵意这么一句冲动的话。 “冲动是魔鬼，你好好想想清楚吧！”云影看着赵意十分感慨的说道，语罢，云影就直接离开了。 该说的云影都已经说了，至于听不听那就是赵意的事情了，不过在云影看来，他极有可能不会听。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赵意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又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想听云影的话。 云影之所以走这么一遭，也是因为有左丞相的吩咐，倘若赵意最后真的一意孤行，那云影也只好放弃他了。 实际上，云影也早就决定放弃赵意了，毕竟，赵意一看就不是什么成大事的人，利用完他，就可以直接丢了。 此刻，赵意正在生气呢，只见他满脸的阴沉，好像布了一层厚厚的雾霾一样，怎么看都是不高兴。 刚才的谈话，赵意的手下也听到了，他壮着胆子上前劝说道：“您要不就听云影的话吧！” “属下也觉得这其中好像有什么问题。”手下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赵意会迁怒于他，可他更希望赵意能够不要冲动。 “这能有什么问题，都别再说了，此事我心意已决。”赵意依旧我行我素，丝毫不在意手下的提醒。 第212章 更大的阴谋 云影回来以后，第一时间就又去向左丞相禀告情况了，他看向左丞相说道：“我已经将您的意思告知赵意了。” “只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赵意现在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根本就听不进去我说的。” “但最后我还是尽力嘱咐了一番，不过，看他那样子，我觉得他肯定会按原计划进行的。”云影一字不落的如实说道。 闻言，左丞相冷哼了一声，他冷冷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赵意就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既然他听不进去劝，那就另想办法吧！这件事你先别管了。”左丞相面色凝重，冷声交代道。 其实，从一开始跟赵意合作时，左丞相就早料到赵意不是什么成大事的人，这些从他的做事方式就可以看出来。 如今，左丞相不过就是让赵意先不要轻举妄动，可赵意却连这一点定力都没有，那左丞相要他还有何用处。 对于无用之人，左丞相的做法就是舍弃，他从来都不会养废物。 “好的。”云影眼目低垂，淡淡回应了一声，左丞相心里的想法，他多少也是能猜到一些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左丞相身边待这么久。 在云影走了以后，左 丞相的黑眸好像颜色更幽深了一些，里面仿佛闪烁着深不可测，让人完全看不懂其中的意思。 事实上，左丞相这边原本的计划是先帮助赵意谋反，然后再借机削弱一下段萧然和皇上的实力，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然后再等到他们几方争斗不休的时候，左丞相再去坐收渔翁之利，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可偏偏这个赵意就是不听话，他不听指令，左丞相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对于赵意来说，他最看中的是权利。 现如今只要赵意这次胜利了，那么皇上的宝座就是他的，当然这只是他自己做的美梦。 一旦战争开始，那一切就不是赵意所能控制的了，到时候几方都会插手，不过，就目前来看，最大的狼还是左丞相。 左丞相在利用完赵意后，不仅要断了他做皇上的美梦，还要同时削弱段萧然和皇上的实力，这份算计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想的出来的。 这样一看，赵意不是左丞相的对手，也不足为奇，毕竟，赵意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莽夫，没有丝毫头脑算计。 眼下赵意虽然不会再听左丞相的话了，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根本就影响不了左丞相的计划。 到 时候，若是皇上起了疑心，问起这件事，左丞相自然也有对应之策，这点他早就想好了。 等到事情都发生后，左丞相就准备直接背叛赵意，然后跟皇上说他是故意为了刺探敌情才跟赵意合作的，一切就都可以解释过去了。 以左丞相多年来对皇上的了解，他相信皇上一定不会为难他的。 左丞相在大脑里理清楚一切后，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眼神里似乎也在闪烁着势在必得。 这次的行动计划他只允许成功，不许失败，只见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云影一直都派人盯着赵意的动静，很快他的人就来向他禀报道：“属下打探到，赵意在第二天晚上会借灯车巡游谋反。” “行，我知道了，继续去盯着，一旦有任何消息立即来报。”云影眉头微微蹙紧，冷冷下令道。 “是。”属下双手抱拳，尊敬应下，然后就退出了房间。 “借灯车巡游谋反？哼，亏他有这个脑子。”云影冷哼一声，眼里流露出来的全是不屑，他根本就没把赵意放在眼里。 既然这个消息现在被云影知道了，那他定要好好利用一番，不然怎么对得起赵意的绞尽脑汁呢？ 此刻，云影眯起 了危险的眸子，里面浮现出一抹狠厉，久久都没有散去，同时他的嘴角又微微勾起，似乎在想什么坏心思。 没过多久，云影就又亲自来找段萧然，自从段萧然跟他有合作之后，他也就很容易的就进了段王府的大门。 现在云影可以说是段萧然的常客了，时不时的他就会来找段萧然，当然每一次来，都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这次也不例外。 “赵意行动在即，也不知王爷准备的怎么样了？”云影一来就问道，听起来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调侃。 段萧然闻声，眼睛微微眯起，他冷笑的回应道：“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 虽然说段萧然现在跟云影是合作关系，但这不代表他必须得什么都告诉云影，相反，他还要比以前更加提防云影一些。 从始至终，段萧然和云影就不是一路人，注定他们只能成为敌人。 听出段萧然声音中的冷意，云影却仿佛丝毫不在意，他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专门过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吧？”段萧然现在忙的很，他可没有功夫在这和云影浪费时间。 “当然不是。”云影也不绕弯子，直接爽快的承 认道。 “我刚得到消息，说是赵意会在第二天晚上借灯车巡游谋反。”云影将消息全都透露给段萧然。 云影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已经想好了后续的事情，其实还有更大的阴谋在后面。 现在段萧然已经知道了赵意的准确计划，那他必然会出手对抗的，毕竟，这事关皇上的安危，这点自信云影还是有的。 “我知道了！”段萧然若有所思的应下，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信还是没信，不过，云影猜测，他多半是相信的。 事后，段萧然跟李武商量过这件事的可信度，他们一致认为赵意确实该动手了，所以他们就选择相信了云影的话。 于是，段萧然就从这件事上想出了应对之策，他提前暗中去找了皇上，御书房内，他将赵意要借灯车巡游谋反的事情告知了皇上。 当下，皇上便是吃惊加震怒，厉声道：“这个赵意真是狼子野心，居然敢觊觎起皇位来了。” “皇上，这件事臣倒是有个办法，我希望您跟群众见完面后，就找一个替身去灯车上代替自己。” 皇上略一思索，直言道：“此计甚妙，就按你说的办。” 很快，就到了灯火开始的日子，全场热闹非凡。 第213章 下药 灯火明亮，瞬间就照亮了黑暗的夜晚，现场人来人往，一片嘈杂，可谓是热闹之至。 只是在这份热闹之下，又藏着诸多的暗潮汹涌，注定今夜不会是平凡的一晚。 这时候，段萧然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是在临走之前，他还是不放心楚筱妍，所以就又专门来找了一趟杏儿。 只见段萧然眉头紧紧蹙起，他十分认真的嘱咐杏儿道：“你一定要寸步不离的盯紧王妃，绝不能让她出门，知道了吗？” “知道了！王爷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看好王妃的。”杏儿郑重的承诺道。 以往杏儿都是帮着楚筱妍的，可偏偏这次她却向着段萧然，只是因为她知道这次王爷也是为了楚筱妍好。 今晚将会有大事发生，若是楚筱妍出去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杏儿可不想自家王妃受伤，所以，她就十分坚定的站在段萧然那边。 交代完以后，段萧然就带着人出府去了，没有敢再停留片刻。 至于杏儿她则是回到了房间，一直帮段萧然盯着楚筱妍，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真的是寸步不离。 楚筱妍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她没有想到， 有一天杏儿居然会帮着段萧然，而不帮她。 楚筱妍感觉到心里属实气愤，不过她也不会责怪杏儿，因为杏儿一直对她十分忠心。 眼下，楚筱妍也只能先好言相劝了，她很是无奈的率先说道：“杏儿，我知道你不让我出去是为了我好。” “可是，这次我有必须要去的理由，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走，好不好？”楚筱妍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不好。”杏儿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道，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是比楚筱妍的性命更重要的，她只希望楚筱妍能够平安无事。 “杏儿，你就听话嘛？我向你保证，出去以后我一定会万分小心的，而且我肯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不会少一根汗毛。”楚筱妍态度认真的保证道。 现在楚筱妍只希望能够说动杏儿，如若不行，那她就只能动手了。 “不行，王妃，这次你就是说破天，我都不会放你出去的，情况王爷都已经告诉我了，所以我是绝不会让你出去冒险的。”杏儿斩钉截铁的说道。 随即，杏儿又软着声音劝说道：“王妃，这次你就听杏儿的嘛，今晚外面情况太危险了，即便您出去了，也未必 就能帮上忙啊！” “与其这样，您倒不如好好听王爷的话，乖乖待在房间里，这样也能让王爷少操一分心。”杏儿也努力说服楚筱妍道。 “我不用他操心的，我完全可以自保。”楚筱妍拍着胸脯保证道，因为她之前跟欧阳明学过一点功夫。 杏儿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她心里想着说：“就您那功夫，还自保呢？让谁信呢？” 总之，杏儿就是不放心让楚筱妍出去，因此她很是坚决的说道：“那也不行，反正今晚您就甭想出去了。” “我就是一夜不睡觉，也得把您看住了。”杏儿信誓旦旦的说道，可见她的决心有多坚定。 “真没得商量？”楚筱妍又最后一次试探性的问道。 “没得商量。”杏儿一口就断绝了楚筱妍的所有希望，看来她也是下了狠心了。 “那行，那我就待着吧！”楚筱妍眼眸低垂，耷拉着脑袋，装出一副很丧气的样子，让杏儿看在眼里，还真以为她是妥协了。 可实际上不然，楚筱妍眼里闪过一抹决绝，她趁着杏儿不注意时，突然对着她撒了迷药。 杏儿将迷药吸入后，只觉得浑身无力，她眼前阵阵发黑， 想要伸手抓住楚筱妍，却怎么也看不清了。 最后，杏儿还是软绵绵的倒在了楚筱妍的怀里，她扶着杏儿躺在了床上，并给她盖上了被子。 随即，楚筱妍又看着杏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甚是无奈的说道：“对不起杏儿，我不是故意将你迷晕的，一切真的是迫不得已。” 说完，楚筱妍就没再停留，她直接匆忙的出去了，然后快步赶到了和欧阳明约好的地方。 楚筱妍看见时间还早，就继续等着欧阳明，她的眼神时不时的向四周看去，只希望能看到欧阳明的身影。 可惜的是，楚筱妍等了一会儿后，没等来欧阳明，却等到了李武，当李武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时，她整个人都惊了。 楚筱妍一副呆呆的表情，走到李武面前，缓过神来她才疑惑的问道：“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来这儿？” 她明明是跟欧阳明约好的，而且这个地点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李武是怎么知晓的？ “段萧然叫我来的。”李武毫不隐瞒的说道，他双眼十分淡定的看向楚筱妍。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们……”似是猜到了什么，楚筱妍一下子脸色 变得难看了几分。 谁知，下一秒李武就说出了楚筱妍未说完的话，他继续说道：“不错，正如你猜想的那样，你跟欧阳明约好见面的事情，段萧然早就知道了。” “从一开始段萧然就知道你会来找欧阳明，帮你逃出去。”李武如实相告道，其实，刚开始段萧然跟他说这些的时候，他还是不相信的。 他不相信段萧然怎么就那么笃定楚筱妍会去找欧阳明，可事实确是如此。 “他怎么会猜到？”楚筱妍也是一脸不相信的说道，他段萧然难不成还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李武觉得有些好笑，他无奈的说道。 “那你们又是如何知道具体地点的？”楚筱妍眨巴着困惑的大眼睛，向李武询问道。 “是段萧然从欧阳明那里得到的消息，他知道你们二人会一起联手。”李武淡淡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欧阳明这边是没戏了。”楚筱妍耷拉着个脑袋，一时之间心里都提不起劲来。 她好不容易才迷晕杏儿出来，可不想欧阳明这边却又掉了链子，她真是感觉垂丧到了极点。 “不错。”李武随意的挑了挑眉，附和道。 第214章 使坏招 “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段萧然居然会这么了解我？”楚筱妍深深地感叹道，她觉得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 要是换做是她，应该猜不出段萧然的心思吧！毕竟，他看起来总是那么的冷漠，一看就不是那种容易被猜的。 “你说的这点，我也挺吃惊的，不过后来一想，觉得你们两是夫妻，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奇怪了。”李武眼神闪烁，解释着自己心里的想法。 楚筱妍闻言，甚是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他们是夫妻怎么了？这不过都是假象罢了，她和段萧然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她心里很清楚。 “好了，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就不提那些没用的事情了。”楚筱妍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她还没忘记她今天真正的目的。 这次，即便没有了欧阳明的帮助，楚筱妍也是非去不可的，谁都别想拦着她。 楚筱妍抬头看着眼前的李武，她眼睛中露出真诚的目光，她请求道：“你能不能带我过去？” 想都没想，李武就直接出言拒绝道：“不能，我现在之所以会在这儿，也是受段萧然之托，前来看住你的。” “而且我现在必须送你回去，保证你 的安全。”李武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坚定，有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其实，李武也是迫不得已，要不是段萧然非让他来，他肯定是不情愿的。而且这次他必须要把楚筱妍带回去，不然他都觉得有些承担不起后果。 “你就不能通融通融吗？”楚筱妍试着最后一次出口恳求道，她眨巴着大眼睛，看起来属实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怜。 可李武却依旧不为所动，他依然坚决的说道：“不能通融，你就别再为难我了，赶紧回去吧！”转而，李武又面露难色。 “怎么就为难你了，这么点小事你都不肯帮我？”楚筱妍假装气呼呼的说道，她就是想故意激李武。 但偏偏李武还就是不上这个当，他苦着一张脸说道：“这怎么就是一点小事了，这在段萧然眼里，就是天大的事。” “我觉得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比你的安危更重要的，要不然他也就不会派我过来了。”李武一个没忍住，说着直白的大实话。 “是吗？”楚筱妍闻言，眼里闪过一抹讶异，这点她倒是没有想到，可现在的她根本就不会去纠结这些，此刻，她心急如焚的想要过去。 “是 啊。”李武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所以你就别再这墨迹了，赶紧跟我回去吧！”李武苦口婆心的劝说道，说着他就想带着楚筱妍走。 可谁知，楚筱妍根本就不愿意走，她冷眼瞧着李武，神情跟声音一般冷，“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就只能对你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楚筱妍就立即对李武出手了，他没有丝毫准备，所以，刚开始显得有些局促慌乱。 在躲过楚筱妍的那一拳后，李武也就渐渐占了上风，相反楚筱妍则是显得有些吃力了，毕竟，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楚筱妍的这点武功，用来自保倒是勉强可以，可若是碰上高手，那无疑是相当于鸡蛋碰上石头。 “别再打了，你是打不过我的。”李武对于楚筱妍的举动也不生气，他依旧语气平缓的劝说道。 “打不过也要打，总之我是不会妥协的。”楚筱妍十分固执的说道，同时还不忘手上的动作。 只见，楚筱妍抬脚一个侧踢，踢向了李武，他则是轻而易举的侧身就躲开了，于他而言，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 楚筱妍心知再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因为她跟李武的实力悬殊相 差太大，她得赶紧想个其他办法来制服他。 于是，楚筱妍灵机一动，她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使了一个坏招。 她趁李武不注意，直接利落的点住了他的一个穴位，本来像他这等高手，不应该让她钻了空子的。 可要怪也只能怪，李武太不把楚筱妍当一回事了，他以为她肯定没有办法了，谁知她会来这么一出。 被点住穴位的李武，只感觉他的一个手臂好像没有了力气，他不禁眉头紧蹙，脸色也是难看了几分。 趁着李武恍然的这点空隙，楚筱妍又趁其不备，直接出手制住了他，现在他完全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楚筱妍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她仰头看向被制服的李武，冷笑问道：“怎么样？服不服？” 不料，李武接口就来了一句道：“不服，要不是你使坏招，我怎么可能会被你制住？” 楚筱妍是大夫，她自然对那些穴位是相当清楚的，所以也就不难理解李武为什么会中招了。 “哼，使坏招，这若是在战场上，有危险的就是你，这点你总得承认吧！”楚筱妍说了一个比较特殊的例子。 可事实上 也正是如此，战场上比的是谁胜谁负，谁还会去管你用什么招制服对方。 李武闻声，只能憋屈的低下了头，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楚筱妍，他经历过的阴谋算计可比她多的多了，所以此刻他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 楚筱妍见李武不言语，就再次出声询问道：“既然我连你都能制服住，是不是就有资格去了？” 李武面露苦涩，他无奈的皱紧了眉头，说道：“你确实鬼点子挺多，但段萧然有命令，不能让你过去。” “所以，你还是不能去。”都到这个时候了，李武依旧拒绝道。 其实，不用说段萧然不想让楚筱妍去，就是李武也同样不想，因为今晚的处境真的会很危险。 以楚筱妍现在的武功，根本就无法应付，到时候，他们还得分心去保护她，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办法。 “你真的不带我去？”楚筱妍听到李武再次拒绝，瞬间心情就不好了，她冷冰冰的看着他。 “不带。”李武很有骨气的说道。 “行啊，如果你执意不带我去，那我就一直不把你的穴位解开，看你能怎么办？”楚筱妍的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威胁，丝毫不加以掩饰。 第215章 刺杀 “你怎么能这样呢？快把我的穴位解开。”李武脸上流露出了一抹着急，他急切的说道。 “我可以帮你解开，但你必须答应带我去。”楚筱妍借机进一步威胁李武道，现在是他有求于她，她就不信了，他还能不妥协。 果真，这次楚筱妍猜对了，李武苦着一张脸，他敢怒不敢言，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了。 他不能在这儿耽搁太久，段萧然那边还需要他去帮忙呢。 于是，最终还是李武妥协了，他哭丧着脸说道：“我答应你就是了，快帮我把穴位解开。” 楚筱妍闻言，她白皙的脸蛋上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说道：“这就对了嘛！”他如果早答应，哪还有现在这些事。 紧接着，楚筱妍就帮李武解开了穴位，他顺便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觉得一瞬间就舒服了。 “我可以带你去，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段萧然知道。”李武一脸严肃的嘱咐道，他怕让段萧然知道后，会杀了他。 当时，段萧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楚筱妍来，可如今李武却要食言了，他真的不敢想象这个后果。 “行，我知道啦！”楚筱妍快速的答应道，现在她只 想赶紧去找段萧然。 “还有到了以后，你不能到处乱跑，必须一直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李武继续不放心的交代道。 他现在都有些后悔刚才答应楚筱妍要带她去了。 “好，一切都听你的，咱们赶紧走吧！”楚筱妍表面上很是爽快的应下来，并且催促着李武赶紧走，不要再婆婆妈妈的，她都听的快要烦死了。 随即，李武长叹了一口气，就带着楚筱妍一起去了，路上，她的脑子里还在动着坏心思。 “我虽然是答应了乖乖听你的话，可这并不妨碍我自己行动啊！”楚筱妍在心里暗暗的想着。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段萧然了，楚筱妍的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她恨不得立马飞奔而去。 不多时，李武就带着楚筱妍来到了灯车巡游现场，她向四周快速扫了一眼，只看到到处都是拥挤的人。 可见这次的灯车巡游有多隆重热闹，赵意选择在这样的场合下动手，也实属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可惜的是，他的行动计划早已经暴露了，要不然，他还真有可能会成功。 楚筱妍被李武带到了他原本所待的地方，交给了她一个羊面具，同时，他的手 下也都各有一个。 “你们都把面具带上，这是我们队伍的身份象征。”李武跟一众手下解释道，楚筱妍也在其中，她自然也听见了李武的话。 “至于宣济门赵意的手下，都是身穿黑衣，到时候你们都要留心。”李武又继续解释道。 “是。”一众手下异口同声的回应道，有了李武刚才所说的话，他们就可以轻易判断出赵意的手下是否来了。 这时，李武又来到楚筱妍身旁，他面露严肃，看着她低声交代道：“你先在这儿待着，哪儿也别去，等一会儿打起来后，你就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好的。”楚筱妍郑重其事的答应下来，眼下的情况她也看到了，此时她的脸上也布满了谨慎。 很快，灯车巡游就开始了，以李武为首的都带上了清一色的羊面具，包括楚筱妍在内，他们混在人群里，准备随时动手。 此时此刻，众人的目光全都在巡游的灯车上，因为当今皇上就坐在车里面，皇上绕城巡游了一圈。 只见，他时不时的向着群众打招呼，脸上更是露出了威严的笑，事实上，此刻他的心里是有些慌张的。 因为他提前就知道 了有人要刺杀他，所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镇定都是强装的。 之后，皇上又对着众人说了一些祈福的话，他雄厚响亮的声音响起，“朕今日借这节日，祝我国百姓能够平安康乐，同时也愿我国繁荣昌盛。” “好好好……”皇上的话刚说完，群众拍手叫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纷纷称赞皇上是明君。 一时之间，场面极度热闹，好像都快有些失控了。 趁着这个空隙，皇上按照之前的计划，他赶紧偷偷的下了车，然后让提前准备好的替身上了车。 一切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赵意那边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发现，毕竟，场面太过混乱，具体的他们也看不清楚。 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有一个烟花炸开，瞬间就爆发出了五彩斑斓的画面，因这声音太过突兀，所以立即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只是烟花仅响了一下，普通百姓看了一眼，便没再多留心，可是李武等人看在眼里，却明白是有事情要发生了。 就在此时，只见一些本来身着布衣的人突然快速撕掉了外衫，露出了里面的黑衣服。 单是看一眼，就是黑压压的一片，可以看出，这一次赵 意怕是倾巢而出了。 这些赵意的手下在撕掉衣服的那一刻起，立马就冲进了人群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冲进去杀掉皇上。 可是，他们的道路并不畅通，刚没走几步，就有侍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顷刻间，他们就开始和侍卫一顿厮杀。 两方交战，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众人看到突然闯出来的刺客，吓得都快魂飞魄散了，他们开始四处逃窜。 有的甚至吓得尖叫连连，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了。 赵意手下的人，个个都是狠角色，出手极其狠辣，不一会儿侍卫就倒了一片，同样的，黑衣人也没有占到便宜。 地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其中有黑衣人的，也有侍卫的，鲜血也流了一地，看起来是那么的血腥刺眼。 没一会儿，就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不少人都捂住了鼻子，快速逃跑。 楚筱妍身为大夫，她在救治病人时，早就闻惯了这血腥味，可是当看到这惨不忍睹的场面时，她还是不由得恍了恍神。 黑衣人和侍卫厮杀成了一片，黑衣人奋进杀敌，他们迫切的想要冲进去，可奈何一时半会儿也过不了侍卫这一关。 第216章 真假皇上 现在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基本已经失去了控制，人们跑的跑，溜的溜，都化作鸟兽赶紧散去了。 此时，李武虽然也在同黑衣人厮杀，但他心里还一直牵挂着楚筱妍，当他看到她的身影时，就立即赶了过去。 李武一边对抗着黑衣人，一边对着楚筱妍说道：“现在外面情况太危险了，我怕到时候会顾及不上你。” “所以你自己小心一点，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李武不放心的嘱咐道，其实，这些话他在来之前就同楚筱妍说过了。 刀剑无眼，再说这些黑衣人个个心手狠辣，一旦楚筱妍碰上了，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行，我知道啦！”楚筱妍看似很认真的回应道，实际上，她的心里又在想着什么歪主意，只见，她的眼里闪过一抹灵光。 然后，楚筱妍就趁众人不注意，偷偷的溜走了，她找到一处还算比较隐秘的地方躲了起来。 她开始仔细的观察着这混乱的场面，她的目光快速扫过众人，那眼神里透着急切，寻找着段萧然的所在。 她知道段萧然做的肯定是最危险的事情，所以她必须去看看，因为她实在是不放心。 而这个时候，段萧然还在灯车里面，他找来身手最好，最信得过的人，安排在皇上的身边。 同时，段萧然也看着这些人，冷冷交代道：“你们一定要保护好皇上的安全，若有差池，你们知道后果的。” “是。”这些人一同回应道，他们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承受能力自然也要比其他人强一些。 “那行，你们现在赶紧偷偷护送皇上离开这儿。”段萧然冷冷下令道。 随即，这些人就护送皇上离开了，这时的皇上早已换了衣服，如果不仔细看，定是看不出真假来的。 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段萧然眉头紧蹙，很快他就又收回了目光，然后带着假皇帝从灯车里面跑了出来。 现在，假皇帝身上穿的都是皇上的衣服，打扮什么的都一样，在这样漆黑的夜晚，根本就没有人能认得出来。 段萧然带着假皇帝出来以后，故意暴露在了赵意等人的视线中。 “在这里。”赵意的手下一看到皇上要跑了，忙大喊一声，着急的想要过去杀了那个假皇上。 他们和侍卫不停的厮杀着，眼看着侍卫就要抵挡不住了。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 身影快如闪电般的冲了出来，直接杀向了赵意的手下。 “想要过去先过我这关。” 冲出来的人正是欧阳明，这一切计划都是段萧然安排的，他也只不过是听从命令罢了。 相比较那些侍卫，欧阳明的武功不知高了多少，他对付起这些赵意的手下来，简直游刃有余。 可奈何他们的人数太多了，再怎么样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但他没有丝毫的退缩。 此时，欧阳明手中挥动着剑，他剑法凌厉，一出手便是致命的地方，眼下，他的剑上已经是鲜血淋漓。 他已经杀红了眼，双眸一片猩红，他周身都弥漫着一股凌厉的气息。 “杀啊！” 只见，有几个赵意的手下一起涌向了欧阳明，他们前后夹击，准备一举拿下他。 但欧阳明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他借力一跃而起，直接一脚就毫不客气的踹在了一人的身上。 “想杀我？做梦！”欧阳明面色阴沉的厉喝道。 随后他凭借着这个突破口，双腿又动作迅速且利落的一一踢向了其他人。 这些人不敌欧阳明，直接被踹的都趴在了地上，他们捂着胸口，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但仅过了 一瞬间，这些人就又都站起身，继续攻向了欧阳明，而且其他人见这边不敌，就又有赵意的手下涌了过来。 欧阳明很快就被完全包围住了，可他的神情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惧怕来。 “找死！” 只见他漆黑的眼眸，深邃无比，那冰冷的眼神就如同淬了冰一样，顷刻间，他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 尽管有这么多人一起攻向了他，但他还是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而地上则到处都是赵意的手下。 他们倒成一片，已然是没有呼吸了，这一刻，血腥味比之前还要浓重，光是闻到这个味，就只觉得恶心，想要呕吐。 楚筱妍躲在一旁，将这个血腥的场面尽数都看在了眼里，一时之间，她眼睛瞪得老大，里面闪烁着些许恐惧。 她只感觉自己看的有些心惊肉跳，这样的场面，她应该是第一次见到。 这时，忽然有人发现了楚筱妍，他悄悄的朝她这边走过来，眼神里闪烁着浓烈的杀意，眼看着手中的剑就要落在她的身上了。 幸好，剑光闪烁，让楚筱妍及时发现了他的存在，她临危不惧，一个侧身敏锐的躲开。 见一击 不成，他又向楚筱妍发起了攻击，她的黑眸中浮现出一抹狠厉来，秀眉也是微微的紧蹙起来。 如此危机时刻，她也只能用欧阳明教给她的那些招式应对着，这个时候，她十分的庆幸自己当初让欧阳明教她武功了。 不然，像这种危险时刻，她就只能任人宰割了，虽然她的武功不怎么样，但抵挡几招还是可以的。 “小娘们，有两下子嘛，不过接下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赵意的手下见楚筱妍每次都能躲开他的攻击，心中瞬间火气直冒，他还不信制服不了她。 “哼，你大可试试看，谁不放过谁还不一定呢。”楚筱妍一边闪躲着，一边手下微动，突然，一股奇怪的味道钻入了赵意手下的鼻孔里。 紧接着，他只感觉浑身无力，然后就软绵绵的跌倒在地了，其实他是中了楚筱妍的迷药了。 她武功是不怎么样，但在用药方面却是熟练的很，毕竟，她经常做这种事，至于迷药她也随身带着。 “还想要杀我，现在还不是被我放倒了，让你看不起女人。”她狠狠的踢了赵意手下几脚后，就迅速离开了这里，径直去找段萧然了。 第217章 静观其变 这会儿，段萧然正带着假皇帝往安全的地方跑去，而他们的身后则是追上来的赵意等人。 赵意一看到皇帝，就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活跃起来了，他眼神犀利的盯着皇上，不经意间他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容。 那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是他已经看到皇上的宝座在向他招手一般，顷刻间，他的脑子里已经被权利所占据了。 只见，赵意的黑眸里浮现出了一抹贪恋，那是对权利的势在必得，现在的他，只想赶紧解决了碍事的皇帝。 这样整个天下就都是他赵意的了，到那时候，他还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光是想想，他就觉得美妙极了。 “段萧然，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交出身后的狗皇帝，等我登上高位，你还可以继续做你的王爷，我还会给你无数的金银财宝，绝色美人。”赵意得意的说道，仿佛自己已经坐上了那个位置。 “废话少说，动手吧。”段萧然满脸不屑的说道。 当下，赵意的眼中就闪过一丝狠厉，他阴狠的盯着段萧然，然后直接就冲了上去，想要将其杀掉。 段萧然看着来势汹汹的赵意，他逐渐眯起了危险的眸子，周身也散发出凌厉 的气息，好像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就在赵意的剑快要落下时，段萧然直接挥剑一挡，然后，两人就迅速打成了一片。 赵意快速转动手中的剑，袭向了段萧然，只见他脚尖一点地，借力迅速跃起，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赵意的攻击。 突然，段萧然的剑转变了方向，迅速向下就要刺上赵意的头，慌乱之间，赵意有些仓皇失措的躲开。 趁着这个空隙，段萧然没有给赵意喘息的机会，他的身子轻轻跃起，呈横形状，然后双脚踹向了赵意。 赵意一连受了段萧然几脚，他痛的闷哼一声，眉头也是死死地蹙着，一只手紧紧的捂着胸口，嘴角隐隐有血迹渗出。 赵意暗道一声“糟糕”，一看眼下情况，他便知肯定是被段萧然给踹出内伤来了，愤怒之下，赵意又咳出了两口血，他只觉得胸口炸裂了一般疼。 赵意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在手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深知，他是不可能打的过段萧然的。 “没想到你竟然深藏不露，是我低估你了。”赵意也没有料到，段萧然的武功竟然强到这种地步，仅是几个回合下来，他就被段萧然打出内伤来了。 段萧然手中握着剑，脸色 是一片阴沉，他的眼神就跟淬了冰一样，冷冷的瞪着赵意，丝毫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手中剑一挥，刚好有光亮投射下来，直接寒冷的打照在了赵意等人的脸上。 段萧然步步逼近，他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压力，压的他们都快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这个时候，赵意的手下也有些慌了，他们急切的对赵意说道：“您先走，我们掩护您。” 赵意虽心有不甘，可就眼下这情况，也由不得他胡来了，为了保命，他只好先逃跑了。 而他的手下则是奋力拖住段萧然，以此为赵意逃跑争取更多的时间。 赵意都不是段萧然的对手，更何况是他手下的这些虾兵蟹将，很快，段萧然就将他们都给解决了，一个不留。 有了片刻的喘息时间后，段萧然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才又来到了假皇帝的身边。 段萧然面色严肃，他看着假皇帝认真的嘱托道：“你就在这儿待着，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我会和其他人在门口保护你的。”段萧然态度真诚的说道，一看就不像是在说假话。 “好，有你在，我很放心。”假皇帝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不过你们也要小心。”假皇 帝关心的说了一句，毕竟，他不是真的皇上，也没有皇上那么多的威严。 “放心。”段萧然镇定自若的回应道，现在赵意他们已经成功上钩了，就目前来看，局势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事实上，在段萧然的背后，还有一只更大的无形黑手，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被云影调查的清清楚楚。 眼下，云影已经知道了所有的情况，他再次来到了左丞相这里，准备向他禀报外面的情况。 “丞相，我刚得到消息，赵意如您想的那般，他的确忍不住动手了，就在灯车巡游上。” “不过，段萧然他们早有准备，两方势力已经厮杀在了一起，至于赵意也成功上当了。” “这次他怕是要损失惨重了。”云影简单的向左丞相说了一下外面的情形，不过说这话时，他的语气里多了一抹幸灾乐祸。 当初云影亲自去劝过赵意，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可是他就是不听，如今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也算是他咎由自取了。 云影说的这些，其实左丞相早就已经料到了，现如今，事情正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这个势头很不错。 左丞相眼里闪过一抹老奸巨猾，他略微沉思了一下，嘴角微微翘 起，然后又向云影下令道：“你快通知下去，让原本派去的人都回来。” “我们现在只需要在这里静观其变就好。”左丞相有几分悠闲的说道，云影看得出来，此刻左丞相的心情也是不错的。 “是，不过您还真的是料事如神，我属实佩服。”云影一脸笑意，恭维的说道。 “哈哈哈！行了，去安排吧！”左丞相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随即他又命令道。 之后，云影就离开了，眼下的局势也是他想看到的，当然，他更愿意看到赵意直接死了。 逃出来的赵意，他得了片刻的喘息时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事情的不对劲。 从最开始，他们一动手就有侍卫阻挡，以至于后面的段萧然等人，突然赵意一拍脑门，他才认识到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段萧然他们是早有准备，看来我是真的上当了，要不然也不会惨败至此。”赵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可是现在醒悟已经迟了，赵意他们已经动手了，按照段萧然的手段，他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这时，赵意想起之前云影劝说自己的话，一瞬间，浓浓的悔意就充斥了他的一颗心，他现在是真心后悔没有听云影的话。 第218章 遇上危险 现在即便是赵意再后悔，也已经于事无补了，弄成如今这个局面，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赵意带着他的手下一起厮杀，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可若是不能，赵意要不只能被擒住，要不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现在的他对于皇帝的美梦，已经完全没有了幻想，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至于冲动过头，做出这样后悔莫及的事情。 就在赵意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忽然瞳孔紧缩，眼尖的看到了一直躲在一边的一抹身影。 细看之下，赵意总觉得这抹身影很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他想不起来着急的直接挠了两下头。 终于在他的冥思苦想下，找到了答案，他一拍脑门，眼睛中闪出一抹亮光来，得意的看向了楚筱妍。 “这女人似乎是段萧然的夫人，只要抓住了她，还怕段萧然不放过我吗？”赵意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阴险，他将目标锁定在了楚筱妍身上。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在一边的楚筱妍好像感觉到了正有人在看着她，她条件反射性的就转头看了过来，谁知映入她眼帘的居然是赵意。 当下，楚筱妍的眼眸里就浮现出了一抹慌 乱，她心中十分懊恼，怎么就被他给发现了呢？ 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赵意，楚筱妍就如同看到洪水猛兽一般，她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转身逃跑。 楚筱妍心里很清楚，倘若她真的跟赵意对上了，那她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就她的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就只够对付一些小喽啰。 像赵意这种争夺帮主之位的大人物，可不是楚筱妍能够应付得了的，眼下这种危机情况，她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尽力的逃跑。 “你给我站住，你跑不了了。”赵意一直在后面追着，同时他的嘴里还不忘恐吓着楚筱妍。 “不跑难道站在原地等着你抓我吗。”楚筱妍听着赵意的声音，小声的嘀咕着，只觉得心里又慌乱了一些，她时不时的回头看一下，只见赵意依旧对她穷追不舍。 “看来赵意今日是非抓到我不可了。”楚筱妍看那架势，心里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楚筱妍心中的恐惧在一点点上升，她努力平复着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告诉自己，只有冷静下来才会更容易应对一切。 渐渐的，她一颗浮躁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了，她使出洪荒之力继续跑着，赵意也还在后面猛追着。 只是，跑着跑着楚筱妍突然发现前面没路了，在惯性的作用下，她差点就没有止住脚步，摔下去了。 这下可真是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一颗心都还在扑通扑通直跳，直到听到赵意的声音，她才又恢复了几分理智。 “你怎么不跑了？你继续跑啊？”赵意冷嘲热讽地说道，他知道楚筱妍之所以不跑了，是因为前面已经没路了。 现在的她显然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的赵意，楚筱妍的凤眸里闪过一抹狠厉，现在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既然如此，楚筱妍也只好尽力与赵意一战了，哪怕只有一点希望，她都不会放弃的。 楚筱妍还有许多事都没有做呢，她可不想现在就死了，而且还是死在赵意这等小人手中。 眼看着赵意的攻击就要落在楚筱妍的身上了，她快速的向侧面移动了一下身体，刚刚好躲开了他挥出的剑。 一击不成，赵意挥动着手中的剑，再次向楚筱妍刺去，这次直逼她的胸口，可见他是想要她的命。 见状，楚筱妍的眉头紧紧蹙成一团，她的双眼微微眯起，身体迅速向后退去，突然她脚步一停，身子向后弯去，赵意的攻击再次落空。 两招下来，楚筱妍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不少冷汗，跟赵意这样的高手过招，她心里的压力是极其大的。 “臭娘们，没有想到你还有两下子，不过照样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省的承受皮肉之苦。”赵意心中窜起了一股怒意，他忍不住咒骂道。 原本赵意还以为楚筱妍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应该很轻易就能抓住她，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还有点武功。 楚筱妍闻声，她并没有回话，她依旧在思考着该怎么样对付赵意，因为她想活着。 当赵意再次出手时，楚筱妍能明显感觉到，他有些急了，而且招式也极其狠辣，似乎是真的被她激怒了。 楚筱妍使出全部的能力，吃力的抵抗着赵意的进攻，从刚开始她就一直都在防守，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她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知道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于是，她趁着赵意不注意时，突然向他洒了一些药粉。 药粉尽数落在了赵意的眼睛上，一瞬间，他紧闭双眼，什么都看不清楚，而楚筱妍则趁着这个空隙，想也没想就直接逃跑了。 她拼命的跑着，生怕后面的赵意会再追上来，如果这次她再被逼到绝境， 那她可真的要玩完了。 楚筱妍能深刻感觉到，她的一颗心都是悬在半空中的，脑子里的弦也是紧绷着，在没有完全安全下来，她是不会放松的。 当楚筱妍跑出来后，忽然碰上了欧阳明，那一刻，她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欧阳明看到楚筱妍的样子，则是十分的惊讶，他面露诧异，出言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欧阳明听到楚筱妍粗重的喘息声，就知道她刚才肯定剧烈运动过，不然不会累成这样。 楚筱妍换了几口气，才缓过来一些，她急切的说道：“我刚才被赵意追杀，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赵意？他怎么会盯上你？”欧阳明只觉得现在脑子一片混乱。 紧接着，欧阳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关心的询问道：“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只不过刚才好险，好在我现在碰到了你。”楚筱妍十分庆幸的说道。 “赵意应该是无意间发现我的。”楚筱妍又解释道。 “那他现在在哪儿呢？”欧阳明微微皱紧了眉头，有些严肃的问道。 “他还在后面，不过他应该很快就要追上来了。”楚筱妍脸上露出一抹担忧，很是头疼的说道。 第219章 被背叛了 欧阳明看出了楚筱妍的担心，他稍微舒展开眉头，用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温声安抚道：“没事，这不是还有我嘛。” 楚筱妍闻言就笑了，是啊，她现在遇到了欧阳明，就算赵意追上来又如何，他又奈何不了欧阳明。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楚筱妍凤眸微眯，她十分警惕的说道：“赵意应该马上就要出来了。” “嗯，你先离开这儿，去找段萧然，赵意就交给我了。”欧阳明一脸镇定的说道，他的眼底都不见有任何的波澜。 “那你小心点。”楚筱妍不放心的嘱咐道，虽说欧阳明应该能打得过赵意，但她还是有一丢丢的担心。 而且现在楚筱妍确实也想去找段萧然，她特别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总之就是担心的不要不要的。 “嗯。”欧阳明轻声嗯了一声，看向楚筱妍的眸子里全是柔和，哪还有他对抗敌人时的那股凌厉。 望着楚筱妍走远的背影，欧阳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之所以让她去找段萧然，是怕她留在这儿自己会保护不好。 如今楚筱妍不在了，待会儿欧阳明对付赵意的时候，就可以心无旁骛了。 说曹 操曹操就到了，只见赵意一下子就从里面窜出来了，欧阳明看他的神情，似乎是有些着急。 “这么着急想要去哪儿啊？”欧阳明挡在赵意的面前，嘴角微微下沉，声音有些森冷的问道。 赵意听到欧阳明的声音，瞬间心跳就漏了一拍，他的眼中微微露出一抹吃惊，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原本赵意以为会追上楚筱妍，可现在看来是没戏了，虽然他没有跟欧阳明打过，但是从对方的气势上，他可以感觉得到很强大。 “好巧不巧就碰上了。”欧阳明淡淡的说道。 “那看你的样子，是不准备让路了？”赵意瞳孔紧缩，里面浮现出了一抹危险的气息。 欧阳明微抿着唇，犀利的眼神直射赵意，他冷冷道：“可以让，但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让我让路了。” 语罢，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剑拔弩张起来，好像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暴走。 这个时候，侍卫们不知和赵意的手下大战了多少回合，只见，宣济门因为寡不敌众，已经开始落了下风。 这毕竟是在皇城中，虽说赵意这次行动是提前准备的，可奈何段萧然他们也早就做好了防 备。 所以可想而知，赵意这次是必败无疑了。 这会儿，欧阳明和赵意两人已经厮杀在了一起，一开始，赵意还能抵挡两招，可慢慢的到了后面，他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欧阳明出手，招招狠辣，一看就是想彻底制服赵意，他也感觉出了欧阳明的意图，由一开始的攻势转为了防守。 欧阳明眸子深邃，他步步紧逼，一拳就打在了赵意的脸上，赵意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只见，赵意的嘴角隐隐有血迹渗出，他用手摸了一把火辣辣疼的脸，此刻，他看向欧阳明的眼神中已经出现了些许恐惧。 “不行，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死在他手上的。”赵意暗暗在心中做着打算。 之后，赵意又同欧阳明过了几招，他接连惨败，无奈之下，只好仓皇逃走了，可以说他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逃跑途中，赵意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合作者，就是云影，他想要去找云影帮忙。 可是赵意大概扫了一眼现场，也找了一些地方，但却根本没有看见云影和他的手下的存在，就好像他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在现场厮杀的只有赵意 的手下跟段萧然那边的人，到现在了，赵意的手下都还在拼死的抵抗着。 也正因为看到了这一幕，赵意的脑子里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现在根本就没有云影的人影，所以我是被背叛了。”赵意后知后觉道。 直到此刻，赵意才算是彻底看清了局势，当下，愤怒就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眼中闪过一抹后悔，但为时已晚了。 “可恶，我竟然被人给耍了。”赵意的眼中闪过一抹熊熊燃烧的烈火，因生气面目也变得狰狞了几分。 赵意看着还在打斗中的人群，当他看到李武和他那些本该已经死去的手下时，赵意的脸上立马就露出了一抹浓浓的惊讶。 “原来不止李武没有死，就连他那些得力的手下也都还活着。”赵意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 “看来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赵意幡然醒悟道，直到此刻，他才发觉自己是彻底上当了。 不管是段萧然，李武，还是云影，他们都不可信，想明白一切的赵意，心头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 同时，他也更后悔自己的冲动，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手下也曾劝说过自己，可偏偏他就是不听。 就为了那个 遥不可及的权利，眼看着赵意就要搭上所有手下的性命了。 忽然，赵意的黑眸中浮现出一抹着急，他急切的抬头看向自己的手下，看到还有人在奋力抵抗。 赵意朝着他的手下大声呼喊道：“都别再打了，赶紧撤，快撤。” 手下听到赵意的命令，立即就往他的身边赶，虽然他们心存疑惑，但还是选择了听赵意的命令。 只见，赵意带着一众手下快速的逃跑着，他的眉头早就蹙成了一团，面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 可令赵意没有想到的是，段萧然居然又在半路杀了出来，段萧然身材颀长的站立在赵意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两人四目相对，一瞬间，气氛都变得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其实，这个时候的赵意在面对段萧然时，是有些害怕的，因为他深知他不是段萧然的对手。 现在赵意又被段萧然挡住了去路，只怕他今日是不能活着逃出去了，这是他最直白的想法。 “死到临头了，还想逃？”段萧然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他冷厉的声音响起，压迫的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话音刚落，段萧然就率先对赵意出手了，今天抓住赵意，他势在必得。 第220章 中毒 眼下赵意已经被逼得穷途末路了，所以他心中一狠，觉得自己还不如放手一搏，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此刻，赵意已经和段萧然打了几个回合了，两人出招极快，剑风凌厉，一旁的人几乎都插不上手。 这个时候，楚筱妍就在两人的后面，当她看到赵意正在和段萧然对打时，她一颗心都悬在了半空中。 因为她怕赵意会使什么阴谋诡计，从而算计段萧然，所以她是真的有几分担心段萧然，害怕他会出什么事。 毕竟，赵意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何况，逼急了，狗都会跳墙。 楚筱妍的一双凤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忧，她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段萧然两人看，脑子里的弦也是绷的老紧。 不过好在赵意并不是段萧然的对手，慢慢的，他已经落了下风，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很吃力。 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赵意就被段萧然完全制服住了，他很是狼狈的跪在了地上，根本就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了。 “你败了，宣济门也输了。”段萧然剑指赵意，眼神就像是淬了冰一般，他语气森冷的说道。 就在段萧然拿下赵意的那一刻，赵意的其他手下也都被侍卫给拿下了， 反正是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也都被擒住了。 此刻，地上躺着的尽数都是尸体，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侍卫的，黑压压的一片让人看着心惊胆战。 赵意横扫了一眼眼前的场景，他看到自己大势已去，是彻底的败了，突然之间，他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狂笑就像是疯了一般，只见，他的整张脸上都充满了笑容，可是这笑声在别人听来是那么的刺耳。 它跟那种真正的笑是不一样的，在场的人甚至觉得赵意是不是真的神经了。 其实，眼下的赵意更多的是无法接受他的下场吧！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到最后宣济门竟然败了。 更让他不服气的是，他是败在了背叛，若不是段萧然他们提前就有了准备，他相信他是一定能够赢的。 说不定现在皇上的宝座就是他的了，可是一切事与愿违，就算他计划的再好，也还是出了岔子。 如今他已经被擒住，那意味着宣济门也完了，他又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忽然，在赵意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恨意，他停止了笑声，怨毒的眼神看向众人。 他大声的喊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们赢的一点都不光明正大。” “要不是你们提前知晓了我的计划，又怎么可能会赢的了我？”赵意像个疯子一样怒吼着。 这时，李武又出现在了赵意的面前，不管如何，他曾经都同赵意是兄弟，如今他落得这个下场，他总归是要见他一面的。 当李武的身影映入赵意的眼帘时，他就更加的像是疯魔了，仿佛彻底失去了理智一般。 赵意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里面恨意滔天，看那样子，他恨不得将李武给生吞活剥了。 “李武，你还有脸再出现在我面前？你本来是宣济门的人，可你却不惜背叛宣济门，与朝廷为伍。” “你对得起宣济门吗？对得起一众兄弟吗？你真的是好计谋啊！看来以前我真是小看你了。”赵意恨恨的说道。 “这话你好意思问我吗？”李武厉声反问道，他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擒满了不可思议，他没有想到赵意真是连一点良心都没有了。 作为宣济门的两位候选人，原本他们已经因为争夺帮主之位而闹得不可开交了，当初李武也因为赵意的追杀而四处逃窜。 其实，要不是因为赵意赶尽杀绝，心术不正，李武也不会如此做。 “赵意，真正对不起宣济门的人 是你，倘若不是你狼子野心，被权利迷昏了头脑，又何苦会走到这一步？” “难道就好好的当个帮主不好吗？”李武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虽然赵意是罪有应得，但此刻他心里还是有些不适。 “行了，你也别在我面前充当好人了，我是不会信你这套说辞的，你就是宣济门的罪人。”说后面的话时，赵意特别加重了语气。 他说的咬牙切齿，眸光阴沉的看向李武，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李武都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直到此刻，李武才对赵意彻底失去了希望，死到临头了，他居然还没有丝毫的悔改之意，这种人真是死不足惜。 只见，李武幽深的眼眸里闪过了一抹深深地失望，之后，他就没再同赵意说话了，因为他觉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现在木已成舟，宣济门算是彻底输了，大家的心里也都放松了警惕，以为这场战争就这么结束了。 可令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又发生了变故，突然，从赵意的眼睛中迸发出了一丝阴险的寒芒。 楚筱妍也是在无意中看到的，她发觉赵意似乎有些不对劲，可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就看到他居然从 腰间拿出了一把小箭。 径直就要射向段萧然，千钧一发之际，楚筱妍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连忙挡在了段萧然的身前。 此刻，楚筱妍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不想让段萧然受伤。 赵意启动手中的小箭，仅一瞬间，就有一支微不可查的箭射入了楚筱妍的身体，她只感觉到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紧接着，楚筱妍的身体就软软的摊倒在了段萧然的身上，这个时候，众人才明白过来。 看到赵意使用了暗器，当下，众人皆是一副惊呆的面孔，而赵意则是脸上布满了得逞的奸笑，虽然射中的人不是段萧然，而是楚筱妍，但也足够了。 “楚筱妍，你怎么样？”段萧然的黑眸中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恐慌，他紧紧地将楚筱妍抱在怀里，急切的喊道。 “哈哈哈哈，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赵意癫狂的笑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闻声，欧阳明愤怒至极，他的双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怒火，额头上更是青筋暴跳。 在怒气的驱使下，欧阳明红着一双眸子，挥动手中的剑，一剑封喉，鲜血瞬间从赵意的脖子上汩汩流出。 赵意眼睛睁得老大，倒在了地上。 第221章 药石无医 即便是当场杀了赵意，也难解欧阳明的心头之恨，只因为赵意伤了楚筱妍。 此刻，楚筱妍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的，眼前段萧然的容颜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感觉眼前阵阵发黑，直到彻底昏了过去，她直接倒在了段萧然的怀里，他看到她一动不动的样子，当下就完全慌了神。 “楚筱妍，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段萧然紧紧地抱着楚筱妍，他神情紧张的不停的呼喊道。 可回应段萧然的始终只有无声，楚筱妍依旧躺在他的怀里没有反应。 这下，段萧然是彻底凌乱了，包括在场的众人也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楚筱妍恐怕是伤的不轻。 只见，一直镇定的段萧然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他慌张的抱起楚筱妍，就赶紧往王府的方向跑去了。 欧阳明和李武也皆是担心不已，他们紧随其后也跟着一起走了，两人情绪都十分的低落，面色看起来也是极其沉重。 段萧然抱着楚筱妍急匆匆的赶回王府后，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然后他又想起了之前楚筱妍给他的药丸。 于是，段萧然就快速拿出了药丸，仔细看，会发现他的 手其实是有些哆嗦的，可见，他现在有多害怕楚筱妍出事。 “不能有事，你一定不能有事。” 段萧然一边不停的在嘴里念叨着，一边把药丸喂到了楚筱妍的嘴里，亲眼看到她咽下去后，才松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楚筱妍炼制的药丸都有神奇的作用，段萧然以为这次也一样，可不曾想，却让他失望了。 段萧然的一颗心揪成了一团，他坐在床边静静的观察着楚筱妍的变化，他的眉毛早已经拧成了一股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段萧然本来以为楚筱妍在服下药丸以后，情况会有所好转，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药丸根本就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反倒看起来，情况好像变得越来越坏了，段萧然趴在她的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怎么会这样？你给我的药丸怎么会不管用呢？”段萧然语无伦次的说道，这个时候的他，估计都快丧失理智了。 好像段萧然长这么大，还从未像今天这样疯狂过，他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是完全乱的，他甚至有了一种无力的感觉。 一旁的李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主动上前说道：“王爷，你先冷静一下，让我先给王妃看一 下情况。” “好，你快看。”段萧然回头看了李武一眼，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随即快速的给李武让开了位置。 李武坐在一旁，然后拿出楚筱妍的手，给她把起脉来，一开始他的脸色还没有什么变化，可慢慢的到了最后，只见他的神情越发的凝重了。 直到李武站起身的那一刻，段萧然迫不及待的询问道：“怎么样了？”估计只有天知道，他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有多艰难。 欧阳明也在目光焦急的看着李武，等待着他的回答，于欧阳明而言，楚筱妍对他还是很重要的。 不然，当看到赵意伤了楚筱妍的时候，他也不会那么的愤怒，直接就动手杀了赵意。 面对两人的目光，李武瞬间感觉身上的压力极大，他嘴唇蠕动，都快有些说不出口了。 可是，最后李武还是语气十分沉重的说道：“那只箭上有毒，而且还是宣济门最毒的药，基本上……” 说到后面时，李武觉得真的是有些开不了口。 “基本上什么？”段萧然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看着李武冷冷问道。 稍微顿了一下，李武双手紧了紧，然后咬牙说道：“基本上是药石无 医。” 段萧然闻言，一下子只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跌入了万丈深渊，黑的连一点光都看不到。 “你再说一遍，我不信，我不信，会不会是你诊断错了？你说话啊？说话啊？”段萧然一双眸子突然变得猩红，他难以相信的朝着李武怒吼道。 “我不相信这是事实，怎么可能会没有办法医治？我不信！”段萧然近乎疯狂的嘶吼道。 倘若楚筱妍真的就这么离开了，段萧然都不敢去想象以后没有她的日子该怎么过，此刻的他，好似害怕的跟个孩子一样。 转瞬间，段萧然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他犀利的眼神直瞪着李武几人，厉声大骂道：“我之前不是嘱咐过你们，让你们拦住她吗？” “你们都干什么去了？把我的命令当耳旁风吗？这就是你们做的事？连个弱女子都拦不住？” “你们还能做好什么？”段萧然目光森冷，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怒气，好似要把李武几人吞噬了一般，他们怕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见此状况，几人皆是低着头，连段萧然的视线都不敢迎上，只能沉默不语的任由他大声骂。 其他人倒还好一些，尤其是李武，此刻心里对楚筱妍 全是满满的愧疚，要不是当初他带她过去，可能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了。 最主要的一点还是李武没有保护好楚筱妍，这是他的失职，如今她已经严重受伤，于他而言，也只有无尽的内疚和悔意了。 其实，段萧然之所以会发这么大的火，也是因为气急了，但更多的还是因为担心楚筱妍。 他心中憋着怒火无处发泄，就只好拿他们当出气筒了，毕竟，当时他是交代过他们，一定要拦住楚筱妍的。 楚筱妍在昏昏沉沉中都听到了段萧然怒骂的声音，这时，她用仅存的意识睁开眼睛，握住了他的大手。 段萧然感觉到手上的温软，立即就坐到了楚筱妍的身边，并且，用他的双手反握住了她的手。 段萧然看到楚筱妍奄奄一息的样子，他悲从心中来，眼中都流露出浓浓的伤心。 “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箭？”段萧然十分悲痛的看着楚筱妍，如果可以，他宁愿受伤的人是他。 一直以来他都不想让楚筱妍受到一点伤害，可偏偏最后她还是因为救他受了伤。 楚筱妍有气无力的回应道：“别这么说，只要你没事就好。”语罢，她就又昏死过去了。 第222章 剩七天了 “楚筱妍，楚筱妍……”段萧然看到她又昏死过去，瞬间就不淡定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段萧然紧紧握着楚筱妍的手，郑重承诺道，可惜她根本就听不到。 然后，段萧然就对着身后的人冷冷下令道：“快去，去把全京城所有的大夫都给我请来。” 一声令下，他们就急匆匆的应道，然后快速离开了，看到段萧然这个着急的样子，他们终于明白王妃在他心里的分量了。 不多时，大夫就陆陆续续的来了，段萧然主动让开位置，让大夫替楚筱妍诊治，大夫先给她把脉，然后又察看了眼睛。 当一系列检查都做完以后，只见大夫面色十分的沉重，他站起身摇了摇头道：“王妃所中之毒，毒性太强了。” “恕老夫无能为力啊！”大夫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无力来，他甚是无奈的说道，行医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毒药。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段萧然看着大夫的表情，不敢相信的问道。 “基本上无解。”大夫依旧是摇着头说道，随后他就出去了。 紧接着，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大夫等等，依次都来为楚筱妍诊治 ，可当所有的大夫都看过以后，他们依然谁都没有办法。 直到最后一位，段萧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他声嘶力竭的怒吼道：“滚，都给我滚，全都是一群庸医，连这么点毒都解不了。” 大夫听到段萧然发狂般的怒骂声，一下子就被吓破了胆。 站在一旁的李武见此状况，他眉头紧蹙，走到大夫跟前，出声道歉道：“对不起了，王爷也是太过担心了，您先赶紧走吧！”然后，李武就叫下人带着大夫匆忙离开了。 现在全京城的大夫都来遍了，可依旧没有一个人能解得了楚筱妍的毒，到此刻，恐怕只有段萧然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有多绝望。 段萧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坐在楚筱妍的身边，他不相信的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就没有人能够治得好你的毒吗？” “我不信，不管如何，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治好你。”段萧然一字一句的说道。 可眼下京城里的大夫已经都看遍了，要找其他大夫也得去外面找，而且他们也不清楚谁的医术好。 李武看着昏迷不醒的楚筱妍，心情不由得变得沉重起来，她之所以会中毒，他也得负很大的责任。 如果当时他能够保护好她，那现在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而段萧然也不至于伤心至此。 在李武的意识里，他好像从未见过段萧然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此刻的他，哪还有平日里半分的威严。 突然之间，李武想起了之前楚筱妍救治自己的事情，他知道，这世上恐怕最好的大夫就是她了。 但是医者不自医，从来都是这么一个道理。 李武心里想着，倘若楚筱妍可以醒过来的话，说不定可以救好自己，毕竟，她的医术摆在那儿。 全京城的大夫，都比不过一个楚筱妍，这是铁打的事实。 忽然，李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眼中含着深深地愧疚看向楚筱妍，他深知他刚才的想法不过就是空想罢了。 大夫们都束手无策，她又怎么可能会醒的过来呢？这个想法真的是一点都不切实际。 之后，李武也重新看过楚筱妍的情况，毒性蔓延的很快，只怕她只剩下七天可活了。 这不光是李武一人的诊断，就连后面来的大夫，也全都一致的给出了这个结论，若是再找不到治疗的办法，楚筱妍就时日无多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方莹莹的耳朵里，当下， 她就乐的满脸笑容，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我啊！这次你死定了。”方莹莹笑的满脸得意，她恶狠狠的说道，可见，她对楚筱妍的恨意有多深。 倘若楚筱妍真的死了，恐怕最开心的就属她方莹莹了，一直以来，方莹莹都在和她争斗。 可偏偏每一次方莹莹都斗不过楚筱妍，这让她着实是气愤，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到最后楚筱妍居然中毒了。 照这么来说，她楚筱妍还是没能斗过方莹莹，这点令方莹莹很是喜悦。 “只要你一死，那王爷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了。”方莹莹的眼里闪过一抹阴狠，可以看出，她的心肠到底有多歹毒。 喜悦过后，方莹莹又想起了段萧然，再怎么说楚筱妍都是他的王妃，如果她真的要死了，那他势必会伤心。 虽然方莹莹很不愿意看到段萧然为楚筱妍悲伤，但这却不是她所能决定的。 方莹莹就想着去装装好人，然后安慰安慰段萧然，于是，她便立即动身来找他了。 这些时日，由于楚筱妍中毒受伤，所以段萧然就一直待在她的身边，一步都不曾离开过。 方莹莹一来，就看到了守在楚筱妍身边的段 萧然，她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嫉妒，但明面上却不显。 “王爷，您也不要太过悲伤了，我相信王妃的毒一定可以治好的。”说着，方莹莹就要靠近段萧然。 可不曾想，还不等方莹莹走近，段萧然就直接冷着一张脸，看都没看她一眼，厉声骂道：“滚。” 当即，方莹莹就吓得止住了脚步，她先是一愣，转而又迅速红了眼眶，同时心中也充斥着怒火。 她不明白段萧然为什么会直接叫她滚，气愤悲伤之下，她伤心的离开了。 这些时日，段萧然因为楚筱妍中毒的事，一时之间，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他胡子拉渣的，身形也貌似消瘦了许多。 段萧然的变化，众人自然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们想去劝劝他，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要是楚筱妍再这么睡下去，恐怕段萧然也会连同一起倒下去，毕竟，他的身体又不是铁打的。 众人只觉得十分的心疼，可又无计可施，最后只剩下了长长的叹息。 杏儿几乎每天都是以泪洗面，她趴在楚筱妍的床边，豆大的泪珠不停的滚落下来。 “王妃，您能不能快点醒过来啊！杏儿真的好担心你，您快醒醒吧！求求您了。” 第223章 玉灵 杏儿一直在床边哭哭啼啼的，伤心的就跟个泪人儿一样，可以看出，她是真的担心楚筱妍。 七天的时间真的算不上长，一想到这个，杏儿就更加伤心欲绝了，一时之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事实上，楚筱妍还没有死，在她昏迷以后，她不知怎么的就进了玉佩里面的空间，这点令她着实挺惊讶的。 原本楚筱妍也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偏偏还就是出现了奇迹。 此刻，楚筱妍身处在玉佩的空间里，她诧异的四处打量着，却也发现不了什么怪异之处。 之前段萧然一心处理宣济门的事，无暇再寻找玉佩的下落，楚筱妍便偷偷的将玉佩挖了出来，贴身藏好。 却根本就不知道，原来玉佩里竟然还有一个空间，她也不知道，欧阳明到底知不知晓此事。 从这点来看，楚筱妍觉得这个玉佩确实是挺奇怪的，怪不得之前有那么多人在打它的主意。 就在楚筱妍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瞬间她就心生警惕，秀眉也是微微紧蹙着。 只听，那声音说道：“现如今你身中剧毒，处境已是十分的艰难，恐有性命之忧啊。” 楚筱妍闻言，她心中不由得诧异，心想道 ：“这个说话的人究竟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中了毒？这也太怪异了吧！” 楚筱妍努力平复着心情，她压下心中的恐慌，双眸看向四周，她疑惑的出言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 短暂的安静了一下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他自我介绍道：“我是这个玉佩的玉灵，只有在主人濒死的时候才会出来。” “玉灵？主人？”这都什么跟什么，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奇之事，不过就是一个玉佩而已，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玉灵。 而且现在看来，这个玉灵还是挺通人性的，至少他可以跟人正常沟通嘛。 这个时候，楚筱妍又忽然想起主人一词，玉灵说是只有在主人濒死的时候他才会出现，那这个主人是指谁？难不成是在说她？ 想到这点，楚筱妍瞬间就惊的张大了嘴巴，她怎么会是主人呢？算了先别想这些了，听起来那个玉灵说不定有点本事。 “现在自己身中剧毒，只剩下七天的时间了，若是再没有什么治疗的办法，我可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条了。”楚筱妍在心中打着鼓。 眼下楚筱妍虽然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可外面的一切她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她知 道此刻杏儿哭的正伤心呢。 楚筱妍看了着实有些心疼，她想出声安慰杏儿，告诉杏儿她还没有死，让杏儿不要这么伤心，可是她却完全做不到。 最后楚筱妍也只能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尽管她现在身处在玉佩的空间里面，可她究竟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这时，楚筱妍突然壮着胆子大声向玉灵询问道：“既然你知道我中了毒，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我？” 说实话，楚筱妍现在真的不想死，她如今正是大好年华，如果就这么死了，她一定不会甘心的。 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美景，她都还没有见过，怎么能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呢？ 最主要的是，她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情呢，比如她的医馆，她还想继续将它发扬光大。 再有一个就是段萧然，她还放心不下他，说的更直白点，就是她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他。 这次当她看到赵意要害段萧然时，她本能的就冲上去想要护住他，但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赵意居然会下此毒手。 一出手就是要人性命，楚筱妍真的无法想象，如果这次是段萧然中毒了，她又该怎么办？ 所以，到了此时此刻，她都有 些庆幸，是自己替段萧然挡了那一箭，她真的一点都不后悔，虽然她还不想死。 玉灵听到楚筱妍的问题，他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些许的忧愁，他回应道：“办法是有的，不过需要一些时日。” “毕竟你这次的毒太难医治了，就像那些寻常的大夫，根本是没有任何办法的。”玉灵解释道。 “我知道，这次确实是玩大了。”楚筱妍耷拉着脑袋说道，要是外面的大夫有办法，她早就清醒了，又何苦会来到玉佩里面的空间。 “不过，你刚才说是有办法医治，究竟是什么啊？”提起这个，楚筱妍还是有些许的兴奋的，当然也很好奇玉灵会怎么治疗。 这时，玉灵突然动用自身的灵力，然后凭空幻化出了一个水池，当下，楚筱妍就惊的瞪大了双眼。 “你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楚筱妍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她的双眸里也都闪烁着震惊。 “这根本就不算什么。”玉灵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屑，有点嗤之以鼻的看了楚筱妍一眼。 “哦哦，那之后呢？这个水池是要干嘛用的？”楚筱妍自然听出了玉灵话中的意思，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相反，她 更加好奇玉灵的治疗方法，不过，她又仔细一想，觉得玉灵有这样的本事，好像也不足为奇，毕竟，这玉佩本来就挺神奇的。 “要想解毒，你得在这个水池里面泡满七七四十九天。”玉灵详细解释道。 “什么？要这么久？这怎么能行呢？”楚筱妍下意识的惊呼出声道。要知道，她在外面的身体只能活七天啊！ 如果她在池子里泡上七七四十九天，那估计到时候她都已经被埋进棺材里了，那还怎么活啊？ “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楚筱妍蹙眉，一脸凝重的问道。 “没有。”玉灵直截了当的回答道，一下就断绝了楚筱妍的所有想法。 楚筱妍闻声，脑袋一下就耷拉下来了，她的脸上也弥漫了一些垂丧之气。 “既然没有其他办法，那也只好如此了。”楚筱妍妥协的说道，相比较让她去死，她更愿意接受这种治疗。 现在她只能是期盼着，段萧然能够不要把她的身体给埋了，不然，她就真的太憋屈了。 无奈之下，楚筱妍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她重新抬头看向了水池，然后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七天就过去了，可楚筱妍依旧还没有醒来。 第224章 还活着 “大夫，怎么样了？”段萧然一脸急切的问道，现在七日期限已经过了，但他依旧不死心，不相信楚筱妍就这么离开了。 把完脉的大夫，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按理来说，七日期限已过。” “而王妃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应该早已经毒发身亡了，可奇怪的是，我刚才在把脉时，却发现王妃的心跳还在。” 大夫话锋骤转，他也觉得楚筱妍的这种现象太不可思议了，他可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 “身体还有温热的气息，这就说明王妃还活着，因为只有活人才会心跳啊！”大夫继续吃惊的说道。 段萧然闻声，他的黑眸向楚筱妍看了一眼，随即也是浮现出一抹惊喜，他对着大夫感谢道：“多谢了！” “不过，王妃之后的治疗还要麻烦您了。”段萧然十分客气的说道，现在他已经知道楚筱妍还活着，感觉自己都松了一口气。 “好，不过老夫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每日向王爷汇报情况了。”大夫如实相告道。 对于楚筱妍所中的毒，本来大夫就束手无策，眼下，他还真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是观察一下楚筱妍的 身体状况。 “嗯。”段萧然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叫大夫先行离开了。 段萧然坐在床边，他双手紧紧握住楚筱妍的手，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手上的温度，这点足以证明她还活着的。 因为人一旦死了，那么用不了多长时间，身体就会变得僵硬，冰冷。 “楚筱妍，我一定不会放弃你的，你定要坚持下去，我肯定会找到解药救活你的。”段萧然语气十分坚定的说道。 同时，段萧然也想起楚筱妍是有多么的神通广大，之前她也医治了许多疑难杂症，他始终相信，她肯定会有办法救回自己的。 毕竟，现在已经出现了一个奇迹了，七天已经过去，虽然楚筱妍还没有醒来，但她却依旧活着，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楚筱妍，我们都别放弃，好好的继续努力，你一定会活下来的。”段萧然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楚筱妍，他很是执着的说道。 其实，从这次楚筱妍中毒的事情中，也令段萧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的在乎她。 当听到她快要死时，段萧然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快要崩塌了，好在，如今她还活着，又继续给 了他救她的希望。 这段日子，段萧然除了处理公务之外，就在照顾楚筱妍，还有就是不停的寻找治疗她的方法。 相比较刚开始的疯狂，现在的段萧然看起来冷静了许多，他仿佛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只是举手投足之间好像多了一丝忧伤。 可能因为楚筱妍的事情，真的对他影响太大了，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这些时日，他明显看起来消瘦了好多。 细看之下，会发现段萧然的脸上多了一丝疲态，再加上，他也不怎么吃饭，主要是因为他吃不下。 而且近日他也常常的失眠，在睡不着的时候，他就会陪在楚筱妍身边，然后跟她说会儿话。 现在的段萧然，可以说是在无微不至的照顾楚筱妍，这些被方莹莹看在眼里，瞬间就醋意大发。 自从上次段萧然叫方莹莹滚后，她也就没再不识趣的去找他了，主要是她咽不下这口气，到现在都还有些生段萧然的气。 可是，方莹莹生气有什么用，自从楚筱妍中毒后，段萧然就再也没有去找过方莹莹，就好像完全忘记了她这个人一样。 现如今，段萧然又每日茶饭不思的照顾楚筱妍，这就更加令方莹莹心 里不爽了，同时，她心中的嫉妒之意也在迅速爆发。 “什么？都过了七天了，她还没死？怎么会这样？”听了手下打听来的消息，方莹莹的心里又有一些害怕了。 原本方莹莹以为，楚筱妍这次肯定是死定了，可谁知，她竟然过了七天还活着，这就不由得让方莹莹有些多想了。 她害怕到最后楚筱妍真的就醒了过来，如果事情真的变成这样，那绝对是方莹莹最不想看到的。 现在楚筱妍躺在那儿，段萧然就已经很照顾她了，一旦她清醒过来，方莹莹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难以承受这个后果。 其实，只要楚筱妍活着一天，那方莹莹就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段萧然。 忽然之间，只见，方莹莹的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恨意，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陷肉中都浑然不知。 “楚筱妍，本来我以为你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都省的我出手了，可偏偏你就是这么命大，那你就怪不得我了。” “这次我绝对不能让你有机会活下来。”方莹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杀意，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次除掉楚筱妍，方莹莹势在必得，她绝不会让这个阻碍再留下 来的。 经过这一战后，赵意的手下已经完全被清除，至于赵意也已经死了，如今宣济门就只剩下李武一个帮主了。 趁着这段时间，李武也没忘记这件事情，他带着自己的部下又成立了新的宣济门，将宣济门彻底整顿了一番。 宣济门是老一辈的心血，这也是李武重新成立它的原因。 只是这次不同于以往，李武将宣济门归属在了朝廷的门下，这事被段萧然知道后，他当即就黑下了一张脸。 清除宣济门的事，是段萧然一手办的，可现在李武却将宣济门的势力归属了朝廷，这让段萧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事后，李武过来找段萧然，他底气不足的说道：“你就原谅我吧！宣济门的事牵扯上了朝廷，我也不好做啊！” “不好做？现在你可是宣济门的帮主。”段萧然冷冷的瞪了李武一眼，那眼神就跟淬了冰一般。 段萧然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周围的气压也是低到了极点，李武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有可能被冻成冰块。 之后，李武又壮着胆子同段萧然说了几句为自己开脱的话，可自始至终段萧然都没给他一个好脸色，不肯原谅他。 第225章 危险的气息 “宣济门的事你就别再提了，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段萧然冷着一张脸，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见，李武这次是真把段萧然给惹毛了，要不然段萧然也不可能这么坚决。 李武闻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嘴唇蠕动，还想在这件事上再争取一下，可却始终开不了口，索性，到最后，他也就不再提这事了。 紧接着，李武又转移了话题，他看着黑沉着脸的段萧然，小心翼翼的恳求道：“你能不能让我再见一面楚筱妍？” 在楚筱妍中毒这件事上，李武一直对她心存愧疚，如果当时他能够将她保护好，那么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楚筱妍也不至于现在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每当想到这点，李武就感觉自己心里倍受折磨，难受的很。 可因为宣济门的事，段萧然已经有好几天都不让李武去看楚筱妍了，他实在忍受不了了，所以就想着求一求段萧然。 段萧然直接冷厉的说道：“不能，以后你都别想再见到她。”这次，他是真的动怒了。 “你就通融一下，就让我见一次。”李武继续恳求道，他是真的太想见到楚筱妍了，不然他会于心不安的。 “不行，你就死了这 条心吧！”段萧然依旧果断拒绝道，看他那阴沉的脸色，便知道这事没得商量。 还不等李武再要说什么，段萧然直接喊道：“来人，送客。” 随即，就有人上前对着李武说道：“您这边请。”李武面色看起来有些难堪，他骑虎难下，最终只能离开了。 之后，李武又来找过段萧然几次，就是为了见一面楚筱妍，可不出意料，段萧然依然不愿意，他始终都不肯松口。 折腾了几次后，李武也终于认清了段萧然的坚决态度，他知道从段萧然这边是肯定行不通了。 就以段萧然现在的态度，李武永远也别想再见到楚筱妍。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李武暗暗的想道。 由于李武一直想跟楚筱妍道歉，所以他就动了其他的歪心思，既然段萧然不愿意让他见楚筱妍，那他还不能想其他办法了？ 因此，李武就想了一个不用经过段萧然同意的办法，这天，他趁着黑夜，穿了一身黑衣服，然后偷偷的溜进了楚筱妍的房间。 这点对于李武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在进去以后，他立马把门给关上。 李武来到了楚筱妍的床边，当看到她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时，心里瞬间就 涌起了一股浓浓的难受之意。 但更多的是愧疚，现在楚筱妍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多半的责任是需要李武来负的。 李武的心中涌现出一丝悲伤来，他在床边坐下，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他看着楚筱妍十分内疚的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如果当时我没有带你去，你也就不会生命垂危，一直躺在这儿了。”李武说的真心实意，一听就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你醒来，会不会原谅我？”一想到段萧然还不肯原谅自己，李武心里就更加难受了。 兴许是气氛太过压抑了，李武也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于是，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然后转移了话题。 “你知道吗？你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又成立了新的宣济门，还有啊，赵意也已经死了，你的仇报了。”李武说着一些发生过得事情。 “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快点醒过来，这样我也能少一点负罪感。”李武情绪低落的说道。 这段时间，其实李武过得一点也不开心，每每想到楚筱妍还昏迷着，他的心里就跟针扎一样痛苦。 倘若这次楚筱妍真的去世了，李武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然后，李武又 跟楚筱妍絮叨了一会儿，看时间不短了，他就起身离开了，不过在临走之际，他还对着她说道：“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当初是我硬要你带我去的，所以你根本就用不着愧疚，这事也跟你没有关系。”楚筱妍在里面嘀咕着，这是她想对李武说的话，可惜他听不到。 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楚筱妍在里面其实都是有所感知的，但她却不能跟他们交流，这点着实让她有些憋屈。 这些天，段萧然一直都在悉心的照顾楚筱妍，她在里面也都是知道的，看到他能如此待她，说真的，她确实被感动到了。 楚筱妍看见段萧然憔悴的样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竟然抽痛了一下，她突然有种冲动，很想出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后真情实意的告诉他说：“这段时间谢谢你了！”但这些全都是楚筱妍自己的想法，她现在根本就无法实现。 楚筱妍看到在乎她的人，一直在为她担心悲伤，她真的有些忍受不住了，可偏偏她又毫无办法。 在这期间，欧阳明也经常过来探望楚筱妍的情况，并且多次向她道歉，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愧疚。 这让在里面的楚筱妍听到，心里很是 不舒服，明明就跟他们没多大关系，可他们却硬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哎，我究竟还有多久才能出去啊？”楚筱妍十分憋屈的大喊了一声，她都觉得自己快要被憋坏了。 楚筱妍每天都泡在水池里无所事事，呆在这里真的是很无聊，她连一点能做的事都没有。 最气人的是，这里连个跟她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她气呼呼的嘟着嘴说道：“我怎么会混到这种地步？” “玉灵，你在哪儿啊？要不你陪我说会儿话，好吗？我真的快要被闷死了。”楚筱妍抬头对着周围大喊道。 “再这样下去，还不等毒解完，我就要被无聊死了。”楚筱妍不停的唠叨抱怨着。 以前她待在院子里的时候，就觉得可无聊了，她根本就不是那种能闲住的人。 “玉灵，你说说话，搭理我一下嘛。”楚筱妍委屈的祈求道。 “你就消停一会儿，好好解你的毒嘛！”玉灵实在是忍受不了楚筱妍的唠叨了，它无奈出言道。 “哈哈，你终于说话了。”楚筱妍高兴的说道，可等她再跟玉灵说时，它就又消失不见了。 这天，楚筱妍一如往常的在水池里泡着，但却突然感觉到从外面传来了危险的气息。 第226章 准备动手 方莹莹带着丫鬟来到了楚筱妍住的地方，不过，她们并没有直接过去，只见，方莹莹对着丫鬟低声交代道：“你先过去找个借口把侍卫引开。” “是。”丫鬟小声应下，然后她就率先朝着侍卫这边走来，这些侍卫都是守护楚筱妍安危的。 当侍卫们看到走来的丫鬟时，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头，丫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慌张，她看向侍卫说道：“前面出了点事，我有些害怕，你们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侍卫闻言，稍微皱紧了眉头，本来他是不愿意的，但却又听丫鬟说道：“求求你了，我是真的害怕。” 侍卫看到丫鬟的样子不像作假，略微思考了一下，于是，侍卫无奈答应道：“那好吧，你在前面带路。” “好，多谢了！”丫鬟有些兴奋的说道，看向侍卫的眼神就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 随即，侍卫就在丫鬟的带领下离开了，藏在暗处的方莹莹看到这一幕，她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然后就趁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潜入进去。 方莹莹一进来，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昏睡的楚筱妍，当即，方莹莹的目光里就浮现出了一丝强烈的恨 意。 眼下这里也没有别人，所以方莹莹就比较放肆了，她对着昏迷不醒的楚筱妍愤怒骂道：“你个贱人，没有想到你还真是命硬得很啊！” “中了剧毒都毒不死你，你怎么就不能乖乖的下地狱呢？”方莹莹气极的骂道。 “只要你活着一日，王爷的心就会一直被你勾走，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说你怎么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今天我一定会除了你这个祸害的。”方莹莹咬牙切齿的说道，语气里都透着阴狠。 在来之前方莹莹就已经想过了，她怕用毒毒不死楚筱妍，所以她就准备用刀杀了她。 方莹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因为这次楚筱妍就是中的毒，可偏偏她还活着。 这时，方莹莹突然将之前准备好的刀拿了出来，刀光反射，刺眼的光映照在了楚筱妍的脸上，可惜她没有丝毫反应。 方莹莹手中拿着刀，她的双眸中迸射出浓烈的恨意来，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指不定楚筱妍已经死了上千次了。 这个时候，待在空间里的楚筱妍已经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她莫名觉得有些恐慌。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严重， 楚筱妍觉得外面肯定有大事发生，她难以心安，于是，就向玉灵求救道：“你能不能快点把外面的情况给我引射进来？” 她现在急需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不然她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玉灵就立即照做了，瞬间楚筱妍的脑海里就多了一些东西，她听到了方莹莹对她说的那些狠话。 不过，眼下最让楚筱妍惊恐的是，她看到了方莹莹的手中正拿着一把刀，要对她下毒手。 这下，楚筱妍就彻底慌了，毕竟，现在在外面的自己还处于昏迷状态，如果方莹莹一旦对她动手，那她就只有丧命的份了。 她还不想死这样的念头不停的出现在楚筱妍的脑海里，她的脸上流露出了满满的恐慌，她十分着急的询问玉灵道：“我现在该怎么办啊？方莹莹要杀了我。” 楚筱妍在水池里已经泡了一些时日了，多少也解了一些毒，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被方莹莹给害了，到头来功亏一篑。 玉灵听到楚筱妍的问题，也实属无奈，它又无法亲自动手阻止方莹莹，可还要保住楚筱妍的性命。 玉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眉头紧蹙，无奈之下，它只好说道：“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让你提前苏醒了。” 楚筱妍闻声，眼中不禁露出了一抹惊讶，对此，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还不等她细想，玉灵就施法让她提前醒来了。 而这个时候，方莹莹眼中呈现出一丝狠辣，她走到床边，举起了手中的刀，然后动作迅速的就要落在楚筱妍的身上。 眼看着刀就要落下来了，谁知，这个时候，楚筱妍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她快速抬起脚踢向了方莹莹。 方莹莹的身体因受到外力侵袭，所以猛的向后踉跄了几步，同时，她也吃痛的闷哼了一声。 不过，当方莹莹对上楚筱妍睁开的双眼时，她当即就吓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楚筱妍。 方莹莹的脸上浮现出了慌张，此刻，她看到楚筱妍就如同见到了鬼一样，极度恐惧之下，她吓得连忙逃跑了。 经过刚才那么一吓，方莹莹的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只见，她眼神涣散，横冲直撞的就跑了出来。 碰巧，这一幕被杏儿给看到了，她见方莹莹满脸的惊慌失措，又还是从楚筱妍房间里出来的，她不由 得心生疑惑。 顷刻间，杏儿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她看着方莹莹逃跑的身影，嘴里怀疑的嘀咕道：“方莹莹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该不会是她又干了什么事吧？难道她对王妃下手了？”想到这儿，杏儿只感觉自己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杏儿心知情况不对劲，于是，她就连忙大声喊人，她着急忙慌的喊道：“快来人啊！有没有人啊？王妃出事了。” “王妃这边有情况了，赶紧来人啊！”杏儿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只希望可以惊动到其他人。 房间里，楚筱妍面色惨白，看起来没有一丝血色，本来她就是被强制醒来的，所以，她现在的身体还是虚弱的很。 只见，楚筱妍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现在她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解除，刚才她又用力的踹了方莹莹一脚，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用完了。 想到刚才惊险的场面，楚筱妍现在都觉得不寒而栗，要不是她迅速向玉灵求救，恐怕她今天就要命丧于方莹莹的手上了。 楚筱妍觉得这方莹莹也真是够心狠手辣的，居然趁着她昏迷的时候下毒手，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第227章 感动不已 段萧然是率先听到杏儿的呼喊声的，他一刻都不敢耽搁，就怕楚筱妍出了什么事，所以他立即就赶了过来。 紧接着，段萧然就看到了这一幕情景，瞬间他就眉毛紧拧，心中隐隐出现了强烈的不安。 段萧然心里牵挂着楚筱妍的安危，于是，他顾不得眼前的这一幕，立即就连忙冲了进去。 当床上的人儿映入段萧然的眼帘时，他的黑眸中顿时就流露出了一抹喜悦，因为他看到楚筱妍醒来了。 此刻，段萧然只觉得心中的喜悦无法言表，脑子里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总算在这一刻松弛下来了。 段萧然的眉眼间是难以掩饰的笑意，他走到床边眼神柔和的看向楚筱妍，语气里夹杂着些许的高兴，他说道：“你终于醒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救自己的，总算把你盼醒了。”段萧然有些兴奋的说道，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有多开心。 本来楚筱妍看到段萧然这个样子，是准备说话的，可这个时候，一直在外面的杏儿也突然跑了进来了。 当杏儿看到楚筱妍醒来时，当即就红了眼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来到了床边，“王妃，你 总算是醒了。” “你都不知道，在你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里，我们有多担心你。”杏儿喜极而泣，现在楚筱妍醒来，于她而言，比什么都好。 “当大夫说你只剩下七天时间的时候，我都快绝望了，我都想跟着你一起去了。”杏儿哭哭啼啼的说道。 “本来七天期限一到，你还没有醒来，我们都是不抱希望了，可偏偏这个时候王爷却坚信你还活着。” “再加上大夫诊断，说你还有心跳，身上也有温热的体温，所以我们才坚持下来的。”杏儿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王妃，你能醒来，杏儿真的好开心！”杏儿发自内心的说道，现在她都快哭成个泪人了。 “行了，快别哭了，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真的死了呢。”楚筱妍有气无力的调侃道，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谁知这个时候，段萧然突然阴沉的来了一句，“瞎说什么呢，以后不准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段萧然的话语中虽然带着些许的责怪，可楚筱妍却偏偏听出了关心的味道，他这是在害怕她出事？ 紧接着，杏儿也止住了哭声，连忙说道：“呸呸呸，让霉运离得 我们越远越好。” 由于楚筱妍是被强行苏醒的，所以她现在的身体还十分的虚弱，她也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软绵绵的。 一旁的段萧然自然看出了这点，不过，他觉得只要醒过来就好，至于身体可以慢慢调养。 楚筱妍看着这一幕场景，脸上不禁闪现一抹尴尬，她不过就是中了个毒，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嘛。 可随即楚筱妍又觉得没什么，相反，她觉得能够再次见到大家，非常开心，心里也涌现出了一股浓浓的感动之意。 其实，这次她中毒的事情，要不是因为有玉灵的帮助，恐怕她真的就再也见不到大家了。 所幸的是，一切都还在，她如愿又同大家相见了。 就在楚筱妍感动不已时，她的身体里突然传来了玉灵的声音，只听，玉灵对她说道：“由于你强行从水池里出来，再加上刚才又动了气，所以身体十分的虚弱。” “要想身体完全康复，你后续需要好好的休养。”玉灵提议嘱咐道。 “好，我知道了！”楚筱妍闻声，顿了一下才应道，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连带着她的反应都迟钝了一些。 在确认楚筱妍收到以后，玉灵 就又再次陷入了沉睡，而楚筱妍也没再听到它的声音，这对现在的她来说，根本就一点也不奇怪。 待在空间里的这段时间，楚筱妍几乎已经把玉灵摸透了，一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它是绝对不会出面的。 一如现在的事，玉灵知道麻烦已经解决了，所以它就又消失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段萧然看见楚筱妍有些出神，所以担忧的出言问道。 经过这次的事情后，段萧然已经很清楚楚筱妍在他心里的份量了，当听到她没救时，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变得黑暗了。 现如今段萧然看到楚筱妍又醒过来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活了过来，重新有了跳动。 楚筱妍听到段萧然柔和的声音，她不禁有一些愣神，然后又虚弱的说道：“我没事。” “就是刚醒来，现在身体还亏空的厉害，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楚筱妍详细解释道，她就是不想再让段萧然他们为她担心了。 楚筱妍自己身为大夫，她自然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现在她的身体虽然虚弱的厉害，不过却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至少不会再危及到性命了，说来这事她还 得感谢玉灵呢，可惜，玉灵又沉睡了。 “好，这你就放心吧，我会请最好的大夫帮你调养的。”段萧然郑重承诺道，此刻，他听了楚筱妍的话，心里也终于不再那么担心了。 “嗯。”楚筱妍轻轻嗯了一声，这么近距离看下来，她突然发现段萧然好像消瘦了许多。 楚筱妍记得段萧然一惯爱整洁，可这次她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些许的胡渣，还有他眼底的疲惫。 这时，楚筱妍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心疼，她知道，在她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里，段萧然肯定没有休息好。 不然，他怎么会看起来尽显疲态呢！ 楚筱妍的心情稍微低沉了一下，可转瞬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只见她的眸中闪过一抹冷厉。 “王爷，刚刚方莹莹来到我的房间里准备害我。”楚筱妍一脸严肃的说道，这次，她看方莹莹还要怎么推脱。 “怎么回事？”段萧然闻言，立即就蹙紧了眉头，他疑惑的看向楚筱妍问道。 “就在刚刚，方莹莹进了我的房间，当我醒过来时，就看到她拿着刀准备刺向我。” “情急之下，我就踹了她一脚，才幸免于难的。”楚筱妍实话实话道。 第228章 赶出王府 段萧然闻言，一张俊脸上立马就布满了怒气，他愤怒道：“简直太过分了，居然敢对你下此毒手。” “这次我定要严惩她。”段萧然的眼中迸射出滔天怒火来，他冷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楚筱妍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既然方莹莹做错了事，那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之后，段萧然就立即下了命令，说是要将方莹莹赶出王府，这个消息很快就在王府里传遍了。 方莹莹在得知后，当下就被吓得脸色发白，双腿也是软成了一团，要不是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及时过来扶住了她，估计她都要摔倒在地了。 这次的事情方莹莹知道肯定是闯了大祸，如今段萧然下了这样的命令，定然是知晓事情的全过程了。 “不行，我不能被赶出王府，我要去找王爷。”方莹莹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细看之下，会发现方莹莹的脸上弥漫着浓浓的害怕，仿佛受了惊的小鹿一般，慌乱无比。 随即，方莹莹便泪流满脸的来找段萧然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只能上演苦情戏，借此来试着感动他。 虽然楚筱妍也在场，但 是方莹莹却顾不得丢脸了，她一手拽着段萧然的衣服，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说道：“王爷，我求求你了，不要把我赶出去。” “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好不好？”方莹莹不停的抽泣着说道，那样子若是让外人看见了，可能着实会觉得她有一些可怜。 “不可能，你既然做了，就应该会想到有这样的后果。”段萧然的神情跟声音一样冷，甚至眼中还带着一丝厌恶。 方莹莹闻声，心下顿时凉了一大截，她着急的继续哭着恳求道：“王爷，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也是一时犯了糊涂，才会做错事的。” “求求你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方莹莹哭的跟个泪人儿一样，哽咽的说道。 “我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那出事的就是楚筱妍了。”段萧然十分愤怒的说道，可见这次方莹莹做的事是触碰到他的逆鳞了。 于段萧然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楚筱妍的安危了，可偏偏方莹莹还要下手杀了她，这样他怎么可能会饶恕方莹莹？ 要知道，楚筱妍可是段萧然好不容易才盼醒的，这个时候，谁想要她死，那他就会让那个 人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念在方莹莹曾是他的人，所以他这才网开一面，只是要将她赶出王府。 方莹莹听到段萧然无情的话，就知道他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她只觉得他心狠无比。 可现在情况危急，再加上方莹莹又不想被赶出王府，她眼珠子一转，就又将心思放在了楚筱妍身上。 虽然方莹莹心中很是痛恨楚筱妍，但眼下她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于是，她就强压下心里的怨恨，哭着哀求楚筱妍道：“王妃，求求您饶了我吧！” “我只是一时冲动，求您帮我跟王爷说说情，好不好？我真的不想被赶出王府。”方莹莹低声下气的求着。 倘若方莹莹真的被赶出了王府，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她啊？这点，她光想想就觉得难以接受。 面对方莹莹的哀求，楚筱妍只觉得自己的心更加的冷了，她的眼神就像淬了冰一般，寒冷无比。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一点道理楚筱妍还是非常懂得，因此，在方莹莹求着她时，她只是冷眼相对，幽幽的吐出一个字，“滚。” 像方莹莹这种心肠歹毒的人，楚筱妍看都 懒得看一眼，她还怕方莹莹脏了她的眼睛呢。 方莹莹见求助无果，当下身体就摊软成了一团，她目光无神，看起来呆呆的，此刻，她只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万丈深渊一样，伸手不见五指。 这时，突然一道凌厉的声音响起，段萧然冷冷道：“来人，把她赶出去。” 紧接着，就有下人走上前来，想要将方莹莹带出去，这个时候，她缓过神来扯着嗓子，哭喊道：“王爷，您就饶了我吧！我不想走。” “王爷，我求求你了，饶了我吧！王爷……”方莹莹的声音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 然后，方莹莹就被赶出了王府，此刻的她走在街上，脸上哪还有之前的半分恳求，现在她的心里只剩下了浓烈的恨意。 想到今日的屈辱，方莹莹就火冒三丈，她在心里生气的怒骂道：“楚筱妍，今日之仇，我一定会让你十倍奉还的。” “别让我逮着机会，不然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方莹莹心中怒气冲天的说道，眼下，她对楚筱妍可谓是憎恨到了极点。 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充满了浓郁的恨意，因愤怒，方莹莹看起来面目都变得狰狞了许多，哪还 有之前的温柔。 现在方莹莹没了王府的依仗，也算是无依无靠了，她身边的仆人见此状况，都对她不如以往那般听话了。 现如今，方莹莹再使唤仆人时，仆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各种不耐烦，可见，眼下对她已经很不服气了。 这个时候，刚好有一些人认出了方莹莹就是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他们看见她如今混成这个样子，都不由得有些唏嘘不已。 方莹莹以前好歹也是有一些名气的，现在被人认出来，便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些人在暗里偷看着方莹莹，眼中不乏夹杂着些许的讥讽，他们立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好好的王府妾室，居然混到这个狼狈地步，也真是够没脸的了。”其中有一人率先说道。 “是啊，听说好像是被段王爷亲自赶出王府的，这次，我看她别想再进王府的门了。”一瘦高个幸灾乐祸的说道。 “如今她被赶出王府无依无靠，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谁说不是呢？好歹曾经还是个美人，现在啧啧……”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停的嘲讽着方莹莹，她行走在街上，自然能看出那些人冷嘲热讽的眼神。 第229章 不知足 方莹莹只感觉自己的脸烧的厉害，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同时，她心里的怨恨也在不停的上升。 “楚筱妍，这一切都是你带给我的，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方莹莹恶狠狠的说道。 在面对众人的议论时，方莹莹显然没有那么得心应手，她开始变得有一些慌张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吴言突然出现在了方莹莹的身边，两人视线相对，她的眼中当即就闪过一抹震惊。 方莹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上吴言，现在再见到他，她只觉得面上有些过不去。 这个吴言曾经是方莹莹的追求者，对她一直爱慕不已，也曾向她表明过心意，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得到准确的回应。 那时候方莹莹自称是京城第一美人，多少是有些心高气傲的，而吴言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她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他呢？ 只是，虽然方莹莹一直都看不上吴言，但她却没有明确拒绝过，而是选择一直吊着他，时不时的给他点希望。 这样一来，吴言就被方莹莹吃的死死的了，到现在，他都还喜欢着她，现在他出现在她身边，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嘛。 “你怎么会在这儿？”方莹莹拉回思绪，她眼中闪烁着惊讶问道。 “我是来帮你的。”吴言直言不讳道，听到他的话，方莹莹也是明显楞了一下，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而且还丝毫不掩饰。 到此刻，方莹莹也不知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受，或许她可能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吧，毕竟她从不曾喜欢过吴言。 众人见方莹莹的身边多了一个男人，议论声就更加的放肆了，眼睛也是不停的朝这边看来。 “刚被王爷赶出王府，就又勾搭上了别的野男人，也真是太不要脸了。” “一看就是那种狐狸精，专门勾引别人的。” 这些议论声虽然说的很低，但或多或少还是能传到方莹莹耳朵里的，当然，吴言也听到了。 他在知道方莹莹落魄后，第一时间就心急如焚的赶过来了，他生怕她会受到什么委屈。 可眼下，明显众人的嘲讽就已经对方莹莹造成了伤害，吴言怎么可能会不管？ 方莹莹可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他怎么会允许别人对她说三道四？ 当即，吴言就冷了一双眸子，他主动站出来，犀利的眼神扫过众人，他厉声说道：“ 全都给我住口，再让我听到你们胡言乱语，小心你们的嘴。” 吴言一身的戾气在此刻尽数散出，许是被他阴冷的表情给吓住了，众人一下子就都闭上了嘴，然后散去了。 这些人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聊两句罢了，他们可不想因此惹上什么祸事，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吴言见众人都一哄而散了，他身上的戾气才消散了一些，当他看向方莹莹时，脸上只剩下了温情。 “对不起，是我来迟了，刚才让你受委屈了。”吴言一脸心疼的看着方莹莹，语气里还夹杂着些许的愧疚。 方莹莹虽瞧不上吴言，可她毕竟只是个女子，在遇到困难时，有个人这么帮她，她多少也会觉得有些心暖。 不过，这种感觉仅持续了一瞬间，就立马消失不见了，她方莹莹可从来都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 “没事，刚才谢谢你了！”方莹莹礼貌的道谢。 稍微缓了一下，只听吴言又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你先去我家住几天吧！我那儿有空房子。” 吴言之所以说的小心，是他怕方莹莹会拒绝，此刻他的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方莹莹闻言，先是大概 的想了一下现在自己的情况，如今她被赶出王府，好像也真的是无处可去了。 现在说她是一个流浪人都不为过，因为她再也没有家了。 想到刚才吴言的提议，方莹莹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她无奈答应道：“好，多谢了，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还愿意收留我。” 吴言像是没想到方莹莹会这么说，当下，他的神情就有些慌乱了，不过更多的是喜悦。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吴言眉眼间是难以掩饰的高兴，方莹莹看在眼里，却并没有什么感觉。 随后，吴言就带着方莹莹来到了他家，不过一进去，她的脸色就变了几变，因为她发现这里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中了科举了？”方莹莹的眼中闪过一抹吃惊，她疑惑的问道。 “嗯，现在已经进朝为官了。”吴言看向方莹莹如实相告道，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特别的有底气，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股自豪。 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实力来，当然是一件很长脸的事情。 以前是他没有本事，无法给她幸福的生活，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进朝为官，以 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当下，吴言更想争取方莹莹了，即便她已经嫁过人，他也丝毫不介意。 方莹莹听的心里一阵惊讶，她无论如何也有没料到，当初自己怎么也瞧不上的吴言，居然也有如此成就了。 就那么一瞬间，方莹莹还是有一些心动的，不过，也仅是那么一下下罢了。 “你先歇会儿，我去给你倒杯茶水。”吴言十分温柔的说道，在对方莹莹时，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随即，吴言就将倒好的茶水端了过来，然后放到了方莹莹的面前，他柔声道：“先喝一点，压压惊。” “嗯。”方莹莹轻声应道，然后就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唇。 之后，方莹莹又在吴言这儿吃了饭，吃饭途中，他一直帮她夹菜，叫她不要客气，多吃点，反正照顾的是十分的周到。 说实话，吴言是真的对方莹莹很好，这点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对此，方莹莹也都坦然接受了。 饭后吴言又带着方莹莹去挑选了一间她喜欢的房间，并十分照顾她的喜好。 尽管吴言对她百般好，可她的心里却始终是不知足的，只见她眼中闪过一抹贪恋。 第230章 打了起来 之前，方莹莹就同吴言打过交道，所以，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他的。 吴言这人，就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了，他并没有什么宏伟大志，眼下，他只想做好本分内的事，然后每天安稳度日就可以了。 这样的生活，对于吴言来说，是再满意不过了，因为他很容易知足，所以也过得很快乐。 可是方莹莹就不一样了，她从始至终就看不上吴言，虽然现在他已经进朝为官了，但她依旧瞧不上他。 因为从一开始她喜欢的人就不是吴言，现在，她之所以会妥协，只是因为她无处可去了。 再者，这样平淡的日子从来都不是方莹莹想要的，到现在，她都还记着被楚筱妍赶出王府的仇恨。 想起这个，方莹莹的眼里就涌现出强烈的恨意来，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现在就将楚筱妍给生吞活剥了。 本来这事是她有错在先，更何况也是段萧然下令将她赶出来的，可偏偏，她就是将账全部都算在了楚筱妍的头上。 方莹莹觉得，她变成现在这样，全拜楚筱妍所赐，所以这笔账，她是无论如何都要讨回来的。 既然楚筱妍不让她好过，那么她也绝不会让楚筱妍过安生 日子的，这口恶气她必须要出。 除此之外，方莹莹对段萧然还没有死心，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心要回到他的身边，即便他都那样对她了。 其实，到现在为止，段萧然的心里已经没有方莹莹了，要不然他也不会绝情的将她赶出来。 就以现在方莹莹的处境，想回到段萧然的身边，并且报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自己还没有那个能力。 于是，方莹莹就打起了吴言的主意，她心想着，现在怎么着他也是当朝官员了，总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因此，方莹莹便想了一个计谋，这天，她当着吴言的面，好态度的询问道：“你在官场里怎么样啊？” 吴言先是听的一愣，他没有想到方莹莹会关心这个，不过，他楞了一下也就反应过来了。 “还可以。”吴言淡淡一笑，很轻松的回答道，他的性子本就沉稳，在外也不惹事，所以并没有什么麻烦。 “那你想不想再往上走走？”方莹莹试探性的询问道，眼里也闪过一抹贪恋。 吴言抬手挠了一下后脑勺，笑了一下说道：“没有那个打算，我觉得现在也不错。” 方莹莹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生气了，不过，她 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愤怒，继续面色平静的说道：“以你现在的能力，应该再往上走走的。” “平时你可以去多讨好一些上面的人，说不定他们心情一好，就会提拔你了。”方莹莹开口怂恿道。 “这样一来，你的仕途也就能走的更坦荡一些了。”看似方莹莹是为了吴言好，可实际上她却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从头到尾，她只不过是想要利用吴言罢了，可惜，他是个傻的，对她太过真心了。 吴言闻言，微微的蹙了蹙眉头，对于方莹莹所说的，他实际上是非常反感的，他打心里不愿意去那样做。 那样去巴结讨好上面的人，无疑是在践踏他的尊严，再者，他对现在的生活也挺满意的。 可眼下由于有了方莹莹的出现，吴言的想法也随之改变了，当他看到她时，心里就涌现出了一股强烈的感觉。 他想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给她更美好的未来，这样一想，吴言立马就说服了自己，他不再抗拒了。 方莹莹看到吴言神情的变化，她就知道他在考虑她的提议，所以也并不着急，她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 果不其然，稍微缓了一下，就见吴言的双眸中 闪现出坚定的精光来，他郑重其事的说道：“好的，我会照你说的做的。” 方莹莹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她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嘛！”这时，她的眼睛里快速闪过了一抹得意。 另一边，楚筱妍一直在家里养伤，这段时间没有了方莹莹的刁难，她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少。 可能是她心情好的缘故，所以她觉得身体也恢复的快了一些，现在也没有多大事了。 而李武由于一直担心楚筱妍，所以他又一次来到了王府，想要去见一面她，可不曾想，他还是被段萧然拦住了。 “不准去。”段萧然拦在李武的前面，森冷的眼神直直看向他，看起来段萧然好像还在生气。 李武见此状况，当下就蹙紧了眉头，他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上次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还记着啊？” “你就不能原谅我，让我进去看看楚筱妍吗？”李武十分憋屈的说道，他是真的挺担心楚筱妍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来王府了。 “不能，她现在已经醒了，你也不必担心，所以你可以回去了。”段萧然像是知道李武的心思一样，他直接将楚筱妍的情况说了出来。 “你 说什么？她已经醒了，那真是太好了！”李武听到这个消息，当下就激动不已，脸上更是流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醒了就好。”李武喃喃自语的说道，现在他确实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也随之松弛下来。 “但是我还是想见她一面，你就让我进去看看她好吗？”骤然间，李武又转变了话题，缠上了段萧然。 “我现在有好多话想跟她说，我想跟她道歉，总之太多了，您就大发慈悲，让我进去吧！”李武低声下气的恳求道。 可即便如此，段萧然也依旧是不为所动，可见李武之前做的事情是真的把他给惹毛了，不然，他也不会绝情至此。 “段萧然。”李武的脸色黑了几分，他沉沉的叫了段萧然一声，那意思好像是在提醒他别太过分了。 但段萧然是什么人，他怎么会被李武的一句话吓住，他冷厉的眼神看向李武，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愿意。” 话音落下，李武就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他的黑眸中闪现出一股怒火，下一秒，两人就大打出手了。段萧然和李武打的难舍难分，也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一时之间，也难以分出胜负。 第231章 参加宴会 这个时候，待在房间里的楚筱妍听到了外面似乎有打斗的声音，她微微蹙了蹙眉，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好奇。 于是，楚筱妍就快速走出了房间，找到了两人，当看到打架的是段萧然和李武时，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只见，楚筱妍的眼中充斥着着急，她立即上前试图将两人分开，两人见来人是她，也就适当的停住了手。 李武的视线停留在楚筱妍的身上，他看起来面色复杂，一瞬间，感觉有好多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这时，楚筱妍冷着一张脸，她的视线穿梭在两人身上，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怎么好好的就打起来了？” “都老大不小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吗？”楚筱妍有些不悦的瞪了两人一眼，不过，她也没有真生气。 只是，装装样子教训一下两人罢了。 李武愤怒的看了段萧然一眼，然后向楚筱妍委屈的告状道：“我想见你一面，谁知段萧然死活不肯，就跟他打起来了。” 楚筱妍闻言，转头看向了段萧然，她用质疑的语气问道：“你为什么不让？” 段萧然只是蹙紧了眉头，脸色看起来冷了几分，其 他并未言语，好似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稍微安静了一下，李武又想起之前的事情，他满怀歉意的说道：“对不起，之前是我没保护好你，才害得你中了毒，我真的很抱歉。” 楚筱妍看到李武内疚的模样，她不由得扶了扶额头，然后才认真的说道：“这 事跟你没关系，你不必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当时是我执意要去的，你也是被逼无奈，再者，也是我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所以你完全不用有愧疚感。” 楚筱妍出言安抚道，她是打心里觉得这事跟李武没关系，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了，毕竟，她是为了救段萧然才受得伤。 一切都是她擅自主张罢了。 “你真的不怪我？”李武好像不放心一样，再次确认道。 “不怪。”楚筱妍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很是随意的说道，看她的那样子，也压根就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话语落到李武的耳朵里，他感觉一直压在自己心里的石头在此刻总算是放下了，他已经好久没感到如此轻松了。 “谢谢你今日的这番话。”李武真心实意的感谢道，要是没有今天楚筱妍的这 些话，他还不知道要愧疚到什么时候呢。 “哈哈，没什么。”楚筱妍爽朗的笑了两声，同时她也看到李武确实是放下了，所以也不由得为他高兴。 “既然事情都说开了，我也见到你了，那我就先离开了，不然某人怕是又要揍我了。”说这话的时候，李武故意撇了段萧然一眼。 只见，段萧然一只手背在后面，紧紧的握成拳头，面色也是阴沉的厉害，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一般。 再加上李武刚才所说的话，段萧然更是有些隐忍不住了。 楚筱妍看了一眼也发觉段萧然似乎在生气，所以也就接着李武的话说了，她道：“那行，以后你再来。” “嗯，你好好休养身体。”李武又嘱咐了一句，只是他想到楚筱妍说的那句话，觉得他以后还是少来为好，他可不想被段萧然揍成肉饼。 这个时候，宫里突然传来了圣旨，说是因为段萧然惩治了宣济门，并且招安有功，所以请他到宫里去参加宴会。 这是皇上的命令，段萧然自然应当去参加，不然他就是违抗圣旨了。 “你也同我一起去吧！”段萧然看着楚筱妍，一脸认真的 说道。 楚筱妍本想拒绝的，可当她接触到段萧然的视线时，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说：“好。” 随后，楚筱妍打扮了一番，换了一身比较得体的衣服，就跟段萧然一起进宫参加宴会去了。 到了现场后，段萧然眼睛微微眯起，因为他看到了云影，他没有想到云影也会在这儿。 皇上坐在龙椅上，他一脸喜色的看向了下面的众臣，此次，成功招安宣济门，看来皇上是真的龙颜大悦了。 宴会场上一派热闹景象，美味佳肴也是丰盛的很，楚筱妍大致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这时，突然响起了皇上雄厚有力的声音，说：“这次能够一举拿下宣济门，并且成功招安，还多亏了段爱卿。” “鉴于你的良好表现，朕必重重赏赐。”皇上爽朗的说道，眉眼间也尽是笑意。 “多谢皇上。”段萧然站起身，恭敬的向皇上行礼并道谢。 “好好好，坐下吧！”皇上高兴的说道。 “除了段爱卿外，此次还有一位有功之臣，那就是兵部尚书云影云爱卿，他不顾危险，潜入宣济门打探敌情，也是立了大功一件。” “爱卿可谓是有 勇有谋啊，是我国栋梁之才。”皇上丝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云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起身恭敬谦虚的回应道：“皇上缪赞了，臣不敢当。” “爱卿太谦虚了。”皇上一手放在龙椅把手上，很随意的说道。 段萧然看着这一幕，他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异样的寒芒，他心里就跟明镜一样，他猜测着，云影背地里做的那些事皇上应该还不知情。 云影这个人本事还真是不小，都能瞒天过海了！ 其实，宣济门之所以会造反，也是云影在背后操控的，不然，赵意也不会有那头脑。 段萧然在打量云影的同时，云影也在暗地里观察他，只是，两人都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段萧然越看越觉得，云影不简单，只觉得他很危险。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出现了，她径直跑到了楚筱妍的旁边。 楚筱妍看的楞了一下，她只觉得这个小女孩好可爱啊！同时心中也疑惑这是谁家的孩子。 小女孩眨巴着好看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说道：“我能不能要桌上的糕点？” 小女孩一脸的天真稚气，楚筱妍感觉自己都有些被萌到了。 第232章 有毒 这个小女孩是贵妃的女儿，也是太子最宠爱的妹妹，他见自家妹妹突然出现在楚筱妍面前，向她索要糕点。 太子的脸色稍微难看了几分，他立即看向公主出言斥责道：“你太不懂事了，怎么能当众向王妃索要糕点呢？” 太子的语气里虽然带着愤怒，可再怎么样那都是自己最宠爱的妹妹，他不可能把话说的那么重的。 公主听到太子的呵斥声，偷偷的看了他一眼，有点小委屈的低下了头。 楚筱妍见状，立马笑着打圆场道：“太子言重了，公主不过还是个孩子，没有什么的。” “再者，我觉得公主这个样子还是挺可爱的。”楚筱妍一脸和善的看着公主，这时，公主也没有刚才的害怕了。 “多谢王妃不介意。”太子真诚感谢道，这下他也就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刚才他还怕楚筱妍会迁怒于公主呢。 楚筱妍看着眼前不大点的公主，她觉得喜欢的不得了，眉眼都快笑成弯的了。 这一幕被段萧然瞧在眼里，他不由得挑了挑眉，在心里嘀咕道：“难不成她喜欢孩子？以后倒是可以考虑多生几个。” “你想要吃糕点啊！给，不要拘束。”楚筱妍满 脸笑意，她拿起一块糕点亲自递给了公主。 公主不过就是个孩子，她笑嘻嘻的接过了糕点，此时，楚筱妍在她心里的形象也好到了极点。 毕竟，楚筱妍给了她想要的东西，换成任何一个孩子可能都会这样想。 现在楚筱妍的心情也不错，于是，她也顺手拿起了一块糕点，准备尝一口，可谁知，刚放到嘴边，她的眉头就紧蹙了起来。 这糕点的味道不对劲？这是楚筱妍的第一想法。 眼看着公主就要张嘴将糕点吃下去了，楚筱妍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大声且急切的说道：“公主别吃。” 公主被吓了一跳，连带着她的小手都抖了抖，糕点也差点就掉到地上了。 她一动不动的盯着楚筱妍看，眼神里似乎弥漫着一些害怕与不解，太子见状况不对，就立马走到了公主的身边，并将公主护到了怀里。 这时，楚筱妍也有些回过神来了，她注意到可能刚才自己的语气太过凌厉了，兴许吓到了公主。 不过，楚筱妍却不是无事生非，她是真的闻到这糕点似乎有问题，她是大夫，这些食物有没有问题，她一闻便知。 “怎么了？”段萧然看见楚筱妍脸色不对 ，便凝眉疑惑问道，同时也看了几眼糕点。 “我闻着这糕点的味道不对劲，说不定有毒。”楚筱妍转头一脸凝重的看向段萧然。 “什么？天子脚下谁敢做这等歹毒之事？”太子有些生气的说道，想到刚才公主差点就要吃下这糕点了，他就感到一阵后怕。 “能不能准确证明一下？”段萧然面色沉着，看起来还是比较冷静的，不过想到刚才的情景，他也是心中十分的恼火。 如果这糕点真的有毒，那它摆明了就是冲着楚筱妍来的，毕竟这是她桌上的食物。 “可以，用银针一试便知。”楚筱妍冷冷的说道，脸上不见有一丝温度。 紧接着，楚筱妍眼神犀利的盯着糕点，然后把银针插了进去，过了一下，她又将其拔出来。 众人的视线紧紧的盯着银针，只见，很快银针的颜色就变成了黑色，楚筱妍眉眼间充满了冷意，她说：“这糕点确实有毒。” 太子闻言，当即就怒了，想想刚才真的好险，要不是楚筱妍提前发现了不对劲，阻止了公主的动作。 那现在公主岂不是一命呜呼了！这可是他最宠爱的妹妹，他怎么能容忍得了她出事。 这一幕被众 人都看在了眼里，当即，他们的眼里就出现了震惊的神色，可见他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呆了。 一想到是在皇宫里的宴会上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后当即就忍耐不住了，她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怒气。 “堂堂皇宫里，竟然敢有人做出此等害人之事？这还了得？这根本就是不把皇权放在眼里。” “来人，给本宫立即彻查此事。”皇后勃然大怒，她立刻下令派人调查这件事。 这是发生在皇宫里的事，自然非同小可，绝不能就此姑息。 “是。”侍卫领命道，然后便立马退出去，去查此事了。 这时，皇后稍微收敛怒气，她对楚筱妍郑重承诺道：“段王妃请放心，此事本宫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好，那臣女就在此先谢过皇后娘娘了。”楚筱妍有礼道。 此事确实发生的蹊跷，就连段萧然也一时摸不着头脑。 侍卫一开始也是在附近展开了调查，他们一出去，就看到外面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他们只觉得不对劲，上前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小太监，当即，他们就抓住了他。 小太监面露慌张，心想这次被抓住，肯定是逃不了了。 侍卫将 小太监带了进来，他向皇上皇后禀报道：“刚才我在外面看见这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觉得他有问题，所以就带进来了。” 众人向小太监投去质疑的眼神，难不成下毒的事跟这个小太监有关？ 段萧然的眉毛紧紧拧成了一团，他光看小太监的神情就越发觉得里面有猫腻，于是，他立即出声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谁知，小太监压根就没理段萧然，直接忽视了他的问题。 小太监突然抬起头，他眼神凶煞的瞪向皇上，好像跟皇上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皇上都被瞪得有些不明所以了，还不等他开口，就听到了小太监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这个狗皇帝，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死后也要下十八层地狱。” “你昏庸无能，不明是非，你枉为一国之君。” “迟早有一天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 小太监句句骂的难听至极，看他这样，也是没想着要活着出去了。 不堪之言一一入耳，听的皇上当即就怒火滔天，他正想把小太监就地正法，可不曾想，小太监突然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侍卫上前检查，面色凝重的说道：“他咬舌自尽了。” 第233章 脸色大变 众人听到小太监自尽一事，皆是一副惊呆了的样子。 段萧然眯起危险的眸子，他迈开大步，快步走到小太监身边，并蹲下来仔细的在小太监的身上查看了一番。 突然，段萧然的手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从小太监的怀里掏出来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个令牌。 段萧然看了一眼不明所以，他立即向皇上禀告情况道：“臣翻到了一个令牌。” “快呈上来。”皇上有些急切的说道，但更多的是好奇。 可当令牌完全呈现在皇上皇后的眼前时，他们当即就吓得变了脸色，看起来面色凝重了许多。 皇上和皇后相视一眼，看那眼神，两人应该是想到一块去了。 这一幕被众人看在眼里，他们只觉得心惊，难道那令牌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皇上和皇后都脸色大变。 一时之间，众人都想不明白，这其中也包括段萧然，他也不明白为何皇上看到令牌后会神情大变。 这个时候，皇上突然开口了，他的脸色依旧没有恢复多少，犀利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强大的威压。 他冷冷下令道：“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若是胆敢泄露半个字，绝不 轻饶。” 众人闻言，皆被吓得不轻，都是点头答应下来，当今圣上的命令，有谁敢不从？自然这事他们也就不敢透露半点风声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的心底还是有一些好奇的，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皇上下此命令。 一旁的楚筱妍自然也听出了这事情的不对劲，那令牌她也看到了，只是她并未看出有什么特殊之处啊！ 但是皇上和皇后的表情，却是让人大吃一惊，很显然，他们应该是知道令牌的内幕，不然，不会是这副样子了。 楚筱妍心中疑惑的厉害，她以为段萧然会知道，于是，她就悄悄的向他身边靠了靠，她低声道：“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为什么皇上和皇后看到令牌后会大惊失色？”楚筱妍小声嘀咕的问道，声音刚刚好够他们两个人听到。 “我也不清楚令牌的事情，这事只怕只有他们二人知晓了。”段萧然眉头紧蹙，小声回应道，同时还撇了一眼稳坐在高位上的二人。 “这样啊！”楚筱妍有些失望的说道，她顺着段萧然的视线看了皇上和皇后一眼，但仅是一瞬间，她就移开了视线。 现在皇上和皇后的情绪 还有一些不稳定，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楚筱妍正在偷看他们，怕是免不了要触霉头的。 “连段萧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恐怕是一件大事了。”楚筱妍自个儿在心里琢磨道。 因她心中实在感到好奇，所以她就趁此机会记住了令牌的样子，说不定，可以找到机会弄清楚真相。 段萧然冷幽幽的目光停留在令牌上，他看了又看，也没有看出什么不一样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今日宴会就到这儿，大家都散了吧！”这时，皇上忽然开口道，听他的意思，这是要让众人赶紧离开了。 明白人都听懂了其中的意思，不一会儿，人们就都走光了，唯独段萧然还留在原地。 众人都走了以后，场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段萧然站在下面，黑眸幽深，仿佛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他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站在那儿等着皇上主动开口，他知道，既然皇上让他留下来，那就说明肯定要对他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还真被段萧然猜中了，皇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到现在他的脸色都没有丝毫好转。 他看向一脸平静的段萧然，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就不问问朕刚 才的事是怎么回事吗？” “皇上将臣留下来，不就是想告诉臣这件事的嘛。”段萧然坦然应对道，可见他已经猜透了皇上的心思。 皇上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亮光，说道：“不愧是朕看重的爱卿。” 语罢，皇上的眼神就开始有些迷离起来，他像是在回忆过去一样，说道：“朕之前还有一个兄弟，是四王爷。” 段萧然的黑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看来也是一段前尘往事了。 “但是四王爷嫉恨先皇把王位给了朕，所以他就心有不甘，起了谋逆之心，最终他还是起兵谋反了。”皇上继续说道。 “那之后呢？”段萧然有些好奇的问道，现在他更加想知道结果，还有那个令牌是怎么回事？看样子应该是跟四王爷有关。 “四王爷起兵谋反，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不过最后还是被朕给制止住了。”皇上详细说道。 骤然间，皇上的话锋一转，只见他眉头紧皱，黑沉着一张脸，声音略微发愁的说道：“但是四王爷却从此失去了踪迹。” “朕后来也派人寻找过，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他，朕以为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不会再出现了，可谁曾 想，今日……” 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皇上就只觉得后背冒冷汗，有种惊慌失措的感觉。 段萧然的眼眸微微闪了闪，好似在想什么事情一样，可具体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现在看来，皇上之所以这么震惊，只怕是怕四王爷卷土重来，对他的皇位造成影响吧！ 毕竟，当初四王爷就已经记恨是他当了皇上，一旦四王爷真的回来了，只怕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那这个令牌呢？跟四王爷有什么关系？”段萧然凝眉问道，其实他也多少猜出一些了。 皇上低头看向手中的令牌，他的声音略微带着几分沙哑，“这令牌就是当初四王爷的令牌。” “原来如此，怪不得皇上您看到令牌时神情大变。”段萧然一瞬间就恍然大悟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能想清楚了。 “是啊，朕也是因为这个令牌才想到了四王爷，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提起的话，朕估计也不记得了。” 皇上十分感慨的说道，毕竟，像这种不愉快的事情谁会一直让它在脑海里晃悠呢？ 稍微顿了一下，段萧然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出言安慰道：“您也不要多想了。” 第234章 激动坏了 皇上听到段萧然的安慰，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眉宇间的忧愁则是不减半分。 皇上低头看向手中的令牌，只觉得心情越发的沉重，好像有千斤巨石压在他心头一样。 既然四王爷的令牌都出现在这儿了，那说明这事绝对不简单，其实，皇上最怕的就是四王爷会回来。 一旦四王爷回来了，只怕京城又要不得安宁了，想到这儿，皇上就头疼的扶了扶额头，看上去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样。 段萧然也猜测着，这事得背后怕是牵扯更多，不过眼下就是担忧也没用，毕竟，光凭一个令牌也不能怎么样。 另一边，洛长枫自从得知楚筱妍中了毒以后，就去了各地帮她采药，希望可以治好她的毒。 那段时间，洛长枫一直飘零在外面，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也属实是受了不少的苦。 可是为了能够治好楚筱妍，洛长枫还是没有半点怨言，他心甘情愿的为她四处奔波。 由于楚筱妍中的是剧毒，所以想要解了它并不容易，洛长枫走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适合的解药。 可好在过了没多久，洛长枫突然收到了段萧然的信，信上大概写着，楚筱妍的毒 已经解了，身体也已经恢复了。 让洛长枫别再四处寻找，可以回来了，他看着信上的内容，当下就满脸笑容。 因太过激动，洛长枫抓着信反复看了好几遍呢，在确认消息没有出错时，他终于放心了。 于是，洛长枫就抱着无比喜悦的心情踏上了回来的路，他因为急着想要见到楚筱妍，所以一路上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后，洛长枫终于回来了，他直奔王府来到了楚筱妍的住处。 当洛长枫看到楚筱妍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时，他当下就激动极了，差点就要上去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了。 洛长枫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是因为在得知楚筱妍中毒后，他太过担心了，尤其是她还有可能会活不下来了。 洛长枫知道这个消息后，完全是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所以他就去外面，四处给她采药，想要救治她。 “没有想到你已经完全复原了，再次见到你，真的很高兴！”洛长枫的眼神里闪烁着难以言说的激动，真是一点也掩饰不住。 “我也是。”楚筱妍笑着说道，她仔细看了一遍洛长枫，发现他这段时间真的消瘦了好多。 而 且他的眼底还有乌青，一看就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可见他这些日子为了她，受了不少罪。 一想到这些，楚筱妍的心里就有些难受，还夹杂着些许的愧疚，但相对来说更多的是感动。 “谢谢你，洛长枫，谢谢你这么真心真意的帮我，你的这份恩情我一定会记在心里的。”楚筱妍十分感动的说道。 洛长枫一听这个就有些受不了了，他抽了抽嘴角，无所谓的说道：“这有什么好谢的，还有啊，不要再说这种肉麻的话了。”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洛长枫没个正行，打趣的说道。 随即，楚筱妍也是满脸笑容，笑的眼睛都弯了，她豪气的说道：“我就知道，你最有义气了。” “这话中听不？”楚筱妍挑了挑眉，勾唇浅笑反问道。 “哈哈，太中听了。”洛长枫爽朗的笑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不过就是刚见到楚筱妍，她竟然把他逗得这么开心。 稍微缓了一下后，两人又恢复了正常，洛长枫一脸认真的看着楚筱妍，他说道：“眼下亲眼看到你没事了，我就真的放心了。” “嗯。”楚筱妍重重的嗯了一声，她知道洛长枫是真 的关心她。 之后，楚筱妍想起了今天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她想着洛长枫见多识广，说不定会知道什么内幕。 于是，楚筱妍就跟洛长枫说起了宴会上的事情，她严肃道：“今天我跟王爷去宫里参加了一个宴会。” “谁知，中途发生了一件下毒的事情，有人往食物里投毒，被我发现后皇后就下令彻查此事。” “最后抓到了一个可疑的小太监，可不曾想那小太监骂了几句皇上后，就咬舌自尽了。” “王爷在搜查小太监的身上时，发现了一个令牌，谁知，皇上和皇后在看到令牌后当下脸色就变了。”楚筱妍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洛长枫听到这儿，也知道问题是出在令牌身上了，他微微皱紧了眉头，看向楚筱妍问道：“你还记得令牌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楚筱妍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当时她觉得这个事情有蹊跷，所以她就格外记了一下令牌的样子。 “那行，你把它画出来，说不定我看到它的样子后，就能明白一些事情了。”洛长枫意味深长的说道。 既然皇上和皇后看到令牌都脸色大变，那说不定这事跟皇家有关，洛长枫猜 测着。 “好。”楚筱妍点了点头回应道，然后，她就拿起笔，准备在纸上将令牌的模样画出来。 楚筱妍先是在脑海里想了一下，有了大致轮廓后，她才下笔开始画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令牌的样子就在纸上呈现出来了，楚筱妍用嘴吹了吹，然后将它拿到了洛长枫的面前。 洛长枫拿过纸，眼眸幽深，一脸沉思的看向令牌，突然，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他想起来了，他急切的说道：“这个令牌我认得，这是四王爷的图案。” “什么四王爷？”楚筱妍听的一脸懵逼，她完全不知道什么四王爷，不过让她惊讶的是，洛长枫居然认出了令牌。 “四王爷是当今皇上的一个兄弟，当时四王爷起兵谋反，最后还是被皇上给制止住了。” 想起当年的事，洛长枫的眼睛看起来有些迷离，他也没有想到，今日还能再看到四王爷的令牌。 “还有这档子事呢，怪不得皇上会神情大变。”楚筱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错，一直以来皇上都寻找不到四王爷的踪迹，可事实上，四王爷如今还在世。”洛长枫跟楚筱妍说着一些有关四王爷的事迹。 第235章 一国之主 “照你这么说，那看来皇上的担忧要成真了。”楚筱妍掀了掀眸子，有些忧愁的说道。 “完全有这个可能。”洛长枫附和道，四王爷一直就对皇上心存恨意，只怕这次出现又有仗打了。 之后，洛长枫又跟楚筱妍聊了一些事情，见天色也不早了，就离开了。 段萧然今天回来的很晚，他一回来就到了楚筱妍的住处，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楚筱妍看在眼里稍微有些心疼，但还不等她说话，段萧然就主动的上了她的床，躺在了一边。 瞬间，楚筱妍就看的有些惊呆了，她双眼闪烁着吃惊，一直盯着段萧然看，他怎么就上了她的床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着实令楚筱妍有些难以接受了。 这时，段萧然也感觉到了楚筱妍惊讶的目光，他心下一沉，顿时便觉得面上有些尴尬了。 在楚筱妍昏迷的那段时间，段萧然总是睡在她的旁边，这么久以来，他都成习惯了，所以也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段萧然尴尬的咳嗽了几声，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耳根子发烫的厉害，而且他浑身都是僵硬的。 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 最后还是段萧然又立即起身，下了楚筱妍的床，只是他往外走的时候，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了。 此刻，段萧然在心里懊恼极了，他刚才怎么就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了，而且还是当着楚筱妍的面。 一想到楚筱妍那双吃惊的眼睛，段萧然就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光了，以后他还怎么面对她啊？ 杏儿进来的时候，刚好碰见了往外走的段萧然，她很明显的就看出了他的异样，只因为他的脸太红了。 “王爷这是怎么了？”杏儿在心中疑惑道，她可是从未见过王爷这个样子，像是懵懂的少年开春了一般。 杏儿来到楚筱妍旁边，她还看了一眼段萧然离去的方向，又奇怪的问道：“王妃，我刚看见王爷的脸可红了，他这是怎么了？” 杏儿一脸迷茫的看着楚筱妍，等着她的回答。 楚筱妍闻言，瞬间就感觉心脏漏了一拍，她抬手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假装淡定的说道：“有吗？我怎么没看到？” “嗯？王妃你竟然说没有看到？这不能吧？王爷可是从你房间里出来的。”杏儿满眼吃惊的问道。 她用好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楚筱妍，只觉得王妃今日 怪怪的，这里面好像有什么猫腻一样。 楚筱妍的眼神有些闪躲，在面对杏儿的问题，她只觉得面上十分的尴尬，总不能把刚才的事情告诉杏儿吧！ “我是真的不知道，再说，他脸红不红跟我有什么关系？”楚筱妍故意装作无所谓的说道，实际上她的心里早就乱成一团了。 “真的嘛？”杏儿微微挑了挑眉，眼神中满含诧异。 “当然是真的了，难不成你连我的话都不信了？”楚筱妍故作严肃的反问道。 “哦，那好吧，我肯定是相信王妃的。”杏儿没了刚才的冲动，不过她的心里还是有些许的疑问。 楚筱妍见杏儿终于不问了，她的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刚才杏儿所说的，她就有些好奇了。 难道段萧然的脸真的红了？想着想着，楚筱妍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好像脸也有些发烫了。 “不行不行，我不能再想了。”楚筱妍努力甩掉脑子里的画面，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缓了一会儿后，她才终于恢复了平静。 云影在出宫后，就直接秘密来到了左丞相这里，今天的事他必须要向左丞相汇报。 “丞相，今天宫里发生了一 件比较严重的事情，有人在宴会的酒席上下毒，然后抓到了个小太监。” “但那小太监骂了几句皇上后就咬舌自尽了，最后段萧然在他身上搜出了个令牌。”云影将情况捡重点的向左丞相禀报道。 “什么令牌？”左丞相双眼泛着疑惑。 “就是这个。”云影将提前准备好的令牌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左丞相一眼便看到了。 只见左丞相眉头微微紧蹙，眼眸深邃无比，一动不动的盯着令牌看，好像在沉思着什么一样。 云影看到左丞相的神情，心里只觉得有些奇怪，他断定左丞相肯定知道些什么。 这时，云影又记起了很重要的一点，他说道：“当时，皇上和皇后在看到令牌后皆是脸色大变。” 原本云影还以为会在左丞相的脸上看到一丝吃惊，可谁知，他依旧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好像这事他早就知道。 左丞相盯着令牌看了一会儿，忽然他又出言问道：“最近四王爷有没有来信？” 云影闻言一愣，随即又立刻反应过来，说道：“四王爷已经很久没有来信了。” “嗯。”左丞相淡淡的应了一声，只见他眸子深沉，也不知道他到 底在想些什么。 云影跟在左丞相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他却始终猜不透左丞相的心思，左丞相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城府极深的。 面对这样的人，心理上多少是有些压迫感的。 “那还有其他有关四王爷的消息吗？”左丞相再一次询问道。 云影轻抿嘴唇，他略微想了一下才回答道：“说不定下个月的万国来朝，四王爷就要来了。” 左丞相闻声，瞬间就眯起了危险的眸子，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邪笑，说道：“也确实该来了。” 这令牌是四王爷的东西，既然它都出现了，那说明四王爷也该再度现身了。 云影心中打着鼓，他眉眼间闪现一抹疑惑，他大胆的问道：“丞相，这令牌是不是跟四王爷有什么关系啊？” 当他一提起令牌的事，左丞相就问起了有关四王爷的事，这也怪不得他多想。 “不错，令牌是四王爷的东西。”左丞相也不隐瞒，直接说出实情。 一听这话，云影感觉脑子里像是快速闪过什么东西一样，顷刻间，他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其实，在四王爷失势后，他就逃去了别国，现如今他都已经成为了一国之主。 第236章 进宫 五年一度的万国朝贡就要来了，这件事成为了皇家的大事。 朝堂之上，众臣皆在下面有序的站着，而皇上则坐在龙椅上，一扫下面的群臣，眼睛中尽是威严。 “五年一度的万国朝贡即将来临，大家可有什么提议？”皇上雄厚有力的声音响起，回荡在整个朝堂上。 万国朝贡本是一件好事，可是准备起来却是很麻烦，而且涉及的东西又多。 众臣面对皇上的问题，皆是低头不语，半天过去了，愣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回应皇上。 终于在皇上等得不耐烦时，段萧然主动站出来，给足了皇上面子，只听他说道：“万国朝贡是大事，还需得小心准备。” “不错，爱卿所言极是，朕也是如此想的。”本来皇上就挺看重段萧然的，这下更觉得他顺眼多了。 紧接着，皇上就下令道：“太子，此次万国朝贡由你来负责准备事宜，可有问题？” “没有问题，儿臣领旨。”太子恭敬的说道，其实此刻在他的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 太子眼眸低垂，一直微微低着头，再加上是在朝堂上，他也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什么来，所以就只能隐忍着。 关于万国朝贡的事，太子其实一点也不 想插手，可是皇上的命令都下了，他就只能硬接着了。 一来，这是皇上对他的考验，如果他将此事做的不错，那定会赢得皇上的喜欢夸赞，二来，他也可以锻炼锻炼自己。 就在太子走神之际，皇上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他一双具有威严的眸子看向段萧然，然后下令道：“段爱卿，到时你就负责届时的安全。” “有你在，朕也能放心一些。”皇上眉眼舒展，看起来很是信任段萧然，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下面的众臣闻声，皆是各怀心思，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些什么，但隶属于太子一派的，自然跟太子是一个想法。 太子看到皇上如此重用段萧然，心里自然是极为不爽的，因为现在段萧然手上的权势太重了。 倘若段萧然有谋反之心，那么朝廷必受重创，至于他这个太子，也会连带着遭殃。 “臣遵旨，定不辱使命。”段萧然冷冷回应道，他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的淡定从容，其实，皇上有这样的安排，他早有猜测。 “好了，那就退朝吧！”皇上甩了甩袖子，语罢就站起身走了。 皇上一走，群臣也就都退了，下了朝的太子，满面愁容的走出了朝堂，只见，他眉头紧锁， 好像都要拧成川字形了。 看太子的样子，这次的事情着实是让他发愁了。 每一次的朝会都是一次大动作，做起来十分的费脑子，所以也就不怪太子这么忧愁了。 接下来，也就有太子忙的了，吴言因为归属太子一党，所以他也就被分配了任务。 这些任务都在吴言的能力范围之内，所以他并没有什么担忧的，只要将事情做好就行了。 吴言在回到家后，就同方莹莹说起了今天的事情，他面色有些严肃，说道：“五年一度的万国朝贡要到了。” “我也被分配到了任务，所以可能要忙一阵子了。”吴言如实相告道，在面对方莹莹时，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隐瞒什么。 这些事情方莹莹也不是很懂，她听闻只是没有兴趣的嗯了一声，吴言看见她这个样子，以为是她不高兴了。 于是就赶紧安抚道：“我一忙完，就会立刻出宫回来陪你的。”吴言只是怕她太无聊了。 “出宫？”方莹莹像是只听到了这两个字一样，她眼中闪烁着疑惑看向吴言。 “嗯，因有任务在身，所以我最近可以随意出宫。”吴言丝毫不保留的解释道，可就是因为这句话给他带来了烦恼。 “这么好 。”方莹莹闻言，当下她的眼睛就亮了，至于她的心里则又在计划着什么阴谋。 “既然吴言可以随意进宫，那是不是也可以将我带进去，到时候，说不定就能见到王爷了？”想到这儿，方莹莹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她已经有些抑制不住想要见到段萧然的兴奋心情了。 于是，方莹莹就向吴言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她眉眼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你把我也带进宫去吧，我想看看皇宫。” 吴言闻言，当下就冷了眸子，他紧紧地锁着眉，似乎对方莹莹的要求很不满，他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自己是可以随意进出皇宫，但那也是因为他是朝廷命官，可方莹莹又算什么呢？ 皇宫是何等的庄严肃穆，岂是闲杂人等能随意出入的地方，现在在吴言眼里，方莹莹就是那闲杂人等。 摆明了，从吴言的角度，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带方莹莹进宫去的。 因此，吴言便一脸阴沉的拒绝道：“不行，我不能随意带人进入皇宫，要是被发现了，后果可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起的。” 方莹莹一听吴言居然拒绝了自己，她当即就瞪大了双眸，怎么也没有 想到，他竟然会拒绝她？这令她着实是有些吃惊了。 吃惊过后，方莹莹更多的是生气，她的眼睛中蓄满了怒火，愤怒的再次问道：“你真的不带我去？” 犹豫了一下，吴言还是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所以他还是拒绝道：“不带。” “好，吴言，算你有种。”方莹莹气的都快炸毛了，本来就瞧不上他，这下他算是彻底把她给惹毛了。 “我本来以为你是真心帮我的，可现在看来，你跟那些嚼舌根的人也没什么两样。”方莹莹气呼呼的说道，一时之间眼睛也是变得猩红。 说完，方莹莹狠狠地剁了几下脚就推开吴言跑进房间里，砰的一声就关上了房门。 “我……”吴言见状，脸色一阵难看，他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接下来，方莹莹因生着气，一连几天都没有理吴言，这下可是把他着急坏了。 最终，吴言还是松口了，他主动跟方莹莹妥协道：“我带你去就是了，你别生气了。” “此话当真。”方莹莹傲气的反问道。 “当真。”吴言很是无奈的说道，方莹莹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总算是消气了。 之后，吴言就让方莹莹扮成了一个侍女，带她进宫去了。 第237章 急中生智 吴言带着方莹莹一起来到皇宫，不过，扮作侍女的方莹莹只能跟在他的身后，这样别人看起来，才不会心生怀疑。 方莹莹怀着一颗兴奋的心来到皇宫，她微微低着头，眼睛却在不安分的向四处张望，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忽然，有两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闯入了方莹莹的视线里，这两人正是楚筱妍和段萧然。 此刻，他们二人正站在一起聊天，看起来有说有笑的，画面极其的和谐。 方莹莹气的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一幕，她一双恶毒的眼睛直直的瞪着楚筱妍，恨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为什么你就能得到这一切？为什么？我不甘心。”方莹莹心中的嫉妒肆意狂生，犹如野草一般。 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早已深陷肉中，她都浑然不知疼痛，此刻的她，已经完全被恨意蒙蔽了双眼。 这会儿，吴言自然也看到了段萧然他们，因为他比段萧然官职低，所以他理应上前给段萧然请安。 因此，吴言便径直往段萧然他们那边走去了，而方莹莹在看到吴言这一举动后，立即就不淡定了。 她面露慌张，心中急得上蹿下跳，前面就是段 萧然了，她绝对不能让他看见她，否则一切就都完了。 慌乱之下，方莹莹灵机一动，直接偷偷的跑了，她都没有同吴言说一声。 等吴言回过头时，方莹莹早已跑的不见踪影了，他就是再担心，眼下也走不开。 偷跑出来的方莹莹，见终于看不到段萧然的身影后，才轻轻拍了拍胸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眼下危急已经解除，方莹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了，她抬头向周围看了一眼，入目皆是陌生的环境。 她根本就认不得这是哪里，这时，她心中有些懊恼，要是找不到吴言可怎么办？ 方莹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她走到一个地方，突然有声音传来，吓得她赶紧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并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屋子里有一男一女。 “这不是太子和皇后吗？”方莹莹很是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她眼睛睁得老大，至于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她多少也有些猜测了。 惊讶过后，方莹莹更多的是好奇，她偷偷的躲在外面听着二人的对话，只听，屋子里皇后一脸严肃的对着太子说道：“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的局势你也看 到了，段萧然位高权重，又深得皇上的重用，眼下，你唯一的办法就是跟他打好关系。” “只有这样，你太子的位置才能更加稳固，而且这也算是为你以后的路奠定基础了。”皇后面色凝重，苦口婆心的说道。 “我明白，您就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太子出声安抚皇后道。 皇后所说的太子自然都明白，不过，之后到底要怎么做，他还想再仔细考虑考虑。 太子眉头紧蹙，眼神迷离，仿佛陷入到了思考之中一样，如果实在不行，跟段萧然提前打好关系，也未尝不是一步好棋。 方莹莹将他们的谈话尽数都听在了耳朵里，当屋子里没有声音后，她才迈开步子偷偷离开了。 其实，太子和皇后说的话，方莹莹并没有多放在心上，毕竟，她关心的也不是这个。 只是，令方莹莹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在下一秒就被派上了用场。 方莹莹随意的往其他地方走去，可走了没一会儿，偏不巧就让她碰上了三皇子。 三皇子眼尖的很，一眼就认出了方莹莹，因为他之前见过她，这下，她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方莹莹，你怎么会在皇 宫？还一身侍女的装扮。”三皇子眯起危险的眸子，他冷声质问道。 方莹莹见状，心知自己肯定是逃不了了，于是，她就连忙害怕的跪在了地上，她不断的恳求道：“三皇子，求求你饶过我吧！” “您就饶了我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铭记于心的，您就放了我吧！”方莹莹语无伦次的哀求道。 此刻，她在心里都快把肠子给悔青了，好端端的，没事瞎跑什么啊！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遇到三皇子呢？ 现在这种情况，方莹莹真是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眼下她除了求三皇子放过她，也别无他法了。 但三皇子哪是什么善男信女啊！他从来都不是那种好惹的人，今日，好不容易让他碰上了方莹莹，怎么可能会轻易饶过她。 再者，方莹莹还跟段萧然有关系，虽说她现在已经被赶出王府了，可好歹以前还是段萧然的妾室。 三皇子耳边是方莹莹不停的哀求声，他居高临下的享受着这一幕，嘴角高高翘起，露出一抹邪笑。 “看你的打扮，是偷溜进宫的吧！今日我定要严惩你。”三皇子面色阴沉，语气严肃道。 “哦，对了， 私闯皇宫的罪可不轻。”三皇子像是为了吓唬方莹莹一样，声音中充满了威胁的味道。 果不其然，方莹莹在听到这话后，心中彻底害怕的慌了神，她的眼中布满了恐惧，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了。 可这并不代表方莹莹放弃了生存，她知道就眼下的情况，她光求三皇子只怕是行不通了。 三皇子是什么样的人，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忽然之间，方莹莹眼中一亮，她急中生智看向三皇子，急切的说道：“就在刚刚，我听到了太子想要跟段萧然合作的事情。” “这件事还是皇后主动跟太子提起的，我相信这个消息对于三皇子您来说，还是十分有用的吧！” 方莹莹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慌乱，现在看起来她已经镇定了不少。 三皇子看在眼里，微微的眯起了眸子，他冷冷的说道：“光凭这个消息，你就想让我饶过你？” “当然不是。”方莹莹立即否认道。 “我告诉您这件事的意思是，我可以帮助您实现您那伟大的宏图志向。”方莹莹意有所指的说道。 “您想想，一旦太子跟段萧然合作了，那将会是怎样的后果。” 第238章 帮他下毒 三皇子一直对皇位都是虎视眈眈的，一听方莹莹说她有办法可以帮他，他多少是有一些心动的。 “那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你最好希望你说的有所价值，不然，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三皇子的话语中透露着浓浓的威胁意味，他一双狭长的眸子直逼方莹莹，里面闪烁着强烈的危险。 方莹莹被吓得不禁心脏狠狠咯噔了一下，她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比较镇定的，可实际上她的心里早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 毕竟，她面对的是三皇子，怕也是有理由的。 稍微缓了一下，三皇子才又缓缓道：“你先说说你的计划。”他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个了。 方莹莹闻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先前她只是说可以帮助三皇子，但具体是什么办法，她又还没想清楚。 这下，三皇子突然问她，她觉得很是头疼，她绞尽脑汁的想着。 思来想去，方莹莹也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的突破口，于是，她就将楚筱妍推出去了，凡是不好的事，她都习惯往楚筱妍身上扔。 “你想好了没有？”三皇子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甚至有种感觉，觉得方莹莹在耍他。 可就在 这时，方莹莹开口了，她说道：“我觉得您可以利用楚筱妍作为突破点，她可以说是段萧然的软肋也不为过。” 方莹莹的嘴上是这么说的，可实际上她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并不觉得段萧然有多爱楚筱妍，自然楚筱妍也就不可能成为他的软肋了。 说出这话时，方莹莹还在心里狠狠地恨了一把楚筱妍。 “楚筱妍是段萧然的软肋？”三皇子有些不相信的反问道，他实在想不出段萧然的软肋竟然会是一个女人。 “不错，我亲眼见过他有多么在乎她，这点你大可以放心。”方莹莹一字一句的安抚道。 三皇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既然方莹莹这么说，那肯定不是空穴来风的。 “那之后呢？”三皇子又继续追问道。 “您可以从楚筱妍这边下手，然后利用她从段萧然那边得到有关太子的消息，要是实在不行，至少也可以换来一些好处。” 方莹莹一本正经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同时她也仔细观察着三皇子的神情变化，看看这么说对他到底有没有用。 三皇子闻言，黑眸幽深，微微抿了抿唇，眼神闪烁，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一样。 其实关于这个楚筱妍，他 并不是很了解，不过最近也听到了一些有关她的风声。 这个女人不简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想到这点，三皇子的眉毛拧的越发紧了，他阴沉着脸说道：“我听说这个楚筱妍似乎并不怎么好拿捏。” “想要从她嘴里套出有关太子的消息，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三皇子的面容看上去有些难看。 “怎么会呢？是人就都会有软肋，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就不信三皇子连个女人都搞不定！”方莹莹的话语中略微带着些许的讥讽。 她在对三皇子使用激将法，这样她也能好脱身。 果然，方莹莹从三皇子的眼神里看到了征服的欲望，她知道他被自己说动了。 “那行，就按你说的办。”三皇子妥协的说道，这次对上楚筱妍，他倒想好好试一番。 方莹莹心下一喜，以为自己终于安全了，所以她就急切的询问道：“三皇子，既然如此，那您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她眼巴巴的看着三皇子，一双黑眸里充满了期盼的光芒，可谁曾想，事情并未如她所想的那样发展。 下一秒，方莹莹就听到了三皇子冷冰冰的话语，他的眼神就如同淬了冰一般，极其冷漠道： “不行。” 仅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瞬间就仿佛将方莹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她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了。 “为什么啊？”方莹莹耷拉着个脑袋，一脸垂丧的问道，办法她都已经说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原本方莹莹还在美滋滋，可现在她的心里又被害怕所充斥，一颗心都陷入到了慌乱之中。 三皇子看到方莹莹眼中明显的恐慌，他的心情又不由得愉悦了几分，他微微勾起了嘴角。 然后掀起眸子，神情跟声音一样冷，“因为我信不过你，你以为光凭你这么轻轻松松的说几句，我就会放过你？” “你别做梦了，我又不是傻子，今日我若是轻易的让你离开了，那事后怎么办？”三皇子可谓是想的够深远。 一旦今天他就这么放走了方莹莹，还一点她的把柄都没有，那他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因此，他还是需要慎重些。 方莹莹一听这话，她当下就慌乱了，着急忙慌的为自己保证道：“我没有骗你啊，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你就相信我，放了我吧！求求你了。”方莹莹极其真切的恳求道，可惜这些话三皇子压根就不相信。 “你要想让我相 信你也可以，把这毒药吃下去，吃下去我就信你。”说着，三皇子的手中就多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 他摊开手将毒药放在方莹莹面前，他冷声道：“你的时间不多了，我希望你赶紧做出决定。” “这毒药吃下去后，每月都需要解药，如果你好好配合的话，我自然会给你。”他又补充道。 方莹莹眼中闪现惊恐，她睁大眼睛看着那颗毒药，有一个念头在她心里不停的闪过，那就是她还不想死。 如此一来，她便只能狠下心了，她紧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已淡定了不少，她抬起颤抖的手，然后将药拿起来，直接咬牙吃了下去。 “哈哈，这就对了嘛！”三皇子大笑了两声，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方莹莹已经被三皇子彻底拿捏住了，所以她也就只好老实听他的话了。 之后，方莹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等她再次回到吴言身边时，已经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吴言看见方莹莹回来，有些生气的问道。 “我只是自己去走了走。”方莹莹淡淡的说道。 吴言见方莹莹没什么事，也就没打算再计较，直接带着她回府了。 第239章 怕被治罪 回到府里后，吴言一直愁眉不展的，他似乎心里有事一样，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方莹莹说。 可准备了几次，吴言都始终没有说出口，最终还是方莹莹看出了他的异样，率先开口问道：“你怎么啦？” 吴言不知方莹莹会突然问，所以他就更加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了，不过，他在深呼吸了几下后，还是鼓起了勇气。 他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十分严肃的看向方莹莹，他格外认真的说道：“莹莹，我想过好多次了，还是想娶你为妻。” “这么多年来，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你，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喜欢你，莹莹。”吴言眼中满是深情的告白道。 “嫁给我，好不好？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他深情似海的询问道，话语里全是重重的承诺。 方莹莹虽然知道吴言一直对她有意思，可却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来。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话对于方莹莹来说，就如同耳旁风一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就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因为方莹莹从始至终就打心里看不起吴言，更不要说是喜欢他了，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对他有感觉的。 这次要不是她无 路可走，是绝对不会来到吴言这儿的。 眼下，局势又发生了变化，方莹莹还想着要利用吴言，所以她就没有一口拒绝他。 而是选择了继续吊着吴言，方莹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唉声叹气的故意说道：“不好意思，我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我现在一无所有，甚至于连个家都没有，这样不堪的我，根本就配不上你。”方莹莹把自己贬的一文不值道。 “你现在是朝廷命官，我不想让这样的自己拖累了你，说出去也叫人笑话，所以，你能不能再等等我？” “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好，等到那个时候，我一定嫁给你。”方莹莹说的一脸诚恳，好像跟真的一样。 实际上，她就是在满嘴跑火车，只是骗骗吴言罢了。 吴言听到方莹莹这么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他柔声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会介意的，我在乎的只有你这个人。” “你嫁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吴言再次郑重承诺道，若不是他真心喜欢方莹莹，又何至于如此。 “可是我介意，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而抬不起头。”方莹莹眉头紧锁，看起来有些气愤的说道。 “莹莹。”吴 言痛苦的喊了她一声，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她了。他知道她想要变得更好，想法是正确的。 可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啊，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相信我，我只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方莹莹又耐着性子跟吴言说道，其实，她的心里早就在打着其他算盘了。 “嗯。”吴言轻轻回应了一声，对于方莹莹，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时，方莹莹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她借着这个机会怂恿吴言道：“这次举办朝会，场面一定很壮观，要不你带我也去长长见识吧。” “刚好可以让我见见世面。”方莹莹笑意盈盈的说道，同时黑眸中也闪烁着期待。 这次参加朝会的事，势在必行，她绝对有把握让吴言带她去。 吴言脸上露出一抹为难的神色，朝会是多么隆重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到时候，会有很多朝廷重臣前往参加。 若是他带方莹莹前去，只怕是不妥啊！他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件事不可行。 于是，吴言就跟方莹莹道出原因，他面露为难道：“不是我不想带你去，而是我担心到时候你会被发现，从而治你的罪。” “这样一来，也是 有伤国颜的，毕竟，现场有那么多人看着。”吴言的担心实际上也是合理的。 现场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暴露一切，到那时，他跟方莹莹都得遭殃。 不到万不得已，吴言绝对不可能做这样冒险的决定。 方莹莹像是早就知道吴言不会轻易答应一样，这次她也没有生气，只是说出了他心里最想要的东西。 “只要你这次带我去朝会，回来之后我就一定跟你成亲。”方莹莹一字一句的说道，看那表情好像跟真的一样。 吴言仿佛听到了什么虚幻的话一样，他有些不相信的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 “没有，千真万确。”方莹莹再次重复道，她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吴言放心。 “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可是……”吴言兴奋到一半，突然又想到了朝会的事，他再次面露纠结。 但仅是一瞬间，吴言就做出了决定，他松口答应道：“好，我带你去，等我们回来就成亲。” “嗯。”方莹莹对上吴言深情的眸子，心里只觉得一阵恶心，要不是他还有利用价值，她真的一刻都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对了，你这 次跟我去，还需要一个身份，上次的侍女肯定是不行了。”吴言有些发愁的说道。 “这个简单，我打算装作你的妾室，你看如何？到时候我就蒙面参加。”方莹莹提议道。 “这怎么能行呢？你可是我打算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样做太委屈你了。”吴言心疼的看着方莹莹。 那样子，仿佛不想让她受到一点委屈。 “没关系的，我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了。”方莹莹温柔安慰道，听的都让人想吐了。 论演戏，她绝对能排的上第一。 “嗯，我会好好对你的。”吴言信誓旦旦的说道。 另一边，楚筱妍跟段萧然也商量起了万国朝贡的事情。 楚筱妍一双凤眸里闪烁着沉思，她分析道：“我觉得陈国的丝绸可利于贸易，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不曾想，段萧然给了否定的回答，只见他黑眸深邃无比，仿佛无尽的深渊一般看不见底。 他双手背在后面，俊脸上写满了严肃，他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尽然。” “哦？”楚筱妍有些惊讶的看着段萧然。 “我认为陈国太弱了，所以根本就不用考虑。”段萧然说出原因，直接否决了楚筱妍的想法。 第240章 一大祸患 关于各国的情况，楚筱妍打算都去了解一下，但眼下，她最清楚的还是陈国。 思量之下，楚筱妍颇有几分认真的跟段萧然说道：“我觉得从贸易入手，我们完全可以与陈国通商。” “虽然你之前说陈国的兵力不强，但我认为比起我们西梁来说，陈国要更富有，所以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楚筱妍一副思索的模样。 如果西梁能够与陈国通商，那说不定也会带动起西梁的经济，到时候，西梁的国势也只会越来越好。 “你说的也在理。”段萧然眉毛紧拧，略微思考了一下，对于楚筱妍的提议，他还是比较赞同的。 不过眼下，段萧然的心思可不在这上面，只见，他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心疼来，他柔声道：“你先别想这些了。” “这些事交给我来做就好了，这段时间我不想你太过辛劳了。”段萧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看他那执拗的样子，楚筱妍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 “我没事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楚筱妍很是无所谓的说道，她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养伤，都快把她闲出病来了。 “那也不行，你上次为了救我受的伤还没有痊愈呢 ，你现在绝对不能过度劳累。”段萧然依旧坚决的说道。 在楚筱妍身体这个事上，段萧然可是认真的很。 楚筱妍闻言，她甚是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然后安抚道：“我的伤早就没有大碍了，你根本就不用担心的。” “难不成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会不清楚情况吗？”楚筱妍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着段萧然反问道。 “可是……”段萧然还想再反驳两句，却没有想到直接就被楚筱妍给打断了。 “不用可是了，我真的健康的很，你完全不用有一点顾虑的。”楚筱妍继续安慰道。 “我现在每天闲来无事，所以就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做，正好可以分析分析各国的情况。” “等到结果出来了，对你肯定也是有帮助的。”楚筱妍笑着说道。 段萧然眉头紧锁，他定眼看着楚筱妍，此刻在他的心里颇有一种拿她没有办法的感觉。 无奈之下，段萧然只能妥协了，他的声音如同一阵风一样温柔，“那好吧，反正我也说不过你。” “如果你坚持要这样做的话，那我就陪你一起，这样我才能放心。”段萧然十分严肃的说道。 他怕楚筱妍一钻研就 忘记了时间，那样对她的身体是十分不好的，再者，他也是真的想陪着她。 他感觉到，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分外开心的，现在正好有这么个机会，他怎么会让它轻易溜走呢？ “那行吧。”楚筱妍看了一眼段萧然，终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因为她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倘若她不答应，只怕他就不会再让她研究各国的情况了。 接下来，段萧然就在一旁看着楚筱妍分析各国情况的样子，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显露着几分认真的模样。 段萧然看在眼里，不由得看痴了几分，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些许心动的感觉。 这种感觉似乎跟以往的都不一样，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是沦陷了。 此时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岁月静好。 万国朝贡前夜，欧阳明提前观察好了段萧然的行踪，他趁着段萧然不在楚筱妍房里时，前来寻找她。 欧阳明悄悄溜进楚筱妍的房里，当她看清楚来人后，眼中快速闪过了一抹惊喜。 “你怎么来了？”楚筱妍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她的语气中夹杂着丝丝的惊讶。 “我打探到一些消息，想 着应该对你有用，所以就来了。”欧阳明言简意骇的说道。 “哦？什么事？”楚筱妍面露疑惑，她看向欧阳明说道。 “四王爷如今是北丘国的皇帝，他为人心狠手辣，并且在私下还不停的吞并小国。”欧阳明捡重要的说道。 “什么？他居然成为一国的皇帝了，而且还是四大国之一的北丘国。”楚筱妍惊呼出声道。 欧阳明带给她的消息，真的太过令她震撼了！ 就按欧阳明所说的，那说明四王爷的实力根本不容小觑，只怕日后会成西梁国的一大祸患。 “不错，四王爷野心勃勃，他一直在增长自己的势力，此次万国朝贡，恐怕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欧阳明说出自己心里最大的担忧。 “这次你们可一定要小心应对。”欧阳明不放心的嘱咐道。 “我知道啦！我会叫段萧然小心的。”楚筱妍答应下来。 “嗯，你的伤好的怎么样了？”欧阳明又将话题转移到了楚筱妍的身上，他最关心的其实也只有她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你不用担心。”楚筱妍雪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 “那就好。”有了楚筱妍这句话，欧 阳明也就能放心了。 之后，两人又聊了几句，可不曾想，他们突然听到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欧阳明猜测那个人是段萧然。 因此，欧阳明急匆匆的跟楚筱妍道了别，然后就连忙偷偷溜走了，生怕被段萧然给发现了。 此刻，楚筱妍也知道情况紧急，欧阳明前脚刚离开，段萧然后脚就进来了，她心里慌乱的厉害，看起来明显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段萧然看到楚筱妍脸色不对，他立即就眉头紧蹙，担忧的出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难受了？” 当听到段萧然的声音，楚筱妍才终于回过神来，她淡淡的说道：“我没事。” “不行，我不放心，你先别想各国的事情了，你现在必须休息。”段萧然很是执着的说道。 在他眼里，只有楚筱妍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语罢，段萧然就突然抱起楚筱妍，将她放在了床上，他也抱着她顺势躺在了一侧。 楚筱妍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她有些惊讶的说道：“你不会是要抱着我睡觉吧？” “不行吗？”段萧然想都没想就直接反问道。 当下，楚筱妍就羞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第241章 处理好了 段萧然察觉到楚筱妍的异样，他不禁起了挑逗她的心思，尤其当看到她脸上的那抹红晕，他就更加开心了。 两人的身体紧紧挨着，段萧然的一双大手更是紧拥着楚筱妍，她的一颗心如同小鹿一样乱撞。 楚筱妍慢慢的回抱住段萧然，她只觉得耳根子突然发烫的厉害，浑身似乎有一股电流流过，感觉酥麻的厉害。 感受到楚筱妍的回应，段萧然当即就有些按耐不住了，一瞬间，他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身上也是格外地燥热。 两人难得如此温情，房间里都似乎弥漫着一股旖旎之色。 段萧然的一只大手摩挲着楚筱妍的嘴唇，这触感软软的，突然他就有了一种冲动，想知道尝起来会是什么感觉呢？ 紧接着，段萧然欺身在上，他薄凉的唇就覆在了楚筱妍的红唇上，她一瞬间眼睛睁得老大，很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个举动。 不过在惊讶过后，楚筱妍更多的是享受，因为她并不反感段萧然的主动，相反她还有些喜欢。 段萧然越吻越深，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了，不过他却并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适时的离开了楚筱妍那诱人的红唇。 因为 段萧然想到现在楚筱妍身上还有伤，他怕她的身体承受不住，所以就及时制止了自己的行为。 其实，就在刚才，两人差点就擦枪走火了，毕竟，他们都是有欲求的正常人。 楚筱妍倒还好点，可段萧然却感觉难受极了，他被惹起了一身的欲火，怀里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可是他却不能碰她。 这个憋屈劲啊，段萧然真是有种想砸桌子的冲动。无奈之下，他只好抱着楚筱妍强忍一夜了。 楚筱妍小小的一只，窝在段萧然的怀里，只感觉到有温暖的热度传到她身上来，她舒服极了，睡得也是比平时香甜了许多。 由于两人要参加万国朝贡，得提前进宫，所以二人天不亮就起床了。 楚筱妍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都舒畅无比，可是当她看向段萧然时，却发现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你怎么啦？昨晚睡得不好吗？”楚筱妍睁着黑亮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向段萧然问道。 面对楚筱妍的问题，段萧然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在心里嘀咕着，他现在变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吗？ 要不是因为不能碰楚筱妍，他至于这么憋屈吗？直到 现在，他都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一点都不好。”段萧然摆着一张臭脸，那样子看起来好像楚筱妍把他怎么样了似的。 “嗯？”楚筱妍有些疑惑的嗯了一声，对于现在段萧然的表现，她只觉得怪怪的。 那模样看起来好似是她哪里得罪了他一样，她十分困惑的再次问道：“你好像在生气，是我惹你了？” “你说呢？”段萧然突然拦腰将楚筱妍抱住，他一双漆黑的眸子里装满了欲望，他的俊脸逐渐逼近，当下她就没有了反抗之力。 段萧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欺身逼近，在她的红唇上轻轻的啄了几下，他才满意了几分，连带着身体也舒服了些许。 慢慢的，段萧然的脸色也恢复了几分，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的阴沉了，直到这时，楚筱妍才明白，他刚才在不开心什么。 然后，两人又梳洗打扮了一番，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就准备进宫了。 两人到了皇宫，天色也正好亮堂起来，一抹鱼肚白刚好挂在天空。 楚筱妍随意扫了一眼现场，发现已经到了不少本国的贵人，场内也呈现出一片热闹的景象。 这时，有贵妇刚好看到了在 一边的楚筱妍，于是，她们就起了一些坏心思，来到了她的身旁。 “许久不见，不知段王妃近来可好啊？”一贵妇主动问好道。 “我挺好的，多谢关心！”楚筱妍不冷不热的回应道，对于这些贵妇，她真的是一点结交的心思都没有。 说实话，应付起她们来，着实还是有些麻烦的，毕竟，她们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是吗？我怎么听说一直以来，王妃都被侧妃一个妾室打压。”这贵妇说这话时，用一种近乎可怜的眼神看着楚筱妍。 楚筱妍闻言，只是冷冷的瞧着贵妇，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她十分镇定的说道：“你怕是听错谣言了。” “妾室一事，我早就已经处理好了，现在我在王府里过得很好。”楚筱妍淡定自若的辟谣道。 话说到这儿，楚筱妍就已然明白这贵妇的意思了，她就是专门过来看她的笑话来了。 可惜的是，楚筱妍并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人若是犯她，她定当还之。 贵妇听到楚筱妍所说的，当即，她就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于是，就尴尬的说道：“那就好。” “果然还是王妃有本事啊！”顺带着 贵妇还夸了一句楚筱妍。对此，楚筱妍只是笑笑不语。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楚筱妍处理妾室的消息就传出去了，这事被方莹莹和吴言知道后，他们的心里很是生气，尤其是方莹莹。 她一双眼变得猩红，里面闪烁着滔天怒火，好像要一把火把楚筱妍给烧死了才能解恨。 吴言知道方莹莹心里不好受，所以他就出声安慰道：“莹莹，你不要太在意这些了，毕竟，你已经不是王府的人了。” “再者，我是真的喜欢你，等朝会结束以后，我一定会将你明媒正娶娶进家门的，定然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吴言趁机再表爱慕，说的情真意切，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给方莹莹看。 “好。”方莹莹表面温婉答应，实则她的心里却在想着其他事情，这个时候，她压根就没把吴言的话当一回事。 方莹莹心思歹毒，要是不除掉楚筱妍，她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方莹莹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她想起自己和三皇子合作的事，于是，她就准备趁机找到他。 然后给三皇子出谋划策，正好借他的手，可以对楚筱妍动手，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直接把楚筱妍杀了。 第242章 假意迎合 方莹莹一直跟随在吴言的身边，别人不问她时，她也不多话，而且她因为怕被别人认出来，所以一直蒙着面。 这时，吴言的同袍注意到了他身边的女子，一般来说，他的身边是从不带任何女人的。 可这次，吴言却带了一个蒙面女子，同袍盯着方莹莹打量了两眼，随即，就好奇的向吴言询问道：“你身边这位女子是谁啊？” “这是我的发小，也是如今的妾室，之后我准备抬为正妻的。”吴言连着说出了自己的意思，生怕委屈了方莹莹。 “原来如此，哈哈，你小子艳福不浅嘛，有这样的好事，都不让我开心开心。”同袍拍着吴言的肩膀笑着说道。 “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啊！到时候请你喝喜酒。”吴言也笑着打趣道，只要一提起方莹莹，他就满心欢喜。 就连看向方莹莹的眼神，都带着浓浓的深情。 同袍看在眼里，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然后，便向方莹莹打招呼道：“我是吴言的同袍，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好。”方莹莹强颜欢笑的寒暄道，幸亏有面纱蒙着脸，不然她的真面目就要暴露在吴言同袍面前了。 如今方莹莹听到吴言向他的同袍介绍自己，她的心里真的是连一点喜悦都没有，甚至还有几分厌恶。 尤其是她的身份，令她着实有些难以忍受，至于吴言的同袍，她其实连一点应付的心思也没有。 趁着这个时间，方莹莹用余光不停的向别处看去，她观察的极其仔细，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一样。 当她的视线里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她的目光便定格在了那道身影上，同时，眼中也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她看到的人正是三皇子，怕他会再次脱离自己的视线，于是，她就急匆匆的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吴言，我想去一下如厕。”方莹莹装成一副很着急的样子，让吴言以为她是真的憋不住了。 “要不要我陪你去？”吴言不放心的问道，毕竟这是在皇宫大院，若是方莹莹出了什么事，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也别担心，我会自己小心的。”方莹莹为了让吴言放心，不得不耐心的出声安抚他。 “那行，你快去快回，我就在这儿等你。”吴言嘱咐道。 “嗯。”方莹莹轻声回应道，随即她就立刻离开了。 然后，方莹莹趁着这个时间，悄悄的去找了三皇子，当他看到她时，一刹那间，他竟看的有些移不开眼了。 今日的方莹莹，由于蒙着面，反倒比平时多增添了一些别样的美，看起来好像更加的妩媚动人了。 总之很吸引像三皇子这样的纨绔子弟，像他们这种人，但凡看到有一点姿色的，都会为之神魂颠倒，简直无可救药。 方莹莹看到三皇子眼里的迷离，就知道他是对自己起了不好的心思了，不过，这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只要能达成她的目的就够了。 三皇子由于垂涎方莹莹的美色，他的一双眼睛几乎都要挂在她的身上了，可以说是一动不动。 同时，三皇子也有些按耐不住了，他开始对方莹莹动手动脚，对此，她并没有推拒，反倒是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做出假意迎合的样子。 三皇子一手揽着方莹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上下游走，她虽然觉得很恶心，但为了自己的私心，她还是忍了。 方莹莹摊软在三皇子的怀里，她两只手随意的摆弄着他的头发，看那样子，真是妖娆至极。 “三皇子，我今日来是想同 你献计的。”方莹莹声音带着丝丝妩媚道，仿佛有种勾人魂魄的力量。 而三皇子就是那个被勾走魂的人，现在，他已经完全拜倒在方莹莹的石榴裙下了。 “你说，我听着呢。”此时的三皇子，说起话来，比平时都不知温柔了多少，这可能还是方莹莹第一次听到呢。 “我想让三皇子当众给楚筱妍下媚药，然后让她在今天的场合当众出丑，从而连累段萧然，致使他以后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方莹莹恶狠狠的说道，眼中的恨意更是全部都流露出来，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楚筱妍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三皇子闻言，一手抬起方莹莹的下巴，语气十分戏谑的说道：“没有想到，你还是个蛇蝎美人。” “不过，够辣，我喜欢。”三皇子意味深长的说道，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那我刚说的事……”方莹莹欲言又止的说道，接下来的意思，就是她不说，相信三皇子也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放心，我立马就安排人去办。”三皇子很好说话的一口就答应下来。 现在他们之间，哪还有刚见面那会儿的威胁啊！ “好。”方莹莹满意的娇嗔了 一声，她的双眸中闪着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楚筱妍身败名裂的惨样。 然后，三皇子就立刻秘密吩咐下去，让人着手去办了。 这个时候，三皇子已经完全对方莹莹动了歪心思，他恨不得现在就尝尝她的味道。 一瞬间，只见三皇子的眼里，透露着浓浓的暧昧，好似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一样。 外面，楚筱妍和段萧然也已经到达宴会场所了，一眼望去，其他众臣也都已经来了。 大臣相见，免不了是要相互寒暄一番的，段萧然二人与他们简单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也就各就各位了。 楚筱妍看着场面之大，不由得想起了欧阳明对她所说的话，一时之间，她只感觉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不过，她还是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今天可以一切顺利！ 没多久，皇帝皇后也来到了宴会现场，当下，场内就寂静一片，没有人敢再说一句废话了。 皇帝皇后打扮雍容华贵，他们一起坐在了上位，群臣一同向他们行礼。 “平身。” 看着场下的众臣，皇帝一脸的威严，不过相对于平时，却也平添了几分柔和。 紧接着，皇帝就开口道：“让使者觐见。” 第243章 落叶归根 太监得到命令后，就立马下去通传了，各国收到指示，便开始依次进殿觐见了。 一开始，觐见的是南音国，使者在进来后，先向皇帝皇后恭敬行礼，随即才奉上献贡的贡品。 “此次我国上贡的是珍珠珍宝，还望皇帝笑纳。”南音国使者友好说道。 “希望我国日后能与西梁一直和睦相处。”使者代表自己的国家，向西梁皇帝发出善意。 “好，有使者这句话朕也就放心了。”皇帝面色和善，虽说南音国的贡品看起来不怎么样，不过总归是善意的。 再怎么样，皇帝都要让面子上过得去。 紧接着觐见的是东宛国的使者，他们上贡的则是一些珍稀药草，说来，这贡品也不怎么入眼。 不过就是一些最普通的东西罢了，西梁皇帝还是不会看在眼里的，单是这两国的贡品，只见，皇帝的脸色已是略微难看了几分。 但奈何今日盛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帝也不好明着发作，只能将不满全都压在心里，真是一口气憋的他直难受。 南音和东宛两大国都已经上贡完成了，可偏偏北丘国却一直不见踪影，皇帝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 可等来等 去，皇帝也始终没有看到北丘国的影子，按理来说，先是由三大国上贡完以后，才能轮到各小国。 可眼下，北丘国迟迟不出现，皇帝的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了，这摆明了就是想让西梁难堪嘛。 “也罢，先让其他小国觐见吧。”皇帝的脸色阴沉了几分，布满沧桑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不悦。 这一幕被众人看在眼里，虽都不敢出声说话，可各自的心里却都是有底的。 尤其是西梁国的群臣，看到北丘国如此不给面子，当下众臣就都不满了，只是碍于场合，他们并没有发作罢了。 再说，他们的上面还有皇帝，皇帝都没有发令，他们自然是不能擅自做主的。 之后开始上贡的就是一些小国了，他们之中的贡品看起来都不怎么起眼，也只有陈国上贡的绸缎让人觉得耳目一新。 皇帝看到陈国的绸缎时，眼中也是闪现一抹精光，看起来脸色也好像稍微缓和了一点。 众臣看在眼里，也皆是议论纷纷，各自低声发表着意见。 段萧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也忍不住低声向楚筱妍夸赞道：“你眼光真准！看来你之前的分析都是正确的。” “之前是我 拙见了。”段萧然十分好态度的认错道，他先前一直认为陈国太弱，所以不宜合作，可现在看来，却未必如此了。 “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楚筱妍高傲的看了一眼段萧然，声音中也满是得意。 “你当然是我的王妃了。”段萧然恬不知耻的回应道，一点也没嫌场合不对，对此，楚筱妍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然后，楚筱妍一双炯炯有神的凤眸盯着陈国的那批绸缎说道：“其实，那批绸缎还能有所改进。”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段萧然有些惊讶的看向楚筱妍问道。 “秘密。”楚筱妍朝着段萧然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段萧然见状，只是眯了眯眸子，他看起来完全都没有生气的意思，相反在他的心里，还觉得楚筱妍有些可爱。 朝贡正常进行，所有国家也都已经坐定，除了还没有来的北丘国。 皇帝一脸的威严，周身更是散发出强大的气息来，他雄厚有力的声音响起，回荡在整个现场。 “现在朕正式宣布，各国展示开始。” 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原本现场应该是一阵热闹，可偏偏就在这个 时候，一直迟迟未出现的北丘国露面了。 当来朝之人闯入众人的视线时，他们皆是一副惊讶万分的表情，因为北丘国的来人竟然是四王爷。 看到活生生的四王爷就站在自己面前，皇帝和皇后都是脸色大变，虽说先前也已经知道了一些消息。 可当这一切真真实实的发生在自己眼前时，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不管怎么样，皇帝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便是心中惊讶，也立马就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四王爷将皇帝五颜六色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的黑眸中不禁流露出了一抹得意，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一样。 “今日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能缺了我北丘国呢？”四王爷扫了一眼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皇帝身上。 只见，四王爷的眼里充满了挑衅意味，好像丝毫都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皇帝阴沉着一张脸，他冷哼一声说道：“北丘国姗姗来迟，还有理了？” “怎么？西梁皇帝是要同我北丘国算账吗？”四王爷不依不饶的说道，一句都不让。 瞬间，场内的气氛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一样。 皇帝心中憋着一 口恶气，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硬生生的将此压下去，因为场合不对。 四王爷见皇帝不言语，有些等不及了，就再次出声道：“此次我是以北丘国皇帝的身份来参加朝会的。” “相信这点大家都有所了解了吧！”四王爷的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傲气。 像参加朝会这么重大的事情，各国都应该准备见礼的，可偏偏北丘国就没有。 突然，四王爷的眼神里闪过一抹阴险，他叫身后的人将手中的盒子打开，摆放在了众人的面前。 当众人看清楚里面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时，顿时他们就惊的睁大了眼睛，里面闪烁着不可思议。 四王爷面色看起来阴恻恻的，他森冷的说道：“这是你们西梁守将的人头，就当做是北丘国的献礼了。” “我将此带回来，也算是让他死后落叶归根了，刚好我也是碰巧捡到的。”四王爷美其名曰道，说的他的行为好像有多高尚一样。 若是让陌生人看到，还说不定会夸他是好心，可让西梁的众朝臣看见，却是满心愤怒。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事完全就是四王爷一手操作的，他这样的行径，岂能让西梁朝臣不生气？ 第244章 浑身是血 众朝臣纷纷愤怒，他们的双眼中，都擒满了滔天怒气，恨不得将四王爷碎尸万段了。 可惜皇帝都没有发作，他们也只能强忍着了。 皇帝的黑眸中闪现怒火，面色也是变得铁青，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复之下，他才将心中的愤怒给强压了下去。 “来人，将守将厚葬。”看着那颗西梁守将的头颅，皇帝只觉得心中难受。 “是。”手下领命，带着守将的头颅离开了这里。 当然，这守将是为了西梁而死，皇帝也定会善待他的家人，可即便如此，也难平皇帝心中的愤懑。 段萧然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只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双幽深的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寒芒。 四王爷欺人太甚，这口恶气段萧然是咽不下去，因此，段萧然就准备出头，幸亏楚筱妍眼疾手快，及时拦住了他。 楚筱妍秀眉微蹙，她看向一脸怒气的段萧然，冷声劝慰道：“你先冷静一点，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即便你现在出去了，也未必就能管用。”楚筱妍冷静分析道，虽然她也很恼怒四王爷的做法，但相对来说，她更理智。 “四王爷一看就是有备而来，我觉得我们应该再等等，静待时机。” 楚筱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希望段萧然能够镇定一点。 “好。”在楚筱妍的劝说下，段萧然总算松开了自己的拳头，身上的怒气也消散了些许，他冷冷应道。 其实，就楚筱妍刚所说的那些，段萧然的心里是十分明白的，眼下，四王爷既然敢来，那就说明肯定是做了准备的。 不过，像四王爷这种明着挑衅的，还是少之又少，这种人简直是不要命。 见段萧然终于冷静下来了，楚筱妍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各国献艺的时间了，首先是南音国，他们的艺术表演是一段歌舞。 奏乐响起，舞女们一一出来，应声起舞，各各婀娜多姿，跳的也是栩栩如生，总算是将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 其次是东宛国，他们的表演也跟南音国差不多，无非也就是一些歌舞音律之类的。 原本看完这些后，众人的心里也稍微的舒了一口气，可偏偏这个时候，北丘国又来找麻烦了。 “既然南音、东宛二国已经表演完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北丘国就献丑了。”四王爷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四王爷作为北丘国的皇帝，自然是全权掌控北丘国，此次，他就是代表北丘国来参加朝会的。 当看到四王爷此时的表情时，众朝臣的脸色刷的一下就都变了，他们感觉脑子里的那根弦又绷紧了。 皇帝也亦是如此，此刻，最令他头疼的就是四王爷了，本来朝会可以像往年一样顺利进行的。 可就因为四王爷的出现，打破了原先的一切美好。 皇帝心里很明白，四王爷这么做的原因，他无非就是想报当年之仇罢了。 四王爷一双狭长的眸子看向皇帝，里面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微微挑了挑眉，随即开口提议道：“这么热闹的朝会，怎么能尽是一些平淡无奇的歌舞音律呢？” “不然咱们来点刺激的，皇上，我想让你派人跟我手下的猛将比武，这就是我北丘国的献艺。” 四王爷阴森森的说道，脸上还带着丝丝笑意，可让人看在眼里，却是那么的刺眼。 众朝臣闻言，皆是面露怒色，每年的献艺也都是一些歌舞音律，怎么轮到他北丘国就成比武了。 若只是简单的比武那还好些，可如果对方借此下死手，那就完全变了样了，像四王爷这种人，众朝臣显然更倾向于后者。 光凭四王爷之前的那些举动，谁都知道他此次是来者不善，现在又突然提出比武，能有什么好事？ 皇帝 自然也明白四王爷的意思，对此，皇帝眸光沉了沉，他强压下心底的怒气，明面上冷静的喊了一声，“四皇兄。” 声音回荡在现场，皇帝是希望这一声四皇兄，能够让四王爷就此罢手，别再瞎折腾了。 可四王爷却不这么想，他听见这一声四皇兄，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羞耻之言一样。 四王爷的脸色当即就变了，提起往事，他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皇帝千刀万剐了。 “四皇兄，哼，我可担当不起，再说昔日的那个四王爷早就死了，如今有的只是北丘国的皇帝。”四王爷冷声嘲讽道。 “现在的我，已经和西梁再无瓜葛了。”四王爷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摆明了，他就是在跟西梁断绝关系。 皇帝的一番好意也算是被四王爷全都给糟蹋了。 面对这样的冷嘲热讽，作为一国之君，皇帝怎么可能忍受得了，他感觉自己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 四王爷都快骑到皇帝的头上了，他若是再忍让，那岂不成了缩头乌龟了，这口气皇帝咽不下去。 当即，皇帝在一怒之下就派了猛将，同意跟北丘国的人比武。 双方站在场地上，气氛瞬间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周围观看的人也都是面 色阴沉，满脸的凝重。 只有四王爷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邪笑，此次比武，他势在必得，就是想让西梁难堪。 很快，场内的两人就打了起来，刚开始，两人还势均力敌，可慢慢的，西梁的猛将逐渐处于下风。 只见，北丘猛将一拳准确无误的打在了西梁猛将的胸口处，因北丘猛将下手太重，西梁猛将被打的直吐鲜血。 西梁猛将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他又站起身来，继续对抗北丘猛将，可是北丘猛将出手招招狠辣。 完全是将人往死里打的，没一会儿，西梁猛将竟然被打的浑身是血，外面的衣服都被染成了红色。 西梁猛将的脸上也是布满了伤口，上面血肉模糊，看起来直令人触目惊心。 即便伤成了这样，西梁猛将也依旧一次次撑着站了起来，直到被打的再也没有一点力气，直接奄奄一息的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是眼中闪现着泪花，心口犹如被针扎了一般疼痛。 四王爷则是冷眼旁观，只见他的脸上还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冷笑。 就在北丘猛将准备下最后死手时，段萧然终于忍无可忍，速度之快难以用肉眼可见。 他一招就挡住了北丘猛将的攻势。 第245章 偷袭 段萧然站在擂台上，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刚才北丘国的举动，着实是把他惹怒了。 “接下来，就由我来应战。”段萧然的眸中闪过一抹寒光，他冷冷看着北丘猛将说道。 北丘猛将把段萧然上下打量了一遍，眼中的嘲讽意味丝毫不加以掩饰，他嘲笑道：“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想跟我打？” “你可以试试。”段萧然的语气看似轻飘飘的，实则带着强大的威压，让人听的心中一颤。 语罢，两人就迅速出手了，起初，北丘猛将是不把段萧然放在眼里的，他虽出手依旧狠辣，可在段萧然面前，他却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北丘猛将的每一招，都被段萧然顺利接下，甚至还有反攻他的意思，渐渐的，北丘猛将也不敢再小觑段萧然了。 北丘猛将发现段萧然武功不弱，只是人看着比较单薄罢了，他发觉自己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北丘猛将变得认真起来。 “可惜你知道的太迟了。”段萧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出手也越发凌厉，本来段萧然的武功就远在他之上。 接下来，两人也没过几招，北丘猛将就被打的节节败退，甚至有招架不住的势头。 只见，北丘猛将面露慌张，额头上也是渗出了些许的冷汗，他浑身的狼狈，哪还有之前的耀武扬威。 四王爷看到这一幕，脸色气的铁青，他本来是想让西梁难堪的，可现在眼看着他的手下就要被打败了，他的心里岂能好受。 相比于北丘猛将的狼狈不堪，段萧然则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的衣服都没有凌乱半分。 随后，段萧然两三下就将北丘猛将给彻底打趴在地上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北丘猛将，却没有再动手的意思。 “现在还觉得我没劲吗？你已是我的手下败将，今日我就留你一命。”段萧然很是大方的说道。 段萧然没有像北丘人那样赶尽杀绝，这样的举动，尽显大国风范，众人看在眼里，也皆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段萧然是西梁的人，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西梁，如果众人对他满意了，那就说明也是偏向于西梁的。 北丘猛将听到段萧然的话，仿佛就像听到什么羞辱之言一样，他眼眸低垂，里面闪过一抹阴狠。 就在段萧然要下擂台的时候，北丘猛将突然从后面发起了攻击，他试图偷袭段萧然。 众人看的心惊，以为段萧然会中招，而另一边 楚筱妍也是吓得一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生怕段萧然会受伤。 但好在段萧然的反应快，他眼角余光一撇，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漆黑的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他出手迅速，直接一个侧身就轻易躲过了北丘猛将的攻击，紧接着，他利索的一把抓住了北丘猛将的胳膊。 嘎查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北丘猛将痛的闷哼一声，嘴里嗷嗷大叫着。 “既然你自己不珍惜这次机会，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段萧然很是嫌弃的放开了北丘猛将的那只胳膊，没了外力支撑，他的胳膊直接垂了下来，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很显然，北丘猛将的胳膊已经被段萧然给废了，这次他是真的把段萧然惹毛了，不然段萧然也不会下如此狠手。 北丘猛将一脸的痛苦，他用另一只手扶着他被废的胳膊，再看向段萧然时，他的眼里除了恨意，还有浓烈的恐惧。 这时，四王爷看起来面色有些难看，他站出来出面道：“还请皇帝手下留情。” 皇帝直接冷哼一声，丝毫都不给四王爷脸面，他毫不客气的回怼道：“现在知道求饶了。” “可惜晚了，你的手下对朕的人下死手时，你怎 么不站出来劝劝？”皇帝十分愤怒的质问道。 刚才段萧然的一番行为，算是彻底打了北丘人的脸面，同时也让皇帝吐了一口恶气。 就算皇帝再怎么忍让，也是有一个度的，他是绝不可能会让人欺负到他头上的。 其他几国闻言，也纷纷帮腔说话道：“是啊，西梁皇帝说的在理，这事是你们北丘国理亏在先，怪不得人家。” “刚才西梁猛将可不就是被你们北丘打的半死不活吗？” “还有刚才，本来段王爷已经打算放过你们了，可偏偏你们竟然做出偷袭之事，这种行径太下三滥了。” 各国的议论声纷纷传入四王爷的耳朵里，他听的心中一股怒火乱串，脸色也是变得极其难看。 其他各国都已经把话说成这样了，四王爷还有什么脸再开口说话，最终，他也只能将这口恶气咽了下去。 皇帝看到四王爷那张憋屈的脸，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心情舒畅了几分，也一扫之前的阴霾。 在今日的朝会上，他西梁国总算是扳回了一局。 随后，楚筱妍就给西梁受伤的将领进行包扎，她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势，发现伤的真是太重了。 她一个见惯了伤口的人，都觉得惨不忍睹，她 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几句北丘人，简直是禽兽不如。 同时，楚筱妍还在心中尝试联系玉灵，她不停的喊道：“玉灵玉灵，快醒醒，你在不在啊？” “玉灵，我有急事找你。”楚筱妍着急的一遍又一遍喊道，可玉灵始终都没有回应她。 本来楚筱妍是想要借助医疗空间来帮将领疗伤的，可是现在医疗空间里什么药都没有了，她也没有办法了。 最终，楚筱妍也只能放弃了，眼下，将领的伤口已经全部包扎好了，只是，他伤势过重，恐怕得慢慢恢复了。 “段王爷真是好本事，成功的为我们西梁赢回了脸面。”众人纷纷开口对段萧然夸赞道。 现在在场的人，都是对他钦佩不已。 “西梁有这样的人才，只会越来越好。” “段爱卿今日之举，算是为我们西梁立下了大功，必重重有赏。”皇帝也开口大为赞赏。 可由于段萧然的风头过胜，权势太重，皇帝的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了忌惮之意，他怕段萧然过于强大，从而危及到皇位。 这个时候，其他各国又开始打圆场，他们试着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没看西梁的表演呢？” “也不知道西梁今日准备的是什么精彩表演啊？” 第246章 毁容 “接下来让我们看看西梁的表演吧！”有些人笑着大声说道，听起来语气里还带着丝丝的期待。 “好。”皇帝看到这些人渴望的眼神，就立即回应道，相比较之前，气氛也稍微缓和了一点。 四王爷冷眼扫过这些打圆场的人，只觉得心中憋着一股怒火，无处发泄。 随后，西梁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他们所演奏的曲子是《万国贺喜》，曲调喜庆欢快，听的让人心情都不由得兴奋了几分。 其场面壮观庞大，可见西梁也是精心准备了的。 一曲完毕，皇帝脸上的笑意也浓了些许，他雄厚响亮的声音响起，说道：“今日我西梁所演奏之曲，是希望与各国永远和谐。” “这样百姓也能够更加幸福，国家也越来越繁荣昌盛。”这是皇上最衷心的祝福。 话音刚落，北丘国和其他几个附庸北丘的小国就按耐不住了，他们纷纷开始议论着。 “话虽说的好听，但实际做起来却又不知是怎么样的一套？”这些国家的人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说西梁皇帝明面上一套背地里又一套。 “就是，净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西梁有多好呢？”有些人鸡蛋 里挑骨头道。 “既然是永远和谐，那你要这么多贡品干嘛？不知道有的小国经济不行吗？” 难听的话语不断传来，皇帝越听眉头蹙的越紧，到了最后，他的一张脸上都布满了怒气，哪还有刚才的半分喜悦。 四王爷看到皇帝越来越黑沉的脸色，高兴的微微勾起了唇角，现在他心里的阴霾总算消散了一点。 只要皇帝不痛快，那他四王爷就是乐呵的。 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压抑，西梁众朝臣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也皆是面露难堪，浑身散发着愤怒。 他们瞪着一双双眼睛看向北丘等几国，里面闪烁着滔天怒气，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他们肯定死了不止上千遍了。 原本西梁皇帝是好意，可是被他们这么一说，倒成了别有用心的人了。 这个时候，就是楚筱妍一介女流之辈也无法忍受了，他们北丘简直是欺人太甚。 像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就必须得以牙还牙。 楚筱妍小巧的脸上弥漫着镇定之色，她一字一句说道：“每个国家的风俗不同，西梁的做法不过是以附和大众为主罢了。” “难不成有的国家还希望天天发生战争，弄的百姓 民不聊生吗？”楚筱妍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可实际上却是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 因为在座的恐怕没有人希望发生战争，他们更渴望的是和平，当然除了北丘等几国，他们也不过是故意针对西梁罢了。 语罢，众人就纷纷议论了起来，有的还表示赞同的点点头，一脸欣慰的样子。 这些话钻入四王爷的耳朵里，当下他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至极，不是傻子的都能听明白楚筱妍话中的意思。 既然西梁是附和大众，那他北丘岂不就成了不入流的小部分了吗？这不摆明了，是在辱骂他北丘。 四王爷眼神毒辣，里面闪烁着仇视的寒芒，他阴狠的眼神死死盯着楚筱妍，恨不得过去直接把她的嘴给撕烂，让她立马闭嘴。 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四王爷这种狠毒的想法，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本来四王爷还想当场反驳几句，可是这个时候，竟然有一些人开口说道：“段王妃说的不错，确实是这个理。” “身为每国的国君，定当是希望国家没有战争的，这样百姓也不用遭罪。” “对啊，段王妃看着年纪轻轻，想的倒是通透深远。” 赞叹声不断传来， 四王爷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心里火冒三丈，他的黑眸中涌现怒火，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四王爷偷偷的将这笔账暗自记在了心上，他实在气不过，便不痛不痒的开口威胁道：“北丘国再怎么说都是四大国之一，实力还是有的。” 这言外之意就是在说，别惹北丘国，不然定会叫你们好看，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这句话的意思来。 之后，应该是各国间的交流或者比艺，原本想着可以顺利进行下来，可不曾想又有意外发生。 就在这时，突然有位女子站出来，她身材看起来纤细窈窕，不过，她是蒙着面的，众人都看不清她的面容。 只是猜测着，这女子应该也是一个美娇娘，实际上，此女子正是方莹莹。 “皇上，民女有一想法，民女想与段王妃比一场舞。”方莹莹十分恭敬的向皇帝说道。 并且，她还抬眸看了一眼楚筱妍，那眼神中似乎带着一抹挑衅。 楚筱妍闻言，心中一惊，她诧异的看向方莹莹，并且仔细将她打量了一遍，可即便如此，楚筱妍也没有想清楚，她为什么要突然跟自己比舞。 段萧然瞳孔紧缩，他低声跟楚 筱妍说道：“要不直接推了吧？” “不急，先看看情况再说。”楚筱妍淡淡回应道，并深深的看了一眼段萧然，示意让他放心。 皇后的目光集中在方莹莹身上，因她蒙着面，所以什么也看不清，于是，皇后便蹙眉说道：“你先将面巾取下。” 吴言一听到这个，心里当下就急了，他双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担忧，怕方莹莹会出什么事。 要他说，方莹莹就不该提什么比舞的事，这不是往自己身上惹麻烦吗？ 相比较于吴言的担心，方莹莹则是表现的十分镇定，她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略带歉意道：“娘娘，民女面容已毁，若取下面巾恐会吓着众人。” “更不敢惊扰您的凤体安康。”方莹莹摆出一副为众人考虑的样子，说的好像她有多替人着想一样。 众人闻声，心中都不免惊讶，同时还夹杂着几分同情。 “原来如此，那就不必了。”皇后松口道，她再看向方莹莹时，眼神中也不由流露出一抹同情。 “你是西梁女子吧？”这个时候，皇帝突然开口问道。 “正是。”方莹莹礼貌应道。 “既然你是西梁女子，朕觉得你应该挑别国比试。” 第247章 十面埋伏 哪有自己人跟自己人比试的道理，这是皇帝此刻心里的想法。 方莹莹闻言，也不着急，只听她又悠悠的说道：“皇上，难道您不想看看段王妃曼妙的舞姿吗？” “您是不知道，段王妃的舞姿可以说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反正她是我见过跳的最好的一个了。” “恐怕全京城都难以再挑出第二个来。”方莹莹一个劲儿的力捧楚筱妍，几乎快把她的舞姿给捧上天了。 “此话当真？”听着方莹莹所说的，皇帝的心里也不禁开始有一些好奇了，他惊讶的询问道。 “民女所说句句属实，刚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让段王妃给各国展示一下。”方莹莹不停的推举楚筱妍，今天这个舞她是比定了。 在方莹莹的大力吹捧下，皇帝皇后以及各国现在都对楚筱妍的舞姿充满了好奇，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楚筱妍感受到众人好奇的眼神，不由得当即蹙紧了眉头，她眼神中带着一抹疑惑看向方莹莹。 “这个女子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如此吹捧她的舞姿？难道就为了让自己跟她比一场？”楚筱妍一时之间百思不得其解。 再者，这个女子是怎么知道她会跳舞的，一 个个谜团在楚筱妍心里开始萌生，不过眼下她还顾不上这些。 就在楚筱妍思考之时，各国已经开始纷纷起哄了。 “段王妃，这位女子如此夸赞你的舞姿，要不你就给我们跳一个吧！让我们也见识见识你的风采。” “是啊，王妃，你就答应了，赏一个脸给我们吧！” “我们现在真的很好奇，你的舞姿究竟厉害到何种地步了，就让我们大开一下眼界吧！” 随着各国的起哄，场面逐渐变得热闹起来，方莹莹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扫了一眼现场，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都闹到这种地步了，她就不信皇帝还会不答应，至于楚筱妍，只要皇帝一放话，她就只有遵从的命。 这时，段萧然眉毛紧拧，他转头看向楚筱妍，声音中带着丝丝担心道：“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要不我出面帮你推了吧！”段萧然担忧道。 “你看看现在的情形，就是你想拒绝都不行了。”楚筱妍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说道。 “不就是比个舞吗？没事，我答应就是了，眼下有皇上在场，料她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楚筱妍淡定的安抚段萧然道。 “可是那个舞，你真的会吗？看她的样子，应 该是想让你当面出丑。”段萧然道出了方莹莹话中的真实意思。 楚筱妍眉眼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唇角勾起，神秘道：“这个你就放心吧！” 不过楚筱妍眼下确实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皇帝看到众人如此热情，再加上他心中也有几分好奇，于是，他便答应了方莹莹的提议，“朕准了，你们二人可以共舞。” 话音刚落，场内就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这时，楚筱妍提出要求道：“皇上皇后，臣女还需要一些准备时间，不知可否答应？” “准了。”皇上很是爽快的答应道。 楚筱妍在现代的时候学过一次十面埋伏，只是苦于没有音律，所以她得一些准备时间。 方莹莹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楚筱妍心虚了，拿不出什么真本事来，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本来这也就是方莹莹打的一个如意算盘，她就是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卖力吹捧楚筱妍。 只有把楚筱妍捧得越高，她摔下来时才会越痛，当然方莹莹也是在心里认定，楚筱妍跳不出什么好舞来。 马上就会有一场好戏上演，方莹莹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当然她更多的是得意。 一旁的吴言眉头紧皱， 他看向方莹莹低声询问道：“你今日为何要出风头啊？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 后面的话即便吴言没有说出来，方莹莹也是能明白的，今天吴言带着她来参加朝会，本来就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 可谁知，方莹莹非但不知避风头，还偏偏硬要往上冲，非要弄的人人都知道她。 倘若她的身份真的败露了，那倒霉的可就不只是她，还要连累吴言，毕竟是他带她进宫的。 对于吴言的劝告，方莹莹充耳不闻，她只是冷冷的说道：“你先别管了，我自有安排。” 吴言本想再说几句，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这次方莹莹的算盘可是打的老远了，她想起三皇子安排的事，不由得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奸笑。 之后，楚筱妍带着段萧然来到了后殿，她率先开口道：“现在时间紧迫，我只能让你帮我了。” “好，你说。”段萧然十分认真的说道，楚筱妍的忙，他是肯定会帮的。 “之前我学过一次十面埋伏，只是苦于没有音律，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为我伴奏。”楚筱妍如实相告道。 现在这个是最大的麻烦，至于其他都不是问题。 段萧然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他完全没有想到 ，楚筱妍会让他帮这个忙。 “只是十面埋伏的乐曲很复杂，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学会一点？”楚筱妍很是头疼的询问道。 “试试看吧！你先示范一遍给我听。”段萧然一脸严肃的道，现在情况紧急，容不得半点马虎。 “好。”楚筱妍也正有此意。 “我不求你学会，只希望你等会儿能够弹出几分神韵来。”楚筱妍眉头微蹙道，她觉得她也有点为难段萧然了。 可是眼下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让段萧然帮她了。 “我会尽力的，你别担心。”段萧然出言安慰道，当对上他的视线时，楚筱妍的心情立马就平静了几分。 紧接着，楚筱妍就给段萧然亲自示范了一遍，听着澎湃激昂的曲子，他当即就沉浸于此了。 直到楚筱妍弹完，段萧然都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他惊艳万分，全然没有想到，楚筱妍会有这样的本事。 “怎么样？学会一点没有？”楚筱妍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 “应该可以，你让我试试。”段萧然感觉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不成想，段萧然一弹，楚筱妍的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同时眼中闪烁着惊讶，她没料到他已经掌握的如此之好了。 第248章 全被吸引 楚筱妍眼中闪烁着惊讶的光芒，她开口道：“你这学得也太快了吧！” 像十面埋伏这样复杂的乐曲，就是楚筱妍也得学一阵子呢！不然肯定无法掌握好音律。 可段萧然的弹奏，却完全出乎了楚筱妍的意料，她现在觉得，他简直就是个音乐奇才。 若是段萧然生在现代，说不定会是一名音乐大师呢！ “主要是这首曲子太好听了。”段萧然表达出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也是不自觉的被这首曲子吸引到了。 不然，他也不会学得这么快，还是这首曲子太有感觉了。 “哈哈，喜欢就好，这样，你在其他这几个音律上多注意一些。”楚筱妍顺便又提醒了一番段萧然。 段萧然是那种一点就通的人，真是学什么都快，很快，这么一首复杂的十面埋伏就被他给轻松拿下了。 “那你先等一下，我去换舞服。”楚筱妍交代道，眼下她最担心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觉得浑身舒适。 “嗯。”段萧然轻轻嗯了一声。 当楚筱妍换好舞服出来后，段萧然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惊艳，他发觉，不管她穿什么，都特别好看。 在临出去之际，段萧然又有一些担心的说道： “你确定可以应付吗？” “没问题，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楚筱妍笑着说道，有段萧然给她伴奏，她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那行，不过你还是小心一点。”段萧然不放心的再次嘱咐道。 “我知道啦！”楚筱妍回应给段萧然一个笑容，希望他可以放心。 然后，二人便一起出来了，楚筱妍首当其冲就是向皇上提道：“皇上，臣女希望您答应让王爷给我伴奏。” “同样，跟我一起比舞的那位女子也可以找伴奏。”楚筱妍淡淡说道，她可不想被别人说成是她占了什么便宜。 “好，准奏。”皇帝十分利落的答应道，在这点上他没有必要为难楚筱妍。 方莹莹没有想到，楚筱妍找的伴奏师竟然会是段萧然，不过，这倒也不影响她的计划，她就先让楚筱妍再嘚瑟一会儿。 在找伴奏这块上，方莹莹很是随意的说道：“给我随便派一个皇宫的乐师即可。” “这个乐师也可以随便弹，我都能接上。”方莹莹轻轻松松的说道，看那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有多厉害呢！ “是吗？那朕倒是有一些期待你的表现了。”皇帝闻言，一双漆黑的眼眸 里布满了好奇。 众人也皆是如此，就因为方莹莹的那句话，他们此刻对她的舞期待万分，以为她真的会令他们大开眼界。 楚筱妍闻声，也有点惊讶的看了一眼方莹莹，她心里想道：“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本事，才可以都接上？” 楚筱妍自认为，她是没有那个本事的，不过，今日她倒也可以见识一番了。 在两人都准备就绪后，皇帝就宣布了比舞开始，段萧然坐在一旁，他的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 在乐律响起的那一刻，楚筱妍的身子也动了，她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舞服随着她的动作起起落落，好一番别致的景象。 本来众人是十分期待方莹莹的舞姿的，可谁知，在段萧然的音律响起后，他们就完全被惊艳到了。 瞬间，他们的注意力就全都被段萧然的音律给吸引过来了，一开始音律听起来是平淡的。 可越到后面，音律起伏越大，那种汹涌澎湃的感觉瞬间便涌入众人的心扉，就仿佛他们身临战场一般。 听得他们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起来，此刻，他们的心里好像有了一股子冲劲儿。 楚筱妍的舞姿是随着音律进行调整的，曲调高昂，她 自然跳的也是犹如战神降临一般。 很快，众人的视线就再次被楚筱妍的舞姿给吸引住了。 “没想到段王妃的舞姿真如那女子所说这般如此绝妙。”皇帝感叹道。 “是啊，他们夫妻二人的配合也是天衣无缝，堪称一绝。”皇后看得也是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附和道。 其实，众人之所以容易被十面埋伏所吸引，一是因为段萧然和楚筱妍的表现好。 二是因为这些国家中，有不少人是上过战场的，所以当他们听到这样激情澎湃的曲子时，自然是深有体会。 万国朝贡并非是所有国家都同意的，其中也有不少不服气的蛮荒之国是不愿意和平的。 自然他们也是不愿参加万国朝贡的，这样一来，各国之间的纷争是无可避免的。 十面埋伏这首曲子，刚好就像是为上战场的将士们所写的。 曲子进行到高潮部分，众人的注意力早已经完全被吸引过去了，他们的眼中哪还有方莹莹的存在啊，她已经完全被忽略了。 这点方莹莹自然是能看的出来的，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放下大话，可现在她却是彻彻底底的打脸了。 吴言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脸上露出了 极其复杂的表情，他不让方莹莹出风头，可她偏偏就是不听。 现在弄成这样，难道就好了吗？ “段王爷弹奏的好，段王妃的舞姿也是一绝，这夫妻两是真配啊！”有些人忍不住低声赞叹道。 “是啊，确实是不错，这下段王妃的名头也算是坐实了。”有人开口附和道。 此刻，方莹莹面巾下的一张脸，已经难看到了极至，她全然没有料到，楚筱妍会有如此的本事。 现在方莹莹是骑虎难下，比舞已经进行到一半，她总不可能中途退出吧！ 因此，即便是方莹莹跳的再难看，再被人忽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跳下去了。 以前方莹莹从未觉得时间难熬，可这次她却是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她觉得时间过得就像是蜗牛一般，慢的要死。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段王爷夫妻二人的表演果真是精彩绝伦。”皇帝忍不住拍手叫好道。 方莹莹闻言，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洞钻进去，同时她也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不过一想到接下来的计划，方莹莹的心情便又愉悦了几分，一扫之前的阴霾。 在比舞快要结束的时候，方莹莹突然装作不小心撞了一下楚筱妍。 第249章 嫁祸 方莹莹虽撞了一下楚筱妍，但她用的力却没有多重，只是让楚筱妍的身形轻微晃了晃。 这个时候，一直沉睡的玉灵突然醒来了，它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道：“你被人下了媚药。” “什么？”楚筱妍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她在心里惊呼道。 眼下除了惊讶外，楚筱妍更多的是惊喜，她声音雀跃道：“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睡下去呢。” “原来在我遇到危险时，你就会及时出现。”楚筱妍有些欣慰的说道，现在玉灵已经醒了，她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出事。”玉灵淡淡的说道。 “那行，你帮我把这个媚药解了吧，要不然我现在也没辙。”楚筱妍很是自然且毫不客气道。 “嗯。”玉灵轻声应下，随即它就帮楚筱妍把媚药给解了，当即，方莹莹的奸计就落空了，可惜的是，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玉灵帮自己把媚药给解了，但这事楚筱妍还是会查清楚的，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对她下此毒手。 比舞已经结束，周围传来了一阵夸赞声，当然这些都是赞美楚筱妍和段萧然的。 皇帝和皇后看的也是心情愉悦，皇帝爽朗的笑声响起，他大 肆赞赏道：“段王妃的舞技堪称一绝啊！” “今天算是真的大开眼界了，没想到，段王妃竟然还有这等本事。”皇帝笑着夸赞道。 “不知王妃跳的舞蹈名叫什么啊？”皇帝止住笑声，神情恢复正常，好奇的询问道。 “十面埋伏。”楚筱妍直接脱口而出，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十面埋伏，听着就好有危机感，这名字不错。”皇帝重复念着，只觉得心里越发的喜欢了。 当即，皇帝便对乐坊下令，“你们把这个舞蹈名记住了，日后好好去学习。” “是。”乐坊中的人异口同声的应下。 此次乐坊中人能够见到这样的舞蹈，也算是他们三生有幸吧！ 一旁的四王爷刚才看的也是如痴如醉，现下，他两颗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在楚筱妍的身上。 说实话，刚刚楚筱妍的一场舞，确实惊艳了众人，就连四王爷，此刻对她也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现在的四王爷，哪还记得先前楚筱妍怼他的事情，就算是此事他要算账，那也得先让他好好享用一番。 此女子惊才绝艳，非池中之物，今日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楚筱妍身上，他们哪还记得什么方莹莹，她现 在跟个透明人没什么两样。 方莹莹眼眸低垂，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眼中快速闪过一抹仇恨，她恨有关楚筱妍的一切。 凭什么楚筱妍跳这个舞就能得到众人的赞赏，而她却无人提及，这种落差感重重的撞击着她的心灵。 吴言感受到方莹莹的低沉情绪，他连忙出声安慰道：“你别太在意那些，你跳的也很好。”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棒的。”吴言不停的安抚着她，可换来的却是方莹莹的冷漠。 本来方莹莹的心情就差到了极点，再加上吴言在她耳边聒噪，她就更加觉得烦了。 因此，方莹莹不顾吴言的好意，直接尴尬的离开了。 出来之后，方莹莹并没有乱走，而是径直去了御花园，来见三皇子了。 看到方莹莹的到来，三皇子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如果说之前他还垂涎她的话，那么现在他是对她完全没有兴趣了。 “三皇子，药已经下了。”方莹莹轻声说道，同时她的眼眸中还快速闪过一丝阴狠。 之前三皇子的手下一直都没有机会下手，所以便将媚药交给了方莹莹，让她动手，这也是方莹莹非要跟楚筱妍比舞的原因。 “好。”三皇子的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 笑，看的直让人觉得瘆得慌。 “眼下，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三皇子阴恻恻的说道。 “什么事？”方莹莹心情郁闷的问道。 “你现在想办法去把楚筱妍引到御花园来。”三皇子说出这话时，其中的意思已经在明显不过了。 当他看到台上翩翩起舞的楚筱妍时，就已经被迷的神魂颠倒了，现在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她。 方莹莹闻言，心中的嫉妒瞬间就像洪水一样，汹涌袭来，势头怎么也挡不住，翻涌的她直觉得难受。 “凭什么她楚筱妍能被那么多人喜欢？这到底是为什么？而我呢，就是那个被完全忽视的，这不公平。”方莹莹在心里气愤的嘀咕道。 稍微缓了一下，方莹莹又将心底的愤怒全部都压了下去，再次对上三皇子的视线时，眸中已是毫无波澜。 方莹莹表面淡定无比，她假意答应道：“好，我这就去办。” 语罢，方莹莹就转身离去了，可随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她的拳头也握得越来越紧。 只见，方莹莹的脸上遍布狰狞，眼中闪过一抹阴狠，此刻，她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有几分面目可憎。 相对于方莹莹的怨恨，三皇子则是露出一脸的奸笑，他 已经迫切的想要尝尝楚筱妍的味道了。 殊不知，三皇子已经在被方莹莹算计的路上了，这次三皇子的举动算是彻底的激怒了她。 方莹莹在暗中准备了一种立竿见影的药，想趁三皇子和楚筱妍发生关系时，就直接嫁祸给他。 等再次回到吴言身边时，方莹莹已经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好了，倒是吴言，看到她回来还是有些担心。 “你刚才去哪儿了？”吴言的眼神中尽显担忧，看那样子好像生怕方莹莹会出什么事一样。 “就随便走了走。”方莹莹随意找了个借口不耐烦的打发道，她现在可没有心情跟吴言说话。 吴言以为方莹莹还在为之前的事情伤心难过，所以就再次出声安慰道：“你别想太多了，你要相信自己，永远都是最好的。” “是吗？”方莹莹突然看向吴言反问道，那眼神似乎有些怪异。 “当然了。”吴言想都没想，就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可见他对方莹莹有多喜欢。 之后，方莹莹就在寻找楚筱妍的身影，当看到她后，方莹莹的眼中快速划过一抹恨意。 方莹莹将怒气强压下去，仔细观察着楚筱妍的神情，发现她此刻确实有些燥热，并且还热的红了脸。 第250章 计上心来 楚筱妍的一张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媚药在起作用，方莹莹嘴角微翘，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方莹莹自以为楚筱妍是真的媚药发作了，实则不然，楚筱妍的媚药早就被玉灵给解了。 眼下，楚筱妍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她故意装成自己很热的样子，脸红的跟红苹果一样。 目的就是为了让方莹莹以为她上当了。 “我刚才在跳舞结束后发现自己被人下了媚药。”楚筱妍一脸严肃的跟段萧然说着此事。 “什么？那你现在有没有事？毒药解了吗？”段萧然有些慌乱的关心道，凡是涉及到楚筱妍的事，他似乎都有些关心过度。 楚筱妍看到段萧然眼里的慌张，不免笑了笑，出言安抚道：“你别担心了，毒药我已经解了。” “那就好。”段萧然闻言，感觉心里瞬间就松了一口气，刚才提在嗓子眼的心也重新回到了肚子里。 “不过，你可有猜测是谁对你下的手？”冷静下来的段萧然，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有，你还记得跟我比舞的那位女子吧？虽然她蒙着面，可是看她的身形，我总觉得很熟悉。”楚筱妍说出了心中的怀疑。 其实，从 一开始见那位蒙面女子，楚筱妍就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具体是谁，她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直到刚才，她跟方莹莹一起比舞，她才隐隐约约有了怀疑的对象。 段萧然仔细回想了一下蒙面女子的身影，突然他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好像是挺熟悉的。” “那你觉得她会不会是方莹莹？”楚筱妍直接点出了名字，她想来想去，觉得是方莹莹的可能性最大了。 如果此人真的是方莹莹，那么她出手害楚筱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毕竟，以前她就一直处处为难楚筱妍。 “方莹莹？”段萧然嘴里念着方莹莹的名字，脑子里想的则是蒙着面的身影，就在某个瞬间，她们二人竟然重合在一起了。 “没错，应该就是她，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越发觉得她像了。”段萧然像是突然之间恍然大悟一样说道。 另一边的方莹莹，自以为很聪明，殊不知，她的身份已经被楚筱妍他们猜透了。 “只是眼下这些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她现在蒙着面，要想确认她到底是不是方莹莹，我觉得你可以去试探试探。”段萧然提议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楚筱妍的想法与段萧然不谋而合，两人也算是相当有默契了。 楚筱妍朝着方莹莹所在的方向偷偷望去，她开始仔细观察方莹莹的动向，身形以及其他的一切。 思考之中，楚筱妍忽然计从心来，她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方莹莹，你也别太伤心了。”楚筱妍突然宽慰段萧然道，毕竟，以前他对方莹莹也是有感情的。 “我没事。”段萧然没有想到楚筱妍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他明显楞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回应道。 这个时候，方莹莹来到了楚筱妍身边，她表现得落落大方，笑着邀请道：“段王妃，要不你同我一起去御花园逛逛吧！” “你刚才的舞跳的实在是太好了，我根本就无法与你相比，刚好我想请教一下您，关于跳舞方面的问题。” “您看行吗？”方莹莹先是把楚筱妍夸上天，让人以为她是真心敬佩楚筱妍的，实则她是另有打算。 说着，方莹莹就伸手去拉住楚筱妍，看那样子，好像她们俩很熟悉一样。 可就在方莹莹的手触碰到楚筱妍时，楚筱妍就又发觉了不对劲，她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 皱。 但仅是一瞬间，楚筱妍就立马舒展开了，她笑着回应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 “不过，你要想请教倒也是可以的。”楚筱妍十分镇定的说道。 与此同时，楚筱妍又叫醒了玉灵，她对着玉灵催促道：“我又被下药了，你赶紧帮我解一下。” 玉灵感到很是无奈，不过还是帮楚筱妍把毒解了。 就在此刻，楚筱妍也在方莹莹身上下了媚药，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楚筱妍也一定要让方莹莹尝尝媚药的味道。 方莹莹以为一切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她高兴的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只是在去之前我还有点事，你先等我一下。”楚筱妍淡淡道。 随即，楚筱妍就拉着段萧然来到了一边，她怕方莹莹听到，所以就附在了段萧然的耳边。 “一炷香后你可以来御花园看一场好戏。”楚筱妍在段萧然耳边轻声低语，喷洒出的热气让他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好。”段萧然亦是附在耳边回应道，他也不问具体是什么，只要到时候去了就行了。 方莹莹在一旁看着二人亲密的样子，在心里气的发疯，恨不得上前直接把 楚筱妍给撕烂了。 “等会儿我定叫你身败名裂。”方莹莹在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楚筱妍又同段萧然说了几句后，就同方莹莹一起去御花园了。 在去的路上，方莹莹忽然觉得身上越来越热，心中似乎也憋着一股莫名的火气，她不知道这是为何。 随着身体的燥热，方莹莹的脸庞看起来也是红了不少，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热的直想脱衣服。 楚筱妍察觉到方莹莹的异样，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诡异的邪笑，她知道这是媚药起作用了。 可方莹莹却以为是自己走累了，除此之外，她再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不一会儿，方莹莹就带着楚筱妍来到了和三皇子约定的地方。 楚筱妍一看到三皇子也在现场，就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尤其是三皇子看楚筱妍的眼神，也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段王妃，怎么有时间来御花园？”三皇子主动开口搭讪道。 “我是应这位女子的邀请前来的。”楚筱妍看了一眼身边的方莹莹说道。 说来，方莹莹也真是够心肠歹毒的，这次一定要让她尝尝苦头。 于是，楚筱妍便趁机使诈给三皇子也下了媚药。 第251章 丑事败露 下完药后，楚筱妍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很快，三皇子身上的药性也发作了，他只感觉到浑身燥热难受，身体的躁动也是越来越强盛。 眼下，三皇子的跟前就有一个方莹莹是女的，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特别想靠近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如此难受？” 而方莹莹亦是如此，她的媚药早就发作了，现在她可比三皇子难受多了，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两人现在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互相眼巴巴的望着双方，到最后，他们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两人的身体快速交织在一起，三皇子动作很是粗鲁的撕扯着方莹莹身上的衣服，每过之处，都留下了一些痕迹。 因是媚药的作用，方莹莹也很主动，她热情的不断回应着三皇子，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到舒服一些。 二人干柴烈火，早忘记了周身的一切，他们处于何种地方，各自的身份又是什么，全部被抛在了脑后。 另一边，段萧然估摸着时间，一炷香时间一到，他就立刻动身前往御花园了。 段萧然一到御花园，就看到了方莹莹和三皇子发生关系的一幕，简直是 不忍直视。 段萧然嘴角微微上扬，一双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抹幽深，他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选择了暗中行动。 紧接着，段萧然就找来了人，亲自嘱咐道：“你马上去悄悄将此事通知皇帝，让他来一趟御花园。” “是，王爷。”这人小声应下，然后就立即转身走了。 皇帝在得知此事后，当下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他想要发怒，可奈何在这种场合下他又不便动怒。 皇后察觉到皇帝的异样，她皱眉小声询问道：“怎么了？” “御花园出了一些事情。”在皇后面前，皇帝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将一切都告诉了她。 皇后闻言，当即也是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的，可以说是气的咬牙切齿。 皇帝思来想去，觉得为了西梁的颜面，还是不能将此事公开处理，于是，他便把此事交给了皇后。 “朕现在也走不开，你代朕去一趟御花园，然后秘密处理了这件事，切记不可声张。”皇帝再三嘱咐道。 像这样的丑事，一旦被传扬出去了，那皇家的脸面岂不是要被丢光了，这样的事情，皇帝是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的。 “好，臣妾明白。”皇后郑重应下 ，心里的怒火却在不断飙升。 不一会儿，皇后就来到了御花园，当狼狈不堪的现场映入她的眼帘时，她瞬间就大发雷霆了。 “你们还知不知道羞耻？竟然在这种地方做出这等苟且之事。”皇后厉声斥责道。 被皇后这么一吼，方莹莹和三皇子就算再难受，也全都清醒了，他们吓得直打哆嗦。 尤其是方莹莹，到现在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竟然同三皇子发生了关系，并且还被皇后当场抓包。 “来人，把这个下贱的女人给本宫拖出去。”皇后指着方莹莹愤怒下令道。 皇后也是被气急了，当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方莹莹留了，她不顾方莹莹衣衫不整，直接就叫人把她拖出去了。 “皇后，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求皇后开恩啊！”看到这阵仗，方莹莹是彻底怕了，她不停的求饶道。 面对方莹莹的哀求，皇后依旧不为所动，她冷冷的看着方莹莹硬是被人给拉出去了。 在拉扯过程中，方莹莹的面纱也被扯没了，她苦苦恳求道：“皇后娘娘，求您饶了我吧！我是被冤枉的。” “是有人在陷害我，求求您饶了吧！给我一个机会。” 等方莹莹 出来时，段萧然也清楚的看到了她的容貌，当发现她真的就是方莹莹时，微微一愣。 瞬间，段萧然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很是复杂，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 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都被方莹莹骗了，心中就更不是滋味儿了，他真的觉得自己当初是眼瞎了。 如今方莹莹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段萧然也说不上来是难过还是开心，总之就是五味杂陈。 除此之外，段萧然觉得自己对楚筱妍略有些愧疚，毕竟，之前他因为方莹莹的事，可没少为难楚筱妍。 “说，你到底是怎么进宫来的？”皇后生气的询问道，此刻，她真的是一点都看不上方莹莹。 光是看着方莹莹那张脸，皇后就觉得倒胃口。 “是，是跟着吴言进来的。”方莹莹吓得一下就说出了实话，这下算是把他也给连累了。 “吴言？去把他叫过来。”皇后吩咐道。 随后，吴言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开始他还不明所以，可到了现场后，他硬是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方莹莹还是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她泪眼汪汪的看着吴言，好像是在求他救自己。 “你怎么了？莹莹。”吴言急切的跑 到方莹莹身边，亲切的呼唤道。 “你就是吴言？”这时，皇后突然开口道。 吴言闻声，立即向皇后行礼，并回答道：“是的，娘娘。” “你私自带人进宫，该当何罪？她与三皇子行苟且之事，做出这等有辱皇家脸面的事，本宫今日定要重重惩罚。”皇后愤怒的说道。 “这不可能，皇后娘娘，莹莹一定是被人欺负了，她是一个善良美好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吴言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维护方莹莹，事到如今，他都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她一定是被人强迫的，求皇后娘娘明鉴啊！”吴言一口咬定不是方莹莹的错，不停的为她辩解道。 在一旁看戏的楚筱妍，听到吴言所说的话，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嘲讽，方莹莹要是善良美好，恐怕世上再无良善之人了。 眼看情势不妙，三皇子为了自己的名誉，也立马为自己开脱道：“是方莹莹给我下的药，一切都是她做的。” “我才是受害者啊！”三皇子不停地为自己解释着，生怕此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这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啊！”楚筱妍在心里冷笑道。 第252章 被赶走 此时方莹莹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精光，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阴狠的看向楚筱妍，厉声质问道：“是不是你给我下的药？” “当时只有我们三个人，除了你，还会有谁？”方莹莹一时之间将矛头全都指向了楚筱妍。 面对方莹莹的质问，楚筱妍两手一摊，她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很无辜的说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时去御花园也是你拉着我去的，怎么现在出事了，就往我头上推？”楚筱妍冷声反问道。 “你……”方莹莹你了半天，也没再吐出半个字来，一瞬间，她被气的脸庞涨红，面目看起来都有几分狰狞。 方莹莹心中憋着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再加上她现在急于想要澄清事实，所以一急之下，她就败露了自己所做的事情。 “当时我给你下了毒，可你怎么没事，那说明你肯定有问题。”方莹莹一说完就后悔了。 在场的众人则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方莹莹，皇后的眼神中则又多添加了一些厌恶。 “你也真够蠢的，竟然把自己做的好事都说出来了，这下都不用我出手了。”楚筱妍嘴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抹玩 味的弧度。 吴言的眼珠子里满是惊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方莹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岂不是把她自己往死路上推吗？ 方莹莹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她害怕的浑身发抖，正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时，却被皇后凌厉的语气给打断了。 “你竟然敢做出如此心肠歹毒的事情，简直是不知羞耻，来人，把她拖出去立即处死。”皇后厉声下令道。 先前皇后还没有想过要处死方莹莹，可当她说出自己下毒的事情后，皇后就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这样德行败坏的女子留在西梁，岂不是一大祸害？还不如处死以绝后患！ 一声令下，就有人上来要拖走方莹莹，此刻的她慌乱至极，苦苦哀求道：“皇后娘娘，饶命啊！” “我知道错了，您就饶我一命吧！求求您了，求您开恩啊！”方莹莹哭喊着求饶道。 吴言见状，也立即挡在了方莹莹的身前，他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那些侍卫，然后便向皇后求情道：“皇后娘娘，求您饶了她吧！” “求您念在她涉世未深的份上，饶了她吧！她还这么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啊！”吴言不断哀求道。 “放肆 ，本宫的话你也敢阻拦。”皇后的眼睛瞪着吴言，大发雷霆道。 “臣只求您能饶她一命，至于她的一切罪责，臣都可以代受，只求您放了她吧！”吴言为了方莹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惜的是，吴言所做的一切方莹莹都未必会感激，她可能只会当做是理所应当。 “为了这样一个女子，值得吗？”皇后痛心疾首的问道，本来吴言有大好的前程，可偏偏却栽在了方莹莹身上。 “值得，只要您放了她，一切都值得。”吴言一脸严肃，斩钉截铁的说道。 皇后闻言，眼神稍微暗淡了几分，似乎闪过了一丝失望，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行，今日我就给你一个面子。” “不过，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把她拖出去杖责三十。”皇后冷声下令道。 对此，吴言没有再继续不依不饶下去，他知道这已经是皇后最大的让步了，于是，他便感谢道：“多谢皇后娘娘。” 然后，方莹莹就被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期间不时的传来她痛苦的嚎叫声，好像要把嗓子扯破一样。 打完之后，方莹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堆烂泥，她脸色苍白至极 ，毫无血色，吴言看在眼里，只觉得甚是心疼。 “你怎么样？”吴言心疼的问道。 方莹莹只感觉身上火辣辣的疼，根本没有心情去回答吴言的问题。 “来人，把她赶出去。”紧接着皇后又冷漠的下令道，她真是多一刻都不想看到方莹莹。 随后，吴言就带着方莹莹离开了。 楚筱妍看到方莹莹这样轻松的就躲过了一劫，心里不免觉得有些不甘，要不是因为有吴言在场，今日方莹莹肯定是死定了。 “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听明白了吗？”皇后在临走之际嘱咐道，刚才处理这一通事情，也耗费了她不少精力。 “明白。”楚筱妍一干人等一同回应道，然后皇后就起身走了。 经过这次的事情后，三皇子也终于见识到了楚筱妍的厉害，他不免心生忌惮。 趁着皇后离开之际，三皇子故作儒雅，想要接近楚筱妍，可不等他靠近，段萧然就先行一步看出了他的意图。 段萧然一直都在一旁看戏，这会儿他看出三皇子不怀好意的心思，直接上前就拉住了楚筱妍的手。 “不要惦记你不该惦记的人，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段萧然眼 神犀利，冷冷撂下这么一句威胁的话，就带着楚筱妍离开了。 待人走远后，三皇子才敢骂骂咧咧的说道：“混蛋，居然敢威胁老子。” 不管怎么样，这口恶气三皇子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毕竟，他现在还不是段萧然的对手。 回到宴会后，段萧然低声对楚筱妍嘱咐道：“以后离三皇子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善类。” “再加上今天这事，他肯定会怀恨在心，你日后小心一点。” “嗯，我知道。”楚筱妍郑重其事的回应道，段萧然说的她都明白。 忽然之间，楚筱妍似乎感觉到一直有一道目光在看她，她秀眉微蹙，寻着目光望去，一转眼就对上了东宛皇帝身后的一人。 当那人闯入楚筱妍的视线时，她立即就蹙紧了眉头，觉得那人看起来有些像欧阳明。 “会是他吗？应该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会在东宛皇帝身后？”楚筱妍眉毛紧拧，不断的在心里否决道。 无论如何，她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一旁的段萧然察觉到楚筱妍眼神迷离，他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楚筱妍听到声音，立即拉回了思绪，她扯了扯嘴角笑道：“没事。” 第253章 不敢驳面 看见楚筱妍脸上的笑容，段萧然也就没有多想，注意力又转移到别处去了。 见段萧然不再关注自己后，楚筱妍又回过神来，看向了东宛皇帝的身后，可惜的是，她并没有再看见那个人的身影。 “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难不成真是自己看错了？”楚筱妍眼眸低垂，她晃了晃脑袋，准备不再想这件事了。 宴会差不多也该结束了，紧接着，皇帝就开口道：“各位的住处朕已经都提前安排好了，稍后会有人带各位前往。” “今日大家也都辛苦了，就先散了去休息吧！”皇帝出声抚慰道。 各国的皇帝皆一一回应道，对于西梁皇帝的安排很是满意。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两日之后会举行万国诗会，算是这次万国朝贡的结尾了，众位一定要好好准备啊！”皇帝笑着说道。 万国诗会算是文雅人的领地，也是一件喜事，到时肯定少不了文人雅士进行比试，绝对要热闹一番的。 “好，一定。”各国纷纷应下。眼下一些文人雅士提起要举行诗会，瞬间心里就激动的不行，这可是他们表现的好机会。 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皇帝看重，到时候，还 用愁没有前途吗？ 别人提起万国诗会是兴奋雀跃，而楚筱妍却是躲都来不及，只见她眉头紧蹙，对着段萧然低声劝说道：“万国诗会我就不去了。” 那种文绉绉的东西，楚筱妍属实不会，再者，她也不喜欢去那种圈子，应付起来会很心累的。 “为什么啊？别人都是争破脑袋想去，你是能去却不想去？”段萧然一双漆黑的眼眸里布满了疑惑，他深感奇怪的问道。 “我就是对那些不感兴趣，就当我求求你了，别带我去了。”楚筱妍眨巴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里面的恳求意味十分明显。 任是像段萧然这样冷漠的人看了，也无法抵抗住楚筱妍的诱惑，他也不想太过为难她。 “那行吧，我不带你去就是了，这两天你也够累的，再加上上次的伤还没完全好，所以你就在家里好好歇歇吧！”段萧然终于松口道。 现在段萧然感觉自己对楚筱妍，真是没有一点办法，更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好的，没问题，多谢啦！”听到段萧然答应了，楚筱妍的脸上立马就笑成了一朵花，可见她有多开心。 眼下楚筱妍就已经开始在想，她在万国诗会那天要做 什么了，这样难得的空闲时间可是不多。 段萧然看到楚筱妍一时之间开心的就像个孩子一样，忍不住想用手摸一摸她的头，但奈何场合不对，他只能硬生生忍住了。 就在楚筱妍以为自己终于解脱时，皇帝却在此时突然开口了，一瞬间，就打破了她的美梦。 只听，皇帝主动提及楚筱妍道：“这次的万国诗会你务必要来参加！朕可等着看你的精彩表演呢。” 皇帝说的精神奕奕，就连看向楚筱妍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光亮，好像对她很期待的样子。 其实皇帝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楚筱妍的那一曲舞蹈罢了，她那舞蹈跳的太过惊才绝艳了。 已经在皇帝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只怕是日后他都会牢牢记得楚筱妍。 听到皇帝的命令，楚筱妍原本闪光的眼眸瞬间就暗淡了些许，此刻她的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 “怎么皇帝就指名道姓要她去了？早知道是这样，打死她，都不会去跳那舞蹈了，真是惹得一身麻烦。”楚筱妍在心里不满的嘀咕道。 她可不想像方莹莹一样，尽出风头，让人人都记住她。 现在皇帝点名让楚筱妍去参加万国诗会，就是借 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当众驳了皇帝的面子。 不然她的罪过可就大了，或者在别人眼里，她就是太不识抬举了。 段萧然偷偷用安慰的眼神看向楚筱妍，好像是在说，他就是想帮也帮不了她了，毕竟，皇帝也不是他能惹的。 无奈之下，楚筱妍只好答应了，她淡淡道：“到时臣女一定去，多谢皇上厚爱。” 听到楚筱妍应下了，皇帝的心里也是舒畅了不少，之前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事情都交代完后，皇帝就让众人都散了，各国的人也都去京都之中的各大酒楼休息去了。 段萧然和楚筱妍也准备一起离去了，她走在路上唉声叹气的说道：“哎，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你，可没有想到还有一个更难搞定的。” “我真是倒霉极了。”楚筱妍垂头丧气道。 “别再瞎想了，到时候不还有我吗？我会陪你一起来的，多见见大场面也是好的。”段萧然好声好气的安慰道。 “嗯，我知道。”楚筱妍点头应下，只是稍微有点失望，其他倒也没什么。 等二人走到皇宫门口时，四王爷突然出声叫住了两人，他大声道：“段王爷，段王妃二位请留步。” 段萧 然二人闻声，他们感到奇怪的停住了脚步，然后回头看去，只见四王爷正笑着朝他们二人走来。 “二位，我想请你们去府上吃茶，能否卖个面子？”四王爷态度谦和的说道，哪还有在宴会上咄咄逼人的模样。 段萧然二人相视一眼，其中的意思他们自然是明白的，四王爷究竟是什么人，他们心里也有数。 如今，段萧然他们也深知皇帝忌惮四王爷，所以像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是不能答应的。 要不然那就相当于是站在皇帝的对立面了。 “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情，恐怕不能答应四王爷的邀请了。”段萧然脸上毫无表情，委婉拒绝道。 他的意思也就是楚筱妍的意思，谁人不知他们两是夫妻。 “那行吧，那就改日再约。”四王爷也不强迫，直接笑着说道。 语罢，段萧然就带着楚筱妍先行离开了，四王爷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阴险的弧度。 “你知道四王爷在打什么算盘吗？”楚筱妍凝眉小声询问道。 “不清楚，但总归不会是好事。”段萧然皱眉应道。 不知怎的，四王爷找段萧然二人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第254章 试探 “四王爷怎么会忽然跟段萧然走得近？这其中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吧？”皇帝在心里揣测道。 从四王爷和段萧然见面的事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后，他就一直在皱眉沉思这件事。 也不是皇帝不愿意相信段萧然，而是他现在的权势实在过重了，如果他一旦跟四王爷有什么合作，那西梁可就岌岌可危了。 皇帝向来生性多疑，既然这事让他抓住了苗头，他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了。 思来想去，皇帝还是觉得两人有合作的可疑性，于是，他便秘密叫来了人，安排道：“马上去暗中调查一下段萧然和四王爷的情况。” “看两人是不是有什么合作或者其他的？”皇帝凝眉严肃交代道。 “是。”来人恭敬应下，也不过问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要听从命令就行了。 安排下去后，皇帝的心里稍微舒了一口气，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完全放心了。 在回去的路上，楚筱妍坐在马车内，一直眉头紧锁，她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现出那个像欧阳明的身影。 看见楚筱妍神情不对，段萧然蹙眉关心的询问道：“你怎么了？看你一路上心事重重的。” 既然被段萧然看 出来了，楚筱妍也就不打算隐瞒了，她如实相告道：“我在宴会上，看到一个跟欧阳明很像的身影。” “只是我并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他？”楚筱妍道出心中的疑惑，说实话，她也是把欧阳明当朋友看的。 这些日子楚筱妍一直都没有见到欧阳明，所以不免会有些担心。 “欧阳明？原来你一直在想这个。”段萧然的脸色阴沉了几分，听语气好像在吃醋一般。 正当楚筱妍再要说话时，外面的马车忽然停下，由于惯性问题，楚筱妍的身子猛的向前冲去。 幸亏一旁的段萧然眼疾手快，及时伸手一把拉住了她，她才得以稳住了身形。 “没事吧？”段萧然打量了一遍楚筱妍，担心的询问道。 “没事。”楚筱妍惊魂未定道，刚才显然是把她吓了一跳。 段萧然眸色渐深，他撩起车帘向外看去，并冷言问道：“刚才怎么回事？” “回王爷，前面有辆马车出事了，我们过不去了。”赶车的人如实解释道。 “是什么人？”段萧然又再次问道。 “好像是东宛国那边的人。”赶车的人不确定的回答。 “嗯，我知道了，我们先绕路走吧！”段萧然冷 声下令道，为此他也并没有发火，这倒让赶车的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先等等。”突然楚筱妍也探出了脑袋，声音带着几分急促的制止道，只因为她刚才听到了说前面是东宛人。 楚筱妍现在心系欧阳明，正好又在此处碰上了东宛人，她怎么可能会就此放过呢？ “怎么了？”段萧然面露疑惑的看着楚筱妍，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我想下去看看。”楚筱妍语气坚定的说道。她想看看那个像欧阳明的身影还在不在。 “嗯？”段萧然有些不明所以。 “我真的想要下去看看。”楚筱妍再一次坚持说道。 “那行吧。”段萧然看她如此坚持，也就不好再阻拦她了，只能随她一起下去了。 下来后，楚筱妍和段萧然朝东宛人这边走来，她快速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突然她眼睛微亮，因为她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那人蒙着面，楚筱妍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欧阳明，情急之下，她想了一个对策。 楚筱妍假装热心，连忙上去帮助东宛国人，她嘴里还说着，“我们来帮你们吧！” 语罢，楚筱妍就跟段萧然动起手来，他心里是懵圈的，不 过既然她选择这样做，那肯定有她的理由，他只需要配合就行了。 在将一切都处理完后，东宛国主亲自上前感谢道：“刚才多谢你们出手帮助了，二位真是仗义之人。” “哪里哪里，这些都是举手之劳。”楚筱妍笑着客气道。 “这样吧，为表达我的谢意，我请二位吃饭吧！”东宛国主很是慷慨的说道，从他的言语里，也听不出半分假意。 楚筱妍看了一眼段萧然，然后笑着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筱妍现在巴不得去跟东宛国主吃这顿饭呢，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借机打听到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那就请吧！”东宛国主分外爽朗的说道，随后，他们一行人就找了个不错的酒楼去吃饭了。 坐在饭桌上，有许多话也就好开口问了。 看着对面坐着的蒙面人，楚筱妍感到心里一阵紧张，她不知道自己是怕蒙面人是欧阳明，还是怕他不是。 没一会儿，饭菜就上来了，东宛国主为楚筱妍二人亲自倒上了酒，他再次真诚感谢道：“多谢二位的仗义援手，我感激不尽。” “东宛国主不必客气。”这次段萧然率先开口道，说实话，东宛 国主的诚意着实是有些过头了。 说起帮忙，其实段萧然他们也没有做什么。 又互相客套了几句后，楚筱妍才决定问起正事，她看向蒙面人，试探性的询问道：“你的身影看起来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不知道你是？” 蒙面人闻声，他并未言语，只是依旧坐在那儿干着他自己的事情。 对此，东宛国主有些不好意思，他笑着替蒙面人回答道：“我猜王妃应该是认错人了。” “他是我东宛国的将军，应该不会是你认识的熟人。”东宛国主开口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楚筱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她要是再问下，就有些太过了。 因此，楚筱妍也只好就此作罢了，她眼眸低垂，里面快速闪过一抹失落。 说实话，东宛国主的话，楚筱妍是不尽信的，这件事她一定会亲自调查清楚的。 之后，几人又简单吃了一会儿，然后就都告辞了。 临走之际，东宛国主还热情的邀请道：“欢迎二位来我东宛国做客。” “有机会一定去。”段萧然浅笑的说道。 语罢，他们便各自都回去了，楚筱妍一回来，就立刻开始想办法联系欧阳明。 第255章 吃醋了 楚筱妍最近的心思一直都放在欧阳明的身上，她想着各种办法去联系他，可他却依旧迟迟不出现。 “欧阳明，你究竟在哪儿呢？东宛的那人又到底是不是你呢？”楚筱妍一时之间百思不得其解，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正当楚筱妍一筹莫展的时候，洛长枫反倒是出现了，他亲自来找她。 楚筱妍的双眸中闪烁着惊讶，她瞪大眼睛看向洛长枫，询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话说的，好像我不能来看你一样。”洛长枫没好气的扯了扯嘴角。 “没有没有，你别多想，你也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楚筱妍的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说道。 看到楚筱妍的认错态度如此之好，洛长枫才松了语气说道：“这还差不多。” 稍微缓了一下后，只见洛长枫收敛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他一本正经的将楚筱妍打量了一遍。 然后洛长枫才说道：“我这次来是想亲自给你把脉，看看你的伤势是不是真的完全恢复了？” “你别急着拒绝我，只有亲自看过我才会放心。”洛长枫怕楚筱妍会拒绝，所以又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道。 楚筱妍闻言，只觉得心里一暖，好 像有一股暖流流淌而过一样，瞬间就温暖了她的四肢百骸。 “没有想到你这么关心我呢。”楚筱妍笑着打趣道。 “那可不。”洛长枫一副十分骄傲的模样。 紧接着，洛长枫又催促道：“来来来，先让我给你瞧瞧，看你到底有没有骗我。” “行，你随便把。”楚筱妍笑的十分随意，她现在一点都不怕洛长枫给她把脉，因为她的伤势早就完全恢复了。 自从有了玉灵后，楚筱妍治伤什么的也都方便了许多，所以，她上次的伤势也早就利用玉灵治好了。 洛长枫一脸严肃的给楚筱妍把着脉，在这点上，他从来都不含糊，更何况还是有关她的事情，他就更加上心了。 见洛长枫把完脉后，楚筱妍出言调侃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嗯，你现在确实已经完全恢复了，身体也没有大碍了，我也可以放心了。”洛长枫不停的絮叨着。 这段时间洛长枫一直心系楚筱妍的病情，怕她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他就亲自跑了这一趟。 眼下看到楚筱妍确实安然无恙，洛长枫的心也总算是可以放到肚子里了。 忽然之间，楚筱妍又想起了欧阳明的事情， 所以她便开口向洛长枫询问道：“你知道江湖中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洛长枫经常游荡江湖，这些事情问他自然是最合适不过了。 听到楚筱妍的问话，洛长枫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接口就说：“这段时间欧阳明失踪了。” 一听这话，楚筱妍立即就又想起了那个像欧阳明的东宛人，既然洛长枫都说欧阳明失踪了，那这个东宛人就很有可能是欧阳明了。 当然，这都只是楚筱妍的猜测，要百分之百确定现在还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她需要去详细调查此事。 她一定要调查清楚那个东宛人到底是谁。 “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楚筱妍拉回思绪，表情分外认真的看向洛长枫。 “你说。”洛长枫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道，对于楚筱妍的忙，他是肯定会帮的。 “我想让你帮忙调查一下欧阳明的下落。”楚筱妍满脸严肃的说道。 “好，我会帮你留意的，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洛长枫出言安慰道，实际上他也有打探欧阳明的消息，只是现在还一无所获罢了。 “嗯。”楚筱妍轻轻的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之后两人又相互嘱咐了一番， 洛长枫才转身离去。 楚筱妍眉头紧蹙，她也没有闲着，直接就去找了段萧然，眼下让他帮忙才是最有效的。 “王爷，快坐下来喝口茶吧！一天怪累的。”楚筱妍主动给段萧然倒好茶，然后亲昵的叫着他。 段萧然闻声，他抬眸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楚筱妍，他总觉得现在的她有几分怪怪的味道。 “怎么今天变得这么殷勤了？”段萧然坐下来，随意的挑了挑眉，开口询问道。 “有吗？我不每天都这样吗？”楚筱妍一脸笑意的说道，那表情装的就跟真的一样。 “我给你按摩一下肩膀吧！”楚筱妍又讨好似的说道。 段萧然任由楚筱妍折腾，他闭眼享受着一切，看样子好像并没有再开口的打算。 无奈之下，楚筱妍只好主动出击，“我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下东宛的情况。” 话音刚落，段萧然突然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他转头看向楚筱妍，醋味十足的说道：“这个忙我不帮。” 楚筱妍想要调查东宛的真正原因，段萧然的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她不就是想知道那个东宛人到底是不是欧阳明嘛。 说白了，楚筱妍就是在让段萧然寻找欧阳明，他身为她 的丈夫，怎么可能会愿意帮她找别的男人呢？ “你就帮帮我嘛？好不好？我只是想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欧阳明？我并没有其他意思的。”楚筱妍拽着段萧然的胳膊撒娇道。 “我好不容易开口求你一次，难道你要让我失望吗？”楚筱妍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看了着实有几分想怜惜她的感觉。 “王爷。”楚筱妍用着撒娇般的口吻一声声叫着，任是段萧然再冷漠，也招架不住啊，毕竟这可是他喜欢的人。 最后，段萧然虽百般不愿意，可还是选择妥协了，他甚是无奈的说道：“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哈哈，王爷你真是太好了。”楚筱妍笑的跟个孩子一样开心。 方莹莹被吴言带回家后，他一直都在悉心照顾她，简直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可即便这样，方莹莹也丝毫不懂得感激，反倒在她的心里，是越来越厌恶吴言了，甚至觉得他就是个废物。 但在明面上方莹莹又不敢表现出来，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装委屈了，吴言看到她难过的样子，心里就像是被刀割了一样疼。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出这口气的。”吴言信誓旦旦的承诺道。 第256章 被推下水 听到吴言要帮自己出气，方莹莹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了一点，眼下她手里也只有他这张牌可用了。 朝堂之上，吴言一开口便针对段萧然道：“段王爷如今位高权重，可别存什么异心啊！”这言外之意，就是在说段萧然有了背叛之心。 段萧然眉头微微紧蹙，他冷冷瞧了吴言一眼，然后双眸清明的看向皇帝，镇定的说道：“我有没有异心，自有皇上来定夺，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一听段萧然把皇帝都搬了出来，吴言一时之间就找不到什么好的话语来反驳了，心中憋着一口气，压的他直难受。 忽然，吴言似想起了什么，他嘴角微翘，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那段王爷跟四王爷走得近又该如何解释呢？” 话音刚落，众朝臣便开始纷纷议论，你一言我一语，各自低声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看来这吴言是在有意为难段王爷了。”有一朝臣小声跟旁边的人嘀咕道。 “我看也是，说话夹枪带棒的，浑身都带着一股怒气。”旁边的人也附和道。 众人就像看戏一般，看着两人斗来斗去，而此刻皇帝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只因为吴言提起了四 王爷。 要知道皇帝正在命人暗地里查段萧然和四王爷的事，谁知，吴言竟公然就提出来了。 不过皇帝反过来一想，这倒是可以让他借机听一听段萧然到底是什么态度。 “我跟四王爷并未有过任何交集，话说，你的消息可真是够灵通啊！莫不是你跟四王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段萧然反咬一口道。 段萧然猜测着，应该是上次四王爷邀请他去吃茶的事被人看见了，所以吴言才会借此为难他。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跟四王爷有关系。”吴言显然有一些恼凶成怒了，甚至还有丝丝的慌乱。 在这一刻，吴言忽然发现，他根本就不是段萧然的对手，每一次的针对，到最后都只会让他下不来台。 这个时候，吴言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他好像开始对段萧然的才略逐渐赏识了。 事后，皇帝像是故意的一样，他专门安排道：“诗会的筹办，就交给你们二人合作了。” “可不要辜负了朕对你们的期望。”皇帝在末了还亲自嘱咐了一句。 “臣定当竭尽全力。”段萧然和吴言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其实，此时吴言对段萧然的成见 已经没有那么深了，相反更多的是欣赏。 “那行，今日就先退朝吧！”皇帝说着就起身率先离开了。 由于两人合作诗会的事，所以事后吴言就来到了段萧然的府邸一起协商具体事宜。 在他们商讨时，刚好楚筱妍也过来了，这不算什么秘密的事，所以她也不必避讳。 楚筱妍和吴言自然一眼就相互认出了对方，还是段萧然率先开口打破僵局，“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哦，我刚好闲着没事，你们在干什么呢？”楚筱妍好奇的询问道。 “皇帝交由我二人合作诗会筹办的事，我们正在商讨细节呢。”段萧然如实回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继续，我就先走了。”楚筱妍一听是诗会的事，就准备溜之大吉，她对这些可不感兴趣。 吴言在一旁看着楚筱妍的一言一行，心里感觉很奇怪，看外表，她也不像是什么恶毒之人呀。 可为什么莹莹会那样说楚筱妍呢？一时之间吴言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 回到府里后，吴言将今天的事跟方莹莹说了一遍，最后着重说了一下有关楚筱妍的事情。 “我今天接触到楚筱妍了，感觉她也不是 那种心肠歹毒的人啊！”吴言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可令吴言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话刚一说完，方莹莹就又开始闹情绪了，她大声委屈的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在污蔑她了？” “还是说你觉得我是恶毒的人？连我的话都不相信，那我还留在这儿干嘛？”方莹莹胡搅蛮缠的说道。 看着情绪失控的方莹莹，吴言心下着急，他慌乱的安抚道：“对不起，莹莹，我不该这么说的。” “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相信的人永远只有你，我的心里也只有你一个，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吴言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出气的。”吴言又再次承诺道。 果然方莹莹在听到这句话后，情绪没有刚才那么失控了，她渐渐平静下来，声音中带着丝丝哽咽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吴言十分认真的说道。 “那行，我就再相信你一次。”方莹莹松口道。 “嗯。”吴言眼中带着浓浓的宠溺，他也算是把方莹莹爱到骨子里了。 第二日，吴言又一次来到了段萧然府邸，正好碰见楚筱妍在水池边站着，他心生一计，眼眸 里闪过一抹算计。 吴言走到楚筱妍身边，二话不说，就直接动手将她给推了下去，她整个人都处于惊讶的状态。 周围有人看见楚筱妍被推下水了，就立马喊人来救，本来吴言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任由别人去救她。 段萧然在得知楚筱妍落水的事情后，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这时楚筱妍已经被救上来了。 毕竟水池的水并不是很深，其实也出不了人命。 “你怎么样？”看见楚筱妍浑身湿淋淋的，段萧然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他关心询问道。 “我没事。”楚筱妍有些哆嗦的说道，她就是感觉到有点冷。 “你给我滚。”段萧然一双擒满怒气的眸子直视吴言，厉声下了逐客令。 “凭什么，今日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谁让她之前处处害莹莹。”吴言为方莹莹打抱不平。 到这时，楚筱妍他们才明白了问题所在，她毫不客气的迎上吴言的视线，将方莹莹的一桩桩劣迹讲出。 说着的时候，楚筱妍都觉得十分的可气。 吴言闻言，整个人都惊呆了，他瞪着一双眼睛，里面写满了不可思议，他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我不信。” 第257章 答应婚事 “你就是在故意诋毁莹莹，对吧？”吴言满脸不相信的怒指楚筱妍道，在他的心里，方莹莹就是一个善良温柔的人。 眼下，楚筱妍却对他说方莹莹是一个劣迹般般的人，这叫他如何能相信。 楚筱妍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我行事光明磊落，还犯不着去污蔑她，再说她也不配。” 想起之前方莹莹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楚筱妍就一肚子火，感觉自己都快要气炸了。 如今这个吴言还像个傻子一样，竟然为了方莹莹把她推下水去，简直是不可饶恕。 “你说什么？”一听到楚筱妍说方莹莹的不好，吴言的心里就难以忍受，他的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好似有种要打楚筱妍的冲动。 可惜，现在吴言是奈何不了楚筱妍了，毕竟，她的身边有段萧然在。 本来段萧然就因为吴言把楚筱妍推下水的事情很生气，现在又看到他油盐不进，段萧然浑身的怒气好像又增加了几分。 “既然你不相信，我们多说也无益。”段萧然冷冷的开口道，现在他是对吴言一点耐心都没有了。 “来人，把他给我直接扔出去，省的看着碍眼。”段萧然厉声下令道，根本就不 给吴言留一点情面。 紧接着，就立马有侍卫上来，直接一把抓住吴言，然后拖着他出去了。 期间，吴言还大声挣扎道：“你们放开我，我会自己离开，快放开我。”这样把他扔出去，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偏偏侍卫根本就不听吴言的话，他们最终还是冷冰冰的直接把他给扔出去了，可以说是毫不留情。 “我先带你回去吧！”段萧然抱着楚筱妍，柔声说道，细看之下，会发现他的眼里尽是心疼。 “好，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没有事的。”楚筱妍好似怕段萧然会担心她，所以就不放心的解释了一句。 事实上，楚筱妍也没多大事，她直接叫醒了玉灵，然后让它帮她驱散了入体的寒气。 自从楚筱妍知道了玉灵的存在后，她治疗病痛啥的也都方便了许多，现在她觉得这些都不是事。 “嗯。”段萧然轻轻回应了一声，楚筱妍的本事他当然也是知道一些的，既然她说没啥事，那就肯定没有什么大问题。 吴言在回去的路上，脑子里一直想着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楚筱妍说的有关方莹莹的劣迹。 越想吴言就越觉得心里恼火，他喜欢方莹莹 ，所以就不允许任何人说她的不好。 不知不觉，吴言就回到了府里，不过，他已经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好了，向往常一样出现在方莹莹面前。 “今天我已经帮你出气了，以后你就别把这事记在心里了，免得让自己不舒服。”吴言开口说道。 “真的嘛？”方莹莹似乎有些不相信，她不确定的反问道。 “嗯，是真的。”吴言再次耐心说道。 方莹莹闻言，眼里闪过一抹报仇的快感，可仅仅这样，是远远达不到她的要求的。 方莹莹想要的是楚筱妍永远不得好过。 稍微停顿了一下，吴言眼中闪现精光，他深情似海的看向方莹莹，特别认真的说道：“我们成亲好不好？” 这是之前方莹莹答应吴言的，眼下朝会已经结束了，他也想将此事赶紧办了，免得自己不放心。 一听吴言提起这事，方莹莹明显的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恢复正常了，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记得这件事。 方莹莹略微蹙眉，一言不发的样子一看就是在思考，吴言等来等去，始终没得到她的回答。 吴言怕方莹莹会不答应，于是他再次卑微的开口问道：“还没想清楚吗 ？” 这个时候，方莹莹已经决定好了，她嘴角扯出一抹笑，“好，我们成亲。” 这是方莹莹在权衡利弊下得出的结果，她觉得自己现在很需要这个身份，不然，很多事情她都无从做起。 方莹莹还想利用这个身份，去找楚筱妍报仇，并重新夺回属于她的一切，想到这儿，她的心里不禁划过一丝阴狠。 “哈哈，你终于答应了，太好了，我马上就会对外宣布这件事。”吴言分外高兴的说道，都有些笑的合不拢嘴了。 “好，一切都听你的。”方莹莹第一次很好说话，其实是吴言做的如她的愿了。 很快，就到了万国诗会的日子，段萧然和楚筱妍一同出席，由于男女分席，所以他就有些不放心她。 在楚筱妍临走之际，段萧然还再三嘱咐道：“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来寻我，万事都有我帮你扛着。” 这话落到楚筱妍的耳朵里，瞬间就温暖了她整个心扉，她笑的甜甜的回应道：“嗯，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其实，以楚筱妍的本事，几乎很少能有人会为难到她。 语罢，楚筱妍就走进了屋内，一眼扫过去，便看到了一屋子的贵女。 还不等 楚筱妍有什么举动，皇后就率先热情的开口道：“是筱妍来了啊，来，快坐到我这边来。” 面对皇后的热情，楚筱妍心下一惊，不过明面上她还是很自然的接受了，她笑着走到了皇后身边，并喊了一句，“皇后娘娘。” 周围有些贵女看到皇后如此热情的对待楚筱妍，不免觉得心里有些不服气，说白了就是眼红。 这些贵女正准备上前去为难楚筱妍，可不想被自家娘亲给拉住了，她们纷纷低声劝说道：“别冲动，那可是皇后娘娘眼前的红人。” 言外之意，就是在说她们不是皇后娘娘的对手，现在跟楚筱妍作对，就相当于是站在了皇后的对立面。 就在楚筱妍同皇后说笑时，五公主突然到来，一来她就剑拔弩张的对待楚筱妍。 皇后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开口劝说道：“你这成什么样子，怎么能对段王妃不敬呢？” 五公主当下就心情更不爽了，看楚筱妍也越发不顺眼。 楚筱妍看着五公主，忽然之间回忆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她记得五公主好像是爱慕段萧然。 楚筱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直接移开视线，完全忽视五公主，和其他人聊去了。 第258章 拼诗 看着楚筱妍与其他人相谈甚欢的画面，五公主的一双黑眸里闪过一抹恨意，她觉得楚筱妍打心底里就看不起她。 不然，楚筱妍怎么会直接忽视五公主，对于她所说的话，也是爱答不理的，其实，楚筱妍就是压根不想理她。 对于这种不讲理的人，楚筱妍心里觉得，还是离得越远越好，这样也能给自己少招惹一些麻烦。 当然，这并不是说楚筱妍软弱，若是别人真的敢欺负她，她一定会双倍奉还的，毕竟，她从来都不是受欺负的主。 五公主忍不下这口气，她心里的愤怒一直在急剧上升，都快把她给燃爆了，于是她便心生一计。 只见，五公主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算计，她端起一杯茶，然后脸上换上了甜甜的笑容，来到了皇后面前。 “母后，请喝茶。”五公主端着一杯茶，声音轻柔的说道。可正当她往前递茶的时候，双手忽然朝前倾抖了一下。 瞬间，整盏茶就都洒到了皇后的裙衫上，裙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湿了一片。 皇后没想到会是这样，她的脸上先是出现了一丝惊愕，随后才缓和了一些。 这个时候，五公主十分歉意的声音就来了，她一脸慌乱的急忙道歉，“ 对不起，母后，我刚才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手就抽了一下。” “真的对不起，您要怪就怪我吧！”五公主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道。 “罢了罢了，你也别自责了，我去换件衣服就好了。”皇后看到五公主这个样子，也不忍心再去呵斥她什么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多谢母后宽恕。”五公主诚心诚意的道谢道。 语罢，皇后便起身去换衣服去了，顿时，五公主就立马换了一张嘴脸，她充满怒气的看向楚筱妍，恨不得用眼神把她给杀死了。 五公主来到楚筱妍的面前，想要联合一众贵女欺负楚筱妍，因此，她便开口攻击道：“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是母后眼中的红人，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 “我告诉你，在本公主眼里，你什么都不是。”五公主趾高气扬的说着。 楚筱妍闻言，冷哼一声，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道：“我是什么还轮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所以，我烦请五公主注意一下言辞，否则，我必还之。”楚筱妍十分霸气的说道。 于楚筱妍而言，五公主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她还不曾把她放在眼里过。 “大家都看到了吧，她仗着有母 后撑腰，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五公主对着众人起哄道。 “是啊，确实是有点过分了。”有贵女连忙出声附和道。 其实，现在这些贵女多少对楚筱妍是有些不满的，毕竟，她们谁都没有跟皇后那么亲近过。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若你执意要多想，那我也没办法，大不了，等皇后出来，你可以自己问清楚。”楚筱妍直接就将皇后搬了出来。 “你……”五公主你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因为她深知，一旦皇后出来了，肯定是向着楚筱妍的。 要不然，五公主也犯不着将皇后故意支开。 五公主被楚筱妍怼的哑口无言，瞬间火大，她心里的怒火不断攀升，直到把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五公主素来跋扈惯了，今日这口恶气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咽下，于是，她便直接命令宫人道：“来人，把她给我按住。” “我看你们谁敢。”楚筱妍一记冷眼直接扫过众宫人，吓得他们浑身直打哆嗦，都不敢抬起头来看她。 宫人们低着头，个个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一个是段王妃，皇后眼前的红人，另一个是五公主，他们谁也得罪不起。 这不摆明了五公主是在为难他们嘛！ 看 到众宫人迟迟都不肯动手，五公主当即就怒吼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本公主的话都不听了。” “还不赶紧给我动手。”五公主又再次厉声命令道。 可宫人们依旧还是无动于衷，他们心里害怕的直发颤，后背都快湿透了，只因为他们一个都不敢得罪。 “真是一群废物。”气的五公主直接爆粗口，她骂完就不再指望宫人们了。 五公主自己来到楚筱妍面前，她一双猩红的眸子直瞪着楚筱妍，里面的怒火是清晰可见。 下一秒，五公主就要抬手去打楚筱妍耳光，楚筱妍本已经做好了反攻的准备，可不曾想，在这关键时候，居然有人走了过来。 来的正是南音国的晴公主和东宛国的东河郡主，这两位也是其他国家唯一参加诗会的两女。 “五公主，你消消气嘛，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嘛，干嘛非得闹到动手呢？”晴公主率先开口劝说道。 “对啊，如果就这样撕破脸了，于谁都是不好的。”东河郡主也立马附和道。 “你们算什么人，这是我自己的事，好像还轮不着你们来管吧！”五公主丝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现在的五公主仿佛根本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五公主，我们不过是好言相劝，你如果执意要如此，恐怕你的脸面也不会好看。”晴公主话中有话的说道。 “少跟本公主扯这些没用的，今日这口气我是绝对不会咽下去的。”五公主语气非常坚定的说道。 其实，言外之意就是她不会放过楚筱妍。 就在她们争论间，皇后回来了，皇后顶着一脸的怒容，她厉声斥责五公主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如此出言不逊，到底是谁这样教你的。”皇后呵斥道。 “母后，我……”五公主原本还想再反驳两句，可不想直接被皇后打断了。 “你给我闭嘴。”皇后愤怒道。 缓了一下，皇后又向楚筱妍道歉，“刚才五公主的过失，我向你替她致歉。” “这怎么能行呢？而且我也并没有在意，娘娘您言重了。”楚筱妍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 五公主在一旁看着，她越想越不服气，最后她又提议道：“我要跟你拼诗，你敢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楚筱妍虽然知道五公主在针对她，但她还是选择应对。 “五公主，要不由我来替段王妃接下战书吧，我来跟你比。”东河郡主突然开口道，似乎对楚筱妍很友好一般。 第259章 状告欺君 听到东河郡主竟然替楚筱妍接下了战书，众人都不由得一惊，就连楚筱妍本人也是十分的惊讶。 在众人惊讶中时，皇后突然表明她的态度道：“这个主意不错，拼诗挺有趣的。”很明显，皇后是支持的。 但相比较起东河郡主来，五公主在这方面的才华是明显逊色的，根本不用比，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没戏了。 于是，五公主就在心里想了个办法，她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得意的笑，然后走到礼部侍郎家的洛绾绾面前。 “绾绾是着名的才女，这次就由她来替我比试。”五公主将洛绾绾推出，有了她的加入，五公主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赢。 “哈哈，那正好，你们准备好了就开始吧！”皇后欣喜的说道，看起来心情都不错了几分。 楚筱妍看在眼里，只觉得皇后的笑有几分意味深长，其实，皇后跟她走的那么近，她是完全不相信皇后不存其他心思的。 毕竟，在这皇宫大院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更何况还是当今皇后呢？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中都不禁有一些期待接下来的比试了，如果东河郡主输了，那就是大.大的打了楚筱妍的脸了。 这样一来，五公主也就能出一口恶气了。 紧接着，洛绾绾就跟东河郡主开始了比试，一开始，两人还平分秋色，可越到最后，东河郡主就显得越发的吃力。 直到东河郡主再也想不出诗句，彻底的败下阵来。 看到这个结果，楚筱妍其实并没有多大意外，本来她也就不在乎这些，只要不扯到她自己就行。 “绾绾不愧是着名的才女啊！”赢了比试后，五公主率先笑着夸赞道，同时，她还向楚筱妍投去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听着这话，其他贵女也不由得出声附和着，皆是赞美洛绾绾才华的，只见，洛绾绾脸上带着一抹清浅的笑容，眼里则是满满的自信。 “我来跟你比试比试。”这时，晴公主突然来了兴致，她想试试洛绾绾究竟有多厉害。 “好啊！”洛绾绾笑着说道，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把晴公主放在眼里，毕竟，她着名才女的名头也不是空穴来风的。 然后，两人就又开始拼诗了，不料，很快晴公主也败下阵来，她看向洛绾绾说道：“我输得心服口服。” “晴公主过谦了。”洛绾绾礼貌的说道，一看就是那种有修养的大家闺秀 。 虽说洛绾绾接连赢了两人，可这却都不是五公主最想要的，她想要看见的是楚筱妍亲自上阵，然后惨败下来。 于是，五公主便再次挑衅楚筱妍，“堂堂的段王妃，居然当起了缩头乌龟，莫不是已经被吓破了胆？” “五公主言重了。”楚筱妍淡淡道，刚才看了三人的比试后，楚筱妍越发不想挑事了。 因此，楚筱妍就直接毫不在乎的说道：“着名才女可不是我能比的，我认输就是。” “连比都不敢比，那看来段王妃是真的被吓破胆了。”五公主冷嘲热讽的说道，反正她就是不想让楚筱妍好过。 这个时候，皇后突然开口怂恿楚筱妍道：“你就应下试试，让她们也见识见识你的才华，可不能让小辈看低了。” 楚筱妍闻声，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她自然能听得懂皇后话中的意思，明面上看，皇后是为了她说话，可实则皇后就是想试探一下她的深浅。 毕竟，楚筱妍之前的那一舞蹈已经足够惊艳皇后了。 “那好吧！”楚筱妍很是无奈的应下了。 “你先选定主题吧！”楚筱妍提出让洛绾绾先来。 实际上，像这种拼诗，楚 筱妍是一点都不畏惧的，因为她还记得以前的一些唐诗，应付她们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还是段王妃先选吧，要不然会让人说我占了你的便宜。”洛绾绾看似很大度，实则心底白莲。 楚筱妍看到洛绾绾这个模样，当下她便有些气急了，既然洛绾绾如此不识好歹，她也就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了。 于是，楚筱妍也就不再推脱，她直接一口气背了几首唐诗，惊的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就连五公主也是眼中闪过一抹震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楚筱妍会背出这样的诗来。 皇后亦是如此，看向楚筱妍的双眸里闪过一丝惊诧，很显然，也是被她的才华给震撼到了。 洛绾绾听完以后，已经是无从张口了，她完全想不到应该用什么样的诗来应对楚筱妍。 显而易见，这一局洛绾绾怕是要输了。 但是在众人惊讶的同时，她们又有一些无法相信这是楚筱妍写出来的诗，于是，她们便纷纷怀疑，这是楚筱妍提前找人写好的。 有了这个由头后，五公主也就更加肯定这不是楚筱妍写的了，因为她打从心底里，就不相信楚筱妍会写出这样的诗来。 “你刚才 念出来的诗，我们根本就没有听到过，依我看，这就是你找人提前写好的。”五公主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就将话说破了。 “我要状告你欺君。”五公主气势汹汹的说道，今日她要是无法把楚筱妍扳倒，她就不会善罢甘休。 楚筱妍闻言嗤之以鼻，她冷冷说道：“你说这不是我写的，你有何证据证明？” “我……”一句话就把五公主给问住了，但这并不代表她放弃了。 “那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是你写的？”五公主灵机一动，又忽然反问道。 众人站在一旁，看着这场精彩的大戏，她们也很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如果这些诗真的都是楚筱妍写的话，那么她的才华绝对是一顶一好的，如若不是，那就像五公主说的，就是欺君了。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皇后急忙出声打圆场道：“都别争了，不过就是一个简单的拼诗罢了，至于闹成这样吗？” “至于，今天我一定要状告她欺君。”五公主毫不留情的说道，似乎就是要把楚筱妍逼上绝境。 楚筱妍听来听去，只觉得五公主有些聒噪了，她不耐烦的说道：“那我们直接去找皇上评理吧！” 第260章 刮目相看 “行啊，我这就找人去传话。”五公主十分爽快的说道。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将皇上请过来，然后狠狠的打楚筱妍的脸。 “请便。”楚筱妍很是随意的说道，本来她并不想跟五公主计较，可偏偏五公主不依不饶，实在是令她厌烦。 等待会儿皇上过来了，楚筱妍再大显身手，看五公主还怎么为难她？ 紧接着，五公主便派人过去传话了，说是请皇上过来赏诗，实际上她就是在故意讽刺楚筱妍。 毕竟，五公主都不认为这是楚筱妍写的诗，又怎么可能会真心叫人过来赏诗呢？ 皇上在得到消息后，脸上带着笑容，然后对着众男说道：“要不你们同朕一起过去赏诗吧！” “刚好可以看看她们女子的才华。”皇帝心情愉悦的说道，万国诗会本来也是一个值得欢庆的节日。 底下的众男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有的还特别期待那些女子的表演。 只有段萧然在这个时候，突然蹙紧了眉头，因为他不知道这事会不会牵连上楚筱妍。 如果是，那可能就又是一个大.麻烦了。 皇帝带着众男过来后，首先看到的就是楚筱妍作的诗，将一首首 诗都看完以后，众男不由得都大加赞叹。 “这真是精彩绝伦的好诗啊！段王妃可谓是真人不露像，妙啊！”旁人一直在赞赏楚筱妍。 就连皇帝也是如此，看到如此绝妙的诗，他怎么可能会不心动？ 此刻，段萧然则也是感到十分的意外，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楚筱妍还有这样的本事。 现在段萧然突然有一种感觉，他觉得楚筱妍真的是越发神秘了，她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听着众人对楚筱妍的大肆夸奖，段萧然再次皱紧了眉头，其实，这样大出风头，于自身是非常不好的。 就在这时，一直恨得咬牙切齿的五公主突然开口了，她向皇帝说道：“父皇，儿臣要状告段王妃欺君。” “什么？你何出此言啊？”皇帝很是意外，楞了一下，他不明所以的皱紧眉头，出声质问道。 在场的众人，也皆是惊讶不已，不知道这五公主又在搞什么幺蛾子，竟然敢状告段王妃欺君，要知道这可是死罪啊！ “儿臣怀疑段王妃所作之诗，都是提前找人写好的。”五公主将之前的猜疑说了出来，她还真的是不怕出丑。 语罢，五公主还 得意的看了一眼楚筱妍，那意思好像在说看你还能怎么办？这次你一定死定了。 段萧然闻声，他的眉毛立刻就紧拧成了一团，只要是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五公主是在故意刁难楚筱妍。 “段王妃，这是怎么回事啊？”皇帝一脸严肃，有些疑惑的出声质问道，找人代笔可是最令文人墨客所不耻的事。 “之前我所写的诗，那都是我自己的，如果皇上不信，可以当场直接出题，我来作答。”楚筱妍一字一句的说道。 只见，楚筱妍眼底毫无波澜，看上去就是一副很镇定的样子，莫名的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段萧然看到楚筱妍如此淡定，心里的担忧也不免减少了几分，他相信她一定可以应付的。 事实上，楚筱妍现在所作出来的诗，确实不是她写的，而是她在现代背下来的。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也得不到考证，至少连真正的作者都见不到，因此，楚筱妍也算是问心无愧。 皇上在思量之下，他随口出题道：“那你就以月为题，作几首诗出来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都射向了楚筱妍，五公主则是像在看小丑一样 ，等着楚筱妍当众出丑。 可令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楚筱妍想都没想，直接张口就来了两首《春江花月夜》，《水调歌头》。 话音刚落，就又激起了众人的一片叫好声，人们纷纷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好诗啊！” “王妃果然是才华横溢。”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道。 皇上听完以后，也是忍不住沉浸在刚才的诗中，楚筱妍的才华确实是惊艳了他。 现如今，楚筱妍已经当场作出了诗，这样的实力，还有谁敢去质疑她的本事呢？ 对于先前五公主所说的话，早已被众人给忘记了，这次楚筱妍算是狠狠的打了她的脸。 实在是没有个地洞，要不然五公主非得钻进去不可，除此之外，她更多的是不甘心和浓浓的恨意。 直到现在，五公主都还不信楚筱妍，反正她就是看楚筱妍不顺眼。 因刚才楚筱妍所作的诗，当即就令皇上对她刮目相看，眼中都不由得多了一抹欣赏。 西梁国出了这么一位才华横溢的才女，自然是西梁的幸事，同时也大.大的给西梁长了脸。 这时，其他各国也都因为此事高看了西梁几分，毕竟，培养出这么 一位才女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到其他各国的态度，皇上的心情当下就美妙了许多，别提有多高兴了。 现在皇上看楚筱妍都是用不同的眼色，他雄厚洪亮的声音响起道：“今日，朕一定重重有赏。” 五公主闻言，当即就气的直跺脚，她阴狠的眼神直射楚筱妍，恨不得把对方给生吞活剥了。 “多谢皇上。”楚筱妍真诚道谢道，其实，赏不赏的她真的不在乎，她只想赶紧脱离此事。 当楚筱妍看到段萧然有些阴沉的面色时，她就知道，他肯定是不太高兴了，于是，她也就没再继续。 而是选择了默默退下，不过，楚筱妍也挺好奇的，段萧然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就只是因为刚才诗的问题吗？ 事情解决完后，皇上就又带着众男回到了席位，气氛依旧跟之前一样热闹，可是段萧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只见，段萧然的眉毛紧紧拧成了一团，脸色也是难看的厉害，好像有解不开的忧愁一般。 看他的样子，好似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过了没多久，段萧然突然抬头看向皇上，然后冷冷提出道：“皇上，臣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第261章 中毒了 因段萧然现在位高权重，所以皇帝就非常的忌惮他，像今日这种场合，皇上更加担心他会拉帮结派。 此时，段萧然忽然向皇上提出要离去，可以说是正如了皇上的愿，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担心段萧然会搞什么小动作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皇上对于段萧然突然要离开，还是感到有些奇怪的，他猜不透其中的缘由。 为了省心，最终皇上还是同意了，他淡淡的说道：“朕准了。” “谢皇上。”段萧然恭敬行礼道，此刻，他的脸色看起来已经难看了许多，甚至比之前还厉害。 在这样复杂的场合下，段萧然可以说是谁都不信，因此他选择了离开。不过在走之前，他还是来找了楚筱妍，准备带她一起离开。 楚筱妍看到突然到来的段萧然，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惊讶，还不等她开口说话，他就率先开口了。 “现在跟我一起回去吧！”段萧然一脸凝重的看着楚筱妍说道。 “嗯？”楚筱妍闻言，心里越发觉得有些奇怪了，段萧然怎么会想要提前离开呢？ “跟我走。”段萧然依旧坚持道，看他的样子，是必须要带楚筱妍离开了，否则他是不 会善罢甘休的。 “段王爷，你这么急着带王妃回去干嘛啊，今天难得这么高兴，你就让王妃留下来陪陪我嘛！”皇后打趣的说道。 实际上是皇后不想放人，她不想被人打搅了这开心的时光。 楚筱妍仔细观察着段萧然的神情，她忽然发现他的脸色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对劲，似乎像是生病了的那种。 看清这点后，楚筱妍立马就在心里做了决定，她同皇后周旋道：“娘娘，今日我也有一些累了，改日我一定再来陪您。” “今天您就先让我离开吧！”楚筱妍语气十分委婉的说道，对付皇后这种人，就得来软的，毕竟，她们都爱听好话。 看到楚筱妍恳求的眼神，皇后也不好再坚持什么，不然，只会闹得双方都不愉快。 于是，皇后便拍了拍楚筱妍的手，然后松口道：“那行，今日我就先放你离开，不过等你有时间了，一定要再过来陪陪我。” “好的。”楚筱妍立即答应下来，她现在心系段萧然，哪还有什么心情继续跟皇后寒暄。 语罢，楚筱妍就直接离开了，她来到了段萧然的身边。 “你怎么了？这么急着回去？是出什么事情了 吗？”楚筱妍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她现在是满腹疑问。 段萧然向周围看了一眼，在确定没人以后，他才缓缓开口道：“你今日大出风头的事情，让皇帝更加忌惮我了。” “什么？这也能跟你扯上关系？”楚筱妍惊呼出声道，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连累到段萧然。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背那些诗的。 “嗯，咱们现在是夫妻，肯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段萧然眉头紧蹙解释道。 紧接着，段萧然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他补充了一句道：“不过你也不用觉得有什么，没关系的。” 原本楚筱妍就已经很愧疚了，被段萧然这么一说，她就更加的自责了，现在她真有种肠子都悔青了的感觉。 “对不起，我……”楚筱妍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意外发生了。 只见，原本好好的段萧然忽然吐了一口血，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停的往外渗，瞬间，楚筱妍就慌乱了起来，哪还顾得上什么愧疚啊！ “怎么会这样？”楚筱妍看着脸色越发难看的段萧然，心里慌成了一片，不过该有的理智她还是有的。 楚筱妍立刻动用医 疗空间为段萧然检查，谁知，一检查竟然发现他中毒了，她十分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会突然中毒了呢？” “究竟是谁想要害你？”说这话时，楚筱妍的眼中闪现一抹愤怒，如果让她知道是谁，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人的。 “我也不清楚，有可能是在吃饭时被下的毒吧！”段萧然身体虚弱的胡乱猜测道，这次确实是他大意了。 段萧然全然没有想到，会有人敢在这样的场合下出手害他。 现在一想，楚筱妍终于明白为什么段萧然要提前离开了，原来是因为这事。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楚筱妍心中愧疚无比，同时又担心的很，生怕段萧然会真有什么事。 “现在也不迟啊，我没事。”段萧然咬牙硬抗道，实际上，他现在都有一些站不住了。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楚筱妍嗔怪的说了一句，其实，话语中更多的是担心。 说话间，楚筱妍就准备利用医疗空间来给段萧然解毒，不曾想，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当这人的身形映入楚筱妍的眼帘时，她当即就有些呆住了，下意识的就以为来人是欧阳明。 可实际上，这个人只 是长的像欧阳明罢了。 这人来到二人面前站定，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然后轻声说道：“给，这是解药，他吃下去后就能够将毒解了。” 楚筱妍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这人，再低头看看他手中的解药，最终，她还是鬼使神差的将解药接了过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楚筱妍一脸严肃的看着这人，出声质问道。 “因为你们之前也帮过我东宛国，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这人淡淡的回应道，好像在他眼里，这确实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了。 “哦哦。”楚筱妍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个理由她确实无法反驳。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这人话音刚落，就准备转身离开。 却不想又听到楚筱妍急匆匆的说道：“你能不能把面具摘下来？”在这一刻，楚筱妍还是希望此人是欧阳明的。 可惜的是，这人又让楚筱妍失望了，他直接出言拒绝道：“抱歉，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这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你，所以你也不要把我认错了。” 听到这人直接把话说破了，楚筱妍的脸上不禁闪现出几分尴尬。 第262章 惊魂夜 “你叫我影子便是。” 男人平淡的嗓音隔着面具传来，楚筱妍心中疑惑未消，却也只能暂且放弃对他真实身份的打探。 当务之急是帮段萧然解毒，原本她打算从空间里调配解药，谁想这个突然出现的面具男送来了解药，倒省了不少时间。 “放心吧，解药没毒。” 男人见楚筱妍对着药瓶又是轻嗅又是反复查看，嗤笑一声，仿佛是在嘲讽她的多疑。 楚筱妍无视了他话里的讽刺，再三确认解药没问题后才给段萧然喂下。 二人静待片刻，只见段萧然的脸色明显比之前恢复了不少血色，人也从昏迷中苏醒，纤长的睫羽微微震颤，露出那双深不可测的幽邃黑眸。 即便处于病中，这双黑眸里的侵略性也不容小觑。 “你感觉怎么样？”见他醒来楚筱妍这才松了口气，只要段萧然一刻不醒，就算确定这解药没有问题，她心里悬着的石头也始终不能放下。 “还好。”简单吐出二字，段萧然强压下身体上的不适挣扎站起。 高大的身躯微微一晃，这个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狠戾无情的男人罕见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嘶——” 宛若蚀骨剜心的 痛一遍遍蚕食着他的理智，也就是段萧然常年征战四方习惯了伤痛，换作旁人只怕早已承受不住精神崩溃。 “我警告你们，服下解药后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他中的这毒非同小可，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虚弱状态，不想有事就老老实实待着。” 扔下这话，形似欧阳明的面具男子便融身进夜色中消失不见。 楚筱妍不敢放任段萧然自己行动，好在二人已经来到宫门外，不远处就是二人来时乘坐的马车，周围守着一群侍卫。 她唤来侍卫帮忙搀扶着段萧然走上马车，起初段萧然还在拒绝，以前即使受伤他也不肯接受下属的帮助，被楚筱妍没好气的吼了一句，这才不情愿的就此作罢。 “你没听那人说的话吗？此毒非同小可，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西梁战神啊！” 楚筱妍替段萧然把着脉，透过医疗空间确定他体内的毒素开始消退后，又道：“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给你下如此狠绝的毒，要不我派人去查一查吧？” “不必，你查不出什么来。”段萧然倚在楚筱妍硬塞过来的靠垫上说着，“启程回府。” 外面的侍卫听到吩咐启动马 车，回去的路上，楚筱妍还在叮嘱他一些修养时的注意事项，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刀枪相撞的兵戈声。 “王爷王妃小心，是敌袭！”贴身侍卫一边与来人厮杀，一边提醒马车内的二人注意安全。 对方明显在周围潜伏已久，奔着马车车厢就冲过来。 “跟在我身边，别到处乱跑。” 段萧然一把拉住楚筱妍的手，自己透过马车上的窗户朝外看去，火把映照下，数道身影纠缠在一起，兵戈相见声此起彼伏。 事情麻烦了。 段萧然拧了拧眉，若是平常，前来行刺他的宵小即便数量再多也不怕，可眼下他尚在恢复之中，体内毒性未曾完全褪.去，根本无法出手解决这群歹人。 “牢牢抓紧我的手，千万别松开。”段萧然并不担心自己会出事，但他不能不担心楚筱妍的安危。 “你确定要我跟着你？你现在还在中毒期间，没办法出手吧？” 楚筱妍毫不客气的话令段萧然脸色一黑，的确，他此时尚在修养恢复中，内力遭受毒性和解药的双重压制难以调动，顶多算个体格健硕些的普通人。 他拿什么跟外面这些一看便知身手不凡的刺客相比？ “王爷，请你和王妃稍等片刻，待属下解决了这些宵小之徒再……呃！” 侍卫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横劈过来的利剑斩于马下。 恰好有风吹过，掀起马车上的门帘，楚筱妍亲眼目睹了人头落地鲜血喷涌的画面。 “别看！”段萧然连忙伸手去捂住她的眼睛，却还是迟了一步。 “呕——”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飘了进来，楚筱妍胃里一阵痉挛，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目标人物在马车内，快，动手！”属于刺客的声音响起。 有人发现了待在车厢里的二人，放弃与侍卫厮杀直奔车厢而来。 电闪雷鸣间透过车窗，楚筱妍发现了来人腰间佩戴的一块繁琐令牌，一时间只觉眼熟。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的沉思被段萧然猛地一拽给打断，男人护着她从裂成两半的马车上跳了下来，只见那把泛着寒光的利剑在将车厢一分为二后，又剑花一转朝着他们的脖子上挥过来。 “王爷王妃小心！这儿由属下顶住，你们快跑！” 距离二人最近的一名侍卫挥刀替他们挡下了足以致命的一剑。 “这些人武功高强，只怕是某方势力培 养出来的死士，我等尽量拖住他们，王爷王妃快走啊！”有侍卫大声咆哮。 段萧然似有不甘地看了交手的双方一眼，拉着还没彻底回神的楚筱妍跑进夜色中。 “快！目标人物已跑，我们追！”行刺死士中有人大吼。 行刺死士打算追着他们跑远的身影而去，却被王府侍卫拦下，“想走？问过我们没有！” 又是一阵兵戈相见声响起，打破这个夜晚的沉寂。 “我们缠住他们，腾出一人追过去，势必要将目标解决！” 行刺死士见势不妙，下令其中一人去追赶段萧然楚筱妍二人。 “是！” 趁着厮杀空档，一死士借机开溜追向跑远的楚筱妍段萧然。 “快，就要到王府了，再坚持一会儿。” 两道身影在夜色中狂奔疾驰，段萧然拉着气喘吁吁的楚筱妍拼命往王府赶，眼看着灯火通明的王府府邸逐渐出现在视线里，然而就在这时—— “咻——” 一声疾啸破空而来，划过黑夜，噗嗤一声没入肉里。 “段萧然！” 楚筱妍被背后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道推了出去，刚刚稳住踉跄的步伐，就看到一支暗箭从黑暗中飞出，射入了段萧然身上。 第263章 他在夜中黯然 “来人！快来人！” 女子的尖叫声很快引来了王府守门侍卫的察觉，他们迅速冲上来将射箭的歹人擒下，同时又小心抬起身后中箭的段萧然，向王府内走去。 “你们动作轻点，他之前已经中了毒，动作轻点！” 楚筱妍吸了口气，把即将盈眶的湿润给憋了回去，一遍遍重复着要抬人侍卫放轻手上动作。 “是，属下遵命。” 其实侍卫们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可既然王妃发话了他们也只能照办。 “把人给我看住了！” 前往王府后院的途中，楚筱妍狠狠瞪了被侍卫擒住的刺客一眼。 对方却是冷笑一声，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药在众人面前自尽了。 “王妃，人已死，该怎么办？”押着刺客的侍卫问。 楚筱妍一脸冷然，樱唇间吐出冰冷二字，“喂狗。” 敢伤害段萧然，下场只有一个。 “属下得令。” 两个侍卫抬着行刺死士的尸体退了下去，楚筱妍将刚分出的一丝注意力也收回，全部集中在了段萧然身上，强忍住心中惊慌，指挥众人把段萧然抬进卧房。 “王妃，是否要去传太医？”侍卫首领看向楚筱妍，他们知道王妃懂一点医术，至于如何抉择，就全凭楚筱妍做主。 “先等等，先等一等——” 楚筱妍话说了一半便硬生生卡住，“不能等，他等不及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 刚才经过医疗空间的诊断她发现箭上有剧毒，需要把箭拔出来再进行解毒。 可问题是她没有把握能在不伤害段萧然的情况下拔出利箭，此等危机时刻稍有不慎段萧然就可能有生命危险。 “总不能把段萧然带进医疗空间吧？” 念头一闪而过就被楚筱妍否决，这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关键是做不到！ “王妃，王爷好像很难受！”侍卫首领察觉到趴在床上的段萧然正痛苦呻吟着，连忙催促楚筱妍尽快做决定。 楚筱妍心里本就慌张，情急之下一道身影在她脑海中浮现：洛长枫！ “对！去找洛长枫！”他可是西梁神医，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楚筱妍立即动身前往洛长枫的住处，见到了披头散发一看便是从睡梦中刚刚苏醒的男人，焦急求道：“洛长枫，求求你救救段萧然！” “发生什么事了？”洛长枫惊讶的看着面前女子发丝凌乱气喘吁吁的焦急模样问道。 楚筱妍最快速的把二人之前的遭遇说了一遍，再次恳求洛长枫出手相帮，“洛长枫，只有你能救他了，算我 求求你，救他一命！” “段萧然受伤了？他的王府内是有太医的吧？何必找我？” 洛长枫起初是不愿出手的，对于段萧然他一向没什么好感，再者来说王府内有太医值守，根本用不到也轮不到他。 奈何楚筱妍苦苦相求，洛长枫看着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暗暗长叹一声，最终还是答应出手。 很快射入段萧然体内的那把毒箭就被拔了出来，洛长枫飞快处理好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又给他诊断了一番，迎上楚筱妍含着期盼的水润杏眸微微摇头，“这毒相当罕见，即便是我也不好解。” “连洛长枫你也没有办法吗？”楚筱妍闻言一惊，到底是什么毒如此凶残！ “如果让我调配解药，只怕得明日此时方能配出，但段萧然已经等不及了。” “你等等，我有办法！” 说话间楚筱妍已经在意识中跟玉灵沟通过，问出了解毒的方法。 她找了支毛笔写下了解毒药方拿给洛长枫过目，“你看一下，用这个方法解毒行不行。” “哦？我看看。”洛长枫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而后微微颔首，“这方子的确能解箭上的毒。” 不过，连他都不能一时间调配出解药，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洛长枫心知楚筱妍身上有一个秘密，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催促楚筱妍赶紧去抓药。 “杏儿，你按照这个方子上的药去抓，然后你亲自把药煎好送过来，记住，一定要亲力亲为！”楚筱妍唤来丫鬟杏儿，吩咐她赶紧去抓药煎药。 其他人她不放心，唯有杏儿这丫头。 “奴婢这就去，王妃你先休息一下，都忙了大半夜了。”杏儿接过药方，临走前不忘关心叮嘱。 楚筱妍摇摇头没有应声，只是催促她赶紧去抓药煎药。 段萧然不醒，她如何有心情休息？ “到底是谁？先是下毒，后又暗中射来毒箭，就这么想要段萧然的命吗！” 看着因背部中箭趴在床榻上的男子，楚筱妍难过的用力咬住了下唇。 洛长枫在一旁没有出声，然而见她如此关心段萧然的安危，心里终归不是滋味。 一炷香后杏儿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楚筱妍把药碗接过，打算亲自喂段萧然服药。 昏迷中的男人牙关紧闭，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不能把解药喂进去。 楚筱妍心急如焚，无奈之下只能自己把药含进嘴里，用口对口的方式硬生生挤开他的牙关，一口口把药喂进去。 费了不少功夫才将一碗解药喂下， 楚筱妍感受着唇齿间残留的苦涩药香，用帕子擦拭去段萧然嘴角的药渍，把碗递给立在身旁的杏儿。 一抬眸，却对上了洛长枫支离破碎的黑眸。 他就那么静静守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她用唇齿相依的方式喂完一碗解药。 四目相对楚筱妍什么也没说，平静的移开目光继续守在床前，等候段萧然醒来。 洛长枫被眼前的画面深深刺痛了眼眸，一股针扎似的刺痛从心底传来，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 唯有带着满身失落离去，临别之时，却还是不舍的回头望了一眼，但见楚筱妍紧紧握着段萧然的一只手，目光关切地看着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离去。 心中好像更痛了。 洛长枫喟叹一声，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王府。 从头到尾楚筱妍都没察觉到他的离开，眼下她的眼中只有昏迷不醒的段萧然。 “王妃，去休息一下吧，你的身子会吃不消的。”杏儿压低着声音再次关怀道。 楚筱妍摇头拒绝着，“看不见段萧然醒来，你要我如何安心休息？倒是杏儿你，先退下吧，这里有我就行。” “……奴婢告退。” 杏儿端着空碗退下，走之前贴心地带上房门，将空间留给楚筱妍段萧然二人。 第264章 我心悦你 “快点醒来吧。”归于寂静的房间内，楚筱妍坐在床榻前的团凳上，牢牢握着段萧然的手不曾松开。 昏迷中的男人似有所觉，原本拧作一团的眉宇，无形之间被一双手温柔抚平。 夜色更浓。 烛台上的火焰跳动着吞噬了燃烧一整夜的蜡烛，日出东方而破晓的微光透窗闯入房内，唤醒沉睡中的段萧然。 甫一睁眼，他便看见了俯身床榻前酣然入睡的楚筱妍。 对方睡得并不安稳，带点婴儿肥的小脸上五官皱起，就像是梦到了什么不愉快的场景。 稍一沉吟，段萧然就能断定这小女人守了他整整一宿的事实，曾经设下的冷硬坚固心理防线再度融化崩塌，事到如今不得不承认在他心中，已经存有了楚筱妍的一席之地。 “是你救了我。”回忆起自己失去意识前所见到的最后一幕，段萧然眼前不断浮现着女子惊慌失措的样子。 只要想到自己这条命是楚筱妍救下来的、这女人之前为了救他拼尽全力，他的心里就会有一阵暖流涌过。 “本王，心悦你。” 抬掌拂过楚筱妍额前的凌乱发丝，段萧然微微倾下身凑在她耳边，轻声诉说着刚刚确定下来的心意。 没错， 他，段萧然，心悦于楚筱妍。 “唔……”一声呢喃从楚筱妍唇间溢出，本就睡得不安稳的她也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咦？”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眨眨眼，再眨眨眼，眼前这道披头散发倚靠在床头上的身影，不就是害她担心了一整晚的“罪魁祸首”吗！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可是要我去传太医来帮你看一看？要不还是先吃点东西吧？或者是喝点水？” 眼下没有什么是比看到段萧然醒来更让人觉得激动的事。 楚筱妍惊喜的又是嘘寒又是问暖，整个人忙碌的如同一只停不下来的小陀螺，段萧然无奈勾勾唇角，扯出一抹不甚明显的笑意：“怎么？见我醒来就高兴成这副模样？一点也不像你。” “哪点不像我了？”楚筱妍下意识反驳，随即才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嚯！看来某人很有精神啊，毒解了就是不一样。” 还有心情玩笑，说明应该是真没事了。 楚筱妍暗中舒了口气，陪他说笑的同时，透过医疗空间检查了一遍他当前的身体状况，确定脱离危险后便专心照顾着他。 “现在可以说一说调查行刺死士的事了吗？”喂段萧然喝 完最后一口补血养气的人参乌鸡汤，楚筱妍开始将话题引入正轨。 “到底是什么人接二连三来行刺你？” “我也不知。”面对楚筱妍的疑惑段萧然只能摇摇头，就目前来看他没有任何线索能证明行刺歹徒的真实身份，“哪怕只有一丝证据——” 这话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楚筱妍回忆的大门，“有证据！我有线索！” 那块令牌！ 楚筱妍立刻扑倒桌前按照记忆在纸上画出了昨天晚上一扫而过的那块令牌，“喏，就是这个。” 段萧然接过画纸一看，漆黑如深邃夜空的长眸中赫然掠过一抹震惊神色。 盯着他看的楚筱妍自然没放过这一点，“怎么？你认识这令牌？” 段萧然还是摇头，有关此事的话他并不想说，暂时还是别让她知道为好。 “也罢，总之不管你知道与否，此事都要派人去严格调查。” “当然。”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作为京城中心的皇宫里正有一些前来参加朝贡的使臣们在跟皇帝道别。 此次万国朝贡将在明天结束，各国使臣都已经准着手准备着离开一事。 陆陆续续有使臣提出道别，或是走陆陆或是走水陆的朝着自己国家而去。 然而一通来自东郡的八百里加急打破了这里的一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王爷段萧然，立即动身前往东郡治理水患，限时三个月时间将水患治理消退，钦赐。” 傍晚时分，一封圣旨从宫里传出，由宣旨太监送往段萧然府邸上，亲自宣读。 彼时尚在给段萧然送饭的楚筱妍直接一愣，当即反驳道：“难道皇上不知王爷他遭受歹人暗害身中毒箭一事吗？” 有没有搞错，皇帝老儿在想什么？段萧然昨天夜里受的伤今天清晨刚刚醒来，傍晚皇帝就派人传圣旨，说是下令要他去东郡治理水患。 怎么？难道西梁就没有其他会治理水患的臣子了？凭什么让身体虚弱且身为武将的段萧然前往治理。 “这杂家就不知了。”传旨太监微微笑着也不恼怒，仿佛没听出楚筱妍话里的抱怨似的。 一袭素色白衣的段萧然给身旁侍卫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结果圣旨，既是对太监道，也是对楚筱妍解释：“本王应了便是，回去告诉皇帝，三日后本王即会动身前往东郡。” “王爷果然是明事理之人。”太监笑眯眯道，传完圣旨便转身离去了。 楚筱妍恨恨地瞪着他的背影，何 尝听不出刚才那句话是在嘲讽她不明事理。 “妍儿。”身后传来男人低沉动听的嗓音，一只手贴过来与她垂在身侧的右手十指相扣，令她不得不回头望去。 只见段萧然神色淡然地看着她，根本没把圣旨放在眼里。 “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生气？”段萧然平静一笑，“他既然存心让我去治理水患，又岂会在意我是否身体健康？何况带伤出巡一事我又不是没经历过。” 这种事常有发生，偶尔他在战场上受伤回京养伤，伤势还没康复，便又被皇帝派去战场继续与敌军厮杀。 “他太过分了！”楚筱妍听段萧然三言两语将过去的事轻描淡写出来，心中顿是替他觉得不平。 “这次我又何尝看不出他是假借治水一事，暗中伺机削弱我的势力。” “原来你都知道了。”楚筱妍瞥了他一眼，见他依旧是副全不在乎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酸楚。 功高震主一事自古就是各代皇帝最忌讳的事，无论是哪个时代，皇帝都不喜欢手下臣子功高震主。 只是不同的帝王对功高震主的臣子的应对方式不同，而西梁帝王显然是打算用尽各种手段，从各方面来削弱段萧然的势力。 第265章 东郡 甚至为了削弱段萧然手中势力，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一切后果。 “这种人可真够无耻的。”楚筱妍咬牙怒道，“一方面需要你的能力，一方面又怕你势力压过皇家，哼，他未免也想的太好了。” “自古帝王便是如此。”段萧然挥手示意侍卫退下，自己端起碗筷，吃着楚筱妍送来的晚膳道，“此次东郡治水需三个月时间，我不在府上，这里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什么？不行！我也要跟你一起去东郡！”楚筱妍从之前对皇帝不满的思绪中抽离，一听他要自己留在王府，顿时不乐意。 “你跟去作甚？我可不是出巡游玩的，而是去治理水患。” “我知道啊！你带我去，我也帮你治理嘛。” “不行，此事没得商量。” 段萧然拒绝的无比干脆。 然而话是这么说，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内，楚筱妍还是不死心的使劲浑身解数去说服段萧然，让他带自己一块前往东郡。 “你一个妇道人家，岂会治理水患？” 段萧然悠悠一眼撇过去，惹来楚筱妍不快：“谁说我不会治理水患了？何况妇道人家怎么啦？吃你家大米了？” “嗯，你的确吃的是我 家的大米。”段萧然煞有其事点头。 楚筱妍被他一噎，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不跟你开玩笑了，你听我说，我真有治理水患的方法。”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她跟段萧然描述了自己所知晓的治水方法，即边堵边疏。 “这堵呢，就是修建水坝，将水坝修筑高了自然能挡住日后洪水的侵袭。而疏，则是指在修建水坝的同时派人去疏通沟渠，以达到排走积水的效果。” 楚筱妍侃侃而谈，起初还有些不在意的段萧然逐渐觉得她提出的方法可行，再加上这小女人拿他身上的伤势说事，无奈之下只得应下。 “好吧，我可以答应你一同前去，但是，你要时刻待在我身边，知道吗？”东郡临海，与京城相隔甚远，他担心到了东郡还会有人对他出手，因此此番出行断不可让楚筱妍离开他身边太远。 “好说好说！只要你让我跟你同去，怎样都行。” 二人敲定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行礼，天亮以后便乘坐马车动身出发了。 路上段萧然好奇询问有关疏堵一法的具体步骤，楚筱妍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图纸，字斟句酌地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半月后马车抵达 东郡，甫一踏上东郡地段，马车车轮便陷入了洪水中。 “爷，夫人，马车车轮被淹过半，已经无法继续前进了。”赶车的侍卫禀报。 楚筱妍掀开窗帘看了眼，外面洪水一片恍若***入侵，马车大半陷入水中，自然无法前进。 “下车吧。”段萧然先行跳下马车，也不在乎身上衣衫是否有被积水给打湿，朝着马车上的楚筱妍伸出手。 “等我一下。”楚筱妍可不能不在意，下车前把特意换上的裤子给挽了上去，露出两条白皙细嫩的大腿，借着段萧然搀扶跳下马车。 “你这是？” 两道目光投来，夹杂着些许明显的不满看向楚筱妍。 西梁民风开放但也很少见女子如此打扮，把腿露出给其他男人看一事，段萧然接受不能。 “可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的。”楚筱妍看出他在想什么，温言软语哄了一番，才把段萧然脸上的阴沉给哄了下去。 “咦？这儿的地面？” 说话间楚筱妍便发现了东郡地面的不同之处，“竟然不能将积水渗透下去，难怪会发生洪灾！走，我们到官府那边看看去。” 段萧然微微一颔首，示意随行侍从想法子将马车拉到官府 去，自己则是跟楚筱妍先行出发踏水而行。 一路走来，他们看见了无数被搭建起的供以东郡百姓日常出行而用的石台，两人时而走在石台上时而趟过积水中，没多久便来到了东郡府衙内。 段萧然把圣旨给郡守看过，对方也接到了京城派人来的消息，立即接待二人。 原本郡守安排了一场接风宴准备给他们吃，但楚筱妍段萧然都挂心着水灾一事，简单吃了几口，就开始投身进治水工作中。 “当务之急是先把积水给疏通了，否则长此以往下去百姓日常生活都是问题。”换上特制衣衫的楚筱妍在前往水灾现场的途中，用命令一样的语气吩咐郡守去处理洪灾积水。 东郡郡守面色不快：“你是何人？本官何故要听你一女流之言？” “陈太守，此乃本王王妃，是同本王一起来帮你们治理水患的。”段萧然犀利的目光瞥向郡守，常年征战杀敌让他的目光充满侵略性。 陈太守猖狂的气焰顷刻消退，变脸一般堆出灿烂的谈好笑容，对楚筱妍说：“原来是王妃啊！下官有眼不识泰山，王妃娘娘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下官一回吧！” 楚筱妍当然没有生 气，而是专心指挥官兵以官府府邸为中心，呈放射状向四周铺设开去，将周围的积水全部引向低矮处。 同时她又吩咐郡守派出另一队人马前往湖畔河边，搬来巨大的石块用来充当防汛沙袋，去挡住更多的积水蔓延上岸。 很多百姓见状也投身加入治洪队伍，官民联手，齐心协力对抗洪水。 “段萧然，你先去休息会儿吧？” 空闲之余，楚筱妍还不忘关心身旁男子的身体状况。 即便半月时间过去，段萧然身上的箭伤非但痊愈，反而因路途颠簸而变得恶劣。 若不是有医疗空间在，只怕还没抵达东郡，段萧然就先身体吃不消了。 “我没事，别小瞧你丈夫，我可是西梁战神。”段萧然苍白着脸色玩笑道，试图让楚筱妍放宽心。 “真的吗？那你要是撑不住了，一定要跟我说哦！”楚筱妍不疑有他，再加上医疗空间内并未检查出任何不妥，便放任他继续参与治水一事。 五天后的一个午后，楚筱妍刚从午睡梦中醒来，一阵风从窗户外吹入，带来阵阵潮湿气息。 她用力嗅了嗅，起身来到窗前向外一看，原本放晴的天空上竟然乌云密布，显然是要下雨了。 第266章 妖女 “不好，只怕今夜会有大雨！” 乌云像是一滴墨滴在水里般扭曲在一起，不甚明显的一团团堆积在苍穹下，偶尔有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点亮黑暗。 顾不得让侍女为她精心挽发，楚筱妍随便扎了个单马尾，拉开门便去找东郡太守，让他即刻出动全部人马加快速度挖建排水沟渠。 “王妃啊，不是下官多嘴，其实吧这样的天气在我们这儿时常发生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根本不用太在意，因为压根下不了多大的雨。” 陈太守边动员人马去挖沟渠，边不以为然地笑着劝楚筱妍无需大惊小怪。 楚筱妍瞥了他一眼，眸中涌动着浓浓的嫌弃：“难道陈太守不知道一句话叫防患于未然吗？何况你就一定敢肯定今夜没有大雨？” 她总算知道了为何东郡的地面不吸水了，有这么个郡守在，恐怕从来就没把洪灾一事放在眼里。 不在意不上心，自然也就年年发洪灾。 “王妃之言等同于本王命令，陈太守只需遵守便是。”段萧然开口，陈太守岂敢不从？连连说着是是是，心里却依旧不以为然。 楚筱妍跟他们一同来挖建排水渠，由她全程负责指挥。 经过五天的努力，排水渠其实已经挖建的差不多了，然而就是从昨天开始一些参与水渠挖建的受灾难民开始发起躁动，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有的难民开始抱怨挖水渠是无用功。 “这都五天了，积水还是有大半没能散去，我看啊还是就此作罢吧！挖什么水渠啊？纯属浪费时间！还不如让我们回家去呢！” “就是就是，往年都是这样，等过上一两个月水位自己就会降下去。” “我说，会不会从一开始这挖建水渠就是个阴谋啊？太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让个娘们儿来主持大局，女人家家的还是回去带孩子吧哈哈哈！” 流言蜚语一旦开始，往往经过传播后会变得越来越离谱。 刚开始只是有部分灾民抱怨挖水渠是无用功，传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变成了楚筱妍是妖女，挖水渠一事根本就是蛊惑人心。 楚筱妍听得无语，“诸位请相信我，逐渐沟渠真的可以帮助你们远离水患，况且此乃一劳永逸之举，有了这些水渠从今往后你们就不用再担心水灾泛滥了。” “放屁！我们在这儿生活了几百年，就没听说过挖沟渠还能治理洪水，你这个妖女少在 这儿妖言惑众了！” “妖女！把妖女赶走！” “离开东郡！” 这些闹事灾民经济了洪水侵蚀家园被毁的惨剧，心中不快，又遇到一个不做实事混吃混喝的郡守，连续多日的不满致使他们心中的怨恨顷刻间爆发。 他们不敢冲郡守抱怨，却把怒气撒在了楚筱妍身上，觉得她是个女人，好欺负。 “诸位乡民们你们听我解释，我家夫人绝对不是什么妖女啊！她是真心来帮助大家解决洪灾问题的！” 此次行动段萧然并未跟随，他因箭伤复发被楚筱妍强制留在了太守府，只有杏儿跟着楚筱妍前来，当然临走前段萧然将治洪一事全权交给了楚筱妍负责。 其实如果有段萧然在，这些灾民根本不敢闹事，段萧然一记眼神就足以镇压所有灾民。 哪像现在这样，需要杏儿苦苦维护。 “我们才不信你的鬼话！你跟妖女是一伙的！大家团结起来，把妖女跟她同伙赶出东郡！” “对！把她们赶出去！” 越是大灾面前，人们好似越容易躁动。 他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举起用来挖水渠的工具，挥舞着作势要打在楚筱妍杏儿身上。 陈太守看了会儿 热闹，见灾民逐渐变得躁动，这才出面让官府兵士们制止暴动。 奈何灾民数量远超官兵，一片混乱中，杏儿还是被一锄头给打在了脑门上。 顿时鲜血直流。 楚筱妍就是再好脾气，也无法忍受侍女平白无故被打的事发生，“好！既然你们觉得我是妖女，觉得挖建水渠无法治理洪灾，那你们就走好了！” “王……夫人你消消气。”陈太守嬉皮笑脸地过来和稀泥。 楚筱妍再也不给他好脸色，直接勾唇冷笑，“消气？陈太守凭什么要我消气？我的人可是被打了，现在还在流血！” 她通过伙医疗空间的检查得知杏儿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心中松了口气，脸上却依旧表情如霜，冷漠无情地扫视了周围一圈：“这些水渠你们爱挖不挖，杏儿我们走，去把你头上的伤治一治。” “夫人，我没事的。”杏儿忍着痛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仿佛受伤之人不是她，还有心情安慰楚筱妍。 楚筱妍哼了声，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推开拦路灾民，头也不回向太守府走去。 回到太守府，她亲自给杏儿包扎上药，傍晚时分陈太守从外面进来，把情况跟冷着脸的楚 筱妍汇报：“王妃娘娘，自从你走之后，部分灾民便撒手不干了。不过也有一些灾民留下来继续挖掘沟渠，经过官兵和这些灾民们共同努力，至少沟渠是全部按照王妃吩咐挖建出来了。” “陈太守无需向我汇报。”听到这一消息，楚筱妍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浮现出一丝喜悦。 水渠挖好，就算等会儿真的下雨也不用怕。 可转念一想杏儿头上的伤也是被东郡灾民给打的，浮现出的喜悦又被她压了下去：“我知道陈太守从来就没有看得起我，只怕没有王爷的命令，你早就跟那些灾民一起动手了吧。” “下官不敢！”陈太守眼皮一跳，头上冷汗瞬间掉了下来。 “呵，我不管你敢不敢，总而言之，今天夜里，一切便能见分晓。” 不愿继续留在这里看陈太守这张老脸，楚筱妍带着杏儿去到了段萧然房间里查看他的情况。 是夜。 堆积了半天的乌云终于化作雨水降落。 前所未有的特大暴雨冲刷着东郡大地，雨势之大仿佛有人将天捅了个窟窿。 楚筱妍站在窗前看着连成一片的雨幕，忽而勾起唇角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 这场雨还是来了。 第267章 菩萨转世 “娘娘，陈太守求见。”杏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楚筱妍看了眼床上躺着的段萧然，见他没有被惊醒的迹象，便出门去听听这位陈太守半夜求见所为何事。 “陈太守不睡觉，跑我这儿来作甚？”语气淡淡，像是怒气未消。 陈太守再也不敢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如丧考妣般哭丧着一张老脸担忧道：“王妃莫要开下官玩笑了，之前都是下官不对，等这次大雨过后王妃想如何惩治下官都行。” “下官想知道，下这么大的雨，百姓们不会出事吧？”无所作为归无所作为，陈太守本性不坏只是好吃懒做了些。 况且东郡百姓受难，他这个当太守的也会跟着遭殃。 “当然会出事，雨这么大，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楚筱妍将他满脸的担忧收入眼底，心中一阵畅快。 让灾民吃点苦也是好事，反正水渠已经挖成雨下的再大，顶多就是冲倒点房屋树木，但不会造成更严重的影响。 “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去外面看看吧？”陈太守听了这话急了，“万一出了事，也好及时处理。” “也罢，就陪你去走一遭。”原本想说拒绝二字的楚筱妍被身后的杏儿轻轻戳了戳后背，便打消了念头。 她 跟着太守连夜冒雨外出，来到挖建好的沟渠上，将留下来挖建沟渠的灾民全部救走。 那些撒手不干半路而逃的灾民可就遭了殃，大都在路上便被水给冲走。 这场暴雨带来的洪水水势完全是有史以来的最大最猛，后半夜楚筱妍回到太守府，换下被雨水浸透的衣衫，擦拭着还在往下滴水的长发，接待前来道谢的部分灾民。 “多亏了段夫人出手相救，否则我们这些人就要再次经受一次洪灾了。”灾民代表一派感激之色。 其他灾民也纷纷点头附和，他们是真的感谢楚筱妍，如果没有她下令挖建水渠，这次暴雨带来的伤害只怕会更加严重。 “不必谢我，我也是奉命行事。”楚筱妍没什么反应。 “可笑那些顽固不化的人竟然认为夫人是妖女，活该他们被水冲走。” “夫人哪儿是妖女，明明是菩萨！” 道谢灾民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歌颂的话，楚筱妍却听得疲惫不已，甚至感到一阵厌恶：人性便是如此，只有亲身经历过才愿去相信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好了好了，大家伙都退下吧，夫人她已经很累了。”陈太守察言观色，发觉楚筱妍有些疲倦，亲自下令把这群百姓给赶走。 楚筱妍稍稍转变了一丝对陈太守的看法，不再像之前那般讨厌他。 等所有人都散去，她也回到段萧然房中简单休息了一下。 天亮后，身旁传来了阵阵布料摩擦声，提醒她因箭伤复发陷入昏迷的段萧然已经苏醒。 楚筱妍睁开眼对上段萧然写满询问的双眸，长久以来的默契让她已然猜出这男人想要问什么：“放心吧，百姓们没事。” “那就好。” 段萧然松了口气，放任楚筱妍为他上好药，二人携手到前厅去用早膳。 陈太守早早便坐在那里等待，一见到段萧然，立刻笑出一朵花，热情不已地对他夸赞着楚筱妍。 “陈太守何出此言？”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从夸赞程度看，妍儿她好像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王爷有所不知，王妃她啊……”笑容可掬的陈太守把楚筱妍昨天下午跟夜里所作的一切详细说了一遍。 得知楚筱妍被诬陷妖女，段萧然气愤不已，眼神一凛，整个房间内都冷了不少。 若非陈太守用尽毕生词汇去赞美楚筱妍，段萧然只怕早就当场动怒。 “后来灾民们都称王妃娘娘是活菩萨呢！”陈太守小心翼翼地睼了段萧然一眼，确定他怒气已消后，如负释 重地吁了口气。 差点吓死他！段萧然的眼神就跟凶神恶煞的厉鬼似的，骇人的很！ “王妃是不是活菩萨本王不知，但她绝对不是蛊惑人心的妖女。”提到妖女二字，段萧然平淡的眉宇间染上了一丝狠戾。 陈太守连声符合，顶着巨大压力用完早膳，跟在段萧然后面前往水渠附近查看情况。 昨夜的暴雨在此刻变成了蒙蒙细雨，段萧然和楚筱妍分别撑着伞，看着连夜搭建起供灾民逐渐的草棚，一时间都有些感慨。 “想不到妍儿你竟能想出如此绝妙之策，东郡百姓应当谢你才是。” 面前的水渠蜿蜒盘旋，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长龙，将洪水排走。 段萧然又是骄傲又是震惊，为楚筱妍献上的计策感到不可思议。 同时，他也心疼楚筱妍昨日受到灾民欺负：“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楚筱妍淡然一笑。即使真的委屈，听他这么一说后，也就烟消云散了。 “对了，你不是还说要修建水坝吗？”段萧然话题一转，想起了来东郡路上看到的那些图纸，“打算何时修建？” “就在今日，走，我们回太守府，去商量一下修建水坝之事。” 一行人打道回府，楚筱妍简单 召开了一场会议，将以陈太守为主的东郡洪灾负责人全部召集，给他们讲了一遍修建水坝的具体事项。 “水渠和水坝二者缺一不可，有了这两项，你们东郡从今往后便再也不用担心洪水泛滥。” 楚筱妍指着平摊在桌子上的水坝图纸，逐字逐句讲了一遍该如何搭建水坝。 西梁国原本有一些水坝，但跟她所画的图纸对此，根本就是儿戏。 “修建方法我已经教给了诸位，剩下的就看你们了。” “下官谨记王妃指点。” 经过昨夜一幕再也无人质疑楚筱妍的能力，陈太守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收起图纸带领下属官员前往众人商议决定出的水坝修建地点。 等他们走后楚筱妍卸下了噙在唇边的笑意，一脸凝重望着门外出神。 坐对面的段萧然有所察觉，抬手覆上她随意搭在桌上的柔荑，轻轻一捏，迎着她投来的目光询问：“你不开心吗？” 修建水坝乃是造福百姓的幸事，理应高兴才对。 “不……其实也不尽然，你可以说我高兴，也可以说不高兴。”楚筱妍解释了一下，“修建水坝是幸事不假，可你想过没有，皇帝只给了我们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就想修建起水坝？太难了。” 第268章 虎符风波 历史上有不少急于求成的帝王，在修建项目庞大的工程时为追求高效率劳民伤财，从而导致了不少百姓死去，更严重者百姓不堪重负直接起兵谋反。 她不想让这种事发生在段萧然身上。 毕竟欲速则不达。 “有道理，这样吧，我立刻上书一封奏明皇上请他降旨，延长此番治水的时间，再让他调动周围的军队帮助东郡百姓修建水坝。” 段萧然听懂了她的意思，的确，按照圣旨上颁布的时间限制三个月之内是无法将水坝彻底建好的。 “此事就交给你了。” “我现在便去动笔。” 段萧然到书房去提笔写下了一封奏折，内容里详细描述了修建水坝对东郡灾情的重要性。 为防此番上奏被驳回，他又额外费墨写了东郡百姓对水坝修建的期盼。 “但愿能够成功请旨！” 段萧然看着手中墨迹未干的奏折，深深舒了口气。 他心中其实是有些不确定的，以皇帝那诡诈多疑的性格恐怕还真不敢保证这次上奏能顺利降旨。 派人将圣旨送出，接下来就是漫长而又焦急的等待。 期间楚筱妍段萧然都没有歇息，这个刚刚恢复一丝气血的男人不顾阻拦，硬要 跟东郡百姓一起挖建水坝。 最后还是楚筱妍看不下去板起脸色作恼怒状，连威胁带恐吓的滔滔不绝讲了半个时辰，才互相承诺约法三章，允许段萧然参与水坝修建过程。 就在东郡的官兵百姓齐心协力建水坝的同一时刻，伴随圣旨送入西梁皇宫后，本欲同意降旨调动军队的皇帝，却遭到有心之士——三皇子和吴言的怂恿。 “皇上，依儿臣之见，还是不要将军队调去东郡为好，万一段萧然他打的是军队的主意怎么办？”三皇子倒也不算危言耸听。 “微臣也认为三皇子说得对，倘若皇上真的将军队调动权交给了段萧然，便是如虎添翼啊！段萧然被誉为西梁战神，最擅长带兵打仗，假如他起了谋逆之心，皇上将军队派去东郡，岂不是正好如了他的心意？” 吴言按照对方莹莹许下的承诺，一有机会便想尽各种办法针对段萧然。 皇帝听后觉得二人所言非虚，这些也是他在担心的事，便借坡下驴回绝了段萧然的请求。 消息传回东郡，楚筱妍立刻气得大骂：“这个狗皇帝，未免欺人太甚了！” 说什么军队要驻守边疆以防东方的那些国家入侵，当她是 傻子吗？东郡以东的那些国家哪个不是西梁附属，年年朝贡送礼又怎可能出兵攻打西梁？ “全都是借口！” “没办法了。”段萧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的发生，因此和楚筱妍相比反应就要平静的多，“修建水坝乃是造福东郡百姓的大事拖不得，这样吧，我去跟军营交涉，说服驻扎军的将领让他们那些军士参与进来。” “可这样一来你岂不是很危险？” 楚筱妍本能去阻拦他，却见这男人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再危险，也不及东郡受灾百姓。” “……随你吧。”全部反驳的话被这句给堵在了楚筱妍喉咙里，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样？ 况且段萧然一旦决心已定谁也不能说服他动摇。 两天后，动身前往兵营的男人带着驻扎军的部分将士返回东郡，二话不说投入水坝修建中。 百姓们感恩戴德军民同心，但有的人却不乐意了。 三皇子接到安插在东郡太守身边的眼线来报，得知段萧然竟敢私自调动军队，立即书信一封将此事上奏给了皇帝。 皇帝顿时大怒，派八百里加急去传令，要召回段萧然让他解释一下擅自调动军队的原因。 不到十 天时间加急文书送到东郡太守手中，得知此事后陈太守第一时间找到段萧然，嘴里直嚷着大事不好：“王爷坏了坏了！皇帝得知军队调动以后雷霆大怒，下令招你回京呢！” 他递上手中文书，段萧然却没有接过，从他决意调用军队的那刻，他同样预料到会遭受皇帝质问，“无需担心，待本王亲自回京奏明此事即可。” 太守急如锅上蚂蚁，楚筱妍也是忧心不已，段萧然临走前夜，她收到了一份烫手又吓人的“道别礼”。 “此次回京复命只怕是凶多吉少，万一我真遭遇不测，到时该怎么做，我相信你自会有决断。” 一块巴掌大小的虎形兵符放入楚筱妍手中，她错愕地看着段萧然的双眼，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同他叮嘱，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唯能重重点头，攥紧虎形兵符放在心口位置。 段萧然连夜启程动身回京，两个时辰后天蒙蒙泛亮，楚筱妍来到水坝修建现场后，惊愕发现这里的军士已然得知段萧然离开的消息。 “娘娘，奴婢觉得，这些人看咱们的眼神好像瞬间就变了。” 一直跟在楚筱妍身后的侍女杏儿观察了小半天后，将自己得出的结 论告知给了自家小姐。 楚筱妍没有回应，冷眼旁观着军士们的表里不一，心如明镜般透彻：杏儿说的这些她何尝不懂。 段萧然走了就一天，才一天而已！中午时分，便有部分驻扎军的将领暗中表达了对她的不满。 这些人也跟之前的受灾百姓想法一致，认为她一介女流之辈无法坐镇主持大局。 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从来只臣服于强者，而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 当天夜里军营中开始有谣言散发，说段萧然过于娇宠楚筱妍，竟敢把最重要的虎符交给她。 第二天楚筱妍来到水坝修建现场，还没开始指挥水坝的修炼，就感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目光投来。 “发生什么事了？”她皱眉不解，仅仅一夜时间，怎么好像这群将士更讨厌她了？ 疑惑浮现没多久，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午膳过后她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内小憩，外面忽而传来一阵吵闹声，“末将成光求见王妃娘娘！” 成光乃是此次军队行动的将领，段萧然调动的驻扎军全部听他号令。 “找我什么事。”刚躺下还没来得及闭眼的楚筱妍只得无奈起身，掀开营帐门帘，去接见这位年少气盛的将领。 第269章 两极分化 一出来，竟看到侍女杏儿也在，且一脸气冲冲表情。 她诧异挑起眉梢，用目光询问成光因何求见。 年轻将领冷笑一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末将不管王妃娘娘是如何得到的虎符，但既然虎符在握，就当行所行之事，而非放任亲信胡作非为！” “你胡说！我才没有胡作非为！”一旁的杏儿闻言气急，谁听不出来成光是在暗示她啊！ “本将军有没有胡说，相信王妃娘娘自会有判决。”成光嘴上说着相信楚筱妍的判断，实际心里却一直都瞧不起楚筱妍。 这点众人皆知，将领成光和杏儿的争执声引来不少军士围观，眼看事情逐渐闹大，楚筱妍也不高兴了：“本王妃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们此刻的行为已经影响到了水坝修建进度，本王妃岂能坐视不管！” 她先是示意杏儿说明了因由，又听成光没好气把争执缘故吵了一遍，得知二人竟是因军营里的流言蜚语吵起来，且耽误了水坝修建进度，心中怒不可遏：“区区小事也能吵起来，你们二人都去给我跪两个时辰！” “王妃不可！”围观兵士一惊，分分出面替成光求情。 问询赶 来的陈太守也同时为成光杏儿两人说好话，楚筱妍心意已决，任谁求情都无动于衷。 成光愤恨地看着她，不服此决断：“本将军何错之有？王妃你凭什么罚本将军跪两个时辰？” “凭什么？凭这个！” 虎符一现，质疑声寂。 成光含恨咽下不甘，与杏儿一起在积水里跪了两个时辰。 时间一过，楚筱妍亲自来接杏儿回去，主仆二人在营帐内聊了一番，杏儿也知道了自家小姐这么做是因为迫不得已。 “假使我只罚成光一人，他手下的那群兵士自然是不服气，杏儿，委屈你了。”段萧然叹息。 “奴婢不委屈的，王妃这么做，奴婢心里都清楚。”杏儿看似一柔柔弱弱的小丫头，实际上机灵着呢。 主仆二人说了会儿话，又到水坝修建现场查看了一下进度，踏着夜色回到兵士驻扎的营地后，恰逢众将士连夜操练，便驻足在不远处观看了一会。 没过多久，一兵士前来，以军队操练乃国家大事不能让外人观看为由下逐客令。 楚筱妍带着怒火熊熊的杏儿离去，二人身影甫一消失，兵将们就停下操练，交头接耳讨论着下午时分发生的一幕。 军队 众人最看重兄弟情义，成光受罚，这些兵将们也开始不服楚筱妍管束。 一夜悄然而过。 翌日清晨，楚筱妍洗漱完毕准备去用早膳，出得营帐去，又遇见兵将们晨练。 她驻足观察了一会儿，直接走到成光面前，当着无数兵士将领的面，指出整个操练过程的不足之处。 此举动对成光来说无疑是赤裸裸的打脸，这位少年将领阴沉着面色，恶言相向道：“你懂什么？一个只会绣花的妇道人家，也敢妄想指点我等军士？” “你不信？也罢，那我就说给你听。”今天楚筱妍心情好，无视了对方话语中的嘲讽，一五一十指出了整个军营晨练过程中的不足之处。 一一列举过后竟然有五处之多，她每说一个不足处成光的脸色就要黑一分，到最后直接不顾颜面大声咆哮：“我才是这儿的将领，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爱听不听，反正我是把缺点指出来了，信不信由你。” 楚筱妍带着杏儿扬长而去。 她走后不久，军士中有人按照她所说的缺点进行改正，竟然让一很弱的兵士，在对战练习中击败了一位“常胜将军”。 围观兵士不敢置信向这位体格 瘦弱的同僚请教，他憨厚笑着解释说自己是根据王妃的指点进行改正，故而赢下了对战练习中的常胜将军。 其他兵士半信半疑，直到实验了一下发现的确比过去强大了不少，这才开始相信楚筱妍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难道那女人真有什么过人之处？”成光目睹一切后喃喃自语。 辰时末，结束了晨练的兵士们开始到河边修建水坝，他们到的时候楚筱妍早已等候在此。 兵士们依旧没有跟她打招呼，但都在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配合着东郡百姓共同修建水坝。 一时间气氛倒是和睦融融。 皇宫内，快马加鞭返回京城的段萧然却没有楚筱妍运气好，见到皇帝后，被皇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谁给你的胆子去私自调动军队的？难道你想造反不成吗？！” “父皇，儿臣以为段王爷此举着实不妥，根本就没把您的天威放在眼里。”三皇子阴阳怪气的讽刺着。 吴言更是直接挖苦：“段王爷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修建水坝，可东郡明明又多处水坝，不照样发洪水了？做无用功而已，劳民伤财。” 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明嘲暗讽，皇帝本就忌惮 段萧然的实力，如今更是看他不顺眼，“朕不管段卿你为何调兵，只要你即刻召回兵马，朕就可以不去追究。” “启禀皇上，属臣不能答应。”段萧然站在大殿下，脊背挺拔如松，气势巍峨如不动泰山，“臣这么做乃是奉皇上命令治理东郡水患，不将水患治理臣绝不会退兵。” “大胆！”皇帝吹胡子瞪眼，“段萧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皇上息怒！”早朝之上，同属段萧然阵营的中书令出面圆场，“老臣以为段王之举绝非坏事，而是一心一意为东郡百姓着想啊！” “刘宰相此言差矣。”跟中书令刘宰相颇不对版的中书侍郎呵呵一笑，“微臣倒是以为，段王私自调动军队乃犯下了大忌，实为是目无君王目无朝廷了。” 短短一个早朝时间朝上的文武百官便分成了两个派别，一派以中书令刘宰相为首持支持态度，认为段萧然私自调兵是为了百姓着想。 另一派则以中书侍郎王弘义为首，持反对的态度，觉得段萧然就算为百姓着想也不该目无君王。 两派人各自有官员支持，偌大的一个金銮殿，经两方吵来吵去，变得恍若菜市场一样。 第270章 想见你便来了 皇帝头疼不已，揉着隐隐抽动的太阳穴，怒斥一声：“都给朕闭嘴！” 呵声洪亮的回荡在金銮殿上，成功打断了文武百官的滔滔不绝。 “这儿是金銮殿，乃上朝之地，不是菜市场！有什么好吵的？一个一个说。”烦死了，文武百官七嘴八舌的争论不休，根本听不清到底说的什么。 “刘爱卿，你先说。” “是。”宰相刘致远微微躬身，开始讲述修建水坝的有利之处。 等他侃侃而谈的说完，皇帝又伸手一指他身后的王弘义，这位稍显年轻的中书省侍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 二人各持一派争执不下，所幸刘宰相平时为人和善刚正不阿，最后以大多数人的支持替段萧然争取到一线生机。 “看在这么多人为你求情的份上朕暂且饶你一命，原本朕应该把你关进天牢才是。”皇帝没好气哼了声。 段萧然朝他作了一揖：“谢皇上。” “哼。”又一记重哼，皇帝眼中染上一丝厌烦，烦躁地挥了挥手，“看来段爱卿平时没少结交朋友啊，这么多人为你求情。” “臣不过是一心一意为皇上效力罢了。”段萧 然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压根就没看出朝堂上的风起云涌。 皇帝见状更加忌惮他的势力，试想满朝文武百官竟有大半人支持他，倘若段萧然有心谋逆，恐怕不用多久就能架空他这个皇上。 “说得好听，段爱卿还是拿出点实际行动来证明吧，水患不平，段爱卿不得回京。” “臣接旨。” “行了，退朝吧。”皇帝不愿继续留在这里看段萧然那张令他作呕的脸，宣布退朝后，也不管臣子有所反应，大步流星地走下高台，径直往金銮殿外而去。 文武百官齐声行礼，“是。” 散朝后，段萧然找到刘致远简单表达了自己的谢意，而后又拒绝了其他同僚的聚堆儿邀请，回到王府，骑上快马加鞭往东郡赶。 他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楚筱妍了，加上听说东郡又下起了大雨，心中不免挂念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小女人。 “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吧。”连续三天不眠不休的赶路，即使强大如段萧然也有些吃不消了。 他带着随从在一家小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半夜时分，一阵微不可察的声音突然在房中响起。 一向浅眠的段萧然猛然睁眼，抓起塞在 枕头下的匕首，挥向破空而来的一枚暗器。 “什么人？！” “段王爷好身手。”黑暗中响起了一道带着笑意的低沉男声，继而是鼓掌的声音。 段萧然沉默不语，坐在床沿边等待对方点燃桌上蜡烛。 火光亮起，三名黑衣遮面的陌生人赫然在目。 “三位前来有何贵干。”仅仅一眼段萧然便看出了来者不善，这三个黑衣人身上皆佩戴着显眼的兵器，为首一人更是刚刚垂下手。 不难猜出，方才那一枚骇人暗器便是出自他手。 “段王爷是爽快人，我也没必要拐弯抹角，我来，是想跟段王爷谈一项合作的。” 为首黑衣人说完特意等了一会儿，见段萧然没有任何表示，才接着说下去：“想来段王爷也知道西梁皇帝日渐昏庸，各地百姓哀声怨道生活苦不堪言，而段王爷你手握西梁数十万兵马，何不与我合作，一起推翻西梁皇权！”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段萧然漠然看他，黑衣人点点头，换来一声冷笑，“说完了那就滚吧。” 推翻皇权？他没兴趣！ “段王爷这是拒绝了？难道你就不想自立为王吗？相信要是段王爷成为了西梁 皇帝，百姓们一定会举国欢庆。” 黑衣人继续诱惑，说了不少令人心动的话，段萧然全部听完后却还是不为所动：“本王没什么好跟你们合作的，三位请便吧。” “有趣有趣，看来段王爷真是一心为国效力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告辞。”黑衣人遭受拒绝也不恼怒，哈哈大笑了几声，带着自己的同伙一起跳窗而走。 楼下阴影处，黑衣人掀开了遮面面巾，露出一张与西梁皇帝相差无几、唯独略显沧桑的面庞。 这不是别人，正是成为了北丘皇帝的四王爷。 他在楼下望着唯一一间点着灯的客栈房间，停留片刻才与同伙转身离去。 次日清晨用早膳时，段萧然将昨夜一事说给了随从，命他调动暗卫去查黑衣人身份。 随从领命而去，早膳结束后返回，跟着段萧然重新踏上前往东郡的路途。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了五天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东郡。 如同朝上来报一致，东郡果然又下雨了。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无情冲刷着这片大地。 不同的是地上积水甚少，并未像以前一样发生洪灾。 “一定是妍儿的办法起效了。”段萧然欣慰不已 ，脑海中也跟着浮现出一抹窈窕身影。 刹那间，他从未渴望着去见一见那个占据了他全部心神的女人。 “王爷，伞！”随从见他直接踏水而行连忙递上雨伞。 段萧然摆摆手：“不必了。” 他没功夫撑伞过去，直接冲进雨雾中，奔向太守府。 傍晚时分，楚筱妍从河边返回，杏儿在后面为她撑伞，主仆俩有说有笑地从远处走来。 忽然间一道身影充斥在她的视线里，随着彼此距离拉近逐渐变清晰。 她不敢置信地瞪圆双眼，看着那个男人用身影撕裂雨雾，最终停在自己身前。 “段……”声音卡在喉咙里，眼底涌出一丝酸涩。 雨水浸透了男人全身，一头黑发如上等丝绸散披在他身后。 “你怎么不撑伞就来了呢？”淋得像个落汤鸡似的。 “我想见你，便来了。”段萧然无所谓一笑。 霎时间天地失色，楚筱妍眼中再无世间万物，只剩眼前一人。 一男一女就这么站在雨中对视了片刻，直到天际忽然响过一声闷雷，惊醒满心感动的楚筱妍，“走，我们进屋去！” 她拉起男人湿漉冰凉的手攥进掌心，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第271章 处死妖女 太守府里，楚筱妍吩咐杏儿去煮姜汤，自己则带着段萧然换了身干燥衣衫，坐在屋檐下一边看雨一边说话。 陈太守闻讯赶来，三人简单聊了一会儿，便又匆忙离去了。 次日，楚筱妍带领段萧然前往修建水坝的河岸边查看情况，路上遇到了不少百姓，这些原本对楚筱妍不待见的灾民而今一个个看到她走过，全部你争我赶地冒雨过来和她打招呼。 “段夫人，真的很感谢你帮了我们东郡百姓。” 淳朴憨厚的笑容绽放在受灾百姓脸上，他们一路跟随楚筱妍身后来到河岸边，然而眼前出现的一幕却震惊了所有人。 辛辛苦苦挖建而成的水坝，已然在大雨的冲刷下变成了一片狼藉。 “妍儿，你没事吧？”段萧然扭头看向身侧的女子，见她神色淡然自若丝毫不慌，稍稍放下心。 他就担心楚筱妍看到眼前这一幕会大受打击，辛辛苦苦修建一半的水坝被连日降雨冲垮，心血毁之一旦，有不少百姓见了这一幕都承受不住的哭了起来。 “我没事。”楚筱妍给了他一记笑脸，“水坝会被雨水冲垮说明我的规划不够完美，说起来还要感谢这场大雨， 现在冲垮总比修好以后冲垮要强。” 这次的事故反而给她提了个醒，连续数日降水而已就把修建一半的水坝给冲没了，足以证明之前的水坝存在太多问题。 “这几天我先把图纸改善一下，等天晴了后再重新修建水坝。” “好，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段萧然握住她的手给她鼓励。 看了一会儿雨，他们回到了太守府商议水坝完善的工作，潜伏在众人身边的三皇子眼线得知此事立即禀报给了他的主子，三皇子听说消息后大喜过望，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老天帮我！真是连老天都在帮我啊哈哈哈！传令下去，到东郡散布谣言，就说楚筱妍她根本不会修缮水坝。” 一通命令飞鸽传书来到东郡，眼线领命后便着手安排人马去散播谣言。 这一次他将目光对准了驻扎军，经过几天的精心准备，军营中再次出现了关于楚筱妍修建水坝的谣言。 一天午后，楚筱妍和段萧然正在窗前的书桌上商讨水坝改良一事，杏儿突然从外面闯进，一副惊慌失措模样：“不好了！不好了！驻扎军中又有谣言出现，说王妃你根本不会修缮水坝 ！” “慢慢说，别急。”楚筱妍放下手中狼毫笔给杏儿递了杯茶让她润润嗓子。 杏儿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喘了口气，把自己听到的传言一五一十托出。 楚筱妍听后并未动容：“你都说是谣言了，又何必去在意？” “可如果不管放任谣言传播下去的话，奴婢担心会给娘娘带来不便。” “你这丫鬟说的没错。”段萧然附和点头，“此事就交给我去处理吧，你安心完善水坝图纸，其余有我。” “也好。”楚筱妍思索了一下，同意了他的提议。 很快在段萧然的调查下，一些故意在驻扎军中散播谣言的人被揪了出来。 这些人总共就散播了两天的谣言，还没掀起风浪就被抓了起来，谣言的火苗刚刚蹿起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暗中观察的眼线没想到段萧然行动如此迅速，连夜飞鸽传书给三皇子奏明一切，三皇子彼时正在跟侍妾你侬我侬，听完传报，气得一脚踹在了美妾身上，把她踢下床。 “混蛋！一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殿下要你们有何用！”三皇子坦胸漏乳地瞪着跪在地上的心腹，还算英伦的面容因怒火扭曲。 “没 一个能帮到本殿下的，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三皇子在寝殿中大发了一通脾气，天亮后，不待早朝时间便进宫去求见皇帝，找他告状去了。 皇帝急于上朝，行应允他下朝后到御书房一叙，期间三皇子上书奏折一封，说尽了修建水坝的弊处，成功惹怒君心不快。 下朝后的御书房内，皇帝听了三皇子的叙述，气得一连摔碎了整套茶盏：“岂有此理！她楚筱妍未免也太猖狂了！” “父皇，儿臣不但听说水坝被雨水给冲垮了，还因修建水坝一事死伤无数东郡百姓，可见楚筱妍根本就不懂水利工程。” 三皇子见缝插针，故意编造了楚筱妍修建水坝导致伤亡惨重的谣言，皇帝本就看不惯这对夫妻，查都没查就断定了确有其事，要给楚筱妍知罪。 三皇子暗中一笑，眼神得意万分，“父皇定要好好惩治一番，替东郡的受伤百姓出口气！依儿臣之见，不如直接赐予死罪吧！” “死罪？会不会太残酷了？”皇帝迟疑了。 三皇子唯恐他转变主意，连忙讨好道：“不残酷一点也不残酷！父皇你别忘了，有多少东郡百姓是死在她手上？这个楚筱 妍根本就是一妖女！还是赐死的好。” 他又添油加醋的给楚筱妍扣了一堆莫须有的帽子，终于说服皇帝下令处死楚筱妍。 “来人，研磨，真要降旨一封。” “启奏皇上，太子求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皇帝听到是太子求见后愣了愣，随即才答应他求见的请求。 身着明皇太子袍的年轻男子阔步而进，笑眯眯地跟皇帝行了一礼，而后看向脸色阴沉的三皇子，亲切道：“三皇弟也在呢？巧了，咱们兄弟真是心有灵犀啊。” “呵，心有灵犀？我看是大皇兄手眼通天吧，臣弟前脚来求见父皇，你后脚就跟来了。”三皇子阴阳怪气的冷笑了一声。 太子闻言笑的更加开心：“三皇弟就爱开玩笑，咦父皇是在写圣旨吗？可否让儿臣一看？” “你看吧。”皇帝对这个太子还是比较纵容的，毕竟太子宽厚敦良，为人行事令他一直满意。 太子认真看完了圣旨上的内容，噙着笑意的嘴角猛然张大：“父皇要处死楚筱妍？可，可儿臣听说的分明是楚筱妍一直在为东郡百姓造福桑梓啊！” 圣旨上的内容他看完了，果真跟他得到的消息相差无几。 第272章 滚出东郡 下朝后他原本打算离宫回府，却听收买的太监传话道，皇帝要下旨处死楚筱妍。 对于这位段王妃他接触不多，但就凭她是段萧然妻子这一点，他便相信楚筱妍不是坏人。 更重要的是以他对这俩夫妻的了解，倘若其中一人出了事，剩下一人都不会善罢甘休吧。 “大皇兄你千万别昧着良心说话，臣弟可是有人证物证在的。”三皇子带着警告意味的瞪了他一眼。 太子不为所动，只是朝他莞尔一笑：“巧了，我这儿也有人证物证，父皇请稍等，待儿臣将证据递上来。” 话落他轻轻拍了拍手，门外走来了数名手捧万民书的东郡百姓。 有此证据在皇帝自然不好说什么，只能将处死楚筱妍的消息暂且一放。 二位皇子在御书房内陪伴了皇帝一会儿，直到将近用午膳时分才离去。 一出皇宫，三皇子便意味深长地冲自己兄长眯眼微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味：“大皇兄好生厉害，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来这么多东郡百姓。” “臣弟可是记得东郡距离京城有上千里之遥，难道大皇兄有预知能力，提前猜到了 父皇会处死楚筱妍？否则怎么如此之巧。” “随你怎么想，三弟，做哥哥的叮嘱你一句，听天命尽人事，不是你的你最好不要惦记。” 兄弟二人各自卸下了伪装，目光冰冷的看着彼此。 三皇子被他说的一脸难看神色，最终留下一声冷哼钻进了自己的轿子里。 他们走了，皇帝却没打消治罪念头，一番商议后，他还是决定赐死楚筱妍。 “来人，即刻将该圣旨送往东郡。” “是皇上！” 传旨太监日夜兼程，路上不敢停歇，连着换了五匹汗血宝马，终于在第六天的时候抵达了东郡亲自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妃楚筱妍因私自修建水坝导致死伤无数，既劳民又伤财，东郡百姓苦不堪言，朕为抚伤亡百姓冤魂，即命令王妃楚筱妍以死谢罪，钦此！” “段王妃，接旨谢恩啊。”太监读完圣旨，乐呵呵瞅着愣在原地形同木鸡的女子，连声唤了数次。 楚筱妍怔怔地望向眼前的一片明黄锦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圣旨我们不接。” 身后传来段萧然冰冷低沉的嗓音，太监循声看去，被他脸上的阴鸷骇然吓得浑身 一哆嗦，“段、段、段王爷……” “死伤无数？哼！”段萧然停在楚筱妍身边，用高大身躯将她护在后面，“简直可笑之极！东郡洪水爆发，本王与王妃奉命前来治理，他不感激也就罢了，还敢赐死本王的王妃？” “段王爷，这是皇上的意思，杂家也没法子啊。”太监顶着投来的阴冷目光，额头滑下豆大冷汗，“还望王爷别让杂家为难，赶紧接旨为好。” “本王便是不接又如何？”段萧然负手而立，整个人如同一杆长枪，身上煞气直冲云霄。 “这这这……”太监两股战战，却又不得退缩，唯有硬撑下去，褶子多如菊花的脸上拼命挤出一抹笑容，“难道段王爷要偕同王妃抗旨吗？” “是。”段萧然冰冷吐字。 他坚持不接圣旨，皇帝也拿他没办法，何况这里是东郡而非京城，皇帝想得知他抗旨的消息最少也要六天时间，等消息传回京城，结果如何还不好说呢！ “段王爷，杂家，杂家……”太监正在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回话，忽而一阵吵闹声从太守府门口处响起。 双方不由转身看去，入目所见，是一群布衣打扮的普 通百姓推搡着走了过来。 “凭什么处死段夫人？” “夫人她一心为我们东郡百姓着想，为了治理洪灾亲自与我们一同挖建水渠修建水坝，皇帝凭什么处死她！” “你这个老阉货人不全就算了，难道眼睛也瞎啊？难道你没看见我们东郡这地没有积水了吗？这可全都是段夫人的功劳啊！” “带着你的圣旨滚出我们东郡，回去告诉皇帝老儿，他想处死段夫人，也得看我们同不同意！” 几十上百名东郡百姓争先恐后地冲了进来，齐声抗议皇帝降旨处死楚筱妍一事。 太监被眼前的画面吓得屁滚尿流，他常年待在皇宫里哪儿见过这等场面，这些百姓一个个目露凶光地瞪着他，好似要将他剥皮去骨，简直骇人的很！ “唉呀妈呀吓死我了！” 老太监再也不敢停留下去，带上圣旨便逃一般飞奔出太守府，留下面色阴沉不定的一行人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太监离开太守府后选择了回京复命，这儿他是待不下去了，走在街上老百姓一个个恨不能冲上来把他给剁了，继续留在这里恐怕性命堪忧！ “太可怕了，皇上，奴婢 差点就死在那里。” 西梁皇宫内，已经回到京城的老太监将自身遭遇描述了一遍，虽没有添油加醋，却也足以令皇帝震怒：“好好好！好一个抗旨不接！段萧然，你有本事啊！” 书桌上的文房四宝被他一挥手扫到了地上，价值连城的端砚就这么碎成两半，里面的贡墨更是淌了一地。 恰好前来面君的太子闻言暗中一惊，怎么也想不到段萧然竟然有勇气抗旨。 “传令下去，段萧然意图谋反，朕要全力诛杀以段萧然为首的叛党！” “父皇且慢！” 太子的声音紧接着皇帝话头落下而起，正在气头上的帝王冷漠无情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无形压力袭来，即使身为太子都有些难以承受，但他还是坦然自若的说道：“儿臣以为，贸然处死段萧然会令我军军心不稳，他身为封疆大吏只怕早已在军中拥有自己的势力。” “父王下令处死段萧然，动摇我西梁大军的军心，对我等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太子小心斟酌着用词，为了说服皇帝留段萧然一命想尽浑身解数。 最终皇帝被他说动：“也罢，那就一切等段萧然回京再说！” 第273章 面子值几个钱 就在太子为段萧然争得一线生机后，远在东郡的楚筱妍段萧然二人已然将水坝修建完毕。 耗费数月时间，期间又经历了大雨冲毁水坝、皇帝降旨赐死等一系列事故，令楚筱妍烦心不已。 但至少，水坝建成以后东郡百姓再不用受水灾侵扰，只此一点便扫去了她心头的忧郁。 再加上水坝建好后百姓们感恩戴德的宴请他们吃饭，足足拖了三天才启程返京。 回到京城后段萧然去上早朝，在朝堂上一五一十禀报了东郡水患的真正经历，并同样拿出了一份万民请愿书。 与之前太子所带的不同之处是，这封万民请愿书的每个名字上都盖有一个血指印。 “皇上如若不信大可派人到东郡去一趟，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段萧然呈上请愿书，恭敬地跪在大殿之上说道。 “朕当然要派人去东郡一趟。”皇帝抚摸着龙椅上的雕刻，用听不出一丝喜怒的声音问道，“但挖建水渠时有百姓被水冲走一事乃是属实，这点段爱卿你不能否认吧？” 他指的是楚筱妍刚到东郡时经历的那场大雨，一些认为楚筱妍是妖女的灾民不听劝阻执意认为修建水渠是无用功，半途而废 导致晚上遭遇暴雨被水冲走一事。 段萧然没想到皇帝会拿此事做文章，这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不过他也不怕，游刃有余地解释了一遍。 皇帝被他堵得没话说，一张脸拉得老长，心里气得肺都要炸了，却还得收回赐死楚筱妍的成命——只因满朝文武百官竟有大半支持段萧然楚筱妍。 “就算诸位爱卿说的有理吧，来人，传令下去，朕要封楚筱妍为东郡郡主，以奖励她治理东郡水患有功。” “不知段爱卿以为如何？朕可是封楚筱妍为郡主了，这东郡可是地广富饶之处，也算是朕给你们的一点补偿吧。” “臣谢主荣恩。”段萧然欣然接封。 下朝后，一群人围在他身边，都在表达自己对皇帝所作所为的不满。 封为郡主？楚筱妍出阁之前本就是皇亲国戚，受封郡主乃是正常制度才对！用来奖励楚筱妍属实是不公！ 这些大臣们颇有微词，想让段萧然再去找皇帝商量一下，段萧然谢绝了他们的好意，没有跟他们说楚筱妍在东郡民心所向一事。 散朝回了王府，段萧然把皇帝封郡主的消息告诉了楚筱妍，楚筱妍反应平淡，随意说了几句应付，便交还了他 之前交给自己的虎符。 “这次情形可真是危险，差一点，你我二人就要黄泉路上相见了。” “瞎说什么呢？有我在，便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伤害你。”段萧然接过虎符收起，拉过她的手轻轻一拽，把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楚筱妍感受着男人强有力的心跳，躁动不安的心逐渐平复下来，只是还有些担心：“此事之后恐怕皇帝要对你下手了，那么多大臣在朝上支持你，皇帝肯定满腹怨言。” “怎么？你怕了？”段萧然俯身啄了口她的发顶，换来怀中女子无可奈何的一声娇嗔，“我说认真的呢，严肃点。” “我也是认真的。”段萧然低头向她看去，黑眸明亮如璀璨星辰，“我说过会保护你，便一定会做到。” 夫妻俩在房间里卿卿我我了一会儿。 很快夜幕降临，王府内点起了一盏盏明灯，大门口的灯笼在风中摇曳，两抹红色撕碎了夜的黑暗，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诡异。 晚膳过后段萧然和楚筱妍在书房里练字看书，忽听外面响起一阵骚动，紧接着，是段萧然的随身侍卫进来禀报，说有刺客闯入王府。 “请王爷王妃放心，刺客已被我等擒下，并 未造成伤亡！” 自从上回在王府门口遇刺，段萧然就加上了王府守卫势力，甚至不惜调动一部分暗卫乔装打扮隐身守卫中。 如今的王府坚固的像铁桶一样不容撼动，此番刺客来袭根本没掀起半点风浪。 “做得好，你退下吧。”段萧然赞许地表扬了侍卫首领，而后便不再把此事放在心上。 至于审问刺客就更不可能了，想也知道这刺客在被抓后第一时间选择服毒自尽。 同一时刻被夜幕笼罩的皇宫内，皇帝得知段王府遇刺后，却是大发雷霆。 “朕真该对段萧然刮目相看，这么多刺客去行刺他，他竟然还能平安无事的活到现在！” “启禀皇上，据属下所知，段王爷之所以会平安无事，是因为段王府的戒备森严，刺客一侵入便被王府侍卫拿下。” 前来通风报信的眼线如实回答。 皇帝又烦又怒，心口就像是压了块大石头难以喘息：“朕当然知道这得归功于他的王府防御力，你难道不觉得，段萧然此人越来越可怕了吗？” 这得有多强大的势力，才能在屡次危险中化险为夷，便是他这个皇帝都不能保证次次脱身，而段萧然却做到了！ “不是朕不想 留住你，要怪，就怪你功高震主吧！” 皇帝把玩着一支紫玉笔杆的狼毫笔，用力之大，竟硬生生把笔杆给折断了。 …… 京城内愈发的风起云涌，段萧然每次上朝都会遭到皇帝针对，而他每次也都忍受了下来。 朝堂上风声鹤唳朝堂下也草木皆兵，就这么战战兢兢过去了半月时间，一通喜事的传开，暂时冲淡了近期以来的如履薄冰。 吴言要成亲了！ 虽然此人为人不端人品不行，但他要成亲也算是件大事。 吴府开始张灯结彩的布置起来，各种置办采购修葺休整，一时间倒也有几分喜庆意味。 成亲之日逐渐逼近，吴府的请帖开始向吴言的亲朋好友发递出去，其中一封送到了段王府，且还是由婚礼新郎吴言亲自送去的。 王府大厅中，段萧然坐于主位上，兴致缺缺地听吴言说完自己要成亲的事，“赴宴就不必了，本王一向不喜扎堆聚会的场面，这请帖你还是收回去吧。” “呃段王爷，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额外破例一回吗？”吴言不死心追问。 段萧然嗤笑一声，看向他的目光带上了一丝讥讽，“你的面子？你的面子能值几个钱？也配本王前去？” 第274章 成亲 毫不客气的话语迎面而来，声音里携带的嘲笑鄙夷令吴言涨红脸，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错觉吗？他怎么觉得周围那些侍女在听完段萧然的话后，也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不，一定是他多想了，一定是。 吴言赶紧在心中自我安慰暗示了一番，却再也没心情继续留在这里：“哼，既然段王爷不喜热闹，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告辞！” 扫兴，真是扫兴，本以为能说动段萧然前来参加婚礼，结果这是这般结局。 唉，他精心准备的“好戏”恐怕不能进行下去了。 “倒霉哟。”低头长叹一声，吴言沿着王府地上用鹅卵石铺砌而成的小路向大门走去，忽然之间，一抹窈窕身影从对面的路上款款走来。 但见她穿着一身合体的湖蓝底白玉兰花衣裙，细纱织就的淡肉红攒花褙子随着她的走动如坠云端。 三千青丝尽数披在身后，鬓间只点缀着一枚玺石翠花，花下垂着一连串小雨滴似的碎珠，每走一步便轻轻晃动。 要说最吸引人眼球的，当然还属她那张冰肌玉容的桃花粉颊，清腮润玉，冷薰沁骨。 吴言看了一眼就觉得魂儿都被她勾了过去。 直到来人响起 一声轻笑，他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美虽美矣，却是处处跟他作对的段王妃楚筱妍。 一盆凉水劈头淋下，吴言打了个激灵，把脑海中不该有的旖.旎想法统统赶走，“巧了，这不是段王妃吗？” “吴言？你来王府作甚？”楚筱妍同样发现了他，方才她在花园中乘凉，听王府侍女来报说吴言到访，担心他会对段萧然不利便急忙往大厅走去。 谁想半路上就碰到了这位不速之客，相隔还有一段距离时她已然发现了对方脸上的阴郁不快，想来是段萧然跟他说了些什么。 “是这样的，我来其实是给王爷王妃送婚礼请帖的！”吴言灵机一动，脑海中闪过一道光亮，再次有了决算。 既然段萧然没有收下他的请帖，那他可以试着邀请楚筱妍来出席婚礼。 “实不相瞒我就要成亲了，特地来给王爷王妃送喜帖，奈何王爷他喜静不喜闹拒绝了出席婚宴，我便想着试一试邀请王妃，你跟王爷二者去一即可。” 吴言说得热切，楚筱妍听着却一反常态。 他跟段萧然之间的那点恩恩怨怨她是知道的，二人就算说是水火不容都不为过，吴言会好心给段萧然送婚礼喜帖？这里面没 有文章她都不信！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吴言有再多阴谋诡计她也不怕，至于这婚礼请帖—— “请帖我可以收下，但我跟王爷未必有时间能出席。” “好说好说，王妃只要收下请帖便可！”吴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欣喜冲昏头脑。 原本他以为楚筱妍也会拒绝，正打算带着请帖怅然离去时，楚筱妍却跟他说可以收下请帖！ “这是帖子，王妃请收下，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告辞。” 目的已达成，吴言自是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他跟楚筱妍抱拳作了一揖后步履匆匆地离去了，而目送他走远后，楚筱妍低头查看着捏在手中的大红喜帖，心中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咦？哪里来的香气？” 忽而一股不甚明显的淡雅香味儿传进鼻间，楚筱妍先抬起袖子闻了闻自己身上，“不对，这肯定不是我身上的味道。” 岂止不属于她身上，准确来说她就从没有擦拭过任何熏香！ “奇怪了，那这香味儿是哪里来的？” 楚筱妍东闻西嗅找了半天，最后才发现香气来源在于她那只捏着大红请帖的右手上。 “这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过。” 楚筱妍仔细回忆 了片刻，脑海中一遍遍筛选着她闻过的各种香味。 终于，眼前闪过的一道身影彻底打开记忆的闸门，回忆如洪水袭来：“是她！” 方莹莹！ “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有了香气来源后，楚筱妍二话不说去找了段萧然，将此事说给他听。 段萧然平静听罢，面上微露惊色：“你说吴言身上带有方莹莹的脂粉香？这倒是稀罕事一件。” “对吧对吧？我也觉得不同寻常，他刚要成亲，身上却带有方莹莹惯用的脂粉香，二者之间说没有关键后都不信。” “此事交给我去查，不用多久就能水落石出。” 段萧然果然言出必行，立刻唤来暗卫吩咐下去，出动一队暗卫去调查吴言身上沾染的方莹莹脂粉香到底怎么一回事。 一连过去数日都不见真相浮现，反倒是随着时间流逝吴言的大喜之日即将到来。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参加吴言的婚礼？” 清晨的卧房内，楚筱妍坐在梳妆镜前一边梳头一边问正在更衣的男子是否要同自己一并出席。 段萧然系好腰间玉带，摩挲着一块温润细腻的上等羊脂玉走到她身边，示意她给自己佩戴在腰上：“当然要去了，不去 岂不是错过一出好戏？” 请帖上说吴言的成亲对象是他的“远房表妹”，自从收到请帖的那天起，段萧然无论派出多少暗卫都不能查明这位表妹的真实身份。 吴言把她藏得很好，想知道对方真实身份，唯有出面参加婚礼。 “那就说好了，过几天咱们一起去。” 这边楚筱妍段萧然正在兴致盎然的猜测着吴言“远房表妹”的真实身份，那边的吴言则因经不住方莹莹诱惑，尚未完婚前便与之同了房。 红纱飞舞的闺房内，方莹莹抬起红痕点点的雪臂，蛇妖一般缠绕在吴言赤裸的肩头，“大人，奴家现在可是你的人了，你千万不能负了人家。” “放心吧，我吴言不是那种吃干抹净后不认账的人。”吴言爱怜地抚摸着怀中女人的青丝，脸上是一副满足表情。 毕竟方莹莹生了副也算祸国殃民的面孔，再加上她的滋味准时不错，很多青楼楚馆的头牌都无法与之相比，总的来说吴言很满意。 “大人这么说，奴家便放心了。”方莹莹把脑袋靠他怀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绝色小脸上飞快掠过一抹阴狠。 “莹莹这样吧，反正我成亲的对象还没定下，干脆你嫁给我如何？” 第275章 表妹 二人缠绵了片刻，吴言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方莹莹从他怀里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大人刚刚说了什么？奴家没听清楚。” 她很清楚，像吴言这种外表假正经内心放荡形骸的男人最难抵抗女人的温言软语，特别是她这样的美貌女人。 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必要时候必须得付出一定代价。 “大人可不可以再说一次。”她故意装作没听清的样子重复问道，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她听见了。 然而在吴言眼里，她这幅模样，完全是因为清纯无辜而故意装作没听清，心中的愧疚顿时更加强烈。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在一位黄花闺女未出阁前占有了她的身子，若不表示一番，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所以他干脆灵机一动提出了要娶她为妻的话。 反正当初派送请帖时，他还没确定找谁来充当他的新娘。 这会儿不就有个最佳人选了吗？ “莹莹，干脆你嫁给我好了！”吴言敛去心神，全神贯注的看着她。 方莹莹心愿以成，感激涕零靠近他身边，再次递上自己的红唇。 又是一阵红浪被翻巫山云雨。 婚事很快敲定好，接下 来便是等待神算推算出的良辰吉日来到。 每天夜里吴言都会到方莹莹闺房中与她同被共眠，时间久了，二人相处起来也变得像夫妻一样融洽。 是夜，吴言又来找方莹莹共眠，而这一次他却在枕头底下发现吧一瓶毒药，不由大吃一惊：“莹莹，你把毒药藏枕头底下作甚？” 方莹莹笑而不语，只是静静无言地回望着他。 吴言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心中也浮现出一丝念头：“你该不会是……荒唐，你我二人的成亲之日迫在眉睫，到时会有京中显贵前来，你可千万别乱来！” 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必然会引来各种麻烦！ “大人有你在，奴家能做什么呢？” 方莹莹说的没错，吴言自发现她藏起来的毒药后，便增派了更多的人去盯着婚宴的一举一动。 每天还有无数双眼睛暗中监视着她，她就算有心害人，却也心有余力不足。 转眼成亲之日到来，收到请帖的达官显贵一一向着吴府赶来。 楚筱妍和段萧然也在其中，二人乘坐马车前往，途中刻意在车厢中玩闹了一会儿拖延时间，几乎是踩着成亲的点抵达的。 吴言早已等得不耐烦，亲自迎接 了他们，又不能露出任何负面情绪，努力挤出笑脸陪他们寒暄几句，便带着队伍去接亲了。 说是接亲，实际上是从吴家别苑把新娘抬过来的。 花轿抵达后，吴言亲自把新娘接出来，牵着她的手走向吴府大门。 楚筱妍段萧然站在人群前头围观，隔着一层朦胧不清的大红盖头，仅隐约看到了新娘的一点轮廓。 而就因这点轮廓，让她联想到了一个人：“方莹莹，是你吗？” 新娘蒙着的盖头是由特制细纱制成的，很难看清底下人的具体相貌。 楚筱妍努力分辨了一下却也只看出了一个大概。 她正打算跟段萧然说起这事，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回头看去，是吴府的侍从手端托盘站在那里。 “有事吗？”楚筱妍抬抬下巴询问。 侍从跟二人行了一礼，说这是吴言特意准备的喜酒，分给前来参加婚事的每一位来客品尝。 楚筱妍用余光扫了一圈，见周围其他人身边也有吴府侍从端酒而立，心里虽疑惑，也还是接下了酒杯，递给段萧然一盏而后一饮而下。 酒水送入口中，识海深处的医疗空间内突的响起玉灵的提醒：“警告警告！酒水中 含有一定剂量的三味草，此草无毒，却能让人体大脑神经麻痹，一炷香内便会失去意识昏迷，外表看似与醉酒无差。” 三味草？！ 楚筱妍一惊，仔细品味了一番，发现酒水中的确有三味草存在。 联想方才侍从所说，不难猜出三味草是吴言命人放在酒水里的。 “段萧然，千万别喝这酒……” 说是很久，实际上从她接过酒杯才过去了一息时间。 楚筱妍连忙组织段萧然喝酒，抬头看去，就见他端着空酒杯一脸无辜的样子。 …… “怎么了？”段萧然敏锐发觉到她的异样，压低声线，凑近她耳边道，“莫非酒有问题？是下了毒吗？” “差不多吧。”楚筱妍无奈叹气，“是三味草，酒里掺了三味草，倒没致命毒性，只是会让人失去神智，外表上看跟喝醉酒没区别。” “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我怕久了发生变故。” “也好，走。” 段萧然牵起她的手融入人群中，悄无声息的向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成功坐进马车后，两人松了口气。 “王侍卫，先别急着回府，送我跟王爷到药铺去一趟。” 楚筱妍的声音透过车厢传出，负责驾车 的王侍卫朗声应下，扬起鞭子抽打在马身上，车轮轱辘轱辘转动，向着距离吴府最近的一家药铺赶去。 此时的他们都没想到，就在无人察觉的隐秘角落，有数道目光正紧紧盯着他们一举一动。 刚坐上马车，这些眼睛的主人便行动了。 他们奉方莹莹之命暗中埋伏，一直等楚筱妍段萧然喝下了掺有三味草的酒坐上马车，这才动身跟踪上去。 很快段王府的马车停在了一家药铺前，楚筱妍跟段萧然说了几句，自己进到药铺里买来了三味草的解药，还端来了两碗水，二人就着温水将碾磨成粉的解药喝下去，递还了碗继续赶路。 “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 重新上路后，楚筱妍想起自己在药铺里买药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行踪可疑的人一直在偷看她。 思前想后还是把这事告诉了段萧然。 段萧然听罢展开窗帘向四周张望了一会儿，果然如她所说，暗中有一群人在跟踪他们的马车。 “别回王府，去城外。” 对着王侍卫小声吩咐了一句，段萧然坐回楚筱妍身边，迎着她不解的目光解释说：“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派人来跟踪我们的吗？” 第276章 只是去散心了 这可是个好机会，虽然离府出城会有危险，但也刚好可以利用机会弄清暗中跟踪者的具体身份。 “怕不怕？” 段萧然握住身旁女子的手，向她投去一记问询目光。 楚筱妍没有回答，只是回以一抹灿烂微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爷，咱们去哪儿？”王侍卫驾驶着马车，漫无目的赶路。 车中二人商量了一下，根据外面的地形作出决断：“先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赶。” 万一等会儿要跟跟踪者交手，留在人多热闹的地方，一来会乱伤无辜，二来也不利于双方交战。 “是王爷！”王侍卫得令以后，驾驶着马车拐进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 后面跟踪他们的一群人见状，心知自己已被发现便不再掩饰，纷纷持着武器跳出藏身之地，快步疾驰地冲过来。 “王爷王妃快逃！来者人多势众！” 王侍卫已然冲上去与刺客们打斗在一起，他乃段萧然手下的最强高手之一，凭一己之力就拦下了十几名刺客。 只听阵阵兵刃相撞声接踵响起，段萧然趁着他们交手时带着楚筱妍从车厢内跳出，看到十数名蒙面白衣的刺客，即便是他也吃了一惊。 “怎么这么多人？”失策了，他还以为这些家伙是来跟踪他们的，没想到却是想要他们的命！ “王爷王妃，你们赶快逃啊！这儿由我拦着！”王侍卫一边交手，一边不忘跟段萧然楚筱妍大喊。 “哼，你们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白衣刺客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声，话音落下，四周的草丛里跳出来了更多的刺客。 情况瞬间变得糟糕至极。 “我怎么感觉身上使不上力气？”更糟糕的事接连而至，楚筱妍跑了没几步整个人就累得气喘吁吁。 识海内传来玉灵略带讽刺的声音：“你当然使不上力气，三味草的作用还未完全散去呢！” “什么？！你不早说！”楚筱妍大叫一声。 段萧然错愕地看了她一眼，同样发现身上使不出力气的残酷现实：“发生什么事了？” “都是我不好，忘了跟你说三味草的后劲有些大，即使服下解药，也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康复。” “原是如此，不过现在也没时间继续等下去了，只能硬撑着往远处逃，再坚持一会。” 段萧然搀扶着双腿发软的楚筱妍拼命奔跑在小路上，身后是十数名提刀持剑穷追不 舍的张狂刺客。 王侍卫毕竟单枪匹马，武功高强如他也只能拦下其中一批，人数增多后的杀手们很容易便兵分两路，一队留下来继续与他纠缠，令一队紧追楚筱妍段萧然而去。 “怎么办？甩不掉他们！” 狂奔疾驰中楚筱妍根本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就会看见近在咫尺的刀剑。 段萧然听声辨位了片刻飞快估算出身后宵小距离他们的大致范围，脑海中同时也在根据四周地形做出迅速判断，短短几息时间他就决定出该往哪个方向逃。 “走这边！” 一条岔道前，段萧然搀扶着楚筱妍拐进了更加人烟稀少的幽径上。 沿着小路走了没多久，一座连绵不绝的巍峨大山出现在二人眼前。 “要不要进去？”楚筱妍以眼神询问。 段萧然点点头，毫不犹豫拉着她走进山中，消失在茂密繁盛的老林间。 方莹莹派出的刺客追过来，却失去了两人踪迹，无奈之下只能分头行动，三两结对行进在这片未知的大山中。 每走一步，他们都必须小心翼翼，唯恐遇到栖息深山老林中的猛兽。 傍晚时分，一条隐藏在茂密灌木中的小溪边，楚筱妍浸透了手帕 替段萧然擦了擦脸上的汗，抹去一脸风尘仆仆。 他们体内的三味草终于消耗殆尽，坐在一块石头上，迎风环顾四周。 “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段萧然掬了一捧凉水滋润干燥的喉咙。 在树林里走了一下午，半点人烟都没碰上，根本无从询问此地为何处。 楚筱妍拧着湿漉漉的手帕，回想这一路走来看见的景致，隐隐约约觉得周围的山林地貌有些眼熟：“我好像来过这儿，走，去别处转转。” 收好风干的手帕，二人又在附近逛了一圈。 随着漫步范围扩大，她很快确定了心中那个想法：“错不了，这儿是清风山！” 有欧阳明盘踞的清风山！ “没想到我们竟会逃到这里，走，去欧阳明的山寨里瞧瞧。” 尽管这位寨主不在家，可他们照样能够寻求帮助，欧阳明手下不少人她都认识，有他们帮忙，顺利逃脱的几率也会大.大提升。 “找他？你不是说他消失了吗？”段萧然面色不快地跟在她后面，听到“欧阳明”三字，便没心情考虑刺客的事。 楚筱妍回头白了他一眼，“行了吧，这时候就没必要斤斤计较，放大度点。” “大 度？欧阳明这小子对你心怀不轨，你要我如何大度？” “你说什么？大点声！” “没什么。” 二人吵吵闹闹地往欧阳明山寨走去，只从外表看，谁也想不到他们正在面临一群亡命刺客的追赶。 楚筱妍依着记忆带领他走在深山中，天边夕阳渐渐沉下，一轮弯月升起，没多久便挂在枝头。 这时他们停下了赶路，生起一堆火，藏身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烤炙着段萧然路上猎到的一只野山鸡。 “山间夜晚不比京城，危险的很，我们现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再继续去找欧阳明的山寨。”段萧然往烤野鸡的身体上撒了些佐料，常年行军打仗，他往往会随身携带一些佐料以备不时之需。 “找我干嘛？” 楚筱妍没有接话，他们身后却有声音响起，是一道有些熟悉的男声。 两人怔了怔扭头看去，火光映照中，欧阳明的身影正在慢慢浮现。 “欧阳明？！你不是失踪了吗！”楚筱妍率先回神，桃花面上写满惊讶。 “失踪？”欧阳明哈哈一笑，“你听谁说我失踪了？我不过是外出游玩散心去了，我寨中弟兄都知道我的下落，不信你去问他们。” 第277章 给你出气 “是吗？” 对于这种说法楚筱妍持怀疑态度。 “当然是真的，呼，真香啊，段王爷好厨艺，没想到你不单带兵打仗厉害，做饭也这么棒，佩服！”欧阳明挨着楚筱妍身边坐下，朝黑着脸的段萧然竖起大拇指。 段萧然没理他，从鼻子里哼了声，撕下一块鸡翅递给楚筱妍。 两人吃了没几口，石头的另一面传来阵阵脚步声。 “发现他们了！在这儿！”有人大喊，脚步声逼近，转眼便出现在他们眼前，是之前追了他们半天的杀手。 “不好，被发现了，走！” 段萧然扔下还剩一半的烤鸡，拉起坐地上的楚筱妍就往树林深处逃去。 欧阳明还有些搞不清状况，但见来人个个手持武器，也很快猜出这群人正在追赶身旁这两人。 “喂？要不要帮忙啊？”他跟他们并肩而行，自愿趟进浑水。 “你能帮忙当然是最好了！”楚筱妍感激不尽道。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岂能坐视不管？” 欧阳明突然停下脚步，对着一群刺客打了个呼哨。 附近草丛中跳出来一群人，数量丝毫不弱于追捕他们的刺客。 “老大，有什么吩咐？”人高马大的络腮胡 男子走上前，朝欧阳明抱拳行了一礼。 欧阳明晃了晃竖起的右手食指，径直指向被眼前这群突如其来的壮汉惊到的白衣刺客，“把他们都解决了。” “好嘞老大，你就瞧好吧！” 山寨的山匪们一个个怪叫着张牙舞爪冲上去与刺客厮杀在一起，不多时，这群刺客就有九人葬送在山匪凶狠无情的砍刀下。 其余六人见势不妙心生退意，趁着周围乱作一团，兵分三路朝着不同方向逃去。 “哼想走，给我追！” 欧阳明瞬间改变了应对策略，将手下分成两队各自追着二人而去，而他和楚筱妍段萧然三人也追上了其中两名刺客。 方才楚筱妍跟他说想弄清楚刺客真面目，三人一起跟上去，踏着夜色走出山林回到京城，在市井间徘徊好一会儿，终于来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别苑内。 三人趴在别苑房顶上掀开瓦片偷听。 房间内，方莹莹在听完刺客汇报任务失败后，雷霆震怒，“接任务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一定能取下楚筱妍段萧然的项上人头，结果呢？你跟我说失败了？没用的东西！去，再找几个更厉害的杀手来，一定要要了他们的两个的命！” 刺客 领了被她扔在地上的报酬离去，方莹莹独自留在房内，气急败坏摔碎了一套崭新的茶具。 目睹完这一切，楚筱妍段萧然悄无声息地返回了清风山，在欧阳明安排下，暂且居住在此。 “我先去方便一下，等我回来。”人有三急，段萧然跟楚筱妍交代了一下，又瞪了欧阳明一眼警告他不许乱来，这才消失在房间里。 楚筱妍朝他挥了挥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摩挲着质地细腻的茶杯愤恨不已：“没想到竟是方莹莹派人来杀我们的，这女人可真歹毒！” 他们放了她一码，她却回来报复他们甚至想取走他们姓名，未免欺人太甚了！ “消消气，事情总会有解决办法的，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早点休息。” 欧阳明借口离开房间，实际是想给段楚筱妍一个惊喜。 消失半个时辰后他扛着一个人回到了山寨，并邀请楚筱妍随他一起去见那人。 “谁啊神神秘秘的。”楚筱妍正疑惑着，视线冷不防触及到躺在地上的人，话语戛然而止。 方莹莹？ “她怎么会在这儿！” “我把她给抓来了啊，她不是想要你的命吗？我想你应该很讨厌她，就把她抓来给你 出气咯。” 欧阳明说得无辜，楚筱妍却傻眼了，“就算你把她抓来，我又能拿她怎样呢？” “想怎样就怎样啊，你瞧我连工具都给你准备好了。” 话毕，一张蒙在角落里的白布被欧阳明揭下。 露出来的长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瘆人刑具，角落里甚至还烧着一个火盆。 “这会不会太残忍？”长这么大，她楚筱妍还从未对人用过刑。 “残忍吗？” 欧阳明有些不以为意：“别忘了她是怎么对待你们的，足足十五名凶狠的刺客啊！”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下不去手。”恨归恨，她讨厌方莹莹，可不代表就能对她动刑，“要不先把她关在这里吧，很晚了，我得去休息了。” 再不回去，段萧然恐怕就要对她“用刑”了。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决定了我也没办法。” 欧阳明答应了她的要求，亲自送她回到山寨中的住处。二人互相道了别分开了，楚筱妍推开院落的门走进去，却惊讶发现屋内黑漆漆一片。 好在窗户开着，月光落进来气起到了一点点照明效果。 她借着月光点燃蜡烛，转过身，被悄无声息出现在后面的段萧然吓了一 跳：“呀！” “别叫！”男人一把捂住她的嘴，确定她冷静下来后才松开。 楚筱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干什么啊？在屋里也不点灯，别点吓死我。” “点灯？你还会关心我点不点灯？反正跟欧阳明在一起那么开心，还管我作甚。” 外人口中那个冷面无情的西梁战神，此刻却跟个小孩儿似的，双手环臂站在灯下不悦看她。 楚筱妍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醋意，眼珠灵动一转，放下火折子凑过去，挎过他一只胳膊娇嗔笑道：“哦？你吃醋了吗？” “是又如何？”段萧然坦然承认。 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率，楚筱妍暗中一喜，说了不少温言软语把他给哄开心了。 洗漱熄灯后，躺在一张床上，她抱着他的一只胳膊，声音柔软：“好啦，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答应你，等方莹莹新派来的刺客散去后，我们立刻就离开这里，行了吧？” “哼，这还差不多。”段萧然板着脸瞥了她一眼，凭借强大夜视力捕捉到她脸上的盈盈笑意，没由来脸皮儿一烫。 所幸楚筱妍夜视能力没他强，否则就要叫她看见自己羞涩的模样了。 “说好了，你可不许反悔。” 第278章 十万两 “我怎么会反悔？我什么时候对你反悔过？” 楚筱妍看不出身旁男人的窘迫，却能从他隐隐颤抖的嗓音中推断出他害羞了。 心中顿时一阵窃喜，高兴于他也会吃别人的醋。 同一时间欧阳明派出了三名手下，让他们带上了方莹莹身上取下的一件贴身器物，连夜赶往吴府。 他们无声无息地潜入进去，轻松避开护院家丁，找到了正在一美人身上奋力“耕耘”的吴言。 “你，你们想干什么？” 吴言胆战心惊的看着突然现身房内的巍峨壮汉，无视已经吓晕过去的美人，自己抱着全部的被子缩在大床一角遮蔽身体。 三人为首一个直接扔出方莹莹的器物，也不跟他废话，直奔主题道：“认不认识这是什么？准备好十万两的白银，或者一千两黄金送去清风山上的清风寨，到时我们就会把你女人给送回来。” “你们绑架了莹莹？！”吴一看那器物，便间明白了他们话里的含义。 难怪二人成亲才一天，洞房花烛夜时他就找不到方莹莹的人了。 当时他还以为这女人反悔跑了，没想到是被山匪给绑了。 且这群绑匪上来就狮子大开口要十万两白 银，不仅怒从心生：“没有，半两银子都没有！别以为你们这么做我会选择妥协！” 不就是个美人吗？没了方莹莹，他还可以有陈莹莹赵莹莹。 西梁如此之大，找几个容貌相似的人不是轻而易举？想威胁他？也得看看有这个本事没有！ “告诉你们，我不怕！方莹莹她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倒是你们绑走了我妻子，仅凭这点我就能让官府去灭了你们！” 吴言很快冷静下来，想通之后开始威胁这三名山匪。 三人不为所动，同样粗犷的面孔上浮现出无所畏惧的大笑，只听为首那人接着道：“说得好！有胆量！你还是我见过的头一个敢来威胁我们清风寨的人。” “可惜无论你如何胆大包天，你的新婚妻子也都避免不了危险，我劝你还是趁早准备好赎金吧。不然晚了，等待你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你或许并不在乎方莹莹的生死，但别忘了你跟她白天才成的亲，倘若她三长两短，传出去你的面子可就没处放了。” 吴言被他的话吓得一激灵，那点嚣张气焰顿然消失无踪。 是啊！如果方莹莹出事的消息传出去，以后他在朝堂上，在京 城里还怎么立足？ 成亲第一晚就遭遇了不测，很难不让人怀疑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没准还会有人将害死方莹莹的罪名扣在他头上！ 吴言越想越觉得害怕，大晚上的硬是出了一身冷汗。 “考虑的如何了？十万两白银或是千两黄金，你选哪个？”为首山匪追问。 按照老大给出的命令其实是要他们跟吴言收十万两银票的赎金，他怕吴言不给，才特地又添了个黄金千两的选项。 毕竟一千两黄金在西梁兑换成银子差不多有上百万两，别说吴言了，就是他们老大都很难一口气掏出这么多钱。 “我，我选择白银十万。”吴言失魂落魄回答。 “很好，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山匪甚为满意，“限你三天内准备好十万两银票送到清风山，如果超过三天，你就等着收方你那位新婚妻子的项上人头吧。” “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要是敢带别人，哼！” “不敢不敢，我一定会尽快凑齐银票送去。”吴言堆出一脸微笑，忍住心中恐惧把他们送走了。 第二天他便筹集了十万两银票独自一人前往清风山求见欧阳明。 欧阳明惊诧于他的迅速 ，带着双眼被蒙起的方莹莹来到交易地点，“想不到你还来的挺快，喏人就在这儿，银票呢？” “这是银票，给。”吴言从怀里掏出十张银票递过去，欧阳明接过看了眼，每一张面额都是一万两，盖着官府发行的印章。 “很好，爽快！” 收起银票，欧阳明解开蒙在方莹莹眼上的黑布条。 一阵明亮光线充斥在她的双眼间，过了一会儿才适应周围光亮，看到了前来赎自己的吴言。 方莹莹心里一阵激动：“大人！” “莹莹。”吴言点头回应，安抚地看了她一眼，转向靠在一旁树下看戏的欧阳明，“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回去？可以，但得把我接下来的话听完了才能走。” “您请说。”吴言忍住怒意耐心等待。 欧阳明揪了根杂草叼嘴里，目光微微倾斜，落在仍被绳子捆绑着的方莹莹身上。 对方被他这么一看害怕地抖了两下，他无声的勾唇一笑，说道：“吴大人大概还不知道吧？你可是娶了一位‘了不得’的新娘子。” “不但人长得好看，胆子更是胆大包天，连皇亲国戚都敢谋害。” “寨主何出此言？”吴言不解拧眉。 “就是说你这位新婚妻子，买通了江湖上的刺客杀手，意图谋害段萧然跟楚筱妍！” “我没有！大人你别听他的！”方莹莹矢口否认，在心里把欧阳明给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早知道你不会承认。”欧阳明可不是什么善茬，直接把那日她和刺客杀手对话的内容全部复述了一遍。 无论语气还是说话时的一些小动作都模仿的惟妙惟肖，方莹莹被他说得冷汗淋淋破绽百出。 等欧阳明说完，吴言这才有所表示：“寨主的话我记下了，不过莹莹毕竟是我妻子，我还是得带走她，银票既已送到，我们就不停留了，告辞。” 回程路上他始终一言不发，无论方莹莹如何跟他搭话都不去理会。 回府以后更是一个人到了书房里独自待着，种种迹象都在跟方莹莹表明他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都怪那个山匪，没事说那么多作甚？多嘴！” 方莹莹在心里唾骂了欧阳明几句，亲自到厨房里煲了鸡汤端到书房去，找吴言讨好求情去了。 “大人可是在生妾身的气？” 吴言起初没想理会她，奈何她一直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根本无法抵抗。 第279章 回家 悠悠长叹一声，他接过了鸡汤，用勺子喝了两口，放到一边对她道：“莹莹，不是我说你，我知道你在段萧然楚筱妍那儿吃了亏心里有气，可无论怎样，你也不能动手杀人。” “大人，妾身知错了。”方莹莹乖巧应下。 “你想出气我不拦着，我还会帮你一同出气，但做人不能太恶毒，杀人的事以后就不要再做了，我不希望我吴家的当家主母是个杀人凶手。” 吴言逐字逐句劝说着，希望她能收手。 方莹莹全都答应下来，暗中却将这一切计算在了段萧然楚筱妍头上，认为要是他们死了就没那么多事了。 “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鸡汤很好喝，谢谢。” 吴言下了逐客令，方莹莹自然不好再留在书房里。 回了卧房后，她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气，对着侍候在旁的丫鬟又打又骂，直到怒气全都发泄出来这才罢手。 丫鬟没了半条命，消息被其他仆人有意放出声去，轻易传入吴言耳中。 得知确有其事后，他去找了方莹莹询问殴打丫鬟的原因，方莹莹一脸委屈解释自己之所以打她，是因为这丫鬟做事不利手脚马虎，打碎了 她的一支玉簪。 “那你也不该下手如此惨重，那丫鬟可是半条命没了，大夫说得在床上休养三个月才能下地。”吴言摇着头，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复杂。 “一支发簪而已摔了也就摔了，你喜欢，我可以给你买更多发簪，何必打人呢？” “大人是觉得妾身做过头了吗？是，大人是可以送给妾身更多的发簪，可这支发簪对妾身来说意义非凡，是任何一支发簪都比不过的。” 方莹莹硬着头皮解释，二人各持己见争执不下，谁也不认为自己的道理是错的。 最后吴言选择退让，当天晚上他便以公务繁忙为由睡在了书房里，留下方莹莹独守空闺到天明。 清风山上，收到银票后的欧阳明反手就将这十万两的银票送给了楚筱妍，出手阔绰丝毫不见心疼。 “这，太多了，我不能收。”楚筱妍第一反应是拒绝。 但欧阳明却执意让她收下：“就当做是方莹莹那女人的赔偿了，你想想她是怎么对你的，不收白不收。” “……好吧！”犹豫了一会儿，楚筱妍最终收下了这十万两银票。 没办法，十万两啊！能买多少东西？就算她还做着 生意，可又有谁会嫌弃钱多呢？ “这就对了，走，我带你去周围转转，前几回你来清风山，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欧阳明尽地主之谊的带领她在周围逛了逛。 消息传入段萧然耳中，不可避免的又挑起了这个男人的妒火。 尤其当他听到楚筱妍收下了欧阳明给的十万两银票，心里更是醋意十足，变着法的破坏二人相处机会。 楚筱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故意不动声色佯装不知情，继续跟欧阳明有说有笑的整日闲逛。 她存心逗一逗这个爱吃醋的男人，毕竟这种机会不常见，好不容易碰见一次必然得过把瘾。 于是她提出要跟欧阳明单独聊聊。 当然聊天是假，商议离开清风山返回王府一事是真。 “我们到那边去说。”欧阳明指着远处树下的一张石桌道。 段萧然目送他们并肩而行，坐在石桌前相谈甚欢，心中怒火止不住燃烧。 又等了一会儿，妒火显然已经吞噬了他的理智，段萧然气冲冲走过去，硬坐在楚筱妍跟欧阳明之间，说些难听的话故意找茬。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楚筱妍无奈，以前怎么不知道段萧然如此 擅长阴阳怪气？ “不能。”臭着脸的男人很干脆的给了她两个字，继续跟欧阳明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挖苦。 欧阳明也不是省油灯，无论他说什么都能找机会反驳回去，甚至还借着楚筱妍相帮跟她里应外合故意气段萧然。 段萧然被他逼急眼，嘴里的话不经大脑便直接说了出来：“欧阳明，你别欺人太甚了！妍儿是我的妻子，你信不信我可以直接把她抗走！” “你抗呀，抗呀！就怕你没这个本事。”欧阳明贼兮兮一笑。 段萧然还想说什么，被楚筱妍打断：“好了不闹了，段萧然，还不跟欧阳明道别？该回家了。” “回家？”段萧然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这个小女人给耍了。 再看看欧阳明，哪儿还有半点不正经模样，一脸温和笑意的回望着他，面对他用眼神询问，以点头的方式回答了他的心中疑惑。 “你这家伙原来是故意的。” 虽然遭受了戏弄，段萧然却一点也不生气。 他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如果有谁敢戏弄他，保证让那人吃点苦头。 但这次戏弄他的对方是楚筱妍，是他舍不得伤害的人。 面对戏 耍，还能怎么办？忍着呗！谁叫这小女人是他妻子。 不过，“你竟然敢跟欧阳寨主串通一气，真是胆子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段萧然打算挠楚筱妍楚筱妍痒痒，这是妍儿的弱点之一。 楚筱妍当然不会给他机会，面对他的追逐，提起裙摆便向远处跑去，任由段萧然在后面如何追赶都赶不上。 是真赶不上吗？ 当然不是。 段萧然身手矫健武艺高强，楚筱妍手无缚鸡之力根本跑不过他，只是他不想让她不开心，故意落后罢了。 二人跑到欧阳明准备的马车前，坐上马车返回京城王府。 傍晚时分，王府的大门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 看着静静矗立在黄昏中的府邸，楚筱妍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意，抱住段萧然手臂，对他微笑：“到家了！” “嗯，到家了。” 家。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有家。 段萧然眨眼隐去眸中情绪，带着楚筱妍跳下马车走向王府。 门口侍卫见他们安然无恙的返回，连忙去通知了提前回府焦心等待多日的王侍卫。 “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正厅内，一众侍卫仆从纷纷向主坐上的男女二人行礼。 第280章 本性不坏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从楚筱妍身上可以看到这句话最好的体现。 回到王府以后管家为他们安排了一场接风宴，当夜众人又是吃又是喝的在酒桌上一直待到深夜子时方才散去，连她这种不会喝酒的人，都心情大好喝了一小杯。 结果第二天起来头还有些晕，喝下杏儿为她煮的醒酒汤这才好了些。 “下午我要出门一趟，大概得到傍晚才能回来。”午后时分楚筱妍跟段萧然提出了出府去的请求。 男人停下正在处理事务的手，抬眼向她投去一瞥：“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好。”楚筱妍欣喜的在他线条冷硬的面颊上啄了一口，哼着不知名小调跑出王府书房。 留下来的男人摸着被她吻过的地方，指腹轻轻触碰，上面仿佛还留有那一抹温柔，令她辗转难忘。 京城内，出府的楚筱妍带着杏儿去盘下了一家她早就相中的铺子，用来开设首饰店。 铺子内原本有些装潢，但她瞧着不喜，便命人重新修葺了一遍。 从装修到开张，每一项都办得风风光光极为高调。 特别是营业那天，她还花钱聘请了京城里有名的戏班表演。 很快 ，她开首饰铺的消息便在京城内一阵风般的传开了。 这里面有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也有楚筱妍自己的推波助澜，她故意放出风声，说自己为了开这家首饰铺，足足砸进去了十万两。 消息传入方莹莹耳中，那十万两的开销瞬间让她脑海中升起一种想法：“当初绑架我的人，莫非跟她有关？” 事不宜迟，以防日后有变故发生，她立刻跑去将此事告知了吴言：“夫君，妾身这儿有一个关于绑架妾身凶手的真实身份推测！” “哦？你说。”吴言从一堆公务中抬头向她看去。 方莹莹神秘兮兮的凑过去，把自己听到的有关楚筱妍的市井传言复述了一遍，“妾身以为，那人十有八。九就是楚筱妍。” “就因十万两的花销你便认为当日绑架你之人是楚筱妍，这未免有些过于勉强吧？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只是一个巧合。” 吴言虽处处针对段萧然，却从未想过害人性命，那等事过于伤天害理，会遭报应的。 “如今你已是我吴言的妻子，倒不如早日放下仇恨，好好管理这个家。” 吴言是真心为她好，一个人倘若整天活在仇恨中，那 么总有一天，他会被仇恨吞噬。 “放下？我凭什么放下！” 他的话无疑戳中了方莹莹的怒点，瞬间点燃愤怒的火焰，“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楚筱妍的压迫下，受了多少气，你说放下便放？不可能！” 方莹莹情绪失控地冲着吴言乱发一通，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 吴言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揉上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最终长叹一声。 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对方莹莹的感情的确加深不少。 而这女人不闹腾的时候也颇为讨喜，前提是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起楚筱妍。 一提起楚筱妍，那便触到了她的怒点，几乎屡次都要跟他闹一闹。 而这一次无疑是两人之间争执最严重的一次。 接连五天吴府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下，方莹莹把整座吴府闹了个鸡犬不宁人人自危。 吴言头疼不已，无奈之下又搬去了书房躲着她。 段萧然得知此事后跟楚筱妍说了一下，“没想到吴言竟会劝方莹莹放下仇恨。” “是啊，真没想到。”楚筱妍感叹。 这男人是如何得知吴言府上的消息一事她并不关心，反正只要段萧然想，这个京城里就没几个能瞒住他的秘密 。 “如此说来，吴言本性倒不算坏，或许是被方莹莹给蛊惑了吧？” 试想连段萧然这种人一开始都能被方莹莹影响变得是非不分，足以证明方莹莹蛊惑人心的强大，吴言会被蒙骗也是情理之中。 “杏儿，去准备一份贺礼送到吴言府上去，就说是首饰铺的开业礼。” 心中有了猜测后，楚筱妍决定试着与吴言交好。 首饰铺开业不过半月时间，送出去的开学礼数目却不多。 杏儿领命而去，到了吴府后说明来意，被告知吴言并不在家。 接待她的人是方莹莹，这位吴家新上任的当家主母摆足架子给了她一番下马威，又是说她居心不良，又是嫌弃她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们可不敢收你家王府的开业礼，谁知道里面放着什么。”方莹莹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一口。 杏儿坐于下方处，从进入吴府但现在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喝到一口水，反而听她挖苦数落了半天。 “吴夫人误会了，这真的只是一份开业礼而已。”杏儿忍住怒火，强作笑意地说道。 方莹莹冷哼一声，嘴角讽刺上扬：“误不误会的我不知道，反正这开业礼吴府不 收，赶紧带着你的礼物滚出去！” “吴夫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的杏儿猛然起身，双目喷火地盯着她。 方莹莹正愁找不着机会惩治她，如今可算机会来临，顿时也站起来，一副居高临下姿态：“你这是什么语气？区区一个下人，也敢跟本夫人叫板？来啊，把她拖下去先打三十大板再说！” “吴夫人，你敢！”杏儿怒目而视，心中又惊又气，“你无权责罚我，我是段王府的人，我家主子更是段王妃，即便有错也轮不到你责罚！” 更何况她根本就没错！方莹莹是故意挑事。 “轮不到？现在在吴府就是我说了算，还不快来人？把她拖出去！” 在方莹莹的一通叫嚷下，杏儿很快就被吴府家丁带到了院子里打算用刑。 早在二人起争执时，便有一吴府家丁悄然溜出府找到吴言，把方莹莹跟杏儿吵起来的事说了一遍。 吴言连忙往家里赶去，就在吴府家丁准备对杏儿打下板子的时候，他回到了府里，“还不快给我住手！” “快快住手！” 杏儿被他救下免去了皮肉之苦，吴言歉疚地向她道了歉，准备亲自送她离开。 第281章 杏儿挨打 方莹莹却突然现身，看着自己丈夫跟另一个女人好言好语的样子，心中刚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复燃。 这一次，怒火中又额外多了些妒火。 “夫君，你干嘛要对她这么好？明明我才是你妻子呀！莫非你跟她之间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嫉妒使然，方莹莹开始口不择言，咬定吴言跟杏儿之间有一腿。 吴言差点没被她气晕过去，却还是忍住没发作，安慰杏儿让她安心：“实在抱歉，杏儿姑娘，让你见笑了，内人她有些情绪激动，你别把她的话放心上。” “吴大人放心，我自有判断。”杏儿冷冷道。 吴言冲她作了一揖：“我这就派人送姑娘回去，老李，你送杏儿姑娘一程。” 给杏儿指定了一个吴府家丁后，他拉着奋力挣扎的方莹莹大步走进武中，用力甩上门，面色铁青看着她：“莹莹，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放下仇恨吗？” 明明已经处于盛怒之中，吴言依旧压着怒火好声好气跟她谈心。 杏儿回到王府将开业礼交给楚筱妍，并把自己在吴府的遭遇描述了一遍。 楚筱妍听后，大怒：“简直欺人太甚！” 方莹莹那女人抽什么 疯？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进水了？竟敢下令打杏儿三十大板？ “走，我们去吴府！” 楚筱妍立即领着杏儿动身前往。 京城里谁不知道杏儿这丫头是她的贴身侍女，惩罚杏儿，无疑等于是惩罚她楚筱妍。 即便三十大板没打下去，可命令却是真真切切下达的。 乘坐马车抵达吴府，楚筱妍连看门护院通报的机会都不给，就这么带领杏儿径直闯进去，一路高喊：“方莹莹你给我出来！” 声音很快传遍了整座府邸，不少人跑出来围观，却始终不见方莹莹的踪影。 反倒是吴言赶过来，面对怒火滔天的楚筱妍连连赔礼道歉：“段王妃消消气，内人这次的确是做过头了，我已经教训过她了。” “少废话，方莹莹呢？把她叫出来。”楚筱妍可不吃这一套。 吴言见她态度强硬不容变通，只好带着她们去见了方莹莹。 四人关起门说话，屏退了房间中的所有下人。 “方莹莹你好大胆子啊，连我的人都敢打？你难道不知道，王府仆从只有王府皇宗可以惩罚吗？谁给你的能耐，让你下令责罚杏儿的？！” 西梁有规定，凡是皇亲国戚府邸里的 侍从，只有他们自己的主子可以惩罚，非皇亲国戚不能惩之，否则就是目无皇亲。 “我、我、我哪儿打她了？不是还没打吗？” 方莹莹何尝不知西梁国法，硬着头皮喃喃解释。 楚筱妍直接冷笑，目光冰冷如千年寒冰，“没打？我看要不是吴言回来了，只怕你的三十大板早就落下去了吧？” “那也还是没打下去。”方莹莹忽而气焰嚣张起来，就是认定自己没真打杏儿，楚筱妍不能拿她怎样。 这种厚颜无耻之态，令楚筱妍看得隐隐作呕生理不适，再不留情面直接嘲讽：“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人，我看天底下也找不出几个。” “楚筱妍，你说什么呢你？谁不要脸了？” “二位，二位都消消气。”吴言眼见事情变得更糟，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谁料楚筱妍方莹莹每一个理他的，二人互相冷嘲热讽的吵起来。 只是方莹莹根本说不过楚筱妍，几句下来就被堵得哑口无言。 “一个二手货，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吴府有你这么个当家主母真是倒霉。” 楚筱妍嗤笑一声，用二手货之言，把方莹莹说红了眼。 这点一直都是方莹莹的 心中恨，她一直觉得自己嫁过人，在吴言心里地位可能就没那么高。 此刻被楚筱妍如此直白地挑出来，深深刺痛了她那可笑又可悲的自尊。 “段王妃，实在对不起，是我管教内人不利，才害得杏儿姑娘差点被打。” 吴言心知这事他们不占理，到底是方莹莹下令要打杏儿，说白了真正理亏之人是方莹莹。 他出面认认真真给楚筱妍杏儿道了歉，楚筱妍见他态度诚恳，便慢慢平息了怒火：“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再去追究这事。” “多谢段王妃，多谢杏儿姑娘。”吴言满心感激道，“留下来吃顿饭吧？这眼看就要晌午了，我让厨下去准备些好酒好菜，段王妃可有什么喜好？” “饭就不必吃了，看着这张脸我可没心情吃，我怕待会儿会把吃下去的饭都吐出来，杏儿，我们走。” 楚筱妍扫了一旁默不作声唯独脸色发青的方莹莹一眼，跟杏儿扬长而去。 吴言亲自把她们送出府，看着她们坐上马车，这才急匆匆返回房间。 一回来就迎上方莹莹准备发作的脸，他却没给她发作机会，压根不去理会她。 方莹莹讨了个没趣，一股火 憋在心里想发又发不出来，最终只能把屋子里的瓷器摔了好几件，草草了事。 驶离王府的马车上，杏儿感激的朝楚筱妍行了一记大礼：“奴婢多谢王妃！” “你我之间还需客气什么？”楚筱妍把她扶起来，“方莹莹这次做得也太过分了，完全是逾越行事。” “想打我的人，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怒火消了，但还没有完全消。 楚筱妍只要一想到方莹莹心里就来气，“应该好好惩治她一下的。” “娘娘能为奴婢出气就已经足够了。”杏儿甜甜一笑，眼睛眯成了天空中的月牙儿，“王妃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回报！” “傻丫头，你可是从成王府里出来的，以后有人欺负你，你也要学着硬气起来。” 不管怎么说，楚筱妍都是西梁皇帝的侄女，就算过去不受待见，也不是一个方莹莹能够欺负的。 “奴婢记住了。” “哦还有一事需要交给杏儿你去办。”楚筱妍想起什么似的补充。 杏儿一脸好奇，她解释道：“首饰铺虽然已经开张，但你也知道我不能时刻留在那里，所以我希望你能去首饰铺，替我盯着，替我去打理。” 第282章 故意闹事 “这，奴婢恐怕不行。” 杏儿被她的话吓一跳，连连摆手拒绝。 楚筱妍见状一笑：“刚才还说大恩大德无以回报，怎么让你去首饰铺里帮忙打理就不行了？想感谢我的话就去帮忙吧。” “娘娘……”杏儿心中一阵感动。 说是感谢，其实真正从中获利的是她自己。 王妃把首饰铺交给她，足以证明对她的信任。 “奴婢一定会好好替你打理铺子的！” 杏儿拍着胸膛保证。 楚筱妍让车夫赶车去了首饰铺，并留下马车让车夫在傍晚时分再接杏儿回来。 而她自己也一个人以散步的方式走向王府。 首饰铺与段王府的距离并不算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 楚筱妍走了一段时间后，隐隐发觉有人在后面尾随她，尽管对方一直小心翼翼东躲西。藏，但还是被她给发觉了。 没办法，近来跟踪她的人实在太多，都跟踪出经验来了。 “让我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与其等对方出手不如先发制人。 楚筱妍改变了回家的计划绕路来到了一条人迹罕见的僻静小巷。 “你是想自己出来呢，还是让我去请你出来。” 她看着巷子口的位置说道，过了片刻，一抹身影 从巷子口堆放的杂物后面现身。 来人慢慢逼近，露出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 楚筱妍挑了挑眉，示意他开门见山：“跟了我一路了，说吧有什么事。” “马上把你开的那家首饰铺关了，不然你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对方亮出一把匕首，摇晃着以一种凶狠语气要求道。 匕首很锋利，小巷中的光线并不算好，随着他晃动匕首的动作，却依旧能清晰看到上面反射着的寒光。 “关闭首饰铺？为什么？”这种奇怪要求她还是头一回听到，莫非，此人是对家首饰铺派来的？ 楚筱妍想起在自家首饰铺街对面的地方也有一家首饰铺，心下顿生猜想。 “哪儿那么多废话！不想死就赶紧把首饰铺给我关了！” “先别急嘛，人家还有很多问题没搞清楚。” 楚筱妍心头一冷，看向他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有些凛冽。 她慢慢朝他走过去，跟踪者起初还有些害怕，转念一想这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不能把他怎么样，便放松了警惕。 楚筱妍靠近过去，抬起手飞快地在他鼻子底下晃了晃。 就听“扑通”一声，跟踪者的身子软软倒了下去，手中匕首也飞出一丈远。 “就凭你一人拿着个匕首也想威胁我？还瞧不起女人？天真！活该你中计。”楚筱妍对着倒下去的跟踪者摇摇头。 她的医疗空间可不仅仅是用来救死扶伤的，里面也有一些迷药，或是外用或是内服。 刚才她挥手的动作就是为了给这个跟踪者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她的厉害。 “杏儿那边也得派人通知一声才行。” 联想自身遭遇，楚筱妍走出巷子，在路边找了个看上去比较可靠的乞丐，给了他一锭银子，让他捎口信给杏儿。 杏儿刚收到消息还未来得及做出应对措施，首饰铺内就冲进来了一群壮汉。 数了一下，有八个之多。 “想买点什么？我带你们看看挑一挑？” 杏儿心中升起不祥预感，来首饰铺的客人多为女子，即便有男子，也是陪着女眷一起来的。 像眼下这般一股脑冲进八个壮汉，是个人就能看出来者不善。 作为王妃亲自托付的打理人又不能不管，杏儿只能硬着头皮挤出笑脸迎过去。 “买什么买啊？你们这儿的首饰有问题，谁愿意买？” 一较为矮小的壮汉吼道，瞬间吸引了店铺内其他客人的视线。 杏儿连忙让他小点声，同时又示 意一位在店铺内工作的伙计，让他赶紧把有人来铺子里闹事的消息传给楚筱妍。 谁知壮汉看出她的想法，直接把伙计给拦了下来，“想走？今天你不给我们个说法，谁也别想走！” “对！必须给个说法！”其他壮汉出声附和。 “这位爷你说我们的首饰有问题，请问具体是什么问题呢？” 杏儿的不详之感越发强烈，好似再不去把楚筱妍请来，将会发生极其恐怖之事。 可首饰铺的门被两名壮汉守了起来只准进不准出，一些客人见势不妙想离去，也被拦下。 “你们这儿的首饰都是从对面那家店铺里买来又加价卖出的，你说有什么问题？” 矮壮男人上前一步，逼近她面前瞪大眼，满脸都是凶神恶煞的表情。 “这位爷怎么能冤枉人呢？”杏儿被他瞪得心头一颤，忍住恐惧与之交涉，“我们这儿的首饰都是我家王……老板亲自制作的，怎么可能是从对面买来呢？” “说话得有证据才行，不然就是血口喷人！” “证据？好啊，那就给你证据！”矮个壮汉走出门外，片刻后拉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男人走进来。 他在年轻人背后推了把，指着杏儿道：“来 ，你告诉她，这些首饰是不是从对面那家买来的？” “是、是、是对面的。”尖嘴猴腮年轻人似是有些结巴，说话不太利索，“我亲眼看见这家店里的伙计跑去对面那家店，买下好多好多首饰，跟这里摆着的一模一样。” “听见没？这位可是亲眼看见你们店伙计到对面去买首饰的！” 壮汉对着周围围观人群一通吵嚷，原本打算在店中购买首饰的人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饰品，一个个数落杏儿他们不道德。 “诸位请相信我们，我们首饰铺绝对没有做过低买高卖的事，请相信我们！” 杏儿和首饰铺的伙计一同辩解，奈何顾客受到壮汉们的蛊惑，一心认定他们低价买进高价卖出，都不乐意地吵了起来。 一片混乱中不知是谁推了杏儿一把，杏儿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腰重重撞在了桌子的一角上。 她顾不得疼痛再次据理力争，最后还是一名伶俐伙计趁乱逃出，一路狂奔往段王府赶，去通风报信了。 楚筱妍前脚刚进家门他后脚就冲了过来，被王府守门侍卫拦下后朝着楚筱妍大叫：“段王妃大事不好了！您快去铺子里看看吧！有人来店中闹事，杏儿姑娘都受伤了！” 第283章 风波化解 他当时亲眼目睹杏儿后腰撞在桌子角的画面，想也知道肯定受伤不轻。 楚筱妍示意侍卫将他放行，让他长话短说讲了一遍首饰铺内发生的事。 伙计匆匆说完，哭丧着脸请她过去坐镇：“您要是不去的话，只怕店里都会被人给拆了。” “别慌，我马上跟你过去，这位侍卫大哥想必也听到了他的话，麻烦你通知王爷一声。” 楚筱妍安抚好了伙计，又跟其中一个侍卫吩咐了一下让他去通知段萧然，自己则带着伙计以及一队王府侍卫上了路。 两人乘坐马车以最快速度赶过去，到了首饰铺内，一来就看到杏儿跟店铺伙计挨打的画面。 楚筱妍连忙提起裙子跑过去：“都给我住手！”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怎么能私自打人呢？还有没有王法！来人，把这些打人的家伙都给我拦下！” 她生气的对着赶过来的王府侍卫吩咐。 这一队侍卫都受过正规训练，立刻有条不紊地执行起来。 很快闹事者就被看制住，店铺门口也换成了王府侍卫守卫。 “你说你亲眼目睹我店里的伙计到对面去买首饰来倒卖，那我倒要问问你，哪些是他们买的。” 做完 这一切，楚筱妍来到那个尖嘴猴腮年轻人面前逼问。 男人打了个寒颤，走上前随意指了几个摆放着首饰的木架，“这些都是。” “哦？你确定吗？”楚筱妍按照他所指的首饰仔细检查了一遍，“那凭什么你说是就是呢？凡事都要讲证据对吧？你是他们找来的所谓人证，那我要求你拿出证据来，这不过分吧？” “来，你把这些首饰的细节都给我说一遍。” 年轻人耸起来的肩头微微放下，像是舒了口气，滔滔不绝讲出了这些首饰的每一处细节。 但楚筱妍却看出他是精心做过准备的，原因很简单，他根本就是在倒背如流！ “怎么样？我可有说错的地方？” 一口气说完，年轻人得意的看了楚筱妍一眼。 “一点错都没有，我承认你很厉害，不过我还有个问题需要你回答。” “你说。”他扬了杨下巴。 楚筱妍忽而一笑，满室灿烂：“这些首饰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 “铜！”年轻人想也不想回答。 “很遗憾，那这些就根本不可能是从对面那家首饰铺里买来的，因为我们这些首饰全部都是金子打造！” “什么？不可能！” 年轻人 不信，其他被强行留在店铺内的客人也不信。 这家店的首饰并不贵甚至还算便宜，怎么可能是用金子打造的？ “诸位不信？那我可以带诸位亲眼见识见识。” 楚筱妍让一伙计取来钳子，又让一名顾客自行挑选了一支做工精美的发钗，用钳子把发钗拆卸后，露出里面的材料。 那色泽明亮的金黄色金属，可不就是金子嘛！ “诸位可都看见了，我们铺子里卖的首饰乃是金子打造，根本就不是什么铜制品，又怎么可能是从对面买来的呢？” 楚筱妍连着拆了五件首饰，为了证明清白她不怕心疼。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她转向满头冷汗的年轻人，等他继续狡辩。 “我、我……”连着说了几个“我”也没有后文，尖嘴猴腮年轻人慌了。 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一时间压力巨大。 “咦？我认得他！他不就是对面那家首饰铺的老板吗？！” 围观顾客中突然有人说了这么一句，顿时所有人都炸开锅。 楚筱妍更是面露吃惊神色：“对面首饰铺的老板？” 心下微微思考，已是了然。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让开，我要走了！”年 轻人见自己的真实身份被认出，哪里有脸面继续留在这里。 他硬是要带着那八名壮汉离去，可王府侍卫把门口看守得严实合缝根本不给他们离开的机会，靠蛮力冲不出去，打又打不过。 一时间，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打了我的人连点赔偿都没有就想走？白日做梦呢！” 楚筱妍慢悠悠踱步至他面前，双手环胸的好整以暇看他，“我觉得咱们最好还是到官府去一趟，让官府评评理。” “不不！我不要去见官！” 听说楚筱妍要到官府去，尖嘴猴腮年轻人更加慌张了。 尤其是那八名动手伤人的壮汉都在担心自己会去蹲大牢，一个个面色苍白的看着他：“陈老板你可不能不管我们！” “我们不想进大牢！” 好么，这下彻底暴露他是对面那家首饰铺老板的事实了。 谁不知道那家首饰铺老板姓陈。 “我，我愿意赔偿！还望姑娘高抬贵手，别送我们去见官！” 陈老板为表诚意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百两银票递过去。 楚筱妍没有接，而是环顾了身后那些挨打的伙计，沉下脸色，冷声道：“打了我这么多人，一百两就想息事宁人？” “稍后 我马上会派人送来九百两，总共一千两作为赔礼！”陈老板招来一壮汉，让他赶紧去取九百两。 不一会儿壮汉返回，果然按照陈老板吩咐，恭敬呈上九张白两银票。 “姑娘，这样可以了吗？” “马马虎虎吧！”楚筱妍夺过银票交给杏儿，挥了挥手，示意看门侍卫将他们放行，“陈老板可以走了，以后这种事最好少干，做生意讲的是光明正大。” “是是是，姑娘教训的是，那我就告辞了。”陈老板小心陪笑说尽好话，灰溜溜带着自己的人离去。 他们一走，楚筱妍便吩咐杏儿把这一千两银票平分下去：“诸位今天辛苦了，那这些钱去治治伤，买点鸡鸭鱼肉好好补补。”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受伤的伙计们得到了比他们这辈子攒的钱还多的银票，一个个感恩戴德地对着楚筱妍叩拜道谢。 还没离开的顾客也对她竖起大拇指，赞口不绝表扬她这番举动：“是个好老板！” “诸位，咱们以后就在她家买首饰吧！” “好！就认定这家了！” 看热闹的顾客四散开来挑选首饰去了，店内生意顿时火爆，楚筱妍满意看着这一幕，露出欣慰微笑。 第284章 南音公主 傍晚时分首饰铺内的顾客渐渐都散去，楚筱妍在这里待了一下午，准备关门打烊。 一蒙面女子却突然出现在店铺里。 “姑娘，店里今天已经打烊了，买首饰的话请明天再来吧。” 楚筱妍笑着迎过去，第一眼就觉得她有些面熟。 “段王妃真让我吃惊，没想到在西梁也有你这样的女中豪杰，足智多谋智勇双全。” 女子进得店来并未购买任何首饰，而是对楚筱妍今日作为大加赞赏。 长这么大楚筱妍很少听到如此高的评价，夸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姑娘过誉了。” 二人谈了会儿话，她逐渐认出了这位蒙面女子的真实身份：“能得公主一道评价可不容易。” 眼前这位佩戴着神秘紫色面纱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她有过数面之缘的南音国公主。 “嘘，段王妃一定要替我保密呀！”公主竖起手指冲她眨眨眼。 方才楚筱妍说出她真实身份时刻意压低了声音，避免被周围那些首饰铺的伙计听去。 “这次出行我是自己偷着来的，父皇并不知情。” “放心吧，我不会泄露出去的。”心中诧异她的出现，但楚筱妍还是选择替她保密， “这里不适合说话，我们到楼上去。” 打烊计划暂时搁置，二人来到楼上的一间雅室内，一边喝着杏儿送来的茶水，一边侃侃而谈。 楚筱妍好奇她来西梁的目的：“公主为何会来西梁？还是背着南音皇帝孤身前来？” “其实也不能算是背着父皇，只是他不知道我偷溜出来了。”公主捧着茶杯吐了吐舌，“没办法，最近几天父皇他一直在给我挑选驸马，可他替我选的那些我都不喜欢。” “后来父皇生气了，就直接跟我说让我自己来选择驸马，可我心中也没有具体人选，便想着出来逛逛，没准就捡个驸马回去了呢？” “原来如此。”楚筱妍存心打趣，“不知公主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跟我说一说，我帮你留神，我们西梁还是有不少优秀的公子哥儿，无论是风流倜傥还是玉树临风的，都能给你找到。” “咳咳驸马一事不能着急，需从长计议才行。”南音公主的心思并未放在挑选驸马上。 难得出宫一次，当然要好好玩个够才行，至于驸马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是该从长计议。”古代不比现代，想离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再加上 她又是公主，一旦所遇非人和离起来更是麻烦。 楚筱妍赞同她的话，挑选驸马一事的确应该认真考虑再做决定。 “公主来西梁京城，我作为东道主理应请你吃饭才是，刚好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酒楼，要不要吃吃看？我请客。” 说是尽地主之谊，其实也有感谢她上次在宫里帮自己解围的用意。 “当然要去吃，西梁国的饭菜与我们南音颇有诧异，上回来我还没吃够呢！” 南音国公主兴奋道。 楚筱妍帮她重新戴好面纱，带着她和杏儿走出已经打烊的首饰铺，向着京城最有名的酒楼走去。 三人点了不少菜，被酒楼小二问及是否需要酒水时，楚筱妍想了想，点了一壶口味清淡的青梅酒。 “我不能喝酒的。”南音公主见她额外点了壶酒，回忆起自己之前在宫宴上喝酒的经历。 又辛又辣的白酒呛人伤胃，实在是给她留下了不好印象。 仿佛看出她的担心，楚筱妍笑着解释：“青梅酒是这家酒楼推出给女子喝的，不辣，度数也不高，少喝一点没事。”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不一会儿小二将她们点的酒菜端上桌，楚筱妍亲自为 她斟了一杯酒递过去。 南音公主小心翼翼舔了口，确定真如她所说的不辣偏甜，便放心大胆的敞开了吃喝。 楚筱妍跟她边吃边聊，两人都很开心。 就在她们开心交谈的同一时刻，京城繁华中心的一座府邸门前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热闹”。 傍晚时分很多百姓都已吃过晚饭坐在外面乘凉，但因这片区域里居住的人都是达官显贵寻常百姓不敢靠近，所以才会显得有些清冷。 “你还是赶紧走吧，我们殿下说了他不想见你，你怎么就听不懂呢？”中年男子看着被侍卫赶出府邸的女子，为难的摇了摇头。 “我不走！让我进去见三皇子！他为什么不敢见我？是不是心里有鬼？” 女子重重摔在地上，撞乱一头梳理整齐的妇人发髻。 她似乎没感觉到身上的疼痛，也不在意发髻衣衫是否凌乱不堪，站起身便再冲过去，意图冲破侍卫阻拦闯入府内。 中年男子——三皇子的管家哪能放她进去，朝侍卫比了个手势，本就气势汹汹的侍卫顿时更加凶狠：“还不速速退去！” “让我进去！你们不能赶我走！我要见他！” “方莹莹，你没听我们殿下 说吗？如今你已嫁为人妇不比以前，贸然求见只会败坏他的名声，我们怎可能放你进去？” 皇子府的管家好言相劝，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用意苦衷。 女子——方莹莹却理都不理，想闹大了引起附近人的注意好利用舆论闯进去，可她朝着周围环顾一圈一个人影都没发现，不禁暗中怒骂：那些人都死哪儿去了？ 硬的不行来软的，方莹莹放低姿态，目露祈求道：“我真的只是想再见他一面，求求你通融一下放我进去好吗？我保证不会败坏他的名声，我只是想见见他。” “那也不行，身为三皇子的管家首要之事便是执行三皇子的命令，殿下说不让你进去我也无能为力。” 管家早就从三皇子哪儿听说了方莹莹的一切，加上之前方莹莹来找过三皇子，见识过她大吵大闹的画面，更不可能放她入府。 “你回去吧，别让我为难。” “莹莹无意为难管家，只要管家让莹莹见三皇子一面，一面就好。” 说道伤心处方莹莹哭了出来，当然这眼泪也是她故意挤出来装可怜，试图打动管家。 管家陷入了犹豫，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连忙回头看去。 第285章 蛊虫 三皇子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方莹莹透过泪眼也看见了他，情绪顿时更加激动，“三皇子！算我求求你，我们谈一谈好不好？就一会儿，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本殿下觉得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三皇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下面的女子，眼神冷漠无情，毫不怜香惜玉。 方莹莹心中燃起一股怒火，却还是耐着性子苦苦相求，最终说服三皇子同意跟她谈一谈：“也罢，本殿下就给你一个机会，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他侧过身摆了摆手，如一堵墙拦在皇子府正门前的侍卫齐齐向两旁散开，露出一条路。 方莹莹大喜过望，跟在他后面来到书房。 三皇子自己坐下，却没有给她赐座。 方莹莹也不生气，站在那里双目盈盈地看着他。 “说吧，你见本殿下到底为了何事？”三皇子见她似是有话要说的模样，故意在她开口前出声打断，“一有夫之妇竟要求见本殿下，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说你天真吧？以你的性格肯定不可能，说你水性杨花？呵呵，本殿下估计是了。” 一番无情嘲讽袭来，半点情面不留。 方 莹莹被他说的有些难看，唯有用自己有事求他来安慰，这才没有当场发作。 她故作温柔地上前一步靠近他身边，三皇子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继续看她表演。 此举无疑给了方莹莹勇气，她狠了狠心直接倚进他怀里，一双手挑.逗地游走在他胸前：“三皇子就不要生人家的气了好不好？人家以前真不是故意的。” 男人嘛，只要是生理正常有需求，温香软玉在怀几经挑.逗没有不动心的。 三皇子起初还在保持矜持，盏茶时间过后，他再也忍不住，把她牢牢搂在怀里气息不稳道：“够了住手！本殿下对有夫之妇没兴趣。” “那殿下还生我的气吗？”方莹莹停下动作，巧笑嫣然地看着他。 三皇子无奈摇头：“不生气了，现在可以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了吗？” “很简单，我希望三皇子能帮我一个忙。”方莹莹从他怀里出来，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衫，笑吟吟地福了福身，“这个忙对三皇子来说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恭维的话少说点，对本殿下没用。” 明明很受用她的恭维，却还是硬要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三皇子故作大度 的模样看得方莹莹暗中不屑。 “你想让本殿下帮什么忙。” “我希望三皇子帮我除掉吴言。” 说出“除掉吴言”四个字时，方莹莹眼中闪过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狠戾，嘴角的微笑也带上了丝丝嗜血残忍。 “除掉吴言？”三皇子挑起眉梢，不惊讶她会说出这种话，“这可是你丈夫。” “那又如何？难道三皇子会相信我跟他之间有夫妻情谊一说吗？”方莹莹依旧端庄笑着，仿佛除掉吴言就跟在讨论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不愧是最毒妇人心。” 盯着她审视了片刻，三皇子忽然勾唇一笑，“本殿下就欣赏你这样狠心的人，有魄力，能成大事。”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说好听叫有魄力，实际不就是心狠手辣的意思吗？ 多少帝王是踩着别人的鲜血上位的？ “三皇子可是愿意帮我了？” 方莹莹又说了一通讨好话语，三皇子受用的眯起眼，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一回。” 他起身走到博物架前取下一个其貌不扬的竹制罐子，在方莹莹好奇的注视下打开取出，只见一只晶莹剔透模样丑陋的 虫子从里面爬出。 方莹莹倒吸了一口凉气，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殿下？！” 这是什么虫？单单看模样就叫人心发慌！ “你不是想除掉吴言吗？这小家伙可以帮你。”三皇子轻轻抚摸着虫背，神奇一幕出现，这虫子竟抬起头蹭了蹭他。 方莹莹还以为这虫子会咬三皇子，结果并未发生。 “不过本殿下觉得就那么除掉吴言太没劲了，这小家伙不但能帮你解决了他，还能起到控制他的作用。” 在虫背上摩挲了一会儿，三皇子重新把它撞进了罐子里：“拿去想法子给吴言服下，具体操作方法我会交给你。” “谢殿下！”方莹莹伸手接过了他递来的竹罐，想到里面装有一只恐怖至极的虫子，就有些浑身发毛。 三皇子看出她的恐惧，仰头哈哈大笑出声：“你们女人就是胆小，这虫子有我命令不会对你下手，放心大胆的收下吧。” “是。”方莹莹嘴上答应的爽快，心底还是有些惧怕的。 夜里，她回到吴府后亲自去厨房里准备了一份宵夜端去书房。 吴言正在灯下处理事务，见她端着一碗粥三碟清淡可口的小菜进来，停下事务走 过去接过托盘：“怎么还没休息？” “夫君在忙，妾身怎能一个人心安理得睡下？长夜漫漫，妾身担心夫君身体，亲手煮了一碗粥炒了点小菜，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这是你亲手做的？”吴言面色惊讶。 方莹莹点点头：“之前是妾身不好，不该跟夫君吵架，特来赔礼道歉。” “你我是夫妻，无需如此客气。”吴言早就不生她的气了，此刻见她亲自下厨心中更是动容，端着托盘回到书桌前，准备收拾出一块空地吃宵夜。 方莹莹连忙跟过去，赶在他前面收拾出了一块空地，“夫君快尝尝吧！” “好。”吴言想拿勺子喝粥，找了一圈没发现勺子的身影，不免奇怪，“咦？没有勺子吗？” “呀！妾身忘了放勺子了！夫君先等一等，妾身这就去拿！” “不必了。”吴言叫住她，“这样喝也行。” 说罢他端起粥碗直接喝起来，方莹莹热情的为他夹了几筷子菜。 直到他把粥全部喝完，提起来的心才落了地。 没有人知道她在粥里放了三皇子给她的那条蛊虫，吴言虽疑惑粥为什么是凉的，被方莹莹三言两语忽悠过去，便不再追问。 第286章 英雄救美 “好喝吗？” 方莹莹收敛了心神，确保万无一失多问了一句，以防他在喝粥时察觉异样。 “好喝，菜也好吃。” 吴言温和一笑，如实回答。 “夫君喜欢就好，早点休息，妾身就不打扰你了。” 看来是没察觉到粥里有虫子。 方莹莹加深了嘴角笑意，端着空碗碟退出书房。 长夜漫漫，从今往后，她的人生将会迎来全新篇章。 另一边楚筱妍踏着夜色回到王府，走在鹅卵石铺砌的小路上，吹着夜风，好不惬意。 她一脸满足地哼着小曲儿拐进卧房，段萧然正在灯下看书，见她心情大好，便放下书过去迎接：“看来你已经成功解决了闹事者，无需我出手相帮。”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区区几个小贼人，三两下就搞定了。” 楚筱妍把手放进他的掌心里，“我跟你说哦，今天我在铺子里还遇到了南音国的公主，她跟我说是为了挑选驸马才来咱们西梁的，你有没有熟识的适婚公子？帮忙介绍几个呗？”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眼神在灯火映照下越发显得朦胧。 段萧然从她进门那刻便嗅到了她身上的酒香，清 醇香甜，是梅子酒的味道。 “我一向交友不多，恐怕帮不到你。” 南音国公主？为选驸马而来西梁？这般说辞也就骗骗楚筱妍了，他可不信南音公主来西梁是挑选驸马那么简单。 “你这点就不好，不爱交朋友。”楚筱妍打了个酒嗝，朝他张开胳膊索要拥抱。 段萧然接住了蝴蝶般跌入自己怀里的女子，低头吻上她额前柔软蓬松的碎发：“是，我的确不爱交友，所以此事我们不要插手了，好不好？” 轻柔到不可思议的语气从他好看的薄唇间溢出。 意识混沌不清的楚筱妍已然听不懂他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嗯嗯着回应。 翌日，段萧然将他派人去查南音公主却毫无痕迹一事说明，“总之万事小心，她毕竟是南音国的人，你以后最好少与她来往。” “我觉得她不像是坏人，会不会是你多虑了？”楚筱妍听了他的话，并不认同。 凭她感觉来看，那位南音国的晴公主应该是个好人。 “多留神不会有错。” 再三叮嘱后，楚筱妍带着他的提醒出府赴约晴公主的逛街邀请去了。 到达约定地点，等待她的还是戴着紫色面纱的 女子。 晴公主静静地站在一棵树下，微风拂动她的衣裙，勾勒出婀娜多姿的窈窕曲线。 只看身姿，便不难想象出面纱下的绝色容颜。 “怎么没把面纱摘下来？”楚筱妍走过去好奇询问。 晴公主自来熟挽上她的手，似是笑了一声：“要隐藏身份嘛，我怕被人认出来，走，今天你可要好好带我逛一逛这西梁京城。” “包在我身上！” 楚筱妍承担起向导的责任，带着晴公主在京城内四处闲逛。 她们身后各自跟着一名侍女，走在街上形成一道靓丽风景线，吸引无数目光落在四人身上。 这些目光中不乏有不怀好意者，更有人见她们没有侍卫跟随心生歹念，坏笑着走过来，打算取走晴公主脸上的面纱一睹芳容。 “身段如此曼妙妖娆的美人儿，想来容颜也该艳丽如画才是，来来让小爷瞧上一瞧，看看是否如此！” 来人笑声放荡，执着扇子的手缕缕探向晴公主，意图挑开她脸上的面巾。 晴公主略懂武功，可显然对方身手在她之上，几番交手下来根本不敌来人。 “好一个不要脸的登徒子，还想见一见本小姐的面容，我呸 ！” 晴公主到底出身高贵，即便处于下风也不甘示弱。 楚筱妍在一旁帮忙掩护，二人寻找机会打算开溜。 奈何这登徒子武功高强，根本不给她们逃跑的机会：“想走？没那么容易！你们还是从了小爷吧！跟着小爷包你们吃香喝辣！” “你休想！”晴公主红着眼眶咬牙切齿。 从出生到现在她何时受过这等羞辱？心中又急又气，手上动作也越加凶狠。 可惜她终究只有三角猫的功夫，就算有楚筱妍帮忙依旧无法摆脱登徒子纠缠。 “我想法子缠住他，你先走！” 楚筱妍打算动用医疗空间的力量，调配出一些痒痒药粉撒在这登徒子身上。 “不，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晴公主朝她大喊。 要她抛弃朋友独自逃亡，她做不到！ “你们两个谁也逃不了，乖乖跟小爷回去吧！”登徒子在一旁听闻此言，眼神一凛，手中折扇挥出，打算给她们两个一人来一下。 楚筱妍晴公主艰难抵挡，渐渐体力不支。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闪过，将她们救下，楚筱妍看着来人的高大身影，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洛长枫？！” “没事吧？ ” 赶走登徒子后，洛长枫凑到楚筱妍身边查看情况。 “没事，幸好你来了，否则我们才会有事。”楚筱妍摇摇头，视线转向晴公主想询问她的情况。 不料却看见她愣怔地盯着洛长枫下神，柳眉下的翦水双瞳隐隐透着一丝迷恋，像是对他心生好感。 楚筱妍有所感悟，并未多言，而是关心晴公主此刻的状态，检查她是否有受伤。 晴公主配合检查，只是心早已飞到了洛长枫身上：“多谢公子搭救，为表谢意小女子想请公子吃顿饭，还望公子一定答应。” “吃饭就不必了。”洛长枫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毕竟他没有跟陌生人吃饭的习惯。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有些饿了，还是去昨天那家吃吗？” 洛长枫没被说动，反倒是楚筱妍心动了。 晴公主刚要回答，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洛长枫打断：“咳既然莹莹要去，那我也去好了。” 事已至此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男人的心全都在楚筱妍那里，晴公主察觉后虽失落，但很快便振作起来，不去强求感情。 她有句俗语叫“强扭的瓜不甜”。 “这次换我请客，妍儿可千万别跟我抢。” 第287章 夜探吴府 晴公主走在前头，轻车熟路地带领洛长枫楚筱妍来到了京城最大的那家酒楼，点上酒菜谈天论地。 半个时辰过去，酒足饭饱重新回到街上的双方准备分道扬镳。 洛长枫听闻分开的提议后考虑了一下，最终决定要跟她们一起：“我担心那登徒子会卷土重来，不嫌弃的我话让我同你们一起如何？” “不嫌弃不嫌弃！多谢公子！” 晴公主快声答应，面纱下的笑容灿烂如花，眼睛兴奋眯起。 楚筱妍见状也只好同意，魔物洛长枫加入她们。 逛了没多久，那登徒子果真带来一批人手返回：“就是他们！快，速速将这些人给我拿下！” 气急败坏的登徒子指挥着身后一群下属，命令他们将楚筱妍晴公主捉拿归案。 “是！”下属齐声应下，张牙舞爪着向她们扑过来。 洛长枫冷哼一声，身影轻轻晃动，轻松几下便再次解决了他们。 “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些家伙？” 洛长枫踩着被他打趴在地的登徒子，扭头转向楚筱妍询问。 楚筱妍则是看着晴公主，二人眼神交流了一会儿，最终都决定要把这群人送去官府：“送他们去见官，相信官老爷自有 定断。” “也好。” 洛长枫找人去通知了京城府衙，没多久便有一队官兵将这些登徒子给带走了。 目送他们离去，橘红色的夕阳懒懒洒下来，预示一天的结束。 傍晚来临了。 “今日经历真是危险，晴公主，我送你回去吧。” “这……”晴公主犹豫了一下，余光偷偷打量着洛长枫想看看他的反应。 男子不为所动，她不由黯然地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段王妃了。” 楚筱妍把她送回居住的客栈，而后才向着王府走去。 期间洛长枫一直沉默不语地跟在她后面，直到她安然无恙走进王府这才悄然离去。 院落中管家前来迎接她到膳厅用晚膳，饭桌闲聊件，段萧然跟她提起了方莹莹一反常态的举动，“无缘无故的，她会那么好心给吴言洗手作羹汤？” 以他对方莹莹一人的了解，这是绝不可能的事，再加上她之前去找过三皇子，“我怀疑，这两人之间可能有某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言之有理。”楚筱妍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要想弄清楚方莹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好的办法就是夜探吴府亲自观察一番。” 她就不信方莹莹露布不 出一点马脚。 “那今天晚上我便到吴府去一趟，亲自看个究竟。”段萧然顺着她的话作出决定，“倘若方莹莹真在谋划什么，我们也能随之作出应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方莹莹到三皇子那里去了一趟回来就性情大变，根据他安插在吴府的眼线来报，她不但亲自下厨给吴言做饭，两人之间也不再吵架了。 他担心这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等入了夜你在府上等一会儿，我很快便回来。” “等等，我想你搞错了。” 楚筱妍放下碗筷，迎上他不解的目光平静道：“这主意是我提出来的，自然我也要跟去。” 夜探吴府，这么好的机会她岂能错过？尽管很大可能会遭到反对。 果不其然—— “不行！这太危险了！” 资料中的反驳话语响起，段萧然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她的要求。 楚筱妍早就料到这点，拿出浑身解数又是威逼又是利诱。 一番软磨硬泡下，最终说服了段萧然带她一起去：“算我怕你了，也罢，你就跟我同去好了。但你得答应我时刻跟在我身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吴言乃是朝廷命官，府上肯定有侍卫巡逻，万 一不小心被巡逻侍卫发现，解释起来可就麻烦了。 “我答应你！”只要能让她跟过去，做什么她都愿意。 夏天的夜来的比较漫长。 亥时刚过，段萧然找出了两套夜行衣跟楚筱妍换上，自己使出轻功，带着她窜上一间间飞檐斗拱，直奔吴府而去。 今天是十五，头顶上空悬挂着一轮又大又明的满月。 银色月华温柔洒下，为他们照亮前路。 一炷香时间过后段萧然楚筱妍停下脚步。 此刻已经抵达了目的地，他们脚下的房顶便是吴府大门。 “不进去吗？”看着近在咫尺的院落，楚筱妍眼中浮动着强烈兴奋。 段萧然摇摇头，指着下方经过的一队人：“有巡逻侍卫不方便行动，等他们有了再说。” 又等了一炷香时间这对队巡逻侍卫到了另一处巡逻去了，段萧然心知机会来临，揽住楚筱妍的纤腰带她飞下房顶，“走，到那边看看。” 随手指了一处方向，他们一边躲避吴府侍卫的同时，一边在吴府内四处游逛查看。 满月渐渐移到正当空，将近子时时刻，他们停在了一处亮着灯的窗沿下。 段萧然捅破了一点窗户纸招呼楚筱妍跟他一同 向内看去，只见偌大的房间内堆满了锅碗瓢盆，四周墙上还挂有一些大蒜辣椒，显然这是间厨房。 房中站有一人，也就是他们此次行动的目标——方莹莹。 方莹莹站在一张长桌前，从楚筱妍段萧然当前所处的位置，刚好能将她的举动看个一清二楚。 “她在往碗里倒什么？” 一小包纯白粉末从方莹莹手中的纸袋里倾斜撒下，尽数落在了一道道饭菜里。 楚筱妍起初还未反应过来，倒是段萧然见多识广，一眼认出这是某种药粉：“她在给吴言下药。” 错不了的，结合眼线来报的消息，方莹莹给吴言洗手作羹汤的真正原因，一定在于这些药粉。 “关键是这些药粉具体有什么功效，是毒药吗？还是其他别的什么东西？”段萧然对医毒这方面了解不多。 让他带兵打仗可以，研究医毒可就不行了。 “若是能弄一点汤汁，我就能分辨出药粉的真正功效。” 段萧然不行，楚筱妍可以啊。 她有医疗空间在手，无论是多么罕见的毒药都能分析出来。 “你要汤汁？这个我可以帮你弄到。” 二人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方莹莹便端着托盘向门口走来。 第288章 赐婚 段萧然连忙拉着楚筱妍飞上房檐，二人身形刚刚站稳，底下便传来一阵推门声。 “吱呀——” 双双低头一看，只见方莹莹迈着婀娜摇曳的步伐出得门来，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等方莹莹消失在黑夜里后，段萧然一个纵身跳下房檐，到厨房里去，用衣袖沾取了些洒在桌面上的汤汁。 “这样行不行？” 转瞬之间他返回了楚筱妍身边。 目睹全过程的楚筱妍点点头，拉过沾取了汤汁的衣袖用鼻子嗅了嗅，很快医疗空间便得出结论，“此乃虫蛊之毒，服毒者体内必有一只蛊虫，此毒可帮种蛊者更好的控制接蛊者。” 结论一出她便变了脸色，段萧然察觉到异样，连忙追问：“怎么了？这里面放的是什么？” 楚筱妍把医疗空间得出的结论转述了一遍，段萧然听完脸色也是有些难看，“她太歹毒了！” 身在权力中心什么样的肮脏事他没见过？即使如此，方莹莹的所作所为还是深深震撼到了他。 “我们先回王府，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段萧然用轻功带着楚筱妍回到王府，这一夜，两人都有些 睡得不安稳。 而后数日里他们一直在关注吴言体内的虫蛊事，段萧然派出不少人去调查虫蛊的来源，结果却什么也没查到。 可见给方莹莹提供蛊虫的人，有多谨慎小心。 “你说，会不会是别国人给她提供的蛊虫？” 连续多日追查无果，楚筱妍只能将推测放在了别的国家的人身上。 “应该不会，方莹莹人脉没那么广，她才认识几个人？”段萧然嗤笑一声，很是不屑，“我倒觉得有个可能。” “谁？” “三皇子。” “三皇子？”楚筱妍点点头，是了，根据她对方莹莹的了解，能与之狼狈为奸者，也就剩下一个三皇子。 只是，“三皇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虫蛊之术？” 一个皇子，幼年生活在深宫内，长大后搬去皇子府，怎可能有机会接触虫蛊这等歪门邪术？ “我也觉得奇怪，按照常理来说三皇子他不该懂蛊才对，可除他以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暗中帮助方莹莹。” 段萧然也是纳闷不已。 二人猜测无果决定先将蛊虫来历放一边，当务之急还是吴言的情况更为重要。 距离那晚夜探吴府之日已经过去半月，吴言体内的虫 蛊等不得。 “这样吧，你我到吴府去一趟，看看他此刻的具体情况。”段萧然做出决定。 楚筱妍认可点点头：“好，正好我也能给他检查一下身体，要是那虫蛊给他带来了影响，我先想办法控制了再说。” 夫妻俩一拍即合准备动身前往吴府，还没走出院门，空中便飞下了一只信鸽。 鸽子最终停在段萧然手臂上，咕咕叫着抬起一条腿，上面绑着一封密信。 “稍等片刻。” 段萧然朝她比了个手势，取下密信查看。 楚筱妍在一旁乖巧等待，心里虽好奇信中内容，但没有允许她是绝不会做出偷看别人信件的事。 不多时段萧然看完密信，用内力将信纸碾为粉末，手一扬，微风吹走粉末。 “抱歉，去吴府的事只能先等一等了，我有件事必须要去处理，明日我再陪你一起去吴府。” “那好吧，你先忙。” 楚筱妍并不觉得可惜，吴言体内的虫蛊是很重要，但再重要，也不及段萧然。 “事情严重吗？”她其实是有些担心的，别看段萧然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他的声音却带上了一丝紧张。 若非对这个男人足够了解，她也不会 察觉到隐藏在平静背后的那一缕紧张。 “我能处理好，等我回来。” 放飞手臂上的鸽子，段萧然揉了揉她的脑袋，迈动两条长腿，越过她向外面走去。 楚筱妍站在院子里目送他离去，心里没由来浮出一抹不安：“真的没事吗？” 事实证明相当有事。 第二天早上，楚筱妍在膳厅里跟段萧然用早膳，管家的身影突然闯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太监打扮的人。 “段萧然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段王骁勇善战屡立奇功，今娶王妃一人却无所出，故朕特赐婚，于三日内迎娶南音国晴公主完婚，是为平妻，钦赐。” 跟在管家身后太监打扮的人一站稳脚，不待他们有所反应，从怀里掏出一封圣旨当场宣读。 一字一句念完，太监那张略显阴柔的脸上挤出一个假笑：“恭喜段王爷了，王爷真是好福气啊，娶了成王之女不说，又要迎娶南音国公主。” “请接旨吧。” 明黄圣旨举出，示意段萧然接过。 段萧然淡定的坐在饭桌前，动也不动，直接拒绝：“恕臣不能从命。” “段王爷，皇上可没说你有权拒绝。”太监眉头一拧，盯着 他打量了片刻。 男人丰神俊逸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就那么云淡风轻地坐着，好似早已知道此事般波澜不惊。 太监心中微微诧异，意识到他是真的拒接圣旨，只能扭头求助楚筱妍：“段王妃，你劝劝段王爷吧，这可是皇上的命令。” 此时的楚筱妍还处于震惊状态无法回神，满脑子都是皇帝给段萧然赐婚娶第二个大老婆，且大老婆还是她很有好感的南音国晴公主这条消息。 有没有搞错？！ 这里是古代不假，古代人三妻四妾不假，可那也只是说说而已，没见过哪个男的真娶三个大老婆。 一妻多妾她勉强还能接受，三妻多妾……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王妃？段王妃？” 太监迟迟等不到楚筱妍表态，无奈之下连着叫了她数声。 最后还是段萧然从饭桌底下扯了扯她的衣袖，她这才回过神，眨动清澈双眸看向传旨太监：“此事全凭王爷做主，公公问错人了，我可劝不动他。” 哼，让她劝段萧然娶第二个大老婆？她是疯了还是傻了才会做出这种事。 “王爷，您还是赶紧把圣旨接了吧，杂家也是奉命行事，您别让杂家为难啊！” 第289章 心疼了 太监收起笑意，痛苦无比地看着段萧然，“圣命难为，杂家相信王爷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王爷心里定有断绝。” 一番话说得隐晦，但膳厅内的所有人都听出了背后的含义。 这是在拿皇帝压他们呢。 传旨太监不敢对段萧然不敬，可另一方面也不敢违抗圣意，只能把皇帝搬出来，逼着段萧然妥协。 “……臣，接旨。” 盏茶时间的沉默过后，段萧然起身接过了圣旨。 太监松了口气，头上的汗都没擦，便逃跑一般走出了这间膳厅。 老天爷哎！吓死他了！刚才段王爷接过圣旨的那刻，段王妃身边的温度瞬间降下来，差点没把他冻成一块冰疙瘩！ “王妃娘娘，王爷肯定不是自愿接旨的，奴婢相信这里面有苦衷。” 寂静无声的膳厅内，在一旁充当隐形人已久的杏儿察觉到自家王妃的不快，连忙俯下身，借替她添粥的由头悄悄安慰。 楚筱妍没有说话，表情平淡看似对方才的圣旨不甚在意，然而，捏着筷子的那只指节泛白的手却在不经意间泄露了她心中的阴郁。 段萧然竟然真的接旨了！ 他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还是说， 他早就想娶第二个大老婆了？ 一时间楚筱妍脑海中的思绪百转千回。 只是光凭想象猜不出段萧然到底在想什么，思忖片刻，她决定开口质问一番：“段萧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圣旨的事了。” “嗯。” 本是无意的一句询问，段萧然却真的回应了一声。 楚筱妍僵硬地坐在那里，琉璃般的眸子渐渐变冷：“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件事发生，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连个准备的机会都没有，突然跟她说他要娶第二个大老婆了，考虑过她的感受了吗？ 眼底传来一阵酸涩，她努力眨了眨眼，这才没让几乎夺眶而出的晶莹滚落下来，“段萧然，你说话啊！” 为什么要瞒着她？看她这么惊愕茫然的样子，很好玩吗？ “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跟我知会一声？段萧然，你回答我！” 沉默。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段萧然端坐在她身旁一言不发。 二人之间的距离明明那么近，却又遥远到触不可及。 见他如此，楚筱妍心底的最后一丝希翼也沉了下去。 她把手中的碗筷猛地往饭桌上一放，看也不看他一眼，脚下生风的走出膳厅。 “ 等等奴婢，娘娘等等奴婢啊！” 杏儿在后面一路小跑，好不容易追上去。 楚筱妍瞥了她一眼，眼神冰冷刺骨。 原本还想说些安慰话的杏儿连忙噤声，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回到房中。 整整一天楚筱妍都没迈出房间一步，午膳晚膳全是杏儿帮她端来的，可她一口也没吃。 杏儿想尽浑身解数劝她，说得口干舌燥也无济于事，楚筱妍铁了心不吃东西，谁劝都没用。 “娘娘，何必跟身子过不去呢？就算再有气，多少吃点东西啊！” “我不饿，拿走。” 楚筱妍说出了自早上以来的第一句话。 段萧然来的时候恰好捕捉到这一句，那寒到骨子里的语气令他心头一突。 “王爷？！”杏儿见他到来连忙要行礼，段萧然摆手制止了她，给她了一记眼神示意她先退下。 房间内只剩下段萧然和他两个人。 桌上的烛火正在燃烧，火苗吞噬烛芯发出微弱的滋滋声响，楚筱妍坐在桌前背对着他，知道他来，也不愿回头。 段萧然叹息一声，站在她后面用身子贴上她的脊背：“还在生气？杏儿说得对，生气归生气，何必跟身子过不去？” “你都一天 没吃东西了，我让厨下准备点宵夜如何？想吃什么？跟我说一说，嗯？” “……” 楚筱妍沉默着不去回应，脊背在烛火的映照下，带上了几分落寞孤寂。 段萧然眼底掠过一丝疼惜，绕到她面前，单膝下跪蹲下身，不顾她挣扎拉过她的右手，轻柔但有力地一根根掰开了紧紧攥起的拳头。 柔嫩皙白的掌心里血淋淋一片。 他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她：“你疯了吗？就算生气，也没必要伤害自己吧？我人就在这里，打也好骂也罢随你发泄决不还手！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是不是？” “谁报复你了，自作多情。”楚筱妍闷闷开口，嗓音带着哭后的沙哑。 然而她的脸上却干干净净不见泪痕，段萧然有些迟疑，这女人到底哭过没有？ 念头一闪而过抛之脑后，眼下他更关心的，是她的身体状况。 “疼不疼？” 小心翼翼地捧着右手为她上药包扎好伤口，段萧然一向淡然的眉宇间染上痛楚。 “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别让他担心。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楚筱妍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冷哼一声，她掀起了长如蝶翼的睫毛 ，毫不掩饰的露出里面的嘲讽和冷色，“你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的？那你可以走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每一句话是她爱听想听的。 “我无意娶晴公主为妻，也对她无半丝情意，只因圣命难为被逼无奈，才接下了赐婚圣旨。” 段萧然斟酌着用词，尽量把话以最委婉也是最直白明了的方式说出来，“相信我，我也是受害者之一，如果可以的话我绝对不会答应迎娶南音国的公主！” “我在意的从来就不是你娶谁，而是你明明知道这件事，却瞒着我不肯跟我说一声！” 话既然挑开了，楚筱妍也没继续沉默的必要。 她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身子因情绪激动微微颤抖：“况且，我也不信晴公主会喜欢你。” 在房间里呆了一整天，她不单单是在生闷气，也在考虑圣旨背后可能隐藏的秘密。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闹脾气，可实际上，她一直都有在审视衡量。 “好，她不喜欢我，你喜欢我，对吗？”段萧然别扭地说着幼稚却是发自真心的情话。 他不擅长安慰人，更不会说什么情话，然而楚筱妍不高兴了生气了，作为丈夫，他应该去哄她。 第290章 公主行踪 哪怕说出来的只有笨拙，他也绝不在乎。 “谁喜欢你了。” 楚筱妍把头往旁边一扭，视线看似在专注地盯着蜡烛，其实只是在掩饰她那温度升高的面颊。 “你啊。”段萧然瞧出她的窘迫，没有拆穿，低低一笑站直身揽上她的腰，“因为喜欢在意，才会在圣旨颁布那刻，将心里的不快表现的那么明显。” 是啊，表现的明显。 就因为表现明显，才会被这个男人给看穿。 楚筱妍暗中喟叹一声，象征性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 她天生不是个硬心肠的人，耳根子又软，经不住几句哄劝，怒气就全消了。 加上这一天都在考虑赐婚的事，冷静下来后，她发现这里面隐藏着很多不寻常的事。 楚筱妍转过头，乖巧待在段萧然怀里，嗅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清冽淡香，和微微滚烫的体温，纠结了半天做出一个决定：“我要见晴公主。” 皇帝赐婚一事除了他们夫妻外还有一个相关人士——南音国的晴公主。 她之前的确说了不信晴公主会喜欢上段萧然的话，但不亲口听晴公主说，她还是不能放下心来。 “我陪你一起。”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 ”楚筱妍果断拒绝。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她去了晴公主落脚在西梁京城的客栈。 找了一圈没见人影，一问客栈小二才得知，这位晴公主已经连续两日不见身影，客栈也在寻找她的下落，说她还欠着他们银子。 “钱我帮她付了，一有消息麻烦立刻到东市的首饰铺告知一声。” 楚筱妍额外多付了几两银子，跟客栈小二叮嘱了一会儿，又到其他地方寻找晴公主的下落。 她把晴公主可能会去的地方问了个遍，得到的结果全是一样，人人都说两天前就没再见过晴公主。 意识到事情不对，楚筱妍回到王府打算休息一下继续寻找，段萧然得知此事后，直接跑来跟她说找人一事交给他去处理。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还没见你吃过一点东西，晴公主的下落是重要，可我也不希望你为了找她，而影响到身体。” 他一直有派人暗中保护着楚筱妍，自然也就知道这一天为了寻找南音公主的下落，她滴水未沾滴米未进。 “找不到她我不安心。”楚筱妍却是摇头。 吃东西？她哪儿有心情吃，圣旨上明确说了让他们三天内完婚，如今已过去一天时间，眼 看自己就要多一个“妹妹”了，她能不着急吗？ 难不成真让晴公主嫁给段萧然？ 她不接受。 “所以说我派人去找，你一个人如何抵得过府上的侍卫？” 段萧然为让她安心，立刻唤来下属传令，出动大半侍卫明里暗里去找晴公主。 “等找到她我会跟她说明我对她无意，天底下能让我段萧然心仪之人，只有你一个。” 段萧然认真地看着她，笨拙且不适地向她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是吗？”楚筱妍掀了掀眼，很是怀疑反问。 男人的话，尤其是漂亮男人的话，可信度是最低的了。 之前他还说心仪之人是方莹莹呢，这才多久就改口说心仪对象是她。 见她面露疑色，段萧然有些急了，“你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段萧然此生只心悦楚筱妍一人，只会对她一人好。日后若有违背誓言，定会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 真心是最难表达的东西，他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相信自己是真的只爱她一人。 唯有立下誓言。 “姑且信你一回。”楚筱妍回答的勉勉强强。 自现代而来的她当然不会相信天道誓言一说，也就段萧然这样的古人才会 相信发了誓有用。 古人好像都很看重天道誓言，认为立下誓言后就会被老天感应，一旦违背誓言必会遭受惩罚。 “我会用余生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段萧然松了口气，正要再说几句情话讨好她，派出去调查晴公主下落的侍卫首领突然来报，说晴公主此刻就在皇宫！ “消息可靠吗？”避免有人弄虚作假，段萧然再三追问了几遍。 侍卫信誓旦旦点头，说保证不会有误。 “妍儿走，我们进宫！” 皇宫内。 通过太监通禀后他们如愿见到了晴公主。 这位南音来的公主殿下就站在西梁皇帝身后，褪去面纱的秀美小脸上表情淡淡，仔细看，还能发觉到一丝微弱的不情不愿。 “段爱卿这么晚了来见朕，还带着段王妃一起，想必是有什么大事吧。” 皇帝坐在金丝楠木的雕花罗汉床上，面前的炕桌上放着一张棋盘，正在跟自己下棋。 段萧然楚筱妍前来，也没有抬头，视线一直停留在棋盘上，仿佛对他来说，面前这位为他开疆拓土镇守边关平定战乱的将领，还比不上一盘棋重要。 “皇上，臣来求见，是想跟皇上说臣无意娶南音公主为 妻，望皇上收回成命。” 段萧然上来就是一通质问，开门见山的跟他表明自己不想娶第二个妻子。 因为这话，西梁皇帝终于肯施舍出一丝目光，睼向牵着楚筱妍站在宫殿中央的段萧然身上，“哦？无意娶南音公主为妻？段爱卿是对南音公主有什么不满吗？晴公主就在这里，爱卿不妨好好看看。” “臣对晴公主绝无半点不满，只是臣过去从不认识她，如何要臣娶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呢？还请皇上收回成命，或是令赐他人完婚。” 看？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两个眼一个鼻子一张嘴？跟其他人没区别。 “晴公主，你是怎么想的呢。”皇帝执起一枚白子迟迟不肯落下，眼神一瞥，又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女子身上。 这位从楚筱妍段萧然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的晴公主清了清嗓子，抬起垂着的头，越过皇帝与段萧然楚筱妍对视：“我想嫁给段王爷，也只会嫁给段王爷。” 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还是那么不情不愿，眸底也翻涌着星星点点的委屈，显然心中所想跟她说的话截然相反。 她应该是不愿嫁给段萧然的，嘴上却在说，她想嫁，也只会嫁。 第291章 夜闯深宫 “晴公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上回我们见面，你分明跟我说没有心仪的驸马人选啊！” 听完这话，楚筱妍难以置信地瞪圆双眼。 她不会相信晴公主的这番话的，这才过去多久？一月时间都不到，怎会突然改口了呢？ 难道是这段时间里，晴公主喜欢上了段萧然？不可能的，她根本就没见过段萧然，谈何喜欢？ “段王妃说笑了，你我二人何时见过面？有些玩笑开不得。” 一抹动容飞快地从晴公主脸上闪过，转瞬即逝。 她微微别开视线，胆怯地不敢跟楚筱妍对视。 她怕看见她眼中的失望，这会让她心生不安。 “我没有开玩笑，公主之前来过我的首饰铺，有很多伙计都能为我作证。” “不，你我二人从未见面，段王妃为何要如此对我？” 晴公主有些慌了，声音都在颤抖。 她的再三否认引起楚筱妍的怀疑，看来这里面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是因为皇帝在这里，有些话不方便说吧。 “那可能是臣妾认错人了，我向公主道歉。” 楚筱妍一边道歉，一边不动声色地给身旁男子投去了一记眼神，暗示他走为上计。 段萧然心领会神，配 合的跟皇帝提出要离开：“皇上，臣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得去处理，请容臣与臣妻告退。” “可以，爱卿跪安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一句蹩脚借口，皇帝出乎意料没有阻拦。 得到准许后，楚筱妍段萧然夫妻双双退出大殿，走出皇宫准备乘坐马车回府。 傍晚的残阳烤炙着大地，周围温度有些闷热，楚筱妍用手扇着风，在路边等马车赶过来。 同时，又跟段萧然商量私下联系晴公主的事。 既然有些话不能明说，那他们就去暗访，“你觉得我这提议如何？” “不错，能私下里跟她聊一聊也挺好，我也觉得她还有事瞒着我们，当时——” 段萧然刚想说当时连他都看出了晴公主反应不对，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宫门口方向跑来的太监给打断。 “等、等、等一下！段王爷段王妃，请先等一下！二位留步啊！” 公公带连呼带喘跑过来，拦下正要上马车的二人。 “咳咳！”在他们不解目光注视下，清了清尖细沙哑的嗓子，说出自己追赶过来的用意，“皇上有令，明日便是段王爷与南音公主的完婚之日，婚礼可以简陋，只要在明日完成即可。” 语 速极快的一段话落下，段萧然眼神一凛，目光瞬间锐利起来，“明日完婚？不可能。” 无形压力扑向传话太监，这位公公顶着巨大的压力，勉强对他们笑了笑，扔下一句“此乃皇上之意杂家也无能为力”匆忙离去。 速度之快，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脚步一次比一次走得急。 很快公公就走远了，楚筱妍着急看着段萧然，一时间有些慌神：“怎么办？” “我不会娶她，这点你放心。但具体情况，还是得等今晚我们见了晴公主以后再说。” 段萧然握住她的手温柔有力地捏了一下。 是夜，他带着楚筱妍闯入禁宫，避开一层层密密麻麻的巡逻侍卫，找到了晴公主的住处。 紧闭着的门前，段萧然替她弄开门，自己选择了留在外面：“我就不进去了，给你把风，你进去见公主。” 身为男子，深更半夜到一女子的闺房里去不太好。 “那你多加小心，我很快就出来！” 楚筱妍叮嘱了他一句闪身进了房间里，晴公主早已在桌前等候多时。 二人见面长话短说，楚筱妍问她为什么要嫁给段萧然，晴公主眼眶一红落下泪来，苍白无血色的唇开启，欲要 说话，门外忽然响起段萧然的声音：“有人来了，快走！” 说罢他便闯进来拉着楚筱妍飞上房檐。 晴公主也反应过来，以最快速度关上门，门刚闭上，一队巡逻侍卫就走了过来：“晴公主，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我们好像听见你屋里的门开了。” “没有的事，是我嫌屋里太热，打开门透了透气，辛苦诸位侍卫大哥了，真没什么事。” 好不容易哄走这群巡逻侍卫，晴公主松了口气，心又悬了起来。 怎么办？天亮以后，她就要嫁给段王爷了。 这个问题不止她在考虑，楚筱妍跟段萧然也是烦心不已，最终二人决定等天亮了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夜悄然而过。 天还未亮，王府内就闯入了一群不速之客，张罗着强行给段萧然换上了大红喜服，让他出府去迎接晴公主的花轿。 段萧然有意反抗无果，只得穿上喜服，以夫妻间有话要说为由把楚筱妍拉到一旁低声细语了几句。 这群宫里来的不速之客就见她满脸不愉快的离开了。 “走吧，去接花轿。” 目送楚筱妍离去，段萧然一脸平静的带着这群人走出王府。 远处有一花轿正在赶来，周围 有一队人马护送，没有吹打班子，很是冷清。 加上天色尚早，关注这场亲事的人就更少了。 “段王爷好福气啊，又娶了一位公主为妻。” 段萧然身旁的人打趣，他无声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远处花轿旁，一道人影趁着天色昏暗在周围护送人马的掩护下钻进了轿子里。 晴公主察觉到有人靠近，连忙掀起盖头，看到楚筱妍后，愣了愣：“妍儿？！” 她怎么来了！？ “晴公主，我就想问问你，你倒是是怎么看待跟段萧然的这场亲事的。” 费了这么大功夫，先买通护送花轿队伍的所有人，又趁着天色昏暗好不容易进到花轿里来，楚筱妍没别的意思，就想弄清楚晴公主跟段萧然的婚事。 “我、我……妍儿，这场亲事，我根本就不愿啊！” 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晴公主落下泪来，“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嫁给段王爷，他非我良人，又是妍儿你的夫君，我怎可能嫁给他？” “那你昨日？” “昨日之言并非我意，其实我是被迫嫁给段王爷的，父皇有令要我嫁给段王爷，实则是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并扶持他上位！” 晴公主抛出了一个惊天消息。 第292章 春宵一刻 消息一出，楚筱妍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晴公主继续说道：“这一切都是南音国的野心，我一个公主，就算反对，又能做什么呢？说是公主，其实就是南音国跟其他国家联姻的工具罢了。” 流下来的泪水打湿了她身上的大红嫁衣，楚筱妍回过神递过去一枚手帕，晴公主接过擦了擦眼泪，感动又内疚地看着她：“妍儿你放心，我对段王爷绝无半点情意，我也不会做出伤害你们的事。” “这段时间你跟你夫君千万要小心，父皇他除了要扶持段王爷上位以外，还曾跟我说要除去你！” 一股脑说完后晴公主轻松了不少，楚筱妍却是陷入沉思，考虑着这些话背后将会发生的事。 她从这些话里嗅到一丝风雨欲来的气息，同时也对晴公主的坦诚相待感到心神触动：“谢了，你的这些消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不过你把这些话告诉我，南音会如何对你呢？” 这算不算背叛国家？倘若被南音皇帝得知，会不会派出暗卫前来杀人灭口？ “从一开始我就没想着能活着回去。”淡淡微笑浮现在晴公主脸上，一双被泪水冲刷后的晶亮双眸流露着看破一切的悲 凉，“南音公主的命就是如此。” “我会帮你的。” 兴许是她眼中的悲凉过于浓烈，楚筱妍也涌出了一股感同身受的哀伤，决定帮她一把。 “我会帮你活下去，相信我，你先到王府安置下来，等成亲一事结束，我们再从长计议！” 除了被她的坦诚相待所感动，楚筱妍必须承认，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信誓旦旦所说的“对段王爷绝无半点情意”。 听到这一句，才彻底放心。 “咳咳咳！”外面传来一阵咳嗽声，提醒轿子里的两个人，段王府即将抵达。 “花轿就要入府了，我先出去。” 楚筱妍在送亲队伍的掩饰下躬身遛出花轿，目送花轿走向府邸正门，她强压下心头那一缕不适，趁众人不注意沿着后门跑进王府。 婚礼顺序有条不紊的进行，很快便到了新郎新娘拜堂成亲的时候，宫里派来的嬷嬷扶着晴公主走下花轿，走进正厅，里面空空荡荡不见半点人影。 不仅没有新郎，连个服侍的下人也没有。 嬷嬷怒不可遏：“段王爷呢？皇上赐婚他就是这样来对待的吗？简直没把晴公主放在眼里！” “本公主可没这么想，嬷嬷私 自揣测本公主的心意，是何居心啊？难道你想挑起西梁和南音的矛盾吗？” 晴公主透过一层薄薄的大红盖头传出一声冷哼，别以为她听不出画外音，这嬷嬷就是想借机挑事再把挑事的责任推到她头上。 “公主误会了，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嬷嬷心中不快，脸上还得陪着笑容跟晴公主说尽好话。 没办法，谁叫皇帝交代过，要她务必要跟这位南音国的公主搞好关系。 “老奴是替公主不值呢，来人啊，传信给皇上，就说段王爷迟迟不肯跟晴公主拜堂，老奴也无能为力。” 嬷嬷找人将此事上报给了西梁皇帝，她心里不痛快，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消息很快送进宫内，皇帝听后雷霆大怒，立即传旨一封送达段王府，告诉所有人无需拜堂直接礼成，送晴公主和段萧然进入洞房，行周公之礼。 “段王爷，这是皇上钦赐的交杯酒，您可不能不喝啊，您要不喝，那就是抗旨不遵，整个王府都要受牵连，特别是段王妃。” 嬷嬷端着传旨太监一并送来的交杯酒，布满褶皱的苍老面庞上笑靥如花。 段萧然被迫接过酒，不待行交杯酒礼直接一饮而尽， 喝完以后他将手中酒杯往地上狠狠掷去，上等雨后天清蓝的汝窑瓷器就这么碎成一片片。 “这就对了。”嬷嬷心满意足，“老奴就不打扰段王爷和晴王妃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二位好好休息吧。” 出了卧房的门，她唤来了两名随从，命令他们守在这里，不许房中二人出来半步。 做完这些，又去跟候在王府院落中的传旨太监禀报：“公公，段王爷已经喝下情酒，相信药效很快就会发作，生米煮成熟饭。” “辛苦嬷嬷了。”太监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白两银票塞过去，“杂家就先回宫复命去了，嬷嬷请自便。” “哎哟！瞧您客气的，公公慢走啊！” 收下这一百两银票，嬷嬷兴高采烈的亲自送传旨太监出府。 主屋卧房内，段萧然突然感受到体内翻滚的燥热，他眼神暗了暗，想起刚才喝下的交杯酒，心中了然问题就出在酒上。 “段王爷，你没事吧？”晴公主发觉他的异样，出于礼貌，问了一句。 段萧然本意是不想回答，但为了两人的清白着想，还是将自己中了情酒之毒告诉了她：“嬷嬷让我喝的酒有问题，你别靠近我。” “我，我 知道了，你放心，我就坐在这儿绝不过去。” 晴公主从他艰难忍受的样子中猜出了交杯酒中被人下了药，心中庆幸自己没喝酒的同时，提裙跑到房间的角落里，离段萧然远远的。 一夜无话，天亮后，段萧然才用内力把体内的情酒之毒逼了出来。 楚筱妍过来查看洞房的结果，见段萧然跟晴公主各据房间一角，身上还都穿着昨日的大红喜服，心下诧异又吃味：“发生什么事了？” “妍儿你来了就好！”晴公主提着的心终于落地，她连忙跑过来拉住楚筱妍的手，附耳将段萧然喝下情酒以后的事和盘托出。 当然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一个存心躲避，一个有意隐忍，只是段萧然因强行忍受着情酒摧残整个人都有些虚弱苍白。 “你快去看看段王爷吧，我看他好像很不舒服。” “交给我就好，你先去我房中换下喜服，去睡一觉。杏儿，带晴公主到我房间去。” 楚筱妍吩咐杏儿安顿好公主，自己留下来照顾段萧然。 紧挨墙壁一侧的大床上坐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他那一头黑发尽数被汗水打湿，服帖地收拢在面颊两侧，乖巧的不可思议。 第293章 失宠了 楚筱妍走过去替他掀起额前碎发，露出布满细小汗珠的光洁额头。 “辛苦你了。” 听到声音响起，段萧然睁开了长久紧闭的双眼。 之前他一直在靠强大意志力跟体内情酒抗衡，一夜下来耗费了大量体力，现在都没彻底恢复。 楚筱妍靠近，他也一点没察觉到。 “等会儿我去给你煮点粥，你体内的情酒药效仍有残存，得精心调养下才行。” 楚筱妍让医疗空间给段萧然全身检查了一遍，知道他体内仍有情酒残留，倘若不彻底逼出来，长此以往下去必定会对他的健康有影响。 “来，躺下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扶着段萧然在床上躺下，替他盖好被子，楚筱妍出去到厨房里为他熬煮米粥去了。 午后，天有些阴，很快下雨了。 楚筱妍坐在窗边看书，段萧然靠在床头前批阅皇帝塞给他的奏折。 晴公主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窗***雨绵绵，窗内岁月静好。 “妍儿，段王爷，可以谈谈吗？” 她的到来似是打破了屋内的和谐，俊男靓女共处一室画面美如画卷，她有些不忍心进去。 “是晴公主啊，快来快来。” 楚筱妍却是放下 了手里的书，过来拉着她进了屋，热情地给她倒了杯茶水：“是缺了什么吗？你跟我说，我让杏儿给你置办。” 她以为晴公主前来是因为起居上的需求。 “不是的，我来是想跟你们谈一谈联姻的事。” 晴公主见她误会了自己，连忙摆摆手。 “你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 联姻？昨天在花轿中，该说的都说完了吧？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隐情？ 楚筱妍一头雾水，段萧然也停下了奏折批阅，目光好奇地看着她。 被这对夫妻双双注视，晴公主心中略微别扭，她清了清嗓子，暗中自我打气了一番，道：“这次联姻的背后，还关系着南音国的太子之位。” 话音落下，满室寂静。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南音国太子之位本应属于我的皇兄，自古立嫡以长，皇兄与我皆为母后所生，太子一位本该属于他的！奈何母后早早去了，深宫中我与皇兄相依为命，没了母族支持，很快太子就被其他的皇子多去。” 这是一段广为南音人知的消息，但楚筱妍跟段萧然是西梁人，对此无所了解。 “皇兄失去了太子一位并不气馁，他常 常跟我说，只要我们兄妹能平安过完这一生就足够了。可是总有人见不得我们兄妹活在这世上！” 说到激动处，晴公主涨红了脸，一双手紧紧握着，“现在的南音太子挟持了皇兄，逼我来西梁嫁给段王爷，甚至还说要跟西梁开战！” “我们的母后，也是被南音国太子给害死的。” 对于那个居住在南音东宫里的男人，她跟皇兄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不是没想过反抗，奈何敌人势力太强，根本不是她和皇兄能撼动的。 “妍儿，太子他为了这次联姻派出了不少人马，明里暗里都有，你跟段王爷切记要小心。” 太子并不信任她，所以她能知道的有用信息少得可怜，除了再三叮嘱楚筱妍小心以外，也不能帮到什么实际性的忙。 当然也有一点，就是她不认为自己跟皇兄，能扳倒太子，太子的势力真的太强大了，就像是一块磐石，牢牢竖立在南音国的皇室政权上。 “我会小心的，多谢你的提醒，这段时间你先住在王府里，等事情过去以后再离开。” “给晴公主安排一处好点的住处，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服侍她。” 楚筱妍再次被她的话感动，对她 的信任也是进一步上升。 她特意跟段萧然要求了一声，让他给晴公主安排一处好一点的住处，段萧然看在她的面子上答应下来，只是相较于她的深信不疑，他就没那么相信晴公主。 “公主，我跟妍儿还有话说。” 段萧然瞥了晴公主一眼，示意她离开。 等她走后，却什么也没说，而是重新拿起奏折批阅。楚筱妍对他的行为感到无语，这分明是他不想让晴公主继续待在房间里，赶她走呢。 不过也好，说明段萧然对晴公主着实不感兴趣。 心情大好的楚筱妍决定到厨房里去，亲手做点好吃的奖励奖励段萧然。 她撑着伞走在雨中，途径听雨轩的院子前，正好看到一群王府仆从正在替晴公主置办物什。 想来是段萧然的吩咐，这男人的行动力倒挺快。 这么想着，楚筱妍高兴的进了厨房，为他洗手作羹汤去了。 一转眼晴公主住到段王府已有五天，这五天里她跟楚筱妍相处融洽，跟段萧然也偶尔会有点头之交。 王府内突然谣言四起，认为这位新进门的公主受尽了王爷宠爱，而王妃楚筱妍失宠了。 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王府外面，短短两天时间 ，达官显贵之间就都知道了楚筱妍失宠的事。 楚筱妍起初对此并不知情，还是她出门到首饰铺视察生意时，听一位前来买首饰的富家夫人说起，才有所察觉。 “段王妃，不是我多嘴，这女人啊还是有丈夫的宠爱最重要，没了宠爱就没了地位，赚再多钱也没用。” 富家夫人就差直接说楚筱妍失宠的事，看似是在替她说话，实际是在阴阳怪气。 楚筱妍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却不知她为何要这么说，一时间不禁有些莫名其妙：“陈夫人何出此言？” “你不知道？查一查就知道了！”富家夫人说完，带着买来的一堆首饰匆匆离去。 “查，我当然得好好查一查。” 楚筱妍叫来杏儿，让她去调查陈夫人说这话的原因。 杏儿走了没多久就回来了，速度之快，引起楚筱妍诧异：“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有结果了！真是气死奴婢了！” 杏儿把调查到的消息如数说出，现在全京城的达官显贵都在流传说她家王妃失宠了，甚至还有传言再过不久段王爷就会休了段王妃，立晴公主为正妃。 “依奴婢看，娘娘就不该让那个什么公主进府！”杏儿愤愤不平道。 第294章 乞丐 “你也说了这是谣言，既是谣言又何须在意别人说什么？不过是群愚昧无知的家伙罢了，人云亦云，没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楚筱妍摇摇头，带着杏儿到楼上去盘算首饰铺这段时间以来的开销进账了，丝毫没把谣言放心上。 反而是杏儿气不过，认为晴公主居心不良，不死心地劝说她千万别相信这个女人，“娘娘，奴婢总觉得晴公主的话不可信，别到头来她是在骗你。” “骗我？她为什么要骗我？总得图个什么吧？”楚筱妍头也不抬道，手上算盘噼啪作响，“难道你觉得晴公主相中了段萧然，想把我这个王妃赶走取而代之？” 一句开玩笑的话，引来小丫鬟的认同。 她煞有其事点点头，无比认真道：“没准就是这个原因。” “你呀。” 被她语气里的认真逗笑，楚筱妍放下账本，乐呵呵地往她秀气的鼻子上捏了把，“这点你尽管放心好了，晴公主绝对不会喜欢上段萧然，人家也是个女孩子家家，面对如今京城里的流言蜚语，只怕会败坏了她名声。” “那才好呢！”杏儿堵气别开视线，心里对楚筱妍如此相信晴公主感到有些委屈。 反正她就是看不顺眼晴公主，觉得晴公主嫁给王爷的背后藏着惊天动地的秘密。 “依奴婢之见，王妃不妨去找王爷，把听到的流言蜚语告诉他。” “这就没必要了，我看晴公主挺可怜的，兄长被南音太子挟持作为筹码，逼她跟西梁联姻，从一开始她就没想着嫁给段萧然，奈何哥哥在别人手里不得已而为之。” “可……” 杏儿还想说什么，被她摆手打断：“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心意已决，无需再劝我，你先下去吧，叫杨掌柜上来一趟。” “是，奴婢知道了。” 杏儿闷闷不乐退下，不一会儿，首饰铺聘请的杨掌柜走进来，朝坐上算账的女子作揖行礼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有件事需要麻烦杨掌柜你帮我去跑一趟。”楚筱妍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中年男人，艳绝无双的小脸上带着温和浅笑。 杨掌柜受宠若惊地再次拱手作揖：“娘娘尽管吩咐，为娘娘效力是我等的福分，岂敢担得起麻烦二字？” “杨掌柜客气了。这段时间京城内关于我和段王爷的流言纷飞，我要你去帮我平息流言。具体该怎么做，这上面写的一清二楚。 ” 递上一封信，楚筱妍等他接过后，又从桌面上的一个雕花小木盒里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不顾他的强力拒绝，硬塞进他手：“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多谢娘娘，小的一定不辱使命！” 杨掌柜的办事能力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仅仅两天时间便听不到任何关于晴公主的流言蜚语。 楚筱妍对此很是满意，为了向那些质疑她的达官显贵证明自己跟晴公主关系融洽，她又找到晴公主跟她商量了一下，最终敲定二人到街上去逛街，表现出亲密的样子给那些人看。 所谓攻破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流言自行而破。 一连几日在市井间流连，有时也会到酒楼茶馆中作乐，她尽可能跟晴公主同出同入，让那些暗中盯着两人一举一动的有心人心知谣言不攻自破。 人声鼎沸的繁华街头上，晴公主亲昵地挽着楚筱妍的手，跟她在道路两侧的一些摊位前挑挑拣拣，不时凑近过去低声交谈几句。 “多亏妍儿你想出这个办法，不然放任流言散播下去，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 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即使是心性开朗的晴公主都有些后怕感慨 ，生长在深宫里，她深知流言蜚语的可怕。 很多时候，流言是能压死人的。 楚筱妍拿起一支水绿色的簪子往她头上比了比，甚是满意地跟摊位老板付过银两，亲自执着簪子戴在她的发髻上：“我也是看不惯那些人的七嘴八舌，不说这个了，走，去别的地方转转看。” 晴公主得了簪子兴高采烈地跟在她后面往前走去，街上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楚筱妍正在跟她说着京城里的见闻，忽然发觉身旁女子迟迟不曾回应，心下疑惑，回头看去，只见她怔怔地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看着路边角落里的一个乞丐。 两行清泪滑下，晴公主竟然当众哭了出来。 周围路人纷纷侧目，都在猜测她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楚筱妍连忙把她拉到路旁的一棵大树下，一边用手帕替她擦泪，一边奇怪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呢？” “皇兄，我看见了皇兄！” “什么？！你哥哥来西梁了？他在哪里？！” 晴公主抬手朝一个方向指过去，楚筱妍顺着看了一眼，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眸：“那个乞丐是你哥？” “嗯，错不了的，我认得他！他就是我哥！ ”晴公主伤心欲绝地抹着眼泪，奈何泪水越掉越多，很快就打湿了楚筱妍塞给她的手帕。 “既然那是你哥，走我们过去问问看，他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 二人走到路边角落蹲在乞丐面前，听到动静，乞丐睁开眼看了看，随即也是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伸出脏兮兮的手，一把抓住晴公主：“小妹！是你吗！” “是我，大哥，我是你的小妹啊！” 晴公主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流，回握住乞丐的手，兄妹二人哭成一团。 街上人来人往，很多人被这里的哭声吸引，凑过来都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楚筱妍担心有人认出晴公主的身份，连忙分开这对兄妹，带着他们去了自己的首饰铺子，命人给晴公主的兄长沐浴更衣洗漱，完事后又带着他们去了京城里最大的那家酒楼，请这位一看就像是流浪已久的南音国皇子搓了一顿。 楼上雅室，楚筱妍看着狼吞虎咽的男子，很难把他跟一国皇子联系起来。 晴公主在一旁端茶递水，时而给兄长夹一筷子菜，告诉他那些可口好吃。 酒过三巡，这位皇子吃的也差不多饱了，楚筱妍开始询问他为何会流落至此。 第295章 兄妹 “这位公子，晴公主说你是她的兄长，也就是南音国的皇子，对吧？” “嗯，我乃南音二皇子。”男子摩挲着捧在手里的茶杯，与晴公主如出一辙的眉眼间带着点点怯懦。 一国皇子之前竟跟个乞丐似的，说出去他都觉得丢人。 “那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楚筱妍不解发问，晴公主也是满头雾水地看着兄长，两人都想弄清楚这背后发生了什么事。 南音二皇子叹了口气解释：“一言难尽。先前太子将我***逼小妹你与西梁国联姻，我得知此事后一直想逃走，奈何太子他的手下将关押我的别苑看得严严实实根本逃不出。” “后来别苑失火我才趁乱逃走，打听到小妹你已经嫁去西梁，我便动身从南音往西梁赶。” “时间久了些，一路上风餐露宿难免显得狼狈，不过能见到小妹你平安无事，哥哥就放心了。” 二皇子脸上绽放出一抹憨厚的笑容，晴公主听他把长途跋涉说的那么轻松，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掉下来，“哥，你真傻，我不会有事的，干嘛一个人来西梁？多少带上几个下属啊！” “我不能带上他们。”南音二皇子红着 眼眶替妹妹擦泪，先前哭了一通后他的心情已然平复许多，“太子一直派人盯着我，好不容易套出来，我不可能再让他们抓回去。” 一旦他去找那些下属共同前往西梁，就势必会被太子眼线发现。到时太子派人来把他抓回去，不但前功尽弃，他跟妹妹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 “原来如此。”楚筱妍听完他的讲述点点头。 二皇子吃饱喝足了，注意到这个一直陪在妹妹身边的女子，对她周身流露出的高贵气质感到一阵忌惮，“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与我妹妹又是何等关系？” 光看这女子的容貌气质，就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哥，跟你介绍一下，她叫楚筱妍，是我嫁给那位王爷的正妻。” 晴公主说完，二皇子便惊愕地站起身，“这、这……她是王爷的正妻，那你们？” 是他听错了吗？明明小妹跟这位女子相处起来是那么的和谐融洽，两人怎么会是这种关系呢？一点也不像他了解当中的正妻和平妻！ “好了别逗你哥哥了，赶紧把实情告诉他吧。”楚筱妍没想到晴公主也会开玩笑，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晴公主迎上兄长狐疑疑惑的目光俏皮 一笑，吐了吐舌头，把自己跟楚筱妍以及段萧然之间的来往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二皇子听罢恍然大悟，先是数落了妹妹的调皮，而后又朝着楚筱妍行了一记大礼，“感谢段王妃对小妹出手搭救，如此大恩大德，我们兄妹二人没齿难忘！” “二皇子言重了，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楚筱妍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从未受过如此大礼，一时间不免有些不适。 “对段王妃来说或许是举手之劳，但对我们兄妹二人却是救命之恩，娘娘放心，此恩在下日后必会报答。” “额真的没必要。” 无论楚筱妍如何表达自己不需要报答，都无法改变二皇子的想法，无奈之下她只好去求助晴公主，谁想这对兄妹竟然看法出奇的一致。 她一个人难敌这对兄妹联手，最终只能放任他们去了。 在雅室里待到傍晚，分别时刻来临。 楚筱妍要带晴公主回王府，二皇子注定无法一通前往。 久别重逢的兄妹二人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可惜时间不够了，出来到现在已有一整天时间，再不回去段萧然肯定会出来找楚筱妍。 “这五百两 银票你先收着，找个客栈安顿下来。” 楚筱妍对二皇子的印象还不错，凭借第一感觉她认为这个二皇子也是个敦厚温和之辈，便出手帮了他一把。 “这怎么好意思？”二皇子想要拒绝，无功不受禄，何况五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足够他在京城里花个一年半载，省吃俭用甚至可以用更久。 “哥你收下吧，难道你还想睡在街边墙角里吗？”晴公主劝道，她实在不想再看到兄长露宿街头了。 “收下吧，就当我借给你的。” 考虑到身为皇子拥有很强的自尊心，楚筱妍灵机一动，把这五百两银票以借送的方式赠了出去。 二皇子果然不再拒绝：“好！就当我借段王妃的！等以后我有了钱，必定加倍奉还！” “还有这是段王府的令牌，二皇子也一并收下吧。有了该令牌，二皇子便可自由进出王府，随时都能跟你妹妹见面了。” 楚筱妍又递过去了一枚令牌，二皇子小心翼翼接过，第二次对着她行了一记大礼。 对他来说，这枚令牌的价值，要远远超过一张五百两银票。 “段王妃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妹日后必会报答！” “好了，无需再说， 就在这里告别吧！” 三人走出酒楼，分别朝着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走去。 楚筱妍带着晴公主回到王府，晚膳时分晴公主以身子不舒服为由没去用膳，膳厅内只有段萧然和楚筱妍二人。 楚筱妍把遇到南音国二皇子的经历跟他讲了一遍，末了，她补充上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咱们或许可以利用这位南音国二皇子，去对付他们的太子殿下。” 从晴公主告诉他们的消息来看，暗中筹划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南音国太子，刚好晴公主的哥哥是二皇子，让他们鹬蚌相争，自己跟段萧然坐收渔人之利。 “你看如何？” “我觉得不妥。”段萧然夹了一片竹笋放入她碗中，道，“按照你的说法，南音二皇子此人性格懦弱，且又缺乏下属跟随，只怕还不足以跟南音太子相抗衡。” 常年带兵打仗，他很清楚两军相争气势人马的重要性。在他看来，这位二皇子，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如何能跟天时地利人和的太子竞争呢？太难了。 “二皇子是懦弱了些，但是人都会有想要保护的东西，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啊。”楚筱妍眯着眼，笑得如同一只狡猾狐狸。 第296章 南音储君 “你是指？”段萧然同样长眸一眯，夫妻二人脸上的表情竟是那般相像。 心里有个猜测，不知是否符合她所说。 “对症下药蛇打七寸，在南音二皇子心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很简单，晴公主！我们让晴公主出面劝说，成功率一定比我们去要高。” 就像她说的那样，再懦弱的人，有了想保护的对象后都会学着坚强。 这种例子并不少见，她也相信由晴公主出面，一定能说服南音二皇子。 “有道理，女人当了母亲以后还能为了孩子刚强起来，他一个二皇子总不会连女人都不如。”段萧然微微点头以示同意。 “我现在就去找晴公主，让她出面说服二皇子。” 楚筱妍找到晴公主跟她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晴公主起初并未答应，她跟兄长长年累月生活在太子一派的打压下，性格都变怯懦了。 “妍儿，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觉得我帮不了你。”晴公主清丽的小脸上染上了一丝惆怅。 起兵反抗太子吗？这种事她想都不敢想，更别提付诸实际。 不可能成功的，太子有那么多人支持，无论是民心还是兵马都在他手上，自己 和兄长拿什么跟他竞争？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成功还是失败呢？” 对于她这种未曾尝试便认定无法成功的想法，楚筱妍很难认同。 “想想你这些年在南音国皇宫里受到的委屈，难道你就不想推到太子，把受过的伤害屈辱尽数奉还吗！” 越说越生气，这几天跟晴公主同出同入听她讲了很多过去经历，基本都是太子和他母妃明里暗里欺压这位可怜的小公主。 外人眼里只当晴公主受尽万人敬仰享尽荣华富贵，可有谁知道，这些光鲜亮丽风光无限的背后，隐藏着多少委屈。 楚筱妍不觉得自己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但晴公主的遭遇着实悲惨，教她都看不过去：“你只要去跟二皇子说一下你在南音皇宫里受过的所有委屈，我相信二皇子自然而然就会答应。” 晴公主被她说得有些动容了，特别当从她口中听到自己这些年经历的痛苦，更是悲愤交加：“我，我真的可以推到太子吗？” “让你哥哥去，我相信他可以，你们兄妹都可以。” 打铁要趁热，眼看这位小公主就要被自己说服，楚筱妍连忙握住她的手给她鼓励勇气。 四目 相对了片刻，晴公主最终用力的点了下头，决定出面跟兄长谈一谈推翻太子之事。 翌日中午她带着二皇子跟楚筱妍在京城的一家茶馆雅间内汇合，这对兄妹都表示了自己想反抗太子的压迫，让楚筱妍多帮帮他们。 “段王妃所言极是，我和小妹是该起身反抗了。”年轻的二皇子握起拳头，一向敦厚温良的脸上也露出了激动亢奋的表情，“哥哥在南音也有一部分支持者，尽管数量不多，但多少能起到一些作用。” 身为先后所出，二皇子在南音国的确也有人支持，毕竟总有那么些人认为嫡出才是名正言顺。 “很好，这样才对嘛。” 楚筱妍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对兄妹，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有几句忠告希望二皇子能记住，你们兄妹才开始跟太子抗衡，千万不能太过高调。” “按照晴公主所说，太子在你们兄妹身边一定是安插有眼线的，尤其在你们回到南音之后，务必低调行事。” “面对太子挑衅切记不可动怒，要暗中隐忍，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二皇子是聪明人，想必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南音二皇子重 重点头：“我理解，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不急一时半会儿。” 晴公主也道：“多谢妍儿提醒，我和哥哥会记住的！” “段王妃，我就不打扰你了，小妹跟在你身边我很放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麻烦你照顾好她，将来我必定报答！” 决定起身反抗太子后，唯一还让二皇子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一母所出的妹妹。 就在前不久，护送晴公主来西梁和亲的太子得知了他也在西梁的消息，派人找到他邀请他一同返回南音，当时他没立即答应，就是在担心妹妹的事。 怕小妹嫁进段王府会受欺负，更怕自己离开以后无依无靠的小妹难以在西梁生存。 不得已，他只能求助楚筱妍。 就算让他日后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只要能护住小妹周全！ “你妹妹跟着我自然不会再像过去一样受人欺负，二皇子尽管放心。”楚筱妍许下承诺。 “多谢了！段王妃的大恩大德，我和小妹定会倾力回报！小妹，你就好好跟在段王妃身边等我推到太子，到时我们兄妹二人风风光光返回南音！我先走了。” “嗯！哥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等你来接我 ！” 晴公主强忍眼泪目送兄长离去，二皇子回到住处还未站稳脚，太子派来的人就再次登门造访。 这一回，来人可没有之前那般有耐心，直接带来了太子的命令：“二皇子待的够久了吧，难道还想在西梁扎根长居不成？别忘了你是南音人，是南音的二皇子！” “你若不愿跟随太子殿下一同回国，太子殿下只能派我们将二皇子请回去了。” 来人刻意加重“请”字读音，暗示他不答应别怪他们把他绑回去。 二皇子读懂了话外音，心中有诸多不情愿，却依旧忍气答应下来：“我知道了，动身之日我会过去找你们，现在请你离开我的房间！” 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国皇子，即使不受皇帝看重，板起脸色来，周身气势还是有些骇人。 替太子传口令的下属冷哼一声，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没有，拉开门，头也不回扬长而去，留下二皇子孤身一人站在房中面色阴沉不定。 许久以后他才从愤慨中回神，提笔书信一封，将自己想留在西梁的想法告诉了南音国的那些支持者。 方才的答应不过是缓兵之计，他岂可能真的跟随太子一同返回南音。 第297章 野心不小 信中他给那些南音国的支持者想了一个办法，示意他们一起给太子施压让自己留下。 “啾——啾啾——” 到窗前用呼哨唤来他随身携带的一只信鸽把信寄出去，五天后太子返程回南音，果真没有再派人叫他一起。 太子坐在马车内，回想起自己收到的南音群臣施压来信，脸色如同锅底一般难看，手里攥着的书也用力捏皱，“消息果然不假，老二啊老二，你如今的确是不安分了！” 从得知二皇子趁乱溜出***别苑的那刻起，他就隐约猜到这位看似安分守己的二皇子骨子里还存在着反抗叛逆。 “看来我还是对你过于仁慈了。”太子眼中寒光闪烁，“这么多年的***，非但没能磨平你的骨气，还让你联合起了那几个老家伙来跟本宫抗衡。” “你以为这样做就能夺回太子之位？别做梦了！孤暗中谋划那么多年，岂能任你随便夺走！” 为让皇帝立他为储君，他可是想尽各种办法，明里暗里派人传出谣言，说嫡出的二皇子荒淫无度不适合立为太子。 加上之前二皇子一直表现的平平无奇，皇帝很容易就相信了这些刻意散播出去的谣言，等到自己过 了十五岁，便立刻将自己定为太子。 当上太子后，他跟母妃想方设法各方面打压这对兄弟，眼看就要磨平他们兄妹二人的骨气，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来人！”太子厉声呼唤。 一随从骑马靠近马车询问：“殿下有何吩咐？” “放出声去，二皇子此刻就在西梁京城，且他的胞妹刚与西梁国的战神段王爷成了亲。” “是！” 随从立即行动下去，太子靠在软垫上。眼神凶狠阴鸷：“你不是想留在西梁吗，那孤就给你找点乐子。” 一旦晴公主跟西梁战神联姻的消息传出去，相信很快就有人对此感兴趣，并上门去找二皇子。 “孤不好受，你也别想好过。” 太子派人传出消息的第三天，二皇子的住处果真迎来了一位来客。 “在下吴言，素闻二皇子英明神武，特来登门造访。” 一名小厮领着来客走进二皇子居住的院落，听完他的自我介绍，二皇子皱了皱眉：“寒暄之语就不必再说了，吴先生不妨讲一讲自己前来拜访的真正用意，或许我还能与先生谈上几句。” 英明神武？他在外的名声，可从来就没跟英明神武沾过边。 无论是在南音百姓 眼里还是别国众人眼中，他一直都被说成是个荒淫无度只知享乐的废物皇子。 “二皇子如此爽快，那吴某也不该遮遮掩掩。”吴言放下手中带来的礼盒，开门见山道，“二皇子可知段萧然一人？” “知道，如何？” “吴某希望二皇子能与我联手，这个段萧然一直是吴某眼中的一根刺一枚钉，你我二人合作，定能将其除之！”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除掉段萧然？开什么玩笑话！他就算放弃皇子身份不要，也不可能做出伤害段萧然的事，更不用说除掉段萧然了。 “因为吴某知道二皇子才应该是南音国储君的不二人选，只要二皇子答应与吴某联手，那吴某也会帮助二皇子登上皇位。” 吴言说的信誓旦旦，殊不知之前要有人承诺会帮二皇子。 而那个人的丈夫就是段萧然，他怎可能答应他的来意。 “本殿下无心争夺皇位，况且南音国君向来是能者居之，先生找错人了，我帮不到你。”二皇子摇摇头，果断拒绝了。 吴言不死心，继续劝说，跟他讲了一堆二人合作的利处，又承诺下一堆好处。 若不是二皇子之前跟楚筱妍交谈过，只怕还真会 动心。 “本殿下承认你的话挺有道理，这样吧，你让本殿下考虑考虑，无论答应与否，本殿下都会派人到先生府上通知一声。” 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二皇子决定使用权宜之计。 仔细想想，这个吴言身为一西梁人，是如何知道他的来历的呢？不仅如此，自己的住处行踪，又是如何泄露出去的呢？ 这里面不敢说跟太子没有瓜葛，但至少背后的牵扯绝对不简单。 安全起见，还是还是先推搡过去。 “也好，此事非同小可，二皇子是该好好考虑一下，那吴某就在府上静候佳音了。” 送走吴言，二皇子立刻把此事告诉了自己方妹妹。 晴公主将消息转告给了楚筱妍，楚筱妍听完之后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吴言体内虫蛊一事。 “我觉得这个叫吴言一定没安好心，我和哥哥都不打算理会他。”晴公主乖巧道。 楚筱妍虽然心中料到他们兄妹不会答应吴言，但听到他们亲口承认，还是很高兴的：“是，这家伙的确居心不良，让你哥哥以后少跟他来往。” “嗯，我这就去告诉哥哥。” 晴公主跑去找二皇子了，楚筱妍则思考着吴言体内的虫 蛊。 算算日子，距离他接种虫蛊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期间她还想让医疗空间替他解蛊，可随即而来的各种事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也不知两月过去，你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楚筱妍立即找上段萧然跟他一起去了吴府，见到吴言后用医疗空间一检查，才发现蛊虫已经彻底控制了他。 “为时已晚，即使是我也不能化解他体内的蛊毒了。” 大脑中响起玉灵波澜无惊的声音，对它来说吴言是生是死都不重要。 楚筱妍却觉得有些可惜：“其实吴言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可如今他已被虫蛊彻底控制，而掌握蛊虫的方莹莹，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走出吴府，她把医疗空间检查到的结果同段萧然说了一遍，段萧然也是颇为感慨：“好端端的一个人，从今往后就要在别人的控制中过完一生。” “想想也挺可怜，吴言已经被方莹莹完全控制，彻彻底底的身不由己。” 这还不是楚筱妍最担心的，从刚才在吴府内看到的一幕，被蛊虫彻底控制的吴言，时时刻刻都在跟方莹莹待在一起。 而吴言去找二皇子的事，极大可能就是方莹莹授意的。 第298章 虫蛊来历 这女人从一开始就有着不小的野心。 “就没有其他办法解除他体内的蛊毒了吗？”段萧然问。 他是骁勇善战杀敌无数，但这不代表他喜欢滥杀无辜。 如果西梁边疆百姓富足安康不受别国军士骚扰，他又何须带兵出征上阵杀敌。 “我是没办法了。”楚筱妍摇摇头，想说不如干脆放弃算了，忽而眼前闪过一道身影，让她及时改变主意，“不过有一人或许可以。” “谁？” “洛长枫。” 拜访洛长枫跟他说了吴言体内蛊毒的事后，他果然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看法：“这种虫蛊的确罕见，但多年以前我听别人说，四王爷曾经找人培育过。” “四王爷？”楚筱妍面色惊讶，“你确定吗？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八.九不离十。” 当年他为钻研医术到过苗疆一趟，在那里结识了一位用蛊高手，那人告诉他在苗疆有一种极其罕见又异常危险的蛊虫，虫体晶莹剔透如同水晶，一旦接种进宿主体内，不出两月便能将其彻底控制。 “你说的这种蛊虫数量稀少，培育成功率低，对每一位养蛊人来说都是最珍贵的宝物。我那位朋友居住的寨子 里就有人培育过，而找他培育蛊虫的人，从描述上来看，跟四王爷很像！” 楚筱妍听了他的话思忖了片刻，最终抱着试一试的念头，请他帮自己一个忙：“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我还是希望洛长枫你能帮我调查一下蛊毒的解药。”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白付出，我会给你相应的报酬。” “报酬就不需要了。”洛长枫浅笑着拒绝了她提出的报酬提议，“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名医者，医者仁心是行医者的本能，解药一事我会帮你调查，但如果失败了，希望你也不要介意。” “尽你所能就好，此事就麻烦你了，我得把四王爷培育蛊虫的消息告诉段萧然，这里面很可能有你我不知道的隐情。” 楚筱妍感激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走了。 洛长枫望着她远去的窈窕背影。明亮眸光逐渐变得黯然，弯起的嘴角也垂了下去，喃喃自语道：“既是你开口相求，我又怎忍心拒绝？” 换做任何一人找他帮忙他都不会答应，唯独楚筱妍，这个女人来找他，什么祈求的话都不用说，就这么目光盈盈看着他，他便心甘情愿帮她排忧解难。 “如果你时 时刻刻都能想到我该多好，而不是有需要时才会出现。只可惜，我能给你的段萧然也能，但他给你的，才是你想要的。” 无言闭了闭眼，洛长枫放任心中的苦涩肆意蔓延。 这一切楚筱妍都不知道，她正返回了段王府，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如数告诉了段萧然。 书桌前坐着的男人一言不发听着，脸色愈发变得凝重，等她说完，更是彻底黑了下来：“这个四王爷果真不容小觑，只怕他一直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而我们却始终没有察觉。” “这么说的话，四王爷的城府也太深不可测了，你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我怕他哪天会对你下手。”楚筱妍神色担忧，防患于未然总归是好的。 “你若不跟我说此事的话，我大概还傻傻的蒙在鼓里毫不知情，没准真像你说的一样哪天栽在他手中。” 段萧然眸光柔和地看着她，抬手覆盖在她一头蓬松柔软的黑发上，轻轻一揉：“但既然你说了，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等会儿我就……什么人？！” 原本他想说等会就派人去准备应对四王爷的事，忽然嗅到房间里多了一丝不属于他和楚筱妍身上的气息。 猛然抬头看去，书房房梁上，赫然躲着一个黑衣蒙面的陌生人。 四目相对片刻，段萧然倏地眯起双眼举起捏有暗器的右手，楚筱妍听到动静也抬头瞧过来，这一刻说出来的话让段萧然跟梁上客都有些错愕。 “欧阳明？” 黑衣人一个纵身跳下房梁，冲用手捂住嘴的楚筱妍摇了摇头：“我不是你口中说的那个人。” “对不起啊，一时没反应过来把你们认错了，你是上回那个自称是影子的人吧？” 楚筱妍放下捂住嘴的手，有些尴尬的朝他道了歉。 其实在她说出“欧阳明”三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认错了人，正要道歉，就听他矢口否认了自己是欧阳明。 “影子？” 坐在椅子上的段萧然往前倾了倾身，一把抓住楚筱妍的手，把她拉进自己怀中，不顾她抗议挣扎，硬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是我之前中毒时看见的那家伙？” “什么叫‘那家伙？’人家可是给你送去了解药，帮你化险为夷了。”楚筱妍微微撅起嘴，对他这种不礼貌的称呼感到无可奈何。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小气吧啦的男人又开始在斤斤计较，就因为刚才那句 “欧阳明”三个字。 “他救了我，我很感谢。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随意进出本王的王府。” 段萧然刻意咬重“本王”二字，显然很不高兴。 影子斜倚在窗框前，好整以暇看着他，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只能说明你府上的侍卫业务能力太弱，连有外人闯入都没察觉。” 淡淡嘲讽语气从他脸上的面具背后传来，尽管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但楚筱妍和段萧然都脑补出了他欠扁微笑的样子。 一时间，房内气温降下去不少，楚筱妍被段萧然周身散发出的冷意骇然惊到，身子一扭就要从他大腿上跳下。 早就看出她举动的段萧然迅速出手扣住了她的腰肢，把她牢牢摁进怀里，断绝她一切可能偷溜出他怀中的念头，“你说得对，本王的确是该加上一下王府的防卫能力，别把什么样的人都放进来。” 他的语气也是极尽阴阳怪气，楚筱妍感觉到这两个男人下一秒就会打起来，连忙出面充当和事老，转移话题问道：“影子，你来段王府，可是有什么事？” 对双方来说他们彼此都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再往大里说，不过有几面之缘而已。 第299章 两国结盟 她可不信影子贸然闯入王府，就是为了跟段萧然斗嘴怄气的。 “呼。”黑衣男子吐出一口气，压下心头怒意，开始说明来意，“不跟你吵，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们一声，你们那个所谓的四王爷已经跟南音国联手，准备攻打西梁。” “当然这段时间他们明面上是不敢派兵出战，但暗地里的小动作是免不了的。” “而我代表东宛帝而来，同样也是想跟段王爷结为同盟，共同对抗四王爷和南音，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影子说完，目光沉沉望向段萧然。 段萧然没有即刻回答，半眯着一双狭长黑眸，同样目光晦涩难测地与之对视。 约摸盏茶时间过后，他抚摸着楚筱妍垂在肩头的秀发，慵懒开口：“主意不错值得一试，但本王以为你直接去跟圣上相商效果会更好一些，在西梁国，做主的乃是圣上而非段萧然。” 他几乎是在明着告诉影子，让他答应合作可以，但得去跟西梁皇帝商议合作一事，他可不像哪天被有心人故意陷害，说他勾结东宛居心不良，背上个叛国罪名。 “段王爷想的真周到。” 影子瞬间理解了他的顾忌，心下不快 ，却也只能答应。 离开段王府后他便直接赶去了皇宫，以东宛帝的名义求见西梁帝，声称自己是带着东宛帝的结盟意向而来。 西梁皇帝本就头疼四王爷的事，尤其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暗卫调查到多件有关四王爷明里暗里的举措，无一不让他心烦。 此刻突然听说有东宛帝使节求见，自然乐得让门口侍卫放他进来。 “你就是东宛帝的使节？” 西梁皇帝打量着眼前这位隐藏在面具下的男子，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哪儿有一国使节如此打扮的？黑衣，遮面，气息凛冽，说出去都没人信。 “陛下请看，这是我们皇上的结盟书。” 影子早就料到自己这副模样会引来西梁皇帝怀疑，从怀里摸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盖有东宛帝玉玺的结盟书，西梁皇帝接过去一看，这才信了他。 毕竟玉玺可是不会作假的。 “能与东宛联手，朕自是高兴，明日早朝朕就会挑选出出军结盟的将领，以表我西梁诚意。” 皇帝还是很高兴的，他正在为四王爷的事发愁，就有人给他送来解决之策，如此雪中送炭之举怎能让他不感动？ 当下便信誓旦旦保证， 明早就能选出与东宛结盟的军士首领。 “陛下如此爽快，我东宛也很高兴，只是这军士首领一人我东宛也有自己的要求，那就是，必须得让贵国的战神段萧然来担任。” 影子此番入宫，主要还是替段萧然充当说客，没办法，谁叫他从一开始选中的合作伙伴就是段萧然。 “段爱卿？” 听到这个名字，西梁皇帝第一反应就是皱眉。 他可不喜欢这个骁勇善战的臣子，即使他为他平息了无数场战乱，他也还是不喜。 功高震主，他忌惮段萧然手中掌握的数十万大军，怕有朝一日他会起兵谋反。 “另选一人如何？段爱卿恐怕不是合适人选。” “他不合适，你们西梁还有谁合适。” 影子淡淡的声音响起，虽然说的是事实，可西梁皇帝心里就是感到不爽。 “此番合作对抗的乃是两个国家，西梁陛下难道以为随便派出一人率兵统领就能顺利解决吗？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影子冷哼出声，嗓音有些不悦：“我东宛也会派出国内最强将领与贵国合作，陛下却不愿将贵国战神派出，这就是你所说的诚意吗？” 西梁皇帝被他说的哑口 无言，只能答应他的要求：“朕……朕应允就是了。” “如此甚好。” 影子朝他福了福礼，不等他有所反应便自行退了下去。 西梁皇帝心头大为不悦，几番提笔想要写下圣旨，又频频想到段萧然功高震主一事，一时间又烦又乱。 直到后半夜，废了五张圣旨锦帛后，他才满腔不情愿地在第六张锦帛上，一笔一划写下圣旨，命人连夜送去段王府。 圣旨未下之前，楚筱妍和段萧然都在担心出军将领人选，即便影子答应入宫充当说客，但圣旨一刻不下，他们就一刻不能安心。 “你说，万一他没能说服皇帝呢？”楚筱妍双手紧紧交握，坐立不安地靠在床侧。 她的紧张程度远远超过段萧然，好似出军打仗之人是她一样。 “相信他吧，我看他的确有心与我合作，自然会绞尽脑汁劝说皇上。”段萧然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慰。 嘴上这么说，实际他心里也没底。 好在当天夜里圣旨就送到了段王府，听完宣旨太监宣读，皇上亲封段萧然为两国结盟军士们的将领，他们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才落了地。 “段王爷，请接旨吧。”太监捧着圣旨 ，无比谄媚看着段萧然。 段萧然恭敬接过圣旨，左手轻轻拂过圣旨锦帛：“臣领旨。” “段王爷可要好好带兵，为我们西梁出一口气啊！”传旨太监说了不少好话后离去。 楚筱妍和段萧然回到房中，心情难免有些激动。 翌日上午影子到访，楚筱妍主动问了他是如何说服西梁皇帝同意段萧然带兵出征一事，段萧然本人也是好奇地看着他。 他却不急不躁，故意吊了会儿胃口，尽管没起到任何效果，才道：“我跟他说，我是奉东宛帝之意，来跟他合作的。而要求段王爷出征一事，则是我东宛帝的要求。” “你们圣上为了表明诚意，便答应下来。” 影子说的风轻云淡，但楚筱妍和段萧然都知道这背后必然是下了不少功夫，毕竟以他们对西梁皇帝那小气吧啦斤斤计较的性格可是深有体会。 “话说回来，皇上他不会又要借机针对你吧？” 楚筱妍突然想起来，上回皇帝就是借着东郡洪灾治理一事，没少找段萧然的麻烦。 万一这人又故技重施，明面上答应让段萧然带兵出征，实则心中怨恨，给他增添不少麻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第300章 不破北丘终不还 “他不会。”身为当事人的段萧然摇摇头，“况且就算皇上真有此等想法也只能在心中想想，东宛帝的结盟附加条件他不得不从。” “再者，我段萧然行得正坐得端，他有什么理由故意针对我？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斜。” 楚筱妍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将心中顾虑悄然压下，同他又跟影子聊了片刻。 一炷香时间过后影子提出告辞，段萧然和楚筱妍送他一路走出王府，夫妻二人也暂且分道扬镳。 一者即刻动身前往练兵场点兵，一者则挂念着吴言体内的蛊毒，跑去找洛长枫询问调查情况。 京郊军营。 段萧然抵达后，立刻招来全体兵将，慷慨激昂说了一通鼓舞气势的话。 在场所有士兵深受感触，一个个目光炯炯地与他对视，每个人都抱了战死沙场的念头。 段萧然对此很是满意，一双鹰目缓缓扫过这群高矮不一的兵将，最后又补充了一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北丘终不还！” “不破北丘终不还！” 成千上万名军士齐声高喊，声音震耳欲聋直冲云霄，惊起周围树上栖息的飞鸟。 就在他点兵的同一时刻，得 知西梁与东宛结盟商讨北丘一事的三皇子突然闯入皇宫，求见皇帝向他申请随军出征一事：“父皇，儿臣也想为西梁出份力，您就答应儿臣吧！” “老三呐，不是朕不应允你，而是你可知这沙场有多危险吗？你若去了，随时都有可能丧命，朕作为父亲，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命丧沙场。” 皇帝摇着头，驳回他请战的要求。 三皇子不死心继续劝说，态度之坚决不容置疑，皇帝没想到他铁了心要去出征北丘，架不住他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罢罢罢，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也只能同意你随军出征。”皇帝满目苍凉地看着他，心中惆怅万分，“朕叮嘱你一句，战场不比朝堂，稍有不慎便会丧命，你切莫再意气用事，争取平安回来。” “儿臣遵旨！” 三皇子兴高采烈走了，皇帝却远没有他那么高兴。 这是他的儿子，虽说帝王应心怀天下以天下为公，可身为一个人，身为一名父亲，他怎么可能不为上阵出征的儿子担心。 “老三啊老三，你可千万要活着回来。” 低低一声长叹，皇帝将满心担忧压下，拿过手边的一本奏折继续批阅 。 时间飞逝转眼来到盟军出征之际。 楚筱妍特意在出征前夕去见了洛长枫一面，拜托他好好照顾吴言：“我要出京一趟，这段时间里调查蛊虫的事就得麻烦你了。” 之前她来问过数次调查结果，得到的回复都是查无消息，四王爷做事滴水不漏，想从中查到一丝蛛丝马迹几乎不可能。 “你要出京？”洛长枫抿了抿唇，联想这几日京城内的风声鹤唳，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她是要跟段萧然一起，出征北丘吧。 自己虽然想挽留，却不知该以何种身份出面，只能送给她精心研制的一瓶保命药：“吴言的事我会帮你继续调查，他体内的蛊毒我也会尽我所能去解，这个你收下。” “这是什么？”楚筱妍摩挲着冰凉细腻的瓷瓶，好奇问道。 洛长枫只跟她说了三个字：“保命药。” 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了，这药我会收下，希望我下次回来，能看到你解除了吴言体内的蛊毒。” 楚筱妍毫不客气地收下瓷瓶，朝他挥挥手，钻进轿子里回到王府，去跟段萧然商量一同出征的事。 “你就算拒绝我，我也会想法子跟过去，所以还是答应下来吧 。” 段萧然听着她近乎无赖的请求，并未犹豫太久，欣然应允：“看在你如此舍不得离开本王的份上，本王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好了。” ？ 楚筱妍眼前浮现一排问号，短暂愣怔片刻，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不对劲，你是我认识的那个段萧然吗？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油嘴滑舌会打趣人了？” 男人慢条斯理的冲她绽放出一抹浅笑，微微勾起的唇角柔和了雕刻般凌厉俊美的面庞，“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的一双薄唇还在开开合合，楚筱妍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男人黑眸中闪烁着的明亮光芒，好似一捧星辰坠入大海，令人情不自禁屏住呼吸，唯恐惊扰这一片星辰大海。 “妍儿。”段萧然低沉的嗓音传来，唤醒她走神的思绪。 视线中，男人目光沉沉，里面似是隐藏了一份不易察觉的危险。 只听他低低笑了一下，抬手挑起她的下巴轻柔摩挲：“你这幅表情，会让我以为你在索欢。” 楚筱妍猛地涨红脸，挥手打掉下巴上那只不安分的手，落荒而逃：“我我我还有事要到书房去一趟，晚膳见！” 注视着她逃跑远去的背影 ，段萧然再也忍不住，爽朗大笑出声。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气，像是要下雨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骑马等在京城城门前，等待那个跟他们一同出征的三皇子。 彼时尚未见他人影，楚筱妍和段萧然都在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皇上到底怎么想的？竟然传旨说要咱们带上三皇子一起出发！”楚筱妍很是不平。 昨天夜里他们夫妻都打算卸下了，传旨太监却突然来访，宣读完皇帝的旨意，通知他们三皇子也会加入两国盟军。 “君心难测，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段萧然神色漠然的脸上露出讥讽笑容，“出征前夜才命人送来圣旨，分明是怕军中众人反对。” 皇帝这步棋下的好啊，丝毫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皇帝呢。”楚筱妍正准备阴阳怪气嘲讽西梁帝几句，远处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缓缓驶过来了一排车队。 是真的车队，总共五辆马车，后面还跟了十来个的牛车，车上载满货物。 楚筱妍段萧然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别告诉他们，迎面而来的十几辆近二十辆的车队，都属于三皇子。 第301章 行军途中 车队行驶至城门前，打头一辆车门帘掀开，露出三皇子那张俊美却欠扁的脸：“不好意思啊，让段王爷和段王妃等了这么久。” “实在是父皇担忧本殿下路上会不习惯，特地命人准备了这么些行礼，故而来迟了些，实在不好意思。” 他口口声声说着“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的态度却丝毫不见歉疚。 楚筱妍和段萧然都有些青筋暴跳，尤其是对段萧然来说，三皇子的举动无疑是在挑战他的耐心。 “三皇子，我们这次出去是打仗，不是让你巡游，带这么多东西没用。”他骑着马绕到后面的车队跟前，居高临下俯视着这群人，“都回去！” “段萧然，你凭什么让我的人回去！”三皇子一听急了，跳下马车跑到他跟前理论。 段萧然冷冷一笑，坐在马背上俯视他：“凭什么？凭我是这次出征军的主帅！” 三皇子被他这句话噎得无法反驳，心有不甘地传令让后面的十几辆车队返回皇子府，自己则狠狠地瞪了段萧然一眼，坐上马车，目露凶狠神色：“好！段萧然你有能耐！” “谢三皇子夸奖。”段萧然扯了扯嘴角，策马回到楚筱妍身 边，准备宣布启程。 忽而听见三皇子含着恨意的声音再次响起：“本殿下出门不过是多带了些行礼，段王爷倒好，身旁还有美人儿相伴，怎么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楚筱妍听着明显是在讽刺自己的话，无动于衷，连眉毛都没挑起，只是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段萧然也没理他，三皇子碰了闭门羹更加记恨，手攥紧松开重复了数次，最后越俎代庖地咆哮着下令：“出发！” 门帘猛然被他放下，回到车厢里，三皇子整张俊脸因怒火攻心而扭曲：“段萧然，走着瞧，你不给我面子，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城门前，段萧然无奈地接受了他的逾越，忍住想要发作的怒气，勒紧缰绳一夹身下马肚，向着京城郊区的军营赶去。 一行人在军营集合，傍晚时分，全体出征北丘的军队踏着暮色行驶在前往两国结盟地点赶去。 数万人浩浩荡荡行进，想不引起注意很难，他们只能尽量在夜间赶路，挑选的也都是人迹罕至的小道。 这次合作虽是由东宛提出，但西梁帝却把两国盟军会面的地点定在了接壤东宛国境的偏远城镇。 楚筱 妍有理由怀疑皇帝是故意如此安排，为的就是让段萧然在路上吃点苦头，不过就现在情况来看，吃苦头的反而成了硬跟过来一起出征的三皇子。 出发不过数日他便有些受不了了，整日吃香喝辣不说，还无时无刻不在抱怨军旅之路艰苦。 段萧然看不过去找他劝说：“三皇子，我们此行距离甚远，军队带的物资并不算多，还望三皇子能勤俭节约避免铺张。” “本殿下平时就是这么过日子的，难道还要为了你们改变自己的习惯？笑话！”三皇子用一根牙签剔着刚刚啃完鸡腿的牙，全然不在意其他军士是否有肉吃。 “段王爷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本殿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三皇子说完便不再理会他，段萧然摇了摇头，对他这种绝对自我的态度无法认同。 迈步回到楚筱妍和他居住的房子外，正要进去，段萧然冷不丁听见里面传来交谈声。 他心中疑惑，打开门朝里面看了一眼，在桌前的椅子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晴公主和南音二皇子？” “见过段王爷。” 两人正是一路同行的晴公主以及二皇子，兄妹二人见他走 进来，纷纷起身向他行礼。 段萧然摆摆手示意无需多礼，好奇他们此刻突然造访的缘由：“二位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是这样，我跟小妹准备离开了，前来跟王妃王爷辞别，结果来了以后才发现王爷不在房内。”南音二皇子解释道。 段萧然走到楚筱妍身边坐定，楚筱妍扭头看了他一眼，忽而摇头否认，“别听他瞎说，他们哪儿是辞行啊？分明是要暗中行动，自为人质去！” “此话何意？”段萧然有些不明白。 楚筱妍给他解释：“这对兄妹怕给咱们增添负担，一个准备暗中离去，另一个就心甘情愿去充当人质。” 她分别指过二皇子和晴公主说道，段萧然听罢眉头一皱，不认同看向凑在一起面露尴尬神色的兄妹：“你们可是不信我们两国盟军？” 除了这个原因，他也想不出别的能解释二皇子晴公主行动的合理理由。 “不是的！”二皇子敦厚的脸上瞬间涨红，想继续解释不愿他误会，又一时半会想不出解释的词汇。 急得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楚筱妍见他如此，直接出面替这对兄妹游说：“他们怎会 不信西梁东宛联军？无非是不想给咱们添麻烦！” “二皇子觉得自己跟妹妹坐享渔翁之利心中有愧，想出一份力作为回报，可他人微言轻筹集不到兵马，只能用这种方式回报。” 段萧然听的眉头一挑：“回报就不必了，我们此次出征南音北丘并非一无所获，你无需觉得心中有愧，跟你妹妹好好过日子吧，别去当什么人质了。” 主要是他们也不需要靠晴公主充当人质来取得胜利，他有信心凭借自身能力打赢这场仗。 “听见没？段萧然也跟我一个看法！”楚筱妍高兴地拉着晴公主，说道，“你就以我侍女的身份留下来，至于你哥哥，离开可以，不过也别去招兵买马了，省点钱。” 二皇子跟晴公主感激的连连道谢，彻底打消之前的念头。 军队在这座小镇上住了三天，准备出发继续行进时，三皇子却突然惹下了一场闹剧。 “王爷王妃，门外有一农户求见。” 随行侍卫来报，段萧然和楚筱妍互相对视一眼，跟在他身后走出院门。 门外，五个庄户人家打扮男女老少正泪流满面地苦苦哀求：“大人，你可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 第302章 军法处置 “发生什么事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出声询问。 五人当中最年长的那个男子眼中噙着泪水，悲愤欲绝地指着她身后那座不起眼的小院，字字句句如泣血般令人哀恸：“草民的大女儿，被你们这儿的一位大人给强行带走了！” “我们这儿的一位大人？”楚筱妍满头雾水，段萧然也是心中不解。 前来通报的随行侍卫俯身凑他们身边低语了几句，伴随他讲述，楚筱妍段萧然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 “难道你们还不承认？我们亲眼看着那人将我们的大姐给掳去了！” 最前边的一个孩童流着泪朝他们咆哮，泪水模糊了他的稚嫩脸庞，却无法模糊他想将大姐救回来的心。 “诸位先别哭，我们到房里去，坐下来慢慢说好吗？” 四周围过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都是被这户人家哭声吸引过来的。 楚筱妍怕人多了节外生枝，好说歹说，总算把这一家老小劝进院子里。 会客小厅内，楚筱妍亲自为这一家人斟满茶水，和段萧然并肩坐在他们对面，放柔声音询问：“你们的大女儿，是不是被一个衣着华丽气势昂扬的年轻人给带走 的？” “没错。”五口中的当家人拍打着怀里抽抽噎噎的妻子，跟他楚筱妍段萧然讲了一遍自家女儿被掳走的全部经历。 早上他们女儿出门去买街上的包子，结果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一家人担心到街上去找，结果就看见自家女儿被人调戏带走的画面。 “我们女儿明明说了不愿，却还是被人带到了一个巷子里，我们跟过去一看，那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正打算猥.亵我们女儿。” “我和孩子她娘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冲过去打算跟他理论，结果那年轻人身后突然冒出一群人，我跟孩子她娘人少势微，根本不是他们对手。” “只能偷偷尾随在他乘坐的轿子后面，最终来到你们门前。求求两位大人，把我们女儿还给我们好不好？我们愿意为大人做牛做马来报答！” 男人说完，又想起了女儿被掳走的画面，咬着牙无声流泪。 他怀里的妻儿更是抱在一起哭成团，口中念叨着“云彩”。 “你放心，此事我们既然知道了，就不会不管。” 楚筱妍安抚着五个庄户人家，待他们情绪稍稍平稳，拉着段萧然走到一旁，低语：“肯定是三皇 子干的！” 跟他们住在同一院子中，还衣着华丽气势昂扬的年轻人，除了三皇子，她想不出第二个完全符合外貌特征的人。 段萧然点点头，认可道：“应该是他，我去把他叫来问问，看到底怎么回事。” 离开一会儿后，他拎着三皇子的衣领重新回到会客小厅内。 五个庄户人家看到三皇子，立刻激动地扑上去，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把我们家的云彩还给我们！”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三皇子梗着脑袋，挣脱开段萧然的束缚，自行理了理衣衫，趾高气昂地环视了周围所有人一圈，最终，视线停在段萧然身上。 “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好好做好你分内的事，不该管的别管，小心引火烧身。” “引火烧身？”段萧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低低笑了两声，“我最不怕的就是引火烧身，把他们女儿还给他们！你若不答应，我不介意按规矩办事。” 他说的按规矩办事，指的是军法处置，军队里有明确规定，出征在外任何人不许强抢民女，违令者赏赐三十军棍。 三皇子脸色一变再变，心中百般不愿，抱着试一试的 心态不死心道：“我又不是军营里的人，凭什么听你的？” “就凭我是这次的负责人！”段萧然动了怒，仿若雕刻而成的精致面庞冰冷如霜，周身气场更是猛然涨起，“你还不还？” “爹，娘！二妹三弟小妹！” 门口传来一声急切呼唤，小厅内的五口人不敢置信循声看去，下一刻，每个人眼中凝固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云彩！” “大姐！” 被称作云彩的少女提裙跑过来跟家人团聚，三皇子目睹这一切，眼神凶狠的恨不能把段萧然碎尸万段：“你怎么敢！” 没有他的命令，怎么敢放人！ “爷，事情都办妥了。” 消失已久的随行侍卫拎着一捆绳子走过来，站在段萧然身后恭敬禀报。 就在这一家五口跟王爷王妃哭诉的时候，他奉王爷之命去到了三皇子居住的院落里，找到云彩姑娘，将她救出带过来。 “段萧然！你无权这么做！”三皇子不依不饶想要闹，被段萧然冷漠地瞥了一眼，顿时哑口无声。 “好了，你们一家人赶紧离开这里吧，走得越远越好，这是一百两银票，你们拿好，就当是他把你们女儿掳走的补偿。” 楚筱妍将一张银票递过去，一家团聚的六人面面相觑着，最终接过这张银票，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离去了。 三皇子心有不甘，但又害怕此事闹大后段萧然上禀朝廷，一旦传入他父皇耳朵里可就麻烦了。 “哼。” 心里天人交战之后，他怒气冲冲地离开这里。 原本打算明日再启程，经过这次闹剧，段萧然当天夜里便集结了驻扎城镇郊外的所有军队，踏上前往西梁边境的路途。 已经睡下的三皇子被强行唤醒，坐在马车里，骂骂咧咧：“走着瞧，段萧然，你让本殿下吃过的苦头，早晚有一天，本殿下会加倍奉还！” 转瞬之间他已经想过了各种报复针对段萧然的计划，只等时机到来暗中下手。 经过上回的强抢民女一事，段萧然不敢再让三皇子住在城里，一路上都是跟随大部队人马驻扎野外。 三皇子没有反对，这让楚筱妍段萧然都有些意外。 一个半月之后，他们终于从京城抵达了西梁边陲。 军队在一处地势较为平坦宽敞的地方安营扎寨，全部布置妥当后，楚筱妍段萧然打算带着三皇子到附近的一个名为“瑞城”的小镇上跟影子碰面。 第303章 两军交汇 奈何三皇子声称自己身心俱疲无力赶路，非要休息一晚上再去，楚筱妍和段萧然只好打消了念头。 “算了，三皇子不愿去，我们自然不会强求。”段萧然摇摇头，带着楚筱妍就要离去。 听到这话的三皇子不乐意了：“什么叫不愿意去？你没听见本殿下说累了想休息一晚上，怎么着你连一个晚上都不愿意等？我看干脆分道扬镳好了！” “三皇子殿下是在玩笑吗？”段萧然脸色一沉，眸光寒冽地看着他。 三皇子却不畏惧，朝身旁侍从抬了抬下巴，对方心领会神，竟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圣旨！ 明晃晃的圣旨在阳光照射下格外刺眼，侍从念完圣旨，三皇子趾高气扬地扫向段萧然，不屑又高傲的说：“如何？这可是皇上的意思，让你我各自率领一队人马作战。” 不错，圣旨上的内容的确是这个意思，即便段萧然不认同这个决定，也只能依命办事。 他将军队一分为二，人数多的那一队被三皇子要去，自己以及楚筱妍则带领人少的一队人马前往瑞城。 三天后军队抵达瑞城在瑞城郊外安营扎寨，楚筱妍段萧然策马向瑞城城门赶去。 去 到以后他们才知道整座瑞城都是东宛帝的势力，显然这里已经是在东宛国境内。 “二位请稍等，我们大人马上就来。” 迎接他们进城主府的侍卫将他们安置在大厅内，自己到后面去通知去了。 不一会儿影子从后面走出来，依旧万年不变的戴着那张面具，令楚筱妍段萧然吃惊的是，他身边还跟着一名年轻女子。 “东河郡主？”楚筱妍认出女子身份，“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奉东宛帝之令，率兵前来结盟的呀！”东河郡主也发现了她，同样惊讶万分，“妍儿你才是呢，为何出现在此？” “我也是来结盟的啊。”楚筱妍说的理所当然。 末了，两个女子互相对视着笑了出来，她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次前来，她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东河郡主没问楚筱妍怎么跟过来的，楚筱妍也没探究她是如何跟东宛帝讨要来兵权。 “你们两个认识？”被晾在一边的影子发现她们一见如故，啧啧称奇。 “我们当然认识。”楚筱妍白了他一眼，“我和东河郡主认识这不奇怪，真正奇怪的是你和东河郡主如何认识的。” 看他跟郡主的熟稔程度 ，绝对不止认识一两天了。 “你管我们怎么认识的。”影子闭口不谈，东河郡主也是笑而不语。 见此情景楚筱妍心中虽好奇，却也不能继续追问。 “说正事。”段萧然将他们带来的兵马数量说了一遍。 影子东河郡主听完，沉默了片刻，“没事，人少照样能取胜。” “三皇子强行把一队人马留在了他身边，他有圣旨在手，我也无能为力。” 段萧然语气里充满无奈，影子向他表示了理解：“有的人就是这样，出生皇家自幼养尊处优惯了，什么事都要他说了算才行。” 话音刚落，东河郡主便向他投去了愤愤一瞥：“你什么意思嘛！” “咳咳，我又不是在说你。”影子双手做求饶状，东河郡主这才没有将抬起的拳头招呼在他身上。 楚筱妍饶有兴致看着，暗地里则在猜测他们是什么关系。 “你最好不是在含沙射影本郡主。”东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挽上楚筱妍的胳膊，热切邀请，“走不理他了，走我们去吃好吃的，我早已命人备好宴席，就等你们来呢！” 他们一行人来到大厅后面，穿过长长的回廊，停在一座露天花园前 。 深秋时分，花园里种满了菊花，五颜六色放眼望去好不美丽。 花海中有一座不算小的凉亭，宴席就设在凉亭内。 四个人，八道菜，每一道都是精心准备的，属于东宛宫廷名菜。 “想吃什么随便夹，当成自己家就行。” 东河郡主热情地给楚筱妍布菜加菜，跟她介绍那种菜最好吃，极尽地主之谊，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影子吃味地看着这一幕，冷不丁开口，语气酸溜溜的说：“她想吃什么自然有她丈夫招照顾，你这么热心，不妨看看真正有需要帮助的人。” “真正有需要帮助的人？谁啊？”东河郡主故作无知状，四下张望了一会儿。 影子被她这种装傻充愣的样子气得不行，正要发作，忽然面前的碗里被人夹过来一块鸡肉。 抬头望去，东河郡主正捏着筷子朝他微笑：“这样总行了吧？跟个小孩似的。” “马马虎虎吧。”影子吃着她夹过来的菜，总算安静下来。 再次抬头，对上楚筱妍满是探究意味的目光，停顿了一下，不动声色移开目光。 楚筱妍被他和东河郡主的相处模式吸引，一方面觉得郡主对影子极其照顾， 但有时候又感觉到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太过虚假。 真真假假难以分清，索性就不管了。 反正这对她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商议结盟一事。 “如今我们两国的军队已经汇合，接下来就该好好想想，该怎么出兵攻打北丘南音了。”段萧然开口道。 影子东河郡主双双正襟危坐，或是举着筷子或是拿着酒杯，边吃边商讨作战计划。 起初西梁这边只有段萧然一个人在说话，楚筱妍闷着头吃东西酒足饭饱后，她放下手里的碗筷，清清嗓子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见解。 其实就是把她在现代读过的孙子兵法照搬照用提了几句，没想到在这三人眼里，倒像是她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一个个目不转睛看着她。 楚筱妍被三双截然不同的眼睛盯得有些浑身不舒服，“你们都看我干嘛？” “……段王妃，你可真是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真人不露相。” 片刻沉默过后，影子第一个开口。 东河郡主直接称赞她想法绝妙，段萧然却是目光沉沉，晦涩难测的与她对视，“妍儿的确令我吃了一惊。” 三十六计？听上去就不是一般的计谋兵法。 第304章 三皇子来了 “你说的这个什么兵法计谋，具体是什么样的呢？” 影子对楚筱妍口中所描述的法谋起了兴趣，若非中间隔着张桌子，早已冲过来追着她问个不停。 “是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具体内容待我慢慢道来。” 楚筱妍努力回忆着以前看过的兵法书，尽可能把里面的内容全部复述出来。 三人停下动筷，都沉浸在她的讲述中无法自拔。 “这些兵法计谋数量太多，一时间很难讲完，等到两军交战时再灵活运用就行。” 不知不觉中讲了接近半个时辰，楚筱妍口干舌燥地端起手边茶杯喝了一口，听她这么说其余三人才匆忙回神，像品茶一样反复品味着她讲过的兵法计谋，脸上不约而同露出惊叹神色。 “没想到妍儿对排兵布阵如此有心得，不妨就让你来充当军师一职如何？” 段萧然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其他两人也纷纷点头附和他的提议。 楚筱妍心虚着拒绝了：“别打趣我了，我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真到了两军交战之际还是得靠你这种作战经验丰富的人。” 让她充当两军交战的军师？开什么玩笑！她不过是生前爱看书，把各种类 型的书都看了一遍，所以才会对兵法计谋有有所了解。 但也仅仅限于了解，让她灵活运用基本是不可能的。 何况这也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而是照搬古人，熟读兵法和会用兵法是两个概念。 “当然，偶尔出谋划策一下还是可以的。” 楚筱妍想了想又补充上一句。 宴席间的气氛因她的话变得愈发融洽，觥筹交错间，东河郡主的侍女却突然来报，说有一个自称“西梁三皇子”的人在外面求见。 “他怎么找过来了？” 楚筱妍端着茶杯惊讶地朝天空看了一眼，黄昏之时，橘红色的夕阳将整座花园染上同一种色彩，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在花海上镀了一层金边，美不胜收。 “让他进来吧。”东河郡主朝着侍女微微颔首。 不多时，侍女领着三皇子走了进来。 他还是一副趾高气昂模样，来到凉亭外站定，看着宴席上所剩无几的残羹剩饭，不屑开口：“段王爷和段王妃好心情啊，都要开战了，还有时间在此饮酒谈情！” 看似这话是在讽刺楚筱妍段萧然二人花天酒地，仔细听，却不难从中听出一丝羡慕嫉妒之意。 三皇子心中兀自 怨恨，凭什么他们在这里吃香喝辣，自己住在军营里吃着军旅干粮。 “你就是西梁的三皇子？”东河郡主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口中啧啧评判，“也不怎么样嘛！跟本郡主认识的皇子相差甚远。” 明嘲暗讽的话令三皇子涨红脸色，他颇为怨恨地看了东河郡主一眼，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楚筱妍段萧然身上：“难道本殿下有说错？” “你们来见东宛盟军为何不通知一声？还有没有把本殿下放在眼里？别忘了，皇上的旨意，是让段王爷和本殿下，共、同带领西梁军，与东宛结盟。” 后面的话才是三皇子真正想说的，他甚至刻意加重了“共同”二字读音，暗中指责楚筱妍段萧然无视帝令擅自行动。 “好一个没有通知，三皇子，像你这般睁眼说瞎话的人恐怕五湖四海都找不出几个。” 段萧然懒得理会他的污蔑责怪，楚筱妍却无法坐视不管，她对三皇子一向没好感，而今对方都跑到自己眼前挑事找存在感了，又岂能不怼回去。 “到底是我们没通知你，还是你自己说了先休整一下改日再来拜访，我想整个西梁军营里的将士们都可以出 面为证。” 别怪她不给三皇子留情面，对付这种自大妄为唯我独尊的纨绔子弟，最好给他们留下点深刻记忆，才能制止日后源源不绝的明争暗斗。 “你给我闭嘴！”踩到痛脚的三皇子恼羞成怒，忘了此刻身处他国境内，不顾脸面径直对着楚筱妍一声怒吼，“一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我们男人之间的对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 就像楚筱妍看不惯三皇子一样，三皇子同样也不待见楚筱妍。 他的这番跳脚行为全无半点皇家威严可言，倘若西梁帝在此，恐怕都会被他这种无脑行为气晕过去。 这儿可不是西梁，而是东宛国！身为一名皇子，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一个国家的尊严形象。 特别周围还有东宛皇室在场，东河郡主全程目睹整个过程，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直到他大吼出“妇道人家”四字，脑海中紧绷着的理智丝弦这才忍不住断裂。 “西梁三皇子如此不待见女子，莫非平时与令堂相处时，也是这般粗鲁无礼没大没小？” “既然你觉得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依本郡主之见，干脆没有继续结盟的必要了。” “带领东宛大 军前来与贵国结盟的人是本郡主，而好巧不巧本郡主也是一名女子。” “如何？三皇子还要继续留在这里与东宛结盟吗？” 东河郡主着实生气了，这个西梁三皇子看上去人模人样，没想到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直接一通毫不客气的嘲讽怒怼，把三皇子说的脸色频频发黑，再没有呆在这里的念头：“好！那本殿下就走了！到时候你们可别求着本殿下回来！” 他此时的气势依旧嚣张跋扈，认为回去以后，楚筱妍段萧然二人一定会苦苦求他不要走。 殊不知东河郡主直接一封书信上奏西梁帝，把她派人探听到有关三皇子在行军途中所做的一切如数言明。 “这等人留下来这是个祸害，还是早早请你们皇帝把他带回去为好。” 东河郡主冷着脸，在信的最后面盖上了东宛国的重臣玺章。 朱红色的繁琐玺印赫然跃于纸上，她将写字用的笔墨吹干晾净，叠好书信装入信封，派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务必在一月之内将西梁帝的回复带来。 信使即刻动身出发，一路上几乎没歇息过，换了五匹汗血宝马，才在短短十二天内抵达西梁京城。 第305章 斥责 求见皇帝后呈上东河郡主来信，皇帝看完，却没有给出明确回应：“特使一路舟车劳顿风餐露宿，想必已经很累了，来人啊，把东宛特使带下去好好招待。” “招待就不必了，我们郡主还等着我将陛下的回信带回。” 特使强硬拒绝，不料西梁帝态度更加坚定，几乎是以一国之君的强悍手段强行把他留在了宫里。 目视东河郡主的特使铁青着脸退下，西梁皇帝看向平摊于书桌上的来信，深深吸了口气：“朕可不傻，只凭一封书信，就相信你们郡主说的话。” 没错，西梁皇帝并不相信东河郡主信里描述的一切，认为自己儿子淑质英才岂会做出如此无法无天之事。 直到又过去三天，每半月一次的眼线回来禀报暗中监视段萧然的消息时，他不经意询问了有关三皇子的事，才得知东河郡主所言无假皆为事实。 他一直以为的淑质英才三儿子，到外面去却忘记了自己的皇子身份，强抢民女不说，还对着代表东宛前来结盟的东河郡主言出不逊，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背过气去。 贴身服侍他的太监连忙过来抚摸着他的脊背帮他顺气，同时还要安 慰说：“三殿下还小，皇上您无需跟他置气。” “这个逆子，非要把朕给气死才行。”西梁帝坐在金座上，脸面青白交加，咬牙切齿的宣布了一条命令，“立刻将那个混账东西召回来，这次两国结盟一事，就无需他参与了！” “属下遵旨。” 静候在旁的眼线暗卫动身启程，信使得知此事后，也快马加鞭追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花了半月时间抵达瑞城。 如此一来一回总共消耗了一个半月的时间，这一个半月以来三皇子隔三差五就要给段萧然找点麻烦，在驻扎兵营里仗着自己手握皇令作威作福。 他跟结盟军的全部将领宣扬自己权势身份的同时，还不忘寻找机会讽刺挖苦段萧然几句。 这日，三皇子又到兵营里以训练兵将的名义扬威作福，西梁帝派来的传旨太监却突然出现，宣布了让他即刻动身回京的旨意。 “三殿下，车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请吧。”矮胖太监沧桑老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皇帝在他出发前曾经下过死命令，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把三皇子带回去。 “本殿下不回去，你肯定是在假传圣旨！” 三皇子试图反抗，周 围有不少兵丁在看热闹，这让他觉得有些丢脸。 “杂家可没那个胆。” 传旨太监冷冷一哼，假传圣旨？亏这位三皇子想得出来。 “三殿下自己看看吧。” 懒得继续解释，一封明黄圣旨塞进了三皇子手中。 捧着如烫手山芋般的圣旨，三皇子看完以后，当即大惊失色：“父皇！” 完了，全完了。 父皇不但下旨令他回京，并且还在圣旨内斥责了他一路上的荒唐行为。 太监碍于颜面没把斥责内容宣读，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在父皇心中分量大跌。 “哟？西梁帝来圣旨了？” 闻讯赶来的东河郡主可一点情面都不给，趁他失神发愣之际，一把夺过圣旨迅速看完。 末了，她抬起头目光鄙夷地看着三皇子，再转向面露不自然的宣旨太监，勾唇轻笑：“这位公公为何不把贵国皇帝的圣旨宣完？这上面不是还有一部分内容吗？” 没办法，东河郡主都把话挑出来了，太监只能硬着头皮，把圣旨中有关呵斥三皇子的内容读了一遍。 听着这些斥责词语，东河郡主心情大好的加深笑容，影子更是不客气地直接笑出声。 三皇子恨不能找个 地缝钻进去，脸红如滴血，心中怨恨万分，还得强行忍着，等太监把圣旨重新宣读完毕。 “这还差不多，西梁国的三殿下，你啊，还是回你们京城好好当你的皇子去吧，边疆战场不适合你。” 郡主毫不留情的一番嘲讽再次戳中三皇子痛脚，周围围观的东宛将士跟着她一起大笑出声，西梁兵将虽在忍耐，却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三皇子额头青筋暴起，紧紧攥着被他捏皱的圣旨，狰狞扭曲着一张容颜，冲所有看热闹的人，不管三十二十一一通臭骂。 驻扎兵营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遭遇责骂的全体将士沉下脸色，眼神带着一丝嗜血肃杀，冰冷无情地看着他。 气头上的三皇子不为所惧，也没感觉到空气中隐隐流动的暗潮汹涌。 段萧然暗道一声不好，这个三皇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会给他制造麻烦，在场的将士们哪个不是战场上浴血拼杀存活下来的？如何能经受他这种肮脏无理的谩骂？ 更别说原本就是三皇子有错在先，如果不是他一路上恶事做尽，又怎会沦落到人人笑话的地步？ 而他自己倒好，一点自觉都没有，还有胆量嘲讽 这些死人堆里冲出来的兵将们，是嫌命太长了吗？！ “三殿下认为自己没错是吗？”段萧然同样冷着脸，全身笼罩在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中朝他走去，“强抢民女，无理取闹，铺张奢靡，对东宛特使不敬。” “难道这些都不是你做的而是我们污蔑？”他微微抬高音量，英毅冷峻的眉眼浮现一抹狠戾，“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就改，反而对着两军将士大呼小叫无理取闹？” “东河郡主有句话说的对，这儿不是你呆的地方，三皇子还是回京去吧！” 自幼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一旦离开保护他们的堡垒，往往会妄自非大忘乎所以。 这也是他看不惯那些世家子弟的缘故。 “哼，走就走！” 三皇子再无颜留在这里，带着传旨太监便返回了自己住处。 回去以后他大发脾气，整间屋子被他砸了个遍，身边服侍伺候的人也免不了成为出气筒被他又打又骂。 夜里，段萧然从兵营返回城主府，把白天发生的事讲给楚筱妍听，楚筱妍听完，对三皇子的愚蠢行为逗得笑不容嘴：“活该，老天自有眼，让他吃点苦头，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 第306章 盟军内讧 “妍儿，段王爷，你们睡了吗？” 一阵敲门声突然从外面响起，紧接着东河郡主的声音也跟着一并询问。 正准备宽衣歇息的夫妻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楚筱妍整了整已经松开大半的衣衫，过去开门，“还没睡，怎么了？” 深更半夜来访，想来应是有要事相讨。 “我想跟二位商量一下关于粮草的事。” 东河郡主走进来，在楚筱妍的示意下坐到房中那张圆桌前，接过她递来的茶水，柳眉轻颦，“明日盟军就要前往战场，而粮草却只有我们东宛一国事先准备的。” 当初两国定下盟约共同征讨南音北丘，说好粮草各出一半。 如今上战场之日迫在眉睫，西梁一方的粮草却迟迟不见踪影，仅凭东宛一国运送来的粮草，根本不足以支撑两军交战多日。 “我担心长久以往下去，盟军的将士们会无米可吃。” 东河郡主用了较为婉转的方式向他们言明此事，若非顾忌双方颜面，她早就直截了当的在第一天就把粮草的事说出来，而不是一直拖到现在。 老实说她心里有些后悔，眼看明日就要启程前往战场，西梁的粮草还在运往瑞城的路上。 “这是怎么回事？ ”楚筱妍听完东河郡主的话看向段萧然，后者也是心有不解，按照他的了解，西梁的粮草应该早就送到了才是。 “或许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到屋了吧。”思来想去段萧然也只能给出这样一个蹩脚的解释，“我马上派人去接应一番，希望能在开战之前抵达战场。” “也只能如此了。” 此等安排东河郡主并不满意，段萧然的提议看似稳妥实则漏洞百出，可她也没有其他主意唯能接受，心中同时默默祈祷，最好西梁的粮草能及时赶到。 第二日清晨，盟军全体人员都集结在一起准备出发前往战场，然而西梁的粮草护送队伍依旧没有踪影。 “没办法，不能再等下去了。”影子观天色断时辰，发现辰时已过，巳时一刻都快到了，“盟军必须启程，否则很难给北丘南音一个措手不及。” 所有计划都是实现安排好的，什么时候抵达战场什么时候跟北丘南音开战，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他们算计好了一切，唯独没算到西梁粮草会延时抵达。 “这样吧，我们先启程前往战场，留下几人在此继续等候，或许再过几天粮草就会运达。”段萧然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 的办法。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东河郡主也道：“好，那我们各自留下五十人，共一百人驻扎在此等候接应，其余人全部出发。” 随着段萧然一声令下，两国盟军足有数十万名的大军浩浩荡荡出发了。 战场距离瑞城不远，总共五十里的路程，大军走了三天时间就抵达了目的地。 东河郡主将东宛大军指挥权交给了影子负责，“你可一定要好好带兵知道吗？别让我失望。” “放心吧。”影子拍着胸脯保证。 然而现实跟想象总有差距，两军在战场外安营扎寨后，各自的问题便都显露无疑。 当天傍晚，东宛大军的将领和西梁大军的统帅同时出现在了双方总指挥的营帐里。 楚筱妍段萧然东河郡主以及影子四人错愕地看着这两人吵吵嚷嚷地走进来，直到在他们面前站定，口中纠纷都没有停下。 “打住，你们在吵什么？一个一个说，乱七八糟的谁能听出你们说的啥？” 影子最先被吵得不耐烦，忍无可忍出声打断滔滔不绝的两军统领。 “郭之，你先讲。” 郭之乃是东宛将领，归影子直接管理，一路上东宛大军的各项安排都是影子传达给他，再由他 下达给东宛大军的全体将士。 此刻这位面目刚正的中年人，正一脸愤慨地看着影子，“启禀大人，末将实在受不了西梁这群人的行为习惯，如此粗鲁豪放的做法，如何能统领好十多万大军？” “我们这叫不拘小节。”西梁的大军统领陈飞鹏——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强壮男人从鼻孔里重哼一声，同样也看不起东宛人的日常举动，“都是大老爷们儿，就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你们倒好，一个个举着酒杯，跟娘们儿似的。” “你懂什么？我们这是按军规行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哪儿像你们。”郭之没好气地顶了回去。 “我们也是按照军规行事好吧？” “哼粗俗之人，跟你说话就如同对牛弹琴。” “你说谁是牛？！” 眼看两国盟军的将领就要大打出手，段萧然东河郡主连忙出面将他们分开，各自好言劝说。 原来，两国之间因彼此间的习惯不同，住在一起后，不是你看我不顺眼就是我对你不顺心，总之一个字，烦。 郭之烦陈飞鹏，陈飞鹏烦郭之，带着两方兵将也互相看不上眼，安营扎寨不过三天时间，大吵小闹就已经发生了数十起。 “你们先 回去吧，我们商量一下，很快就能给出对策。” 嘴上这么说，段萧然跟东河郡主其实也拿不出解决主意，只能先把他们打发下去，要吵要闹别在这里就行。 “我也忘了生活习惯不同这点，西梁跟你们东宛到底相差甚远。” 段萧然无奈的看向东河郡主，东河郡主也是一脸无能为力表情，这一刻，他们都为两国之间的生活习惯差异而感到深深的头疼。 “或许，你们可以试着把两军休息的地方分开安排。”楚筱妍这时突然开口，吸引来头疼二人的双双注视。 她继续解释：“从郭将军和陈统领的话来看，两军之所以会闹矛盾，就是因为平时生活中的一些小差异造成的，我想避免差异出现的最有效办法就是将他们分开，分开了各自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道理很简单不难想，段萧然和东河郡主其实平时都能考虑到这一点，郭之陈飞鹏的争吵搅乱了他们的思绪，这才一时间没想出应对之策。 听楚筱妍说完，他们不由露出恍然又惭愧的表情，“妍儿所言极是，就这么办。” “我跟段王爷也是关心则乱，忘了其实只要将两军分开即可。”东河郡主挠头一笑。 第307章 兵临城下 经过一番安排调整，重新规划好居住阵营的东宛西梁两军果真没再继续争吵，楚筱妍的提议生了效，自从两军分开休息后，双方间的矛盾瞬间减轻不少。 “我的人打探到北丘帝——就是你们口中的四王爷已然集结了北丘南音的军队，准备动身开战了。” 指挥营帐内，影子把自己下属打探到的最新消息分享出来，四人一致认为战争即一触即发。 东河郡主主动提出让段萧然参与东宛大军的管理：“依我看来我们四个人共同指挥全部大军太过吃力，不如把指挥权集中交到一人手中，段王爷，你来充当这一人如何？” “我？”段萧然惊讶，全权交于他统领指挥？他们如此相信他吗？ 观望东河郡主影子，二人神色坦然自若不见丝毫诧异纷乱，想来集中指挥权一事，是经过了他们双方的共同商讨最终决定出来的。 “我跟郡主一致认为指挥权的集中人选非段王爷莫属。”影子浅笑着说道。 段萧然没想到他们会如此信任自己，心中动容，欣然答应：“二位如此相信段某，段某也不好拒绝。” “这个给你，你看一下。”楚筱妍递上 了一叠纸。 “这是什么？” 段萧然好奇接过随意翻看了一张，很快，他就被纸上所写的内容全部吸引了：“这，这些练兵方法，都是妍儿想出来的？” “算是吧，如何？对你有帮助吗？”楚筱妍回答的含含糊糊，真正意义上说，她写下来的练兵方法并非她自己想出来的。 而是根据现代的操练方式，加上古代兵法中的经验，集两者而成。 “帮助甚大。” 段萧然一向冷静淡然的眉眼被激动浸染，要不是顾忌周围还有东河郡主影子在，他早就把楚筱妍一把搂紧怀中狠狠嘬一口。 “我马上就按照你这上面所写的操练方式去训练兵将。” 段萧然拿着她递过来的一叠纸向营帐外走去，楚筱妍陪他训练了一会儿，回到休息的营帐，陪一直以侍女身份跟在大军里的晴公主聊天去了。 “多亏妍儿你来陪我，这些天待在营帐内足不出户，还真有些闷得慌。” 晴公主也是偶尔才会跟她倾倒苦水，她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一旦外出，很可能会被有心人士发现。 倒不是说盟军之中有细作存在，但这种事谁也说不好，没准附近就潜伏有南 音来的探子。 她不敢赌也不能赌，任何可能泄露行踪的事她都不会做。 因为她输不起。 “再忍一忍，等交战之后，你就可以趁机出去走动了。”楚筱妍拉着她的手安慰。 其实晴公主在军营中的这段时间，对她造成的影响也存之一二。 每日三餐她都会命令送到这间营帐外，再亲自端进营帐中，跟晴公主一起用膳。 两个人的食量不管怎么说都比一个人大，连段萧然都察觉到她的饭量增多了，不过由于段萧然知道这背后的真实原因也就没说什么，反而还要帮她掩护。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晴公主眼神晶亮，“只要能推翻太子让大哥继位，再多苦难我也能忍受。” 每当感到寂寞的时候，晴公主都会如此安慰自己，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兄长登上南音国的皇位。 这么想的时候，心中的烦躁往往就平复许多。 “你能想来我就放心了。” 楚筱妍就怕晴公主在营帐内待久了会忍不住想出去，如此看来晴公主并非是轻重不分之人。 “启奏段王妃，这儿有一封你的京城来信。” 外面突然有声音响起，是军营 内的信使。 楚筱妍给晴公主使了个眼色让她到后面躲起来，自己则掀开门帘跟信使取信：“京城里来的？你确定是给我？” “王妃一看便知。”信使笑着递上一封信，等楚筱妍接过，恭敬朝她行了一礼，转身继续给别人送信了。 由于营帐篷门帘掀起来，他在转身时不经意瞥了内里一眼，不过他并不在意营帐内的摆设，作为王妃，所居营帐与寻常兵将不同也情有可原，毕竟王妃是女子。 “好了，出来吧。” 回到营帐里，楚筱妍放下门帘，示意蹲在杂物后面躲藏的晴公主现身。 晴公主畏畏缩缩探出头看了看，确定安全无误后，才彻底放心从后面走出：“呼，我好怕被那人发现呢！” “左右不过是个信使，真发现了也没事，反正军营里都知道我是带着侍女来的。”楚筱妍一边拆信一边笑着道。 晴公主乖巧立在一旁等她把信看完，见楚筱妍突然点燃火折子将信烧毁，心中尽管好奇，却什么也没问。 “京城内又有蛊虫现身么。” 烧完来信的楚筱妍琢磨着信中内容，弯如新月的远山黛眉微微蹙起。 这信是洛长枫寄来的 ，将已经控制了吴言体内蛊毒一事通知于她，只是信里还说吴言的蛊毒虽然已经不再恶化，但京城内却突然发生了数起百姓中蛊事件。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这些身中蛊虫之毒的人，是在三皇子回京之后出现的。 “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楚筱妍暗中思索一番，决定还是把信中内容告诉段萧然一声。 跟晴公主叮嘱了几句，她刚走出帐篷，就发现整座营地内人影绰绰气氛紧张。 她连忙拦下一名小跑着路过的副将询问情况：“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喧哗？” “启禀段王妃，敌军已逼近我军，段王爷正集结了全体兵将外出应战！” 副将匆匆禀完，也跟着大部队人马向营地外奔去。 楚筱妍没想到敌袭来的如此之快，只能暂且打消了通知段萧然信中内容的念头，先去弄清楚敌袭大军的详细情况。 经过一番打听，她总算知道了有关敌袭大军的领军人真实身份，不是预想中的四王爷，而是南音国一名将领。 “怎么不是四王爷？” 楚筱妍慢慢思索着回到休息营帐，一抬头，对上了晴公主写满担忧的脸：“怎么了？” 第308章 围城受困 “妍儿，我听说盟军已经与南音开战了，对吗？” “对，你知道这事了。”楚筱妍并不意外，军营内的动静闹得不小，晴公主会注意到也是正常。 只是她不懂，晴公主此刻这幅忧虑焦急的模样因何而起。 “那我兄长他，他——”公主支支吾吾比划了半天，心急到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 “慢慢说，别急。” 楚筱妍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替她斟了一杯茶，示意她先喝口水冷静冷静。 晴公主连着灌了四杯茶水下肚，又在楚筱妍引导下深呼吸放平心态，好不容易情绪稳定，这才讲出心中忧虑：“我兄长他可能有危险！” “哦？此话怎讲？”楚筱妍问。 晴公主喘了口气，解释：“我们兄妹常年受制于太子之下，一直被太子压迫着生活。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反抗，兄长他极大可能会冲动行事，贸然冲在大军之前跟太子对抗。” 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楚筱妍很清楚一个处处受人限制身不由己的人，突然有一天拥有了报复压迫对象的机会，难免会心情澎湃。 一旦激动，做出出格之事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有段 萧然在，他不可能放任二皇子莽撞行事而坐视不管的。” 楚筱妍安慰了晴公主几句，她终于不再过度担心南音二皇子会在战场上贸然行事。 另一边，盟军与南音大军交战的沙场上，段萧然等了许久，迟迟等不见南音太子出军应战。 双方一直在各自的阵营内相互叫阵，却无一人跨过那条无形中的界限。 他们都在等，等对方先出手。 也因态度如此一致，整整一个上午，战争都未打响。 “全体兵将听孤号令，原地安营扎寨，准备休息了！” 敌对一方的大军中，南音太子对着自己的一批人马下达了休息调整的命令。 兵将们也要吃午饭也要休息，持续一上午叫阵，他们都有些累了。 “段王爷，我们是否也在此休整一下？” 影子策马来到段萧然身旁，注视着远处已然安营扎寨生火煮饭的南音大军，心中升起渴望。 他也累啊！叫阵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如今早已是口干舌燥肚肠饥饿，能休息自然最好。 东河郡主也满怀期待地等他下令。段萧然思忖片刻，作出决定：“让军士们也原地休息吧。” “是！”跟随三人身后的郭之 陈鹏飞兴奋地下去传令，东宛西梁两国盟军纷纷效仿南音大军的做法，同样原地驻足休整。 行军打仗途中的伙食远不如在兵营内可口丰盛，主要作用是果腹，一味追求色香味俱全反而不实用。 午饭很快备好，段萧然吃饭的同时不断抬头望向对面阵营。 他在考虑一件事，南音太子迟迟不肯出面应战，是否意味着他要在此围城。 经过一下午的观察，他最终证实了心中猜测没错，南音太子真的在对面阵营内原地休息围城困敌了！ “情况不妙。”他将这一发现告诉了东河郡主影子，“倘若南音大军迟迟不肯行动，而是一直围守在战场上，长此以往下去，盟军粮草终究会支撑不住。” 目前盟军内可使用的粮草仅由东宛一国提供，大致估算，最多能坚持半月时间。 但这是在仅有东宛大军的前提下。 盟军不止由东宛大军组成，更有西梁大军存在。 原本够东宛大军半月有余的粮草，面对数量骤增的盟军，即便省吃俭用也最多只能坚持十多日。 一旦粮草耗尽，南音大军什么都不做就能取胜。 “得尽快想出应对之策。”段萧然道。 东河郡主和影子相互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发现了浓烈的担忧神色。 一番商讨，最终三人作出决定：东河郡主影子继续守在战场上，段萧然回兵营去制定作战计划，同时想办法去获得更多粮草。 “这儿就交给你们了，我会尽快返回。” 段萧然临走前对留守战场的两人再三叮嘱，得到答复后这才悄然离去。 连夜返回兵营，顺利抵达之际，东方苍穹上已经泛起片片鱼肚白。 天快亮了。 “启奏王爷，王妃有事要见您。” 段萧然牵着马刚走进兵营，驻扎在兵营内的一位副将便前来向他禀报。 楚筱妍得知了段萧然返回兵营的消息，第一时间便派人来通知他。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段萧然把马的缰绳交给副将，让他安顿好自己乘坐的这匹汗血宝马，自己则到营帐内见楚筱妍。 夫妻相逢免不了衷肠互送，就在他们温言软语的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内，本该全神贯注边疆战况的西梁帝，却接见了一位神秘来客。 不见天日的地下密室中唯有烛火跳动，散发着朦胧昏黄的光。 西梁帝站在烛光下，负手听着隐身黑暗 里的神秘来客通知汇报：“计划已经成功，恭喜陛下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 皇帝高兴大笑起来，连日提心吊胆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接下来，唯一还让朕放心不下的，就只剩段萧然一个了。” 烛火将他的半边脸点亮，光线照不到的另一半边脸陷入了黑暗里。 西梁帝对着隐身角落中的神秘来客毫不掩饰自身对段萧然的忌惮杀意，也是这一次，他的心底真正升起了将段萧然杀之而绝后患的念头。 神秘来客又说了几句什么，无奈声音被他可以压低，低至近乎耳语的状态，除了西梁帝，没人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同样，段萧然也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已经悄然蔓延开来。 此时的他正在跟楚筱妍谈论着战场上的遭遇，“两军交战，粮草自古就是重中之重，没有粮草盟军很难支撑下去。” 根据潜入南音大军的眼线来报，南音太子显然是要靠消耗战术，跟两国盟军来一场持久战。 “我军要想跟南音太子抗衡，首要一事，就是保证军中粮草充足。”段萧然觉得，只有当西梁运送的粮草抵达战场后，盟军才能继续跟敌军耗下去。 第309章 理由 然而粮草护送大军一直不见踪影，他派去前往接应的那对人马也失去了联系，可谓前有南音围堵后有粮草危机，想从中杀出一条活路太难太难。 “没错，行军打仗，将士们的吃用一向最重要。” 楚筱妍跟他一个看法，民以食为天，没了粮草，就算他们拥有再先进的战术兵法也不可能取胜。 “我有一计来应对盟军的当前困境，只是不知可行不可行。” 段萧然从战场返回兵营的路上就在考虑应对之策，直到现在，他才想出一个缓解之举。 但他对该计策没太大信心，从带兵打仗开始，他自认为经历了各种困境，即使如此也很少有粮草缺乏的情况。 西梁帝让他镇守四方，至少在兵将们的粮草上从不吝啬。 唯独这次，西梁帝提供的粮草迟迟不曾送达。 “说说看，没准可行呢？”楚筱妍嘴上说着。心里也没底。 “我打算带一队人马强行冲出重围，回西梁境内筹集粮草。” “不可，这太危险了！”楚筱妍连忙阻止。 这段时间她对战场上的情况也在观察了解，知道南音太子派兵将盟军驻地外加整个瑞城给包围了起来，可以说如今的西梁东 宛盟军，就像茫茫大海上无依无靠的一叶扁舟，随便打过来一个风浪，就能把这叶扁舟给吞没。 “万一失败的话，不但你会丧命，留下来的两国盟军也会同时失去活路。” 楚筱妍不可能让段萧然去冒这个险。 她见男人薄唇蠕动似是有话要说，一记眼神便猜出了他想说的话，依旧是拒绝他执行该计策：“我知道你以前经历过相似战况，也成功摆脱了困境。” “但现在不同以往，你难道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陷入危险，随时可能性命堪忧吗？不，我做不到。” 说她自私也好，小人也罢，总之，她不同意段萧然冒着生命危险去搏一线生机。 更何况，“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摆脱困境。” 段萧然听了这话双眸一亮：“这么说你有更好的计策？” “谈不上更好。”楚筱妍挠挠头，小脸表情略显尴尬，“我们可以挖地道啊，地上行不通，从地下走不就解决了？” “挖地道？” 段萧然一怔，脑海中飞快思索着她的提议，推演一遍后，认为这方法可行：“不错，比我想的那个带兵突围的主意好多了。” “得去通知东河郡主一声，不知她是否会 同意。”楚筱妍有些担心，万一对方不接受，这个提议就无法执行。 “晚上你随我去战场，亲自问一问他们不就可以了？” 段萧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连夜策马奔腾从战场赶回兵营，加上这段时间他的思绪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此刻忽然放松，便觉疲惫劳顿顷刻上涌，似要将他淹没。 “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楚筱妍心疼地抚上他的眼角，想要将那里的疲倦抹去。 段萧然拉下她的手握入掌心到唇边印下一吻，无需多言，拉着她来到营帐内的床榻前，枕着她的膝盖沉沉睡去。 傍晚时分他从睡梦中醒来，身边已经不见楚筱妍的身影。 想来是在他睡熟时悄然离开了，毕竟自己一直枕着她的膝盖，她应该也会劳累。 “赢了？吃点东西吧。” 段萧然走出营帐，正好遇到手端托盘从远处而来的楚筱妍，“吃饱肚子，动身前往战场。” “好。”段萧然顺手从托盘上拿了一块饼子偷吃，二人匆匆解决了晚饭，骑上喂足草料的汗血宝马，踏着夜色就来到了战场。 楚筱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东河郡主，得到东河郡主大力支持。 一行人简单商议了 一下，决定连夜开挖地道。 “让我也来帮忙吧。”楚筱妍看着拿起工具的段萧然东河郡主影子三人，实在不好意思什么也不做。 连晴公主都以她侍女的名义参与其中，她怎好一个人留在军帐内？ “我觉得你还是留在这里为好。” 有人突然开口，不赞同她主动请缨的打算。 楚筱妍循声看去，发现开口之人是影子，而非段萧然。 隔着一张面具，她猜不出影子在想什么，即使他的鼻部以下露在外面，也无法从微微上挑的薄唇间，窥探出一丝他的内心深处。 “挖地道一事非同小可，且有一定风险存在，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段王爷肯定也不会放过我们。” “我也赞同，妍儿你就留下来吧。”东河郡主劝说。 “可是你们每个人都参与了地道挖掘，就我一人留在这里，不觉得很不公平吗？”楚筱妍努力想要说服他们，“东河郡主，晴公主，连你们都带上工具参与挖掘了，我有什么理由留下来？” “我参与是因为我是东宛大军的统领人，若我留在军营内，东宛诸多将士恐怕也会不同意。”东河郡主笑着解释。 晴公主也给出自己的理由：“ 我这段时间一直藏身军营内什么都没做过，明明与太子开战受益者最大的就是我和兄长二人，再不做点什么，我的心里真的会过意不去。” “你们都有自己的理由。”楚筱妍无奈，“我也有啊。” 她有手有脚四肢健全，为什么要被留下来，而非参与进去呢？ “无论你有各种理由，我也不能让你去挖地道。” 影子语气变得有些强硬，引来沉默已久的段萧然一抹注视。 他听着影子不容拒绝的语气，飞入鬓间的剑眉微微皱起。 是错觉还是他想多了？为何影子这番话，会给他一种过于关心楚筱妍的感觉？ 这男人有什么立场，去过度关心他的妻子。 心中不快涌动，段萧然猛地伸手拉过还在滔滔不绝试图说服三人的楚筱妍，把她锁在自己怀里：“有我在，妍儿便不会有危险，更不用吃苦受难。” “哈？”楚筱妍一脸懵圈。 什么情况？这男人又发哪门子醋？ 没错，凭楚筱妍对段萧然的了解，这男人一旦在众人面前对她做出一些亲密举动时，就意味着他一定是吃醋了。 否则以段萧然这种闷骚性格，秀恩爱几乎是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一件事。 第310章 歧视 如今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他竟然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把她搂在怀里，嘴上还说着一些腻死人的话。 其居心昭然若揭。 不过，“就算你说的有理，可我还是想和你们一起，我也想带领将士们挖地道。” “别把我当成一个一碰就碎的琉璃娃娃，我没那么脆弱。” 楚筱妍从段萧然怀里挣开，拿过晴公主手中的挖掘工具，有模有样挥舞两下，“瞧，这些工具我也是会用的，况且我也会照顾保护好自己，绝不受任何伤害。” “难道这样，你们还不答应吗？” 话到最后她一脸可怜的看着四人，秋水盈盈的杏眸中更是噙满祈求。 晴公主第一个经受不住她的注视，选择妥协，“我是没意见了。” “求求了，让我去好不好？” 楚筱妍不是一个爱撒娇的人，甚至跟段萧然成亲到现在，基本上就没撒过娇，骨子里的骄傲让她难以放低身段。 眼下若不是为了参与进地道挖掘中，也不会放软语气，苦苦相求。 “你保证一定能保护好自己？”段萧然犹豫问道。 楚筱妍见他的态度出现转机，心知机会来临连忙举手作发誓状：“我保证！” “也罢 ，既然你如此渴望与我们一起，那便依你就是。” 男人轻轻一笑，最终选择妥协。 楚筱妍激动的又去劝说东河郡主跟影子，盏茶时间后这两人也被她给说服。 东宛西梁盟军各自派了一队五十名的人手供楚筱妍调用，每一队的领队都是从盟军当中精心挑选而出，保证会时刻关注着她的安危。 “史田，你们这一队人要以王妃唯命是从，明白吗？” 段萧然派出的这队人都是跟他征战四方奋勇杀敌的，领队史田更是一员猛将，有他在，妍儿的安危至少不用时刻提心吊胆。 “末将遵命！”大胡子中年男子史田来到楚筱妍面前，朝她行了一记抱拳礼，“见过段王妃。” 史田的态度无比恭敬，丝毫不因楚筱妍是女儿身便对她心存芥蒂，跟随段王身边多年，他对段王的为人处世向来尊敬无比。 所谓爱屋及乌，王妃乃是段王发妻，他自然不会看不起。 “阿森纳，你和你那队人也要听段王妃号令，明白吗？” 东河郡主唤来东宛派出的五十名兵将领队，名为阿森纳的矮小男子冷漠无情地看着楚筱妍，半天没有说话。 楚筱妍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 丝凶狠一丝不屑，心下顿时了然他为何会迟迟不曾开口：“这位骁勇善战的将领，恐怕心里一直都瞧不起我吧。” 她在心中暗自好笑地摇了摇头，不再计较他的粗鲁无礼。 东河郡主面子有些挂不住：“阿森纳？” “属下听见了。” 阿森纳没说遵命也没说反对，无论他是否乐意，他都要跟随这个女人，在她的带领下，参与地道挖掘。 “大家都拿上工具了吧？没意见的话那就出发。” 东河郡主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东宛大军都跟随她和影子出发到之前商议好的地点挖掘地道了。 段萧然也带着西梁大军动身前往，楚筱妍看着面前的一百人，他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皆手持工具等她号令。 “我们也出发吧。” 楚筱妍懒得去管这些人在想什么，只要他们能乖乖听从她的吩咐挖掘地道，就算被轻视又如何？ 百人小队在夜色中行进了半个时辰，顺利抵达挖掘地点。 将手中充当照明的火把都安置好后，楚筱妍下令开挖地道。 四下里一片黑暗，唯有地道挖掘的地点亮着光芒。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张漆黑如墨的的画布上，被人用画笔零星 点缀上了几笔金色花朵，美艳中透着几分诡异。 “大家加把劲儿，争取早日挖通地道。” 楚筱妍一边跟这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掘土挖坑，一边还要不时为他们加油打气。 地道开挖的过程中鲜少有人说话，大家都怕动静太大引起南音大军的察觉，即使此地距离南音大军的兵营甚远，他们也不敢冒险。 白日里，两国盟军还是和往常一样继续与南音大军纠缠，到了夜里就会分头行动，前往各自的挖掘地点挖掘地道。 相安无事进行了五天，第六天夜里，忍耐许久的东宛小队领队终于沉不住气，开始在挖掘过程中缕缕挑事儿制造麻烦。 挖掘刚开始了一炷香时间，他就带领着东宛小队的五十名兵士齐声喊累：“段王妃，我们哥几个都累了，让我们休息一会儿行不？” 楚筱妍闻言停下手中的活计回头向他看去，昏暗火光下，阿森纳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怀好意。 几乎是眨眼间楚筱妍就猜出了他的真实用意，之前还一直在诧异，这男人对自己一向心存芥蒂且瞧不起，怎可能不给她添点堵？ 没想到他竟然忍了五天，还真是耐心充沛啊 ！ 不过现在看来，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东宛的诸位弟兄累了？那你们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吧。”楚筱妍说着，有牛头看向史田身后的西梁小队，“你们可是也觉得累了？” “回王妃，我们不累。”长相粗犷的史田摇摇头，他身后的五十名西梁兵士同样异口同声的回答不累。 “诸位不累的话，我们再继续挖一会儿。” 楚筱妍重新挥动铁锹，对准脚下厚实坚硬的泥土狠狠铲了下去。 东宛小队见西梁众人都在挖掘，心中有些不适，休息了盏茶时间，也拿起了各自的工具，投身进挖掘去了。 阿森纳混在人群中，鹰目含恨审视着处于两队最前方的女子，暗自思索接下来该已何种方式给她添堵。 方才的喊累，只不过是他对这个段王妃的无声抗议凭什么东河郡主要让个女人来指挥他们这五十名精英小队？ 连带兵经验丰富的郡主都没资格统领他们，之前在兵营内他们都是听从影子号令的，何时轮到一个别国的王妃来率领？ 就在他在后面审视楚筱妍的同一刻，楚筱妍也一直用余光暗中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直觉告诉他阿森纳不会就此罢休。 第311章 伤势惨重 果然不出她所料，接下来的挖掘过程里，他率领着东宛国的五十人小队，以各种理由故意挑事儿。 楚筱妍好脾气的没有理会，首要之重乃是挖掘地道，地道早一日完成，盟军的数十万将士便能早一日脱困。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的纵容反而让东宛小队越发变本加厉，竟然胆大包天到在地道挖掘上做手脚！ 辛辛苦苦挖了五个晚上的地道就此崩塌，大.大小小的碎石土块从上方坠落，地道内的白名士兵慌忙闪躲，以最快速度往地上跑去。 然而还是有六名西梁将士因躲闪不及被坠落的碎石砸到身受重伤，连带着数名东宛兵士也被误伤。 后半夜，其余地点的盟军兵士也赶到了楚筱妍这边帮忙，总算在天亮前把这些受伤兵士给抬回了军营。 阿森纳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原本只是想给楚筱妍找点麻烦，让她尝尝苦头，万万不曾想伤害两国盟军！ “快，军医来了，大家都闪开！让大夫为他们疗伤！” 受伤兵士所在的营帐外传来一名兵士的呼喊，围在营帐前的众人连忙四下散去，把路让出来给大夫。 年迈但不乏身板硬朗的白胡子军医拎 着药箱走进来，替每一名受伤的兵士检查了赏识，而后为一些伤势较轻的兵士处理好伤口上药包扎。 段萧然在一旁默默看着，脸上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唯有那双深邃黑眸里流露出的担心泄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大夫，这几位的伤口，您为何不曾处理呢？” 东河郡主看着军医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连忙出声询问。 躺在地上的受伤兵士有十几人，其中六人的伤口不曾得到处理，这不禁让她有些错愕。 “处理？你让老夫如何处理？” 军医擦着手上沾染的鲜血，声音淡然如死水，“这六人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的，除非神仙来了，否则谁也救不了他们。” 伤的太严重了，就是在战场上，兵士们都很少会受如此严重的伤，因为敌军往往会在你受伤之前将你斩杀，根本不给你受伤的机会。 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受伤？笑话！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段萧然问道，这六人皆为西梁兵士，同为一国之人，他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死去。 “没有。”老军医头摇的那叫一个干脆，“即使我为他们包扎了伤口，但还是会染上其他病 症。” “运气好的没准能活下来，可就算如此，他们的手脚也保不住了。而运气差的，依老夫推断，活不过午时。” 军医话一出口，营帐内的所有人便都变了脸色，阿森纳更是满心愧疚自责的站在角落，这时的他就算后悔也没用了，大夫救不了他们。 “情况如何了？” 就在众人陷入沉默时，营帐的门帘忽然被人掀起。 楚筱妍在数道目光注视下走进来，先前她去安顿其他兵士了，没赶上军医的诊治。 “见过段王妃。”老军医朝她行了一礼，“其余兵士的伤已经被老夫处理好了，剩下这六位老夫实在无能为力。” “哦？哪六位？” 楚筱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扫过这受伤最重的六人，同时让医疗空间用最快的速度，找出最有效的解决方式。 脑海中玉灵抗议的声音还在咆哮：“你当我是神仙吗？他们受伤这么严重，一时半会怎么能治好？” “你不是号称无所不能吗？连这个都做不到？”楚筱妍在意识中怼道。 玉灵还想说什么，被她念叨了几句，最终还是给出了解决方法：“这是最快见效的了，他们伤势太重，最快也 要四个月时间才能调理好。” “四个月就四个月吧，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呢，能救活就行。” 楚筱妍按照医疗空间提供的方法出手救助了这六名身受重伤的兵士，并扬言声称他们不会经受残疾之苦。 围观众人难以相信，连段萧然也是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她：“妍儿，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他们受伤太重，军医都已经说了救不了。” “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楚筱妍用袖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沾满鲜血的双手随意往身上擦了擦，“三天之后再让大夫为他们诊脉一下便可。” 三天时间一到，挂念此事的老军医第一个赶过来为这六名受伤兵士把脉。 其余众人紧随其后，老军医一个个把脉后，沧桑浑浊的眼中迸发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段王妃，你是怎么做到的？他们的伤势竟然真的稳住了！” “这是秘密。”楚筱妍微微一笑。 医疗空间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存在，她当然不能说。 “真是佩服啊！没想到段王妃还有如此好的医术，说是神医也不为过。” 老军医的一番夸赞让围观的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六名兵士的命保住了，而做 到这一点的人，就是楚筱妍。 经历此事之后，兵营内的那些大老爷们再也不敢轻视楚筱妍，一个个对她刮目相看，造成这一切的阿森纳更是负荆请罪，打着赤膊背着荆条，找到楚筱妍求她原谅。 楚筱妍望着眼前这名铁血铮铮的汉子，心里其实是一点也不生气的，只是她没有立刻原谅，而是告诉他：“千万不要随意轻视一名女子，我们和你们男人都一样。” “末将明白。”阿阿森纳苦笑着，从今往后他哪儿还敢轻视女人？西梁段王妃用她的真实实力，让她明白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末将只是希望段王妃能原谅末将，给末将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阿森纳真诚说道，身后跟他一起前来的东宛兵士也纷纷单膝下跪为他求情，同时也恳请楚筱妍去为那些受伤的东宛兵士疗伤。 先前东河郡主得知了兵士受伤的全部经历后，便下令让军医先去给西梁兵士们处理伤口。 东宛的兵士们则是一直躺在营帐内，默默期盼。 他们也知道造成伤势的罪魁祸首是阿森纳事，同时，他们每个人也是帮凶，因为他们原本有机会可以阻止这场残局发生。 第312章 以德报怨 他们没有这么做，不但未从曾出面劝阻，反而助纣为虐，帮着阿森纳一起挑事，最终造成惨剧发生。 东河郡主的惩罚他们认了，只是那些受伤的东宛兵士是无辜的，倘若伤口得不到救治，他们早晚会因伤势恶化染上重疾乃至命丧黄泉。 “段王妃，我们知道这请求有些厚颜无耻，可我们还是恳请您，请您到我们东宛的兵营里去，看一看那几位同样受伤的兄弟们。” 一名皮肤黝黑的东宛兵士恳求道。 楚筱妍亲手扶起跪在自己面前的阿森纳，语气温和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又岂会看着你们的同胞经受伤痛折磨而坐视不管呢？” “走吧，前面带路，我去瞧瞧他们的伤势如何。” “多谢段王妃！” 阿森纳心里已经做好了恳求无果的打算，毕竟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昨天晚上的自己。 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下来，还原谅了自己的做所作为。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他欣喜若狂，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带着楚筱妍前往东宛兵营。 花费了一天时间替这些受伤的东宛兵士上好药处理完伤口 ，面对前来送她回西梁兵营的一众东宛将士，她无声地笑了笑：“不用担心，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过段时间他们的伤就能彻底恢复。” 这群铁血铮铮的汉子直到此刻还有些难为情，一个个挂念着同胞的伤势状况，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楚筱妍只好主动说出了他们想知道的话，看着送行将士们激动欢喜的样子，她因地道坍塌一事而郁闷的心情瞬间好转。 有时候，以德报怨比冤冤相报更能让人接受。 在盟军营地内休整了三天后，地道挖掘的工作重新开始进行。 先前受伤的兵将继续留在营地内休养，其他人则趁着夜色带上工具前往挖掘地点。 楚筱妍带领的小队人手依旧是先前那一百人，除了受伤留下休养的十几名兵士外，其余八十余人都亢奋地挖掘着。 阿森纳历经此事以后，对楚筱妍恭顺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什么事都要附和着她，搞得楚筱妍哭笑不得：“其实诸位还和以前一样就行了。” “那怎么行呢？”阿森纳义正辞严，“段王妃不但人大度原谅了末将的所作所为，更是不计前嫌救了我们兄弟，这等恩德我们无以为 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吩咐，还望王妃不要拒绝。” “是啊是啊，阿森纳将军说的对！” “还望娘娘不要拒绝。” 数十名东宛兵士你一言我一语说道，楚筱妍经不住劝说，便放任他们去了。 经此一事两国盟军配合完美，在她的带领下，地道很快挖掘出了数里路远。 这群东宛来的铁血汉子看着如此快速的挖掘进程，一个个感慨，“过去只听说西梁段王骁勇善战镇守四方，没想到他的王妃也是如此了得的一个人物！” “要不怎么说有其夫必有其妻呢？作为段王爷的女人，段王妃自然也非池中之物！” 楚筱妍听着他们的称赞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这群人说得那么伟大，她不过是遵循心中准则行事罢了。 何况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她有医疗空间在手，有人受伤了，自然能救就救。 如此过了十天，兵营内的粮草开始出现短缺。 解决了盟军不和，紧接而来的，就是粮草短缺这个更严重的问题。 “段王妃，我们听说营地内的粮草不多了，是真的吗？” 这夜地道挖掘时，阿森纳为首的一众东宛兵士 突然找到楚筱妍提起了这件事。 楚筱妍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嗯，确有此事。” 没什么好隐瞒的，早晚得让这群兵士们知道粮草告急一事。 “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我跟王爷还有郡主他们会想办法的。” 楚筱妍以为他们询问自己，是在担心粮草吃光以后的事。 谁知阿森纳等人齐齐摇头，“不是的，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王妃娘娘，这地道也快挖掘成功了，很多兵士甚至不用参与到地道挖掘中，我们就在想，是不是可以让我们这些人，出去探路调查情况，或许能寻到粮草物资带回来。”一东宛兵士解释。 他们只不过是想尽自己所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而不是整天待在营帐里，仗也没得打，就守着日升月落等待粮草耗尽。 “原来你们是想外出打探情形么？”楚筱妍动容，“诸位想法是好的，这点我知道，只是军中规矩严格，外出探查一事非我一人能做主，我需要跟王爷郡主他们谈一谈。” “也好。”阿森纳点头。 天亮收工回到营地，楚筱妍立刻找到段萧然跟他说了此事。 段萧然听后，也认为是时候派人 外出打探情形，不过他并未派阿森纳等人行动，而是让麾下的一员大将赵阳云，率领一支三十人的小队外出打探。 赵阳云一人武功高强，更是作战经验丰富擅长潜伏打探，他率领的三十人小队也是个个经过精心挑选，保证遇上敌军袭击时，能逃脱活命。 “我们全体盟军将士们的活路，就在你们三十一人手上了。” 赵阳云等人出发前，段萧然特地为他们举办了一场送行会。 留着八字胡的赵阳云朝他抱拳施礼：“王爷放心，末将就算死，也会将粮草带回来！” 送行会结束，赵阳云率领三十名精英兵士骑马连夜冲出重围，赶向未知的前方。 一天过去，三天过去，五天过去……眨眼间，距离探路小队外出打探已经过去了十二天之久。 兵营内的粮草几乎已经所剩无几，盟军将士们从最初的一日三餐缩减为两餐再到今天的一餐，完全是凭借强大意志力硬撑下来。 每天清晨傍晚，楚筱妍都要到营地正门徘徊片刻，期盼着探路小队返回。 段萧然看她比初来战场时瘦了一圈，心疼不已，把自己的食物一分为二，让她跟自己一人一半。 第313章 断粮危机 楚筱妍说什么都不肯：“如今我生活在兵营里，自然也是一名军人，每天的饭菜都是事先划分好的，我跟大家一样，又岂能多吃一份？” 她说着压低了些声音，黑眸望向男人写满担心的长眸，悄悄握住他的手：“况且，你把食物给了我，你吃的东西就变少了啊。” 她知道这男人是心疼她，把自己食物分给自己担心自己饿坏身子，可他会心疼，她就不会了吗？ “别小瞧了你夫人，我吃这些就够了，刚好能减肥，变瘦一点。” 楚筱妍笑着打趣。 段萧然不知道减肥是什么意思，但他明白“变瘦”二字。 暗中长叹一声，他把满面笑容的楚筱妍拥进怀中，拉紧身后的披风，把她牢牢裹紧。 入秋了，即使边境处于东南方向较西梁来说更为温暖，但他还是担心楚筱妍被秋风侵蚀染上风寒。 “你已经够瘦了，要是再瘦下去，我们何时才能有自己的孩子？”段萧然贴着她的耳边轻语。 楚筱妍因他话里的“孩子”二字红了脸，正想回答，忽然发现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黑影。 随着距离拉近，黑影变得清晰起来。 “段王爷，段王妃！我们 找到食物了！” 黑影便是外出打探十余天之久的赵阳云等人。 不等靠近楚筱妍段萧然身边他就开始兴奋大喊，一炷香时间后，他勒紧缰绳在楚筱妍段萧然面前停下马，翻身跳了下来。 “王爷，王妃，我们找到食物了！”他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楚筱妍从段萧然怀里出来，顾不得害羞，催促段萧然赶紧带这些兵士们回营地：“走，进去说！” 营地的一间营帐内，东河郡主影子楚筱妍以及段萧然四人，听完赵阳云的回报，也是一阵无比激动。 “你说的那个村落，确定有粮食可以提供吗？”东河郡主不放心问。 赵阳云点点头：“有，那可不是一个村落，而是一片，今年风调雨顺村民收成都很不错，家家户户都有余粮，为兵士们提供足够了！” “好！”段萧然难得的露出大喜神色，“我马上去安排人，让他们跟你去那片村落里买粮食回来！” “让我去吧。”楚筱妍突然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我带人去跟那些村民谈购买粮草的事。” “你去？”段萧然迟疑了一会儿，倒不是不信任楚筱妍，而是担心她的安 危。 离开兵营在外，万一遇到南音敌军怎么办？他又不能陪她同去，得留下来坐镇营地。 “那些村民都是朴实憨厚的庄户人，我怕你派去的人沟通不当，会吓到那些村民。” 楚筱妍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盟军兵士心地不坏，然而常年行军打仗也造就了他们一身戾气。 跟老百姓打交道，没准还真会吓到他们。 “王爷可是担心王妃的安危问题？” 就在段萧然陷入思考之际，闻讯而来的阿森纳主动向他请缨：“不如让我等陪同王妃前去那村庄采购粮草，我等定会护好王妃周全，即使粉身碎骨，也绝不让王妃掉一根头发。” “你愿意陪她一起去？”段萧然问。 “是！”阿森纳回答的毫不犹豫。 “如何？有他们保护我，再加上赵将军也在，不会有事的。” 楚筱妍连忙趁势再劝，段萧然思忖了一下，点头同意了：“那好吧，此事就交给你了，妍儿记住，你的安危最重要。” 楚筱妍笑了笑没有说话，在她心里，其实最重要的是全体盟军将士们的粮草问题，再来才是她个人的安危。 “事不宜迟，赵将军，我们现在就出发。” 兵士们 等不得了，再拖下去，真的不用南音大军攻打，盟军就会自行而溃。 赵阳云带着楚筱妍阿森纳一行人从挖掘好的地道里离开了盟军营地，一路向南而去，连续策马奔驰五日，终于快要抵达那片村落。 马背上，楚筱妍嗅着空气中的清凉湿意，心中情绪大好。忽然，一抹不寻常的血腥味出现在了她的呼吸中，且随着村落的逼近，这抹血腥味越发变得浓烈。 “停！”担心有事发生，她在队伍抵达村落前喊了停。 面对赵阳云投来的不解目光，她抿唇给出自己的猜测：“诸位想必也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根据方向判断，应该是从前方那片村落中传出。” “我担心村落中可能有事发生，不妨分成两队，让我带一队人到前面去打探情况，即使真的遇到危险，还有一队人可以支援。” “王妃所言有理。”赵阳云说，“不过末将以为，既是打探，去的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不如就让末将陪同王妃前去吧。” “还有末将，末将承诺过要保护好王妃。”阿森纳也站出来。 楚筱妍将目光扫过他们二人，见他们神情坚毅不容劝说，只得按照他们的 提议行事。 三人下了马偷偷逼近前方村落，空气中的血腥味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他们的神经。 靠近之后，他们躲在了一处草丛里，悄悄剥开一丛草堆向外看去。 下一瞬，三人都惊愕地睁大双眼。 百米开外的村庄入口处，一场惨剧正在上演。 村落中的男女老少全部聚集在此，大多数人站着，还有一部分已经倒地不起，身边流淌着一片暗红色液体。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显然来自于此。 村民前方还有一群身着布衣的彪形大汉，个个手中提着宽刀利剑，其中三人手中的武器已经被鲜血染红。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楚筱妍活了这么大哪儿见过这种场景，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吐出来。 好不容易压下这股呕吐欲，随之而起的愤怒又侵占了她的理智：“这群混账！” 地上躺着的人里可是还有一名小孩子啊！这群混蛋，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是山贼吗？还是什么人？”楚筱妍猜测着那群彪形大汉的身份。 一旁同样怒不可遏的赵阳云低声道：“不是，尽管他们打扮成了普通人的样子，但末将还是认得他们，他们乃是南音国人。” 第314章 屠杀 “南音国人？！”楚筱妍一惊。 阿森纳也再一旁低声说：“赵将军说的没错，不知王妃可看见了那群人脖子后面的月牙刺青？那便是南音国人的象征，凡是南音兵士，脖子后面必然会刺有月牙图案。” 楚筱妍眯眼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的确如阿森纳所说，彪形大汉的后脖子上都有一个不起眼的月牙刺青。 “南音国的这群人是疯了吗？！”她克制着心中怒火问。 “或许吧，毕竟人心永远都是最可怕的东西。”赵阳云似有所触，曾经他就亲身经历过与之相似之事。 阿森纳观察了一会儿，扭头看着楚筱妍：“段王妃，我们要不要过去帮那些村民一把？” “先别过去，对方人数远在我们之上，贸然行事容易打草惊蛇。” 方才她大致数了一下，那群南音国人总共有二十人之多，仅凭他们三人很难与之抗衡。 医疗空间里的玉灵正在赶制毒粉，还需一点时间才能完成，等毒粉制造成功出手，取胜的可能会大.大提升。 “末将实在受不了了！” 就在他们观察敌情的空档里，村口那场惨剧并未因此停止，南音壮汉又挑出了三个村民，用手中的 武器，残暴无情地劈砍着。 阿森纳压抑地低吼了一句，看向楚筱妍的双眼通红充血：“请王妃允许末将前去，救这群百姓于水火之中！” “等一等，你就这么冲过去，万一被南音人认出来了怎么办？还是乔装打扮一番为好。”楚筱妍喊住他。 阿森纳和赵阳云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无奈道：“乔装打扮？段王妃，我们此次前来，并未携带任何备用衣物，如何乔装打扮？” 他们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问题是，哪儿有衣物供他们使用？ “谁说没带了？瞧，这不是吗？” 趁两人不注意，楚筱妍偷偷从医疗空间中取出了三套黑色蒙面衣袍分发下去。 赵阳云阿森纳二人惊讶不已，却顾不得追问衣袍来历，匆忙找地方换上。 将面孔遮挡严实后，他们才从藏身之处现身，跟正在进行屠杀的南音国人厮杀在一起。 两名领队个个武功高强身手不凡，应对南音人的围攻竟然也能闲庭信步。 楚筱妍没带武器，但她有医疗空间提供的毒粉，随意一撒，就有一个南音国人饱受摧残。 但这种方法存有缺陷，自从三名南音人中毒后，其余十七人就开始放弃与 她拼杀，转而专心围攻赵阳云阿森纳二人。 “我来帮你们！” 楚筱妍见原本围在自己身边的南音国人都跑到两名领队身边，自己也跟了过去。 她这一开口引起了南音人的注意，其中一人仔细听了片刻，认出她的女子身份：“哥几个，这儿有个娘们！” “什么？是个女的？” “快，把她抓起来，让她尝尝咱们哥几个的厉害，也替之前三位兄弟出口气！” 一群南音人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张牙舞爪地咆哮着向楚筱妍冲来。 赵阳云阿森纳二人一惊，连忙围在她身边，把她牢牢护在身后：“有我们在，尔等宵小休想伤她一根汗毛！”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兵戈相见的铮鸣声。 自从得知楚筱妍的女儿身份后，南音国人的攻势就变得越发凶猛。 从他们整齐划一的配合中，楚筱妍推断出这二十人应该是南音国的兵士，与西梁东宛盟军交战之人便是他们。 只是，这群南音兵士为何会出现在距离战场数十里之外的村落里？ 楚筱妍心中正疑惑着，一抹寒光突然直冲她面门而来。 “小心！”阿森纳大吼一声，身子扭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飞奔过来 用手中的兵器替她挡下一击。 南音兵士没想到他们只有三人，却能跟自己的二十人打成平手，甚至已有三名弟兄在他们手中遭遇不测。 愤怒之余，又连着杀了五名无辜村民泄恨，“既然你们想替这群贱民出气，那我就杀了他们！” “住手！不准你碰他们！” 楚筱妍目眦欲裂，阿森纳赵阳云也是怒不可遏瞪大双眼。 杀人者猖狂笑着，很是享受这种屠杀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的感觉，“生气吗？是不是快要气死了？可惜，你们打不过我们，我们也拿你们三人没办法。” 没错，楚筱妍承认这个南音人说的都是事实，他们双方交手到现在一直处于一个平手状态，都不能拿对方怎么样。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心中焦急万分。 就在这时，一旁的草丛里忽然窜出来了一群持刀握枪的兵将，而领头之人还是楚筱妍认识的人。 “南音二皇子？！”怎么是他？ 楚筱妍心中涌起一股惊讶，由于蒙着面二皇子也认不出她的身份，警惕看了她一眼，便招呼着身后的兵将们控制住了所有人。 南音兵士还想反抗，然而他们根本不是二皇子的对手，二 皇子这支队伍有上百人，制服十七个南音兵士轻而易举。 “爷，已经将这些杀人者全部制服了，接下来该如何处置他们？” 一名下属前来跟二皇子禀报。 二皇子收回落在楚筱妍三人身上的目光，大手一挥，直接吩咐道：“用刑，务必问出他们是何人派来的。” “是！” 下属立刻执行他的吩咐，严刑拷打了半个时辰。 十七名南音兵士痛苦难忍，一个个惨叫着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说！我们是南音太子属下的一支探险队，此番出来是寻找可以提供粮草的村落，然后将其占领。” “你们想要粮草，跟村民购买不就可以了？为何要如此心狠手辣，非要占领这些村民的家不可呢？！” 二皇子被他们的话气得不轻，这些村民可都是无辜之人！需要粮食的话，跟他们买不好吗？非要像个土匪强盗似的，强取豪夺！ “来人啊，拖下去把他们都给杀了。” 他冷酷无情的下令。 南音兵士顿时慌了，纷纷磕头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都是太子让我们这么干的！” “求求好汉，放我们一马吧！” 第315章 仁慈是种残忍 强壮凶猛的汉子此刻哭的泪流满面，都在说自己是被南音太子逼着这么做的。 二皇子不为所动，逼？他不否认这背后的指挥者是太子，但屠杀百姓的人，可是这群南音兵士。 指挥者跟他们都有罪！ “你们在屠杀那些村民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此时此刻会发生的事？”他俯身凑近一个南音兵士面前，勾唇冷笑，“拖下去，都杀了！” “这位大人，要不还是饶他们一命吧？” 获救村民中走出来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颤巍巍迈着步子来到二皇子面前，为这些南音兵士求情：“可以换个方式惩罚他们，毕竟他们也是受人指使。” “老人家，他们杀了你们那么多乡亲，你还来为他们求情？！”二皇子像是听见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消息，不敢置信瞪眼，“不行！没得商量！” 这位老人家怎么想的？给杀手求情？不能理解！ “可他们毕竟是受人指使啊。” 有老妇人出面带动，其他一些年长的村民也站出来，加入了为南音兵士求情的队伍。 二皇子被他们气了个半死，直接抽出身旁一名下属的腰间佩刀，快刀斩乱麻，亲手处死了这十七名 南音兵士。 楚筱妍看到这一幕，不认同的摇摇头：“太冲动了。” “你说什么？”二皇子耳尖的捕捉到了她的叹息，提着还在滴血的剑朝她走来。 赵阳云阿森纳见状忙把她护在身后，目露警惕打量着他。 “难道你也认为我不该杀他们是吗？”二皇子无视了两人，眼神直勾勾盯向楚筱妍，“他们杀了那么多村民，难道不该死吗？！对付恶人，仁慈是对死者最大的残忍！” “你杀了人，那证据可就全被毁了。”楚筱妍懒得与他争辩，悠悠扔下一句，带着赵阳云阿森纳扬长而去。 二皇子愣了愣，紧接着便想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 一滴冷汗滑下，他连忙派人去追楚筱妍三人：“务必把他们三位请回来！” “是！”属下匆匆而去，不多时追上了尚未走远的楚筱妍三人。 看着拦住自身去路的五名二皇子下属，楚筱妍耐着性子与之交谈：“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爷听了姑娘的话，已然意识到了错误，想请姑娘过去，他要亲自向姑娘赔礼道歉。” 下属讨好笑着说道。 楚筱妍心中清楚，只怕赔礼道歉是假，想弄清她身份是真 。 刚才她可是一直有察觉到这位二皇子的视线，始终有一部分落在自己身上。 不过眼下她无意与二皇子的下属起争执，考虑了一下，答应跟他回去：“那好吧，我们就跟你走一趟。”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下属笑容可掬，谄媚讨好地簇拥着楚筱妍三人回到二皇子身边。 二皇子看到他们，正想开口询问身份，楚筱妍主动揭开蒙面布巾，露出本相：“二皇子，别来无恙。” “段王妃？！”二皇子看到她的样子又惊又喜。 惊的是没想到三人里有楚筱妍，喜的是三人肯定没有恶意。 “真没想到会是你们，先前是我无礼冲撞了王妃，我向王妃赔罪了。” 二皇子一改之前的冷漠，热烈跟她打招呼，同时也真诚地赔礼道歉。 楚筱妍接受了他的道歉，跟他一起安置好了幸存下来的村民，又把地上的尸体掩埋血迹冲刷干净。 村民感激他们的救命之恩，楚筱妍趁机说出想跟村民购买一些粮草：“实不相瞒，我们三位之所以会出现在此，也是为了向诸位采购粮草，不知诸位可能提供？” “能！当然能！”村民们热情地带着楚筱妍前往 村中堆放粮草的仓库，到了以后却发现，粮仓之前遭到南音兵士摧毁，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村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个个垂头丧气起来。 楚筱妍只好安慰他们，“没事的，剩下的这些，有多少我们要多少，你们留下各自的口粮，其余我们都买了。” 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原本泄了气的村民见她没去怪罪，连忙行动起来。 把自家生活所需的粮草都分出来后，楚筱妍买下了剩余全部粮草。 “王妃，这些粮草只够盟军吃一天。” 赵阳云清点完粮草数量，把楚筱妍拉到一旁低声汇报。 楚筱妍早就料到粮草所剩不多，却没想到会只有这么点，不禁犯了愁。 二皇子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凑过来热情道：“我这里有多余粮草，是在大战前事先采购的，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们。”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们多余的粮草有多少我要多少，按照市价购买。” 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楚筱妍都快要愁的掉发了，没想到二皇子解决了他们盟军的粮草危机。 “还要什么钱啊？送给你们就行。”二皇子豪 迈挥手，“本来这场交战就有我的一份，就当是我出的一份力吧！” “那怎么行？必须得给钱，你要不收钱，那我就不要了。” 楚筱妍故意这么说，二皇子也不好拒绝，双方按照市价达成交易，二皇子许诺三天后会将粮草送到这里。 “我们就先回去了，三日后见？” 楚筱妍叫来自己的人手带上跟村民购买的粮草，与二皇子道了别，策马往盟军兵营赶。 回去路上路过一个生活在山脚下的村落，她意外发现了路边草丛里扔着不少土豆。 看样子这些土豆都是被这个村落里的人给扔在这里的，她不由诧异下马，过去询问土豆一事：“这位大婶，我发现那边的草丛里扔了不少土豆，你们怎么不吃而是都扔了呢？” “土豆？”被问到的大婶起初还在疑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恍然大悟，“什么土豆啊？那是土石头，不能吃的。” “土石头？”这是什么奇怪称呼？楚筱妍无语，“难道你们都不吃这土豆……土石头吗？” “你这孩子。”大婶笑了，看向她的眼神慈祥又无奈，“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都叫土石头了，怎么能吃呢？” 第316章 危机化解 “那再请问大婶，这些土石头，你们村里还有吗？”楚筱妍脑海里涌现出一个想法，瞬间激动。 大婶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我们可不会种这些不能吃的东西，土石头是自己长在后山上的，喏，就在那儿。” 她指向村庄后面的那座山，“土石头都快成灾了，我们没办法，才运下来扔在这附近。” “走我们过去看看。”楚筱妍按捺下激动，招呼身后一行人随她上山，来到大婶指的位置。 怪石嶙峋的矮山上，草木间，果真堆着一片片的土豆，或大或小，就那么躺着，无人问津。 “太好了！” 老天，眼前这些可都是救命的粮草啊！有了这些土豆，如何用愁盟军兵士无粮可用？ “王妃，请恕末将直言，你该不会是要把这些土石头给运回去吧？”赵阳云看着她欣喜若狂的样子，心中闪过不详之感。 楚筱妍看了他一眼，点头：“没错，我要你们尽可能的收集这些土豆……土石头，带回兵营去。” “这……”阿森纳与赵阳云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闪过无奈，上前劝说道，“段王妃，你可知这些东西是不能吃的，我们称呼它们为土石头 ，就因为它们生长在土里，跟石头一样。” 王妃是急病乱投医吗？怎么会有土石头可以吃的念头？听说这位段王妃乃是西梁成王之女，从小锦衣玉食五谷不分倒也能理解，可不至于连土石头不能吃都不知道吧！ “你瞧它的样子，都是泥土，脏兮兮的，怎么吃啊？” 阿森纳用和自家女儿谈话时的语气对楚筱妍说着。 楚筱妍听出了他把自己当成了小娃娃，不由失声笑出，“阿森纳，把你的佩刀借我一用。” “佩刀？”阿森纳一头雾水，但还是把佩刀递了过去。 楚筱妍接过刀，手起刀落，劈开其中一块土豆，指着里面露出来的米色土豆肉，对围观的所有兵士道：“脏只是土石头的外表，里面可一点也不脏。” “咦？真的啊！”赵阳云阿森纳等人惊讶万分。 楚筱妍继续解释：“这也不是什么土石头，我叫它们土豆，是可以吃的，无论是当菜还是当饭，都能填饱肚子。” “你们去跟山下的村民借点工具来，我们把这些土豆都收走带回去，我告诉你们怎么做。” 赵阳云阿森纳一行人带着疑惑去山脚下的村落里借来一叠箩筐，分 给兵士们，他们虽然在怀疑土豆是否能吃，但对于楚筱妍的吩咐，还是立即执行的。 花了一个多时辰采集，每个兵士骑的马背上都装载了数十斤土豆，归还箩筐后，楚筱妍心满意足离开了。 沉浸在喜悦中的她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全体人员采集土豆时，一双眼睛始终藏在暗处盯着他们。 他乃是北丘帝——四王爷的眼线，潜伏在楚筱妍身边已久，她经历的一切都被他禀报给了四王爷，包括挖土豆的事。 楚筱妍等人回了盟军兵营，把马背上的土豆给卸载下来，看着堆满一地的土豆，段萧然东河郡主他们都感到了奇怪。 “妍儿，你带这么多土石头回来作甚？”段萧然也忍不住怀疑，楚筱妍是不是因军中粮草长期匮乏糊涂了，才会带这么多土石头回来。 “禀王爷，王妃说这些东西能吃。”赵阳云抢先一步回道。 楚筱妍扫了他一眼，朝着段萧然点点头，对他也是对盟军兵营内的所有人解释：“这叫土豆，既可以当饭吃果腹，也可以当菜吃调味，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做一道菜给你们看看。” 光靠解释是不足以说服这些人的，楚筱 妍拿了一筐土豆来到兵营厨房，清洗去皮后切成小块，分别蒸煮翻炒，做了一道土豆泥和一道红烧土豆。 不多时，厨房上空便弥漫着一股食物香气，守在一旁的段萧然东河郡主见状，纷纷再次面露惊色。 两道菜端上桌，段萧然拿着筷子犹豫不决，不敢直接尝试，而是先俯身凑过去，嗅了嗅气味：“闻起来挺不错的。” “尝起来更不错。”楚筱妍好笑于他的反应，这男人多疑的毛病还是数十年如一日。 她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土豆，当着所有人的面吃下去，“不信的话你们也试试。” “妍儿？！”段萧然刚想说千万别轻举妄动，就看见她夹起一筷子土豆塞进嘴里。 东河郡主迟疑了一下，也拿起筷子鼓起勇气夹了块红烧土豆吃。 “咦？”土豆甫一入口，她便露出了赞叹神色，“的确好吃。” “真的吗？” “我也尝尝！” 影子赵阳云阿森纳三人一听，也都拿起筷子夹土豆吃。 段萧然不好一个人看着，同样试了一下，频频点头：“甚是可口。” “土豆不仅能当饭当菜，做法也简单易懂。”楚筱妍看他们每个人吃得津 津有味，脸上露出“看吧我没骗你们”的得意表情，“除了土豆泥红烧土豆的做法以外，还可以煮土豆烤土豆土豆丝土豆饼……各种吃法都行。” 她把兵营内的伙夫叫进来，传授给他们土豆的各种做法。 伙夫们学习了一个下午，到晚上的时候，就已经都学会了土豆的做法。 兵营内的晚膳便是一顿土豆盛宴。 宴会上，楚筱妍把自己带人外出寻找粮草遭遇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段萧然听到她提及南音兵士对那片村庄百姓残忍屠杀，愤怒的同时，又感慨对方下手之迅速：“这群没人性的东西，早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多亏当时二皇子带人经过救下他们，否则死的人更多。”楚筱妍此刻回想起来，还会全身血液发凉。 亲眼看着一条条无辜的鲜活生命在面前死去，那种感觉，她再也不想体会。 “我有种预感，南音太子很可能会在近来几日对盟军出手，我们要加强防守，全军戒备才行。” 段萧然对东河郡主提议，后者点点头，认可他的说法：“没错，二皇子斩杀了那群南音兵士，太子等不到他们回去禀报，自然知道他们遭遇了不测。” 第317章 开战 只要太子不傻，稍加思索就能猜出南音兵士出事的可能。 晚膳结束，段萧然同楚筱妍温存了片刻，便去安排营地值守一事。 迷迷糊糊中楚筱妍感到身旁躺了一个人，嗅着传来的熟悉气息，她知道来人是段萧然。 原本有些担忧的心顿时安顿不少。 再次醒来天色微亮，身旁已经没有那人的踪影。 营帐外面是一片嘈杂声响，楚筱妍换好衣物出门查看，却得知了昨天夜里敌军来袭的消息。 “晴公主，战况如何了？！” 看到一旁营帐角落里探头探脑的熟悉身影，她连忙走过去，抬手搭上她的肩膀。 晴公主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发现是楚筱妍，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很快忧愁便染上了她的眉宇，“妍儿，大事不好了，昨天夜里南音大军趁夜色袭击了盟军，段王爷连夜应战，直至此刻都未返回！” “怎会如此？”楚筱妍想起睡梦间感觉到的熟悉气息，原来那时段萧然并不是来找她同睡，而是告别的！ “我问你，前方可有战报传来？” 敛起混乱心神，她连忙抓着晴公主追问战况如何，晴公主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目 前没有任何战报传回，我很担心，万一段王爷和东河郡主他们……” “不会有事的！” 楚筱妍径直捂住她的嘴，防止她说出剩下的话。 “我们要相信他们，走，回营帐去，留在这里我们只会碍手碍脚。” 她拉着晴公主回到营帐内等候战况传回，然而等到的却只有一名名受伤兵士。 营地上空没多久便盘旋着一股血腥气息，晴公主经受不住地蜷缩在角落里，楚筱妍安抚了她一会儿，出来查看情况。 眼前一幕令她错愕。 营帐间的空地上躺了一排排受伤兵士，营地内的全体军医尽数出动为他们治疗包扎。 然而受伤人数不断在增加，军医无暇兼顾这么多人，只能尽可能的处理伤势。 楚筱妍见他们人手不够，便自行加入了包扎队伍中，借助医疗空间辅助，替受伤的兵士包扎上药。 营地内的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军医们忙着治病救人，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之间混进去了一个女人。 等有所察觉楚筱妍已经救助了很多受伤兵士。 “段王妃，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留守兵营的盟军将领得知了她救人的消息，连忙从 其他伤患中赶来道谢。 楚筱妍摇摇头顾不上回应，全神贯注处理着身旁又从前线战场抬下来的一批受伤兵士。 军医们察觉到她的包扎手法与他们的有所差别，相比之下楚筱妍的包扎又快又好，纷纷前来请教她的包扎方式。 楚筱妍也不吝教，把自己会的东西都教给他们。 另一边，战场上。 段萧然与南音太子已经交战了一整天的时间，双方损失相当很难分出胜负。 “你就是西梁国的战神？” 南音太子骑在马背上，遥遥望他，“也不过如此嘛！孤听说你出征打仗身边还带了个女人，怎么？是送给孤作为礼物的吗？” “刚好孤的太子府上还缺少一个暖床的侍妾，待孤取下你的项上人头，便冲进去擒走你带的那个女人，回我南音，日日夜夜替孤暖床！” 南音太子故意说些不堪入耳的话来刺激段萧然，他知道对段萧然来说，楚筱妍是个重要的存在。 所谓打蛇打七寸，既然双方僵持了一宿都没能得出一个战果，那他就干脆对症下药，专挑段萧然的弱点下手。 “怎么不说话了？西梁国的战神，你是不是害怕了，啊？哈哈 哈！” 南音太子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沙场上。 段萧然勒着缰绳的手猛然握紧，包裹在银色盔甲下的全身更是处于紧绷状态，影子察觉到他胯下的马在不安分地践踏，连忙策马上前往他肩头用力一压：“切莫中计！” “……我知道。” 段萧然沉默了片刻，深呼吸着压下心头躁动，深邃黑眸里闪过一丝嗜血，“我还不至于中了他的激将法。” 不可否认南音太子这一招对他造成了影响，曾几何时那个不被他待见的女人，已经成为了可以撼动情绪的存在。 但他毕竟作战经验丰富，激将法这种手段一眼就能看出。 “你能想通就好。”影子整个人松了口气，他就担心段萧然经不住挑衅贸然行事。 现在看来，段萧然不愧是西梁战神，面对珍爱之人倍受侮辱还能保持冷静。 “南音太子，你除了会威胁恐吓之外，就没有别的本事了吗？” 段萧然冷笑一声与南音太子继续对峙，无论对方如何挑衅都不为所动冷静应对。 只是他也是人，随着南音太子对楚筱妍的各种侮辱，内心深处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 若非强大意志压制，他还 真会冲动行事。 “切，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南音太子发现激将法没有生效，暗中啐了口，一勒缰绳率军调头回了营地，并未执意交战。 段萧然目送南音大军退去，疑惑皱眉：“就这么走了？” “或许是回去休整去了。”影子过来说道，“你要不要也回去休息一下？” 被南音太子激将了那么久，休息休息总是好的。 “行，那我去跟东河郡主说一声，这儿暂时先交给你们。” 段萧然心中烦乱，孤身一人回到盟军营地，耳边回荡着南音太子战场上说的话，脚下步子不由一顿。 “待孤取下你的项上人头，便冲进去擒走你带的那个女人，回我南音，日日夜夜替孤暖床！” 太子张狂的笑声不断挑动着他的理智，脚下步伐加快，段萧然大步流星地走进二人歇息的营帐内，却没有发现楚筱妍的身影。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压抑住不安找了晴公主询问楚筱妍的下落，得知她正在前方空地上替受伤兵士处理伤口，松气之余连忙过去查看她的情况。 远远的，一抹倩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楚筱妍正在帮助军医救助伤患。 第318章 陪你闹 看到她的身影，段萧然并未安心，而是想起了自己的忧虑。 耳边依旧回荡着太子的笑声，没由来的他感到一阵愤怒，阔步走过去，拉住她正在替一名受伤兵士包扎的手，怒声开口：“你在干什么！” “段萧然？你回来了！”楚筱妍一开始还没察觉他在生气，欣喜于他的出现，加速包扎完身边这名受伤兵士陪他走到一旁。 “这些事交给军医做就行了，何须你这个王妃亲自动手？” 骤然加重的语气引来楚筱妍察觉，她后知后觉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在生气。 平时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不会做出用力抓她的手，把她手抓疼的举动。 “你怎么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不想跟他吵，只想弄清他情绪波动的真实原因。 段萧然抿紧薄唇，心中不断告诫自己，南音太子的话是激将法意在激怒他，楚筱妍是无辜的不该对她动怒。 可他控制不住。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如同鬼怪低喃在他身边盘旋，他有种预感，如果放任自流置之不理下去，终有一天会变成他的心魔。 “是不是战况对我方不利？没事的，慢慢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赶跑侵略者。” 楚筱妍以为他烦躁的原因来自前线战场，殊不知说的安慰话正好戳中他的痛点。 段萧然就像是只炸毛的猫，长眸瞪圆，噙着惊恐与愤怒，侵略性十足地盯着她：“你听到了他的话对吗？你是不是想离开我身边？” “我没有……”楚筱妍还是头一回看到段萧然露出这副模样。 印象中他永远是冷静自持孤傲自信，何曾慌过手脚？ 至于他说的话，“我听不懂。” 什么叫想离开他身边？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当初就不该带你来战场。”段萧然恍若未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又用一种责怪语气同楚筱妍对话。 楚筱妍也火了，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不听，问你行为反常的原因也不说，当她没脾气是吧？ “行，你要闹我陪你闹，段萧然，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咱俩没完！” 两手一撸袖子，她把用来替受伤兵士擦拭伤口的白净纱布扔在地上，大有跟他干一架的样子。 眼看夫妻二人就要打起来，受伤的将领兵士连忙踉跄着过来，一人拉着一个把他们分开。 军医也凑上前劝架，“段王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呢？王妃之所以会帮忙，也是看 我等人手不足，出于好心！” 几名军医纷纷出面替楚筱妍说话，他们只看到段萧然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会儿，而后抓着楚筱妍的手，连拉带拽把她带回营帐里，“没本王允许，谁都不准进来！” 营帐的门合上，光线昏暗的狭小空间内，楚筱妍和他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互相对视了一刻钟也没等到段萧然开口，她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了我还要回去给伤患看病！” 原本她包扎好好的，都怪段萧然突然出现，乱发一通脾气，打扰她治病救人。 段萧然还是沉默，就不说话，拿一双深邃漆黑的眼仁直勾勾盯着她，看的她头皮发麻。 “那个。”旁边的床尾角落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楚筱妍段萧然双双扭头，如出一辙的犀利目光穿过昏暗，停留在床尾处的人影身上，“晴公主？”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晴公主被他们夫妻眼中流露出的狠戾吓到，声音颤了颤，鼓足勇气说道，“二位都消消气，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呢？” “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吧？不妨静心坐下来好好谈谈，把话说开了，误会自然接触。” 她从藏 身之处走出，清秀小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笑容：“我就不留下来打扰二位了，妍儿，段王爷他肯定不是故意的；段王爷也不要闷着头一声不发，沟通最重要。” 尴尬笑了两声，她几乎以脚底抹油的速度跑到营帐外面。 看着外面的明媚太阳，狠狠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妍儿要跟段王爷打一架呢！” 她不是有意要偷听他们两人的对话，只是她平时的藏身之处就在那间营帐里。 “希望我刚才的话有用吧！”晴公主回头看了那间营帐一眼，继续寻找藏身之处去了。 营帐内，段萧然听完晴公主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恢复冷静后，主动跟楚筱妍道歉：“方才我不是故意要凶你，别生气了？我是因为担心你才口不择言说出重话，我跟你道歉。” “喔，那你担心的方式还挺特别的。” 楚筱妍掀了掀眼，没有太大反应。 笑话，一句不是故意因为担心就想打发了她，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我要继续去给受伤兵士处理伤口了。” 楚筱妍再不看他一眼，迈开步子就要往营帐外走。 段萧然一把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道：“你 还想要我怎样？我都已经道歉了。” 他的语气和话语，听在楚筱妍耳中只觉刺耳无比，且又可笑至极。 总有那么一群人，认为道歉就能解决一切。 “放开。” 她挣开他的手继续往外走，段萧然无奈之下只能用身子挡在门口处，垂眸俯视着个头仅到自己胸口的女子，“好，我们不提道歉的事，替军士们包扎的工作自有军医来处理，你又何必亲自动手？” “我刚从战场上回来，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他缓和了口吻，以一种讨好的语气开口。 楚筱妍执意要走，二人一时间僵持不下。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名兵士的声音：“启奏王爷，东河郡主派末将回禀，说战场已经清理完毕。但敌军一直不曾应战，只在敌方阵营内摇旗呐喊，郡主怀疑敌军旨在试探，想请王爷过去一叙，商讨应对之策！” “妍儿，你听见了吗？敌军又有诡计来袭，我必须得前往战场一趟。” 段萧然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话，深深看了沉默不语的楚筱妍一眼，绕过她走出营帐，对着前来替东河郡主传话的将士吩咐：“替我守住这间营帐，绝不许里面的人走出来，明白吗？” 第319章 禁足 “末将遵命！”将士高声回应。 段萧然不再说话，紧接着是一阵翻身上马马蹄践踏的沙沙声。 楚筱妍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拉开营帐，却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逐渐远去的背影。 “段萧然！” “对不起段王妃，没有王爷的命令，您不得踏出营帐半步。” 手持长枪的兵士将她拦下，公式化的语气令楚筱妍心烦不已，“行。我不出去，不出去总可以了吧！” 她愤愤地甩上门帘，踏着重步来到床前坐下。 冷静了没几秒，又烦躁地站起身，在营帐内来回踱步：“疯了吧？段萧然你发神经别带上我啊！” 把她禁足在此，如何给那些受伤兵士疗伤呢？ 前线不断有兵士被抬回来，受伤或轻或重，都得经受包扎治疗才行。 原本营地内的军医人手就不够，眼下她又遭遇禁足，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喂，你过来！” 来回踱步了一会儿，楚筱妍重新掀开门帘，对着守在外面的兵士勾手。 年轻军人看了她一眼，“王妃有何吩咐？” “去，给我找个军医来，我有话跟他说。” “找谁？” “你那儿那么多废话啊？随便谁都行！” 兵士 只好请一名活路将领帮他看守营帐，自己离开了一会儿，不多时领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军医走回来。 “王妃，你看他行吗？” 楚筱妍扫了一眼，意外发现这名军医还是个熟人，之前地道挖掘坍塌时，就是这位老军医出面替那些受伤兵士包扎的。 “见过王妃。” 老军医欲要行礼，被楚筱妍猛地拽进营帐里，二人盘膝而坐，将自己的银针止血之法，如数教授给这位老者。 “我被段萧然禁足在此无法外出，只能麻烦老先生出手相助，能多救一个算一个。” 对上老军医不解的视线，楚筱妍苦笑一声解释道。 “若是有其他症状你拿不定主意，也可以来这里问我。”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多谢娘娘！老夫也替那些受伤兵士道一声谢！”老军医感动不已。 学会这些救治方法后，他立刻回到伤患间为他们处理伤口，一些疑难杂症在楚筱妍的帮助下也得到了化解。 备受苦痛折磨的将士如获新生，一个个都感恩戴德地朝他道谢。 老军医却摇摇头，说：“你们真正应该感谢的人不是我，而是段王妃，是她教给我了这些治疗方法 ，否则诸位还在经受伤痛折磨。” “原来是段王妃！” “咦段王妃呢？怎么不见她的人影？” “对啊对啊！段王妃为何不在？” 有人注意到四周并无楚筱妍的身影，连忙向老军医发问。 老军医叹了口气，把楚筱妍遭遇段萧然禁足一事如实告知，引起全体受伤兵士的抗议：“王妃是为了咱们才被王爷给禁足的，走，咱们去找王爷求情，让他放了王妃！” “对，找王爷求情！” 一群伤势没那么严重的将士们自发组织，前往了前线交战战场。 此时的段萧然正在跟东河郡主影子商议战况，忽听外面有人禀报，声称是盟军阵营内来的兵士想见他一面。 “我让他们进来了。”东河郡主准备过去给他们开门。 段萧然连忙出声阻止：“不可。” 盟军兵士？恐怕是那些受伤兵士吧。 稍加思索便能想通，这群人怎么可能是盟军兵士？凡是未曾受伤的盟军兵士都已前往战场，留下来的都是受伤的人。 这些人来的目的也很简单——为楚筱妍求情。 “你们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本王正与东河郡主影子二人商讨军情，不便放诸位进来。 ” 段萧然来到门前说道。 门外，受伤的们面面相觑一眼，无奈隔着一扇门，把他们事先想好的求情话语如数说出。 东河郡主影子在一旁听着，皆露出惊讶神色，“段王爷，你将妍儿禁足了？” “我是为她好。”段萧然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颚线条绷紧。 “或许段王爷有自己的苦衷，但我也相信，妍儿无意与王爷争吵，还望王爷能解除她的禁足。” 东河郡主虽不清楚他们夫妻发生了什么，出于友人间的考虑，她主动为楚筱妍说话求情。 影子也是如此，二人同门外的将士们一起劝说，段萧然即便再心如磐石，也经不住动容：“也罢，等忙完以后，我会去找她谈谈。” “这才对嘛。”影子大力拍着他的肩膀，东河郡主则开心的笑了。 如此过去了三天。 三天后盟军营地。 老军医忽然找到楚筱妍，心急如焚地向她请教一种病症：“大事不好了！王妃，大事不好了！” “林大夫慢慢说。”楚筱妍看他一位老人家呼哧带喘满头大汗跑进来，连忙给他倒了杯茶。 林大夫无暇他顾，谢绝了她递来的茶水，径直道：“兵营里有一 名受伤将领患上了奇病，这种病老夫前所未见，特来向王妃求助！” “林大夫慢慢说，先告诉我患病将领的表现反应是怎样的。” 老军医缓了缓气，把那位将领的反应描述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道：“这种病起初只在张将军身上发现，后来其他兵士身上也感染了该症状。” “全身抽搐眼球充血，嘴唇发紫全身发青，意识混乱模糊，口中白沫翻涌……”楚筱妍重复着林大夫描述的病症，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看不到实际症状，我也不好妄下决定。” 都怪段萧然，没事给她弄什么禁足，这下好了，需要她的时候她却束手无策干瞪眼。 “这样，林大夫你找人把此事禀报给段萧然，告诉他务必要回来一趟。” 如此，她就有机会见到段萧然，让他给她解除禁足。 “好，我马上就去。” 林大夫匆匆离开营地，亲自前往前线，将张将军染上怪病一事上禀。 段萧然听说后立即动身随他返回盟军营地，打算去查看张将军的情况。 林大夫却强行把他请去了楚筱妍所在的营帐，夫妻二人分别三天后再次见面。 第320章 奇毒 “总算能见到你了。” 楚筱妍看着男人拧紧皱起的眉头，知晓他心中充满疑惑，便主动解释：“解除我的禁足吧，你也听说了营地中有将士患上怪疾了，我得去治病救人。” “你去？”段萧然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且不说你能否治好患有怪疾的张将军，万一你自己也染上这种病怎么办？” 来的路上他听军医说过，这种怪疾传染能力迅速且普遍，一旦与病患接触很容易感染。 他不能看着楚筱妍去冒险。 “可是除了我，整个营地里找不出第二个了解这种病的人！” 楚筱妍何尝不知他是在为自己的安危着想，可她同样不想看着营地里的其他人染上这种病。 “你担心我有事，难道就不担心营地内的其他兵士吗？如果不去治疗，放任疾病蔓延，不用多久，整个营地的兵士就全都因病而亡！你拿什么跟南音北丘打仗？” 孰轻孰重，一眼便见分晓。 是一个人的生命重要，还是千万个人重要。 楚筱妍目光晦涩地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坚定，令段萧然纵使百般不舍也只能点头答应，“好。” 没有人知道他为了说出这个字用了多大力气。 “林大夫，快，带我去张将军那里。” 获准解除禁足的第一时刻，楚筱妍便催促着军医带她前往病患身旁。 段萧然在后面紧紧跟随，陪同他们二人来到张将军所在的营帐内。 楚筱妍替他做了详细检查，结合之前军医描述的症状，最终确定了患病原因：“错不了，张将军这是中毒了。” “中毒？！”在场所有军医闻言一惊。 林大夫更是直接问：“可是据我所知，中毒后很少会传染给其他人，除非他们接触过同一种毒性来源。” “一般的毒药确实如此，不过张将军体内的毒非同小可。” 楚筱妍用命人准备下的高度白酒清理了一下检查过张将军全身的双手，同时回道：“如果我没猜错，这种毒是敌军所为，刻意下到了张将军体内。” 或许是两军交战时，敌方趁张将军与之厮杀时，借机将奇毒撒在了他身上。 后面的话楚筱妍没说，但所有军医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段王妃不必担心，我等都是出生入死惯了的人，这等小毒不足为惧。” 旁边守着张将军的五名受伤兵士怕她多想，连忙装出一副不惧生死模样安慰道。 楚筱妍冲他们 笑了一下，保证：“诸位也请放心，这种毒怪虽怪矣，却并非无药可治，我会尽量想办法找出解毒方法，治好大家。” “张将军的病情既已查明，我们是不是先可以出去了？” 段萧然还是无法彻底放心，谁也不能保证长时间留在这里不会染上跟张将军同样的奇毒。 楚筱妍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眼神中很清楚的流露出对他这种表达方式的不满。 你的将士都在受伤，被病痛折磨，就不会说点好听的抚慰一下军心吗？ 段萧然读懂了她眼中的含义，咳嗽一声，对营帐内的全体人员道：“本王向诸位承诺，绝不会放弃一名将士，本王会同王妃一起想办法。” 语毕他朝楚筱妍眨眨眼，后者回了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一行人走出了张将军所在营帐。 “不过段萧然的担心并非没道理，这种奇毒拥有不容小觑的传染性，还是提前预防为好。” 楚筱妍回自己的营帐里鼓捣了半天，最后成功被她用手边仅有的工具制造出了一款简易口罩。 这些口罩自然无法与现代的各种口罩相比，可有总比没有强。 “诸位只要按照我的方法去做，很快就 能做好大批口罩，以后凡身处盟军营地者，必须佩戴口罩。” 楚筱妍正在把自己钻研出的口罩制造方式交给这群兵士们，忽然想起跟二皇子约定的三日期限已到，便让段萧然替他走一趟：“我现在腾不出时间，你去接应二皇子，取回粮草。” “我马上就去。”段萧然颔首应下，带领一群兵士动身出发。 按照楚筱妍所说方位一路疾驰，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与二皇子约好见面的地点。 二皇子早已守着一车车粮草在此等候，远处尘埃滚滚，想也知道是盟军来了。 只是随着对方接近，他怎么也没想到前来取走粮草之人会是段萧然。 “段王爷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段王妃来了呢。” “她没空，本王来也一样。” 段萧然审视着这个异国他乡的二皇子，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冷然，“废话少说点，粮草交给本王就好。” “哎，那行吧。”南音二皇子收起心中遗憾，跟他交接完粮草，准备动身离开。 段萧然叫住他：“留步。” “段王还有什么事吗？”二皇子维持着翻身上马的动作回头向他看来。 段萧然说出了合作计划：“二皇子还记 得之前答应的联手一事吗？本王以为，我们不妨好好谈谈。” “哦！你说这个啊！”二皇子有些窘迫笑起来，差点忘了这事！如果段萧然没提醒的话，他还真忘了之前说过的合作一事。 段萧然看他这副模样无奈摇头，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是忘了。 二人席地而坐开始商讨，一番交谈后，最终敲定等段萧然动手时，二皇子带人从旁配合。 “如此一来，定能叫太子跌个大跟头！” 二皇子眼前仿佛出现了太子战败时的惨状，即使性格敦厚如他，也不由升起一股畅快之意。 过去一直都是他和小妹被太子压制，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让太子尝尝他和小妹尝过的滋味！ “本王就先回去了，行动时自会有人前来通知二皇子。” 段萧然翻身上马，跟南音二皇子挥了挥手，率领粮草大军回到盟军营地。 安置好粮草他来找楚筱妍，结果发现受伤兵士所在的位置都被单独圈出来，如同与世隔绝一般。 那些染上奇毒的兵士更是跟张将军一起安置在了人迹罕至的角落，段萧然看着在这群中毒兵士中穿梭忙碌的身影，上前拦下她：“怎么跑这边来了？” 第321章 京城来信 “你们回来了？” 楚筱妍从忙碌中抽空抬头，见来人是段萧然，同他打了声招呼，便低头继续忙碌，“这叫隔离，区分开中毒与未中毒的兵士们，防止其他人被传染。” “那你呢？”段萧然听完来了这么一句。 楚筱妍微怔：“什么我？” “你就不怕被传染？” 又是这个话题。 楚筱妍对身旁的其他军医交代了句，自己带着他走到旁边，郑重道：“我当然怕传染。” 是个人就怕。 “可是，我如果因为怕被传染便躲到远远儿去，岂不侮辱了身为医者的职责么？就拿你来说吧，你是西梁的战神，是万千西梁百姓心中战无不胜的存在。” “倘若有敌国来犯，你会放任百姓受侵而坐视不管吗？不能吧？同样的道理，我也不能看着这些无辜之人在痛苦中死去。” 这些兵士，或许就是某个西梁百姓的孩子，又或许是某个西梁普通家庭的支柱。 无论什么原因他们出现在战场上，为保家卫国而战，那他们就是西梁的英雄。 看英雄而死却置之不顾这种事，她做不到。 “你会理解我，对吗。” 楚筱妍真挚地看着段萧然，从男人深不可测的眼神 中，她逐渐看到了无奈妥协。 这一刻，她能够确定，她之所以会对这个男人心动，不仅仅是因为相貌。 更多的，是彼此观点理念的相通。 “至少让我也留下来。” 段萧然做出了自己的退让，“让我陪你一起。” 这样就算被奇毒传染，他也能保证时刻守在她身边。 “不行！”楚筱妍拒绝干脆，“你乃盟军主帅，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留下来又帮不到什么忙，还是离开为好。” 旁边有听到二人对话的军医兵士过来劝说：“段王爷，王妃说的对，您还是离开吧。” “我们不能看您冒险，况且身为医者，我们和王妃都知道该怎么做，能最小程度避免染上奇毒，可王爷不同。” “听见了吗？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楚筱妍覆上他的背用力一推，把他推出这个临时搭建的隔离区。 段萧然还想再争取几句，就见楚筱妍脸色一板，佯装生气道：“你就依我一回嘛！” “我……”段萧然张张嘴，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忧虑，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傍晚楚筱妍从隔离区回到营帐，正准备吃晚饭，专门为盟军营地送信的信使突然上门，将一封京 城中的来信交给她：“段王妃，您的信。” “我的？哦好，谢谢。” 楚筱妍道别了信使，拿着信走进营帐拆开看完，不出所料信是洛长枫寄来的，告诉她吴言体内的蛊毒已经彻底解除。 “太好了！” 目前来说，这是她听到的最好的一条消息。 然而好景不长，继续看下去，洛长枫又在信中说道，“吴言蛊毒虽解，但一直在配合方莹莹演戏，装出一副依旧受虫蛊控制的模样，想弄清楚蛊毒来历。” “另外，方莹莹近来似是盯上了你的侍女杏儿，曾多次对杏儿姑娘出手，不过都被欧阳明救下。” “若你能返回京城一趟自是最好，我担心方莹莹会做出更加丧心病狂之事，万一欧阳明没能护住杏儿姑娘，被方莹莹趁机得手，一切为时已晚。” 看完信的后半部分楚筱妍坐不住了，得知方莹莹对杏儿下手，不用洛长枫说，她第一反应也是立刻回京城一趟。 只是她走了，段萧然怎么办？ 她不想留他一人在战场上，此次交战非同寻常，不亲眼看着她放心不下。 “怎么办才好呢？” 收起信，楚筱妍陷入纠结中。晚膳吃了没几口就声称自己吃饱 了，段萧然察觉到异样，晚上睡觉时，便问了句怎么回事。 楚筱妍辗转反侧着扑进他怀里，搂着他劲瘦有力的腰肢，声音闷闷：“我收到了洛长枫来信，信里说吴言的蛊毒解了，可方莹莹盯上了杏儿，屡次对杏儿动手。” 她把信中内容讲了一遍，让他帮忙拿个主意。 段萧然想也不想，直接道：“有什么好迟疑的？你担心杏儿安危回京城便是。” “可是我不放心你啊！”楚筱妍猛地抬起头，露出泛了红的眼眶，“我走了你怎么办？假如你受伤了谁给你包扎？” “不是有军医么。”段萧然嗤笑出声，眉眼弯弯柔和地看着她，“过去没你在身边，我不也好好的？” ……楚筱妍被他这句话整无语了，气氛正好着呢他突然来一句这个，多破坏气氛啊！ 不过话虽然直白了些，道理是没问题的。 “我支持你回去看看，就跟洛长枫信里提到的那样，被方莹莹得手了，一切为时已晚。” 他俯身亲了亲她的蓬松发顶，“我送你离开营地。” 原本他打算亲自送她回京，可楚筱妍说什么也不同意，认为他作为盟军主帅不能离开战场。 段萧然只好给她 安排了两名将领一路陪同。 夫妻二人商量好后，次日白天，楚筱妍把自己的医术尽可能传授给了营地内的每一位军医，又花费几天时间解决了张将军等人体内的毒，这才趁着夜晚，从地道里离开。 段萧然陪她走完地道路程，从地道出口出来，夫妻二人说着分别前的话。 “段萧然！”楚筱妍喊他，“我在京城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知道吗？” “嗯，知道。”段萧然冲她勾唇一笑。 他不是个爱笑之人，但自从跟她在一起后，就经常会展露笑颜。 “赶紧出发吧，别让他们等太久。” 替楚筱妍整了整身后的披风，段萧然催促她赶紧走。 楚筱妍翻身上马，看着黑暗中不再清晰的身影，眼底忽而涌起一片湿润。 她咬牙眨眨眼，把鼻头的酸涩之意强行憋了回去，收回目光望向前方，一夹马肚，策马向京城方向而去。 马蹄踩过地上落叶沙沙作响，段萧然在黑暗里独自站了一会儿，旋即钻进地道回到营地。 就在楚筱妍动身回京的同一时刻，留下来的晴公主则跟她的兄长二皇子里应外合，多次帮段萧然他们收集敌方军情。 大战一触即发。 第322章 夜访吴府 夕阳的余晖洋洋洒洒照在大地上，堆满枯叶的山野小路人迹罕至。 三道身影忽然从远处出现，正是骑着快马一路日夜兼程从边疆战场赶回京城的楚筱妍等人。 “前方好像是个镇子，里面应当有客栈供行人歇脚，今晚就在那里过夜吧。” 楚筱妍看着小路尽头通往的城镇，对同行的两名将领说道。 “尊听王妃安排。”将领齐声回应。 连续三天两夜不眠不休，即便是他们都有些感到身体吃不消，更别说是楚筱妍。 三人来到镇子上一番打探，果然找到了一家客栈。 花银子付了三间房费，晚上，楚筱妍一个人坐在客栈一楼的大厅里，一边吃晚饭，一边听周围其他客人谈天说地。 按照常理来说，越是这种地方，就越能探听到各种消息。加上此处距离京城只剩三十里不到，有关京城内的流言蜚语想必也能传达至此。 “喂听说了没？最近京城里可是风声四起啊！” 楚筱妍正想着，身后一张饭桌上的低声谈话便悠悠传入她耳朵里。 她用余光往后瞥去，两名穿着打扮较寻常百姓更为光鲜亮丽的年轻人映入眼帘。 想来这二人应是家境殷实的富家子 弟，否则也不会对京城之事有所了解。 “啥啊？话别只说一半，快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穿着藏蓝色锦衣的年轻人追问。 同伴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无人偷听，才敢开口：“我家二叔在宫里谋事，他告诉我，储君之位恐怕有人选了。” “哦？是谁？！”藏蓝锦衣男子来了兴致。 再三追问后，同伴拿起手边的酒灌了一口，像是给自己打气壮胆，而后道：“三皇子！” “是他？” 藏蓝锦衣男子和偷听的楚筱妍同时一惊。 紧接着便听到藏蓝锦衣男子压低声线又问：“可过去皇上不是还没决定立谁为储君吗？” “那是过去。”同伴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现在不同了，三皇子乃是天命之人，命中注定是他登上那位置，哎我跟你说啊……” 后面的话楚筱妍无法听清了，或许是所谈内容不宜示众，藏蓝锦衣男子跟他同伴再次压低声音，防止任何人偷听。 不过只有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对她来说也已经足够。 她没想到在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里，三皇子会摇身一变，从一个普普通通不甚起眼的皇子，成了茶余饭后闲谈中的皇位天命人。 “不对劲，这里面肯定有别的原因。” 天命之人？一般说这种话的人，往往都是故弄玄虚！她可不信天命之人一说。 “看来得去查一查这种流言蜚语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了。” 楚筱妍快速解决了晚饭，到楼上去找了其中一名将领，让他去打听自己听到的传言来历。 “早去早回，这几天我都会留在镇子里，注意安全别被人发现你在探听消息。” “放心吧，末将明白。”将领感动于她的叮嘱关怀，再三保证一定会不辱使命，而后趁着夜深人静一个人策马前往京城。 五天后他将打探到的消息带回，一一禀报给楚筱妍：“回王妃娘娘，有关三皇子天命之人一说，末将已经查清了。” “哦？具体什么情况？” “前些时候京城里忽然出现一批身染怪病之人，无论是江湖神医还是宫中御医都无法治好他们。” “随着染病之人出现，一股邪祟作怪之说便悄然而生，更离奇的是，就在所有医师束手无策之际，三皇子亲自向上天祭祀祈福，这些人的病就都好了！” “那些人认为，三皇子一定是天命之人，与上天沟通后赶走了作怪邪祟，并大肆宣 扬这种传言。如今京城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此事。” 楚筱妍听完将领禀报，心中疑惑更甚：“三皇子向上天祈福驱走怪病？” 乍听之下，好像的确跟天命之人有关。但她来自现代，根本不信祈福能治病救人，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医生。 “我们马上回京，此事必有蹊跷。” 做出决定后，她带上两名随行将领连夜策马抵达京城。 此时的京城大门已然关闭，所幸在离开盟军营地时段萧然将自己的一块腰牌交给了楚筱妍，楚筱妍朝守城的侍卫亮明身份，他们一看她持有段王的令牌，哪儿敢阻拦。 “快，开城门！” 随着一声令下，原本闭合的厚重城门缓缓开启。 楚筱妍率人成功通过，穿过灯火通明的街道，回到王府。 “什么人？！” 半夜时分突然有身影靠近王府，守卫王府的侍卫自然提起武器对准来人。 有人眼尖发现了身影的身份，惊呼一声单膝下跪：“拜见王妃！” 其他侍卫这才发现来人是楚筱妍，吃惊之余，也连忙向她下跪行礼。 楚筱妍回了句免礼，让其中一侍卫安顿好随行的两名将领，自己则来到她跟段萧然居住的院落， 派人叫醒睡梦中的杏儿。 杏儿得知是楚筱妍回来的那一刻，整个人都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半点瞌睡意味都没有，提裙便跑进来，口中嚷嚷着：“王妃在哪里？不是骗我吧？！” “当然不是。” 独立院落的正厅内，楚筱妍亭亭玉立地站在灯下，唇角含笑望着她。 杏儿揉揉眼，生怕自己看错，还是楚筱妍主动过去拉起她的手，她才猛地反应过来：“真是王妃！”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认不出我了吗？”楚筱妍笑着打趣。 小丫头红着眼睛摇摇头，满腹委屈想念欲要同她倾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楚筱妍叹了口气，料到她此刻的心情必是百般复杂，安慰了几句后主仆二人坐下来说了会话，慢慢的，话题逐渐步入正轨。 “杏儿我问你，你可知三皇子成为天命之人这一传言？” “知道！” 杏儿本就打算将此事禀报，听她一问，心中倒没想到她早已知晓，不由感叹娘娘神通广大。 把自己听到的传言说了一遍，杏儿又把自己曾亲身接触过那些身患怪病的人的经历告诉了她，“奴婢觉得，患病之人的反应，跟吴大人中蛊毒后的举动颇为相似。” 第323章 再见吴言 吴大人？是吴言吧！ 楚筱妍错愕地听完了她的描述，星眸写满不可置信：“你确定那些身患怪病人的反应跟中蛊毒后的吴言一样？” “差不多，奴婢可是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嘴上说着有趣，楚筱妍脸上却看不到任何轻松神色，反而一脸凝重。 她站起身来到半开的窗前，呼吸着带有凌冽寒意的夜风，作出决定：“我回来的事一定要保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从边疆回京了。” “奴婢遵命。” 叮嘱好杏儿隐瞒自己回京一事后，楚筱妍又即刻动身前往洛长枫的住处。 杏儿劝她休息一宿再去，她却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没时间休息了，我担心夜长梦多。” 三皇子的天命之人一说，十有八。九是他自己弄出来的，而这背后隐藏的原因不得不让人多想。 见到洛长枫，对方也是惊讶于她的突然出现。 楚筱妍无意在自己的行踪上过多纠结，随意搪塞过去，开门见山问他：“之前我收到你的来信，说吴言体内蛊毒已解，可是事实？” “是事实。”洛长枫替她泡了杯茶，空气中弥漫着清香淡雅的***香，“吴言此 人一直配合我的治疗，没多久他体内的蛊毒就解除了。” “后来也又装作蛊毒未解的样子与方莹莹继续周旋，多亏了他的配合，我才能得到不少消息。” “辛苦你了，谢谢。” 楚筱妍真诚道谢，洛长枫欣然接受，心中却在想，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你的一句谢谢。 喝完杯里的茶，楚筱妍提出要去吴言那里一趟，洛长枫迟疑了一下：“现在就去吗？” 当前可是深夜，此时拜访吴言是否不妥？ “现在就去。”楚筱妍再三要求。 洛长枫经不住她的相求，最终答应带她去见吴言。 二人乘坐马车来到吴府，路上也跟她提起了京中有人染上怪病一事，“想必你已知道了京中近况，一部分达官显贵和普通百姓身患怪疾，且得病后的行为举止，与吴言中蛊后相差无几。” “我来找吴言，也和此事有关。” 接连听到京城里有人身患怪病，说不担心是假的，楚筱妍催促着车夫快些赶路，一刻钟后，他们抵达了吴府。 门口侍卫拦下他们，亮明身份后，不多时，吴府管家匆匆出现。 “二位请稍等，我马上就去通知老爷。” 管家命人将他们迎入府中，前往正 厅途中，洛长枫将心里对三皇子的怀疑说了出来：“从吴言体内的蛊毒来看，恐怕那些染病之人的真正原因，也是狠三皇子有关。” “英雄所见略同。”楚筱妍放低音量道，“我准备等天亮三皇子上朝后再查看一下情况。” 说话间管家身影去而复还，把他们带去了书房，在那里见到了吴言。 起初吴言以为来客只有洛长枫，毕竟管家并未向他禀报楚筱妍也来了。 所以当看到楚筱妍的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愣怔：“段王妃？” “别来无恙啊，吴大人。”楚筱妍笑吟吟地看他，在问过他的近状以及把脉后，提着的心终于放下，“看来你的确已经好了。” “有劳段王妃挂念。”吴言朝她一拱手，示意他们在房间里的一张方桌前坐下，传唤侍女上茶，“不知二位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楚筱妍抿了口茶，也不含糊径直道：“吴大人是聪明人，一定猜到了我们的来意，我想知道经历此事之后，吴大人对方莹莹是何看法。” “方莹莹。”听到这个名字，即使心里做了再多预防，吴言还是不可避免感到了一阵心痛。 跳动烛火下，一抹忧愁染上他的眉宇 ：“实不相瞒，二位，莹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但也仅仅是难过了。”他的感情，已然磨灭在蛊毒病痛的折磨之中。 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方莹莹在把虫蛊种入他体内的那一刻，他们之间，便再无半点情谊可言。 只是那毕竟是他深深心仪过的女子，悲痛依旧不可避免。 “我已心死，从今往后，她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了。” 吴言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怅然若失中，楚筱妍安慰了他几句，他无声对她一笑，重新振作起来：“段王妃，过去多有不对之处，吴某在此赔礼了。” “吴大人不必客气。”楚筱妍虚扶了他一把，难掩心中好奇问，“你是什么时候解毒的？” “大概是半月之前。”吴言回忆着自从解毒以后的遭遇，眼中闪过一丝悲凉，“方莹莹并不知晓我体内的蛊毒已解，以为我依旧受她控制。” “我为了不让她看出端倪便一直装作仍受蛊毒折磨的迹象，她果然信以为真。” 说着嗤笑一声，他接着道：“这半个月里，方莹莹对我下达了各种惨无人道的指令，不仅要我行自辱之事，还不顾我的安危，强行做一 些非人行为！” 他们可是夫妻啊！如果不是遭受了蛊毒折磨，他恐怕还看不清方莹莹的真实面目。 谁能想到，当初的那个单纯少女，已经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连丈夫都能陷害的狠毒妇人。 “洛神医，真的很谢谢你。” 吴言起身向洛长枫行了一记大礼。 洛长枫却闪身避开，“你真正该谢的人是段王妃，如果不是她再三请求我，我也不会出手替吴大人治疗蛊虫之毒。” 他说的是实话，不然以他跟吴言的交情，压根轮不到他出手。 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又何来交情一说？会答应解毒，完全看在楚筱妍的面子上。 “原来如此，多谢段王妃！” 吴言又向着楚筱妍行大礼，脑海中忍不住想起过去针对她和段萧然的事，一阵愧疚：“段王妃实乃女中豪杰，肚量之大，令吴某自愧不如。” 楚筱妍看他表情猜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对于过去的遭遇，她曾经埋怨记恨过，但此刻已经烟消云散：“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与洛长枫此番前来，不仅是看望吴大人的情况。” “我打算彻底铲除三皇子，只有这样才能让吴大人和所有身患怪疾的百姓安心。” 第324章 丹药 “王妃此言若能成功，倒也不失为天下百姓之福。” 经历蛊毒后，吴言再不认为三皇子继承大统是件好事。 按洛神医之言，他体内的蛊毒，以及京城中其他身染怪疾者之来历，皆属于三皇子殿下。 倘若让他登上西梁帝位，只怕不久的将来，整个西梁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只是。 吴言语势微顿，“三皇子为人谨慎多疑，想要将其铲除，却也并非易事一件。” “我心中自有打算。” 楚筱妍欲要说出一二计划，洛长枫忽地抬手一横，“嘘，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伴随着侍女清朗爽脆的嗓音，传入三人耳中：“老爷，夫人唤奴婢来给您送宵夜来了。” “不好，是方莹莹的婢女！”吴言听声辨人，识别出门外之人乃是方莹莹贴身侍女，连忙朝着楚筱妍洛长枫二人打手势，“快，二位到里间避一避，等她走了再进来！” 楚筱妍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带着洛长枫躲进了内里一道隔间。 吴言确定他们藏好之后，才一边整着身上衣衫作出刚醒之势，一边揉乱冠发走过去给侍女开门，“这么晚了夫人还派你 来送饭？” “夫人也是挂念老爷啊。”侍女笑容甜美，端着手中装饭的托盘迈进门来，先若无其事地打量了室内一圈，而后才把托盘上的饭菜摆在桌上。 “老爷快请吃吧！夫人特地吩咐过奴婢，一定要亲眼看着老爷吃完了，才能收走碗碟。” “本老爷现在还不饿，等会儿再吃，你把饭放下就可以走了。” 得知饭菜果真是方莹莹派人送来，吴言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按照以往惯例，方莹莹送来的饭菜里必有蹊跷，当初他就是因轻信方莹莹不会害他，吃下了含有蛊虫的饭菜，因此受方莹莹和蛊虫控制，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眼下明知饭菜有古怪，他又怎会乖乖吃下？ “不行，夫人吩咐了奴婢必须看着老爷吃完，不然肯定会责罚奴婢！” 脸上挂着微笑的侍女突然脸色一板，态度发生翻天覆地转变，眼神凶恶的看着他：“老爷要是不吃，可别怪奴婢亲自动手！” 她和方莹莹一样以为吴言仍受蛊虫控制，便舍弃了伪装假象，态度恶劣的威胁他必须把饭菜吃完。 楚筱妍在里间听的着急，想出来又无法出来。 吴言亦是心中不安，“ 必须吃完吗？” “废话！”侍女没好气翻白眼，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无奈之下，吴言只能端起碗筷，如数吃完了送来的全部饭菜。 侍女这才满意，动作粗鲁地收拾好了碗碟，带着托盘离去。 关门声落下那刻，楚筱妍从里间藏身处冲出，查看吴言吃饭后的情况：“吴大人，你还好吧？” “恐怕不好。”吴言将自己偷偷留下来的一点饭菜从桌子底下拿出来，楚筱妍检查了一遍，确定里面被人下了药。 这种药可以帮助方莹莹更好的控制蛊毒，只要吴言长期服用这种药，便永远都摆脱不了方莹莹的控制。 把这种结果跟吴言说了后，他登时倒吸一口冷气：“毒妇！” 从未见过如此恶毒之人，方莹莹的举动无疑改变了吴言的认知。 “不过吴大人不必担心。”洛长枫开口道，“你体内的蛊毒以解，即便吃了掺有药物的饭菜也不会让你再次被方莹莹控制。” “话虽如此，可此药毕竟对人体有害。” 楚筱妍用从窗外折下的一根树枝，轻轻拨弄着饭桌上的一小撮白米饭，“还是想法子排除体内的药物为好。” 说着她将树枝放于桌上 ，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玉似的通透瓷瓶。 巴掌大的瓷瓶被一个红封堵着，楚筱妍随手扒开瓶塞，一股清凉淡雅的芳香扑面而来。 闻着这股香味，吴言感到整个人精神不少，顿时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赠给吴大人的。”楚筱妍从中倒出一粒乳白色圆丹，小巧一粒散发着珍珠光泽，让人爱不释手，“每日一粒服下，可调节体质排除体内淤毒。” “这，这等珍贵之物，吴某怎好意思轻易收下！” 吴言受宠若惊，他虽不懂医术，但从楚筱妍手中丹药的品相气味上，也能判断出此乃非凡之物。 且楚筱妍身份尊贵无比，既是成王之女亦是段王之妻，她能拿出来的东西，价值必定不凡。 “吴大人收下吧。”洛长枫在一旁劝道，“这丹药本就是为吴大人所配，你不收下岂不可惜？” 身为医者，他一眼便看出了这丹药的具体功效，想是楚筱妍特意为晴公主调配而制，光是名贵草药就有不少。 真叫他好生嫉妒，恨不能中蛊之人是他，来明目张胆享受楚筱妍的关心。 “那，那吴某就收下了。” 吴言磨蹭着伸出手，见楚筱妍没有丝 毫阻拦之际，方才大着胆子接过瓷瓶。 “这段时间里还要辛苦吴大人，装出一副仍受蛊毒控制之态，务必不能让方莹莹瞧出端倪，从而打草惊蛇。” 楚筱妍再次提醒，吴言连连点头：“吴某明白，二位放心，这不仅仅是为了吴某自己，也为了全京城，全西梁百姓着想。” 自从知晓方莹莹跟三皇子合作，他便清楚意识到，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三皇子继承大统。 方莹莹的蛊虫是从三皇子手中得到的，京城中其他染病百姓的遭遇也在告诉着他，这位三皇子，才是实实在在不折不扣的恶人。 帝王乃国家之重，当以贤者居之，无论哪方面来看三皇子都不符合。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窗外天色隐隐泛白，楚筱妍向吴言提出了告辞：“我们已叨扰吴大人多时，便不再继续打扰了，还望吴大人派人送我们出府。” “应该的，老张掌灯。” 吴言唤来吴府管家老张，后者点燃了一盏小灯笼，却是吴言亲自送楚筱妍洛长枫离开吴府。 “二位路上小心啊！” 目送他们坐进马车里，吴言才安心回了王府。 车夫一扬手中马鞭，车轮滚滚驶入夜色。 第325章 亲探皇子府 车上，楚筱妍靠着一松软暗红靠垫止不住哈欠。 折腾了大半宿没睡，此刻的她已是又累又困。 “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到王府还有二刻钟时间，不如先休息一下。” 洛长枫早在吴府时就注意到了她的疲倦，碍于有吴言在场不好对她展现出过度关心。 这就是心仪对象为有夫之妇的悲哀，为了楚筱妍名声着想，他即使心里再关心她，外表也不能表示出丝毫。 此刻只有车夫和他们二人，车夫又是他的心腹下属，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来展示自己的关切。 只是，她似乎并不需要。 “不必了，我还能再支撑一会儿。” 看，拒绝的多干脆。 一抹黯淡浮上他眼，洛长枫不再劝说，默然坐于车厢一角，就着桌上小灯昏昏沉沉的微弱火光，目光深沉凝视着她。 楚筱妍被他这种沉重眼神看得心头一突，联想到萦绕男人周身若有若无的深沉情愫，她连忙作出一副若无其事模样扭过头，挑开身旁车窗上的小布帘向外看去。 夜风夹杂着初冬的寒意扑面而来，入目皆是漆黑一片根本没什么景色可看，可她就是乐此不疲地收不回视线。 因为她知道一旦将目光移向车 内，等待她的，只会是洛长枫那沉重到无法承受的深情注视。 回去的路上，马车内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终于熬过了二刻钟，马车在距离王府一定远的位置停下。 楚筱妍下车，同洛长枫打了声招呼，孤身一人穿过夜幕，走进如庞然巨兽屹立不倒的段王府。 洛长枫直到她身影消失都不愿离去，额外驻足停留了一会儿方才转身上车。 回到居住院落，楚筱妍几乎换下衣物来倒头就睡。 再次醒来窗外天光蒙蒙，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杏儿，杏儿。” “王妃，奴婢在这里！” 唤了两声之后，丫鬟杏儿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披头散发只着里衣的楚筱妍正在下床，连忙拿起一件青葱色的素绒绣花袄替她披上肩头，“王妃不再睡会儿吗？” “不了。”楚筱妍就势穿上棉袄，吩咐杏儿为她梳妆打扮，“一会儿我要去三皇子府上走一趟，你留下来还跟往常一样，不许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 王府门口的侍卫凡是见过她的皆已换下，府上的下人也得到了她再三叮嘱，务必装出一副她仍在边关沙场的迹象。 “王妃要到三皇子府上？那奴婢也要 同去！” “不行，你得留下来，跟以前我不在的时候一样。”楚筱妍拒绝了她。 杏儿心有不甘，却也无奈应下。 梳妆打扮完毕，楚筱妍披上厚重的织锦镶毛斗篷打开门，一股寒风夹杂着雪花吹过，她这才意识到方才醒来时看到的黯淡天光，是因风雪而制。 “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了。 “王妃，听杏儿姑娘说您要去三皇子府上？” 门外，段萧然的贴身暗卫突然出现。 楚筱妍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瞥了他一眼，余光捕捉到杏儿心虚四下张望的样子，暗中好笑，“你消息倒是灵通。” “不灵通，如何为王爷效力。”目光精明的年轻暗卫微微一笑，“不如让属下陪王妃一同前往。” “也好。”楚筱妍想了想，有这么一名武功高强的暗卫陪同，安全性远比她一人孤身前往要强。 加上有暗卫在，很多事她行动起来也会方便许多。 “娘娘务必要小心啊！安危最重要！” 杏儿送她从王府一处偏僻后门离开，分别之时，不放心的再三叮嘱。 楚筱妍戴上斗篷上的帽子遮住容颜，“我会小心的。” 暗卫随她走进风雪中，二人漫步前行，一炷香时 间后来到了距离段王府不远的三皇子府。 抵达之时恰逢三皇子出门，穿着一身珍贵朝服，钻进轿子里，显然是要去上早朝。 “能否避开侍卫，潜入皇子府？” 楚筱妍目送三皇子的轿子离去，同身旁的暗卫商议。 “当然能，否则属下为何要陪王妃前来？” 暗卫道了一声得罪了，搂起包裹在厚重斗篷下的楚筱妍，脚下步子一点，只听风声呼啸，再回神，他们已经翻越过皇子府的围墙，成功潜入三皇子府上。 “王妃请随属下来。” 暗卫似是对三皇子府了如指掌，楚筱妍跟着他，一路上没遇到任何一个侍卫，闯入了一间间厢房进行搜查。 遗憾的是什么也没查到。 楚筱妍好奇暗卫对皇子府的了解，但并未问出心中疑惑，想来这也是身为暗卫的职责之一，否则如何跟随段萧然身边，为他效力。 “三皇子回来了。” 就在楚筱妍翻箱倒柜搜查之际，暗卫朝窗外看了一眼提醒。 二人连忙从这间厢房内走出，躲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三皇子从外面进来。 “殿下可是要打水净面？”皇子府的管家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询问。 三皇子摇摇头，心中烦 躁不已：“不必了，本殿下还有事要处理，你们都下去吧，别跟在本殿下身边。” “是。”管家知道凡是三皇子如此开口，便意味着他要到密室里处理事务。 他屏退了周围一行人，自己也离开了三皇子身边。 三皇子孤身一人来到府上的一处假山后头，伸手在其中一块石头上鼓捣了几下，便听轰隆隆声响，一道通往地下的甬道赫然出现。 三皇子朝四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周围没人后，才顺着台阶走下密室。 等他消失后，轰隆隆声响再起，假山自动闭合，两道身影自另一块假山后现身。 正是楚筱妍和暗卫二人。 “原来三皇子府上还有此等之地。”难怪她在皇子府内找了半天，一点有用的消息没找到。 今日只怕没可能到密室中一探究竟，唯有下次找机会再来。 楚筱妍带领暗卫回到段王府，立刻提笔书信一封，将自己发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了段萧然。 “语务必要将信送到王爷手上，明白吗？” 书信完毕装入信封，楚筱妍将信封交给了另一名暗卫。 暗卫以生命起誓，带着她写的信，策马奔向边疆战场。 十天后，日夜兼程的暗卫见到了段萧然。 第326章 骄兵易败 深夜，边疆盟军营地的一顶营帐内，段萧然，东河郡主，影子三人，分居一方围在中间的沙盘地图前，凝神谈论着这段时间以来的交战状况。 自楚筱妍离去已有半月时日，算算时间，运气好的话，她应当已经返回王府。 段萧然庆幸之前放她回京的举动，她走以后的第二天，南音大军便连夜发兵意图袭击盟军营地。 早有准备的三人从容应对，轻松击退了夜袭军营的敌军，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持久战。 令三人惊讶的是，那夜突袭后，南音大军便再无任何举动。 “段王如何看待敌军之计？” 影子率先打破满室沉默，抬眼睼向一言不发的段萧然。 后者则一双锐眸紧盯着沙盘上，排兵布阵的整个战场，“以静制动，自不可轻易出兵。”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东河郡主身为女儿身，却自幼熟读兵法。 南音大军迟迟不曾发起进攻，一直蜗居在南音军营内，很难不让人生疑。 “或许吧。”段萧然接话，“只要记住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便可。” 这是楚筱妍当初给他讲的兵法二十四篇中的一篇内容，他听后大有所感，牢牢铭记在心 。 无论敌军又在盘算何种阴谋诡计，只要沉住气徐徐应对，一切，都不是问题。 “但愿是我多虑吧！” 东河郡主拧眉。 就在三人连夜商讨战情之际，占据沙场另一侧的敌军军营内，南音国太子殿下，接见了一位自从两国交战后，便从未现身的来客。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阔步而入，一身月白锦袍将他身形勾勒的越发修长。 只看外表，很难想象出，他的手上，曾经沾染过无数条鲜活生命。 “北丘帝——不，四王爷。”南音太子目光晦涩地审视着来人，手边烛灯将他整张脸一分为二，半张暴露于灯下半张隐于黑暗，“有事吗？” 仔细听，不难听出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与不悦。 是啊，当初说好两国结盟共同出征西梁，谁想真正交战之后，参与行动的，却只有他手下的二十万大军。 若非得到消息，西梁东宛两国盟军粮草匮乏，他还真不好说，这场战争持续下去结果如何。 毕竟东宛西梁结盟之后兵力大增，而他只有二十万将士。 如果北丘帝——四王爷肯出手相助，结果自然是他方得胜。 所以南 音太子心中一直有些埋怨这位盟友。 “无事，朕就不能来看看你了？”四王爷说着温声细语的话，一双长眸微微眯起，“太子殿下好像对朕颇有怨气。” “哼。”回应他的，是南音太子一声不屑冷哼。 岂止怨气，都快后悔答应跟他结盟了！ “太子莫急，朕心知太子关心战况，瞧，朕不是给你带来了一好消息吗？朕麾下的三十万军队已于昨日抵达战场，这对太子来说，算不算一个好消息？” 四王爷不请自来坐在太子对面的太师椅上，端起侍从刚刚呈给太子的茶，无视对方扭曲狰狞的面色啜饮一口。 太子险些被他这种冒犯举动气晕过去，即使四王爷身为一国之君又如何？他现在是储君，将来更是南音帝王，论身份地位当于四王爷平起平坐，如何受得了这等明目张胆的蔑视？ “既然北丘大军已到，那就出征开战吧！” 忍下心中不悦，太子摩挲着身下座椅扶手，硬生生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四王爷听罢，笑而摇头，“不可。先前朕听太子所说，西梁东宛盟军粮草匮乏，我们何不等他们自行耗尽粮草，坐收渔翁之利？” “你不打算出 兵？”南音太子眉头挑高至鬓角，平摊在扶手上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头，“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孤以为，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 先前的夜袭，近来的沉寂，都是他应对扰乱段萧然的用兵之计。 按照推断，段萧然此刻或许会心中疑惑不敢轻举妄动，或许会放松警惕，无论是哪一点，及时出兵，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对南音北丘来说，不都是百利无一害吗？ 他不懂，这个生性多疑的四王爷——北丘帝，到底想干什么。 “朕还是认为，等敌军自行耗尽粮草，北丘南音盟军再出击为好。” 四王爷脸上的温文笑容渐渐隐去，一双凤眸冰冷刺骨，看着对面年轻气盛的南音太子，“太子难道不知，贵国二皇子之前出手救下了贵国大军屠杀的那片村落吗？” “这跟出兵交战有什么关系？” 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句话，令南音太子眉头紧锁。 “看似没关系，实则关系匪浅。”四王爷站起身，迈步在营帐内，款款道来，“二皇子此举无疑是冒着危险暴露了他的身份。” “过去他在暗你与朕在明，根本不知道二皇子手下会有一支 军队。太子好好想想，如果你我对二皇子毫不知情，与敌军开战后二皇子趁虚而入，与敌军配合，击退我等还不是轻而易举？” “有那么严重吗？” 太子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 北丘帝这是在担心二皇子暗中捣乱影响战局，但二皇子气数虚弱，手中军队人数寥寥无几，又如何能在这场四国交战的战场上兴风作浪？ “孤还不至于惧怕一个势单力薄的皇兄。” 过去他就没把这位皇兄放在眼里，现在他羽翼丰满，就更不会畏惧。 区区一个被他***过的二皇子，孤掌难鸣，根部不足以充当他的对手。 “永远不要轻视任何人。”四王爷围着营帐转了一圈，最终停步在南音太子面前，居高临下俯视他，“这是前辈的经验。” 曾经他便是被西梁帝蔑视无视，但后来还不是被他找到机会，攻破北丘皇宫，弑君取而代之？ “年轻人争强好胜初生牛犊不怕虎自然是好，但盲目自大很可能会令你跌入万劫不复之境。” 四王爷话虽难听，但用意是好的。 他希望用自己的经历来劝说南音太子继续蛰伏，奈何这位太子殿下听也不听，始终对他的话不以为意。 第327章 不欢而散 “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孤真怀疑，像你这般小心翼翼之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太子摩挲着自己的光洁下颚，一双长眸来回打量四王爷，“人应当胆大，否则如何能成大事？” “太子殿下！”四王爷恼了，一声厉呵，南音太子身形一颤。 身为帝王，在北丘境内他永远是说一不二万人之上的存在，何曾受过这等言语侮辱？ 若非看在南音太子是为盟军的份上，他早就把这个混小子给狠狠教育一顿。 “骄兵必败的道理，太子不会不懂吧？” 利剑似的目光从他眼中射出，直直投向太师椅上坐没坐相的南音太子。 “贸然行动只会掉入敌人陷阱，朕也是为太子好，才会说这些话。” 四王爷的语气中夹杂着淡淡嘲讽，被一个小辈言语侮辱，换成谁心里都会不痛快，更不用说此人还是他过去一直有些瞧不起的南音太子。 没错，他瞧不起南音太子。 仗着母妃相帮取代二皇子登上储君之位，看似年少气盛，实则鲁莽无脑。 这种人，真成为了南音皇帝，还不知百姓会如何呢。 不过这跟他可没关系，南音百姓哀声怨道又如何？没 准他还可以趁虚而入取而代之。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你，你竟然敢说孤是骄兵？那也比你这个缩头乌龟强！”南音太子平生最恨有人说他骄傲。 因为这是他心中一直清楚，却始终不愿承认的弱点。 骄傲又怎么呢？他年少有为，就该骄傲！他有骄傲的资本！ “哼，不知所谓！” 四王爷阴沉着一张脸，毫不客气地讽刺了他几句。 南音太子顿时气的跳脚，“好好好！既然北丘帝认为孤乃骄兵，那孤跟北丘帝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重重地一拍身下太师椅，霍然起身迈步，向着营帐大门走去。旋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怒目而视四王爷，“恕孤不奉陪！北丘帝，请吧！” 差点被气糊涂了，这里是他的军营，就算走也轮不到他，而是北丘帝离开。 “呵，可笑。”四王爷看着他幼稚的行为，懒得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太子若想发兵尽管去做好了，也恕朕不能奉陪。” 将原话如数奉还，他一把掀开营帐上的帘子头也不回离去。 走出没多远，后面传来一阵瓷器碎裂声。 四王爷摇摇头，俊逸面庞上再无任何情绪。 南音太 子在营帐内大发一通脾气，喉咙里卡着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耳边一遍遍回荡着北丘帝的淡然嘲笑，以及段萧然那张如描如削的冷硬面庞，顿时怒火攻心，恨意翻涌。 “一个个都瞧不起孤是吧？好好，咱们走着瞧！” 说着他负气走出营帐，清点了目前军营内自己麾下的兵将，决定再次夜袭敌军。 “全体兵将听孤号令，天色一暗，尔等立即随孤出发，攻下那西梁东宛盟地！” “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二十万兵将齐声回应。 暗处，一双眼睛在目睹完这一切后，趁着南音太子动员全体兵将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南音北丘营地，偷着潜入西梁军营，求见段萧然。 “禀告王爷，今夜敌军欲要袭击我军，请王爷务必做好应对之策。” “本王知道了。”段萧然冲着这名打入敌军营地的眼线点了点头，“辛苦你继续留在敌军内。” “为王爷效力，属下义不容辞！” 眼线禀报完消息便返回了南音营地，段萧然带着消息去见了东河郡主以及影子，同他们商量跟南音二皇子合作之事。 直到此刻，东河郡主才知道了他跟南音二皇子定下了约定，只 是，“段王如何确保，这位南音二皇子不会临时反水呢？” 他们要攻打的毕竟是二皇子的手足，万一二皇子一直在逢场作戏怎么办？ 她可无法相信一个敌国出身的盟友。 “郡主所言不无道理。”影子也道，“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我……”段萧然正要开口，营帐外突然有人来报，“段王爷，一位自称南音晴公主的人想要求见王爷。” “让她进来。” 段萧然话落，晴公主就在东河郡主影子狐疑不解的目光中走进营帐。 她向三人行了一礼，主动请道：“三位所言方才我在外面都听见了，如果三位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充当人质留在这里，如此一来三位便能相信我的皇兄了。” “你要当人质？”东河郡主柳眉一挑。 对于晴公主，她一向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身为东宛大军的率领人，营地内的一举一动都不会逃过她的眼睛。 只是过去晴公主一直待在妍儿身边，有妍儿在，她不怕晴公主暗中破坏。 “既然你自愿充当人质，那本郡主就姑且信你们兄妹一回。” 东河郡主朝一旁角落里的侍从招招手，对方心领会神，拿出不知从何处而来 的一捆拇指粗的麻绳，将晴公主牢牢捆起。 “这段时间，就委屈一下晴公主了。” 她走到瘦小清秀的晴公主面前，用手托起她的下颚，与之双目对视。 晴公主毫无畏惧的望着她那双幽深美眸，坚定允诺道：“只要能推翻太子，对我来说一切的委屈就都不是委屈！” 她太憎恨南音太子了，恨不能现在就看到他死在战场上。 “我现在就去找二皇子商议合作事宜。” 段萧然见东河郡主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与二皇子的里应外合，立即派人去联络南音二皇子，准备直接将南音太子抓住诛杀。 传讯之人离去，他转身要回到营帐，忽而一阵禀报声自身后响起。 “报——王府剑九求见。” 段萧然循声看去，原是盟地内的一名亲卫领着自京城王府远道而来的暗卫来见。 “随本王来吧。” 屏退了传讯亲卫，段萧然领着这一名自身再熟悉不过的暗卫来到了他跟楚筱妍居住的营帐。 “可是王妃派你来的？” 尚未坐定，急切的声音就传入了剑九耳中。剑九点点头，双手恭敬地呈上一封书信：“正是王妃派属下前来，为王爷送上这封王妃亲笔所书之信。” 第328章 地下牢房 “这一路辛苦你了。” 段萧然接过信迫不及待拆开，正要阅读里面的内容，视线触及到矗立在旁的剑九，咳嗽一声让他退下，“去休息吧。” “是。”剑九佯装不曾看见他耳根的红云，拱手离去。 段萧然这才耐下心来慢慢翻看。 带着淡淡芳香的信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三页内容，都是跟他汇报她回京后所经历的一切。 包括但不限距离京城不到三十里远镇上的流言蜚语、患有怪疾的京城百姓、三皇子的天命之说、吴言体内蛊毒已解。 通篇读下来楚筱妍都在说别人的事，段萧然翻来覆去找着，只在最后发现了一句有关她自己的内容。 “……我打算找机会探一探三皇子府上的密室，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如何叫我不担心。”放下手中书信，段萧然猛地站起身，在营帐里来回踱步。 俊朗容颜上是掩盖不住的忧虑焦急，只因她在信中提到要亲探三皇子府上的密室。 若不是他需要留下来主持大局，早在看完来信内容的那一刻，便动身骑马回京，陪她一起闯入那间位于三皇子府上的密室。 “不行。” 思前想后他提笔写了封回信让剑九带回去， 在信中千叮咛万嘱咐楚筱妍一定要小心行事，就算探入密室也要以自身安危为重，必要时，宁愿放弃探查也要找机会出去。 夜里，休息了几个时辰的剑九带上他的回信奔向京城。 段萧然心中期盼着楚筱妍不要贸然探入密室，至少也要在他的回信送达之后再去。 可远在千里之外的楚筱妍如何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就在剑九前往边疆的第二天，她便约见了洛长枫，把自己在三皇子府上发现的密道一事告诉了他。 “我想闯一闯那条密道，此番邀你前来，是想请你陪我一起去。” 她想遍了能与她共闯密道的人选，一圈翻找下来，除了洛长枫，她找不到第二个合适人选。 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楚筱妍紧张地看着坐于对面的男子，等待他回答的过程漫长又难熬，正厅内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静谧的让她心生不安。 “洛神医？” 久久得不到回应，她试探着轻声询问。 洛长枫朝她笑了笑，温润嗓音吐出令她欣喜的两个字，“好吧！” “你答应了！”楚筱妍高兴地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在身前交握，以此压抑心中喜悦。 “嗯，毕竟我也很好奇，三 皇子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洛长枫给出了一个看似名正言顺的理由。其实他会答应陪她一起，完全是因为放心不下，总不能让他眼睁睁看着她独自一人前往龙潭虎穴。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行动！” 楚筱妍邀请洛长枫来府上之前，已经事先派人打谈过三皇子的行踪。 三皇子因皇帝之命要在今日巡视京城，所以一整天都不会在皇子府，刚好给了他们探查密道的机会。 两人悄然潜入三皇子府内，避开了并不森严的守卫，轻松来到那处假山后头。 楚筱妍学着三皇子的样子找到一块控制密道开启的石头，有模有样地鼓捣了一会儿，很快，黑漆漆的密道出现在他们眼中。 从口袋里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火折子充当照明，楚筱妍正要下去，被洛长枫一把拦住，“我先走，你在后面跟着。” “哦好。”楚筱妍愣了愣，把多余的一支火折子递过去。 洛长枫接过，沿着台阶一层层往下走，每次都确定前面没有危险后，才让楚筱妍跟上。 就在他们走到台阶的最后一层时，上方的密道大门重新合闭。 四下一片黑暗，唯有二人手中的火折子散发着微弱光源 ，堪堪照亮周围一小块巴掌地。 如若不是带了火折子，他们就要行走在黑暗里了。 “你一定要跟紧我，万一有危险，也好相互照应。”洛长枫提醒。 楚筱妍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行走在他身后。 密道笔直地通往未知处，好在没有其他岔道出现，只需沿着密道走下去即可。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约摸一炷香时间后来到了密道尽头——一扇铁门前。 “没路了。” 洛长枫举着火折子在周围转了转，又仔细摸着密道两侧墙上的石壁，确定没有别的机关，最后回到楚筱妍身边摇摇头。 “不怕，我带了这个！” 话音落下，楚筱妍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来了一根撬棍，在洛长枫错愕呆滞的目光注视下，轻松撬开拴在铁门上的铜锁。 随着当啷一声铜锁赫然坠地，她把门栓打开，双手放在铁门上用力一推，原本闭合严实的两扇厚重铁门在他们二人眼前缓缓打开。 一阵夺目亮光突兀出现，楚筱妍和洛长枫皆不适地抬手挡在眼前，等视线适应了骤然变亮的光线后，他们放下手朝门后看去。 下一瞬，双双屏息敛气。 门后是一段十米长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 上镶嵌着一颗颗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 刺目光线便是从此而来。 “这……”洛长枫惊呆了，绕是见多识广的他，都没见过数量如此之多的夜明珠。 “走，我们到那边看看。” 楚筱妍却是满心愤怒，这么多夜明珠，得值多少钱？三皇子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皇子，哪儿来这么多钱，置办嵌满两面墙的夜明珠？ 他们吹灭了火折子走过这一条仅有十米长的通道，穿过一道月亮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间间独立牢房。 每一间牢房里都关押着一人，有男有女年龄不一，牢房数目之多根本数不过来。 楚筱妍倒吸一口冷气：“这些人不会都是三皇子抓进来的吧！” “肯定是他抓的。”洛长枫满目冰凉地看着蜷缩在牢房一隅的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 刚说完，二人左手边牢房里的一名男人突然痛苦的咆哮了一声，刷的抬起头，面色狰狞地扑到牢房前，隔着一根根粗壮的木柱子，朝他们张牙舞爪：“吼吼——” “小心！”洛长枫条件反射地把楚筱妍护在身后，即使牢房里的人根本碰不到他们。 楚筱妍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他怎么了？” 第329章 怪人实验 “他发狂了。”行医多年，洛长枫一眼就看出了牢中男人行迹诡异的原因。 “据我所知，京中凡是染上怪疾的人，展现出来的样子，便与他如出一辙。” “你是说，他就是那些染上怪疾的人之一？！”楚筱妍错愕。 洛长枫点点头，走到其他牢房前看着，“恐怕关在这里的每个人，亦是如此。” 仿佛是要印证他的话，就在他说完那一刻，其他牢房内的男女老少也展露出了狂躁暴动的样子。 楚筱妍听完心里有了猜测，一双水润秋瞳因不敢置信睁圆：“三皇子疯了吗？” 把这么多身患怪疾之人关在家中地底，该说他是胆大包天，还是肆无忌惮呢？ 万一这些人跑出去了，后果……思及此处楚筱妍突然打了个寒颤，脑海中灵光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这该不会就是三皇子的阴谋吧？” “怕是如此了。”洛长枫拧着眉，查看面前牢房里的白发老人。 楚筱妍试着跟这些身患怪疾的牢中人沟通，却悲哀发现，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和意识。 说好听叫人，说难听，不就是空有躯壳的行尸走肉吗！ “我们到别的地方看看 。” 洛长枫领着楚筱妍在密室里转了一圈，把所有能去的地方看了一遍，而后停在右侧的最靠里位置。 还没到，他们就闻到了漂泊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随着靠近，血腥味愈加浓烈，直到他们站住脚步，瞠目结舌看向绑在木桩上，浑身血肉模糊的一个人。 “别看！”几乎就在他们发现此人的同一刻，洛长枫抬手捂住了楚筱妍的眼。 后者却把他的手拿了开来，毫不畏惧地盯着眼前一幕：“这画面还不至于吓到我，先把他救下来吧。” 洛长枫惊讶于她的英勇，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如她这般，面对此等凄惨画面不为所动。 这不禁让他对楚筱妍好感更甚。 二人携手救下了绑在木桩上看不出性别年龄的人，共同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获救之人喘了口气，努力睁开眼，激动看着两个救命恩人，虚弱地从嘴里挤出一声“谢谢”。 “来，把这个吃了。”洛长枫自腰间布袋里取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塞入他口中。 过了半个时辰，获救之人总算恢复了一点力气：“多谢二位搭救！” “不必客气。”楚筱妍更关心整个地牢的事，猜测眼 前之人可能会知情，便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外面那些人？” “说来话长。”获救之人叹了口气，“我本是京城锦绣居掌柜，名唤金五，之所以会出现在此，都是因为三皇子！” 自称金五的获救之人语气突然变得咬牙切齿，带着对三皇子满腔恨意接着道：“我跟外面那些人，被三皇子抓来，喂下一种不知名药物，在我等身上实验，意图将我等变为怪物！” 金五想起了之前的遭遇，又是害怕又是憎恨，一嘴银牙死死咬住，嘴角流下了一抹血丝。 “丧心病狂！简直丧心病狂！”洛长枫同样愤怒不已，身为医者，他虽偶尔才会出手救人，却从未做过害人之事。 这里关着的都是无辜人，他们做错了什么？要被三皇子实验！ “总有一天，三皇子会受到惩罚。” 楚筱妍从包袱里取出了医疗空间提供绷带止血药，替金五处理了身上的伤口，一个时辰后，擦着额头上的汗，温和朝金五一笑：“不会有事的，我们来救你出去。” “谢谢。”金五再次感激，“只是这里面除我之外，还有其他意识尚且清明之人， 二位可否将他们一并救出？” “还有别人？！”楚筱妍的心口因怒火剧烈起伏，深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没有当场破口大骂。 这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无不在告诉她三皇子如何丧尽天良，同时她又庆幸金五活了下来。 倘若金五不曾撒谎，此处还有其他意识清明之人，那这些存活下来的人，就是揭发三皇子阴谋关键人证！ “你说的其他幸存者在什么地方？”洛长枫问。 金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尝试了数次没能成功，最后在洛长枫搀扶下勉强起身，带领他们向着通道更深处走去。 盏茶时间后他们停在了一扇铁栅栏当作的门前。 门后有个只能容下一张床位的空间，床上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金五看到她，激动的喊了一声：“芸娘！” 女人闻声一震，不敢置信循声看来，“五郎！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是我！”金五激动地扑到铁栅栏前，不顾身上有伤，与名唤芸娘的女子执手相看泪眼，“我真的是五郎！” “怎么回事？你不是被三皇子抓去喂药了吗？”芸娘看着丈夫全身包着纱布的样子，痛哭流涕， “你受伤了！” “我没事，我这不是还活着吗！”金五同样哭着。 楚筱妍打断了他们的倾诉，“二位有什么话还是等出去了再说吧，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逃出这里。” 芸娘听到声音看向她，迟疑着问金五：“这位是？” “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洛长枫站在楚筱妍身后说。 “救我们出去？”芸娘并未因此言感到高兴，反而一脸警惕地审视着他们二人。 受困在此饱受折磨的经历，让她无法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金五看出妻子的犹豫，主动替楚筱妍洛长枫二人担保，“夫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被他们救出来的，还替我包扎了身上的伤。” “是他们救了你？”芸娘迟疑了片刻，看在丈夫的面子上选择了相信他们一回，“多谢二位救了我夫君，这等大恩大德，我们无以回报。” “夫人请稍等片刻，我弄开门放你出来。” 楚筱妍用撬棍把铁栅栏门撬开，芸娘从里面走出，喜极而泣抱住了自己丈夫。 接着她又按着芸娘指引，找到附近其他铁栅栏门撬开，放出里面意识清醒之人。 全部救出后清点了一下人数，竟然有二十人之多。 第330章 重见天日 “大家排好队跟着我们走，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楚筱妍指挥着这一群男女老少向地上走去，途径外面时，看到那些关押在牢房内已然失去意识理智的人，二十人同时露出害怕神情。 更有一女童当场吓哭，紧紧靠在母亲身边，瘦小的身躯不断发抖。 “二哥！”不知是谁认出了牢房中的其中一人。 就像是摁下了开关，其他人也纷纷喊着自己的亲朋好友。 “老陈！你怎么也在这里！” “孩儿，我的孩儿！” “爹！” 一时间哭喊吵闹声此起彼伏，偌大的地下牢房内充斥着二十人的哭天喊地。 楚筱妍连忙朝他们比了个手势：“不要吵！” 奈何声音过低，无法引起他人注意。 洛长枫深吸了一口气，内力凝聚在腹部，帮她大吼道：“都闭嘴！”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回荡在地牢内，原本哭喊不止的二十名幸存者这才止住哭泣，呆愣愣地看着他。 “你们想引来三皇子的人吗？”洛长枫眉宇间噙着一抹怒气，冰冷目光扫过这群胆战心惊的获救者，“他们已经没救了！” “你们若想变得跟他们一样，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尽管哭天喊地 好了，把地上的人都引进来，让他们给你们喂药！” 一番厉声呵斥惊醒了这二十名幸存者，他们被他话中的决绝吓到，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再不敢出声。 先前哭喊的小女童也被她母亲死死捂住嘴。 “我知道诸位看到自己的亲朋被关起来心中焦急。”楚筱妍试图安抚这群受惊人，“但你们要知道，只有你们活下来，出面指出三皇子的阴谋，他们才有可能获救。” “恩人，我们不会再吵了。”金五靠在自己妻子身上道。 其他获救者纷纷点头。 一行人胆战心惊地经过了地牢，穿过漆黑狭长的通道，终于来到通往地上的台阶前。 楚筱妍找到了墙上的开关，在摁下去打开密室石门前，对身旁的洛长枫道：“劳烦你扮作刺客模样，引开上面的那些侍卫。” 就这么贸然领着金五芸娘他们冲上去，只怕不出片刻，便引来了皇子府上侍卫的察觉。 “包在我身上。”洛长枫点头应下。 楚筱妍又道：“还有一事要麻烦你，在引来侍卫前，麻烦你去王府，找到杏儿，让她通知剑三剑四等人，在皇子府外接应一下。” 洛长枫再次点头表示自己记住 了，而后走出密室，按照她的吩咐去了段王府找到杏儿。 安排好一切他折返回三皇子府，换上杏儿给他提供的刺客服装，再用面巾遮住面容，打晕了一名到假山后面解手的侍卫，夺过他的佩剑，纵身跃上房顶。 不一会儿，三皇子府上的侍卫便都被他引开。 楚筱妍等了半个时辰，偷偷打开密室石门到地面上观察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侍卫，招呼着其他幸存者一一走出密室。 “快，到这边来，我们翻墙出去！” 一眼看到远处墙头上对自己招手示意的暗卫剑三，楚筱妍连忙带领他们来到那处墙下，由剑三帮着救出这二十二名幸存者。 最后一人也翻出墙外后，楚筱妍终于松了口气。 “王妃，如何安排这些人？” 剑四提着刀询问。 楚筱妍原想回答说带这些人进宫，找皇帝拆穿三皇子的阴谋，但转念一想三皇子此时正处于如日中天状态，他们去了，未必就会得到皇帝信任。 没准还会被当做是段萧然设计陷害三皇子。 飞快作出决定后楚筱妍回道：“将他们安顿在王府吧，这些都是人证，务必保证好他们的安全。” “是！” 一群 人回到王府，看着雕栏玉砌美轮美奂的府邸，这些人不由露出了惊叹神色。 来不及庆幸自己活了下来，二十二名幸存者就听楚筱妍半恐吓半威胁的对他们说：“今日之事诸位务必要守口如瓶。” “倘若让我知道有谁走露了风声，我，还有我们王爷，都不会放过诸位！” 美眸流转间，丝丝寒意透出，楚筱妍满意看着他们抖了抖身子，不约而同齐摇头。 金五更是出面保证：“恩人请放心，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把今日事泄露半点，否则就天打雷劈！” “对天打雷劈！”其他人纷纷效仿道。 楚筱妍将安顿这些人的任务交给了剑三剑四两名暗卫，自己则回房休息了片刻，外出到王府正门接应洛长枫。 刚走到一半路上，便与返回王府的洛长枫撞见。 “怎么样？有没有被三皇子府上的侍卫发现你的身份？” 尽管她从男人脸上看不出丝毫慌乱情绪，出于礼貌，还是问了句。 洛长枫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我要是被发现了，你还会在这里看到我？” “说的也是。”楚筱妍与他相视而笑。 后者微微定神，接着说：“皇子府的侍卫已经 被我甩开，相信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是谁把地牢中的人给就走的。” 说起地牢中人，楚筱妍猛然想起里面还关押着一群失去理智意识，被药物折磨变得不人不鬼的可怜人，便问他，“你可能研制怪人解药？” “抱歉，我无能为力。”洛长枫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那刻给出了回答。 “早在京中出现怪人那刻我就研究过他们的症状，试图制出解药。”他叹了口气，一改先前的轻松愉快，语气沉重道，“可惜无论我如何尝试，都无法解开他们体内的毒。” “怪我学艺不精。” “不，这不怪你。”楚筱妍安慰他，“要怪就怪三皇子！” 一切根源都是三皇子，如果不是他，为了一己之私抓走这些无辜百姓，京城里又岂会出现一批批怪人？ 谁都没错，唯独三皇子，罪不容恕。 “解药之事我来想办法，你先去休息吧。” “好。”洛长枫点点头，未几又像是想起什么对她道，“明日我来找你，去那些堆放怪人尸体的地方转转，或许对你研制解药有帮助。” 他对楚筱妍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或许这小女人真能研制出怪人解药也说不定。 第331章 乱葬岗 二人约好明日辰时三刻动身，而后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翌日清晨，停了一天的雪又开始飘落。 楚筱妍用过晚膳，裹上温暖厚实的披风，在洛长枫带领下，向着郊外走去。 二人出了城门穿行在一片树林中，从洛长枫的话中楚筱妍得知，这些怪人尸体就堆放在树林深处的一块空地上。 由于这些怪人尸体的身份迟迟不曾得到指认，他们也不好贸然焚烧掉这些尸体。 所幸现在是冬天，尸体腐烂速度较慢。 “前面就是堆放尸体的地点，我们——”洛长枫欲要提醒她多加小心，话说一半，被眼前突然闪过的一抹黑影打断。 几乎是本能的，他将楚筱妍护在自己身后，眼神警惕地审视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蒙面黑衣人，手上已经做出了攻击姿势：“什么人？” “是我。”黑衣人摘下面巾，露出一张熟悉容颜。 他怕自己再慢一步公开身份，护着楚筱妍的男人就会挥掌打过来。 “欧阳明？”楚筱妍看着眼前自爆身份的黑衣人，眸中掠过惊讶，“怎么是你。” “我来看看你呗。”欧阳明收起面巾，冲她露出一抹灿烂微笑，“听说你回 京了，作为朋友，自然应当探望。” “多谢挂念。”楚筱妍感激道。 洛长枫也认出了他的身份，放下护着楚筱妍的手，心中警惕之意却并未消散。 同为男人，他很清楚这个山贼看向楚筱妍眼神中流露出的眷恋代表了什么。 作为情敌，他不得不防着欧阳明。 “话说你们来这儿干嘛？数九寒天的，呆在屋里多好？” 寒暄过后，欧阳明想起自己跟着他们一路从王府门口赶来此处的经历，心中隐隐有猜测，却不敢轻易承认。 毕竟，从未见过哪个女人能面对一堆尸体。 “我们要去堆放怪人尸体的地方转转看，或许能从中得到线索从而研制出解药。” 楚筱妍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但欧阳明还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要去乱葬岗啊？不怕被那些尸体的惨状给吓到吗？” 他可是听说，那些怪人的死法都很凄惨。 “有什么好怕的？”楚筱妍给了他一记理所当然的眼神，“人终有一死，总有一天，你，我，我们都会变成一具尸体。” 更何况她本就是一名医者，见过的尸体恐怕比洛长枫还多，其中不乏一些死状惨烈之人。 对她来说，这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 “那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欧阳明见说服不了她，便提出要同去。 楚筱妍欣然答应，洛长枫领着他们来到了前方停放尸体的空地。 这是一处山坡上，四周枯木丛生，地上长着一片稀疏杂草，鹅毛般的大雪落下来砸在上面，没多久就蒙上了一层纯白。 坡下是块空地，左侧搭着一间用木柱子支起来的简易棚屋，里面堆放着一排尸体。 更多的怪人尸体则是随意堆在空地上，东一具西一具，好不凄凉。 “从这边下去。” 洛长枫指着右侧的一条小路，示意楚筱妍欧阳明二人随他一同下到坡下。 如此近距离观察着一排排的尸体，饶是欧阳明这个大男人都感觉到心理不适。 他和洛长枫双双侧目向楚筱妍看去，想从她脸上看到害怕神色。 谁料楚筱妍坦然自若地走到了一具尸体前，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手套以及简易口罩戴好，直接开始翻看尸体的情况。 欧阳明洛长枫不禁愣住，站在原地久久不曾移动。 楚筱妍还是检查完一具尸体后，发现二人没跟上，回头向他们看去时，才发现他们像 个木头似的杵在雪地里。 她挑起眉，冲他们二人抬抬下巴：“愣着干嘛？过来帮我一起检查啊。” “不是。”欧阳明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跑到她身边，看怪物一样上下打量着她，“面对这么多尸体，你不害怕吗？” “不害怕，我不是回答过这个问题了吗？”楚筱妍翻了个白眼，行走在尸堆中，闲庭信步如同穿梭在自己家。 “帮个忙，把这几具尸体搬到旁边去，我要继续检查。” 她指挥着回过神的欧阳明洛长枫两人，不时检查着一具具尸体。 小半个时辰过去，她停下手中动作叹了口气：“不行，光看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检查了这么久，除了发现这些尸体过度僵硬且不曾出现腐烂状态外，竟然一无所获。 她沮丧地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摸出一把锋利小刀，当着洛长枫欧阳明的面，割下一具尸体上的肉片。 欧阳明被这一幕吓得往后跳了步，整个人汗毛倒竖：“你干嘛！” “回去继续研究啊。”楚筱妍嫌弃地看着他，小心翼翼用油纸包好尸体切片，塞入布袋里，“总得把解药研制出来吧？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三 皇子制造更多的怪人出来？” 她眼中流露出的鄙夷深深打击到了欧阳明，轻咳一声，欧阳明调整好心态，回到她身边，装模作样环顾四周。 假装无事发生好了。 “如何？有什么发现吗？” 相比较他的一惊一惊，洛长枫反应就要平淡的多，甚至跟楚筱妍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二人同为医者，对待尸体的看法感觉自然相差无几。 楚筱妍对他摇摇头，“目前来看没有任何实质性发现，我只知道这些人身上全是毒，说是用毒堆出来的也不为过。” 越是检查，她就越是心惊肉跳。 目前她已经在这些尸体上发现了不下十种毒，有常见的鹤顶红砒霜穿肠散，也有罕见的七步绝一品红。 甚至还有她不了解的毒性存在。 “走吧，回王府。” 又接连割下了十几块肉片收好，楚筱妍跟洛长枫欧阳明三人向王府走去。 半路上，楚筱妍看着大刺刺跟随她而来的欧阳明，再三犹豫还是开口：“你不回家吗？” “不回。”欧阳明拒绝那叫一个干脆，“我说了是来探望你的，这样吧，你在王府内找个院子给我，我住下，反正这段时间我没事干。” 第332章 行踪泄露 “你要住在王府？那我也要住！” 还不等楚筱妍开口，洛长枫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两个男人较劲儿一般怒目而视，彼此互不相让。 “你来凑什么热闹？”欧阳明瞪着一双眼睛看他。 洛长枫不甘示弱瞪回去，“关你何事？” 二人间的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仿佛下一刻就会冲上去打作一团。 楚筱妍头疼地走进二人中间将他们分开，半是无奈半是认命地妥协道：“都别吵了，你们都搬进去住总行了吧？” 她若是不答应他们，恐怕这两个男人会一直闹下去，何况就算她不答应，以这两人来去自如的轻功，出入王府还不是轻而易举？ “先说好，你们住进王府可以，但不许乱跑，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明白吗？” 洛长枫欧阳明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明白！” 踩着积雪步行回到王府，楚筱妍让杏儿给他们找了两处距她住处较远的院落安顿下，而后便开始一心沉浸在研制怪人解药中。 大雪簇簇而下，灰蒙蒙的天压的人透不过气。 傍晚，三皇子巡城完毕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去密室里查看人质情况。 前几天他刚派人 抓来一批百姓，打算将他们炼制成怪人。 这些百姓誓死不从，逼他对其动刑，饿上几天再动手。算算日子，也是时候给他们喂药了。 三皇子似乎看到了新一批怪人出世，心情大好地来到假山后头，转动机关沿着台阶下去。 他嘴里还哼着从戏园子里学来的曲儿，一副轻松愉快派头。 走到密道尽头，穿过镶嵌夜明珠的甬道，最终停在密室深处。 下一刻，三皇子满目错愕睁大眼：“人呢？！” 铁栅栏围起来的独立空间内，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他猛地扑到其中一扇铁栅栏门前，抓住铁栅栏用力摇晃：“人怎么不见了？！” 卡啦啦的声响回荡在地牢中，仿佛是在嘲笑他的一举一动。 三皇子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地上，召集来府中侍卫各队伍的首领，淬了毒般的眸子冰冷扫过眼前六人：“这几天府里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父皇下令让他巡视京城，足足三天时间他没在府上，那些人质的消失，肯定就是这三天里发生的。 “回，回殿下，昨天府内来了个刺客。” 一侍卫小队的首领战战兢兢回答。 就在他话说完的一瞬间，三 皇子抄起手边的一盏青花瓷茶杯向着地上砸去：“为何不早通知我！” 侍卫们不做声了。心里却在想，昨天就派人去通知您了，可您当时正在青楼里享乐，还说不要打扰他，他们有什么办法？ 三皇子见他们一个个不做声，心中怒气更甚，额角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眉目狰狞可怖，“昨日是谁当差？给我站出来！” 负责昨日巡视皇子府的侍卫首领颤巍巍出队，“是，是属下。” “饭桶！”三皇子先是大骂一顿泄愤，还不觉得解气，径直抽出挂在墙上的一把利剑，捅进这个侍卫首领的肚子里。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侍卫首领惊恐地瞪大眼，“三……呃！” 只来得及说了一个“三”字，他便断了气，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暗红色的血迹缓缓淌出，房间内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道。 三皇子提着还在往下滴血的宝剑，狠毒目光再次扫过其他五人：“还愣着作甚？出去找！务必把昨日闯入府里的刺客给我找出来！否则你们的下场就跟他一样！” “是！”五名侍卫首领打了个哆嗦，齐声应下。 他们不敢继续留在这里，以搜查刺客下落 的名义离开房间，出动各自的下属，围着京城开始搜查。 起初无人注意到这批从三皇子府上出来的侍卫，连着搜查五天后，各方势力都察觉到了有这么一群人，整日在京城内四处搜查。 杏儿也是在首饰铺子里忙碌时，连续三天看着同一批人从店门前经过，心中疑惑，去打听了一下。 得知是三皇子府上在追查七天前闯入府里的刺客后，她赶忙回到王府，将此事告知楚筱妍：“王妃，不好了！那日你闯入三皇子府上的事，好像被人发现了！” 杏儿禀报完毕，一脸焦急地看着她，“怎么办啊？” “别急，别急。”嘴上说着别急二字，可楚筱妍心里怎可能不急。 难怪这几天她眼皮一直在跳，总有种不祥预感。 “金五他们都还好吧？” “金五跟他夫人还好，其他人也差不多，只是有两个获救者从住进来的第二天就吵着想回家，我怕他们惹出事，就把他们单独分开了。”杏儿答。 楚筱妍赞许地冲她点头，“你做的很对。” 二十二名幸存者的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一旦泄露出去，很可能会传入三皇子耳中。 看来，这些人不 宜继续留在府上了。 楚筱妍忧心忡忡地屏退了杏儿，一个人来到院子里，遥望着金五等人居住的楼阁。 恰好欧阳明从路上走过，看到她满脸忧虑表情，过来关切询问：“怎么了？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半是打趣的话语换来楚筱妍一记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拿她的脸色开玩笑？ 天塌下来？她有露出这种模样吗？ 心中暗自腹诽着，楚筱妍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他。 欧阳明听完，突然一拍她的肩膀，大刺刺道：“这简单啊！你把这些人都送我那儿去不就行了？” “送你那里？”楚筱妍闻言一怔，而后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清风山山寨。 是了，欧阳明坐拥着整座清风山山头，把这些获救者送到那里去，自然是比留在王府安全。 毕竟三皇子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那些用来充当试验品的人质，会送到清风山匪寨里。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一番思索之后，楚筱妍也觉得他的提议可行。 反正只要别继续留在王府就行，哪里都比王府安全。 “我让洛长枫亲自送这些人到你那里去，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第333章 事无巧合 “说什么麻不麻烦，跟我客气什么？” 欧阳明深情脉脉地看着她，她却只能佯装看不懂他眼中的情意，心虚又内疚地移开视线，“走吧，去找洛长枫。” 楚筱妍何尝不知他的心思？就像洛长枫对她的情意一样，这二人的感情，她注定只能辜负。 因为她的心里，早就住进去了一个性格别扭固执，却品行善良刚正之人。 二人沉默着找到洛长枫，把计划同他说了一遍。 洛长枫听后考虑了一会儿，答应愿意带这些人前往清风山。 三人又来到金五等人居住的楼阁前，跟他们也复述了一遍搬到清风山居住的事，大多数人都同意了安排，唯独那两个之前吵着要回家的人。 “恩人，就不能放我们回自己家吗？” “对不住啊，暂时还不能让你们回家。”楚筱妍自然是拒绝他们俩，“推翻三皇子的事，还需要仰仗诸位。” 洛长枫也劝说：“二位想一想，你们落到今天这般田地，都是因为三皇子。难道你们就不恨他吗？就不想让他受到惩罚吗？” 二人犹豫着在心中权衡思量，必须承认，恩人的话说动了他们。 “那……好吧！我们不回家了，跟你们一 起去清风山！”最终，二人妥协。 楚筱妍洛长枫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要送这么多人离开王府可不是件容易事，因此楚筱妍洛长枫欧阳明商定等到天黑之后再行动。 冬日的天总是特别短，再加上数日阴天，没多久，黑夜便笼罩了整片大地。 夜幕降临，段王府内灯火通明。 但在一处偏僻不起眼的侧门处却是漆黑一片，仅有一盏灯笼散发着微弱烛光。 “都上马车了吗？”楚筱妍让杏儿提着灯笼照明，亲自检查门外停着的四辆马车。 洛长枫从马车前面绕过来，“都上去了，二十二人，一人不落。” “好。”楚筱妍紧了紧身上的兔绒大氅，隔断冰冷刺骨的夜风，“辛苦你跟着他们同去了。” “这也是为了推翻三皇子，有什么辛苦的。”洛长枫展颜一笑。 欧阳明跳下马车凑过来，挤到他们中间，眼神似是得意地瞥了洛长枫一眼，对楚筱妍道：“这些人在我那里，保准整日吃香喝辣！” 说完，他邀功请赏般期待望着楚筱妍，后者却只是默默微笑一言不发。 欧阳明不禁泄了气，“我们出发吧。” 他率先回到马车上，拿起马鞭黯然把玩。 洛长枫则是再三跟楚筱妍叮嘱，让她一定要注意安全，“近来京城内可能会不安全，你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楚筱妍点点头。 他不舍的看着黑暗中隐约可见的娇小身影，踟蹰片刻，还是咬咬牙，上了其中一辆马车。 离开前，他跟楚筱妍保证：“即使到了清风山，我也会想办法帮着研制解药。” “多谢了。” 楚筱妍目送四辆马车驶进黑暗，直至消失不见，方才转身进了王府。 她以为三皇子至少过几天才会来找她质问，没想到第二天，这位不速之客就登门造访了。 三皇子得知她回京的消息，联想到地牢里消失不见的人质，心中多少有了猜测。 “天底下哪儿有如此巧合的事？你不回来，本殿下地牢里的人质怎会消失？” 三皇子捋着鬓间垂下的一缕长发，勾唇冷冷一笑，“走，随本殿下到段王府上去一遭！” 带着两名随从，他乘坐马车抵达了段王府，正要进去，王府门口的侍卫把他拦下，“来者何人？” “大胆！”身后一名随从上前呵斥，“这位乃是三皇子殿下，还不快去通知一声，就说三皇子来访！” “李四，不可无礼。 ”三皇子假惺惺作出一副温文尔雅模样，训责了随从几句，“劳烦去通禀一声，就说我，三皇子求见。” “原来是三皇子殿下啊。”之前拦下三人的侍卫收起周身凌厉气势，朝他抱拳施以一礼，“稍有得罪还请见谅，我马上就去通知我们王妃。” 侍卫进得府内打算寻找楚筱妍禀报，还没走到院落门口，就见她从屋内急匆匆出来。 “参见王妃，三皇子来了，他……” 侍卫的话被楚筱妍打断，“他要见我是不是？真不巧，我要进宫去拜见皇上，恐怕不能接待他了。” “那这——” “我去跟他说，你退下吧。” 屏退了一脸为难的侍卫，楚筱妍带着杏儿走向王府正门。 果然如侍卫所说，门外台阶下杵着一人，正是三皇子。 二人打了个照面，彼此没有说话，都在暗中打量对方。 未几，三皇子挤出了一个和善可亲的微笑，走上前来道：“见过段王妃，不知可否请我进去喝杯茶？” “实在对不住了。”楚筱妍同样露出笑容，“我要去给皇上请安，恐怕不能招待三皇子。” “哦？段王妃要进宫见皇上？那还可真是不巧。”三皇子微微收敛了 笑意，眼神带着审视，上下打量她，“既然是给皇上请安，我也不好阻拦，段王妃请吧。” 简短寒暄过后，楚筱妍带着杏儿坐上马车，向着皇宫驶去。 三皇子矗立在原地久久不曾移动，哪怕眼中再看不到马车的踪影，也依旧留在王府门前。 “殿下可是要回府？”一随从小心试探问。 三皇子给了他一个白眼：“回你个头，她楚筱妍走了，这段王府本殿下就进不去了吗？哼，天底下还没有本殿下去不了的地儿！让开！” 他一把推开守在门口的侍卫，就这么不请自来走进段王府。 管家亲自出来接待，赶也不是不赶更不是，只能亦步亦趋在他身后，看他在王府内东走走西转转。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在找人，管家心中焦急，偏偏楚筱妍又出府了。 好在一圈逛下来三皇子一无所获什么也没发现。 天色渐暗，不知不觉中申时已至。 三皇子逛游着来到王府门口，对身后跟着的王府管家摆摆手：“行了，本殿下要回去了，等你家王妃回来记得跟她说一声。” “是，小的恭送三殿下。” 送走这尊大佛，管家这才松了口气，用衣袖轻轻擦拭着额上汗滴。 第334章 狼狈为奸 回到皇子府，三皇子阴沉着一张脸阔步走在通往侍妾院落的小路上，打算找个美人姬妾泄泄火。 穿过花园时，路边凉亭中的一抹粉色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侧目看去，身姿窈窕青丝垂肩的佳人正背对他而立。 从背影判断，三皇子大胆猜测，此人定有着倾国倾城之貌。 “转过身来。”他带着一丝窃喜开口。 身影缓缓转身，露出一张美艳，却令他本能不喜的面庞。 “方莹莹？” 谁来告诉他，这女人为何会在此？ 方莹莹朝他福了福身，娇软嗓音柔声道：“是我，殿下好像不愿看到我的样子。” 她从三皇子脸上捕捉到了一转而逝的不耐烦，即使飞快隐去，但还是没能逃过她眼。 “没有，本殿下怎会不愿你来。”三皇子睁眼说瞎话，请她到房中叙话。 二人在蛊虫一事后接触着，一来二去也就联合私通了。 无论方莹莹找他为何，他都不能让这女人继续待在凉亭里。 并非怜香惜玉，而是他怕接下来要谈的事会走漏风声。 会客的小厅内，仆从上完茶便退下了，房中只剩方莹莹跟三皇子二人。 “不是跟你说过，没事别来找 本殿下吗？” 相视而坐后，三皇子端起仆从端来的茶，喝了一口滋润嗓子，张嘴便是对方莹莹的抱怨。 方莹莹一改之前在凉亭下的温婉大方，冷着脸瞪他：“你还好意思说我？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去见楚筱妍那个贱人呢！” 得知三皇子跑去段王府，就为了见一见楚筱妍，她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苦难耐。 “怎么？你被她的姿色给迷住了？” “说什么胡话。”三皇子皱起眉，忍住不快解释，“我去见她，不过是为了试探她的底细，这女人可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愚蠢。” “真没有？” 方莹莹起身凑近他面前，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变化。 近距离观察下，这张俊***柔的面庞上没有出现分毫慌张错乱，依旧神情自若。 似乎他并未骗她。 三皇子呼吸着萦绕周身的脂粉香气，思绪忽而一动，身下燃烧的火焰更加旺盛。 他本就打算到后院去找姬妾颠鸾倒凤，刚好方莹莹自己送上门来，哪有不吃的道理。 一把揽过女子的细腰，三皇子把她搂进怀里，心猿意马抚摸着她的背：“本殿下骗你干嘛？除了你，没人能入本殿 下眼帘。” “你真会说话。”方莹莹咯咯笑着。 明知这话不能信，她却还是忍不住幻想，在他心中，自己或许是跟其他女人不同的。 “这不叫会说话，而是诚实。” 三皇子顺着她的挑.逗暧昧了一番，随即便抱起她走到榻上，放下两侧帷幔，与她缠绵悱恻。 云歇雨停后，他抵着她的额角，气喘吁吁问：“说起来吴言此人如何了？” “还能如何？老样子呗。”方莹莹窝在他怀里，慵懒抱着他的脖颈，吐气如兰，“好端端的提他作甚？扫兴。” “有不扫兴的事。” 拨开细纱帷幔，三皇子下地去取来了一个竹罐。 方莹莹看着这熟悉的竹罐，惊讶：“莫非是？” “奖给你的。”就着她用手撑起身子的姿势，俯身啄了她红肿的唇瓣一口，三皇子将竹罐递过去，“喂你那丈夫服下，能再次加重控制力度。” “他已经很听我的话了。” 方莹莹起身，把玩着做工精细的简易竹罐，有些不解问他：“何故多此一举？” “不够。”抱她坐在自己腿上，三皇子穿过她的腰把她锁在怀里，耳鬓厮磨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还是保险一点为好。” 楚筱妍的出现无疑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说他杞人忧天也好庸人自扰也罢，总之，蛊毒一事上，不可大意。 “那好吧。”方莹莹尽管认为无需画蛇添足，但这既然是三皇子的安排，那她听从执行就是了。 坐在男人腿上怀里，渐渐的，她也开始感到心猿意马。 便放下手中的竹罐，藕臂水蛇一般缠绕上身后男人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呵气：“殿下，我今夜留下来可好？” 妩媚娇柔的嗓音似是猫爪儿一样挠在了三皇子心头，如此近距离的身体接触下，他早就按捺不住内心冲动，再次与她倒在床上。 窗外雪落纷纷，屋内温暖如春。 洁白无瑕的大雪从天而降，兜兜转转覆盖在皇宫内院的红砖绿瓦上。 楚筱妍坐在宾客歇息的听风阁内，看着白茫茫雪地里的一片明艳红色，因三皇子出现而慌乱的心，这才归于平静。 “幸好我早有准备，剑四告诉我三皇子已经得知我回京的事，果然第一时间就来王府了。” 品着宫女送来的茶，赏着雪地里盛开的梅，她摇着头，压下心头涌动的后怕庆幸。 当时她 若再慢一步，就会被三皇子给堵在府上，出于对他的忌惮，她只能借口来宫里拜见皇帝，与他打了个照面便匆匆离去。 而后进了宫，却被告知皇帝正在与朝臣商议国家大事，由宫人领着来到这处供来客歇息的听风阁中，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段王妃，皇上有旨，请随杂家来吧。” 思绪蔓延间，楚筱妍听见身后响起了宫里太监的尖细嗓音。 她放下手中添了又续的茶杯，起身抚平衣上褶皱，在太监的带领下前往御书房，拜见西梁帝。 年过不惑的皇帝端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隔着一张上好紫檀木的书桌，目光如电地审视着她：“段王妃见朕，可是有什么事？” “回皇上，臣妾只是来给皇上请安。”楚筱妍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记大礼，起身后便安静矗立在旁，不再言语。 西梁帝自不会相信她这听上去就蹩脚至极的借口，但也懒得拆穿。 加上他有话要问，径直开口：“朕问你，你之所以从边疆返回京城，是否是因为段萧然他打了胜仗，不久之后便会凯旋而归？” 目前最让他关心的，就是西梁与东宛结盟，共伐南音北丘一事。 第335章 夜探清风山 对于这场倾注了他无数心血的战事，他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回皇上，臣妾回京，是因一点私事，并非大战告捷。”楚筱妍垂着眸，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肯抬头看他，“臣妾离开之时，边疆正值战事吃紧。” “哼，段爱卿真是让朕好生失望！”皇帝不满地一拍桌子，威慑力十足。 然不管他如何当着楚筱妍的贬低段萧然，楚筱妍都不为所动。 这种油盐不进的反应令西梁帝心烦不已，原本想借机从她脸上探查出蛛丝马迹，也只能就此作罢。 接连又问了几个跟边疆战事相关的问题，楚筱妍回答一律是不知。 西梁帝也懒得继续留她浪费时间，挥挥手，让她退下：“朕乏了，你跪安吧。” “臣妾告退。” 楚筱妍终于在行完礼后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看却让她有些惊讶，以医者的直觉本能，她感到西梁帝的面色过于蜡黄，几乎到了一个不正常的状态。 正是这抹过于蜡黄的脸色引起她的注意，想仔细观察一遍，又因没机会靠近不得不放弃。 离开皇宫乘坐上返回王府的马车上，她还在考虑着西梁帝脸色诡异的缘由。 马车行进到一半，她才 回过神，对赶车的暗卫剑五吩咐：“先别回府了，到清风山去一趟吧。” “是。”剑五不问为何，勒紧缰绳调转马头便向着清风山赶去。 身为暗卫，他只需执行主子的吩咐既是。 大半个时辰后，段王府的马车抵达了清风山匪寨。 楚筱妍从车上下来，看着灯火通明的偌大山寨，找到欧阳明向他询问二十二名幸存者的事。 “他们都还好吧？” 前往幸存者居住地的路上，楚筱妍再次问起二十二人的当下状况。 欧阳明朝她竖起大拇指，“好得不得了，好吃好喝伺候着，保证乐不思蜀。” 谈话间一行人抵达了幸存者居住的院落，欧阳明派人召集来了全部人员，楚筱妍亲眼见过后，放了心，“委屈诸位在这里住上些许时日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金五在妻子芸娘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上前，朝她笑道，“恩人也是为我们好，我们知道一旦离开这里，便会遭到三皇子追杀。” 地牢里暗无天日的折磨凌辱，他们这辈子再不想经历。 “我把他们安排在匪众间，就算三皇子追过来了也不用担心会被他们认出。”欧阳明在一旁洋洋自得道， “他们用的穿的，跟我们全都一样，每个人身边都有匪众保护，安全得很。” 一圈看下来，楚筱妍满意地不住点头，余光捕捉到欧阳明脸上的得意神情，好笑又感动地表扬了几句，“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幸好提前把大家迁来了清风山，就在你们离开的第二天，三皇子就来到了王府，我怀疑，他在我们身边安插了眼线。” “即使没有眼线，以三皇子的能耐，查出你回京的事，也是轻而易举。” 闻讯赶来的洛长枫也道。 三人看完了幸存者，又到山寨大厅中聊了片刻。 楚筱妍见时间不早了准备告辞，欧阳明洛长枫同时出面劝她留下，理由是天黑路滑，下山不安全。 “王妃，要不就留下来吧。”剑五听完二人的劝说，认为在山寨中过一宿也未必不可。 “那好吧。” 连剑五都觉得没问题，楚筱妍自然不好再推辞。 一夜无话。 清晨醒来，楚筱妍自行更衣洗漱完毕，推开门看着遍布山间的白，以及白下隐隐约约的绿，呼吸着冰凉却清新的空气，整个人轻松愉快不少。 “不好了不好了！” 正当她打算展臂伸腰活动活动筋骨时，一山匪 突然慌慌张张跑过来，禀报：“三皇子的人马来了！” “什么？”楚筱妍心头一惊，“你确定是三皇子的人？” “是老大告诉我的，他让我赶紧来通知王妃，说王妃赶紧趁他们还没发现，从后门下山！” 报信山匪重复着欧阳明交代的话，剑五也从院门口进来，替他作证，“王妃，他说的都是真的，属下已经驾好马车，请王妃下山。” “好，我们现在就走。” 楚筱妍打消了心中疑惑，在报信山匪的带领下，随同暗卫剑五一起来到后山，坐上剑五提前停在那里的马车，沿着小路离开清风山匪寨。 山前正门处，欧阳明正在同三皇子的人手进行对峙。 三皇子循着线索追查楚筱妍下落，得知她曾在清风山出现过，连夜便派人行动，前往清风山。 居住在山里的除了一些猎户外，再来就是臭名昭着的清风山山匪。 这是一股朝廷里想动，却不能动的势力。 皇帝为了清风山山匪一事没少发愁，可这么些年过来，清风山山匪依旧雷打不动矗立在山中，仿佛一棵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 “不知诸位来访有何指教。” 欧阳明一改面对楚筱妍的阳光开朗 ，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目光凛冽的扫视着面前矗立的十五名皇子府侍卫。 为首一人同样面色冷峻，握着挂在腰间的宽刀，摆出三皇子府的架子，嗤哼一声道：“三殿下正在奉皇命追查江洋大盗，有证人称江洋大盗逃进了你们山寨。” “三殿下特派我等，前来搜查捉捕，务必将那江洋大盗捉拿归案。” 理由乍听冠冕堂皇，可一来从未有江洋大盗闯入清风山匪寨；二来，这是三皇子派出来的人。 其真正用意，欧阳明又岂会不懂？ 他在心中冷笑一声，直接拒绝了他们的搜查：“这里有没有江洋大盗，本大爷会不清楚？搜查可以，让你们三皇子亲自来，否则免谈！” “你！”一皇子府侍卫被他这种张扬跋扈的姿态气得不清。 腰间佩刀拔出，就要冲上来与之理论理论。 为首一人忙将他拦下，目不斜视看着欧阳明，答应了他的条件：“好，那就等殿下来了再说。” 半个时辰后，三皇子出现在了清风山匪寨大门。 欧阳明也再次从匪寨中走出，迎接这位来者不善的三殿下，“见过三皇子。” 他本能的厌恶着三皇子，却不得不躬身行礼。 第336章 神医不是神仙 “听说你对本殿下的人说，必须要本殿下亲自前来方允许搜查，是有此事吗？”三皇子问。 欧阳明冷毅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微笑，“没错，殿下奉皇命搜查江洋大盗我等自是配合。” “然既是皇上之令，殿下理应出示追捕文书才可，毕竟我这儿虽是匪寨，却也不能什么人都能随意出入。” “笑话。”三皇子脸色一沉，目光威严恐吓地盯着他，“本殿下难道是你口中的随意之人？哼，原本出示皇上的手谕也不是不可，但你既然这么说了，本殿下偏偏不从。” “若要阻拦，休怪本殿下不客气！” 其实他哪有什么追捕文书？所谓捉拿江洋大盗也不过是为了进去搜查人质的借口。 听到欧阳明提起文书时他心里还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他想出了应对之策。 “还不让开？” 三皇子负手绕过欧阳明，得意又骄傲地瞥过他这张俊逸到令人心生妒忌的脸庞，大摇大摆率领手下走进山寨。 如他料想一般，欧阳明果真没有上前阻拦。 “老大，难道就让他这么进去搜查吗？”一山匪不甘心地凑到欧阳明耳边低语。 欧阳明眼神悠悠地睼了他 一眼，没有解释自己放三皇子进去的真正用意。 拦肯定是拦不住，还不如直接放行，让他进去转一圈，反正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早就安排好了那些获救的幸存者，外人眼中，只当二十二人是清风山山匪。 欧阳明陪着三皇子里里外外逛了个遍，从朝阳东升逛到日头西斜，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曾发现。 傍晚的余晖撒在漫山遍野的积雪上，红澄澄一片，恍似火焰般灼烈，又似鲜血般浓艳。 匪寨正门前，三皇子正在跟欧阳明道别。 “欧阳大当家不必送了，本殿下自己回去就行。” “好。”欧阳明扯出一抹嘲讽微笑，这人可真是自作多情。 原本他就没打算送他，还说什么留步话语，笑话。 三皇子察觉出了气氛的诡异，咳嗽一声继续道：“看来那江洋大盗确实不在欧阳大当家的山寨里，或许是那提供线索之人看错了，告辞。” 他往远处马车上走的脚步又急又快，明显是心虚了。 欧阳明驻足原地目视他钻进马车离去，许久之后，才嗤笑一声，迈开步子徐徐回到山寨。 吃过晚饭他准备练一会拳法再去睡觉，洛长枫身边服侍的小 厮跑来通知，说是已经研制出了解除怪人体内毒物的解药。 他听完连上衣也顾不得穿，赤膊上阵便冲去了洛长枫住的院子，推门而入激动问，“解药研制出来了？” “差不多。”洛长枫看了他一眼，对他这种随性而为的样子多少有些不适，“准确说是还差一味药，解药才彻底研制成功。” 缺了一味药草，怪人解药便不算真正完成。 “连你也没有这种药吗？” 欧阳明可是听说洛长枫三个字，江湖上混的，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很少。 神医洛长枫，一身红衣闯江湖，医术起死人.肉白骨，鲜少有他治不了的病。 “没有。”洛长枫冲他摇摇头，“我是神医又不是神仙，天下如此之大，别把我想成无所不能。” 他知道欧阳明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他身为神医，就应该神通广大妙手回春。 这种人他遇到过不少，认为他冠名“神医”头衔，什么病都能治好。 可神医这个头衔又不是他自封的，他从来就不认为自己的医术有多高明。 医海无涯，医术是永远也学不完的。 “那怎么办啊？”欧阳明褪去了面对三皇子时的冷毅，着急地 挠了挠头，“差一点就能研制出解药来了，要是找不到最后一味药，岂不太可惜？” “或许，段王妃能帮到我们。” 一抹身影从洛长枫眼前闪过，想起这女人往往能在他束手无策时想出各种办法，直觉告诉他，不如把此事告知楚筱妍。 “那太好了！赶紧通知她啊！” 在欧阳明催促下，洛长枫书信一封派人送出。 次日楚筱妍接到信，看完之后得知缺少的最后一味药，便到段萧然的库房里找了一遍。 没想到真被她找到了这味药，感叹王府库房强大的同时，又亲自把药送去清风山。 解药研制出世，却因缺少怪人服下试用效果，再次令楚筱妍洛长枫欧阳明三人犯了愁。 “空有解药不知药性，这解药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长眸缓缓扫过身旁两名男子，楚筱妍深吸一口气，宣布了自己做出的决定：“于是我打算再次潜入王府，将里面关押着的怪人偷几个出来。” 目前唯一能实验解药效果的方法就是如此，无论从古至今，临床试验都是必不可少的。 “不行，太危险了！” 洛长枫欧阳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制止了她。 二人互相 对视一眼，冲彼此点点头，而后洛长枫站出来，为自己和欧阳明继续劝说：“你绝不能冒这个险，万一被三皇子发现怎么办？” 谁都知道自从三皇子发现地牢里的试验品被人救走后，便一直怀疑救走他们之人是楚筱妍。 倘若楚筱妍这次真去了，那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他跟欧阳明，不能看到这种事发生而置之不理。 “不去的话，如何实验药效呢？” 不管他们二人如何制止劝说，楚筱妍都不为所动，始终坚持自己想法，一定要去地牢里带几个怪人回来。 任何一名研发出药物的医者，都不可能未经实验直接给病人服用，假如解药无效怎么办？谁来负责？ “总会有别的办法的！”洛长枫急切道。 楚筱妍摇摇头，澄净目光中流露着不容动摇的坚定，“没有别的办法，实验解药唯有在怪人身上动手，当然你们说的我也考虑过。” “所以这次需要你们二人配合我，扮成刺客闯进去引走他的下属，多少保险一点。” 话已至此，洛长枫欧阳明心中明白，他们是休想劝服楚筱妍打消念头了。 “如此，我们也只好舍命陪君子。”欧阳明笑着道。 第337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在三人准备行动的前一刻，一封自边疆而来的信，暂时打断了偷带怪人的计划。 楚筱妍当着洛长枫欧阳明的面拆开了段萧然写给她的信，发现里面内容都是在告诉她务必小心行事。 “看到没？段王爷也说行事之前应做好万全之策方可动手，即使如此，你也还要坚持闯三皇子府吗？” 洛长枫灵机一动，拿段萧然写的信作为说辞重新劝说她打消念头。 欧阳明亦明白了他的想法，苦口婆心劝她三思而后行。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加上段萧然信中内容的影响，最终，楚筱妍决定推迟这项计划，“连你也这么说，那我暂且放弃罢！” 垂眸凝视着手中的信，她喃喃的低声自语。 是夜。 朦胧残月高悬在漆黑一片的天幕上。 淡淡月华撒下，遍布整个边疆战场。 满地积雪于黑夜中闪闪发亮，仿若无数颗坠落星辰，铺天盖地向远处蔓延。 子时刚过，本应万籁俱寂的西梁东宛盟军营地里忽然响起一阵嘶吼声。 紧接着，映红半块天的光窜起，愈发叫人心神惶惶不得安宁。 只见一群黑衣男子，胖瘦不一，持着各自顺手的兵器从 盟军营地一隅冲出，为首之人不是别的，正是南音国太子殿下。 此夜，他率领麾下一支百人组成的精英小队，在经过多次试探突袭后，给西梁东宛盟军来了一场猝不及防的袭击。 “里面的人听着，快快出来束手就擒吧！孤已经率领大军，在你们的营地里洒满了灯油，只需一把火，你们这军营就会化为一团灰烬！” 南音太子猖狂嚣张的声音盘旋在盟军营地上空。 等了一会儿，不见一人影出现，他皱了皱眉，再次大喊：“段萧然，难道你打算当缩头乌龟吗？我知道你在里面，识相的就赶紧出来！” 最近没听眼线禀报说段萧然这个盟军总指挥离开战场了啊，因此他肯定是缩在某个角落里，暗中注视着这一切。 南音太子有信心把他喊出来，毕竟自己还有二十万大军在外面随时等候命令，只需他射出一发穿云箭，二十万大军便会冲进来将东宛西梁一网打尽。 “段萧然，你打算要龟缩到什么时候？难道非得眼睁睁看着你的将士们葬身火海吗？” “葬身火海？不见得吧？” 一道清冷嗓音自黑暗中传出，南音太子猛地转身， 循着声音来处望去，一字一顿喊着来人之名：“段、萧、然！” “南音太子，还有我们呢。”东河郡主影子跟在段萧然身后缓步而出，身旁围着一群手握神兵利器的盟军将士。 一行人停在距离太子三丈开外的地方，隔着夜幕与之遥遥相对。 东河郡主看着他从满脸自信变成目瞪口呆，心中又是好笑又是鄙夷，当即嘲讽道：“你该不会以为胜券在握了吧？可别忘了有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是在告诉他，他是螳螂，而他们，则是捕杀螳螂的黄雀。 南音太子脸色刷的白了，随后又变得铁青，一双拳捏的咯咯作响，“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计划好的！” 难怪！ 难怪他闯进来时无论如何大声嘶吼，都不曾引出盟地里的兵士。 起初还以为西梁东宛盟军胆怯退缩了，没想到！ “段萧然，是你对不对！”太子咬牙切齿地瞪着两国盟军之首的紫袍男子，“这一切都是你暗中布置好的！” “太子殿下也不是太笨。”段萧然嗤笑道，言语间讥讽必现。 这句“不是太笨”比骂他笨的杀伤力还大，南音太子扭曲着昔日里的一张 俊脸，恨不能冲上去，把段萧然千刀万剐。 可他不敢这么做。 周围都是盟军将士，他带来的一百名兵将早被团团围住。 “卑鄙！无耻！” 憋了半天，南音太子最终憋出这么一句。 段萧然被他不甘心的怒吼逗笑，形状优雅完美的薄唇微微翘起，如同看一个笑话一样，看着被下属包围的男人，“本王无耻？这话从太子口中说出，你不觉得可笑吗？” “况且，兵不厌诈，这个道理，太子不会不懂吧？” “对，兵不厌诈！” 段萧然的话提醒了南音太子，他这才想起自己手中还攥着一支火把，身后一百人手中同样如此。 “快！诸位赶紧把火把扔了！” 随他一声令下，南音上百名兵士同时扔出火把。 太子狞笑着等待大火燃起，可一息时间过去，盏茶时间过去，一炷香时间过去，期待中的熊熊大火始终不见踪影。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怎么回事？！” 为什么没有着火？他明明亲自带领部属在西梁东宛盟军营地中泼下了灯油！ “是不是很奇怪？”段萧然目睹完他的自导自演，平静解释，“在你们泼洒灯油的同 时，我们便用沙土将灯油全部覆盖住。” “想来一出火烧连营？天真！”东河郡主得意地扫了南音太子一眼。 之前妍儿跟他们讲解兵法战术时，曾经就提到过一个名为“火烧连营”的典故，她听后大为感悟，也根据典故中的遭遇做出了应对之策。 “哼，你们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南音太子突然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纸包，表情狰狞疯狂的朝段萧然东河郡主影子三人怒吼：“逼急了，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有你们陪伴，孤也值了！” “不好！”一直盯着太子一举一动的影子看到他手中的纸包后，神色猛地一变，“快阻止他！他拿的可是能够融进风里的剧毒！一旦呼吸进去，就全完蛋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竟然有人认得此毒！”穷途末路的南音太子癫狂大笑，“可惜晚了！陪孤一起下地狱吧！” 话音落下他捏爆了手中纸包，一颗颗细小如尘土的颗粒飞出，随着夜风吹拂，很快便布满了整个营地。 段萧然等人急忙用手捂住口鼻避免吸进毒物，南音太子见状却再次癫狂而笑，“没用的！你们注定得死！谁也救不了你们！” 第338章 咎由自取 冷静如段萧然此时也有些慌乱了，他不怕死，却怕死了以后楚筱妍没人保护受尽欺负。 还有这些将士们，何其无辜？他们本应浴血而战，即使是身死，也该是杀敌到最后一刻壮烈牺牲。 而不是以这种窝囊死法！ 时间悄然流逝。 “怎么回事？！” 南音太子满怀期待等着，跟方才的火把灯油一样，过了一刻钟，包围他们的盟军兵士依旧完好。 “又是你们？”他赤红着眼，认定毒药失效的原因来自段萧然三人身上。 后者摇头否认：“与本王无关。” “的确与段王无关。”黑暗中再度走出一道身影。 “老二？！” 南音太子活脱脱一副见鬼表情。 他的兄长，南音国二皇子，正自黑暗中而来，最终停在他面前。向来敦厚温和的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讥讽，“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你？你们？” 南音太子时而看看二皇子时而看看段萧然，已然猜到了他们达成了合作关系。 “老二你想背上叛国罪的名声吗！”他愤怒地指责。 “叛国？”二皇子呵呵一笑，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殿下莫不是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没人知 道吧？你是如何与贵妃娘娘联合谋害了我的母后，又如何从我手中夺走储君之位。” 他其实并不在乎将来继承大统的人选是谁，太子之位谁喜欢谁拿去好了。 可千不该万不该谋害了他的生母。 弑母之恨，不共戴天！ “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事已至此南音太子仍然狡辩，二皇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人钳制被迫弯腰的兄弟，又是怜悯又是唏嘘，“顽冥不化。” “二皇子，这是怎么回事？”段萧然走过来，打断他们兄弟二人对话。 本以为全体盟军都要陷入毒药折磨中直至凄惨而死，没想到二皇子出现，事情便有了转机。 “我一直躲在暗处盯着太子一举一动，包括他率人夜袭贵国盟军营地之事。”二皇子解释，“所以提前配置出了这种毒的解药，同样撒在空气中，就可以顺着空气进入体内从而化解毒性。” 他没说的是，这种毒只有南音国有。 “原来如此。” 段萧然朝他点点头，再三道谢后，侧目看向一旁怒骂着各种粗鄙庸俗之语的南音太子，“把他嘴给本王堵上。” 随着令下，他身后走来一名盟军将士，手中拿着一块破布， 径直塞入破口大骂的南音太子口中。 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之言顿时消失无踪，世界重新归于平静。 “段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太子？”东河郡主问。 段萧然想了想，嘴角扯出一抹残忍嗜血的浅笑：“借郡主瑞城城门一用。” “段王是要？”东河郡主一惊，经由影子附耳低语后，明白了段萧然想要做什么，不禁摇首失笑，“也罢，就这么办。” “唔唔唔！” 太子瞪着一双写满惊恐的眼，拼命摇头拒绝。可他一个被俘虏的人又如何抵得过段萧然，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名盟军将士用手中的绳索把他捆起，而后吊在了瑞城城门上，供所有人前来参观。 天色渐渐转亮，又是一天来临。 昨日的晴空一闪而逝，连续不断的鹅毛大雪重新坠落，风吹在脸上如刀削剑割般刺痛难忍。 瑞城城门上，捆成粽子一样的南音太子在风中旋转着瑟瑟发抖。 “你们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对待孤！” 他在心中疯狂呐喊，嘴里却因塞着布条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来表达他的不满。 从城门前经过的人都看到了他此刻的狼狈模样，不少居住在附近的百姓特地跑来，为 的就是看他一眼，指着他窃窃私语哈哈大笑。 四王爷的眼线得知消息便禀报给了他们主子。 火盆旺盛的营帐内，四王爷听完汇报，只是发出一道不屑哼笑，“咎由自取。” “主上，可是要我等去将南音太子救下？” 跟随他一同征战的北丘大将一边烤火一边询问，四王爷摇摇头，拿了一串鸡肉架在火上翻烤，“不必去救，他有今天这番下场都是自找的，吃点苦头也好。” 自从上回二人观念不同闹分歧后，他便懒得再去管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太子。 “属下遵命。”大将抱拳应下。 对于南音太子他也一向没什么好感，这种从小锦衣玉食的皇子，是他一直看不起的。 “有个任务需要交给你去办。” 四王爷从身后的桌子上拿来一个简易竹罐，交给心腹大将。 心腹大将好奇地打量着手中的竹罐，凭借傲人听力，从竹罐中捕捉到了一丝不甚起眼的沙沙声，“主上请吩咐。” “把里面的东西，投入宁曲河下游中。” 宁曲河，环瑞城以及整个边疆沙场而过的大河，湖面宽广蜿蜒千里，是四国盟军平日里日常饮用水的唯一来源。 南音 北丘盟军居于上游，而段萧然等人居于下游。 “属下这便去。” 心腹大将来到宁曲河下游处的一处渡口前，打开竹罐，倒出里面装着的东西——一条洁白晶莹身体高高隆起的肥虫。 这肥虫足有男子巴掌大小，甚是诡异可怖。 心腹大将光是看着就觉头皮发麻，追随四王爷多年，他很清楚这是什么。 “原来主上打算用这条蛊虫母虫，来攻破敌军啊！” 肥虫隆起的身体里尽是一颗颗虫卵，据他了解，这种蛊虫一旦遇水便会产卵。 倒时水中漂浮着一颗颗蛊虫虫卵，位于下游处的敌军盟军饮入含有虫卵的水，体内就会种上这种蛊。 “不愧是主上，想出此等妙计。” 这样一来不用他们全体将士出手，也能击溃敌军。 心腹大将目视着蛊虫坠入冰层下的宁曲河水，眼前恍似出现了东宛西梁盟军乱作一团的景象。 此时的段萧然还没想到四王爷会用这种方式攻克西梁东宛盟军，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像往常一样在营地中巡视，才察觉到异样发生。 一名名精神抖擞气宇轩扬的兵士们，全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萎靡不振没精打采地靠坐在一起。 第339章 巨变 入睡前他看到的景象还不是这般模样，仅仅一夜时间过去，营地中的兵士们就都变得半死不活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段萧然走到一名面色蜡黄的军士前，蹲身问道。 军士艰难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忽然发出一道痛苦至极的嘶吼声，下一刻猛地朝他扑过来，张牙舞爪着对他发出攻击。 “王爷！”随行暗卫惊了一跳，回神过来后，出手将这名攻击段萧然的军士打倒在地。 军士倒地了仍在试图攻击，不得已，暗卫只能竖起手刀劈在行为诡异的军士脖颈上。 只听闷哼一声，军士不断抽搐的身子软绵绵躺下去，陷入昏迷中。 “王爷您没事吧？”暗卫关怀问。 段萧然维持着蹲身察看的姿势，过了许久才缓缓站起来，摇摇头，“我没事。” 他能有什么事？即便暗卫不出手，只需一下，他便会放倒这名举止异常的军士。 “他是怎么了？” 比起自身安危，他更在意这些将士们的情况。 “属下不知。” 暗卫的任务就是以保护段王的安危为主，除此以外还会执行王爷交给的任务，王爷并未让他去查盟军将士行为诡异的原因， 因此他无法回答王爷询问。 “不好了！” 正在段萧然思索之际，东河郡主带着影子跑过来，急促喘息道：“不好了，营地里的兵士们不知为何，一个个都跟发了疯似的对身边的弟兄出手了！” “原来你那边也遇到了这种情况。”段萧然让东河郡主带路，前往东宛军士居住的区域。 到了之后果然如郡主所说，好多军士都出现了意识混乱攻击同僚现象。 已经有军医过来检查状况，段萧然走到一军医身旁询问结果：“可是诊出什么来了？” “段王爷。”军医先是向他行了一礼，万分恭敬道。“据老夫观察，这些人失去控制的主要原因，在于他们体内出现了一种蛊。” “一种蛊？”段萧然重复着他的话，眉宇拧紧，“无缘无故怎会中蛊？能否知道这种蛊的来源吗？” “来源有很多，例如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喝了不干净的水，或者无意中到过蛊虫存在的地方。” 军医挑了几种比较常见的感染方式解释。 段萧然听完，立即下令彻查蛊毒来历。当天下午结果便出来了，是从饮用水中发现了蛊虫根源。 “段王有什么看法吗？” 影子知晓段萧然见多识广，想着他或许知道这种蛊毒，即使不知，问一问或许也能讨论出个一二三。 段萧然泼掉装有饮用水的碗，摩挲着粗糙碗壁，心中涌动猜测，“或许是我想多了，但除此以外，我实在找不出第二人拥有这种蛊毒。” “此人是谁？” “北丘，四王爷。” “他？！”影子晴公主面面相觑，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惊讶。 段萧然把京城里出现怪人一事说出，二人听罢纷纷点头，“是跟营地里的将士们有些相似。” 京城怪人也好，盟军兵将也罢，皆是中蛊之后理智全失出现敌我不分随意攻击他人的现象。 假如说这真是四王爷所为，那他未免也太卑鄙，太心狠手辣了些。 “这种蛊毒你们能解吗？” 三人召集来营地里的全体军医问道，军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齐刷刷摇头。 这种蛊毒，他们解不了。 不说行医多年前所未见，他们是医者，不是精通蛊术的蛊人。 “怎么办？如果解不了蛊毒，咱们营地的兵士们，不出十天就会变成一群失去理智的行尸走肉。”影子着急道。 段萧然沉思良久，起身走向 西梁营帐，“我去写信给妍儿，她或许有办法解决蛊毒。” 之前楚筱妍在信中提到过京城怪人一事，没准她能化解，就算她不能，还有洛长枫这个神医存在。 书信写完后，他派了先前来送信的暗卫剑九，让他务必在十天内将此信送到楚筱妍手中。 事关紧急，十天是他能给的最大期限。 “王爷放心，属下这就出发！” 剑九骑上快马日夜兼程，每天只拿出两个时辰休息，剩下时间都在赶路。 第八天的时候，他在换了十匹马后，终于抵达了京城段王府，把信亲自交到楚筱妍手中。 “属下竭尽全力往这儿赶，却还是用了八天时间。” 剑九一身风尘仆仆，整个人看上去衰老了不少，但一双眼睛却亮的吓人，注视着楚筱妍。 楚筱妍接过信没有着急看，先让杏儿带他下去休息，而后才走到窗前开始读信。 当看到段萧然在信里写到边疆营地中出现了一种蛊毒，种了这种蛊毒的将士们一个个都失去意识攻击同伴，她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怪人的身影。 “莫非真如他信中说的那样，这些将士们中了蛊毒？” 楚筱妍不敢妄下结论，带上 书信便前往了清风山，把此事转告给洛长枫。 恰好欧阳明也在，二人听完她的描述给出各自见解，大致都是认为边疆营地中的情况，也是由蛊毒导致的。 楚筱妍这下认定了四王爷的蛊毒与三皇子的如出一辙，再次向他们提出，要潜入三皇子府，偷带怪人出来。 “事到如今我们别无选择，边疆也开始有类似怪人的现象出现，长此以往下去与南音北丘的战事必然以我们失败告终。” “而眼下，洛长枫研制出了怪人解药，就差找怪人做实验验证药效。万一成功了，那不单单是对京城百姓有益，更是能挽救边疆战事于水火之中！” “你说的在理。”洛长枫沉默了一会儿道，“解药是否有效，只有经过实际验证方能知晓答案。” 他认可了楚筱妍的提议，这回潜入三皇子府偷带怪人一事，他是支持的。 欧阳明也道：“只能如此了！没想到三皇子跟四王爷还有关联，这两人真是可恶！” 一拍即合后三人商量起何时动手如何动手，另一边吴府，从三皇子府上回来的方莹莹亲自端着一托盘饭菜，找到吴言，当着他的面拿出蛊虫，放入饭菜中。 第340章 行动 “夫君，妾身来给你送宵夜了。” 洁白晶莹的虫体蜿蜒着钻入了一碟红烧肉中，方莹莹拉起神情呆滞的吴言，走到桌前递给他一副筷子。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这可是妾身亲手为夫君所做，夫君一定要吃光才行。” 这些饭菜其实压根就不是她亲手烹饪的，自从吴言被蛊虫控制后，她就懒得亲自下厨了。 反正现在的吴言对她唯命是从，就算她把府上厨子做的菜端来，声称是自己亲手烹饪，吴言也不可能知道此事。 “来，吃呀，夫君。” 见吴言手持筷子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方莹莹不禁有些急了。 再三催促几句，吴言终于端起红烧肉，倒进了装满米饭的碗里，一口肉一口饭吃了下去。 “对，就是这样，多吃点。” 方莹莹大睁着双眼，目睹吴言将那块含有蛊虫的红烧肉吃下肚，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癫狂扭曲的得意笑容。 终于！ 两条蛊虫在体，吴言如今终于是彻彻底底受她控制，一生休想摆脱！ 按照三皇子所说，只要他体内有这两条蛊虫，就一辈子不可能恢复神智，当一个处处受人控制的行尸走肉。 “ 夫君慢慢吃吧，妾身就不打扰了。” 蛊虫既已下肚，方莹莹自然没理由继续留在这里，她还得赶着回房睡觉养颜呢，听说晚睡的人会变丑，她可不想因晚睡成为一个丑八怪。 至于剩下的饭菜，吴言吃与不吃都不是那么重要。 书房门关上，热闹的房间里顿时恢复静谧。 吴言从书架后面拿出来一个坛子，先狠狠捣了自己的胃部一拳，而后用手指在喉咙眼处一扣，呕出他吃下去的那块含有蛊虫的红烧肉。 秽物坛子里可以清晰看到那条晶莹洁白的蛊虫，在一堆秽物中蜿蜒蠕动。 他冷着脸目视蛊虫良久，终是喟叹一声，提笔书信一封，派亲信送去清风山，洛长枫手中。 清晨天还未亮，洛长枫便收到了他的来信。 与楚筱妍欧阳明二人共读完信，其中“希望能早些动手”的内容，都在提醒着三人潜入三皇子府的时机已到。 “不能拖下去了，就今晚行动吧！”楚筱妍指着置于桌上的信纸，星眸缓缓扫过身旁两名男子，清朗嗓音做下决定。 洛长枫认可地点头道：“如此也好，引来皇子府侍卫之事，你就放心交给我和欧阳寨 主。” “没错，有我们两个，保证把那群烦人苍蝇给引开。”欧阳明故意将三皇子府上的看守侍卫比作苍蝇，根本没放在眼中。 “等天色一暗，就立即行动。” 三人定好时间，开始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除了必要的蒙面夜行服外，再来就是一些辅助工具，诸如迷药绳索钩爪之类。 工具备好后，夜幕也就降临了。 欧阳明命手下的弟兄备好了酒菜，打算等事成之后回来庆祝。 临出发前，楚筱妍一边收拾着辅助工具，一边做最后的叮嘱：“此次行动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大家务必要多加小心！” 三皇子府上的怪人，他们必须要偷带出来，只有研究好了怪人才能确保解药有效，从而帮助到远在边疆沙场的段萧然，以及拆穿三皇子的一切阴谋！ 所以，这次行动乃重中之重！ “我们会尽力而为的！”洛长枫欧阳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三人骑马离开清风山来到京城繁华喧嚣的中心地带。 三皇子府便坐落于此。 将马藏好后，他们翻过了皇子府的围墙，避开一道道巡逻侍卫，最终来到密室入口的假山后头 。 原本无人看管的密室入口被层层侍卫把守，三人躲在黑暗角落里观察着，试图寻找机会把侍卫引开。 一炷香时间过去，他们却没能找到任何合适的机会。 楚筱妍朝两个面露气馁神色的男人摆摆手，掏出视线预备下的迷药拔开瓶塞，刺骨夜风将迷药“送”到密室入口，不多时，守在那里的侍卫一个个都倒了下去。 “欧阳明你在这儿把风，我跟洛长枫下去。” 飞快安排好分工内容，楚筱妍看着欧阳明脸上闪过的不快，耐着性子又补充一句：“我与他之前来过这里，对密室布局比较熟悉，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也能逃脱，你明白吗？” “明白了。” 欧阳明嘴上说着明白，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但他什么也没说，留在原地目送二人穿过地上的一群侍卫，打开密室入口的石门，消失在后面。 楚筱妍洛长枫顺着台阶一路往下，进去之后意外发现里面一个怪人都没有。 正当疑惑之际，三皇子从黑暗里走出，身后跟着一群人。 “果然被本殿下猜中了，之前就是你们二位闯入了本殿下的地牢吧？” 三皇子坐在下属 搬来的一张雕花太师椅上，手中烧包地摇着一把折扇，也不管此时正值寒冬，就那么一下一下扇着风。 “还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到本殿下的地牢中所为何事呢。” 话音出口后，他神色懊恼地合上折扇抵住额角啧啧称奇着侧目看着两个黑衣人，“瞧我这话问的，二位出现在此，自然是为了跟京城里出现的怪人有关。” “既然二位知道了本殿下的秘密，本殿下又岂能让二位活着出去！” 话锋一转，三皇子敛去了唇角笑意，眼神阴冷地对着身后一群人下令：“把他们给本殿下拿下！” “是！” 原本安稳矗立他身后的下属们动了，一个个身形矫健地朝着两名黑衣人冲过来。 两名黑衣人——也就是楚筱妍洛长枫二人此刻已经从惊愕中回神，顾不上庆幸与后怕，开始一边与三皇子的下属交手，一边寻找机会逃走。 “务必将他们给本殿下拿下！”三皇子捏着太师椅的扶手，坐在那里指点江山。 这两个黑衣人蒙着面，叫人看不出真实面貌，只能凭借身形推断，其中一矮小瘦弱之人应当身手较差。 “都给我围攻那个小个子！” 第341章 瓮中捉鳖 随着三皇子令下，原本围在洛长枫身边的下属，也来到了楚筱妍面前，对她进行攻击。 洛长枫暗道一声不好，挥掌击飞了身前的一名侍卫，脚下一点纵身飞到楚筱妍身边，把她牢牢护在身后。 “快，往这边走！” 他朝楚筱妍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一边抵挡侍卫进攻一边往地上冲去，艰难逃出来后，却见留守上方的欧阳明也与人交手起来。 “你们可算出来了！”欧阳明见到他们二人甚是欣喜，交手着来到他们身边与之汇合。 两名男子将楚筱妍护在中间简单交谈了几句，这才得知三皇子早就猜到他们会来，暗中布置好了一切打算来个瓮中捉鳖。 “都怪我小瞧了三皇子！” 楚筱妍心中自责不已，倘若她能多考虑一分，或许三人就不用遭遇这场追捕！ 像是看出她内心的责备，洛长枫欧阳明轻声安慰了她几句，配合着联手试图逃走。 此时的三皇子也从地牢中冲出，看到外面还有一人是他们的同伙，顿时心中大怒，决定亲自出手，将那个个头最是瘦小的黑衣人给拿下。 “让本殿下会会你！” 三皇子一个空翻来到楚筱妍面前，用手中折扇来充 当武器，专挑人身上的关节弱点下手。 楚筱妍惊恐躲避，出乎意料地避开了他的攻击。 三皇子惊讶之余，心中涌起了摘下她的面巾一睹真容念头：“倒是让本殿下好生惊讶，没想到你还颇有两下子，能躲开本殿下的攻击。” “识相的话赶紧束手就擒吧！劝你自己摘下面巾，省的待会儿吃苦头！” 他的话里带着强烈的恐吓之意，与楚筱妍交手的同时，还不忘攻其心中弱点。 楚筱妍却不为所动任由他挖苦嘲讽，气得三皇子勃然大怒，下手起来越发狠戾，一招一式都奔着致命点而去。 “让本殿下瞧瞧，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把摘下她脸上的面巾，三皇子大睁着眼看向她的面孔，远处灯笼里散发的微光打在她脸上，描绘出一张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容颜。 “原来是你啊，段王妃。” 三皇子之前便认定了楚筱妍来过皇子府，且那消失不见的二十二名实验品也与她有关。 但他没想到这女人如此大胆，在他多次登门造访后还有勇气闯入他府上，只凭这一点，就足以引起他的刮目相看。 “寻常女子可不像段王妃这般神勇，你真是越来越让本 殿下觉得不可思议了。” 三皇子竟然鼓起掌，嘴角勾出一抹微笑赞赏道：“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段王妃干脆留下来，陪本殿下吧！” 近距离一看，这个楚筱妍长得还颇有几分姿色。 连自诩京城第一美人的方莹莹都不能与之相比。 说起来他内院的那群侍妾中，各等姿色应有尽有，唯独缺少楚筱妍这种英勇无畏的女子。 “本殿下不会亏待你的。”他迷瞪起一双眼，不怀好意上下打量她。 目光触及她胸前的丰盈，更是流露出几分垂涎神色。 楚筱妍心头一凛，眸光冰冷骇人瞥过三皇子脸上，趁他对着自己胡思乱想之际，急忙退到洛长枫欧阳明身边。 二人将她接应过来，三人互相背靠背相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逃走。 期间负责殿后的洛长枫为了让欧阳明带着楚筱妍先走，背后硬生生挨了三皇子府上的侍卫一刀。 鲜血自伤口处渗出，短短几息时间他的背部衣衫便被鲜血打湿，摸上去粘稠一片。 三人骑上马奔驰进黑夜里，一路狂奔出城来到清风山匪寨。 颠簸了一路的洛长枫再也支撑不住，咚的一声从马背上摔下，砸起满地尘土飞扬。 “洛神医，你怎么了！” 有山匪注意到他的异样连忙出声呼唤，走在前面的楚筱妍欧阳明二人循声看来，只见他意识全无的倒在地上，也匆匆折回查看他情况。 欧阳明亲自动手，跟手下弟兄小心翼翼搬起昏迷的洛长枫抬入自己卧房中。 楚筱妍过来检查他昏迷的原因，发现他背后有一道狭长骇然的刀伤。 皮肉外绽下他身上的衣衫已经与血肉粘在一起，必须极其小心才能把他背上的衣衫扯开进行包扎。 “需要我帮忙吗？”欧阳明不愿在一旁默默看着，不管怎么说这家伙都是为了掩护他们受伤的。 平时二人虽为情敌竞争对手，但眼下事关人命，他不是非不分之人，洛长枫危在旦夕，他岂能坐视不管？ “不用了，你留在这里也帮不到什么忙，不如去问一下那二十二名幸存者，或许他们知道其他怪人的下落。” 楚筱妍马不停蹄地替洛长枫处理着伤口，同时还不忘交给欧阳明一项工作。 欧阳明想了想，认为她说的不无道理，自己对医术一窍不通留下来只会浪费时间。 “那好我马上去问一问，这家伙要是醒了你记得来通知我一声。” 决心 去获救二十二名幸存者中询问情况后，欧阳明迈着大步悄声离开，临走时还轻轻地关上了门，以防惊到昏迷中的洛长枫。 楚筱妍花了半个时辰处理完洛长枫身上的伤，拿着沾满鲜血的毛巾在装有温水的木盆里清洗着，忽而身后传来一道虚弱声响：“段王妃？我们现在在哪儿？可是从三皇子府上逃出来了？” “洛长枫，你醒了！”楚筱妍扔掉毛巾来到床前，看着已经睁开眼的男人，心中充满欣喜，“感觉如何？” “我没事。” 趴在床上的洛长枫摇摇头，再次追问三人是否逃离了三皇子府。 楚筱妍朝他点点头解释，“我们已经离开返回了清风山。” “那就好。” 紧绷着的心神放松下来，洛长枫的意识顷刻之间被剧痛侵蚀，一双漆黑剑眉紧皱着，显然忍痛得紧。 他却死死忍住咬紧牙关不曾泄露一声痛苦呻吟，“对了，还请劳烦段王妃从我腰间荷包中取出一颗药丸给我。” “荷包？”楚筱妍视线下移，找到了他口中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颗药丸递过去，“可是这个？” “正是。”洛长枫抓起药丸吞下，不一会儿脸上的气血便恢复了几分。 第342章 打铁趁热 “这是我自制的补血健体丹药。”仿佛看出她脸上的不解，洛长枫解释道，“扶我起来吧。” 说完他挣扎着便要起身，楚筱妍担心他背上的伤会因此裂开忙要阻止，这时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二人思绪。 “段王妃，洛神医，我们大王请二位过去一下。”欧阳明贴身小厮在外面说道。 房中二人对视一眼，只听楚筱妍对着门外启唇：“稍等片刻。” 她小心搀扶起撑着半边身子的洛长枫，不放心他此时的状态：“你确定能行吗？” 刚从昏迷中醒来就要挣扎着下地，背上还受了那么深的刀伤，换做一般人只怕早已吃不消。 洛长枫坐在床沿喘了口气，抬起那张因失去血色略显苍白却依旧俊美无俦的脸，薄唇一扬浅笑：“我相信你的医术。” 凭借对楚筱妍医术的信任，相信她已经处理好了他背后的伤，所以才打算跟过去见一见欧阳明。 加上又服下了补血健体丹药，他自己可以用内力调解，慢慢恢复，相信不用多久就能彻底痊愈。 “好吧！”话说到这份上楚筱妍也不好继续劝他留下，否则这不就是自打脸说明她学艺不精吗？ 二人 相互搀扶着走到门前推开，在小厮带领下来到了欧阳明面前。 “可是有什么事？” 清风山匪寨的一处空地前，之前获救的二十二名幸存者与欧阳明相聚在此。 楚筱妍扶着洛长枫过来询问，联想之前她安排给欧阳明的任务，心中顿时有了猜测，“莫非？你问出了其他毒人的下落？！” “正是。”欧阳明微微颔首，面对常人时的清冷孤傲表情，此刻全部被讨好欣喜取代。 只是当他看到楚筱妍和欧阳明搀扶在一起的手臂时，一抹黯淡自他那双长眸中飞快闪过，“你们几个，把方才说的话，对段王妃再重复一次。” “是。” 被指到的三名幸存者朝她做了个揖，讲述起自己身处地牢时曾经遭遇过的事。除此以外三人在绑入地牢前，还偷听到三皇子提过要将他们转移出城，因此三人猜测，其他未被关押地牢的怪人，应该就在城外某个角落。 “我们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三人说完，又是畏惧又是忧虑追问，“恩人，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这个问题不止一次在获救者中出现。他们多次想过来找楚筱妍问个清楚，可每每看到她时，又 总觉得愧疚。 恩人毕竟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且说过让他们留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他们安全。 但这么多天下来，他们真的很想回家！ “快了，再忍一忍，三皇子不会嚣张太久了。” 楚筱妍何尝不知他们心急？连她自己本人，也是马不停蹄在处理这些事。 “诸位告诉我的消息非常有用，知道了怪人藏在城外，我们就可以将其一网打尽。” “依我看，干脆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城外寻找怪人下落。”洛长枫忽地开口道，二人目光纷纷向他投去。 他朝二人露出一个放心笑容继续道：“俗话说打铁要趁热，我们现在追过去调查怪人藏身处，三皇子那边一定想不到。” “只有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动手，才能有出乎意料的特殊效果，想想看，此时的三皇子必会认为我们刚从死里逃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险泥沼。” “而我们此刻追过去，所遇到的阻拦也会减少，如果你们是担心我的情况才不行动，那我可以选择留下来。” 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就在来的路上他给自己把过脉，知晓了自身情况不宜奔波。 即使行动，他也只能继续待 在山寨里。 “欧阳明，你觉得呢？”听完他的分析，楚筱妍没有立即下定论，扭头看向身旁的欧阳明。 后者思忖了片刻，最终点点头，认可了洛长枫的提议：“我认为洛神医说的有道理，此时行动再合适不过。” “我们二人都通过了，难道段王妃还要继续迟疑吗？” 洛长枫擅作主张发起了投票，反正欧阳明和他都持相同意见，不怕妍儿反对，到时两票比一票，还是他们获胜。 “说不过你们。” 楚筱妍何尝不知他笑容背后的含义，这男人一向狡猾如狐，一不小心很容易掉进他挖的坑里。 “说好了，你留在这里养伤，不许跟来！” 不放心地再次叮嘱，直到洛长枫笑着点头保证，她才跟欧阳明重新换上夜行衣，策马奔着城门赶去。 有段萧然的腰牌在，即使深夜出城也不用担心会被守城侍卫阻拦。 二人穿过厚重的京城北门，在黑夜中寻找了良久，最后，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山村中，发现了三皇子关押怪人的别苑。 别苑外依旧有重兵把守，手持长枪刀剑围着别苑来回巡逻。 欧阳明提议分头行动自己去引开这些巡逻侍卫，被 楚筱妍一把拦住：“无需那么麻烦，瞧我的！” 她从随身携带的布包中取出了一支细长竹筒，朝欧阳明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会神捂住口鼻，看她朝着下风处的巡逻侍卫吹出竹筒中的迷药。 短短盏茶时间过后，这群侍卫全都跟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似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看见没？只要有这个，不管多少侍卫，我们都可以轻易放倒。” 楚筱妍一边收起细长竹筒，一边得意地冲欧阳明飞去一记目光，欧阳明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一通，二人飞过围墙闯进别苑里，如法炮制迷晕了别苑里的所有侍卫，成功找到关押在此的一群怪人。 被蛊毒控制的人——准确来说是怪物，一个个都被拇指粗的铁链禁锢着，不分白天黑夜挣扎咆哮。 楚筱妍站在门口处，借着欧阳明点燃桌上烛灯散发的昏黄光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真可怜。” 失去心智意识全无的人，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他们因蛊毒药物迷失了自我，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杀戮，不分敌我不分青红皂白，肆意攻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每一人。 正因如此，三皇子才会用铁链将他们拴起来。 第343章 解药生效 如同对待牲口一样，拴起来。 欧阳明吹灭手中火折子，过来站在她身边，与她一起望向面前这一排怪人，“是啊，他们真可怜，若不是三皇子，他们原本可以有这自己的人生。” 幸福也好平淡也罢，哪怕清贫困苦，都好过现在这样只剩一具躯壳。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在黑暗中愈发凝重，叫人喘不过气。 楚筱妍勉强收拾好心绪，挤出一个难看笑容，半是自我安慰半是转换心情的强行轻快道：“好在解药研制出来了，实验成功后，我们就可以将这些可怜人全部救出。”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动手，挑一个怪人带回去，毕竟这儿不宜久留。”欧阳明也调整了压抑心情，到门外捡起一名侍卫的佩剑，打算用剑砍断禁锢怪人的铁链。 楚筱妍再次制止了他的举动，并解释了不让他这么做的原因，“用剑劈砍铁栏势必会发出声响，万一惊醒外面的侍卫怎么办？不如用这个效果更好。” 话音落下她从背包中取出医疗空间提供的硫酸，倒在捆绑着一名年轻怪人的铁链上。 很快铁链融化断开，这名年轻怪人成功被当初。 “快，把布条塞进 他嘴里！” 楚筱妍在一旁指挥发令，欧阳明迅速抬起手臂，用事先准备好的布条塞入怪人口中，避免他发出狰狞的嘶吼声。 二人配合天衣无缝，丝毫不给年轻怪人吼叫机会，楚筱妍一边跟欧阳明捆绑着救出来的这名年轻怪人，一边低声对其他束缚在铁链中的怪人保证：“我会回来留救你们的！” 这些怪人听不懂她的话，只会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或是张牙舞爪晃动着捆绑他们的铁链，或是攻击身旁其他怪人。 楚筱妍不忍再看下去，连忙绑好年轻怪人，跟欧阳明一起离开了这座别苑。 回到清风山匪寨时天色已经大亮，他们顾不上休息，让其他山匪弟兄搬来一张关押猛兽的铁笼，将偷带出的年轻怪人暂时安排在此。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欧阳明看着笼子里的怪人，心头升起不忍。 这般对待方式，与捕猎来的猛兽有何区别？可笼子里关着的不是畜生，是人啊！活生生的人！ 及时失去理智，在他眼里，这些怪人，也依旧是与他别无二致的同类。 “用他的血，实验解药的药效。” 过了一会儿楚筱妍才回答了他的询问，收回 望向笼中怪人的视线，转身凝视着一脸复杂的欧阳明，“于心不忍了是吗？” “你是不是还把他们当成正常人？告诉你，早在他们失去理智攻击正常人的那一刻，他们就不是人了！” 微微拔高的音量，似是在自我麻痹，又似在说服欧阳明去接受现实。 楚筱妍旋即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颓然地垂下眼帘，满心苦涩开口：“万一解药无效怎么办？我救不了他们怎么办？可我明明答应过一定会回去救他们……” 山间别苑里还有那么多怪人，正在遭受蛊虫毒物折磨，她真能救活这些人吗？ 刹那间，楚筱妍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欧阳明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闻讯赶来的洛长枫恰好目睹这一幕，抬手搭上她的肩头，轻轻拍打：“别想太多，不是还有我们吗？” “解药一事本就非你一人责任，即使失败了，再重新改进就是。”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还有欧阳寨主，你们二人先去休息一下，连夜奔波想必已经疲惫不堪吧？这儿就交给我来处理。” “洛神医说的对，段王妃走吧，去睡一觉。”欧阳明附和劝道 。 楚筱妍沉默地跟着他到山寨中休息去了，留下来的洛长枫看着关在铁笼中的年轻怪人，吩咐一山匪帮他捉来一只兔子，亲手取了怪人体内的血喂给兔子服下。 半个时辰过去兔子逐渐变得行为癫狂，如同怪人一般，他便拿出解药塞进它的嘴里。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又是半个时辰而逝，行为癫狂的兔子恢复了正常，抖着一双长兔耳，一蹦一跳着去啃山匪喂给的青菜。 “洛神医，解药起效了！”在旁目睹全过程的山匪激动开口。 洛长枫也是兴奋万分，起身将目光投向铁笼中的年轻怪人：“是啊，解药起效了！” 接下来，就是是把解药用在这个怪人身上，只要怪人恢复神智，便证明解药是可行的。 到时喂全体怪人服下解药，他们就能摆脱痛苦了！ 山匪目送兔子跑远，凑到洛长枫身边催促他赶紧喂怪人服下解药：“洛神医请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能亲眼看到京城中谣言四起的怪人恢复正常，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荣幸！ “好。”洛长枫不再迟疑，点了年轻怪人穴道让他暂时停下动作，喂他吃下解药后瞬间解开穴道，等待药效 发挥。 之所以不用点穴这招控制怪人，是因为点穴对人身体有害，毕竟能限制人正常行动的穴位都是关系到生死的。 “会有效吗？” 山匪紧张询问，对于他的问话洛长枫却不能给出答案，因为这个答案连他也是不知情的。 时间慢慢过去，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格外漫长，久到一生都快要过去了。 一个时辰后，怪人不再疯狂。 两个时辰后，怪人停止张牙舞爪。 …… 夜幕降临，楚筱妍和欧阳明自休息中醒来，简单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便赶来了停放铁笼的空地。 停了的雪花重新飘落，寒夜中，一支支火把持在清风山匪寨的山匪手上，为众人驱走黑暗带来光明。 楚筱妍拉紧身上的披风，呵了口气，向在这里守了一天的洛长枫询问怪人的情况：“解药试过了吗？有没有效果？” “当然有效。”开口之人并非洛长枫，而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年轻怪人。 楚筱妍欧阳明见状皆是一喜，没想到服下解药后，怪人不但恢复了理智，并且还能跟他们对话了！ “这是不是说明，可以把解药喂给其他怪人了？”欧阳明按捺不住内心激动道。 第344章 对峙 就在他话音落下一刹那，恢复理智的年轻男子竟再次陷入癫狂状态，口中无意识发着嘶吼声，呵呵吓人。 “怎么回事？”欧阳明条件反射往后一蹦，长眸因惊愕整得浑圆，里面写满不敢置信，“他刚刚不是恢复正常了吗？” “这就是我要跟你们说的。” 洛长枫拿着一颗解药走过来，“解药有效，却不能长时间维持，据我观察最多只有一个时辰，过后便会重回癫狂之中。” “所以这种解药只能算是半成品，而非成品，要想彻底起效还需不断改进。” “那你赶紧去改进啊！还留在这里干嘛？”欧阳明催促。 洛长枫瞥了他一眼，“留在这里是想跟你们说明最新进展，我知道段王妃心心挂念京城百姓，这才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主要是通知楚筱妍，你欧阳明不过是附带的。 “你这家伙！”欧阳明额头青筋暴起，一双手用力握成拳头，几番冲过来想教训他一顿，都被身后的小弟拦下。 “老大不要啊！洛神医也是一番好意，绝不是要挖苦嘲讽你！” ……这话还不如不说。 欧阳明没好气地白了抱住自己腰的 小弟一眼，掰开他的手，一脸认真道：“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最新进展，你是不是可以去改良解药了？” “快去吧，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派人跟我说一声。”楚筱妍也道，能尽快研制出解药才是当下最要紧之事，别的都排在解药后面。 洛长枫无意与欧阳明争吵，又听她也这么说了，便指挥身边的山匪帮忙抬起关押年轻怪人的铁笼，随他一起去实验室中继续改良解药。 这实验室是欧阳明特意为他收拾出来的，原本清风山匪寨里可没有这种地方。 在他研制解药的同一时刻，王府内的暗卫剑五送来了传信，声称三皇子已经派人包围了段王府。 楚筱妍看完来信，立即动身赶了回去。 还未接近王府她就看到了远处一片明晃晃火光，在刺骨的冬夜里格外显眼。 等到了以后才发现，这些火光全都来自三皇子身后的侍卫手中。 “三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无缘无故为何包围我段王府！” 楚筱妍自黑暗中走出，微微抬着小巧尖细的下巴，周身萦绕着不怒自威的威严，一步步逼近三皇子身边。 “王妃！”与三皇子对峙的杏儿管家等人见她 回来，又是欣喜又是焦急。 喜的是主心骨出现他们心中能够安定下来，急却是因为三皇子前来，为的就是楚筱妍。 尤其杏儿认为楚筱妍千不该万不该回来，这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哟原来是段王妃啊？深更半夜你不睡觉，跑外面干什么？” 三皇子见她从黑暗中走出而非王府正门，暗自冷冷一笑，等待她给出解释。 现在还不是拆穿这女人真面目的时候，得再等一会儿，一会儿过后，他要当着父皇的面，亲自拆穿她！ “本王妃外出访友不行吗？”楚筱妍经过他面前，站于王府正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俯视周围一圈，“倒是三殿下还未解释，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我这儿干什么。” 原话尽数奉回，三皇子冷笑着道了一声伶牙俐齿，在她理直气壮的注视中，搬出之前应对欧阳明的借口：“本殿下来抓贼的。” “京城里有采花大盗闯入，据目击证人称，采花大盗翻进了段王爷府上。” “本殿下奉命抓贼，难道不能进入你们段王府吗？” “贼？哪里有贼？三殿下可不能乱说，我们王府内外皆有侍卫把守，倘若有贼人闯入，这 些侍卫们岂会坐视不管？” 楚筱妍知道他来的真正目的——抓她本人离开，采花大盗不过是借口罢了，就像她说的那样，王府内外守卫重重，怎可能让采花大盗闯入？ 三皇子的心思，就如司马昭一般路人皆知。 “哼，段王妃整日待在府里肯定不知采花大盗，就在前几天，本殿下的府上，就刚闯入了一名贼人，由本殿下亲眼所见。” 懒得继续演戏，三皇子抬手一挥，对着身后一排随从下令：“把段王妃请去府上。” 他刻意咬重了“请”字，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真正用意。 这哪儿是请，明明是抓！ “没有皇上手谕，即使是三皇子，也不能轻易带走我们王妃！” 段王府的侍卫蜂拥上前，举起手中兵器，对准三皇子的那些随从。 楚筱妍整个人被侍卫护在身后，看着这群平时交集不多只会在碰面时颔首打招呼的人，此刻站出来维护她，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大胆！本殿下拿人，自然有本殿下的道理！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群下人指点质问？诸位别怕，把段王妃拿下！我怀疑她跟闯入皇子府的贼人有关！” 三皇子干脆撕破脸 ，直接命令随从带走楚筱妍。 王府侍卫再次阻拦，手中的兵器在火光映照下反射出一缕寒光。 “三殿下是想强行带走本王妃吗？未免也太不讲理了吧！本王妃从未去过你的府上，又怎会和闯入皇子府的贼人有关？” 楚筱妍目光一凛，矢口否认自己出入过三皇子府。 她不信这男人胆大妄为到真敢未经皇帝允许，就把她这个王妃给抓走。 二人品级相等，一个皇子一个王妃，没道理怕他。 “段王妃说自己没去过本殿下府上，那本殿下问你，你之前去了哪个朋友家中？可有人能为你作证？” 三皇子眯起幽黑双目，带着审视，毫不客气扫过她全身。 “我……”楚筱妍说不出话了。 一滴冷汗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滑下，黑暗中，她的心跳剧烈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 怎么办？她该怎么应对才好？ 时间一点点流逝，三皇子嘴角的笑意骤然猛增，目光直直投向她那双如水流淌的星眸，嘲讽声音响起：“段王妃何故沉默呢？” “本王妃访问友人，好像不需要跟三皇子报备吧？” 大脑飞快运转下，楚筱妍决定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 第345章 君心 她坚决咬定自己外出就是看望朋友，任凭三皇子如何追问都不为所动。 一抹凶光自三皇子的长眸中闪过，他重重哼了一声，给她安上了个深夜外出的罪名：“就算段王妃真是去访问朋友了，那也不该深更半夜还未返回。” “身为女子，又是人qi，你贵为段王爷正妃却夜不归宿，是以不守妇道！凭这一点本殿下就能将你拿下！” “你们不是说没有皇上手谕，本殿下不得抓人吗？”他环视着挡在楚筱妍身前的王府侍卫，闪射着凶狠的脸上浮出恶毒狞笑，“这下好了，本殿下带段王妃面圣，有什么话去跟皇上说吧！” “动手！” 一声令下，楚筱妍还是逃脱不了被带走的命运，三皇子把她压去了皇宫里，面见西梁皇帝。 折腾了大半宿，众人抵达皇宫时已经到了早朝时分。 三皇子干脆带着楚筱妍上朝，当着文武百官面前，指控她不守妇道深夜外出。 西梁帝端坐在大殿高处的龙椅上，一身明黄龙袍，目光森严如炬，听完三皇子描述，他沉思着开口：“老三言之有理，楚筱妍你身为段王王妃，怎能夜不归宿？” “再者天下之事哪有那 么多巧合？老三府上刚有贼人闯入，他去追查贼人下落时你就恰好从外面出现，难道就没一点关系吗？” “还有，你夜不归宿的消息要是传出去了，可是有辱我皇家尊严名声！” 说到后面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笔直射向大殿下方的楚筱妍。 后者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娇美无双的脸蛋上噙着一抹倔强，恭敬却不谦卑的微垂粉颊，由他在上面数落指责。 西梁帝忽而觉得一阵乏味无趣，原本挺直的脊背斜斜倚靠在龙椅背上，右手支着下颚，冷声吩咐道：“朕不能坐视不理，否则天下百姓会认为皇家风范不过如此。” “段王妃会理解朕的苦心吧？朕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说着他勾起了唇角，挤出一个虚假微笑，“传朕旨意，将段王妃押入大牢关上几天，等风头过去再行放出。” 金銮殿外走进来两名侍卫，欲要将楚筱妍拿下。 千钧一发之际朝臣中站出了一名头发灰白老者，朝龙椅上的西梁帝行了一礼道：“皇上不可啊！且不说三皇子所言是否属实，贸然擒下段王妃，恐怕只会让远在边疆的段王寒了心！” “段王正在边疆为我西梁浴血奋战奋勇杀敌，而皇上就因一个证据不足的夜不归宿将段王妃打入大牢，消息传入段王耳中自然会有影响！” “段王与段王妃伉俪情深，时刻牵挂着段王妃安危，那他如何有心情与敌军交战呢？” 出声之人乃段萧然一派，今朝廷局势动荡，各方支持者互相抗衡，段萧然身为朝中重臣自然也有一派势力。 有一老者带头，其他支持段萧然的数名朝臣也纷纷站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皇帝改变念头。 西梁帝闻言更加忌惮段萧然的势力，目前站出来维护楚筱妍的朝臣只有六名，但他相信还有更多没站出来的，躲在暗中默默注视这一切。 老者的话警示了他也提醒了他，“罢了，既然李爱卿赵爱卿都在为段王妃求情，朕也不能不顾诸位与段王的情面。” “牢狱之灾可免去，但朕不能不惩罚段王妃，这点段王妃你应该明白吗？” “臣妾明白。”哼，她明白个头。 楚筱妍恭敬回答，心里却把西梁帝的虚伪看了个清清楚楚。 “很好，段王妃如此识大体顾大局，让朕很是欣慰。”西梁帝意味深长一笑，话里有话 道，“朕希望段王妃能一直如此识大体。” “臣妾谨记。”楚筱妍依旧答的一板一眼。 西梁帝有些不耐烦了，搭在扶手上的左手开始加速敲击，“行了，这段时间就委屈段王妃待在府上，哪儿都别去，等风声过去再出来。” “臣妾领旨。” 不甘吗？肯定不甘的。楚筱妍不满这种结局，却也知道这是段萧然的支持者能为她争取到的最大限度。 至少没被打入大牢。 回到王府，她开始了禁足生涯。 下朝后西梁帝回到御书房，想着朝上站出的六名官员为楚筱妍请命，一直压抑的怒火再也忍不住燃烧起来。 “好一个段萧然！人在边疆都能影响到朝中局势，朕过去当真小瞧了你！” 他紧绷着一张蜡黄容颜，牙关愤怒咬紧，握成拳的指关节捏的咯咯作响。 六名请命官员皆为朝中元老，身居要职，其中竟然还有六部尚书之一的傅顺！ 只怕在他不知道的日子里，还有更多朝臣投靠了段萧然！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得想想办法，争取除掉他！” 西梁帝暗中作出决定，开始准备动手解决段萧然。 此时的段萧然和楚筱妍都不知道，针对 他们的一场阴谋，正在悄然诞生。 就算楚筱妍知道她也无暇他顾，因为眼下她正被西梁帝***在段王府，门都出不去，又如何能跟段萧然通风报信？ “我得出去，必须出去！” 遭遇禁足的第二天楚筱妍就按捺不住了，一番苦思冥想后，她写了一封信详细描述了自身情况，派暗卫剑五打扮成外出采办货物的王府家丁模样，偷偷将信送去了清风山，洛长枫手中。 洛长枫看完信，当天夜里便潜入了段王府进行探望。 二人会面商谈，寻找离开王府的机会。 “如果我没看错，皇帝他肯定也是被蛊虫给控制了！”楚筱妍还记着自己上回进宫面圣时，曾看到西梁帝面色苍白诡异。 昨日上朝更是发现他的脸色由苍白变得蜡黄，目光也有些浑浊模糊，仔细看还能从中捕捉到一丝呆滞。 “我担心段萧然也遭遇了蛊虫不测，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逃出去！” 如今整个西梁就像是一艘风雨飘摇中的小船，漂泊在巨浪翻滚的大海上，稍有不慎就会船毁人亡。 “你打算如何出去呢？周围有重兵把守，连我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潜入进来。”洛长枫忧虑问。 第346章 逃离王府 “我与剑五他们观察过，周围是有重兵把守不假，但每天傍晚都会有半个时辰的人手接替时间，那时的兵力最是薄弱，我们趁机从王府溜出去，或许便能逃走。” 楚筱妍将自己观察到的情况说出。 洛长枫迟疑了一下，“这办法保险吗？” 万一失败了被看守侍卫抓个正着，等待她的，恐怕就不单单是西梁帝的禁足口谕那么简单了。 “保不保险都得尝试。”楚筱妍清澈干净的眸子里闪过坚定，“我一定要逃出去。”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格，更别说此时的段萧然正面临着遭受蛊虫折磨的可能，无论哪点，她都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好吧，我会帮你一试！” 得到洛长枫保证后，再行动起来就要方便的多。 二人一直待在王府里等待傍晚来临，时间流逝，终于，西梁帝派来的看守侍卫开始了每日交接班任务。 洛长枫纵身跃上一处房顶，发现王府围墙外的侍卫数量果真如楚筱妍所说，骤减大半还多。 一行人赶紧行动起来，在他和几名暗卫里应外合下，楚筱妍爬上了房顶，小心翼翼避开值守侍卫的巡查，由洛长枫帮着越过围墙逃出禁足。 双方离开王府后互相道别，暗卫剑五等人不动声色的回到王府继续装作她仍在府上的样子，楚筱妍和洛长枫则二人结伴向皇宫奔去。 黑夜降临，红砖绿瓦金碧辉煌的深宫禁院燃起了一盏盏烛灯，放眼望去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在夜幕中若隐若现，有种别样美感。 楚筱妍洛长枫二人趁夜色正浓潜入皇宫，循着宫殿布局挨个找了一圈，最终于御书房中发现了西梁帝的身影。 “老三，你这计谋确定可行？” 灯火通明的御书房内，原本摆放黄花梨木方桌的地方被腾出了一块空地，地上用白玉石垒砌成一座池子，里面尽是蜿蜒起伏洁白晶莹的蛊虫。 密密麻麻的堆积如山，放眼望去只叫人觉得头皮发麻，胃里阵阵翻腾。 而西梁帝和他口中的老三，也就是三皇子，却面不改色地站在这座白玉石池前，望着这些蛊虫，商议除掉段萧然一事。 “回父皇，只要把蛊虫植入段萧然体内，任凭神仙来了，也休想救他！” 三皇子狰狞笑着，眼前仿佛浮现出段萧然被蛊虫控制折磨的凄惨画面，心中畅快不已。 “好！成功除掉段萧然后，朕给老三记头功！” 西梁帝神情大悦，父子二人同样大笑着，互相拍打着彼此的肩膀。 御书房房顶上，一块不起眼的瓦片被人掀开。 楚筱妍和洛长枫趴在那里，透过瓦片间的缝隙，目睹了这对父子的猖狂密谋，被他们歹毒很辣的手段气得险些滑下去。 “小心！”洛长枫压低声线开口，手疾眼快抓住了楚筱妍往下坠落的身子。把她带回原处，“我知道你现在很气，但还要忍住。” 若非他及时抓住了她，等会儿掉下去受伤不说，还会被皇帝发现二人行踪从而暴露！ “忍耐，我要继续忍耐。” 在他的劝说下楚筱妍深深呼吸了一会儿，重新将目光转向瓦片间的空隙，望着御书房中的一对父子。 视线触及到白玉石池中的蛊虫，刚刚压下的怒气隐隐有复燃迹象，楚筱妍捏的拳头咯咯作响，洛长枫担心她会再度因愤怒导致情绪失控，连忙带着她赶在动怒前离开御书房，离开皇宫。 厚重宫门在二人身后渐行渐远，楚筱妍沉默着不说话，脚踩在雪地里，听着踏足积雪发出的嘎吱声，心底一片怨愤。 “你打算怎么办？”沉默许久后洛长枫开口问道。 御书房看到 的一幕，即使是他都感觉到了打心底升起的怒不可遏，更不用说楚筱妍了。 皇帝三皇子针对的是段萧然，是她的丈夫，想必此刻的她正处于心急如焚的不安中，却无处发泄。 “回去写信给段萧然，然后，我要恳请你，连夜送我出城。” 寒风中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比群星还要耀眼的目光灼灼盯着洛长枫。 洛长枫微微抿唇，掩去那一缕无人察觉的失落，清浅笑着应下她的请求：“舍命陪君子这种事我做惯了，今日便再陪你疯狂一回！” “洛长枫……” 楚筱妍静静凝视着他，眼前渐渐变得模糊。 二人紧忙赶回王府，一个去奋笔疾书写信，一个着手于安排出城之事。 信写完了，洛长枫也安排好了。 依旧是暗卫剑九负责将书信送出，楚筱妍则乔装打扮跟着王府里出去倒夜香的下人，自王府后门出去，当着一众宫廷侍卫的面，胆战心惊向外走。 眼看就要脱离侍卫的看守范围，这时，一道漫不经心的“站住”从他们后面响起。 弓着身低着头的楚筱妍连忙停下脚步，大气不敢出一声，努力缩小自身存在感避免引起他人注意。 “这位官 爷有什么事吗？”同样乔装打扮的洛长枫讨好笑着，强忍不适，应对这名走上前来检查情况的宫廷侍卫。 人高马大的侍卫瞅了他一眼，被他的姿色迷住，目光变得有些朦胧不怀好意：“这么晚了你们是要去哪儿啊？” “回官爷，我们是要去倒夜香呢。”洛长枫挤出一个笑容，掏出足足有二十两的银元宝塞过去。 宫廷侍卫接过，趁机摸了摸他的手，脸上的笑意带着一丝猥琐道：“倒夜香啊？你们可真辛苦，就让本大爷勉为其难地陪你们去一趟吧。” 此话一出洛长枫楚筱妍都变了脸色，他们不甘心地带领这一队侍卫去清倒了夜香，而后又在他们的跟随下回到王府。 正厅内，楚筱妍烦躁地扔掉伪装装束，绕着房间来回踱步：“这些人怎么搞的？收了银子还不放人！” 原以为给了二十两银子就能摆脱监视呢！没想到这群宫廷侍卫个个跟人精似的。 “只能另想它法了。”打扮成女子模样的洛长枫摘下了头上假发，用手扇风散热，“好在信送了出去，希望能顺利抵达段王爷手中。” “是啊！”楚筱妍叹了口气，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了。 第347章 为何而战 身在京城的二人不知，此时的段萧然，已经开始了与南音北丘交战。 四王爷给他送去了战书，书中内容没有半点挑衅用语，声称要跟他堂堂正正打一场。 段萧然虽然不信，但还是应下了这场战争，答应与他交战。 开战前夕，他、东河郡主、影子三人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有打入敌营的密探来报，四王爷的人马数量，是盟军的一倍还多。 得知消息后，三人都有些不可置信。 “我们总共五十万大军，就算之前的几次交手中有战士不幸身亡，四十万人还是有吧？”东河郡主拧着眉头问。 段萧然答道：“目前盟军人数总共三十八万。” “好三十八万。”东河郡主喘口气接着说，“北丘南音兵士是我们的一倍之多，也就是七十六万！他们哪儿来的这么多人手？” “或许是趁我们不注意，连夜筹集了更多兵力。”影子猜测。 段萧然冷着一张俊逸容颜，完美薄唇扯出一抹带着自嘲的笑，“不管如何，战书已经应下，这场战争注定无法避免。” “本王会即刻向圣上请命支援，希望他们尽快派来援军。” 白鸽携带着一封密笺划破黑夜向京 城飞去，在受过特殊训练的信鸽传递下，三天内，段萧然写的密笺便送达了西梁帝手中。 西梁帝给出回信，称已经提前派出了兵丁支援，预计还有五天时间抵达。 段萧然顾不得去深究他是从哪里得知的四王爷兵马人数乃盟军人数一倍多一事，耐心等了五日。 五日时间一转而过，他们却没等到援军，而是等到了四王爷等人。 浩浩荡荡的大军从远处奔来，马蹄疾驰时，将地上枝头的积雪踏碎震落，仿佛又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随着四王爷的兵马逼近，为首一人的姿容映入西梁东宛盟军营地的了望塔眼中。 段萧然身披银白盔甲，手中提着一柄长枪，置身于了望塔上，远远望着兵临城下的四王爷。 “段王爷，我们陛下可是已经抵达战场了，你们何时出来应战啊？” 敌军阵营中有人出来叫阵。 段萧然用力捏着长枪，还在等援兵抵达：“有消息了吗？援军为何还没到？” 他眉宇间噙着一抹戾气，狠声询问身旁的副将下属。 副将被他周身散发的凛冽寒意惊到，擦着额头上的汗滴，结结巴巴说道：“应该快了……” 话音未落，一名信使便 送来了援军首领罗德元的来信。 段萧然拆开飞快看完，本就冷峻的脸庞更是一沉，隐隐有久经沙场的嗜血杀气在他周围涌动，“午时必到！午时必到！” 罗德元在信里说了援军会在午时抵达，希望盟军能再坚持一下。 可当前的情形显然不容他们继续坚持。 “传我号令，开门应战！” 段萧然提着长枪走下了望塔，翻身跃上他的爱马，率领大军出兵营去，与四王爷交手。 不知是谁泄露了敌军人马是盟军人马的一倍之多，原本冲天的士气，瞬间跌落至谷底。 “怎么打啊？咱们人这么少，怎么可能赢得了对面七十多万大军？” “谁说不是啊！皇帝还说派援军来了，结果屁个影子都没看到。” “完了完了，咱们肯定打不过北丘南音盟军，一切都完蛋了！” 段萧然听着身后军士们的窃窃私语，一张俊容紧紧绷起，握着长枪枪杆的手不断收缩，用力到指背关节都隐隐泛白。 “诸位莫怕！人少又如何？难道我们就一定会输吗？” 他心知这么下去不行，一支缺乏士气的军队注定走不长远。 为了鼓舞士气，他提着长枪首当其冲，奔驰在盟 军阵前，一边为盟军兵士们加油打气，一边率领他们冲向敌军阵营。 “我们的身后还有国，还有家！想想你们的亲人！如果我们输了，他们的命运，将会是沦落为敌国奴隶！” 不得不说这句话惊醒了士气萎靡的盟军兵士们，他们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战。 不单单是为了皇帝，还有他们自己。 “杀啊！” “冲！” “死又如何？只要赢就行了！” 西梁东宛盟军的出战兵士们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哈哈大笑着与敌军厮杀在一起。 四王爷一行人惊诧于他们的高昂气势，迟疑了一下，便也投入了交战中。 不断有人倒下，血花漫天飞舞，将大雪冰封的冷硬战场染上一片刺目红色。 战争从早持续到午，又来到了傍晚。 四王爷主动率兵撤退，西梁东宛盟军这才有时间停下来喘口气。 段萧然身上的银白盔甲已经被鲜血染得失去了原本颜色，与敌军交手到现在说不累是假的，可他的一双深邃长眸，却比以往都要明亮。 回到营地里，他顾不上休息，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援军行程，“罗将军他们来了吗？” 留守阵营的东河郡主等人面面相 觑，而后摇摇头。 “发生什么事了？”段萧然猜测到罗德元可能是在行进路上遭遇了不测，才会延时抵达。 东河郡主没想到他能猜的如此准确，惊讶之余又道：“段王料事如神，援军首领罗德元在你率兵出战后又送来了一封密信，说他们被敌军拦下，打算绕路前来。” “原来如此。”段萧然沉吟着。 但听东河郡主继续说起信中内容：“援军绕路行进势必会经过敌军大本营，他们希望明日清晨，段王能率人去接应一下，同时与援军配合，争取一举拿下敌军大本营！” “哦？罗将军还在信中如此说了？”段萧然反问。 东河郡主点点头，怕他不信自己，又叫人取来了罗德元送来的信，信上盖有罗德元的官印，无法作假。 “段王以为如何？是否要与援军里应外合？”影子看着陷入沉思中的男人问道。 段萧然正要回答，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等等！” 三人同时回身看去，南音国晴公主的身影从风雪中提裙走来。 “等一等！”她呼哧带喘地停在他们面前，打断他们谈话，“我听见了你们的对话，你们是想跟援军里应外合对吗？千万别这么做！” 第348章 信 “哦？为什么？”询问之人是影子。 段萧然和东河郡主也好奇地看着她，等她给出解释。 晴公主平复了剧烈跳动的心神，说出了自己兄长收复南音太子的人马一事。 “我兄长自南音太子部下中听到了北丘帝——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四王爷，为人阴毒狡诈，且认定此战最终获胜者为他们一方的消息。” “所以我觉得，与北丘帝交战一事当从长计议，因为想直接击败四王爷是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南音太子的昔日部下中，曾有数名位高权重的将领与四王爷亲自接触过，知晓他有多阴险残暴。 而二皇子接手了这些部下，收编整治为己用时，自然会从他们口中得知有关四王爷的消息。 二皇子把这些消息转述给胞妹，让晴公主第一时间赶过来，将消息传达给段萧然等人。 “这场战争肯定没那么简单，北丘帝一定藏有各种对付你们的手段！”晴公主急切道，生怕他们中了四王爷的阴谋诡计。 “你们兄妹的好意我心领了。”段萧然取下头部盔甲，用手抓了抓束于脑后的高马尾，冬风吹过，打仗带来的满头大汗正在慢慢冷却。 “但无论四王爷有 什么阴谋在等着我，我也不能放任罗将军陷入危险而坐视不管。” 罗德元与他率领的三十万援军，势必要经过七十多万的北丘军队的大营，万一发生点什么冲突导致双方交战，其战况无论输赢，都不是段萧然想看到的结果。 罗德元赢，便意味着他率领的三十万援军折损过半，否则是不可能以敌多取胜的。 罗德元输，那三十万援军恐怕幸存者寥寥无几，这样的援军还有何意义？ “一切等我接应罗将军回来后再说吧！” 段萧然擦拭着头盔上干涸的血迹，直到铠甲变得光洁锃亮，才重新戴于头上，一双锐利鹰眸望向晴公主，“晴公主还有别的事吗？” 言下之意便是没有的话就请离开，别耽误他率兵外出去接应援军罗德元等人。 晴公主点点头，补充道：“南音太子之前于城门楼上吊死身亡，太子一位便落到了皇兄肩上。” “如今皇兄要回国继承太子之位，打算带我一起离开，这次回去不知多久才能再出来，我，我想跟妍儿道个别！” 在脑海中努力组织了半天言辞，她终于鼓足勇气，说出想再见楚筱妍一面的念头。 “可妍儿她现在并不 在营地里，而是回了京城。”段萧然拧起眉，“你们何时动身出发？如果不赶时间，我可以帮你书信一封给妍儿寄去，让她赶来边疆。” 刚好他也有些想念楚筱妍了，加上之前的蛊毒一事送出的书信没有得到回应，他打算再书信一封过去询问下情况。 “我们不急着动身的，皇兄还有好些天才能处理完南音太子的残余部下，还请劳烦段王爷书信一封。”晴公主惊喜道。 离开前能见楚筱妍一面当然再好不过，她也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段萧然去写信了，在他写信的同时，楚筱妍之前派剑九送出的信，却在出京城不久后，被西梁帝派出的亲卫队伍截下。 剑九孤身一人与这支二十人的亲卫队交手，纵使他武功高强，随着时间流逝也逐渐变得体力不支。 “难道王妃的信，要落入他们手里了吗？” 剑九一边艰难抵挡亲卫的进攻，一边焦急寻找脱身方法。 可他很快就无奈发现，周围是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根本没人能帮到他。 “识相的赶紧把你身上带的东西交出来，对你对我都好！” 一个亲卫持着剑，对准他心口的位置威胁恐吓道。 但 剑九身为段萧然一手栽培的暗卫之一，又岂会惧怕威胁？连死都不怕的人，天下还有什么是值得他们害怕的？ 剑九当即冷笑一声，攥紧手里同样泛着寒光的长剑，挽出一朵漂亮的剑花，“交出来？做梦！” 随后又是一阵刀戈碰撞声，剑九身上开始多出一道道伤痕，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那刻，四周草丛里忽然蜂拥上来一群持刀扛枪的蒙面大汉，帮他赶走了西梁帝的这队亲卫。 “多谢诸位救命之恩，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剑九担心这群人也是带着目的救下他的，不敢耽误转身就走。 见状蒙面大汉中身材最为瘦弱却气质清冷孤傲的一人连忙摘下面巾喊道：“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剑九惊诧的回头看去，发现是欧阳明率领清风山寨的一帮山匪弟兄赶了过来。 “原来是欧阳寨主！”剑九大喜之余又松了口气。 “剑九兄如此匆忙，想必也是奉了王妃之命外出吧？” 欧阳明跟楚筱妍认识了这么久，自然见过剑九的声容样貌。 “欧阳寨主所言没错，我此次的确是奉了我家王妃之名外出的。”剑九用手中的剑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的说道。 体内血液的流逝让他感到阵阵晕眩，可信没有送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倒下。 “我……我还有事要为王妃去办……” 话没说完，他便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欧阳明见状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命令手下小弟把他带去了清风山，自己则带着从他怀里找出来的信，前往段王府与楚筱妍碰面。 楚筱妍看着他手里递来的信，樱唇微微颤抖，“没能送出吗？” “他才刚出京城就被人给拦了下来，若不是我为怪人一事前来找你恰好经过那里，恐怕这封信，就要落入他人手中。”欧阳明道。 “可是我一定要出去！”楚筱妍攥紧未能送出的信，星眸中泛着水光看向他，“我知道擅自出逃是大罪，一旦被发现……” “连命都保不住。”欧阳明接过她的话，“洛神医已经把皇帝禁足你的事同我说了，如果你非要出城不可的话，不妨试试易容术。” “易容术？”楚筱妍面露不解，这是什么办法？能帮她逃离王府，逃离京城吗？ 欧阳明大致解释了一下，无非就是找个跟她身材相仿之人扮作她的样子，替她留在王府里。 而她则可以扮作他人模样，趁机离开王府。 第349章 埋伏 “此计有几点尤为重要。” 欧阳明竖起食指摇晃起来，“一来扮作你相貌之人，必须身材与你相差无几，二来此人必须是你信得过的人，且要确保她胆大心细。” 做不到这几点，稍有不慎就会暴露，到时大家可就全都玩完了。 “这个你放心，我手下还是有几个信得过的婢女的。” 楚筱妍认定这个主意可行后，便即刻动手与他研究起了易容方式。 二人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把楚筱妍的一名心腹婢女成功易容成了她的样貌。 洛长枫一进门，就被站在房间里的两个楚筱妍吓了一跳，“怎么有两个段王妃？” 两名楚筱妍同时朝他微笑，一旁的欧阳明则走过来，随意搭上了他的肩头，笑道：“洛神医可是看出了有什么不对之处？” 听他这么一说，洛长枫这才反应过来，二人当中只有一人是真正的楚筱妍，另一名应是冒牌货。 仔细盯着二人转悠了片刻，一炷香时间过去。他终于凭借一处微小差别，认出了真正的楚筱妍。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洛长枫尚未弄清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楚筱妍解释了一下，他脸上顿时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原来是要用 易容的方式，找人扮作段王妃的样子，替她留在这里。” “没办法，皇帝看的太严实了。”欧阳明无奈摊手。 洛长枫想起之前他跟楚筱妍扮作倒夜香的王府婢女出逃失败的遭遇，颇为认同地点点头，“是啊！” “不过你们用这种方法，还有几处要改进一下。” 他帮忙指出了婢女扮相的不足之处，改进了婢女的装束和行为。 如此一来，扮作楚筱妍的婢女便真的与她本人相差无几了。 “你留在这里，尽量避免外出。”楚筱妍吩咐道。 待到婢女点头应下后，她则在欧阳明个洛长枫的护送下，小心翼翼的躲过围守王府的宫廷侍卫，惊险出了城。 好在这一次，围守王府的侍卫没有认出她来，加上有侍卫每隔一个时辰都会到王府里转转，见上段王妃一面。 他们可以确定，期间段王妃一直待在房间里不曾离开。 京城外的一片树林中，洛长枫正在跟楚筱妍道别，“那怪人体内的蛊毒已经被我解出来了，这儿由我看着，一旦出现其他怪人，我会想办法帮他们解毒。” 原本他打算跟着她一起离开的，可楚筱妍说什么都不同意，最终只能决定让欧阳明护 送她前往边疆。 “你一定要保护好段王妃，知道吗？”洛长枫意有所指。 欧阳明读出了背后的意思，朝他扔去一个明媚的微笑，“这还用说！” 楚筱妍的命，永远比他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我那清风山就交给你了，你可别给我弄垮了，不然等我回来，有你好看！”他佯装恐吓地挥了挥拳头。 洛长枫摇首失笑，“放心吧。” “那我们就走了！”楚筱妍最后看了他一眼，翻身上了马背，与欧阳明各自策马离开。 一夜悄然而过。 年关将至，各地百姓都在筹备年货迎接新春。 远在边疆的段萧然却是一大早的率领一部分人马，赶在天亮之前动身前往敌方大营，接应罗德元去了。 路上，同行副将犹豫了许久，在段萧然朝他投去了多次瞥视后，才迟疑的开口道：“王爷，我们此行带的人数是不是少了些？” “把话说开。”段萧然骑着马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只用余光扫过身后副将刚毅的面孔。 副将清了清嗓子再次道：“据罗将军所言，援军此行会经过敌军大营，只凭援军与我等千人数量，如何与四王爷的七十万大军抗衡？” “你说的有理。 ”段萧然沉吟道：“所以我们要小心行事。” 不能贸然动手。 “没错。”副将点头附和，“毕竟援军的影子到现在也没看见，倘若有个不测发生，后果不堪设想。” 段萧然深思熟虑了一番，心中天人交战，一会儿觉得应该前去接应，一会儿又觉得此行不妥。 最后，还是前去接应的念头占据优势，令他作出最终决定，“不管怎么说援军也是来支援我们的，总不能放任他们不管，看他们陷入四王爷的陷阱中。” 他担心罗德元等人会被四王爷解决，不敢再犹豫，匆忙下令全军加速前进。 两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四王爷兵马驻扎的大营，埋伏在距离兵营尚有百米远的一处山谷中，等待援军经过。 天色开始转暗，段萧然与率领的千人小队从中午等到傍晚，也没等到罗德元等人出现。 他藏身于一块巨石后头，拧眉看着黑夜降临，“来人，传我口信到前方去看看，若是发现罗将军的话，就问问他何时才能抵达。” “另外把我们埋伏的位置一并告于罗将军，我担心他找不到咱们。” “是！”一士兵带着他的口信离去。 很快夜幕完全吞噬了灰白色的天 际，段萧然和他的千人小队已经点燃了篝火，准备边吃动西边等罗德元。 黑暗中不时有断断续续的野狼嚎叫声响起，为这个冰冷刺骨的腊月寒夜平添丝丝诡异。 “吁吁吁——” 四周忽然传来一声呼哨，正在吃东西的段萧然几乎是瞬间便从地上鲤鱼打挺般的跃起，握着他的长枪，目光警惕地环视四周，同时下令，“有埋伏！” 随他话音落下，千人小队也纷纷停下了手中动作，拿起各自的兵器，摆出迎战姿态。 下一瞬，山谷四周窜出来了一群黑衣人，奔着他们直冲而来。 顷刻间山谷中便回荡起了兵戈相见的碰撞声，混杂着士兵的惨叫，好不凄厉。 段萧然咬着牙与黑衣人搏杀，可这些黑衣人就像无边无际一样源源不绝。 他杀红了眼，四肢也开始僵硬，挥舞长枪的动作渐渐变得缓慢。 到底是凡人之躯，纵使他被誉为西梁战神，却也不能以一己之力，抵挡这些源源不断的黑衣人。 “你们到底是谁！” 段萧然抹了一把脸上飞溅到的鲜血，厉声呵斥。 他的脚边倒下了不少将士的尸体，千人小队经过半个时辰的厮杀，已经锐减到了不足五百人。 第350章 笑话一样 反观黑衣人的队伍依旧源源不断有人手来支援。 “告诉我，你们是谁！” 段萧然再次问了一遍。 黑衣人四下散开，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个拥有熟悉面孔的身影。 看着来人逼近，段萧然黑眸瞳孔一缩，英毅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后便被理所当然取代。 “罗、德、元。” 他一字一顿吐出来人姓名，抿紧的嘴角渐渐扬起一抹自嘲的微笑。 早该猜想到的。 为何援军迟迟不肯现身？为何有那么多路能通往盟军营地，而他们偏偏选择了途经敌军大营，最危险的那条？ 一切的一切，皆因罗德元本就无意支援！ “啧啧啧，咱们西梁英勇无比、百战不殆的战神段王，也会露出这幅狼狈模样啊！”罗德元一边鼓掌一边踏着西梁军将士的尸体来到他的面前。 惜时孤傲清冷如天边皎月般遥不可及的段王，此刻在他眼中，狼狈的就像一只丧家之犬。 “真该让朝中那些唯你是图的官员们瞧瞧，他们信任拥戴的段王，如今也被我给踩在了脚下！” 罗德元猖狂笑着，原本刚毅正直的面庞，扭曲如地府厉鬼。 被他嘲笑的段萧然一言不发，只是眸光更冷了，等他 笑完，这才张嘴啐了一口，“无耻小人，本王都不屑与你置辩！” 这样的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舌，不如直接动手。 罗德元的出现无形当中刺激到了段萧然，他重新握住沾血长枪与之厮杀在一起。 二人身影绰绰，速度快到旁人难以看清他们出手的招式。 一位是护国战神，一位是驰骋沙场多年的大将。 所到之处血花飞溅，不知误伤了多少人。 渐渐的罗德元被段萧然压制住，他的武器是一柄长刀，带着凶狠澎湃的力量一下一下劈砍向段萧然。 即使如此他也不是段萧然的对手，饮血后的长枪越发凌厉，携天崩地裂之势，挑、突、刺、砸。 这杆红缨长枪在他手中恍若被赋予了生命，随之越战越勇。 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罗德元对着身后某处大吼一声，“还不快来支援！” “呵，不是你说无需孤出手的吗？” 同声音一起出现的，是北丘帝——四王爷的身影。 段萧然被眼前的状况波及到，思绪不过是分神了一会儿，就让罗德元一长刀压下，在雪地里倒飞出去三丈远。 他把枪尖插入地上减少冲击速度，稳住身形后，厉目怒视向和四王爷站在一起的 罗德元，“你们竟然暗中勾结！” 他以为罗德元是出于嫉妒才会对自己出手的，万万想不到，身为援军首领，罗德元会投靠北丘帝！ 那可是西梁真正意义上的敌人啊！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 四王爷微微一笑，“段王似乎还不知道，孤与罗将军之所以会联手，全因接到了你们皇上的授意。” 如果说之前的消息砸得段萧然摇摇欲坠，那眼前四王爷亲口说出来的内幕，则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皇上授意……吗。” 终于弄清楚了。 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原来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段萧然撑着受伤的身躯仰天大笑。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就像是个笑话。 他为之奋战多年的国家，君主，原来自始至终，都没把他当做自己人。 西梁帝与北丘帝联手要杀了他！ 一抹猩红浮上段萧然漆黑的双眸，他必须死死咬住牙关，才能抑制住心底那冲天而起的寒意。 冷。 真冷。 寒冬腊月，天寒地冻。 这些他都不在乎。 可他的君主，却联手敌国君主，打算彻底要了他这条命。 思及此处，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会不会这场与南音 北丘的四国交战，原本就是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 段萧然摇摇头，把这个念头赶出脑海，是与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 从他的国家决定要杀了他那刻起，西梁，便不再是他所信奉坚守的道义。 “全体将士听本帅号令！” 飞快调整好心绪，他拔出没入冰冻三尺土地中的红缨枪反手握住，幽黑双目掠过一抹血红，薄唇浅扬，“杀！” 无需多言，只一字，其余幸存下的三百来名西梁士兵便再次投身战斗中。 他们目睹了段萧然和四王爷、罗德元的对话，知道了自己被君王抛弃的现实，想要活下来，唯有靠自己拼搏。 双方重新交战，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一具具尸体倒下，很快铺满一地。 不知过去了多久，段萧然身边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的西梁士兵。 他们紧紧靠在一起，气喘吁吁地盯着对面乌泱泱一片大军。 “还要继续支撑吗？段王。”四王爷同样负了伤，他没想到段萧然如此善战，被誉为战神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们就这么几十号人，如何抵得过我们这数十万大军？”四王爷试图劝说段萧然投降，“识时务者为俊杰，段王是聪明人，不会不 明白我的意思吧？” “呸！”段萧然往他脸上啐了一口，“我就是死，也不可能投降！” 之前为了救下副将他再次受了伤，如今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 可一股强大的信念支撑着他没有倒下去。 他要活着离开，活着见到楚筱妍。 想到那个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段萧然的眸底忽而涌上一片湿润。 “妍儿，我想见见你。” 夜风将他的一声喟叹带走，顾不得继续感伤，段萧然携手身边仅剩的四十二名西梁将士负伤顽抗，拼死一搏杀出了一条血路。 四王爷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率领数十万大军追捕还能让他逃掉，气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弓箭手准备！放箭！给我射死他们！” 起初没打算用这一招的，身为一个凭一己之力登上北丘皇位的帝王，他打心眼里佩服段萧然。 但佩服归佩服，今日，他就没打算让段萧然活着离开。 “段将军，你快逃吧！” 后面是连天的箭雨，伤势严峻的副将猛地推了段萧然一把，脸上带着解脱的笑，冲向了密密麻麻压下的箭雨。 “你们走！我断后——呃！” 仅仅几息时间，副将就被铺天盖地的箭雨射中，没了声息。 第351章 生与死 段萧然瞠目欲裂地看着他，若非身旁有两名将士拉着他，只怕他也扑过去葬身在箭雨下。 “副将用生命换来这一线生机，段将军，您一定要活下去啊！” 耳畔有谁在哭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剩下的四十名西梁将士，也用自己的生命为段萧然遮挡着四王爷手下射出的箭雨。 段萧然跌跌撞撞地奔跑在山谷中，不知跑了多久，实在支撑不住了，脚下一滑，向着前方的山崖坠去。 四王爷和罗德元率兵追赶到此，看着深不见底的山崖，挥手做了个止步的姿势，“这么高的山崖，他掉下去，根本别想活命了，走吧。” 段萧然已死，没有追的必要了。 数十万大军撤去，漫天大雪静静飘落。 很快，地上的尸体就被积雪覆盖，再过不久便彻底掩埋。 …… 边城飞雪覆苍茫，风夜凄凄满沙场。 当请回军掩尘骨，莫教兵士哭龙荒。 …… 很快段萧然出事的消息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传到楚筱妍耳朵里时，她正在欧阳明的陪同下，拼了命地往边疆赶。 “能不能再快一点？” 千里马背上，楚筱妍死死抱着欧阳明的腰，忍住寒风吹在脸上刀 割般的刺痛，催促他再次提速。 “你能受得了吗”欧阳明担心她长时间在马背上颠簸，会吃不消。 自从得到段萧然出事的消息他们便没日没夜赶路，不知累死了几匹马，最后只得同乘一匹。 “我没事。”有事的是段萧然，她现在只怕去晚了，那人会真的出事，恨不能插翅飞过去！ “那好吧！”欧阳明知道她挂念着段萧然，其实他自己也想知道这位西梁战神是否还活着。 手中马鞭一扬，又凶又狠的力度砸下，千里马吃痛嘶鸣了一声，再次加快速度迈动着马蹄。 千里马以堪比现代轿车百公里的速度奔驰在苍茫大地上，楚筱妍的大腿内侧因长时间骑在马背上而磨得血肉模糊，即使如此她也只是匆匆用医疗空间里的药简单涂抹了一下，而后便继续没日没夜的赶路。 好不容易来到位于边疆的西梁东宛盟军大营，楚筱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进她和段萧然居住的营帐找人。 “段萧然，我来了！” 她不断喊着他的名字，秋水盈盈的眸子写满了担心，把营帐仔细找了一遍。 没有发现要找的人，无奈之下便去见了东河郡主。 期间欧阳明一直陪着她，担心 她会做傻事。 东宛主帅营帐里，东河郡主正在和影子商议军情，忽然营帐被人掀开，楚筱妍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郡主和影子双双一愣，脸上露出惊讶，“妍儿？” “段王妃？” 怎么办？他们还没准备好说辞，来搪塞段萧然坠崖一事。 东河郡主与影子互相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为难。 有些事注定逃不掉。 楚筱妍进来后连招呼都顾不上打，直接追问道：“段萧然是不是出事了，我要准确消息，不要骗我。” 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就算骗我，我也会自己去查清楚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东河郡主也没有继续隐瞒的道理。 幽幽长叹一声，东河郡主说出了段萧然遇害一事。 “那场战役后，我们曾派人到他们交战的地方查看过，沿着血迹我们一路追到了一处山崖前。” “那山崖深不可测，据四王爷放出来的消息说，段萧然就掉在了山崖下面，大概已经……壮烈牺牲了吧。” 死这个字，东河郡主实在说不出口，换了一个较为委婉的方式来形容。 “妍儿，节哀顺变。” 说着，东河郡主抬手搭上楚筱妍的肩头。 “不， 段萧然不会死。” 楚筱妍却一把挥开了她的手，后退一步，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我有种预感，他还活着！” “告诉我他坠崖的位置我要亲自去看看！我不相信他就那么死了，他说过会回来的！” 东河郡主说出了山崖地址，“你就算去了又能如何呢？万一找不到怎么办？” 作为朋友，出于对朋友着想，她其实并不希望楚筱妍前去。 因为一旦找不到段萧然，便意味着段萧然十有八。九遭遇了不测。 “找不到就继续找！”楚筱妍瞪着泛红的眼眶，清秀的小脸表情森森，“别拦我！” “怎么可能不拦你。”沉默已久的影子这时开口，“那处山崖位于一片山谷之中，处处危机四伏，你去了，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不怕！”楚筱妍让开身，把身后的欧阳明拽了过来，“有他在呢，他会保护我的。” 影子看着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被他的长相惊到，“你，你是何人？！” “我叫欧阳明，你问这个作甚？” 欧阳明满头雾水，这个脸上带了半张面具的黑衣男子为何一副惊恐又激动的表情？ 到底是喜还是忧啊？ 原本他不打算把名字告诉他的，可 实在架不住对方咄咄逼问只能说了出来。 “欧阳明？你姓欧阳？家住何方？你父母姓甚名谁？” 影子此时的反应已经不能用激动来形容，简直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 他拉着欧阳明走到一旁，查户口似的问东问西。 这一幕引起了楚筱妍的注意，很久以前她就把影子错认成欧阳明，如今这两人站在一起，看上去更像了。 不过她只是稍稍注意了一下便无暇顾及其他，一颗心都放在了段萧然的安危上。 趁影子拉着欧阳明问个不停之际，她找机会偷偷离开了营帐，离开了盟军营地。 东河郡主发现时她已经走远了，想到刚才从她脸上捕捉到的悲痛，本欲阻拦的话重新吞进了肚子里。 罢了，由她去吧。 楚筱妍沿着路一直走，按照东河郡主的位置提供，最终找到了段萧然坠落的山崖前。 四周地面上可以看到一个个凸起的小山包，偶尔有几处未被积雪覆盖，露出胳膊腿等人的身体部位。 楚筱妍知道，这些都是死在跟四王爷和罗德元交手中的西梁士兵。 放眼望去这样的小山包数也数不尽，可想而知那夜的战况有多惨烈。 “段萧然，你一定不能有事。” 第352章 找到你了 楚筱妍在心里里默默祈祷着，双手用力攥住心口的衣衫，小心翼翼寻找落脚处，尽量避免踩到这些将士们的躯体，一步一步挪动到山崖边，往下一看。 果然如众人所说，山崖深不可测。 旁边有路通往崖底，但这条路又陡又窄不说，还结了冰，危险异常。 即使夏天走都很难，更不用说是飘着大雪的冬天。 楚筱妍却没有一丝犹豫，找了个棍子当作登山杖，手脚并用，就这么往崖底行进。 过了足足有一生那么漫长才抵达谷底，刚下来，前方就出现了一队身穿官服的士兵。 楚筱妍连忙找地方藏了起来，等他们走远后方敢现身。 “这些人，莫非都是四王爷的人马？” 长期居住在盟军兵营里，她对西梁东宛兵士的穿着打扮甚为了解，刚刚经过的一队人，绝不是盟军模样。 唯一解释就是他们属于四王爷手下。 “如果是四王爷派来的人，那么，他们应该就是在寻找段萧然的下落。” 脑海中飞快做出判断，楚筱妍一边利用对周围环境的了解，一边险险躲避四王爷人马的搜查。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跟一小队人撞了个正着。 四周又没地方藏身，她只能 装作是采药的附近山民，拨开积雪，寻找草药的踪影。 “喂！干什么的！” 小队中有人发现了她的存在，拎着兵器，朝她走了过来。 楚筱妍连忙把手中找到的草药递过去，一副战战兢兢的小民模样，怯懦微声道：“采、采药的。” “采药？”来人夺过她手中的干枯草药反复查看，奈何他对草药一窍不通，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采药到边上采去，别妨碍大爷我办公事！” 随手扔了草药用鞋尖狠狠碾过，小兵朝她做了个挥手赶人的动作，率领四王爷的人手继续搜查段萧然去了。 目送他们离去，楚筱妍松开了紧握草药的手，掌心里一片粘稠。 原本干枯的草药，硬是被她攥出了汁。 “希望你还没被他们找到！” 在附近转了一圈，没找到段萧然的踪迹，楚筱妍一边揣测着四王爷手下的搜查进度，一边换了一条路寻找段萧然。 没想到在这条路上又遇到了四王爷的人马，她头疼地扶额低叹，“真是冤家路窄！” 不过这也说明四王爷还没找到段萧然，否则也不会派出这么多人手到谷底，这倒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楚筱妍思索着，忽而仰头望向 陡峭嶙峋的山壁，一个胆大的念头油然而生，“要不，爬上去看看？” 这样一来，不但能避开与四王爷的人手打交道，二来没准段萧然就掉在了半山腰呢？ 思及此处，她立刻动手开始攀崖。 在现代的时候，这种极限运动她也体验过。 可那时攀崖有各种设备辅助，安全性比现在高多了。 如今她赤手空拳攀崖，稍有不慎就会坠落受伤，但即使如此她也不想放弃。 “我要见他，他一定没死，就在哪个地方等着我！” 再见段萧然一面的强大信念支撑着她，一步一步爬到半山崖处。 上方有一处平台，平台附近是个洞口，黑黢黢的不知通往何处。 楚筱妍决定先到那里去休息一会儿，积攒些体力再继续爬。 好容易进到山洞里，从医疗空间中取出平时存放的火折子照明，她正打算休息一下，忽然，视线被地上的一片痕迹吸引。 “这，这是……人类的脚印吗？” 火折子只能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她趴下来凑在痕迹周围看了半天，最终才判断出，这是人走过时留下的脚印。 “这里怎么会有人类的脚印？” 楚筱妍心跳忽然加速，脑海中涌现出一个不 确定的猜测，“难道说……是段萧然？” 如果真是他的话，老天真的待她不薄！ “怎么办？要不要过去看看？” 脚印一路蔓延，直直通向山洞深处。 楚筱妍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跟过去，往洞穴深处去。 “万一不是段萧然怎么办？” 思索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决定跟着脚印过去看看。 如果不是段萧然，能救了其他人，也是胜造七级浮屠。 楚筱妍跟着脚印往山洞深处走去，随着她的深入，脚下的路愈发变得难走。 头顶开始有水滴滴落，一不小心就容易打滑摔倒，她努力扶着一侧的山体墙壁来维持平衡，可即使如此，还是摔了几个跟头。 寂静的密封空间里，水滴坠落声格外清晰。 “嘶嘶嘶！” 突然，一阵蛇信吐露声响起，楚筱妍被迫停住脚步，凝神望向前方。 不多时一片沙沙声而起，她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沙沙声靠近弯腰用火折子一照，眼前出现的画面差点让她尖叫出声。 是蛇！还有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毒蝎！ 凭借脑海中的医学知识，她判断出这些蛇和蝎子都有剧毒，触之即亡。 但这种东西也不会随意攻击 人，只要别惹怒它们就行。 楚筱妍悄无声息地熄灭了火折子静静等待，不知过了多久沙沙声总算消失了，她才敢重新打开火折子，冷汗淋漓地靠着山体喘息。 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体力的楚筱妍继续往里走，通过了一段又狭窄又湿滑的路程后，前方豁然开朗。 黑暗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形状像是个人。 她连忙举着火折子走近，发现这团黑影正是每个人都在关注生死的段萧然。 “嘶嘶嘶！” 又是一阵蛇信吐露声响起，楚筱妍低头看去，晶亮盈润的星眸瞬间一缩。 数不清的毒蛇包围了段萧然，显然是把他当做了食物。 要是她再晚来一会儿，恐怕段萧然就要葬身蛇口了！ “滚开！离那个男人远一点！他是我的！” 楚筱妍从医疗空间里取出了一大把雄黄粉，对着围绕在段萧然身边的毒蛇撒了过去。 毒蛇慌忙退避，一炷香时间后，周围便再无它们的踪迹。 “段萧然，你醒醒！醒醒啊！”楚筱妍连忙走过去，挨着他的身子坐下，颤抖地抬起手伸到他的鼻子下方试了试。 还好！还有呼吸！ 虽然微弱到几不可查的地步，但至少，人是活着的。 第353章 偏要活给他看 这一刻，楚筱妍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昏迷中的段萧然，脑袋埋入他的心口处，无声痛哭。 得知他出事的消息没哭，从东河郡主口中证实他坠崖的消息没哭。 唯独此刻，亲眼看到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她一直压抑的情绪彻底崩溃。 一边哭，楚筱妍一边实施救人手段。 这一刻她无比庆幸上天让她带着这个医疗空间降临到了异世，否则面对这种情况，即使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处理伤口时，多处深入骨血的伤，一次次触动着楚筱妍的心弦。 她的泪落得更凶了，“都怪我，要是能早点来，你就不会出事了。” 昏迷中的男人似有所感地紧蹙着眉头，任由她处理伤口。 其实楚筱妍心里清楚，段萧然正处于重度昏迷中，如何可能对外界的一切有反应？ 费了半天功夫处理好最后一处伤口，她重重地靠回山体上，大口大口喘气。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面颊滑下，打湿了她身前的冬衣。 休息了一下，她再次给段萧然检查身体，发现他虽然止住了血，却依旧反应不正常，时而抽搐一下。 “怎么回事？”楚筱妍替他把了下脉，仔细感受了脉象走势， 找出了他抽搐的原因，“竟然是蛊毒！该死的四王爷！”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粗口，楚筱妍红着眼，轻轻放下段萧然被把脉的那只手，指尖攥入自己掌心。 毫无疑问，段萧然会中蛊毒，一定跟四王爷和三皇子脱不开干系。 之前段萧然就给她写过信，详细描述了边疆战士们中蛊毒的事，二者一结合，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段萧然中蛊毒的真相。 “要是洛长枫在就好了。” 这一刻，楚筱妍前所未有的想念起了洛长枫，因为只有他，有这种蛊毒的解药。 “不知最终改良的解药配方是什么样的。”楚筱妍思索了一会儿，旋即摇头失笑，“就算知道配方，一时半会也制造不出解药啊。” 山洞里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所以她只能先用医疗空间里的药材暂时压制住了段萧然体内的蛊毒，准备带他出去寻找解药。 “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到洞口处看看，如果底下没有四王爷的人手，我们就想法子下去。” “如果四王爷的人不曾退去仍在搜索，那就退回山洞里，寻找其他出路。” 楚筱妍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靠坐在角落里的男子，替他理了理脸庞周围的发 丝，明知听不见，还是忍不住跟他诉说了自己的决定。 “我很快回来。”在他冰冷柔软的唇瓣上印下一记，楚筱妍起身回到洞口处来回徘徊许久。 左等右等，天都黑了，也没等到四王爷的人马离开。 她不止一次探头往下张望，下方一片火光，显然是四王爷的人燃起了火把，借着火光照明寻找段萧然的下落。 “这群人怎么搞的？不会天亮了再找吗？” 楚筱妍心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如此密集紧张的搜查让她意识到了一件事：四王爷，根本不想给段萧然活着逃脱的机会。 这个念头令她心里寒意涌动，收回冷眼凝视着下方绰绰火光的视线，楚筱妍折回段萧然身边，选择执行第二个计划方案。 “四王爷铁了心要你死，我们偏活给他看。” 山洞深处过于漆黑，仅靠火折子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根本不足以驱逐黑暗。 刚才山洞入口处的一幕提醒了她，要是他们也能有个火把该多好。 可这儿空空如也，到哪里找火把？ “笨死了，你医疗空间里不是有酒精和木棍吗？自制一个不就行了！” 玉灵听到了她脑海里的心声，气得冒出来狠狠骂了她 一顿。 楚筱妍如梦初醒，确定段萧然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小心翼翼的从医疗空间里取出酒精木棍，缠绕上浸泡了酒精的纱布，成功制出一个火把。 用火折子点燃，明亮的火光顷刻之间驱走黑暗。 “好，再到里面转转看。” 深呼吸一口气，楚筱妍拿着火把绕过段萧然，向着山洞深处行进。 不多时她就停下了脚步，原因无他，一片地下暗河挡住了前进道路。 水并不深，她亲身体验了一下，最深不过没至胸口，只有她一个人的话能通过抵达地下暗河对岸，但是带上段萧然，就没办法了。 “看来只能先休息一夜，等你恢复恢复再行动。” 返回段萧然身边，楚筱妍从医疗空间里取出更多的木棍，看着这些原本是用作骨折夹板的工具，叹息一声做了个简易篝火，为自己和段萧然取暖。 “争取早点醒来吧，也好让我放心。”看着男子乖巧温顺的模样，她心中顿时一痛。 楚筱妍宁可他还是那个冷峻肃杀的战神段王，也不愿见到他这幅奄奄一息、虚弱至极的样子。 他身上的每一处伤都在提醒她，不久之前他经过了一场何其惨烈的拼杀。 “段萧 然，你就是个笨蛋，你知道吗？他们都想你死，你为何还要保护他们？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多为你自己想想……” 黑暗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喃喃响起，靠着段萧然的肩头，楚筱妍眼皮越来越沉，直到坠入无边黑暗昏昏睡去。 山洞外大雪纷飞，远处居住在边疆的人们燃放起了鞭炮，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对于百姓来说，新一年意味着新的开始，粮食会有新的收成，他们或许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他们不知道就在这个除夕夜，有人为了他们的安稳挣扎在生死线边缘。 盟军营地中，欧阳明听着远处传来的连天鞭炮声，心中一片焦急，“怎么还不回来？” “妍儿为人聪慧，她不会有事的。”东河郡主过来安抚道，“或许是在哪里住下了吧，这附近也有不少人家。” “不行，我还是不能放心，我得出去找她！” 欧阳明可不相信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一听就是假的，他只信奉眼见为实，除非亲眼所见，否则楚筱妍一定出事了。 不再犹豫，他迈开步子就要往营帐外走去，一旁坐在桌前喝酒的影子身形一闪，挡住了他的去路，“我不会让你走的。” 第354章 汇合 “凭什么？”欧阳明不满瞪眼，“你算老几啊？凭什么管我？” “我不是想管你，而是外面天色已晚，段王妃去的地方又是一处地势险峻的山谷，你想找她，万一也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影子试图跟他讲道理，“盟军人数越来越少，如果你遇到了危险，你说我们是去救你还是不救？” 他知道欧阳明是担心楚筱妍的安危，不只是他，在场所有人都在担心。 可担心并不代表毫无理智去寻找，又黑又冷的天，很难保证会在茫茫大地上寻找到楚筱妍的下落。 “别跟我讲那么多大道理，我只知道我的朋友自白天出去后，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欧阳明狭长的眸子里满是不认同，尤其是当他仔细盯着影子打量了半天后，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中，发现了虽淡却真实存在的一缕高傲。 这种认知让他对影子愈发不喜，“又没让你们去找，我自己行动都不行吗？” 欧阳明是山匪出身，自幼我行我素惯了，他做人的准则，就是凭心而为。 一件事认定是对的，即便前路充满艰辛他也要继续走下去。 眼下他的朋友，他最在意的女人可能遇到了危险，如何叫 他坐视不理？ “你这么满腔热血的出去，就一定保证能找到楚筱妍？”影子有些急了。 好容易才遇到了这个可能跟自己有身世关联的家伙，怎么能轻易放他走？ 自己劝说无果，他只好转身求助东河郡主，“郡主，请你也帮我劝一劝欧阳明吧。” “欧阳公子，我支持你。”东河郡主没去理会影子，而是微笑着说出了支持欧阳明的话。 影子此刻的错愕，即使隔着一张面具都阻挡不住，“郡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东河郡主目光淡淡地扫过他，“与其放任你们继续吵下去，还不如帮着欧阳公子一起去寻找妍儿的下落。” “你担心的事我知道，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妍儿的命我们就不管不顾了吗？我做不到这点！你也说了外面天寒地冻，妍儿一个女子如何扛得住这寒冬腊月？” 察觉到他还想说些什么，东河郡主连忙在他开口之前再次出声打断他。 影子心中无奈，此时就算他想阻止也没用了，东宛士兵指挥权在郡主手里，既然郡主都发话去寻找楚筱妍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三人立刻走出营帐，集结了一支千人 队伍，分成十支小队，举着火把到荒野中寻找楚筱妍。 晴公主听到动静后出来查看，得知他们集结人手的原因后，表示自己也想出一份力。 “我去联络一下皇兄，让他也派出人马和你们一起寻找！” 晴公主回到营帐里给南音二皇子写信去了，趁所有人都在忙碌之时，始终放心不下的欧阳明伺机偷溜出盟军营地，直奔段萧然坠落的山谷而去。 到了崖底，他便和一队四王爷的人撞了个正着。 对方倒是不认识他，可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装束与西梁东宛的士兵不同，稍加猜测便推断出他们是敌军。 欧阳明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去跟他们打了起来，对楚筱妍的担心令他焦急万分，最直截了当的办法就是抓住个敌军，跟他们询问楚筱妍的下落。 山谷半山腰的洞穴里，楚筱妍在半睡半醒中听见外面有打斗声传来，她猛然惊醒四下查看，确定周围只有她和段萧然再无别人后，松了口气的同时，举起火把一步步向洞口走去。 把火把找了出土堆安置好，她小心翼翼地探头向山洞外看去。 只见下方火光冲天，上百人的北丘士兵小队正在跟一道身影纠缠在 一起。 她眯着眼努力看了半天，认出那道身影竟然是欧阳明！ “他怎么来了！” 心中正在震惊，忽然，一抹闪烁寒光的利剑直冲欧阳明的命门袭去。 楚筱妍倒吸了一口凉气，用手死死捂住嘴，避免惊呼出声引起下方众人注意。 好在欧阳明身手不凡躲过了这次进攻，可他到底只有一个人，两手难敌众拳，时间长了肯定会支撑不住。 “得想个法子，让他注意到我。” 楚筱妍往身后的山洞里看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地上的一块块体积不一的石头上。 “只能拼一拼了！” 她捡起石头往下方扔去，好几次险些引起四王爷下属的注意。 所幸老天待她不薄，尝试了十几次后，她终于让一块小石头砸到了欧阳明身上。 几乎是下意识地欧阳明就抬头往上看去，凭借强大夜视力，他看到了十几米高的山壁上有一处天然洞口，他想找的那个人就趴在那里朝他招手。 “妍儿！”欧阳明心中大喜，飞快收回目光，佯装无事发生继续与敌军交手。 但也因他抬头的瞬间，一柄利剑刺破了他右手臂的衣衫，划伤了他的手臂。 楚筱妍在上面看得心 急如焚，想下去帮他一把，也就在她动身准备离开山洞的同一时刻，欧阳明放了颗烟雾弹趁机逃走。 “呼，这家伙，还留了一手啊。” 烟雾弹的出现无疑让楚筱妍松了口气，崖底烟雾缭绕很难再看到欧阳明的踪影，不过她知道，以这男人的本事，肯定是找机会溜走了。 她稍稍放下心回到段萧然身边查看他的情况，替他把着脉。 外面不时可以听见敌军因搜查不到欧阳明而发出的愤怒谩骂声，一直乱糟糟地持续了许久，约摸两个时辰才逐渐归于平静。 这时，欧阳明也从另一侧爬上山崖，抵达了山洞外的平台上。 他摸索着一路寻找过来，与正在给段萧然上药的楚筱妍会面。 “你找到他了。” 看着依旧处于昏迷中的年轻男人，欧阳明心中隐隐涌现出复杂。 在他的认知中，段萧然永远是那个孤傲清冷不可一世地西梁战神，没想到他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仿佛只要一巴掌就能夺走他的性命。 “他怎么样？” “身上伤势严峻，且又中了京城怪人的蛊毒，相当不好。”楚筱妍给段萧然上药的同时，眼角余光瞥过欧阳明，发现他也受了伤。 第355章 不该心动 “这边坐吧，等我处理完他的伤，就来给你上药。” 一个两个的，都不叫人省心。 楚筱妍叹了口气，加快手上速度处理完段萧然的伤，又用剩下的止血药和绷带替欧阳明处理了一下。 欧阳明乖乖的盘膝而坐，享受女子为自己上药的满足，眸光却始终落在段萧然身上，“他怎么会中了蛊毒？” 不是不想看身旁女子，而是他怕看了会舍不得移开视线。 明知这女子不属于他，可他还是心动了。 “应该是四王爷搞的鬼。”楚筱妍没注意到他话里隐藏的温柔，仔细替他包扎完右手臂上的剑伤，叮嘱了他几句注意事项。 欧阳明一一听着点头应下，还想和她说些什么，山洞外面忽然传来阵阵喧哗声。 听方向，似乎就在山洞入口附近。 楚筱妍和欧阳明对视一眼，心中不祥预感升起。 二人来到山洞入口处向下一看，发现四王爷的人手已经开始注意到山壁上的洞穴。 “这么下去不行，早晚会被他们发现的。”楚筱妍收回探出去的头，举着火把跟欧阳明回到段萧然身边，“再等下去只会坐以待毙。” “你打算怎么办？”欧阳明望着倚靠山 壁呼吸微弱的段萧然，浓眉拧紧。 楚筱妍过去把段萧然架起来，朝他比了个手势，“你没来的时候我到里面查看过，过了一处齐腰深的地下暗河就能通往别处。” “或许山洞另一侧有出口，我想过去看看，只是得麻烦你帮帮忙，我一个人无法在维持火把照明的同时，把段萧然搬运过地下暗河。” 这话说的非常明确了，就是希望他能帮自己一起搬运段萧然。 欧阳明自是不情愿，面前这男人可是自己的情敌。 但不说楚筱妍一脸祈求地望着他令他于心不忍，就算他再讨厌段萧然，也不能见死不救。 “好吧！我们再去寻找别的出路！” 欧阳明活动了一下受伤的右手臂，发现自从楚筱妍给他包扎后，已经可以自如活动，且无半点疼痛之感。 这让他不禁感慨楚筱妍医术精湛。 二人扶起昏迷中的段萧然，艰难的搬动他向山洞深处走去。 很快一处汩汩流动的地下暗河就出现在视线里，欧阳明凭借一己之力把段萧然运过暗河，二人稍稍休息了片刻，继续赶路。 越往里走山洞变得越窄，稍有不慎就会磕着碰着。 没多久段萧然便被狭窄的 山壁磕碰了一下，昏迷中发出一声闷哼。 “段萧然！”楚筱妍连忙让欧阳明停下为他检查。 好在这一下磕碰没有带来新的伤口，楚筱妍松了口气，眼中滚动的晶莹这才憋了回去。 欧阳明在一旁默默看着，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伤心难过，心底痛如刀割。 这一刻，他忽然有种“要是受伤的人是我该多好”的念头，或许这样，她也会为他心疼吧。 欧阳明想着，随即自嘲一笑，“不可能的，就算受伤的人是我，她也不会心疼。” 这种想法不断啃食着他的理智，好几次险些就要开口问一问楚筱妍，在她心里他到底算什么。 可最终欧阳明还是忍住了，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如果他问了，或许他和楚筱妍连朋友都做不成。 黑暗里，男子英俊潇洒的面容逐渐蒙上一层黯然。 欧阳明悄悄把段萧然往自己身边挪了挪，以免他再次被山壁磕碰。 三人走了不知多久来到一处地势较为宽敞的地方，决定在这里停下休息一会儿。 刚把段萧然平放在地，他便全身抽搐着剧烈颤动起来。 楚筱妍连忙将火把塞进欧阳明手中，自己查看段萧然的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险些没把她的魂儿给吓飞了。 段萧然身上包扎的多处纱布有鲜血渗出，短短几息时间一块干净洁白的纱布就被鲜血染红。 “他怎么了？”欧阳明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弯腰让火把散发的光芒更好的照在段萧然身上。 “没事，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 楚筱妍压下躁动的不安，重新给他拆下纱布上药包扎。 她的手小心又轻柔地拂过他身上的一处处伤口，如同对待一件珍宝一样。 欧阳明被眼前的画面刺得眼睛生疼，不愿再看下去，借口要去里面探路，想先离开这里。 “等等！”楚筱妍发觉他要走连忙喊住，“你还不能走！” “为什么？”欧阳明没有转身，背对着她，嗓音里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怒火。 难道他想离开一个人静静都不行吗？ “因为我们只有一支火把，无论留给我还是你带走，对另一方来说都不方便。” 楚筱妍的话无形中安抚了欧阳明心底疯狂蔓延滋生的暴躁。 他背对着她喟叹了口气，随即微微挑起嘴角，转身看着她，“有道理，那就一起走吧！” 楚筱妍莫 名提起的心放松下来。 为段萧然重新包扎完毕，他们这才继续上路。 一路走过来，最终出现在他们视线里的，是一片碧绿茂密的藤蔓。 这些藤蔓如同一张帷幔从顶端垂下，脆生生的颜色，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数九寒冬的天气中。 “你们在后面等一下，我先过去看看。”欧阳明一脸肃容，他们都明白，大冬天的出现这么一片茂盛藤蔓属于反常现象。 “你多小心。”楚筱妍搀扶着昏迷中的段萧然轻声提醒。 欧阳明点点头，蹑手蹑脚走到藤蔓帷幔前，轻轻拨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路径走进去。 过了一会儿他阻止的声音传来，可楚筱妍却因始终没得到回应，搀扶着段萧然走了进来。 藤蔓帷幔后面是一块杂草丛生的空地，欧阳明站在不远处举着火把，黑眸冰冷地盯着前方地面上爬行的小蛇。 “这，这是……”楚筱妍屏住了呼吸，杏眸瞳孔紧缩。 欧阳明察觉到她和段萧然进来了，心头懊恼不已，“不是说了别让你进来吗？” 楚筱妍也是无奈至极，“总之来都来了难道还退回去不成？继续走吧！” 无论如何她都要带着段萧然离开这里。 第356章 逃出生天 “也对。”欧阳明何尝不知自己话说迟了一步，可人已经进来了，又不能赶出去。 他只能尽量在前方探路，为她摸清路上可能存在的危险，保证她最大的安全。 “这些蛇倒是问题不大。”楚筱妍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的四下观察，“我担心的是，蛇群之中会有母蛇存在。” 幼蛇几乎没有什么攻击性可言，真正凶狠残暴的，乃是孵化这些幼蛇的母蛇。 “肯定会有母蛇的。”欧阳明凝视着侧方一条探出头来的足有麻绳粗细的花纹蛇体低声道。 这是他发现的第四条母蛇了。 常年生活在清风山，平时环山活动时，他和匪寨中的弟兄们不止一次遇到过大小不一品种不同的蛇。 二人聊了几句便不再说话，脚下前进的步子也是尽可能放轻，唯恐制造出过大动静引起蛇群中的母蛇注意。 然而楚筱妍和欧阳明能做到不发出半点声音，昏迷中的段萧然却不行。 二人已经足够小心了，还是无意中惊动了蛰伏在蛇群中的母蛇。 火光映照中，楚筱妍只见原本乌泱泱一片的蛇群如同投入石子的平静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不同的是水中涟漪没有危险 ，眼下这些蛇群涟漪却能带来致命攻击。 “嘶嘶——” 蛇信吐露声在潮湿黑暗的空间里回荡，恍如奏响地狱的号角，预示着下一刻就会将你性命夺走。 楚筱妍搀扶着段萧然步履艰难的前进，面对攻击来的母蛇群体，根本无处可躲。 这些母蛇似乎将她和段萧然当成了同一个体存在，朝她扑过来的同时，还不忘张开滴淌着口涎的大口，对准段萧然就想咬下来。 “接着！” 这一瞬间任何思虑都是徒劳的，楚筱妍完全是凭借着本能反应一把推开段萧然，把他交给欧阳明搀扶，自己再顺势夺过欧阳明手中的火把，对着飞扑过来的母蛇就是一晃。 风声带动火光形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幕布，甚至还有几条母蛇被坠落的火星点燃。 “快走！前面就是出口了！” 走在前面的欧阳明回头向她看来，想出手帮忙，却又因架着个段萧然行动不便爱莫能助，只能无奈放弃。 他不断催促着楚筱妍赶紧跟上来，后者不敢迟疑，方才被火星点燃的母蛇疼得满地打滚，也因此引燃了山洞里的一些杂草枝叶。 随着火势蔓延，或许再过不久这里就会化身成一片 火海。 楚筱妍拿出了生平最快速度飞奔过去，三人一直往前走了数百米，这才遇到了出口逃离蛇窟。 “嘶！嘶嘶嘶！” 后面蛇群痛苦挣扎的嘶鸣声越来越多，他们回头看去，刚才经过的蛇窟已经彻底被火海包围。 “逃出来了。”欧阳明擦着头上的汗，看着不远处的山洞出口，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微笑。 “是啊，逃出来了。”楚筱妍也是心有余悸。 差一点！她先前要是再慢一步，不是被母蛇咬中，就是被火海吞噬。 危急关头人的生存欲望全被激发出来，她就是凭借这一点，以及对保护段萧然的强烈渴望，爆发出了力量。 “坐下休息一下吧。” 紧绷的意识一旦放松下来，全身便容易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楚筱妍深知此点，邀请欧阳明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补充体力，自己也方便给他们检查伤口状况。 欧阳明先把段萧然挨着她身边放好，随即才坐在段萧然旁边调养生息。 楚筱妍检查完段萧然的伤口，又替他紧了紧右手臂上微微松动的纱布，“你接着休息，我到前方洞口处看看。” “好，你多加小心。”欧阳明没有勉强，他 很清楚自己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 搬运一个体重丝毫不输给自己的成年男性，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补充完体力，以防敌军追过来，他们不得不与之交手时没有力气出拳。 楚筱妍来到不远处的洞口前往外看了看，这里距离地面比之前的入口低矮了不少，也就四五米高。 外面天色乍亮，东方隐隐有红光升起，似乎是个大晴天。 借着微弱天光，楚筱妍仔细观察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敌军后，回到欧阳明身边，提议三人不妨借此机会赶紧离开。 “四王爷的人手似乎还没发现这处出口，我们应该赶在他们有所察觉之前逃离这里。” 这处山洞已经被敌军发现了，接下来只要他们沿着山洞一路走过，来到这处出口前，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你确定外面没有追兵埋伏吗？”欧阳明多年山匪的经历让他不得不小心行事，“还是再等一下，打探仔细了再行动不迟。” “这……”楚筱妍心中衡量了一下，余光瞥见他脸上的疲惫倦色，想要反对的话咽入腹中，“好吧，就再等一会儿！” 一炷香时间过去，欧阳明起身也来 到了山洞出口前向外张望。 他甚至使出轻功飞到崖底在附近的山谷中转了转，确定敌军不曾追来后，便折返回洞中，让楚筱妍扶起段萧然，二人一起努力将他搬运下山洞。 前脚刚走，四王爷的人马就发现了前面的山洞入口，派人爬上来钻进洞中追查情况。 十几人的小队举着火把，地毯式的搜查着山洞里的每处角落。 一北丘士兵发现了靠近山壁一侧有斑斑血迹，连忙招呼其他人过来，“快看！这是不是人血啊？” 其他士兵闻言凑上前看了看，一番商议后，都认为这地上的血迹属于人类。 “看来，他们真的来过这里。” 小队头领目光森森地盯着洞穴深处，握住火把的手不断收紧，嘴角勾起一抹嗜血残忍的弧度，“兄弟们继续搜！一定要把目标人物抓住，送给咱们主上！” “是！抓住目标送给主上！” 北丘士兵们一起振臂呼喊，循着洞穴中发现的痕迹找过去，趟过地下暗河，来到被火焚烧后的蛇窟，眼前一幕令他们心跳瞬间加速。 “看到没？这些都是火烧后的痕迹，说明有人来过此处！”小队头领越发兴奋，“我们找对了！” 第357章 有什么资格 之前没日没夜的在崖底搜查段萧然下落，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每次回营地交差必会被主上数落责骂。 一来二去这些奉命寻找段萧然下落的北丘士兵心里都免不了犯怵。 如今终于被他们找到目标行踪，如何不高兴激动？ “快，哥几个都跟上！早日找到敌军首领，早日回营地歇息！”小队头领心情大好的招呼着身后十几名弟兄。 这些北丘士兵也一扫之前的闷闷不乐，重新振作起来，还有心情说起玩笑话。 穿过蛇窟又走了百来米，一个豁然开朗的山洞出口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血迹到蛇窟就没有了，出来后只有一条路可走，看来目标人物定是从这处出口逃出生天的。”一北丘士兵分析道。 头领认可的微微颔首，踱步来到山洞出口前向下探头望去，东方天幕上缓缓升起的一轮朝阳为大地带来万丈金光，满地积雪闪闪发亮，如同碎金子一般美丽耀眼。 他却没心情欣赏这一幕旷丽景色，在周围仔细看了一圈，而后下令吩咐，“所有人随我下去，继续追赶目标人物。” 雪地上有不少脚印，通往四面八方。 但小队头领也是见多识广，一眼便推断出这 些脚印中只有两处是真实的。 他率领十几名士兵下到崖底，循着脚印追了过去。 正如他推断那般，这些杂乱脚印正是楚筱妍和欧阳明二人制造的。 此刻他们正背着段萧然行走在茫茫大地，争取早日赶回西梁东宛盟军大营。 “怎么了？”赶路途中楚筱妍发现身旁的欧阳明正不断扭头往回看。 欧阳明俊美冷毅的脸上噙着一抹迟疑，“我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在追赶我们。” 这是山匪的本能反应。 二人带着段萧然走了没多久，他就有所察觉了，只是担心说出来会影响楚筱妍，才迟迟没有开口。 可眼下对方显然快要追上来了，无奈之下他才说出自己的观察。 “一定是四王爷！”楚筱妍目光一凛，话语中夹带着对北丘帝浓烈刻骨的恨意，“四王爷派人追上来了！” 她以为这一宿的经历安排足够紧促，没想到还是让四王爷的人发现了，“快，我们必须得加快速度！” 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四王爷的人抓住！ 二人从互相搀扶段萧然的模式换成交由欧阳明一人背负。 在往他背上搬运段萧然时，昏迷了整整一天的男人忽然睁开眼，朦胧迷茫的目光直直对上 楚筱妍错愕呆愣的双眼。 “怎么了？”欧阳明背对着她，尚不知晓段萧然已经苏醒。 只是发觉女子停下了搬运动作心中奇怪，便出声询问原因。 楚筱妍被他的声音唤回理智，晶亮清澈的杏眸中瞬间凝聚起一汪晶莹，“段萧然！” “别哭。”段萧然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想要抬手替她擦去眼角不断滚落的泪水，却因全身疼痛不已无法行动，“我这不是没事吗？” 几不可查的声音传入欧阳明耳中，他浑身一震，余光向后瞥去，“醒了？” “欧阳明，谢谢你。”段萧然躺在雪地上，朝他露出一抹微笑。 “醒了就行，省的我们担心。”欧阳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整个人逆光而立，脸上表情笼罩在阳光中，有些难以看清。 楚筱妍一边擦着泪一边给段萧然检查伤势，再次上了一遍药更换了纱布，激动地握着他的手不愿松开。 段萧然混乱的意识此时彻底恢复清明，坠入黑暗前的回忆蜂拥而至涌入脑海，他身子微微一僵，猛然意识到楚筱妍不该出现在此。 当他反应过来楚筱妍出现在此的缘由后，原本激动鼓胀的心情逐渐平静，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喻的愤 怒，“你不该来的。” “什么？”正在进行包扎的楚筱妍闻言一愣，呆呆抬头，满眼受伤的看着他。 段萧然强迫自己狠心别开目光，嗓音冰冷无情，“你知不知道你在冒险玩火？” 当初坠崖，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来到一处山洞中打算在那里听天由命时，就想到了楚筱妍会来找他。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正因感动他才生气。 气自己还不够强大，气楚筱妍前来寻他。 “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可以活着回去。” 段萧然嘴硬地说着违心话，他佯装生气地别开头，其实余光一直都在楚筱妍身上。 看到女子因他一番话而变得满是失落，他的心顿时被剧痛包围。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声怒吼响起，来自逆光而立的欧阳明。 他突然蹲下身，一把揪住段萧然的衣领，整张脸几乎与段萧然贴平，咬牙切齿的吼道：“为了救你，楚筱妍吃了多少苦？你却怪她不该来找你！” “段萧然，但凡你有点良心，都说不出这种话！” 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随手可得的东西，是自己和洛长枫苦苦祈求也没有的！ 欧阳明想到山洞中楚筱妍对段萧然的处处关 心，一颗心就如刀割般痛不欲生。 “我欧阳明活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说是嫉妒也好，为楚筱妍打抱不平也罢，总之欧阳明就是看不惯段萧然此刻这幅大义凛然的表情。 “你以为你这么说是为楚筱妍好吗？我告诉你，大错特错！” 段萧然起初一脸茫然地听着他对自己的控诉，渐渐的，心中明白了他情绪失控的真正原因。 从这个男人眼中，他看到了小心深藏在平静背后的深情——对楚筱妍而生的深情。 听完欧阳明的谩骂，他用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挥开揪住衣领的手，整了整衣衫，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少自以为是。” 什么都不懂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 段萧然冷眼瞥了神情错愕的欧阳明一眼，拖着沉重疲惫的身子，一步一踉跄地往前走着。 楚筱妍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抿唇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为他保驾护航。 欧阳明站在原地目送他们二人走远，朝阳将他们身后的影子拉长，忽然间，他的眼中闪过一道酸涩。 他眨眨眼隐去心口处的苍凉凄楚，谨慎收好对楚筱妍的欢喜，重新调整好情绪，长腿一迈追着二人走去。 第358章 趁你病要你命 这一小插曲的出现对三人来说微不足道，他们尚不知晓，这看似耽误的短短一炷香时间，便足以让四王爷的兵马追赶上来。 西梁与东宛接壤处乃是大片戈壁滩，时值隆冬，接连下了数天大雪，放眼望去土棕褐色的茫茫戈壁被洁白覆盖，稍有一丝其他颜色便引人注目。 追兵隔着尚远的距离就发现了行走在戈壁滩上的楚筱妍、段萧然和欧阳明三人，他们策马扬鞭紧追不舍，马蹄踏碎积雪的咯吱声引起前方三人的注意。 段萧然尽管受了伤，但却是最早注意到马蹄声响之人，他连忙开口提醒楚筱妍和欧阳明，却还是晚了一步。 百人小队轻松将他们包围，为首将领坐于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身处中间的虚弱男子，勾唇笑得好不放肆，“段王爷真是福大命大，如此遭遇都没身死。” “少废话。”段萧然身姿挺拔笔直。 他虽伤势严重，但依旧维持着一位王爷该有的风姿傲骨。 追兵将领最看不惯这幅模样，眼中闪过嗜血，仰天狰狞大笑，“本将的确没必要跟你废话，动手，将这三人速速擒下！” “是！” 随他号令出声，百人小队纷纷跳下马背，抽出各自佩刀直奔 他们面门冲来。 为首将领看中的就是段萧然此刻奄奄一息，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刀，打算亲手取下段萧然项上人头。 满心嫉妒怨恨的他，早就忘了四王爷先前下令要活捉段萧然。 “你们先走，这儿我顶住！” 欧阳明见势不妙，自腰间取下平日里充当玉带的软剑，手腕轻轻一抖，软剑发出一声似欢愉畅快的铮鸣。 “那你多加小心啊！”楚筱妍知道，此时最好的应对之策，便是她带着段萧然先行离开。 论武功身手，她只能凭借医疗空间里的毒粉来勉强护身，根本无法与武功高强身手矫健的欧阳明相比。 自己倘若执意留下，非但不能帮到他，反而还会变成累赘连累他。 “我们走！” 趁着欧阳明与追兵交手之际，楚筱妍连忙搀扶着段萧然向前方继续赶去。 “别让他们跑了！主上有令，无论如何都要抓住段萧然，其他人无需在意生死！” 将领见状更是勃然大怒，有些气急败坏地改变口令，吩咐跟随自己前来的百人小队去追前面二人。 欧阳明冷笑一声，手中剑光闪烁，一道道锋利剑芒裹着嗜血杀意冲 他而去，“想走？问过我没有！” 软剑袭来，将领不得已横刀作出防御之势。 一剑刺下，传来的力度将他整个人震飞出去。 “只要有我在，你们休想踏过这里半步！”欧阳明全身戾气笼罩，冷漠俊美的面庞上杀气腾腾。 他说到做到，果真为楚筱妍段萧然二人争取到了足够的逃离时间。 可令三人没想到的是，就在前方白茫茫一片的苍茫大地上，再次出现一队敌军。 相隔甚远，便听声音从前方传来，“洪将军莫怕，本将来也！” 被欧阳明拦下的百人小队将领洪古闻言大喜，“苏将军！快！主上吩咐我等抓捕之人就在前面！” 此时的楚筱妍和段萧然同样发现了远处有一队兵马正在赶来，随着双方距离拉近，她红润白皙的小脸猛然蒙上一层阴影。 前后皆有追兵包围，如此前后受敌之势，几乎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欧阳明被眼前的变故逼迫得心急不已，想要帮忙，却又分身乏术，无法摆脱洪古的纠缠。 只能眼睁睁看着敌军将楚筱妍、段萧然二人包围，看着身负重伤的段萧然拖着残躯出手。 惜时威风凛凛难遇敌手的战神，眼下却出招艰难。 手边没有携 带兵器，之前随他征战杀敌的红缨枪已然不见踪影，他只能凭借赤手空拳，堪堪抵挡着敌军的进攻。 “段萧然，你疯了！”楚筱妍睁大了一双杏眼，心口如刀削割。 敌军手中的兵器毫不客气招呼在他身上，又添几处新伤。 段萧然痛得闷哼一声，强忍着不发出惊呼，以免引起身后女子担心。 直到此时，他依旧将楚筱妍护在身后，不让她为自己挡伤。 他是她的丈夫，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岂有躲在妻子身后的道理？何况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看她遭遇危险…… “你快让开！” 楚筱妍看出了他的想法，心中抽痛欲裂，“我不要你保护！” 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医疗空间里有那么多毒粉在，撒一把出来虽不能致命，却能短暂麻痹敌军视线。 对了医疗空间！ 猛然惊醒的楚筱妍不顾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凝神从医疗空间中取出毒粉，施巧劲挣脱开段萧然的庇护，跑到敌军面前，顺风便是一撒。 凛冽冬风托起这些毒粉飘到了敌军当中，沾染了毒粉的敌军只觉全身瘙痒难耐，如同蚂蚁啃噬一样又酸又疼。 随之而来的还有逐渐变模糊的视线，为首将领苏远大惊 失色暗道不好，匆忙想要应对，又不知如何是好。 整个敌军陷入混乱当中，又是挠痒又是揉眼，不时还有惨叫声响起。 段萧然错愕地注视着眼前一幕无法回神，直到一只柔软微凉的手抓住他，用力往前一拽，他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身旁拉着自己奔跑的女子。 “你……” 正要开口说话，唇齿间忽然伸入两根葱白手指，指缝间夹着一圆润微辛的丸子，逼他强行服下。 “刚刚你给我吃了什么？”段萧然拧眉问道。 妍儿肯定不会害他这点毋庸置疑，但他还是免不了好奇。 楚筱妍一边拉着他穿过苏远等人的敌军队伍往不远处的山谷赶去，一边开口解释道：“洛长枫给我的丹药，能保命的。” “你给我吃了，万一你遇到危险怎么办？”段萧然感觉到丹田处恍若被温火包围着，不过片刻之间便全身涌出来一股力量，支撑着他迈动双腿，紧随楚筱妍身后。 二人摆脱了敌军的追赶，来到一处山谷中，确定身后不再有追兵，楚筱妍这才松了口气，目光透过奔波凌乱的发丝向身旁男子看去，嘴角笑意吟吟，“现在我不是没遇到危险吗？再说了，你比我更需要这丹药。” 第359章 月下温泉 “……算了。”段萧然满腔不满无处发泄，吃都吃了总不能再吐出来。 女子脸上的得意笑意逐渐抚平他心底的愤怒，变得如同春水般柔和宁静，“没有下回了。” “我知道嘛。” 二人都没有明说指的是什么，彼此心照不宣。 找了处平坦宽厚的大石头，拂去上面的积雪，楚筱妍和段萧然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同时谈论着欧阳明是否有脱离危险。 不多时，话中之人便出现在了山谷入口处，与他们摆手示意，“在这里休息呢！” “欧阳明！”看到他完好无损的走来，楚筱妍心中开心不已，“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手中的软剑已经被他重新佩戴在腰上，蔽体衣衫虽显狼狈了些，但的的确确没有损伤。 楚筱妍观察片刻后放下心来，段萧然也走上前同他说话，三人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欧阳明提议回军营去，得到其余两人支持，三人稍作休息重新上路，根据日头方向分辨出当前位置，向着军营方向走去。 来到山谷出口，一队围守在此的敌军兵马映入眼帘。 他们连忙藏身在一块巨石后面，小心观察着敌军一举一动。 二刻钟过去 ，守在山谷出口处的敌军一动不动，摆明是要在这里等他们自投罗网。 楚筱妍、段萧然和欧阳明无奈的对视一眼，只能改变策略，攀上一侧山壁，去了一条小溪边。 “看来我们要想回去，最近的那条路是没办法走了，只能绕远路。” 欧阳明用软剑砸破了溪水上层结的冰，掬了捧冰冷的溪水湿润喉咙。 楚筱妍和段萧然也喝了一些，沿着小溪缓缓而行。 “绕远路倒没什么，我就担心四王爷再次派人追上来，从刚才交手中我发现，他们是铁了心要捉拿你。” 三人寻了一个避风处坐下歇息，此时他们已经沿着小溪走了许久，来到了一处湖畔前。 说来也奇怪，这湖水并未结冰，周围还有淡淡热气缭绕。 楚筱妍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处温泉水形成的小湖，加上天色已晚，便提出在这里休息一晚上。 他们找来了一些枯枝败叶用火折子点燃，一边烤火，一边商议行程。 听了楚筱妍的话，段萧然不甚在意的勾唇一笑，凤眸深邃明亮，“让他们来好了，我段萧然的命，可不是那么容易拿走的！” “少逞能了。” 外出寻找猎物的欧阳明回来，正好听到他 这句话，扔给他一记白眼。 “今晚吃烤熊肉。” 欧阳明手中拎着一只已经被他杀死的戈壁熊幼崽。 夜幕降临，三人围着篝火吃烤熊肉。 楚筱妍起初还有些抗拒，实在挨不住饥饿了，才狠下心闭上眼吃起来。 解决了肚饿问题后，暂时也无需担心追兵赶来，身心陷入放松中的楚筱妍忽然感到全身黏腻潮湿不已。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衣衫肮脏不堪，掀起袖子露在外面的手腕被污浊包围，顿时恍然大悟，她已经多日不曾打理自己了。 出京城前她沐浴过，之后便一直忙于奔波赶路，好不容易找到段萧然，又是搀扶着他过山洞蛇窟，一通忙碌下来早就满身脏污。 她一个那么爱干净的人，之前因为心神紧绷未曾在意，如今放松下来自然会难以忍受。 “要是能清洗一下就好了。” 楚筱妍移开望向篝火的目光，眼波流转间落在不远处蒸腾着热气的温泉湖泊上，心中突然一动。 “我要去沐浴一下，你们二人在这里守着好好休息，不许跟过来！” 身为现代人，洗澡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她轻松把话说出，无视两名男子投来的诧异呆滞目光 ，起身走到远处，确保他们看不见自己，随后才褪去衣物潜入水中。 温泉水不热也不烫，冲刷着她身上的灰尘。 身后青丝如数浮在水面上，舒服的她眯起眼睛，全身放松下来。 “真的太舒服了！” 楚筱妍眯着眼，满心都是欢喜，老天待她不薄，这温泉水的热度恰到好处，没有什么比心想事成更让人开心了。 泡在水中，她仰头望着苍穹中的一轮弯月，大脑一片空白，此时此刻什么也不用想，就这么放松沉浸下来，直到沐浴结束。 黑暗中，一双长眸正紧盯着她露在水面上的雪背，朦胧热气如同为她披上一件薄薄纱衣，约隐约现之中，更添几分妩媚姿色。 欧阳明本是出来解手方便，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楚筱妍说要去沐浴的话。 他微微动了动喉结，身子不受控制地迈步来到温泉湖畔，隐身黑暗中寻找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借着头顶洒下的淡淡月华，以及苍茫大地上细碎反光的皑皑积雪，他很快便发现了楚筱妍的身影。 即便只是一抹背影，也足以令他口干舌燥心跳加快。 看了不过几息时间，耳边便响起一声惊雷般的怒吼，“闭上你的眼睛 ！” 段萧然因欧阳明去方便久久不回，心中不安涌动，出来寻找他，没想到却看到他盯着自己妻子的背影发呆出神。 同为男人，他只瞥了那背影一眼便舍不得移开视线。 而作为丈夫，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允许其他男人盯着自己妻子的背。 “说是方便解手，原来你就是这样方便的吗！”段萧然怒不可遏，横身挡在他面前，用身子严实合缝地挡住楚筱妍，不让任何人看见。 欧阳明面色一阵窘迫，却咬着牙与他争辩，“我迷路了！” 这借口蹩脚可笑的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更别提段萧然了。 “迷路？”段萧然冷冷勾唇，笑意嗜血残忍，“堂堂清风山大当家，常年生活在山林间，你跟我说迷路？”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欧阳明嘴硬地别开视线，心中一阵惋惜。 要是他再晚来一步该多好，自己就能多看一会儿了。 “你这个混账！”段萧然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努力忍着才没有给他一拳。 二人争执声传入了远处的楚筱妍耳中，她心中疑惑不已，奈何二人吐字不清她分辨不出他们为何起争执，只能迅速洗完，换上医疗空间内存放的衣衫朝他们走去。 第360章 生死相随 段萧然和欧阳明同时听见了前方有脚步声响起，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住嘴扭头。 楚筱妍来的时候，发现这两人已经停止了争吵，周围空气中流动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味，可想而知刚才这两人闹得有多严重。 “怎么了？我听见你们好像吵架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筱妍披散在身后的长发还在往下滴水，风一吹，又冷又难受。 段萧然过来将手压在她的头顶上，体内内力运转，自掌心处散发出丝丝热气，帮她蒸发发丝间的水分。 “没事，你别问了。” 他紧贴着她纤细的身子，从欧阳明所在角度看去，一男一女状似拥抱，亲密无间地互相依偎着。 这幕画面深深刺痛他的双眼，心里酸楚难耐却无法发泄。 只能冷哼一声宣誓自己的不满，“是啊，没事。” 后面两个字几乎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楚筱妍奇怪不已，明明之前的争吵声连她都察觉到了，怎么可能没事发生呢？ 这两个男人明显是有事瞒着她。 杏眸微微一眯，她离开了段萧然怀中，站在两个男人中间，右手抵颚地来回打量他们，“真没事？可不许骗我。” “你觉得我们这样像是在骗你吗？” 段萧然怀里一空，心中难免怅然，恰好余光瞥见立在旁侧的欧阳明，联想这男人盯着自己妻子看的画面，顿时恼怒上涌，一把搭上他的肩头，报复性的用力拍打。 欧阳明没想到他此前都受了重伤仍有如此憾人力气，自己肩头被拍得隐隐作痛，恍若巨石砸下。 没好气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他强压下心中不满，再次挤出一个笑容道：“我跟段萧然一见如故，又怎会争吵？” 眼见他们越说越离谱，楚筱妍也懒得继续追究他们吵闹的真正原因，一个人存心保持缄默，无论你怎么问，也休想问出所以然。 “姑且相信你们一回好了，走吧，到篝火前坐下，我给你们检查一下身上的伤势。” 三人重新回到点燃的篝火前，离开一段时间，这丛篝火已然火势微弱。 段萧然连忙往里面扔了几根干枯树枝避免篝火熄灭，随后便率先坐下，凤眸噙满期待的看着楚筱妍。 楚筱妍还是头一回见他露出这种小动物般乖巧温顺的眼神，耳朵不自然一红，轻声咳嗽着坐过去为他检查伤势。 “恢复差不多了，那洛长 枫不愧为西梁神医，给的药丸如此神奇，说肉白骨都不为过。” 一番检查下来，她惊奇发现段萧然身上的伤都结了痂，内伤更是彻底痊愈，只剩外面的皮肉伤。 “他的药这么神奇，下回你就该留着自己服用。”段萧然凝望着被火光映照的女子，看她为自己轻柔小心地处理伤口，心中温情翻涌。 欧阳明也认可地点点头，“本来就是洛神医给你的东西，没必要给他人服下。” “好啦不说这个了，反正都过去了，下回我记住就是。” 嘴上这么说，楚筱妍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其实无论受伤严峻之人是谁，只要对方需要，她都会把洛长枫赠与的救命药丸拿出来。 “这次大难不死回去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欧阳明此刻已经平复好心情，能心平气和地跟段萧然说话了。 发觉段萧然用一根烧黑的木棍，在撕下来的衣衫上书书写写，他忽然想起这家伙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都是因为四王爷和西梁帝所迫。 楚筱妍听到他的话也侧目向段萧然看去，这时他已经结束了书写，左手含入口中吹响呼哨。 夜空中有一抹雪白身影飞过 ，盘旋几圈后缓缓降落，最终停在段萧然肩头。 这是一只全身羽翼洁白如雪的海东青，小脑袋亲昵的蹭着唤它而来的男子，嘴里不时发出几声欢快叫声。 段萧然顺了顺它的羽毛，将书写完的衣衫碎片卷起装进它腿上绑着的细小竹筒，再次一拍它的背，海东青振翅而飞重回夜空。 “有什么打算？”段萧然眸光阴鸷，周身气息猛地转冷，连靠在欧阳明身边帮他检查伤势的楚筱妍都被波及，打了个哆嗦。 “刚才我写信让小海送给东河郡主，让她接应一下，这盟军营地我是不打算回去了，万一西梁帝派人埋伏在那里，我回去岂不成了自投罗网？” “我打算到西北去一趟，刚好我还有些兵马留守在那里，从今往后这西梁与我段萧然再无瓜葛。” 他用看似风轻云淡的语气缓缓道来，楚筱妍却能听出平静背后隐藏的憎恨厌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 怕他胡思乱想，她走过去抓住他的手，与之十指交握。 “你可要随我一起来？”段萧然歪头看向凑过来的女子，低声询问。 私心来说，他当然希望妍儿同他一起留在西北，但他不会 逼她，他要她心甘情愿跟他去。 话音落下楚筱妍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沉默着陷入思索当中。 在她考虑是否要跟段萧然一起离开前往西北之地时，欧阳明也将目光投向她，紧张到喉咙干涩全身僵硬，仍然在不安的等待她给出回答。 过了盏茶时间，楚筱妍提起与段萧然十指交扣的手，放在自己脸侧轻轻蹭了蹭，秋水盈盈的杏眸专注认真的看向身旁男子，轻启樱唇，“我是你的妻，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如果说一开始她跟段萧然相看两相厌，经过这么多风风雨雨，她很确定唯有待在他身边，她的心才能安定。 “我还从未去过西北边疆呢，不知那里是何等风光。” 是否真如书中所说：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你真的愿意同我前去？”段萧然压抑着激动，凤眸中欣喜闪烁，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得到她重重点头的回应后，他一把搂住她的肩带入怀中，不顾还有别人在场，直接吻上她那被风吹过微微发凉的粉颊。 “别闹，还有人看着呢！” 楚筱妍羞窘不已，假意推搡着段萧然的束缚，实则根本没用上多少力气。 第361章 欧阳明的身世 欧阳明坐在二人对面，隔着篝火默默看着这一幕，心脏如同被一只手狠狠抓握，痛得他无法呼吸。 “你们真的决定了？” 沙哑苍凉的声音自他唇瓣溢出，引来楚筱妍段萧然二人侧目。 火光映照中，他们发现欧阳明的脸色有些苍白失落，丝毫不像往日那个盛气凌人威风堂堂的清风山匪寨寨主。 至于原因他们二人也都清楚，段萧然没有说话，选择交给楚筱妍处理。 “嗯，已经决定了。” 楚筱妍目光温和地看着他，唇角笑容弯弯，“别难过嘛，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等一切结束安定下来后，我和段萧然还会去看望你们的。” “我知道。”欧阳明听着她的安慰，心里依旧难过不已，他勉强扬起一个笑容，佯装不甚在意的轻松道：“西北边疆啊，真是个好地方，天高地广牛羊肥美。” 重要的是在那里，再也不会有人威胁到段萧然。 这一点三人心里皆如明镜，正因如此，楚筱妍和段萧然才会决定离开西梁前往西北边疆。 “你也快点离开这里，回清风山吧。”安慰过后，楚筱妍开始催促欧阳明赶紧回去，远离是非之地，“这儿毕竟不安全。” 就像段萧然的归属在西北一样，欧阳明的归属，自然在清风山。 那里有他的匪寨，有他的山匪弟兄，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轻松应对。 “我……”欧阳明犹豫不决，不知自己该不该答应下来。 远处黑暗中突然有声音响起，“他不能走。” “谁？” “什么人！” 三人瞬间站起身，段萧然欧阳明背靠背将楚筱妍护在中间，小心警惕地环视四周一圈。 “是我。”出声之人自黑暗中走出，随着双方距离拉近，他们惊讶发现，来人竟是留在盟军营地的影子。 “东河郡主接到段王来信，派我出来接应。” 影子见他们摆出了防御姿态，面具下的薄唇轻轻一勾，扯出一抹浅笑，“说起来，还是它带我来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起手。 头顶上方夜空中飞快俯冲下一道白影，停落在他抬起的手臂上。 这白影不是别的，正是之前飞走的海东青。 “小海。”段萧然朝它唤了声，原本停在影子手臂上的海东青立刻扑棱着翅膀，转瞬飞上他的肩头，邀功一般叽喳叫着。 “你刚才说欧阳明不能离开，这是为何？” 楚筱妍瞥了眼正在给海东青顺毛的 段萧然，注意力旋即放在了影子身上。 她的话同时也是欧阳明想知道的，包括段萧然在内，三道目光同时望向几步开外的影子。 后者再次一笑，抬手扣住遮盖了上半张脸的面具，轻轻取下，“原因就是这个。” 他指着自己的脸，似笑非笑的瞅着欧阳明。 欧阳明满目错愕地与他对视，眼前之人，容貌竟与自己如此相似，相似到仿佛在照镜子一样。 “你！” “很惊讶是不是？”摘下面具的影子迈步走到欧阳明身边，两张如出一辙的英俊面庞同时望向楚筱妍和段萧然。 “之前我也是在怀疑，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欧阳明，就是我自幼失散，十多年未见的孪生兄弟。” 掷地有声的话语传入欧阳明耳中，却化作一道晴天霹雳落下，重重敲在他的心房。 “不……不可能。” 那张俊美无俦神清气峻的面容瞬间苍白如纸，他踉跄着后退开来，拉大与影子之间的距离。 “不可能的！” 他怎么可能会有兄弟！ 这么多年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日子都过来了，早已习惯独自生活。 结果今天突然冒出来一个拥有和他同一张脸的人，说是他的孪生兄弟。 让他如何接受！ “我不信。你定然是在骗我！” 欧阳明全身激烈颤抖，黑眸紧紧擒住影子，“我不可能会是你的兄弟！我没有家人！没有！” “你先冷静，听我慢慢跟你说。”影子试图靠近他，安抚他激动情绪，“我知道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但这就是事实，这张脸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一切吗？”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你与我还有爹娘失散，自此我们便再没见过你，可爹娘从未放弃对你的寻找，只是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西梁境内。” “我……” 欧阳明张张嘴，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像是个哑巴一样只能无助摇头，久久不能回神，亦不能接受。 见状影子叹了口气，打算再次开口劝说几句，忽而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四王爷派来的人马追过来了。 “你们快逃，让海东青带路，它会领你们去一个安全之地，这儿我来顶着。” 影子率先回神，推了欧阳明一把，不待他们反应，提着手中兵器便朝追兵迎去。 楚筱妍、段萧然和欧阳明三人只能跟随海东青一路往前走，在黑暗中奔波了许久，最后来到一处营地前。 “什么人？”驻守营地 大门的士兵察觉有人靠近，手中长枪一横，将三人拦下。 楚筱妍搀扶着段萧然上前一步道：“是影子让我们来的。” 借着营地中火把散发出的火光，守门士兵逐渐看清了他们的样貌，认出他们身份，“参见段王！” “你们是谁的部下？”段萧然依偎着楚筱妍，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无力。 这是三人提前商量好的，无论遇到何等情况，段萧然都要以虚弱姿态示人，不能让三人以外的其他人得知他伤势转好的消息。 “回段王，我们乃是东河郡主亲信，此营地乃东河郡主为迎接段王段王妃所建。”士兵抱拳回道。 “没错。” 熟悉的声音自一间营帐门前传来，三人循声看去，只见东河郡主拿着一厚重披风朝他们走来。 看到一旁的欧阳明时，还愣了愣，脸上笑容有些尴尬，“欧阳公子也在啊？咳咳，我不知道你们已经相遇了，只给妍儿准备了披风。” 说着她将手中披风递给楚筱妍，楚筱妍接过，严实裹住了自己和段萧然，“多谢郡主。” “里面说话吧，外面天寒地冻，当心着凉。” 东河郡主迎接他们走进营帐，给三人倒上热茶，询问他们的遭遇。 第362章 疼死算了 听完三人叙述，东河郡主为他们这次充满惊险的遭遇唏嘘不已。 视线围着楚筱妍、段萧然和欧阳明身上打量了一圈，她忽然想起自己派出接应他们的影子尚未归来，便疑惑问道：“怎么不见影子的踪迹？” “影子为让我们先走，选择了独自一人留下应对四王爷的追兵。”楚筱妍歉疚答道。 先前盟军营地生活数日，让她隐约观察到了东河郡主和影子之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淡淡情愫。 留他一人断后，她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这家伙不会出什么事吧。”东河郡主蹙起柳眉，满是担忧的目光频频看向门口。 说曹操曹操到，下一刻，被他们谈及到的影子，掀开营帐门帘大刺刺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 几乎贴着他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东河郡主否认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她如同一只炸毛的狐狸，眼瞪得浑圆，坚决否认自己在关心影子。 “我又没说是你，你这么激动作甚？”影子面具下的薄唇微微勾起，扯出一个狡猾的浅笑。 欧阳明见他归来，满脑子都是自己与他为双生 子的消息，连忙拉着他走到一旁，继续追问有关自己的身世。 影子也不含蓄，直接把自己的家世和盘托出，楚筱妍在一旁听着，不免感叹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他们会是兄弟呢。” “我也吃了一惊呢。”东河郡主掩唇笑道：“这些年，连我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弟兄。” 就在影子和欧阳明二人促膝长谈之际，段萧然来到楚筱妍身边，找她秋后算账，“先别管别人，我还没跟你好好说道说道呢。” “你要说啥？”楚筱妍心里有了推断，却还是装出一副茫然失措的模样看着他。 女子晶亮深邃的杏眸里盛满对他的倾慕眷恋，反而叫段萧然原本想说的指责话语尽数卡在嘴边，说也不是咽也不是。 薄唇嗫嚅了一会儿，最后只能闷闷不乐问她为何这般冒险前来寻找自己。 “做事如此冲动，万一你没找到我，被四王爷抓走怎么办？”段萧然半眯着狭长凤眸，淡色的薄唇微抿，“我不希望你为了找我，而陷入危险当中。” 东河郡主发觉这对小夫妻有话要说，默默拉起欧阳明影子二人出去，把这里留给楚筱妍和段萧然。 “不会找不到你的。”营帐中只剩他们夫妻二人，楚筱妍便大胆依偎进他怀中，笑容狡黠，“我有预感，一定能找到你。” “况且我不怕危险，比起落入四王爷手中受尽折磨，我更怕找不到你了。” 脑海中闪过自己在洞中初见段萧然时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她心里就一阵后怕，手也不自知的紧紧抓握住了身旁男子的衣衫，不肯松手。 “还好上天保佑让我找到你，当时那种情况，我要是再晚去一步，你就……”命丧黄泉了。 后面几个字楚筱妍无论多努力都说不出口，她过去不是一个忌讳死亡之人，直到遇到了段萧然。 “就算你这么说，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为你的安危担心。” 她的话大.大取悦了段萧然，烛光下，他那小麦色的面颊隐隐发红。 心里就像吃了蜜糖一样甜入骨髓，令他感动不已。 “大不了下回我注意点就是咯。” “你还想有下回？”段萧然凤眸一睁，轻握住她小巧的下巴，逼她跟自己对视，“没有下回了！”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他们彼此呼吸时呵出来的气息正好打在对方脸上。 周围萦绕着 女子身上淡而清雅的不知名芳香，轻轻撩拨着段萧然的心弦。 感受着怀中人柔软温热的娇躯，他逐渐变得心猿意马起来，扣在她纤腰上的大手更是不安分地上下游走，唇角笑意邪肆加深。 楚筱妍欲要反驳“你不身陷险境，我就不会涉险找寻。” 忽而感到男子搂着自己的手臂在不断收紧，耳畔不时传来一声沙哑低沉的喘息。 夫妻多年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小脸一红，她避开他身上的伤轻轻一推，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羞窘娇媚地没好气瞪他，“老实点！过来这边坐，给你上药了。” 她拉着段萧然坐在桌前，取来医疗空间里的药膏纱布，于灯下为他重新上药包扎。 段萧然心情大好地任由她忙碌，不时还轻笑着调戏她几下，原想看她羞红脸，到头来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活该。”上完药，楚筱妍收拾着拆下来的纱布，没好气的冲他翻白眼，“伤还没好，就想着行夫妻之事，疼死你算了。” “妍儿，你不能这么无情。”段萧然捂着心口做西子捧心状。 别说，他本就生了一副俊美至极的面孔 ，做出这副模样非但不觉辣眼，反而真有那么几分令人心生怜悯。 楚筱妍呆呆地看着他那张精致如画的脸上露出一抹忧愁，下意识想要安慰他，突然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淡淡笑意，顿时幡然醒悟。 “好啊！你耍我！” 她恼羞成怒地朝他扑过去，却整个被他拥入怀中，牢牢收紧。 “只耍你一人。”段萧然低下头，趁她迷失在美色当中尚未回神，飞快啄上她那微微开启的樱唇。 楚筱妍瞬间涨红脸，老老实实窝在他身前，把玩着他那双修长干净的大手，“不和你闹了，就知道欺负我。” 真是奇怪，过去那个狠辣无情张狂桀骜的段王到哪去了？ “这哪里算欺负了？真想欺负你，你还能下得了床？” 段萧然似笑非笑地睇着她，尾部上扬的凤眸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邪恶。 “咳咳！”楚筱妍被他的话呛得咳嗽了几声，急忙转移了话题，避免他说出更加不着边际的话，“我问你，你真打算定居西北边疆吗？” “嗯。”此话一出，段萧然也敛去了满身的不修边幅，恢复以往作风道：“怎么？莫非你后悔答应陪我同去了？” 第363章 孤注一掷 “说什么呢你！”楚筱妍在他身前捶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既然要走，何不等处理完京城之事再走？” 贸然离开，且不说杏儿等人还在京都里，那些行迹癫狂的怪人也就没人管了啊！ 身为一名医者，她无法坐视不理。 “你觉得怎么样？” 她满怀期待地仰起头看着他，段萧然垂眸扫了她一眼，心下稍加思索，便答应了她的提议，“也好，有些事总该做个了结。” 就如同有些账早晚得算清楚。 “那等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动身回京，我想杏儿了。”楚筱妍头靠在他的心口处，感受着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暗暗叹了口气。 “都依你。” 处理完京都那边的事，他们也好无牵无挂的离开。 至于四王爷等人，刚才跟东河郡主谈话时，他们得知南音国已经开始筹集兵马，准备围剿。 他们要做的，就是先把段萧然的伤势调养好。 如果南音二皇子派兵围剿四王爷需要帮忙，他们再酌情处理，考虑是否要跟南音联手，一同解决四王爷。 二人在灯下细细商量着，直到烛台上的蜡烛逐渐燃尽，这才吹灭了火烛，离开营帐到东河郡主给他们安排 的帐篷里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楚筱妍段萧然正在营帐中用早膳，忽然欧阳明走进来，向他们辞行，“我打算回清风山了，出来也有些许时日，再不回去，我那些弟兄们恐怕就会集体赶来这里。” “你要回去了？”楚筱妍放下碗筷，替他拉开一张凳子示意他坐下。 欧阳明摇摇头，谢绝了她的好意，“嗯，虽然我与影……兄长相认，他也许诺会在军中给我安排一个职务，但我志不在此，军营并不适合我。” 昨天晚上他们兄弟二人谈了许久，直到他被说服，相信了影子是他同父同母的孪生兄弟。 影子跟他提议，让他留在军营里，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共同闯出一番事业。 他仔细考虑后，选择了拒绝。 “这样也好。”段萧然往楚筱妍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我看得出来，清风山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人各有志。 有的人天生适合战场杀敌，有的人却不喜被军规束缚，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 “那影子呢？他同意你回去吗？”楚筱妍重新坐回段萧然身边，捧起碗筷，吃着他夹来的菜问道。 欧阳明点点头，清冷的面庞绽放出一朵笑花， 柔和了他冷硬的面部线条，“兄长同意我回去，我已经跟他说了清风山的位置，等他得空了会去清风山看看。” “你们兄弟商量好了就行。”楚筱妍和段萧然起身送他出了营地，看他骑上马驶入风雪中。 用过早膳，东河郡主派人前来请他们过去商议战局。 几人各自发表了自己的观点看法，轮到东河郡主时，她提议说三日后夜袭敌军。 楚筱妍段萧然讨论了一下，觉得办法可行，最终四人敲定，就在三天后的夜里动手，突袭四王爷营地。 时间一晃而逝，约定行动的三天时间来到。 这一天里，段萧然和影子负责动员全军士气，楚筱妍与东河郡主则去统计了营地里的粮草数量，决定孤注一掷，把粮草全部拿出来，分发下去做成一顿丰盛晚宴，给全体将士们享用。 “将士们。”宴会上，段萧然一身戎装，捧着盛满酒水的粗瓷碗，鹰目缓缓绕过下方全体兵将，“此次行动，事关重大，成败在此一举，希望诸位能助我等一臂之力！” “段将军，郡主请放心，我等定不辱使命，将四王爷一举拿下！” 成千上万的东宛将士们齐声呼喊，震飞了从天而降的雪 花，士气高昂。 东河郡主见状欣慰不已，宴会结束，她和影子率领带来的全体东宛士兵趁夜色出发，直逼四王爷的北丘营地而去。 一场突袭就此拉开。 四王爷此时正满心想着寻找段萧然的下落，得知自己的下属屡次就要抓住段萧然，结果每次快成功时都让他跑了，顿时气愤难挡，雷霆大发。 东河郡主和影子二人趁机攻入北丘营地，打了四王爷一个猝不及防。 不过他手下的兵马数量毕竟更多，反应过来后立即安排防御之策，双方交战了一个时辰，战况竟然缓缓倒向了四王爷！ “哼，没想到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敢夜袭孤的营地，可惜，孤有五十万大军，你们根本不是孤的对手。” 四王爷坐在营帐里，听着下属前来汇报战果，原本写满忧虑的面庞逐渐恢复常色。 营帐外，东河郡主眼看局势变得对他们东宛士兵不利，心急之余，飞快转动脑筋寻找着应对之策。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输，这场孤注一掷的夜袭如果输了，她就很难再赢下这场交战。 东河郡主焦急万分，突兀的，黑暗中有一阵兵马声涌来，她惊诧地侧目看去，前方黑暗中，南音二皇子 率领着自己的大军正在赶来。 “诸位莫慌！我等来也！” 南音二皇子一马当先来到东河郡主和影子的身边，他身后的大军紧随其后。 四王爷得知此消息再也坐不住，连忙从营帐中走出，亲自前来与二皇子交涉，“你就是继承了南音太子之位的二皇子吧？果真仪表堂堂一表人才！” “少废话！”二皇子对他可没什么好感，“今天夜里就是你的死期！” “年轻人，戾气别那么重。”即使四面受敌，四王爷也依旧表现得风轻云淡，“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却有永远的利益。” “我想跟你做笔交易，你帮我剿灭东宛这群人，我扶持你坐上南音帝位，如何？”四王爷一副胸有成竹模样。 太子和皇帝可不一样，就算成为了太子，也有被废的可能，唯独登上帝位，方才是笑到最后之人。 “二皇子，莫听他的！”东河郡主担心南音二皇子会被说服，连忙出声阻止。 四王爷目光悠然地从她身上扫过，嘴角笑意微扬，“郡主你急什么？孤是在跟二皇子商量，又不是在问你。” 他收回了望向东河郡主的视线，转移到南音二皇子身上，“如何？可要答应与孤合作？” 第364章 大获全胜 “哼，痴心妄想！” 二皇子听完他的提议，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一个卑鄙小人，也敢与本殿下合作？本殿下还怕与你合作之后，被反咬一口呢！” 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可以相信追随多年的亲信，却不会相信一个诡计多端的四王爷。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与四王爷不是一路人，现在不会合作，将来更不会。 “二皇子，休再和他废话，我们两军赶紧联手，把他一举拿下！” 东河郡主担心南音二皇子会被四王爷说服，连忙打断他二人对话，催促对方联手合作。 凝眸注视着北丘帝的二皇子似有所觉收回目光，朝她微微一笑，点头道：“也好，今夜，他就是插翅也难逃！” 此时的南音二皇子和东河郡主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还是低估了四王爷的阴险狡诈。 两军联手攻破了北丘大军驻守的城池，漫天火光中，四王爷竟然还能在死士的遮掩保护下艰难而逃。 “该死！我们小瞧他了！”南音二皇子自责不已，认为要是攻破城池时自己能再狠心一点，一举剿灭四王爷等人，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东河郡主安慰了他几句，写信给楚筱 妍段萧然二人让他们派兵支援。 楚筱妍和段萧然看到来信，立即出动剩下的兵马前去追赶。 夜色茫茫，一行人策马奔驰，循着东河郡主提供的北丘兵马逃亡方向寻去。 天上又飘起了雪花，所幸雪势不大，地上的马蹄痕迹尚未被遮盖。 看着前方一片黑暗，段萧然紧了紧身上厚重的大氅，将怀中女子牢固锁住，为她隔绝迎面而来的凛冽寒风。 楚筱妍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身后躯体不断散发出的源源温度，心中感动之余，又忍不住担心四王爷会再次利用怪人作祟。 她把担忧告诉了段萧然，男子听罢认可地点点头，“是有这种可能。” 怪人一事本就出自四王爷和三皇子之手，不排除四王爷到了走投无路之际选择铤而走险，再次放出受他控制的怪人，到处作乱添堵。 “所以我觉得，以防此事发生，你我二人不妨转入暗处追查，让大军继续前进，明里暗里双管齐下，不信抓不住他！” 提到四王爷，楚筱妍还记恨着他跟西梁帝联手，致使段萧然身受重伤坠崖一事。 如果问最讨厌四王爷的人是谁，楚筱妍绝对算一个。 “此计可行。”段萧然回 头看着身后的一队人马，低声吩咐道：“诸位都听见夫人的话了吧？该怎么做，不需要本帅提醒。” “属下遵命！”数百名士兵齐声应下。 双方兵分两路，楚筱妍段萧然二人同骑一马沿着路上痕迹找过去。 东方天幕已然开始泛白，最终二人循着痕迹来到一处山谷前。 地上的马蹄印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深浅不一的脚印，通往山谷深处。 段萧然扶着楚筱妍跳下马背，双双凝视着积雪上的杂乱脚印，犹豫是否要进去。 “会不会有追兵？” 楚筱妍提出来的问题，也是段萧然所担心的。 纵使东河郡主信中说，护送四王爷离开的死士不足五人，可他们依旧忧心忡忡。 夫妻俩踟蹰徘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进到山谷中一探究竟。 他们牵着马，跟随满地脚印走过去，而后停在一个山洞入口。 楚筱妍取出火折子点燃，同段萧然一起进到山洞里继续寻找四王爷的下落。 两人走了没多久，视线中忽然出现一抹倒在地上的身影。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跑过去将这抹身影脸朝上翻过来，露出来的面孔却并非四王爷，而是属于一个陌生 人。 “不好，我们中计了！”段萧然率先反应过来，伸手往此人鼻下一探，旋即摇摇头，低声喟叹，“恐怕是他穿上了四王爷的服侍，引我们到此处，再自杀的。” “倒是个忠心耿耿的家伙。”楚筱妍嘲讽一笑，检查了这具尸体的状况，从他身上搜出一块刻有四王爷身份象征的令牌，以及一个瓷瓶。 瓷瓶打开，一条洁白晶莹的肥胖毒虫蠕动着滑出。 段萧然下意识将楚筱妍护在身后，取出飞镖暗器，就要把这毒虫给解决掉。 “等等！” 楚筱妍手疾眼快地喊住他，拔下头上一支发钗，挑拨着这只肥胖毒虫进行检查。 一番观察过后，她认出了这条毒虫，就是用来制造京都怪人的那些洁白蛊虫。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虫子，就是四王爷用来制造怪人的。” 楚筱妍用发钗拨弄蛊虫，重新装进瓷瓶里，小心收起，“还有这令牌，一并收好，或许日后会用到。” 她和段萧然围着整个山洞找了一圈，不曾发现其他人的行踪，便骑上马离开山谷，回去和大部队汇合。 两人在风雪中一路疾驰，花了两个时辰才找到东河郡主他们。 双方会面叙述 了自己的经历，都表示没有找到四王爷的下落。 “没办法了，先回营地去吧！” 东河郡主召集了幸存下来的全体士兵，下令全体人员动身前往营地。 战场已经打扫完毕，东宛士兵们带上搜刮来的战利品，搀扶着身边受伤的同伴，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冰天雪地里，往营地赶去。 虽然身处隆冬时节，他们却丝毫不觉寒冷。 此战大获全胜，每个参战士兵都获得了奖赏不说，还让他们士气大振。 傍晚，全体士兵抵达了驻扎在戈壁滩上的营地，开始卸下战利品，洗手作羹汤。 楚筱妍和段萧然则找到正在统计战后伤亡人数的东河郡主，提出要离开边疆，返回西梁京城。 “你们这就要走吗？不再多留一会儿？” 东河郡主放下手中的纸笔，恋恋不舍地拉着楚筱妍，眸光晶莹闪烁。 身为手握东宛兵权的大将，多年来的军旅生涯早已让她习惯了混迹在男人群中。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希望身边能有一个同性朋友陪伴。 士兵们再好再热情，也不能跟楚筱妍比。 “我们已经耽误的够久了，京城里还有好些事需要处理。”楚筱妍同样也舍不得东河郡主。 第365章 人生自古多别离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真正能与她志气相投的朋友总共就那么几个，东河郡主自然算其中一位。 “等处理完京城中事，我和段萧然会搬到西北边境，到时你再去那里找我，我一定好酒好菜招待。” 话已至此，东河郡主心中明白自己是不能挽留住这位好友了。 她不舍地点点头，决定支持他们夫妻二人的选择，“那好吧，我也不拦你们了，不过走之前，我打算举办一场庆功宴，等庆功宴结束了你们再走，可好？” 士兵们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当然得好好庆贺一番。 同时她也可以利用这场庆功宴，为楚筱妍段萧然二人饯行。 “庆功宴啊？妍儿，你觉得呢？”段萧然对这些庆贺宴会向来不甚在意，举办与否差别不大。 以前在军中负责这些的也都是他的下属，行军打仗十数年，他参加过的庆功宴屈指可数。 如果楚筱妍愿意参加，那他就跟着过去凑凑热闹，如果楚筱妍不愿，那他们即刻动身就走。 “妍儿，来吧，就一晚上。”东河郡主目露祈求地看着楚筱妍。 楚筱妍最怕有人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她，连忙点头同意下来，“好好，我们去参加 庆功宴，等宴会结束再走。” “太好了！”东河郡主兴奋地一把抱住楚筱妍，不料刚贴上去就被段萧然一把拉开。 面色冷毅的男人黑着脸看着她，“女女授受不亲。” “说反了吧？是男女授受不亲！”东河郡主白了他一眼，挽上楚筱妍的手，跟她抱怨，“你家男人真小气，抱一下都不行。” 楚筱妍被她调侃的面色潮红，眼波流转间，小女儿姿态一览无余，“他就是这幅德行，别跟他一般见识。” 两个女子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地走出营帐，全然不顾段萧然在后面一脸黑沉。 夜幕降临，营地中被收拾出来了一块宽敞空地，抬出案几坐垫，摆上好酒好菜，一场庆功宴就此拉开序幕。 此次前来参加宴会的还有南音二皇子等人，段萧然被二皇子影子拉到士兵堆里，吵着要和他一醉方休。 楚筱妍坐在篝火前看着这一幕，秋水盈盈的杏眸里满是对那个被众人包围的男子的眷恋爱慕。 东河郡主拉着跟随兄长前来赴宴的晴公主过来，恰好看到她杏眸晶亮的表情，故意凑在她身旁打趣，“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都呆住了。” 晴公主掩唇笑着附和，“还用 说吗？肯定是在看段将军呗！除了段将军，天底下还有谁能让咱们的妍儿露出这副表情？” 听着两位友人的打趣，楚筱妍红着脸收回视线，佯装镇定地端起盛有果酒的酒樽轻抿一口，“就看怎么了？” “他可是我的夫婿，我看他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他长得这么好看，我会看入迷也是人之常情。” 她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许是因为来自现代的缘故，又许是酒壮怂人胆的由头，楚筱妍干脆放下酒樽侃侃而谈起来。 东河郡主和晴公主听着她对段萧然的赞美，以及言语中自然流露的爱慕，惊讶之余又觉敬佩不已。 无论是民风开放的东宛，还是崇尚自由的南音，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这般大胆的表达自己的爱慕之心。 东河郡主不由想到了一抹时刻跟随在自己身后的身影，眸光微微愣神。 “不说段萧然了。”楚筱妍端起酒樽豪放地饮了一口果酒，湿润她因滔滔不绝而干燥不已的喉咙，“晴公主，你知道我要回京城的事了吗？” 既然晴公主也在，不妨趁此机会一块同她道个别。 此话一出，无论是陷入沉思中的东河郡主，还是看着楚筱妍发笑的 晴公主，全都安静了下来。 篝火映照着三人面庞，一时间没人说话，任由寂静无边蔓延。 许久过后，晴公主才声音低沉的回应道：“嗯，我知道。” “别难过嘛！”察觉周围空气有些凝固，楚筱妍一把搂住这两个绝色女子，故作调戏良家妇女的地痞流氓状，不时侧目环视她俩，“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你们可以去西北边疆找我啊！” “说的也是。”晴公主强打起精神，朝她露齿一笑，“不就是西北边疆嘛，正好本公主也想去骑骑马放放羊，到时候你可要好生招待本公主才行！” “一定一定！” 楚筱妍开怀大笑着，端起酒樽掩饰眸中失落。 既是分别，又怎会不难过。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不远处被南音二皇子以及影子包围住的段萧然显然是有些喝醉了，楚筱妍连忙过去搀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喝那么多作甚？你的伤还没好，真是一点数都没有。” 楚筱妍扶着段萧然坐在案几前，东河郡主和晴公主见状不约而同地离开了，把这儿留给他们夫妻二人。 段萧然酒量不是很好，这也是他很少会出席庆功宴的缘由。 有时不得不喝酒 了，他便会运转内力将酒逼出来，以维持意识清明。 这次是因为有楚筱妍在，他才没有运转内力逼酒。 “问题不大。”喝醉酒的段萧然卸去了满身凛冽，乖巧得像个孩子一样，脑袋斜搭在楚筱妍肩头，嗓音软糯，“反正有你在，你不会不管我的。” “哼，你既然这么说，那我还偏生不管了。”楚筱妍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别开视线。 嘴上说着狠话，她又无法真狠下心把这男人推开。 段萧然低头偷笑了一下，展臂把她揽入怀中，嗅着她身上的淡淡清香，混沌的意识瞬间清明不少，“我们回房去可好？我累了。” “知道累，就不该喝那么多酒。”楚筱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扶着他站起身，一步一步向歇息的营帐走去。 其他人仍在庆贺中，并未注意到这对夫妻的离场。 回到营帐里，楚筱妍用身子支撑着几乎整个人倒在她身上的段萧然，艰难挪动到营帐里的一张大床前，把他放下来。 正准备离去为他倒点水喝，这男人却一把拽住了她的裙摆，巧劲儿轻施，把她带回他的怀里。 “你干嘛！”楚筱妍担心自己会碰到他身上的伤，连忙直起身子检查。 第366章 回京 小手急切地掀动着段萧然的衣衫，惹来男人一声低沉压抑的喘息。 “别动。” 段萧然脑海中的醉意瞬间清醒了大半，用抬起的手臂紧紧收束住她的纤腰，阻止她继续动手动脚。 “我没事。” 喘息夹杂着喟叹传入耳中，楚筱妍懵圈的红着脸，蜷缩在他怀中动也不敢动。 都是成年人，她很清楚此刻段萧然的反应意味着什么。 “不过你要是继续扒拉下去，我可就不保证对你做出什么事了。” 努力深呼吸平复了体内的躁动，段萧然垂眸凝视着趴在身上的女子，薄唇绽放出一朵清浅美丽的笑花。 “明日还要启程回京，否则我真想在这儿要了你。” “……哼，你知道就好。”绕是来自现代的楚筱妍，听到如此直截了当的话语，多少也会感到有些羞涩。 夫妻俩耳鬓厮磨了一会儿，随后楚筱妍便起身，替段萧然煮了些醒酒汤药喝下。 早上起来，二人简单的填饱了肚子，又喝了一点昨夜剩下的解酒汤，背上收拾好的包袱，去跟东河郡主辞行。 燃烧着火盆的营帐中，东河郡主分别替他们斟了两杯酒用于饯行，“我也要启程回东宛了，祝你们一路 顺风，早日心想事成！” “多谢。”楚筱妍和段萧然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临别之言说完，也到了启程分离时刻。 影子跟着他们一路来到马棚，在他们翻身上马后，也骑上了一匹马，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让我和你们一同回去吧，我不放心我兄弟。” 先前欧阳明的离开，他没能阻拦，经过这几天的左思右想，最终他还是决定到西梁国去一趟，或许胞弟需要他的帮助。 “你要随我们回西梁？”楚筱妍坐在马上惊讶的看着他，“东河郡主同意吗？” “放心吧，郡主自然是同意的，否则我也不可能擅自行动。”影子隔着遮住半张脸的面具，朝着向他投来诧异目光的二人微笑。 楚筱妍心中虽觉疑惑，但他既然都这么说了，也只能由他去。 离开边疆之前，段萧然先去召集了留在盟军营地里的亲信部属，让他们避开罗德元等人的眼线，偷偷离开营地与他汇合。 原本只有三人的队伍瞬间壮大，楚筱妍和段萧然也从马背上下来，坐进了亲信部属提供的马车里。 他们邀请影子同车而行，却被影子拒绝，“多谢二位好意，不过我这样就挺好的， 来去自由无拘无束。” 平日里队伍行进时，楚筱妍他们几乎看不到影子的行踪，只有每日三餐用膳时他才会出现，解决了饥饿问题便重新消失不见。 的的确确贯彻了他这个名字。 楚筱妍为此还在一次午膳时调侃他，“真不愧是影子啊，平时想见都见不到你，难道你以前在东河郡主身边也是如此吗？” “差不多吧。”面对打趣，影子只是微微勾唇一笑，并不多言。 一行人如此有说有笑地往西梁京城赶着，路上专挑人迹罕至的小路走，避免被西梁帝的眼线发现。 如此行进了大半个月，他们终于来到了距离京都不远的州府。 队伍停在了府城外的荒野上稍作休整，由段萧然和影子二人私下外出打探情况。 楚筱妍原本也想跟着一起去，被段萧然强行留在队伍里。 “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和影子去就行了。” 一方面段萧然心疼自己女人，这一路上没日没夜的颠簸，肉眼可见楚筱妍整个人瘦了不少。 另一方面，楚筱妍不会武功，带她同去探查情况，老实说有些累赘了。 “那好吧。”楚筱妍听出他的弦外音，很有自知之 明的同意了他的安排，“我留下来可以，但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知道吗？” 这儿离京城只有几十里路程，骑马一天时间便能赶到，可以说已经步入了西梁帝的眼线范围内。 之前在边疆还好，天高皇帝远，西梁帝的手远无法伸那么长。 现在不行了，天子脚下，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引起皇宫里那人的注意。 “嗯，我们会小心的，影子，走吧！” 段萧然带着影子到府城里打探了一圈，确定没有西梁帝的眼线在后，这才放心让队伍继续赶路。 一天后队伍来到了京城外的镇子上，照旧是大批人马驻扎在野外，段萧然影子二人潜入镇上探查情况。 这回楚筱妍说什么也要跟去，段萧然说不过她只能同意。 三人在镇子里逛了一天，确定没有怪人出现，又大着胆子进了京城。 在京城里待了三天，也没发现任何有关怪人的传言，他们便在第四天早上启程前往了清风山，与欧阳明会面。 欧阳明听手下弟兄汇报，说楚筱妍来了，连忙出来亲自迎接。 只是他没想到影子也在，吃惊之余，别扭地把影子一块迎入匪寨中。 日夜燃烧着蜡烛的大厅里，欧阳 明坐于主位，跟楚筱妍段萧然夫妻俩寒暄着。 影子头一回来清风山匪寨，对什么都表现出一副好奇模样，盯着烛光摇曳的大厅来回打量。 “对了，我们离开之前，不是有个怪人留下来给洛长枫进行研究吗？结果如何？” 寒暄过后，楚筱妍想起先前两次探查都没有遇上怪人之事，心中便暗自猜测是跟洛长枫有关。 欧阳明灌了杯茶道：“正想跟你们说这事呢，不过我毕竟对医术一窍不通，还是让洛神医亲自来跟你们解释比较好。” 他朝侍候在旁的一名小弟招招手，对方心领会神退下，不一会儿便带领着神医洛长枫重新回到匪寨大厅。 “欧阳明，你说妍儿回来了，可是真的？” 人未见声先至。 男子一向清冷的嗓音里带着无法忽视的喜悦飘入厅内。 段萧然听着这声音的传来，面色忽而一凛，“洛神医，别来无恙。” 这里还有众多人在，他不想跟这个拥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的神医撕破脸，只能压抑着心中不悦提醒他注意分寸。 洛长枫刚要迈进厅室门槛的脚步一顿，俊美面庞上的大.大笑意微微收敛。 原来回来的不止妍儿一人，还有段萧然。 第367章 人心最难测 他垂眸隐去眼中失落，飞快调整好心绪，似笑非笑地走进来，站在大厅正中央，朝段萧然拱手抱拳施以一礼，“段王别来无恙。” “我可不是什么段王。”段萧然眉宇间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戾气，周身气息冰冷刺骨。 楚筱妍敏感受到他的异样，连忙握起他平放在桌上的一只手，轻轻捏了一捏。 柔软细腻的触感轻易抚平了男人心中的不快，段萧然紧绷着的身子放松下来，周身气息也慢慢恢复暖意。 主位上的欧阳明看出气氛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洛神医，段夫人想问一下有关怪人的事。” 此话一出众人才想起叫洛长枫来的本意是什么。 楚筱妍询问了一些有关怪人的问题，洛长枫一一给出解答。 听完他的话，她才知道原来留在匪寨里的那个怪人已经彻底恢复正常，只是剩下的怪人却一直没能找到下落。 “不过别担心，有再多怪人我们也能解决，现在有解药在，三皇子弄出一批怪人，我们解决一批就是。”洛长枫骄傲道。 研制出怪人解药，是他平生做过最值得骄傲之事。 “原来你们西梁京城也出现了怪人。” 一直没开口 的影子围观完楚筱妍和洛长枫的对话，这才出声感慨道。 他的声音引来洛长枫注意，“这位是？” “他是……”欧阳明正想替洛长枫引荐，忽听影子低笑了一声，自己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洛长枫错愕地看着他这张脸，盏茶时间后才回过神，不敢置信地将目光移向欧阳明，“你，你们……” “我与欧阳明乃孪生兄弟，也是不久前相认的。”影子解释道。 “原来如此。”洛长枫面露感慨，难怪长得一模一样，是孪生兄弟啊！ “你干嘛跟他说啊？我还想让他猜一猜呢！”欧阳明从主位上走下，拉着影子到一旁，跟他抱怨去了。 洛长枫失笑地看着这一幕，摇摇头，“世间事竟如此奇妙，欧阳明也会找到自己的亲人。” “对了，有个东西想给你看一下。”楚筱妍打断他的独自感慨，拿出从假扮四王爷之人身上搜出的毒虫交给他，“我觉得这是怪人体内出现的蛊虫，但是不能百分百确定。” “哦？我看看。”洛长枫接过瓷瓶打开看了眼，而后点点头道：“错不了，就是怪人体内的蛊虫。” 这些天他一直在潜心研究京城 怪人，对他们的一举一动可以说了如指掌，自然也会认出这些蛊虫。 “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楚筱妍给他解释了一遍，省去有关段萧然受伤的部分，她知道即使自己不说，洛长枫也早就听说了段萧然遭遇埋伏一事。 “这个四王爷，竟然跟三皇子狼狈为奸！”洛长枫握着瓷瓶气愤填膺道。 “他们两个联手，定然会在两国之间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楚筱妍柳眉拧紧，淡淡忧愁浮上杏眸，“吴言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走之前，她曾拜托洛长枫帮忙照看吴言，至少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放心吧，他没事，方莹莹自以为彻底掌控了他，殊不知一切都是他的伪装。”洛长枫道。 楚筱妍还是不能放心，决定亲自到吴府去看一看。 段萧然提出陪她同去，二人等到天黑之后，偷偷溜进京城，直奔吴府。 出了正月，京城里的夜晚依旧冷意刺骨。 楚筱妍和段萧然骑在同一匹马上，身子紧紧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他们一路避开夜间巡城的官差，专走小路来到吴府。 黑暗中，两盏大红灯笼悬挂于府邸正门，将房檐上的硕大牌匾映亮。 “走这边 。” 把马拴在了吴府后面的一棵树上，段萧然抱着楚筱妍施展轻功，轻松翻过吴府围墙，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正在书房里看书的吴言。 如今整个吴府都由方莹莹说了算，或许是自以为胜券在握，吴府书房门口并未有侍卫看守，楚筱妍和段萧然轻松推门而入。 “什么人？” 他们的到来吓到了房间里的一名老奴。 这名老奴多年服侍吴言，得知吴言被方莹莹控制的消息，还曾想着把他唤醒。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吴言假装出来的，无论他多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你们是不是夫人派来伤害老爷的？告诉你们，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老爷！” 年迈老奴抄起一只圆凳举在手中，做出防御姿态，警惕小心地看着楚筱妍和段萧然。 “哪怕豁出我这条老命，也会护好老爷！”老奴见来人愣在那里并未行动，冷笑一声就要将手中圆凳扔出。 楚筱妍担心圆凳砸下的动静会引来方莹莹察觉，连忙摆着手表明自己不会伤害吴言，“老人家莫急！我们是来帮助吴大人的！” 段萧然也道：“我们与吴大人相识，乃是好友，又岂会伤害他呢？” “你们 真的不会伤害老爷？”老奴闻言将信将疑地放下圆凳，浑浊却不失明亮的眼睛来回扫过他们两人，仿佛在衡量他们话中的可信程度。 “真的不会，我们见吴大人如此，心里也不好受，才会前来拜访，看有没有办法帮他恢复正常。” 楚筱妍并没有完全相信眼前这个看似忠心护主的老人家。 人心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看透的东西。 谁也不能保证，这个忠心耿耿的老奴，不是方莹莹派来的。 因此她没说吴言是假装被控制的，就是担心这老奴是方莹莹的人。 和段萧然交换了个彼此心领会神的眼神，后者趁老奴放松警惕稍有不备时，悄悄走到他身后，挥掌劈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老奴闷哼一声昏了过去，见此情景吴言这才卸下伪装，不再扮演一个被方莹莹控制的行尸走肉。 “呼，总算能喘口气了。” 吴言也在担心这老奴是方莹莹的人，如今吴府掌控权都在她手中，可以说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他不敢拼一把，除了自己以外，谁也不能相信。 “段将军，你没事吧？”吴言也听说了西梁帝联手四王爷，逼迫段萧然跳崖逃生一事，担忧问道。 第368章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当初这场风波一出现，便在西梁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关注着这件事的人面上不说，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有人欢喜有人忧。 而吴言自然属于忧的一队。 “没事。”段萧然摇首轻描淡写的带过，不愿在此话题上过多谈论，“都过去了。” “段将军襟怀大度，令吴某好生敬佩。”设身处地想之，倘若是他遭遇此事，未必能像段萧然这样坦然处之。 吴言看着倒在地上的老奴感慨，“得知方莹莹与三皇子合作后，我现在是谁也不敢相信，这府上的每个人都有可能被她收买，如果她知道了我并没有被她控制，不但我生命可危，你们二位同样难逃三皇子追捕。” “那方莹莹自以为彻底控制住我，和三皇子线人接头时，便无所忌惮畅无不言，我听他们说京城里的那些怪人就是用控制我的毒虫炼制而成的，他们似乎在暗中密谋什么。” 吴言回忆着这段时间里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楚筱妍段萧然二人。 这些消息里有他们早就知晓的，也有不曾听闻的。 譬如毒虫来历，原本他们便已听说过，只是如今从吴言口中再 度说出，更加确定了真实性。 “吴大人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楚筱妍从带来的背包里取出针灸工具平摊桌上，示意吴言坐在自己旁边，“我也没什么能感谢你的，只能替吴大人施针调解一下身体。” 如果失去了吴言这条线，很多事他们做起来都会格外艰难。 可以说吴言的参与，大.大减轻了她和段萧然的麻烦。 “段夫人客气了。”吴言看着楚筱妍将银针扎在自己的穴位上，不出片刻精神一振，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半个时辰后，楚筱妍结束了针灸，收好银针和段萧然离开吴府，前往三皇子府去了。 吴言不敢亲自去送他们，只能陪他们走到院子里，目送他们消失不见。 走出吴府时已经临近亥时，京城的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楚筱妍段萧然二人小心翼翼地避开繁华人群，牵马走在黑暗里，散步着来到三皇子府。 华丽庄严的府邸如同一只巨兽，蛰伏在夜幕中。 段萧然拴好马，带着楚筱妍翻入三皇子府，在府中四下查看寻找线索。 他们不敢轻易闯入先前去过的密道，万 一再被三皇子发现可就麻烦了。 二人在皇子府中逛了一圈，意外发现方莹莹也在此处。 主人居住的厢房中，方莹莹正轻解罗裳朝榻上的三皇子走去。 楚筱妍只来得及瞥了一眼，就被身旁男子一把捂住眼睛，拦腰抱起离开了这里，“别看，当心会长针眼。” 含着淡淡醋意的嗓音随风传来，楚筱妍愣了愣，虽被人捂住双眼看不见，但不难想象，怀抱她的男人定是一副不悦神色。 她悄悄地勾唇一笑，脑袋轻靠在他胸前，任由他抱着自己在黑暗中起伏。 几次上下翻飞后段萧然停下脚步，把怀中女子放在地上，松开捂住她双眼的手，“好了，睁眼吧。” 楚筱妍依言向前看去，发现自己正处于皇子府内的假山群中。 脑海里有一阵灵光闪过，她兴奋的转身看向身侧男子，压低声线对他道：“段萧然，我们不妨趁此机会再探一探这密室，或许里面会有其他发现！” 既然三皇子正在跟方莹莹翻云覆雨，左右密室里没人，这时不去，可就白白浪费了好机会。 “说不定三皇子又把怪人转移回来了，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 全的！”楚筱妍努力劝说道。 段萧然起初还在犹豫，认为密室里会有危险存在。 架不住她频频劝说，最终只能答应下来，“好吧，我可以陪你下去看看，不过要是有危险，你必须第一时间跟我走。” 黑暗笼罩着他们全身，假山附近又没有烛灯映照，楚筱妍看不见段萧然脸上的表情，却能从他的声音中猜测出，他此刻一定是满脸严肃。 “遵命！”俏皮的应下他的条件，楚筱妍拉起他的手，轻车熟路的打开密室机关，和他一起沿着台阶向下深入。 二人进了密室，发现里面的确有声音传来。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向前走去，穿过镶嵌有夜明珠的甬道，最终来到了关押怪人的地牢前。 奇怪的是里面空空荡荡，不见任何踪影。 “莫非是我听错了？”楚筱妍站在地牢中间，柳眉紧蹙，娇美清秀的面庞上写满狐疑。 “应该不会，方才的声音我也听见了。”段萧然内力浑厚，又是武将出身，论听力比她强出数倍。 他沿着两侧地牢边走边仔细分辨了一番，随后带领楚筱妍走到那些铁栅栏围起来的空间附 近。 先前救出来的二十二名幸存者就被关押在此过，自从他们把幸存者救走后，按理说，这里应该空了才是。 可当楚筱妍段萧然二人来到后，他们错愕发现，本应空空荡荡的铁栅栏后面，又被关了一批人。 “吼——” “啊啊啊！” 不，准确说，是关押了一批怪人。 楚筱妍站在段萧然身旁，环视着四面八方的铁栅栏后面，被里面一个个行迹癫狂的怪人吓得不自觉往后一退。 段萧然手疾眼快地揽住她的腰，把她带进自己怀中，“这些人一定是三皇子搞出来的！” “除了他还有谁？”绕是做足心理准备，楚筱妍也仍被吓得不轻。 冷静下来后，恐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刻骨铭心的愤怒。 这些人之前都是京城内外的普通百姓，如今被三皇子下了蛊虫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何其可怜！ “这个该死的三皇子！” 楚筱妍没忍住骂了句脏话，段萧然察觉到她的怒火，反手握住她的柔荑与之十指交扣，“我有一个提议，干脆我们把他们放出来吧！” “放出来？”怒火尚未平息的楚筱妍一时间没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 第369章 怪人暴动 段萧然低声解释了一下，“把怪人放出来，总会有纸包不住火的时候，这些怪人的数量远比我们之前见过的多得多，要是明天一早有这么多怪人从三皇子府上出现，你猜，京城舆论会如何？” 三皇子想借这些怪人成为天选之人，好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那他偏偏不让他如愿！ “纵使三皇子再诡计多端，面对这么多怪人，他也百口莫辩，休想解释清楚。”段萧然狭长的黑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相比于他的乐观，楚筱妍却不认为这个办法可行，“别忘了这里面还有西梁帝的手笔，有他在，三皇子府上就算出现再多怪人都无济于事。” 毕竟一国君主都参与其中了，皇帝说的话，寻常百姓哪个敢有异议？命不想要了吗？ “这个你别担心，我会暗中施压，让中书令刘大人等人联名上书奏请皇上，多少会起到一些作用。” 段萧然自然也想到了其中有西梁帝插手，他虽不宜出面施压，但暗中联手部分同僚官员还是可以的。 “那好，就这么办吧，照你说的做。”楚筱妍衡量了一番得失，最终选择跟段萧然一起拼搏一把。 二人在地牢中 待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了，他们才把这些怪人放出地牢，引导他们冲出密室，随后翻身跃出三皇子府，消失在灰蒙蒙的天色中。 两人这次骑马离开并没有返回清风山匪寨，而是前往了京城外的小县城，跟驻扎县城外的大部队汇合，准备今日进城回京。 天色逐渐转亮，京城里有经商百姓开始起床忙碌，或是开店营业或是摆摊招揽客人。 靠近三皇子府的一家包子铺里，老板王老头正张罗着收拾东西营业，忽然他发现大门紧闭的三皇子府里突然冲出一批怪人，无视皇子府的侍卫阻拦，张牙舞爪地来到大街上，攻击起其他百姓来。 “啊！”第一个受害者出现，他是个穿长衫的瘦高中年人，腿脚有些不利索，没能避开怪人的攻击，硬挨了怪人一口咬。 王老头愣怔地看着这一幕，连手中拖着包子的笼屉掉在地上，里面包子撒了一地都未曾察觉。 直到一个怪人发现他的存在，步履蹒跚地朝他扑过来，他才大梦初醒一般大叫一声“别吃我”，然后跑走了。 怪人根本不怕皇子府中侍卫们的长枪利剑，身上受了伤流了血，却像是感觉不到疼 痛一样继续攻击其他人。 整条街上的百姓炸开锅似的玩命奔逃，即使如此，依旧有人被怪人攻击了。 三皇子府出现怪人的消息如风过境飞速传开，当楚筱妍和段萧然等人启程往京城大门赶来时，事情已经闹到了天府署衙，闹到了府尹耳朵里。 府尹得知此事惶恐不已，毕竟这里乃是京城，天子脚下，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以最快速度传入皇帝耳中。 他在第一时间派兵出去镇压怪人，试图将怪人控制住。 岂料怪人数量庞大无比，加上他们无所畏惧不怕受伤，很快，怪人群体就攻破了天府署衙的控制。 楚筱妍和段萧然等人进城时便遭遇了怪人的阻拦，队伍中的士兵们本能持起武器打算赶走这些怪人，被楚筱妍段萧然二人下令不得伤害他们，只能象征性地作挥赶状。 “怎么回事？我记得三皇子府跟这扇城门分居京城两侧，怪人就算闹，也不可能闹到这边来才对。” 属下包围中，段萧然拧眉看着正在跟自己下属你争我抢的怪人群体，满腹疑惑。 楚筱妍也是不解，“而且据我观察，这些怪人数量比之前我们在地牢里看到的还要多，难 道——” 夫妻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同时想到：怪人前来阻拦他们进京的背后，一定有人暗中作祟！ 没人引导的话，这些怪人就跟野兽没什么区别。 野兽怎会有理智可言？有理智的，是人啊。 “我马上书信一封，让人去查此事。” 段萧然走到路边一茶摊前欲要提笔写信，连纸笔他都借来了。 谁想还没落笔，前方一队身穿官服的人便吸引了他的视线。 “看穿着，他们是天府署衙中人，这是要做什么？” 段萧然握笔凝视着，下一刻，这群天府署衙的官兵聚集了十几个怪人，举起手中泛着寒光的砍刀，就要劈头砍下。 他顿时大惊失色，掷出手中毛笔向那砍刀飞去。 浑厚内力包裹着毛笔投射过去，带来仿若能撼动山海的力度，将砍刀击飞。 持刀官兵惨叫一声，握住提刀那只手的手腕，一边痛呼一边怒目环视，“谁？什么人干的？给老子出来！” 段萧然隐身人群中，打算先观察一会儿再说，若无必要他还不想暴露身份。 受伤官兵大喊了几声不见任何人出现，气得吹胡子瞪眼，用另一只手捡起砍刀，打算再次砍向那 个怪人，“动手！” 他还招呼身旁其他官兵共同击杀怪人，人群中的段萧然见此情景心知必须要暴露身份了，他连忙飞扑过去，抬手拦下高高扬起的砍刀，“刀下留人。” “段、段、段王？！” 都在京城里混，不认识段萧然的人太少了，即便是普通百姓，也曾在段萧然得胜班师回朝时，目睹过他的真容。 面对如此一张俊逸非凡的脸，想记不住都难。 “你们怎么能杀了他们？”段萧然见对方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便坦然自若地收回手，负于身后。 为首官兵指着被同僚擒住的怪人道：“他们已经不能算人了！不杀他们，难道要放任他们攻击百姓们吗？” “你们可以先把他们关押起来，或许有人能治疗他们呢？” 段萧然话音落下，围观人群中忽然走来一名手持幡布的山羊胡中年人，他来到他们面前福了福身，“诸位大人容禀，小民乃一江湖游医，曾在外地见过身患怪疾之人，状如此等。” “小民不才，刚好有办法治好这种病，不知诸位大人可愿相信小民，给小民一个机会。” 中年人说话时，视线一直若有若无地朝段萧然看去。 第370章 假象 一股熟悉之感油然而生，段萧然盯着他仔细观察了片刻，心底涌出了这股熟悉感的来历：洛长枫。 是了，这个留着山羊胡须的江湖游医，乃洛长枫所扮。 或许是谁提前给他通风报信，让他出现在此。 总之不管是何原因，他的出现，都大.大缓解了当前这种尴尬。 “你说你有办法治好这些怪人？”天府署衙的官差头目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怀疑，从头到尾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江湖郎中。 游医扮相的洛长枫微微点头，从斜挎在身上的木箱里摸出来一个粗瓷瓶打开，倒出一粒丹药，走到一名被官差反钳住双臂的怪人面前，捏住他的下巴逼他张嘴，将丹药喂了下去。 周围围观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咽了口唾沫，他们的心随着丹药的入口悬了起来，时间缓缓流逝，他们焦急不安的等待着，唯恐结果令所有人大失所望。 好在这江湖游医当真有两把刷子，一炷香过后，原本眼神呆滞散涣的怪人渐渐恢复清明，脸上的狰狞可怖也都消失不见。 “奇怪。”时志行眨了眨眼，有些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 他本能地挥动胳膊，却发现双臂 被人紧紧钳住。 回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略显佝偻的身子僵了一下，他惊恐地睁大双眼，用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摆脱身后束缚，双手死死的抱住头颅，无视周围投来的数道目光，蹲身下去，“我都……做了些什么……” “真的恢复正常了！”官差头目不敢置信地揉揉眼，顾不得去询问蹲在地上那人的情况，转向洛长枫激动道：“那你能把这些怪人都恢复正常吧！” “当然可以。”即使扮作落魄风尘的江湖游医，洛长枫笑起来的时候，依然有一股淡淡的傲气尊贵。 这是他被奉为神医以来不自觉养成的，起初他也想和那些登门拜访的求医问药之人平等相处，只可惜世事难遂人愿。 洛长枫垂眸掩去眼中复杂，走向下一个被官差钳住的怪人面前，打算为他服下解药。 突而人群中传来一声“且慢”，伴随声音一起出现众人视线里的，是衣着华丽身披厚重大氅的三皇子。 他面带温和笑意自人群中走来，站在洛长枫面前，目光却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段萧然。 一抹幽光自三皇子眸中飞快掠过，除了段萧然以外，再无他人察觉。 “参见三皇 子殿下！”府衙官差们齐齐向他行礼，头目行礼过后，则是满脸不解地看着他，“殿下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这些怪人，你们不能治好他们。”三皇子收回看向段萧然的目光，专注认真地跟洛长枫对视，仿佛从未注意到后面还有段萧然存在似的。 听到他的话，洛长枫皱了皱眉，“为什么不能治好他们？” “这位郎中有所不知。”三皇子没认出眼前之人是西梁国内赫赫有名的神医，指着几步开外的一名怪人解释，“他们并非之前出现的那批怪人，而是我的部属。” “我自从得知京城里有大批怪人出现，便抓住了其中几个怪人，取出他们体内的血，喂给我的部属，从而制造出了这些怪人。” “但诸位请放心，我制造怪人是想早日研制出解药，看到京中百姓们整天惶惶度日，我心里也不好受，所以——” 三皇子话只说一半，后面的内容被围观的一名百姓接过，“所以三皇子殿下想用这种方式帮助我们对吗？” “殿下真是宅心仁厚啊！” “如此为我等小民着想，实在叫我等不知如何是好。” 不少单纯天真的百姓相信了他的谎 言，感动于他为他们所做的一切。 有人带动，其他人也开始七嘴八舌的称赞着三皇子勤政爱民。 三皇子听着众人的称赞，心中得意忘形，脸上却还装出一副谦逊表情，连连摆手表示这些都是自己身为皇子应该做的。 眼见他快要赢得这群百姓的民心，段萧然和洛长枫都有些焦急不已。 不是没想过直言拆穿此人的伪装，但那些百姓会信他们吗？ 段萧然眸色一沉，里面转动的流光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洛长枫退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晦涩不明的凝视着几步开外的三皇子。 就在这时，那个被治愈恢复的百姓刷的一下站起身来，眼中噙着怒火，直直看向三皇子，“他撒谎！” “我根本就不是他的部下，我叫时志行，家中是开茶馆的，怎可能是他的部下！” 时志行越说越气，身上所穿的厚重棉衣也不能掩饰他那剧烈起伏的胸膛，“我清楚记得自己是被强迫的，三皇子殿下，你为何要撒谎？” “是啊，本殿下为何撒谎呢？”谎言被拆穿的三皇子不见丝毫慌张，依旧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地站在远处，转动着佩戴在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时 志行心里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好像接下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保持镇定，对三皇子道：“这问题正是小民想要知道的。” “呵呵。”三皇子轻声笑了一下，半眯起眼眸，遮住里面翻涌的情绪，“本殿下没道理撒谎，而你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你还未彻底清醒。” “什么？”时志行一时没过回神来。 但见三皇子朝身旁的官差头目打了个眼色，后者心领会神上前，命人抓住处于呆愣中的时志行，态度强硬地把他拖了下去。 “我们带你去看大夫，你不用怕，没人会伤害你的。”官差假意安抚。 时志行此时已经明白过来，大喊着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奈何百姓相信了三皇子和官差头目的配合，以为他因先前的怪人遭遇迟迟无法回神。 “三皇子如此待他，他却是非不分，真是良心被狗吃了！”有百姓想趁机接近三皇子，脸上挤出谄媚笑意，嘴中说着奉承话，讨好着三皇子。 三皇子还是微微笑着，不甚在意的摇头道：“我不怪他，他也是受了惊吓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段萧然目睹这一切，眼中寒意森然。 第371章 人心 这一幕的发生再次刷新了他对三皇子的认知，原来这个男人如此诡计多端，又擅于玩弄人心。 “喻万，是你吗？” 就在三皇子扮作亲民仁爱的姿态跟围观百姓闲聊时，人群中再次传来一声惊呼，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推开人群走上来，最终停于一个怪人身前。 这怪人未服解药，无法分辨出来人是谁。 可这个年轻男子却清楚认出了他的身份，一把就要抓住怪人枯树枝般的手，被官差猛地挥开，“你干什么？！” “大人，这位是草民的友人，叫喻万，跟草民自幼一起长大，草民希望这位大夫能治好他，草民感激不尽！” 试图抓住怪人手的年轻男子朝洛长枫祈求道。 洛长枫站在那里没有反应，年轻男子以为他没听见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后者这才弯唇笑了笑，道：“啊，我并非没听清这位小哥的请求，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你说这个叫喻万的怪人是你好友，可我方才明明听到三皇子殿下说，这些人都是他的部属，奇怪。” 对哦。 年轻男子一愣。 自己跟喻万从小一块长大，说是穿一条裤子都不为过，怎会认错人呢？ 当初得知喻 万失踪的消息，他们一家跟喻万一家都很伤心。 这段时间里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喻万的下落，可是怎么都找不到，结合江湖游医的话，他开始意识到好友的失踪绝对不简单。 “我明白了！”年轻男子大叫一声，用身子护在变成怪人的喻万前方，目光如剑刺向三皇子，“刚才那个时志行说的对，你在撒谎！” 他不是傻子，如果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才是笑话。 “三皇子殿下，这些怪人根本不是你的部下！” “随你想好了。”再次被人拆穿，三皇子依旧风轻云淡地立在那里，只是转动扳指的动作停了下来。 可由于他的手缩在厚重的大氅下，无人注意到他的这点小动作。 “本殿下行得正坐得端，所做一切就是为了百姓着想。”三皇子的称呼从一开始的“我”换成了“本殿下”，语气也有些不耐起来。 “况且这一切乃皇上授意，本殿下奉皇上旨意做怪人实验为百姓解毒，说他们是本殿下的部属，又有什么错？” 他抽出缩在大氅下的手，朝着皇宫方向做了个抱拳行礼动作，“你会在人群中认出朋友不是很正常的吗？研制解药总得有实验对 象吧？你的友人或许就是那时被抓去的。” “我替皇上向你道歉。”三皇子迈步到年轻男子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微微弯下身。 年轻男子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心里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误会三皇子了。 “有意思。”默默注视着一切的段萧然开口了，清冷含有讥讽的嗓音自两片薄唇中轻声吐出，惹来三皇子注视。 两双同样狭长，却又不同的黑眸对视上，过了半晌，三皇子才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过来跟他打招呼，“这不是段王吗？好久不见了，段王近来可好啊？” 段萧然听着他那熟稔关怀的语气，凤眸再次眯了眯，如同夜空中升起的一轮新月，淡然孤傲地俯视大地一般看着他。 没想到，经洛长枫刻意提醒，教唆这年轻男子跟三皇子质问，发生这种情况，都能被三皇子给把谎话圆回来。 或许他真的小瞧了这个三皇子殿下，对方可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废物。 “有劳三殿下挂怀，本王好的很。”段萧然收起脑海中的复杂心绪，清浅笑着应对三皇子的问话。 二人友好的寒暄了几句，还是三皇子先行带人离去，才结束了这场气氛诡异 的重逢。 人群渐渐散去，段萧然也和洛长枫互相道别，转身往自己的队伍走去。 他和楚筱妍叮嘱了几句，随后便率领队伍前往皇宫。 反正都被三皇子看见了，继续隐瞒也无意义，不如直接进宫面圣，看看那个皇帝会露出什么反应。 段萧然嘴角的笑意忽然变得有些邪恶。 金碧辉煌的深宫里，积攒了一冬的堆雪开始融化，地上随处可见小水洼。 正是早朝时刻，段萧然穿着一身寻常百姓的装束便步入了大殿中。 朝臣看到他来，脸上皆露出了五颜六色的神情。 和一些交好官员打过招呼后，他便来到自己的位置静静站着，不时有“他不是死了吗”“怎么活着回来了”“是人是鬼”一类低语交谈声传入耳中。 段萧然面无表情地听着，周身气息凛冽刺骨。 “皇上驾到——”执事太监扯开嗓子喊了声，大殿上的交头接耳戛然而止。 龙袍加身的西梁帝从后面缓缓走出，习惯性往下方文武百官扫了眼，这一眼，却让他步伐一顿，随即走到龙椅前坐下。 百官叩拜行礼后，西梁帝端坐于云龙纹宝座上，垂眸俯视着下方的段萧然，威严嗓音在大殿中回 荡，“这不是段爱卿吗？此番回京，莫非是得胜而归？” “陛下圣明。”段萧然微微躬身行礼，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压下心中对西梁帝的憎恨。 西梁帝暗道一声装模作样，陪他假意周旋了片刻，随即便提出要论功行赏，“段爱卿班师回朝，为朕打了一场胜仗，朕必须好好奖赏爱卿才行。” “臣诚惶诚恐。”段萧然还是以他以前应对西梁帝的态度周旋着。 西梁帝见状，暗自懊恼他怎么没被罗德元和四王爷给害死。 明明都计划好了，只要跟四王爷联手，就一定能害死段萧然。 当初也有眼线来报，说段萧然跌入悬崖生死未卜，罗德元等人在崖底搜查数天也未发觉他的下落。 他曾真的以为他死在边疆了！ “……段爱卿，这些赏赐你是否满意啊？” 西梁帝收拾好心中的复杂，轻摸着身下龙椅的扶手，惺惺作态地轻声询问着。 段萧然笑了笑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反而话题一转，提起了京城怪人一事。 “臣清早入宫前，走在京城大街上，遭遇了怪人自三皇子府中蜂拥而来一事，并且听三皇子言称，是陛下吩咐殿下炼制怪人，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第372章 拒绝领赏 “大抵是有此事。”西梁帝屈指轻敲着身下龙椅扶手，“有什么问题吗？” 他眯了眯眼眸，上半身不着痕迹地微向前倾去，拉近跟段萧然之间的距离。 末了，想了想又补充道：“段爱卿该不会觉得朕在撒谎骗人吧？” 话音落下，他瞪着一双狭长黑眸动也不动地专心看着段萧然，审视着这张精致绝伦面孔上的每一个表情。 段萧然察觉到大殿之上投来的显而易见的探究目光，暗中嗤之以鼻。 从进宫上朝开始起，一直演戏到现在，他们两人都有些疲倦乏味了。 厌倦伪装的男人逐渐敛起笑意，一笑不笑就那么看着他。 段王眼神的凶狠，一向是名不虚传的。 太多文武百官折服在这双狭长凤眸之下，只看一眼，便害怕的不敢与之继续对视。 段萧然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眸光中的讥讽意味越发明显，“臣怎会有这种想法？” “没有最好。”西梁帝停下手中的动作，五指紧抓住龙椅扶手，用力之大，连手背关节都隐隐泛白。 他强忍住怒意，再次在文武百官面前为自己的儿子表态，“三皇子兢兢业业为民着想，大家应该信任他 才是。” 诚然，老三做的一切都是他在暗中授意的，包括炼制大批怪人。 而这种事他决不可能对外公开，所以只能委屈老三替他背负骂名。 西梁帝静静想着，思绪逐渐飘远。 大殿之下，段萧然冷眼凝视着这一切。 许久之后才冷哼一声，薄唇噙着讥笑主动向皇帝提出告辞。 西梁帝自思绪中抽离，大手一挥便同意了他的请辞，“段爱卿，可别忘了朕给你的赏赐。” 段萧然正在行礼的修长身躯一僵，随后平静地直起身，没有领赏，失望的带着自己的下属离开了皇宫。 目送他一步步走出金銮殿，西梁帝脸上装出来的祥和终于打破，露出原本的狰狞扭曲，以及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好一个段萧然，这是不把朕的赏赐放在眼里吗？这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段萧然拒绝领赏扬长而去，对西梁帝来说，无疑是在赤裸裸的挑衅。 他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底下的文武百官个个胆战心惊一言不发。 等他怒火发泄出来大半，官居中书侍郎的王弘义这才站出来，讨好的劝说道：“皇上何须跟这种人置气？区区一强弩之末罢了，不值当 的。” “王大人所言极是，皇上，您要是实在气不过，就让小的去狠狠教训他一顿，杀杀他的锐气！”同属王弘义一党的武将上前一步，自告奋勇要替皇帝出气。 有此二人带头作用，其他中书侍郎派的官员纷纷出面，为讨好西梁帝，说着段萧然的坏话。 中书令宰相刘致远一党则冷眼看着这一幕，将这些出面说段萧然坏话的官员牢记心中。 “好了，诸位爱卿的心意朕心领了，可不管怎么说段王也是朕的臣民，朕之所以生气，也是因为这段王屡屡令朕失望罢了。” 心里气消了大半的西梁帝听着朝臣对段萧然的贬低畅快淋漓，表面上依旧作出一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模样，惋惜的为段萧然摇摇头。 其他大臣又附和着说了几句，这场风波暗涌的早朝才结束了。 宫门外，段萧然驻足于随行队伍前，最后回头看了这红砖绿瓦的巍峨宫殿一眼。 深邃凤眸中一片冰冷森然，不带任何情绪，就这么直勾勾地看了盏茶时间。 副将前来问他接下来的行程，他回过神收回视线，修长五指轻轻拨弄着下属递来的大氅系带，薄唇轻启，“去接夫人回 府。” “是！” 城门外的一家茶楼雅间内，楚筱妍正在剑六剑七两名暗卫保护下着急等待。 从段萧然离开她身边前往皇宫面圣那刻起，她心里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动。 随着时间流逝，迟迟等不到段萧然回来，她实在忍耐不住下楼去接应，还没走完楼梯，茶馆大门处就走来了身披黑色大氅气宇非凡的段萧然。 一楼正在用茶的客人将目光投在他身上，为他的高贵气质和俊美容貌赞叹不已。 楚筱妍急忙提裙跳下还剩五层台阶的楼梯，在段萧然惊呼中扑进他怀里，手臂牢牢圈住他的脖颈。 “你不要命了！”段萧然收紧束在她腰上的双手，如名家作画般精致的五官浮现出一抹不赞同，“那么高的台阶跳下来，受伤怎么办？” “我担心你嘛！”楚筱妍微微嘟起樱唇，不自觉地朝他撒娇。 段萧然叹了口气，认命地搂着她往楼上雅间走去，嘴里时不时可以听到他数落楚筱妍的声音。 登对璧人消失在楼梯尽头，良久一楼喝茶的客人这才反应过来，和身边的同伴讨论起他们二人。 已经回到雅间里的楚筱妍和段萧然对此毫不知情，用 了些茶点休息了一会儿，随即动身赶往王府。 迈进段王府大门门槛那刻，楚筱妍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里，是她的家。 是她和段萧然的家。 即便不久以后他们会彻底离开这里，但这里给她的回忆，却是永远都不能忘怀的。 无论是快乐的回忆，还是痛苦的回忆。 “怎么了？”段萧然发现身后女子没有跟上，回头瞧去，发现她正站在一株盛放的寒梅前，仰首望向天空。 白皙娇美的面庞上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莫名叫他心中一紧。 料峭春风吹起她的青丝裙摆，仿佛下一刻她整个人便会乘风而去不再回来。 段萧然瞳孔一缩，大手握住她的柔荑，把她带回自己怀中，感受着娇躯散发出的温度和清香，剧烈跳动的不安心神方稍稍平息。 “走吧，回房去，外面冷。” 他不知道刚才那一刻她在想什么，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会让她露出那么脆弱仿佛一触即碎的表情。 他只能紧紧抱住她，把她留在身边。 “好，我们回房。”楚筱妍压下心头那抹怅然，回握住男人的大手，朝他露出一记安抚的微笑，同他进入王府楼宇中。 第373章 夫唱妇随 杏儿得知她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赶来见她。 阔别已久的主仆二人终于见面，免不了有一堆体己话想说。 段萧然忍着把这小丫头赶走的冲动，放任她们滔滔不绝说个没完。 一直到管家前来传膳，她们才依依不舍地结束了话头，前往膳厅。 烧足地龙的厅室里，摆有一张放满美味佳肴的圆桌。 楚筱妍段萧然夫妻二人依序而坐，杏儿自告奋勇留下来伺候他们用膳，被楚筱妍笑着拒绝，“不必了，你退下吧，这儿我们自己来就好。” “可是……”杏儿不愿离开她身边，还想说几句挽留话语。 段萧然端起碗筷给楚筱妍碗里夹了一片冬笋，不咸不淡的语气平缓响起，“我与妍儿还有要事相商，你们都退下吧。” “是。”男主人都发话了，杏儿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福身行礼退下。 其他候在厅内的家丁侍女随她一同离去，采光充足的膳厅内，顿时只剩楚筱妍段萧然夫妻二人。 “那么。”楚筱妍咀嚼着他夹来的冬笋，灵动杏眸瞥向一旁，“夫君要和我说什么呢？” 连杏儿都屏退了，看来是真有要紧事要和她说。 “有关早朝上的事。” 段萧 然替她盛了一小碗赤枣乌鸡汤，又撕下蒸煮软糯的八宝JJ翅递过去，看她边吃边说出了在皇宫里的经历。 “等这里的事都处理好了我们就动身出发前往边疆，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说什么傻话。”正在啃鸡翅的楚筱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停下动作道：“我有什么委屈的？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了，知道吗？” 她会不高兴的。 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她就很开心幸福了。 哪里有什么委屈可言呢。 非要说的话，真正委屈之人明明是他。 昔日一国战将段王，如今却沦落到这般下场。 楚筱妍捏紧了筷子，杏眸噙着凌厉看向他，“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狗皇帝不要也罢！让他自己玩去吧！” 她看得出来，在段萧然心里，西梁帝的地位过去还是很高的，不然也不会为他镇守边关征战四方多年。 以段萧然的性格，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他其实是很干脆利落的一个人，从不拖泥带水。 西梁帝联手四王爷算计他，要他死在沙场一事，显然触犯了他的底线。 “嗯，让皇帝自己玩去吧。”段萧然不自觉放低了声线，“我不会再拥戴他了。 ” 不值得。 当他追随的君主萌生杀意那刻，他便彻底死心了。 “我也不会拥戴他了。”楚筱妍用湿帕子擦干净手上的油污，轻轻覆盖住他平放在饭桌上的左手，目光温柔如水的看着他，“夫唱妇随，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天涯海角我都会陪着你。” “妍儿……”过去冷若冰霜的凤眸在这一刻彻底融化。 阳光透过窗纸照射进来，恰好落入段萧然眼中。 这双深邃凤眸仿若藏了细碎星辰璀璨发亮，闪烁着盈盈喜悦和感动，专注地回望着她。 “幸好，我身边还有你。” 如果没有楚筱妍，当初他孤注一掷跳下悬崖后，绝对会死在那个山洞里。 化为一具无人知晓的白骨，最后随风而逝，消散在漫长悠远的岁月里。 “终于可以摆脱那个狗皇帝了，这等喜事，应该喝酒庆祝一下！” 楚筱妍强迫自己移开黏在段萧然身上的目光，拿起桌上酒壶，为自己和段萧然分别斟了一杯酒。 她其实不会喝酒，属于三杯倒的水平，可眼下她真的很想喝酒，很想一醉方休。 醉后醒来，便能抹去这男人眉宇间的脆弱和忧愁。 “是该庆祝一下。”段萧然举起酒 杯和她相碰。 只有夫妻俩的膳厅里，回响着龙凤和鸣一般的欢声笑语。 酒足饭饱，他们二人回到房中打算歇息一会儿。 长时间的风餐露宿，即使是段萧然也有些支撑不住，更别说楚筱妍这个女儿家。 帷幔垂下的黑漆钿螺雕鸾纹的床榻上，原本并肩躺着的两人逐渐靠在一起，直到重叠为一体。 他们都有些喝醉了。 柳影花阴，烟花风月。 琴瑟和鸣，共赴巫山云雨。 午睡前段萧然特意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主卧房。 两人一度春宵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段萧然起了个大早，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奕奕，去膳厅用了早膳，又端了一些粥菜返回房中。 楚筱妍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开始后悔自己头脑一热，就答应跟段萧然翻云覆雨一事。 推门声起，她无力地掀起眼皮朝门口看去，见是段萧然进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难受的只有我一人！” 这时候她多希望自己是男的，段萧然是女的，这样她就不用腰酸背痛腿抽筋了。 “是我不好，我该打，不过在此之前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吧。” 段萧然把她扶起来，亲自动手 喂她吃早饭。 楚筱妍很受用他这种伺候服侍，跟个大爷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在她的诉苦数落中结束了早膳，段萧然正打算扶她继续躺下歇息，却听杏儿在外面禀报，说洛神医来访。 “你在这儿歇着，我去见见他。” 段萧然本意是让楚筱妍接着休息，自己去接待洛长枫。 楚筱妍却挣扎着起身拒绝了，“洛长枫来肯定是跟怪人一事有关，你叫我如何能不在场？” “可你这样……”段萧然心疼她。 “还说呢！”楚筱妍就跟炸毛的狐狸一样，瞪圆双眼不爽的看着他，“要不是你不懂节制，我至于下不来床吗！” 她把床铺拍得哐哐作响，杏儿在外面听着夫妻俩的对话，忍不住掩唇笑了。 最终，段萧然还是选择了妥协，替她换好衣裙，又动作笨拙地为她梳头挽发，夫妻俩互相搀扶着，来到正厅与洛长枫见面。 洛长枫看到楚筱妍竟然是被段萧然搀扶着进来的，不免好奇的睁大眼睛，“咦？这是怎么了？” 自与楚筱妍相识以来，他还是头一回见她扶着腰，步履蹒跚地走过来。 “咳，我没事，就是有点腰疼而已。”楚筱妍红着脸含糊解释。 第374章 置办药材 “腰疼？要不我帮你看看？”洛长枫诧异地看向她的腰间，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动作，却给他惹来了某人的嫉妒。 一股充满侵略感的视线突然落在他身上，洛长枫顺着目光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楚筱妍窘迫地站在那里，连连摆手说自己没事，段萧然搀扶着她，深邃凤眸始终温柔的凝视着她。 房间里面除了他们三人外也有其他人在，不过他们是留在房间里服侍的王府下人，没道理朝他露出那种极具侵略性的目光。 所以他判断，那侵略性的目光，实际来自一脸云淡风轻的段萧然。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给自己看过了，也上过药了，很快就能好。”楚筱妍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重新抬眸看去，女子正微笑着和他对视，“不知洛神医今日前来是为了什么？” “啊，你不问我都忘了。”洛长枫一拍脑袋，温润如玉的晶莹面庞浮现出一丝懊恼笑意，“我是来和你……们商量大批生产怪人解药一事。” “大批生产？”楚筱妍段萧然对视一眼。 桌前，袅袅升起的杯中热气氤氲了三双视线，厅内仆从在送上茶水之后就被 楚筱妍屏退了，偌大房间里只剩他们三人。 “那解药不是已经研制出来了吗？所以我便想，大批投入去生产，研制出更多的解药，分发给京城百姓，确保每人都能拥有解药。” 如此一来，即便三皇子他们炼制再多怪人也不用担心，握有解药在手，他们的亲人完全可以在他们变成怪人时，喂他们服下解药。 “你们觉得可行的话，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就会去想办法生产解药了。”洛长枫此番前来，是抱有私心的。 凭他一己之力想要研制大批解药绝非易事。 他需要有人帮助。 所以，他找上了楚筱妍，只要楚筱妍加入，她背后的段萧然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太可行了，我支持你。”楚筱妍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不愧是神医，行济天下悬壶济世。” “这是好事，理应大力支持。” 果然，如洛长枫料想一样，当楚筱妍开口应声支持他时，段萧然也表示了附和。 “我可以提供银两给你们置办药材，有其他需要也可以说，凡是我能做到的，必定尽力而为。” “谢谢你们。”洛长枫感激道。 在段王府待了半个时辰离去，临走 前，段萧然直接塞给他了五张面额一万两的银票。 拿着这些银票，他开始以自己的人脉手段满京城收购药材。 起初一切顺利，随着药材大批采购，逐渐有人注意到这段时间以来，京城药铺储备的药草被人大量买走，去向不明。 好在最早注意到此事的人是中书令宰相刘致远，他连夜派了亲信前来段王府，将此事禀明段萧然。 “王爷，据我家大人观察，近来京中有大批草药被人买走，他担心对方会用这些药材炼制毒药伤害京中百姓，特派小的来跟王爷相商。” “回去告诉你家大人不必担心，此事本王早已知晓，对方是我们自己人。” 段萧然早就料到洛长枫的采购会引来他人注意，只是没想到会发现的如此快。 所幸第一个察觉此事之人乃刘大人，要是三皇子的话…… 思及此处他目光一凛，送走宰相亲信，他便让人去给洛长枫送了封信，提醒对方已经有人注意到他大批置办药材。 夜晚的清风山寒风阵阵，洛长枫屈膝坐在靠窗的卧榻上，反复阅读着段萧然寄来的信，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欧阳明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洛长枫在窗 前灯下拧眉读信的模样，二人相处至今，他很少见洛长枫露出这副纠结表情。 想着这几日他为了怪人解药忙前忙后，欧阳明原本想说的嘲讽话语咽入腹中，改为略带关怀的询问：“看什么呢？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药材出了点问题。”洛长枫把信递给走过来的男子，幽幽叹息一声。 欧阳明飞快看完，轻松自得的表情开始变得与他如出一辙，“开始收购药材时，我就想到了可能会出事，加上京城全部药铺的药材加起来也不够研制解药，依我看，还是另想它法吧！” “说得容易。”洛长枫跳下卧榻，走到桌前拿起铁针挑拨着有些昏暗的灯芯，“且不说外出采购运输不便，万一被三皇子等人察觉此事，势必会引来麻烦。” 欧阳明把玩着腰间佩戴的一枚水色玉佩，替他出谋划策。 接连想了几个办法都遭到否决，渐渐的，他开始感到头疼与不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才好？” 过于拔高的音量传入门外经过的影子耳中，令他疑惑不解地敲门而入。 问清房中两人争执的缘由后，他大笑着在他们充满茫然神色的注视下， 缓缓开口，“这再简单不过，你们把收购药材的任务交给我，我帮你们去东宛购买不就可以了。” “对啊！”欧阳明一扫愁容，走过来搭上他的肩头，冷硬的面庞浮现出丝丝笑意，“那就交给你小子去办！” “什么‘你小子’？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兄长，叫声哥哥听听。”私下里相处时，影子经常会摘下面具，以真容示人。 匪寨弟兄看到他顶着一张跟自家寨主如出一辙的俊容，最初都被吓了一跳。 若非寨主整日寒着一张脸，而影子总是以微笑待人，他们还真分不出谁是谁。 “想都别想。”欧阳明没好气的拒绝。 三天后，影子带上了洛长枫给的五万两银票启程前往东宛。 来回耗费了三个月时间。 他走时春风料峭寒意沁体，回来时微风拂面春光乍泄，漫山遍野翠色丛生，一片勃勃生机。 看着这些万物复苏的景象，这三个月来他因采购药材造成的不愉快心情瞬间轻松许多。 带领扮成商队模样的下属回到清风山进行卸货，影子看着闻讯赶来的洛长枫和欧阳明等人，跟他们挥手打招呼，“药材都置办好了，随时可以炼制解药。” 第375章 不辞辛苦 “辛苦了。”恰好来山上探望友人的楚筱妍闻言感激道：“若不是有影子你的帮忙，只怕我们一年内都凑不齐药材。” 影子不出手相帮，那他们就只能私下里偷偷摸摸地从全国各地购买药材，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影子兄，多谢！”洛长枫抱拳向他施以一礼。 “谢了。”欧阳明也是神色激动。 他们都很清楚有了这些药材，就不用再怕三皇子的阴谋诡计，可以说影子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面对三人的连连致谢，影子面具下的英毅容颜浮现出一抹红晕，虽然表面看不出丝毫窘迫，但他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不必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周围停了足有二十辆马车，上面装载了满满一车厢货物，都是炼制怪人解药所需的药材。 楚筱妍站在三个男人身边，和他们一起看着清风山山匪们从车上往下搬箱子，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么多草药，以洛长枫的实力都置办不到，影子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问题始终萦绕在她心头，四人回到匪寨大厅后，她还是时不时用带了疑惑的目光看向影子。 后者来来回回感受了七次如此的目光，实在忍不 住，开口问道：“段王妃可是有话要说？” “呃……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本欲找借口搪塞过去的楚筱妍见他一脸真诚的看着自己，便改口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在三个月内，购买到了如此多的药材的。” 话音落下，一旁品茶的洛长枫和欧阳明也向影子投来了目光。 这个问题，不止楚筱妍一人感兴趣。 “我想，你应该不是普通的东宛侍卫那么简单，一般人怎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搜集到成千上万斤药材？” 楚筱妍之前便有过猜测。 东河郡主声称影子是她的随身侍卫，可以她在盟军营地的观察来看，影子的真实身份绝对不会太过简单。 “你猜的没错。”短短的沉默过后，影子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原来很久之前，他曾机缘巧合下救了东宛皇帝一命，皇帝特许他进宫为侍，让他留在宫里陪王伴驾。 出于恩情，东宛帝给了他很大的自由和权限，否则他决不可能做到三个月时间里，去返两国之间，还收购了大批药材。 “明弟，你若能跟我一同回东宛的话，皇上一定也很高兴。” 无论何时何地，影子都不忘劝说欧阳明 跟自己回东宛。 “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暂时我还不想离开清风山。”欧阳明给出的回答，也是一如既往的拒绝。 眼看兄弟二人又要围绕这个话题展开争辩，洛长枫连忙站出来转移他俩注意力，“既然药材都置办齐了，我们还是赶紧来炼制解药吧！” 时间不等人，就在影子前往东宛采购药材的三个月里，京中又冒出了零零散散的怪人。 可毕竟京城范围广阔，这些怪人数量全部加起来，也有上百人之多。 他们只能用手上现有的药材炼制出解药喂这些怪人服下，一来二去，清风山储存的草药几乎所剩无几。 “洛长枫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炼制解药，反正我也没什么事，算我一个好了！”楚筱妍自告奋勇道。 当初研制解药时她本就参与其中过，加上这段时间帮忙炼制治疗京中怪人的解药，她早就对此得心应手了。 “我们也来帮忙吧。”欧阳明道，“匪寨里有这么多弟兄，我让他们悉听二位差遣，妍儿洛神医你们尽管使唤他们就行。” “多谢了！”洛长枫郑重其事向他道谢。 药材全部搬下马车，运到了清风山匪寨里。 由洛长枫 楚筱妍出面带头，教给匪寨里的全部山匪如何炼制解药。 经过半个月的尝试，这些对医术一窍不通的山贼汉子也可以自发炼制治疗怪人的解药了，每个人都兴奋不已。 整个清风山匪寨洋溢着一片喜气。 这半个月里楚筱妍潜心留在清风山炼制解药，废寝忘食到不曾下山离去。 她一直忙着炼解药，全然忘了山下还有人在等她回家。 段王府中，段萧然的耐心正在随时间流逝逐渐减少。 即使他知道楚筱妍人就在清风山上，就在匪寨里炼制解药，可他还是感到十分愤怒。 足足半月时间不曾回家，他都忍不住怀疑，这女人是不是忘了她在山下还有个家。 “备马，我要亲自去清风山一趟！” 这天深夜，忍无可忍的段萧然再也坐不住，吩咐下人从马厩里牵来他的坐骑，翻身上马便往清风山赶去。 亥时末，抵达了清风山匪寨，在欧阳明的带领下，面色阴沉地见到了身处炼药房里的楚筱妍。 熊熊燃烧的火炉前，楚筱妍正一边察看炼制情况，一边调控火势大小。 解药是丹丸形状，需要用火淬炼，这一步对火势掌控要求完美，整个匪寨里，除了她 和洛长枫以外，就剩下三名山匪能做到。 可要炼制的解药数量庞大，仅凭他们五人，就算没日没夜也只能炼制出一点。 楚筱妍并非存心忘了回家，实在是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 “妍儿，你看谁来了。”欧阳明开口唤了一声。 楚筱妍转身看去，透着疲惫的杏眸瞬间光芒一闪，“段萧然！” “你怎么来了？”她看了眼火炉，往里面添了几块木柴，小跑到门前迎接他们二人。 段萧然凝视着她脸上被烟熏出来的黑色，以及她眼底的两抹鸦青，充斥在心头之处的一团怒火忽而就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对这女人日夜忙碌的心疼。 “我若不来，恐怕都不知道你为了给京城百姓炼制解药，会一连数日不曾休息。” 耳畔回荡着来时路上欧阳明说过的话，段萧然叹了口气，抬手抚上她眼底的黑眼圈。 “累不累？”声音带着淡淡疼惜。 “不累。”楚筱妍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杏眸弯弯如天边新月，“这都是为了百姓们着想，是我身为医者的职责所在。” 每当她感到身乏体累之时，她就会想到还有数十万百姓在等待她的解药，疲惫便会一扫而光。 第376章 空口无凭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拼……” 看着她小脸上无法掩饰的疲惫，段萧然叹了口气，一个人低声呢喃着。 已经返回火炉前继续炼制丹药的楚筱妍只听到一句嘀咕，具体内容却分辨不出。 她随口问了一句，对方没有回答，倒是意料之中的反应。 “让我留下来吧。”飞快调整好心绪的段萧然来到她身边，深邃凤眸与她一起看着前方熊熊燃烧的火炉。 “嗳？”楚筱妍歪头睼了他一眼，眸底尽是不解，“不用，你留下来也帮不到什么忙，还是回去吧，我很快就忙完了，到时也会回家找你。” 前半段话引来段萧然的强烈不悦，正想反驳自己留下来为何会帮不到什么忙，就听她温温柔柔的说到很快会忙完回家。 家一字眼触动了他心中最深处的柔软，纤长睫毛轻轻一颤，随后便垂下遮挡住了眼中闪烁的情绪。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会好好休息的。” 楚筱妍控制好炼丹炉的火候，打量着火光映照下，段萧然那张柔化了不少的英挺面庞，清澈如水的眸子再度弯成一轮新月，抬手覆上他的宽厚脊背轻轻往外推，“回去吧！” 段萧然顺着她的力气往外走 ，长腿迈动间，整个人便来到了门外，只探进一个脑袋看她，“记住你说的话，要好好休息。” 别再把自己弄得满脸疲惫，他会心疼。 后面的话吞没在了微微闭合的唇齿间，段萧然离开了清风山向王府赶去。 来时的紧张焦虑一扫而空，他轻缓地控制着速度，让骏马在黑暗中不急不慢的行进。 一个多时辰后他回到了王府所在的那条街上，两侧店铺灯火绰绰，悬挂着的大红灯笼随风飞舞。 过了子夜，京城里开始实行一贯的宵禁制度，除了官府人员和他这种身份特殊的人外，寻常百姓根本没资格锦衣夜行。 前方不远处便是他的府邸，同样燃烧着蜡烛的红灯笼散发出点点火光，照亮回家的路。 视线里，一群黑影正堵在王府门口，乌泱泱一片仿若蝗虫过境般，来者不善。 凭借良好的夜视能力，段萧然认出了黑影打头一人是谁。 好心情瞬间被冷然覆盖，他勒紧缰绳控制坐骑来到打人头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人，“半夜三更三皇子不在皇子府中休息，跑来本王这里作甚。” 没错，深夜到访之人正是三皇子。 他带领着自己的下属连夜赶 来，携众人站在黑暗里，吵着要见楚筱妍。 “王爷，您回来了！”与三皇子周旋许久的管家彻底松了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天知道为了应付三皇子，他流了多少冷汗！ “把马牵回马厩，备上点宵夜，我一会儿吃。” 段萧然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塞给管家，借口想吃宵夜支开他。 “是，小的马上去准备。”多年来的服侍让他们主仆之间默契十足，管家当然知道王爷这是找理由支开自己，向他福了福身，牵着马进了王府。 目送他消失在门口，段萧然收回视线，转首盯着身披厚重披风的三皇子，“有事吗？” “段王好兴致啊，这么晚了才回家，莫非是到哪处温柔乡里沉醉去了？不如也跟本殿下介绍介绍，下回咱们一起去乐呵乐呵。” 三皇子捋着鬓角垂下的发丝，笑容好不暧昧。 这话明显是在讽刺他逛青楼，段萧然听出来了，心头顿感不快，忍住隐隐跳动的怒意语气平缓道：“本王与三皇子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殿下莫要浪费口舌，直言来意为好。” 受了明嘲之气，他自然不会憋着吃亏，同样暗自讽刺了一句，提醒他废 话少说。 三皇子嘴角笑意一凝，眼神逐渐转冷，“那本殿下就不跟段王客气了，此番前来本殿下只有一事，希望王爷交出段王妃！” “不可能。”段萧然果断干脆的拒绝，“王妃已经睡下，即便是本王，也不愿唤她醒来。” “何况深更半夜，三皇子跑来就为了见本王王妃一面，传出去了，你我二人都不好过！” 这算什么话？大半夜不睡觉，来到他府邸门前吵着要见他妻子？且不说妍儿不在府里，就算在，他也不可能让他们见面。 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三皇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黄鼠狼。 “本殿下一向不在乎名声这种身外之物，想来段王也不会介意。”三皇子淡淡笑着，捋动发丝的动作停了下来，“实不相瞒，不久前本殿下府中闯入了个贼人，偷走了对本殿下来说颇为珍贵的东西，所以——” “所以你觉得，闯入你府上的贼人，是本王王妃？荒谬！”段萧然勾唇冷笑，“三皇子出此言语可有证据？” 他早就料到三皇子来没那么简单，大晚上不睡觉，跑他家门口闹事，兴师问罪来了！ 至于那个贼人，他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也决不可能承认。 “证据是吗？”已有准备的三皇子随手一挥，身后人群中走出来五名皇子府的侍卫，一字排开站在他身旁。 “这就是证据！”三皇子抬了抬下巴，示意五名侍卫开口，“告诉段王，那天你们看见了什么。” 五名侍卫你一言我一语地描述着，胡乱找了一堆理由，声称自己亲眼看到楚筱妍闯入过皇子府。 段萧然默然听着，脸色慢慢变得比初春深夜还要寒冷。 当这些侍卫开始口不择言之时，他周身的怒气再也不受压制，瞬间爆发出来，“胡说八道！空口无凭，本王凭什么相信你们？” 简直可笑至极，刑部断案都知证据要以实际为准，口头保证根本不能作为证据使用。 这点道理三皇子不会不懂。 可他依旧找来了五个证人，而且还是他自己的下属，半点可信度都没有。 “拿不出实际证据，本王有理由怀疑三皇子是在故意诬陷王妃。”段萧然又一次嘲讽道。 三皇子脸色也变得一阵铁青。 实际证据？他哪有什么实际证据！不过是听探子打探到了楚筱妍近来人不在王府，跟他禀报后，他过来故意找茬，给段萧然下马威罢了！ 第377章 天家威严 “本殿下又岂会故意诬陷段王妃呢？” 心中暗骂段萧然伶牙俐齿不好糊弄，他一面控制着面部表情挤出一个虚笑，一面惺惺作态的坚持道：“本殿下只是想见一见段王妃，是否诬陷请她当面对质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三皇子铁了心非要见楚筱妍不可。 毕竟时值深夜，一旦把段王妃人不在段王府的消息传出去，不出一天，满京城都能知道楚筱妍不守妇道的消息。 到时候，他就有理由把楚筱妍抓走了！ “段王一直阻拦本殿下，莫非是因为段王妃根本不在府上？” 终于，他说出了自己真正想说的。 三皇子半眯起双眼，故作惊讶神色，上下打量着段萧然，口中啧啧称奇，“那本殿下就弄不明白了，段王妃大半夜不在段王府，还能去哪儿呢？” “总不能跟段王一样，也去逛青楼楚馆了吧？” 他上前一步逼近段萧然，双眼紧紧擒住段萧然的，想从这双深邃悠远的凤眸中看出一丝情绪。 可惜，失败了。 暗自啐了一声，三皇子继续道：“段王是个明事理的人，无需本殿下多言，把段王妃请出来吧。” 话音落下陷入沉默。 过了 约摸盏茶时间段萧然才开口，低低轻笑一声，嗓音平淡如水，“本王说了，王妃已经睡下，本王舍不得唤她起来，三殿下对不住了。” “你！” 好一个已经睡下！当他傻子不成！ 三皇子遮盖在披风下的双手猛地用力收紧，紧握成拳头，三番两次想抬起来揍这个态度嚣张的段王一顿。 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就算动手，也不能由他亲自行动，不然他带这么多人来，就白白浪费了。 “哼，反正本殿下非见段王妃不可，今夜见不到，段王就休怪本殿下不讲情面，让人把你这段王府给包围起来！” 三皇子瞪起眼，一脸凶神恶煞。 他这种毫无道理可言的不依不饶彻底点燃了段萧然压抑的怒火，大手朝后上方一挥，隐藏在黑暗中的王府侍卫接到信号纷纷出动。 只听一阵哗啦啦脚步声响起，足有上百人的王府侍卫自黑暗中现身。 他们有的点燃火把站在前面充当照明，有的拔出刀剑，作出防御姿态。 段萧然站在这群侍卫的包围下，目光森森然的凝视三皇子，“殿下好大的口气！这儿是段王府，没有皇上手谕，即便是你也无 权派人包围此处！” 三皇子的话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派兵包围段王府，无疑是在对他这个王府主人进行挑衅。 “三殿下非要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话，也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低沉嗓音落下，周围护着他的王府侍卫再次抽出了刀剑，在火把的反射下，闪烁着寒光，对准三皇子一行人。 “好好好！看来本殿下跟段王果真道不同！来啊给我动手！把段王府围起来！” 自觉尊严受到撼动的三皇子如同踩到尾巴的猴子，气急败坏跳脚大吼起来。 随他一声命令发出，同行前来的下属蜂拥而上，跟段王府的侍卫交手打在一起。 双方对峙叫板，起初还能打个平手，可一炷香功夫后，三皇子的人马逐渐落了下风。 他们人数本就稀少，武功也没有王府侍卫高深。 一番对峙过去倒下一片，捂着受伤部位躺在地上哀叫连连。 “废物！本殿下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三皇子从未觉得如此丢脸过，再也不想留在这里，大骂了下属一顿，带着他们灰溜溜的逃走了。 回到皇子府，三皇子越想越生气，摔烂了手边能拿到的所有器具，整个房间 里一片狼藉。 “段萧然！咱们走着瞧！” 你叫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舒心！ 三皇子心中大吼道，一整晚宠幸了两名侍妾，才把心头怒火浇灭。 翌日上朝，他把昨夜在段王府的遭遇添油加醋禀报给了西梁帝。 在描述中，段萧然被说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而他本人则受尽委屈。 西梁帝一听那还得了，今天你段萧然敢对我儿子叫板，明天岂不是要爬到他这个皇帝头上？ “段萧然呢？出来解释解释！” 他本能的在文武百官之中搜寻段萧然的身影，来回环视数圈，皆不曾发现他的存在。 这下怒火彻底爆发，西梁帝一拍龙椅扶手，面容冷若冰霜黑如锅底，“连早朝都不来上了，这是要翻天不成？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他段萧然是皇帝！” 底下文武百官头一回见他发如此大的火，一个个大气不敢出，低下头努力减少自身存在感，唯恐殃及池鱼。 唯有三皇子不嫌事大，一个劲儿教唆挑事，挑起西梁帝的全部怒意。 “来人！去把那个未曾告假就不来上朝的段萧然给朕带上来！” 气到头疼的西梁帝大呼小叫着，命令太监带上他亲 笔书写的一封圣旨前往段王府。 太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接过圣旨，一溜烟跑出了金銮殿，速度之快让人以为后面有野兽追赶。 一直跑到出了皇宫他才松了口气，抬手用衣袖擦拭着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后怕的抚胸道：“吓死人了！杂家伺候圣上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段王爷啊段王爷，恐怕你要吃亏咯！” 太监看着手里捧着的明黄圣旨微微摇头，旋即不再胡思乱想，携带圣旨匆匆前往段王府。 半个时辰过去，他来到了段王府大门前。 朱红色的两扇厚重大门紧紧关闭，门口有侍卫值守，太监心头掠过疑惑，走过去跟一名侍卫搭话，“这位小兄弟，劳烦通禀一声，就说宫里的马公公求见段王爷。” 他自认态度还算可以，没想到这名侍卫看都不看他一眼。 作为跟随皇帝身边服侍多年的大太监之一，就算他不是大内总管，身份地位，也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王府看门侍卫能甩脸色的。 马公公当即脸色一凛，尖细嗓音拔高了几分，“杂家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去告诉你们王爷，杂家来宣读圣旨了！” 第378章 包围王府 “对不住了，我们王爷生病了，偶染风寒不宜见人，马公公请回吧！” 屡次逼问下，看门侍卫倒是给出了回答，只是这回答却不是马公公想要的。 “偶染风寒？杂家这可是替皇上来宣读圣旨的！就算染了风寒，他也理应出来迎接！” 马公公掏出怀中圣旨，朝着皇宫所在方向拱手作揖，“赶紧去把他叫出来！” 他的耐心早已消耗殆尽，言语间透露着无法掩饰的愤怒。 自己遭遇轻视就罢了，段王爷如今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这还了得？ “恕属下不能答应。”侍卫话语说完便继续回到自己立于门前的位置守护王府安危，无论马公公如何吵闹都无济于事。 到头来，马公公累得口干舌燥气喘吁吁，狠狠剜了这个侍卫一眼，带着圣旨又返回了宫里。 皇帝见他独自一人前来眼皮抽了抽，“怎么不见段萧然的身影？” “皇上有所不知，那段王爷着实可恶！” 马公公叩拜行礼过后，开始添油加醋跟西梁帝倾诉段萧然的过错，把他形容成一个狂妄自大目无圣上的奸诈小人，扣了一堆帽子给他。 西梁帝听后更加怒不可遏，鼻子里发出两道重重冷 哼，大手一挥下令，“传朕旨意，出动御林军，将那段萧然给朕捉拿过来！” “皇上不可啊！”中书令宰相刘致远连忙上前阻拦，“毫无理由便派御林军拿下段王爷，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京城百姓会如何看待皇上您呢？” “还望圣上开恩，网开一面饶了段王吧！” “恳请圣上开恩！” 出动御林军的命令下达后，早朝上的文武百官竟有大半之多出面为段萧然求情，希望皇帝放他一马。 金銮殿上，西梁帝目睹这一幕，非但不曾被文武百官说动改变主意，反而更加认定段萧然与大臣暗中勾结心怀鬼胎。 他暴跳如雷的无视这群请柬官员，瞪着双眼，咬牙切齿再次吩咐，“谁也别想拦朕！御林军赶紧出动，把段萧然抓过来！” “是！” 话已至此，御林军的首领只能抱拳领命退下，带着自己的下属前往段王府，奉命捉拿段萧然回宫。 巍峨庞大的府邸外，首领仰望着大门紧闭的段王府深深吸了口气，“动手，撞门！” 这是一场充满艰辛的“斗争”，是他跟王府侍卫的“斗争”，同时也是皇帝跟段萧然的“斗争”。 八名御林军抬来一根又 厚又粗的木棍，低声呼唤着撞向王府大门。 一群侍卫冲出来将他们团团包围，为首之人乃段萧然的暗卫剑一，他冷眼看着包围在人群中的御林军首领，嘴角一开一合，嘲笑他们轻举妄动。 “我们王爷的面，岂是那么好见的？” 扔下这句话，剑一命令其他侍卫抓起这些御林军，往大街上扔去，随后他们一转身，消失在王府又高又厚的围墙后面。 御林军吃了亏不敢再轻举妄动，硬来是没办法了，只能包围段王府伺机而动。 傍晚时分楚筱妍和洛长枫一行人带着炼制成的怪人解药策马下山，准备找段萧然帮忙，把解药匿名分发给京中百姓。 等到了段王府外，他们发现这里竟有御林军包围，一个个都有些紧张不安起来。 楚筱妍更是心急如焚，担心段萧然出事，让洛长枫带着她从暗处潜入王府，亲自找段萧然询问情况。 正厅内，被她担忧放不下的男子正在捧杯饮茶，手边桌上还摆放了三碟水果点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安神香，丝毫不见半点紧张，反而一派悠然自得姿态。 她不禁疑惑了，自门外走进来，站在品茶的段萧然面前道：“你没出 事？” 段萧然看到她回来，连忙搁置下手中茶杯，拉起她的手，把她带入自己怀中，“我能有什么事？” 昨天二人虽然见过，可他还是无法自已的想念妍儿的一举一动。 “门口不是有那么多御林军么？”楚筱妍趴在他怀中抬头，清秀小脸写满不可思议。 男人勾唇一笑，五官舒展柔和，“原是因为这个，妍儿有所不知，这一切还得从三皇子说起。” “昨天夜里你我二人分别，回府后我在门外遇到了三皇子，此人大抵是知道你不在府上，使出浑身解数逼我把你交出，我不同意，他便闹到了西梁帝那里。” 段萧然淡淡说着，语气中充满不在乎，仿佛被三皇子针对之人非他一样。 他将三皇子是如何跑来闹事，又是如何在早朝上对西梁帝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把他说成一个目无法度之人，一一诉说给楚筱妍听。 “他跟那个太监马公公二人里应外合，几番吹耳边风，西梁帝便派出了御林军打算将我捉去宫里。” “岂有此理！”楚筱妍被西梁帝和三皇子这对父子的无耻行为气得愤慨难当，一双杏眸噙满怒火，“好一个是非不分的狗皇帝，难道 他就听不出三皇子是在撒谎吗？” 段萧然说的对，半点实际性证据都没有，如何判断她曾经闯入过三皇子府？ 西梁帝不会不明白这点，可他还是装不知道，借机派人抓段萧然去兴师问罪，摆明不安好心。 “听得出又如何？他一心要我死，如何会在乎那些证据？” 段萧然嗤笑一声，眉眼间浮现出一抹冷意，“与其继续留在这里，不如即刻动身前往边疆。” 越待下去他越觉得没劲，早日抵达边疆，开始全新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呀！你不说我都忘了！”得到提醒的楚筱妍一拍脑袋，只顾着生气，险些忘记了找段萧然的目的。 “我们已经将怪人解药全部炼制完成，走之前，至少让我把解药分发下去。” 这里没有值得她留念的东西了，随时都可以动身前往边疆。 可她走了，京城里的百姓又会遭受三皇子毒害，唯有将解药分发下去方能保证百姓安危。 “我来帮忙吧，早日处理完这些事，早日离开。”段萧然提议道。 楚筱妍点点头，这本就是她来找他的目的，没有他的帮忙，仅凭她和洛长枫、欧阳明等人根本无法匿名将解药分给百姓。 第379章 尘埃落定当启程 两人商量好后，段萧然立即派出侍卫跟着洛长枫和欧阳明前往清风山匪寨取药。 “明日太阳落山前，应该就能把解药全部分发下去。” 段萧然推算了一下人数效率，最终得出结论，只需一天时间就能完成此事。 “那太好了！我们也去帮忙吧！”楚筱妍摇晃着他的胳膊撒娇道。 这男人最吃这一套，稍微说了几句温言软语就把他给说服了，“好吧，我们可以去帮忙，不过得乔装打扮一下，外面还有一些讨厌的家伙在等待着，别被他们发现才行。” 二人换了身寻常百姓的装束，改变了音容相貌，从王府后门偷偷了溜出去。 围守此处的御林军瞥了他们一眼就放行了，根本想不到这两个平平无奇的中年夫妇，就是他们在等的段萧然和楚筱妍。 抵达清风山时天色已经大暗，欧阳明看到他俩这幅模样，一开始都没能认出来。 还是楚筱妍主动暴露身份他才勉强分辨出，“其实你们不来也可以，有我和洛长枫在，保证不会出差错。” “我们不是不相信你们二位才来的。”段萧然解释，“我来是想跟二位说一下关于解药分发的注意事项。” 欧阳 明和洛长枫听罢互相对视一眼，等他继续说下去。 “依我之见，这怪人解药每户百姓只发一瓶便可，一瓶里装上十颗解药，足以供他们全家使用。” “再来就是派人分发解药时，一定要在每家每户中收留一张字据，证明他们已经收下了解药，保证每家每户都有且只有一瓶，以防有人借此制造假解药趁机谋财。” “有道理，段将军的安排果然更为周到！”洛长枫赞叹着感慨，和欧阳明记下他的吩咐，按照这个方法开始分派怪人解药给京城百姓。 楚筱妍和段萧然跟着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去。 一群人暗中分发着解药，耗费了一夜一天的时间，把解药发给了京城中的每户人家。 又是一个傍晚，欧阳明派人给楚筱妍送去消息，说解药已经全部分发下去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得知消息后，立刻乘坐马车，带好行礼启程前往边疆。 动身之前他们去跟欧阳明和洛长枫道了别，双方喝了践行酒，站在清风山匪寨的大门前，久久相望不曾言。 此一别，再相见可就难上加难了。 他们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深深对视了许久离去。 马车出了京城大门 ，向着西北边疆驶去。 楚筱妍靠在段萧然塞给她的软垫上，眉目间不见轻松神色，反倒有些凝重，惹来段萧然的不解，“不开心吗？一副忧心忡忡样子，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来一听，或许我能帮你解决。” 有心事还是说出来好，憋着闷在心里容易出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楚筱妍叹了口气，杏眸流转朝他看去，“我担心我们一走，西梁帝和三皇子又会对京中百姓下手。” 即便分给了他们解药，可谁也不能保证狗皇帝和他儿子又会想出别的什么方法，来折磨这些无辜百姓。 有了怪人，后续就会有毒人乃至更可怕的存在出现。 永远不要低估西梁帝和三皇子的阴险毒辣。 “言之有理，是该好好想想应对之策。”段萧然抚摸着下颚说道。 夫妻二人坐在马车上思考着如何能在他们离开之后继续保护京中百姓，三天后，他们来到了距离京城百里外的一座城镇郊外。 临近清明节，雨水也逐渐多了起来。 正所谓春雨贵如油，对靠种地为生的百姓来说，每一场春雨都是他们珍贵的“宝物”。 这日天上下着蒙蒙细雨，楚筱妍和 段萧然乘坐的马车忽然传来一阵颠簸，险些向一侧翻倒过去。 车厢里的楚筱妍惊呼出声，整个人摔在段萧然怀中，“发生什么事了？” “启禀夫人，咱们的马车在躲避路上的水坑时，不慎与迎面的一辆马车擦身而过，双方发生了碰撞，不过不严重。” 车夫听到询问解释。 楚筱妍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旋即想到对方看不见，正要开口出声附和，却听搂着她的段萧然重重冷哼一声，“不严重？马车险些翻个儿，你跟我说不严重？” 他直接圈着楚筱妍掀起马车门帘下地，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同行暗卫剑一连忙为他们递上雨伞遮挡风雨。 “对方情况如何？”楚筱妍想到车夫说的话，侧目向道路对面看去。 朦胧细雨中，一队由五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出现在她眼前。 这五辆马车一看便知不是凡物，做工精美细致不说，规模也比富贵人家所用大了一圈。 更主要的是，马车上还悬挂了一面旗帜，上面的绣纹，乃是皇家专用。 “这绣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段萧然凝视着风雨中轻轻飘动的旗帜，大脑飞速思索。 就在这时，对面车队的为首一 辆马车上走下来了一名面色苍白，身形瘦削单薄如纸的年轻男子。 在两名随从搀扶下，时不时咳嗽着向他们走来。 其中一名随从为他撑了把油纸伞，恰好遮住了他的面容。 段萧然看着他缓缓走进，终于想起眼熟的绣纹代表了什么。 “妍儿，这位是六皇子！”他凑在楚筱妍耳边低声提醒。 “六皇子？”楚筱妍心头一突，作为成王之女，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西梁帝的第六个儿子，三皇子的弟弟。 只是过去她跟这些皇子交集不多，只听闻过却不曾有过来往，所以她很担心，“六皇子会不会也跟三皇子一样？” “不会的，这六皇子自幼体弱多病，被皇帝送去江南静养，在我印象中他本性不坏，跟三皇子有天壤之别。”段萧然继续低声讲解。 话音刚落，六皇子便在随从的陪同下来到了他们面前。 段萧然突然一个闪身躲在了楚筱妍身后，侧过头，避免被六皇子看到自己的模样。 就算他对六皇子颇有好感，也不愿轻易暴露身份。 “二位实在是抱歉，要不是你们为了避开我们，也不会险些翻车了。” 六皇子此番前来，竟然是赔礼道歉的。 第380章 同行者 楚筱妍诧异的看着这一幕，有些不敢相信，堂堂一国皇子，会行如此之事。 她还以为每个皇子都跟三皇子一样，趾高气昂目中无人，全天下就属他们皇家最大。 六皇子道歉之举，改变了她对皇室中人的原始印象，让她清晰体会到了段萧然刚才说的“本性不坏，与三皇子天壤之别”。 “没事，六皇子无需道歉，说来我们也有不是之处。”楚筱妍回道。 “咦，你认得我？”面前这女子素味平生，却能一口说出他的真实身份，想来是出身名门世家。 “实不相瞒，我是第一次见六皇子，真正认得六皇子之人，乃我家夫君。” 伸手往藏在后面的段萧然抓去，楚筱妍笑眯眯地把他拉出来，推到六皇子面前。 二人目光交汇，一者无可奈何一者惊讶错愕。 六皇子眨巴着眼，目光来回掠过楚筱和妍段萧然身上，“原来是段王爷的夫人，失敬失敬！” “六殿下说笑了。”段萧然揽上楚筱妍肩头，动作自然放松，完全不在意还有外人在场，“我已不是王爷，她也不再是王妃。” 当初一场几乎传遍整个西梁的兵变，既改变了他的信仰 ，也改变了他的人生。 身处江南一隅的六皇子曾听说过此事，他以为是在开玩笑，没有放在心上。 眼下听段萧然亲口说出方知晓，他以为的玩笑却是事实。 嘴角弧度垂了垂，六皇子尴尬的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悄悄转移话题，“这样吧，二位若是不着急赶路，不妨找一家茶楼，坐下来我请二位吃茶如何？” “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吃茶就不必了，我们还要赶时间。”楚筱妍拒绝道。 她偷着扯了扯段萧然的衣袖，示意他坐回马车里，继续踏上前往西北边疆的路程。 男人得到提示没去理会，反而邀请六皇子一路同行，“六殿下此番回京，可是受了皇帝召请？” 六皇子点点头，段萧然回以一个了然的微笑，继续道：“既如此，六殿下干脆与我们一起走好了，我们一起到西北边疆去。” “你们要离开京城去西北？”六皇子闻言，面色更为惊讶。 他听说西北那里条件艰苦，远不能与京城相比，生活惯在京城里的达官显贵，有几个能抛下荣华富贵，前往西北重新开始生活呢？ 就算换成其他人遭遇段萧然的经历，也未必会选 择前往西北。 “嗯，京城不再是我二人容身处，还不如干脆离开，另寻家乡。”段萧然看出他的惊诧，淡笑着继续抛出邀请，“皇帝召请六殿下回京是为何事呢？” “没有正当由头的话，我怀疑，他很可能是想利用六殿下实现自己的目的，所以六殿下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有危险，还是离开的好。” 段萧然给他分析了一遍西梁帝召唤他回京的缘由，这六皇子也没隐瞒自己收到的圣旨，上面内容果不其然跟段萧然猜测一致，说西梁帝思念六子，希望他能回京看望一下父亲。 很蹩脚，但又很有效的借口。 文武百官皆知六皇子忠孝两全，看了圣旨上的内容，身处病痛中都会立即动身前往皇帝身边。 “这……” 从分析上来看，段萧然说的不无道理，六皇子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答应跟他一起离开京城。 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父亲啊！ 就在六皇子迟疑之际，为他撑伞的一名仆从突然开口，“殿下，难道您都忘了吗？过去皇帝他是怎样对待你这个儿子的！” 一字一句的话语中带着滔天恨意，听愣了楚筱妍 段萧然二人。 六皇子则是愁容满面一声长叹，接过雨伞自己撑着，目光穿透朦胧雨幕望向阴沉天际，“我没忘。” 亲生父亲给他下药致使他多年来一直身体虚弱，这种事，怎可能忘！ 握住伞柄的手猛地收紧，他眼中的犹豫逐渐褪去。 盯着他看的段萧然心知机会来临，连忙再次递出邀请，“六殿下，随我等一同前往——” “西北边疆！”递上雨伞的仆从抢答道，语气开始变得焦急，“殿下不离开，难道还想继续服用皇帝喂给您的药物吗！” “皇帝给六皇子服食药物？”这是什么惊天大瓜？现在皇室里都流行这种手足自相残杀，父亲毒儿子的剧情吗？ 自认为听到大秘密的楚筱妍眨眨眼，回过神来惊呼出声，“不知六皇子能否容我为你把一把脉呢？” “当然可以。”直接以行动证明的六皇子挽起衣袖，露出比女人还要纤细白皙的手腕，任由她诊断，“只是没想到，段王……夫人还懂医术。” “略知皮毛而已。” 说完之后楚筱妍开始为他把脉诊断，感受着虚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微弱脉搏，她嘴角抽了抽，心里大骂西 梁帝没人性。 这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得多么丧心病狂的人，才会给儿子服下慢性毒药，慢慢摧残儿子的身体？ 难怪六皇子如此瘦削高挑，面色如此白皙。 楚筱妍终于明白了，这不是瘦，而是毒药折磨导致的！这不是白皙，而是不正常的苍白！ “段夫人，我们家殿下情况如何？是不是很严重？” 仆从发觉她突然拧起眉，脸色也开始凝固下来，立即追问六皇子的身体情况。 楚筱妍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在对方一头雾水的注视下解释了一遍，“情况很严重，但并非到了病入膏肓之地，还是有救的。” “如果你跟我们一起走，我就可以治好你，不然你体内的毒，整个西梁找不出第二个能解决的。” “事已至此，殿下，您还犹豫什么？”典型皇帝不急太监急，六皇子的忠心仆从再三催促他答应。 六皇子考虑了一下，最终同意和楚筱妍、段萧然一行人同行，向着西北边疆而去。 “那好吧，我跟你们走！” “这才对嘛！” 仆从连忙掀起他乘坐马车上的门帘，示意他坐进来，“六殿下请坐好了，将军，希望你能前面带路。” 第381章 医者不自医 两队本该迎面擦身而过的马车融为一体，其中一队马车掉转过头，跟在楚筱妍和段萧然乘坐的三辆马车后头。 路上停车歇息时，六皇子便会跑来跟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俩聊天。 随着话匣子打开，楚筱妍开始发现这位六皇子谈吐举止皆为不俗，遭遇了一些小麻烦，也是他出面处理的。 一转眼就过去了半月时日，此时一行人来到了距离西北还剩小半路程的秦岭地带。 接连赶了三天三夜的车，所有人都有些疲惫了。 他们来到了秦岭地界的一座城镇上，找了家客栈歇息。 “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掌柜亲自来接待，像这种人数众多，衣着谈吐不凡的客人，千万怠慢不得。 “六公子有想吃的吗？”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路上投宿时，都是最先考虑六皇子的喜好，吃饭点菜也以他口味为主。 六皇子心中感激不尽，把自己受到的照顾牢牢铭记在心，以后再找机会回报他们。 眼下，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便对等候在旁的客栈掌柜道：“随便上点你们店里的特色菜吧！” “好嘞！诸位客官请稍等，菜马上就来！” 客栈掌 柜退下了有一炷香时辰，随后便带着托盘回来给他们上酒菜。 一桌子好酒好肉，香气四溢扑鼻，令人食欲大作。 其他桌上的随从早已拿起筷子开动，动作豪放不羁不拘小节。 段萧然和六皇子就要含蓄的多，二人一个是异姓王，一个是皇亲国戚出身，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尊贵。 “来，这块红烧肉不错，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你尝尝看。”段萧然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在楚筱妍碗里。 楚筱妍看着米饭上的红烧肉胃里莫名一抽，硬着头皮咬了口，顿时一股恶心感涌上来，她难受地扔下筷子，捂住嘴冲到门外开始呕吐。 段萧然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端起一杯茶水跟过去，替她拍打着后背帮助她吐出来。 等那一股突如其来的恶心感消退下去，胃里再也没有东西可以吐出来，楚筱妍难受地弓着身子，接过段萧然递来的茶杯，有气无力的喝水漱口。 折腾了足足有盏茶时间才回到客栈里，一回来，六皇子就关切的凑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可是吃坏肚子了？” “小的冤枉啊！”接话之人乃客栈掌柜。 他一看到楚筱妍捂 着嘴冲出客栈，心里就是一突。 果不其然这位夫人在外面待了好一会儿，最后被她丈夫搀扶着进来，想是胃里难受都吐出来了。 “小的在这里做了二十多年的买卖，从未有客人吃坏过肚子！” “我们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六皇子见掌柜反应激烈，顿时无奈安慰。 “不是你的错。”楚筱妍也道，她整个人都虚脱了，靠着段萧然支撑勉强站立，“我只是连续三天舟车劳顿，有些晕车罢了，你们别太担心。” 胃里依旧翻腾着叫嚣扭曲，她强忍住不适，逼迫自己憋下涌到食管里的呕吐欲望，挤出一个无力笑容试图让段萧然和六皇子放下心。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估计也不好去请大夫。”掌柜瞅了眼春雷滚滚的倾盆雨夜，打消了外出去找大夫的念头。 要是不下雨还好办，多出点银两当做出诊费，镇子里的大夫肯定会有人前来问诊。 可下这么大的雨，谁也不愿意出门。 “我没事，不用请大夫，我自己就是大夫。”楚筱妍撒谎了。 医者不能自医，加上她实在吐到没力气给自己把脉，只想躺下来好好休息下，哪里知道呕吐的 真正原因。 “我扶她上去休息下，六公子你继续在这里吃吧。” 段萧然干脆打横抱起楚筱妍，带着她上了客栈二楼，推开他们租住的客栈房间门走了进去，把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要不要再喝点水？或许会舒服些。”过去都是被人伺候的段萧然也开始学着伺候起别人了。 他检查了房间里的茶壶，里面正好有些滚烫的白开水。 又从房间里的柜子里找出一罐茶叶，他泡了杯茶，端到楚筱妍嘴边，亲自喂她喝下茶水。 “感觉怎么样？” 一杯茶水下肚，段萧然小心扶着楚筱妍的身子，帮她躺回枕头上。 “好多了，别太担心，我真没事。”楚筱妍温柔笑道。 “撒谎，吐得如此厉害还说没事？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挂念。”段萧然看到她的右手放在被子外面，便拿起这只手塞进了被子底下。 外面狂风大作，吹开了关闭不严实的窗户。 风雨顿时闯了进来。 段萧然连忙过去关上窗，回到床边陪楚筱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一宿悄然而过。 这一夜楚筱妍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就会从梦中惊醒，不是做噩梦了，就 是胃里扭曲得难受。 段萧然心疼的守了她一夜，恨不能把她身上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段公子，段夫人，你们可是起来了？夫人还是难受吗？不知我能否进来呢？” 门外传来六皇子的敲门询问声，段萧然帮楚筱妍梳起头发，别上了只蝴蝶钗，这才过去打开门，请六皇子进来。 “段夫人，你感觉怎么样了？”半个月的相处时间里，让六皇子真心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如今朋友身子不舒服，他挂念了整整一宿，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赶忙过来查看。 “谢谢关心，我好多了。”楚筱妍总是喜欢拿这种话来搪塞过去，段萧然早就料到这点，在她还没起床时就派人到镇上医馆请大夫去了。 后半夜雨势开始转小，到了清晨几乎就已经停了下来，请大夫来问诊也不是什么难事。 “爷，镇子里的大夫来了！” 暗卫剑一的声音打断了段萧然的沉思，房中三人循声向门口看去，发现他身边还站了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人。 不说的话，会把他认成了隐居世外的高人，而非一名大夫。 “是谁身子不舒服？”大夫背着医药箱进来询问。 第382章 身孕 “是我夫人，有劳大夫了。”段萧然客气道。 曾经那个不屑与人主动交谈的男子，在楚筱妍的影响下，如今已经越发变得像寻常人一样。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明，也有动凡心的时候。 “哦？尊夫人哪里不舒服？”大夫放下医药箱简单问了下情况。 段萧然把昨晚上的遭遇跟他叙述了一遍，中年大夫捋着胡子，单手给楚筱妍把脉，“问题不大，或许是吃坏肚子了……” 猜测声音在感受到指尖下脉象的变化时戛然而止。 原来如此，难怪这位夫人会呕吐不止。 把脉完毕，大夫迎上段萧然的关切目光，温和一笑道：“别担心，不是坏事，应该说是好事才对，尊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恭喜恭喜。” “我家夫人有身孕了？！” 巨大惊喜砸下，段萧然整个人都懵住了，俊美如天神的面庞上随即涌出狂喜，他紧紧抱住楚筱妍，整个人犹在梦中。 “怎会这样！”相比较丈夫的欣喜，楚筱妍的反应就要平淡多了，甚至有些忧愁浮上眉梢。 中年大夫看出他们二人的反应截然不同，以为夫妻间感情并不像表面这般和睦，想要说的恭喜 贺语便因此吞没在了肚腹中。 他简单交代了些怀孕期间的注意事项，收下出诊费就离开了。 段萧然送大夫回来，见楚筱妍脸上依旧蒙着一层愁云，停顿的脚步动了动，声音略带沙哑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正在低头抚摸小腹的楚筱妍愣了愣，疑惑他怎么会这么问。 一抬头，看到了男人受伤脆弱的慎微表情，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楚筱妍连忙开口解释，“我当然想要咱们两个的孩子，我只是觉得这孩子现在来的不是时候，接下来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赶，免不了风餐露宿，对孩子多少会造成影响。” 孕妇不宜颠簸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虽说她没在妇产科待过，但当初学医时，也接触过一些孕期知识。 她就是担心接下来的赶路会对肚子里的宝宝带来负面影响，所以才会露出发愁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段萧然整个人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妍儿是不想要生下他的子嗣，险些把魂给吓飞了。 “那不然呢？你以为跟你自己想象的一样啊？”楚筱妍没好气道。 这男人也真是的，都老夫老妻这么 久了，竟然还会胡思乱想！ “咳，打断一下二位。” 眼看这对夫妇又要旁若无人的大秀恩爱，六皇子连忙插嘴，“段夫人有身孕，乃大喜之事，作何唉声叹气呢？夫人担心旅途颠簸，去买一些软垫回来不就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换做旁人遭遇此等情况，楚筱妍早就想出解决之策了，结果轮到她自己，反而乱了阵脚不知如何是好。 她和段萧然都是第一回做父母，很多事都不懂。 而六皇子的话无疑提醒了两人，他们一副如梦初醒恍然大悟的表情，脸上笑容如出一辙，皆为无奈中带点小尴尬，“六皇子说的是。” “妍儿你在客栈里好好休息，我和六皇子到外面的商铺里转转看。”段萧然扶着楚筱妍躺回床上，自己则拉起六皇子向门口走去。 六皇子懵圈地跟着他一同往外走，不时有“为什么我也要去”之类的抱怨声传来。 楚筱妍好笑不已的目送他们消失在门外，扭头望着栽种于窗前还在往下滴水的翠绿新竹，一颗心被柔软揣满。 “我和段萧然的孩子啊……” 这是一种多么神奇的感觉！ 过去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 为他人孕育子嗣，并且对方还是个古代人。 从今往后，她与段萧然的羁绊，又加深了一层。 “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好一个父亲。” 楚筱妍脑补着腹中孩子出世后，段萧然会有的反应，想着想着，便在憋笑中睡了过去。 而被她取笑的当事人段萧然，则在镇上的大小店铺中到处游逛采购，跟六皇子买了一堆软垫被褥。 “会不会有些多？”六皇子看着身后随从手里牵着的拉货马车上，摞成山的家居用品，额头滑下一滴冷汗。 “不多，我还担心不够用呢！”段萧然摇头。 周围人潮涌动，路过他们身边的多数会侧目看来，都想知道两个大男人，买这么多软垫被褥作甚。 六皇子被看得有些面色羞赧，低声催促段萧然赶紧买完回客栈。 与同为男子之人一同逛街，这种事对他说乃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可段萧然却表现得坦然自若，完全不顾围观群众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种豁达大度的心性，令他自愧不如。 “再等等，还有别的没买呢！” 段萧然说着，人已经冲到了下一家商铺中。 他完全是看见什么都想 买回去送给楚筱妍，总担心买的还不够多，软垫还不够厚。 六皇子本能伸手去拦他，却没拦住，只能认命地长叹一口气，垂头丧气的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店里。 傍晚，橘红的火烧云染浸了半边天，出来买东西的百姓都开始准备回家了。 段萧然抱着一摞被褥从一家店铺里出来，放在不远处等待的马车上，对着满脸苦涩的六皇子招招手，“走了，回去了。” “终于可以回去了吗！”六皇子感动得险些痛哭流涕。 一整天啊！他们出来了足足一整天！现在终于要回客栈了！天知道他有多感动吗！ “让你久等了，回去我请客，好好吃一顿。” 段萧然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他拉着六皇子外出买东西，花了一天时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疏忽了他的感受。 赔礼道歉，也是应当。 “好说好说，只要下回段兄能克制一点就够了。” 六皇子好脾气道，嘴角挤出一丝弧度。 最开始他的确有些生气，可逛到现在，反而气消了。 “一定一定，仁兄此番陪伴，段某定当铭记在心，日后必会报答。” 他如此客气，段萧然反而不好意思了。 第383章 败家 二人边聊天边带着随从往客栈赶。 一炷香功夫后马车在他们投宿的客栈门外停下，段萧然张罗着自己的下属过来搬东西。 只见一床床柔软蓬松的被褥靠垫从马车上搬下来，抱进客栈里。 一楼大厅中正在吃饭的客人停下筷子，纷纷目瞪口呆地向他们看来。 这些东西最终都被搬到了楚筱妍所住的房间里。 彼时楚筱妍已从睡梦中苏醒，她坐在床上正在跟杏儿说话，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暗卫剑一等人抱着一床床被褥走进来，向她请示，“夫人，这些被褥放在哪里合适？” “放那里吧。”尚未搞清状况的楚筱妍指着靠墙处的卧榻说道。 当被褥一床床搬进来，逐渐堆在一起摞成一座小山时，她终于回过神，懵圈又茫然地看着剑一问道：“这是做什么？” “回夫人，是爷吩咐的。”剑一言简意赅。 话音落下，他嘴里的这位爷恰好走进门，楚筱妍连忙转头看向他追问：“你买这么多被褥靠垫干嘛？浪不浪费钱啊？” “给你路上用，防止路途颠簸，伤到你和孩子。”段萧然回答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楚筱妍无语了，“那 也没必要买这么多，马车都塞不下了。” 她粗略数了一遍，至少得有三十床被子，甚至远远比三十床还多。 “有钱不是这么花的，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楚筱妍屏退了杏儿和其他一众暗卫，关上门，拉着他走到摆放床褥靠垫的卧塌前。 “有什么好心疼的？钱赚来就是花的，你多替我花点，我才有继续赚钱的动力。”段萧然全然不在乎的说道。 “能不能退一部分回去？”楚筱妍看着这些被褥，这哪里是被褥，明明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肉疼，太肉疼了！ “退是别想了，人家卖出时就说了，概不退换。”段萧然耸耸肩，语气轻松到仿佛买这些被褥花的不是他的钱一样。 “你觉得多？那就挑一些你喜欢的带上马车好了，其余我叫剑一他们找个地方扔了。” “别！扔了多可惜啊！你还不如把多余的分给百姓们，咱们用不上，总有人用的上。” 一听他要把这些崭新的被褥靠垫都给扔了，楚筱妍顿时不乐意起来。 这已经不是土大款那么简单了，这简直就是败家子啊！ 好在这男人不是她儿子，要是她以后有了儿子也这幅德 行，不给气死才怪！ “也行，反正这些被褥靠垫是买给你的，决定权在你手中，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段萧然还是一副不在乎的态度。 倒是楚筱妍得到他的允许后，立即唤来侍女杏儿，把自己和段萧然的对话挑挑拣拣复述了一遍。 最后，她看着杏儿写满错愕的脸，无可奈何地在她眼前摆摆手，“回神了，想什么呢？” “夫人，这么多被褥，您真要都送给镇上百姓啊？”杏儿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确定问道。 楚筱妍点点头接话，“没错，我都要……” 送给镇上百姓几个字还没说完，就被段萧然打断，“哪里没错了？这些都是买来给你的，自然以你为先，等用完之后再把多余的分发给镇上百姓。” “这……” 心有犹豫的楚筱妍瞥了眼他面上的凝重，明白此事再无半点商量的余地，叹了口气应允下来。 次日清晨早饭过后一队人准备动身继续赶路，楚筱妍坐上马车，惊讶发现车内每一处边边角角都被软垫包裹起来。 她坐的位置更是铺上了厚厚的毯子和被褥，光看上去就觉得蓬松舒适。 “不试试看吗？”随后上 车来的段萧然在她耳边低语。 楚筱妍朝他扔去一记白眼，“你太大惊小怪了。” 嘴上说着，实际她还是坐上去感受了一下，果然与之前有很大区别，至少不用担心路程颠簸伤到孩子。 “怎样？还喜欢吗？”段萧然挨着她身边坐下，大手习惯性抬起，搭上她的肩头，“放心吧，多余的我都让剑一他们连夜分给镇中百姓了。” 察觉到女子脸上一闪而过的忧虑，他连忙拉着她的手宽慰。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吩咐车夫开始赶路。 此处乃是西梁秦岭，过了这一带，便真正与京城分隔开了。 再往西走，路上的风景开始变得稀疏，鲜少能看到灌木丛，更多的是草原，和无边无际的戈壁荒漠。 越往西北方向走，这一路上的异域风光也就越多。 楚筱妍趴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心底一片宁静。 不知京城里现在情况如何了，他们走了以后，洛长枫和欧阳明等人有没有彻底解开怪人体内的毒呢？ 她一边猜测着，一边开始打哈欠。 过了几息功夫，困意涌上她的脑海。 段萧然把她拉回马车里，察觉到她的疲惫，连忙叮嘱车夫慢一 点赶车，拥着她靠在车厢内的软垫上闭目养神。 楚筱妍的思绪逐渐飞到百里之外的京城大地，陷入沉睡当中时，她还在揣测皇帝得知他们离府出京后的反应。 如此过了两天，西梁帝终于还是得知了此事。 只因守在段王府门前的御林军久久等不到里面的人出来，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御林军只能强行闯入府上。 进去以后他们发现在等的人都不在，询问王府下人也不得知。 他们如实禀报给了西梁帝，西梁帝得知后勃然震怒，厉声派人去调查此事。 花了三天时间调查清楚，看着下属官员呈上的调查结果，他的一双手不断收紧，直至把写有结果的纸张揉碎。 “段萧然啊段萧然，你这是想谋反不成！” 没错，他在朝堂上公然判定段萧然此举属于谋反，是大逆不道行为。 他还派出兵马去追赶段萧然回京，且死活不论，就是尸体，也要给他带回来。 “听见没？无论死活，只要把他给朕带回来就行。” 兵马离去前，西梁帝威严的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做临行前的最后动员。 “是，属下遵命！”被派与任务的将领抱拳回道。 第384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待将领离去，西梁帝脸上的阴郁神情才微微消退，不再那么勃然大怒。 有与段萧然关系较好的大臣看不下去，出面为他跟皇帝求情，婉言提醒他不该把话说太绝。 “皇上，微臣以为，纵然段王有百般不是，身为明君，都不该直接给他定罪量刑，而是应当把他带回朝中，交于刑部商议酌情论处。”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刚才的命令有些过于绝情，直接宣称判定段萧然是谋反之罪死活不顾，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朕意已决，诸位爱卿不必多言，朕乏了，退朝吧。” 西梁帝兀自往金銮殿后走去，不顾出面为段萧然求情反驳的朝臣如何面面相觑，心里又烦又闷。 执事太监连忙扯开嗓子宣布散朝，急急忙忙追过去跟在他后面。 文武百官朝拜的金銮殿位于乾清宫正殿之处，东西侧则分别为昭仁殿和弘德殿。 西梁帝平时很少会夜宿在此，一般都住在养心殿里。 他领着后面的太监总管等一干人群穿过石板铺砌成的宽敞大路回到养心殿，换下朝服，询问身边人怎么不见六皇子在此等候的身影。 “你们谁知道老六去哪儿了？”按照当初 传召六皇子的时日推算，今天正好是他进京觐见的日子。 西梁帝以为下了朝就能在养心殿里看到他，结果没有，不免感到疑惑。 “回皇上，是这样的，”紧跟他身后的太监总管附身在他耳边低语，“据暗卫来报，六皇子在半路上被段王给拦住带走了。” “什么！”刚端起来的铜胎掐丝珐琅被西梁帝摔在了地上。 里面的茶水茶叶流了一地，殿内侍候的太监宫女等人连忙下跪，齐声高呼皇上息怒。 “老六被段萧然给带走了？他这是逼着朕下手啊！”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在朝堂上下达的命令， 可不是他无情，实在是段萧然欺人太甚，连他的儿子都给带走了！ “给带兵捉拿段萧然的人送去朕的旨意，命令他无论如何都得把段萧然给朕带回来！” 庆幸与盛怒两种截然相反的感情撕扯着西梁帝的神智，他在养心殿里砸了一堆上等的瓷器器皿才平息下来。 太监总管亲自去撰写了圣上旨意派人八百里加急给将领送去，希望能早日送达。 另一边重新开始赶路的楚筱妍段萧然等人，正放慢了速度，一路游山玩水前往西北。 原本 主事人从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变成了加上六皇子的三人组合，相比两个男人的悠哉悠哉，楚筱妍就要紧张多了， “怎么突然放慢如此多的行进速度？”一连慢吞吞的行进了三天后，她实在憋不住心中疑惑，找段萧然一吐为快。 彼时车队再次停下，靠在路边的树荫里歇脚。 她被杏儿搀扶着离开马车，来找正在跟六皇子交谈的段萧然。 男人起初与六皇子侃侃而谈，见她下了车，连忙止住话头过来接她，“怎么没再休息一下？杏儿，你怎么照顾你家夫人的？” “不怪杏儿，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楚筱妍接话道：“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段萧然似乎心情很好，唇角还噙着一丝笑意，黑眸温柔如水的注视着她。 楚筱妍刚要说话，这男人突然伸手朝她头顶摸去，收回手时，他的指间多了一片树叶，“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想吃什么了？” 自从楚筱妍怀孕，他隔三差五就会问一嘴马车是否还够舒适，有没有想吃的东西之类的话。 楚筱妍心里虽然感动，却也觉得无奈，“我很好，找你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我是想说，我们以 现在的这个速度往西北赶，是不是慢了些？万一皇上派人追来怎么办？” 她依稀记得他们是背着西梁帝偷摸而走，如今过去了半个多月，西梁帝不至于没察觉到他们已然出城。 既然发现了，就势必会派人追过来。 “还是快些赶路吧。”她真心提议。 “没必要。”段萧然坚持自己的决定不做任何改变，“你现在怀有身孕不宜颠簸，再说了，这么多天都没人追上来，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即便他真派人追来也不怕，我有应对之策，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他搂上楚筱妍的腰，把她带进树荫下，避免被逐渐升高的日头照射到。 六皇子在一旁静静围观，脸上始终带着温文尔雅的浅笑。 楚筱妍被他笑得有些羞涩，白了揽着自己腰肢的男人一眼，妥协道：“我哪里不信你了？别乱讲，还有六皇子在呢，注意一下你的形象。” 不是说古人都很古板拘束吗？怎么段萧然一点也瞧不出有这种感觉？顶多在刚认识时冷漠了些，可从来跟古板拘束搭不上边。 她心里暗自腹诽着，又和这两个男人说了会儿话，等日头没那么晒了，车队重新 上路。 傍晚之际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县城，四周开始有些戈壁滩起伏出现，不方便在野外过夜。 加上楚筱妍如今怀有身孕，段萧然更是强烈要去到镇上去找家客栈投宿。 车队说是由三人做主，实际真正拿定主意有话语权的人，还是段萧然。 穿过厚重城门进了镇上，一行人沿着大路寻找客栈。 一路走过来，他们发现这个镇子里的百姓全都死气沉沉的，和他们之前投宿的城镇截然不同。 不时还有官兵在欺压百姓，不是调戏良家妇女，就是买了东西不给钱直接白抢。 楚筱妍坐在马车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一幕幕，心头难免生气，“好奇怪的镇子！风气怎如此的差！” “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昏庸无道是非不分，也难怪底下的官员会欺压百姓。”段萧然冷哼。 幸好六皇子不跟他们同一辆车，不然听了这话，就算对皇帝感到失望，多少还会有些心中不舒服。 “唉，真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反抗一下。” 楚筱妍感慨万千，下一刻，仿佛老天听见了她的心声，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突然出现，冲到正在欺压百姓的两名官兵面前。 第385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二位请住手吧！圣人云，上者民之表也，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二位既是政场中人，理应尊五美屏四恶，为何如今却在行四恶之事？”那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好声相劝道。 原来他是见官兵当街欺压百姓看不下去出面阻拦来了，可他一名文弱书生又不能跟官兵打一架。 再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希望这二位官爷能听他劝说，放过这位卖菜的老大爷。 “去去一边呆着去，你个穷书生，管那么多闲事干嘛？还圣人云，大爷听了就烦！” 一名尖嘴猴腮下巴处长了个大黑痣的官兵朝他肩膀上一推，书生当下脚步踉跄，倒退出去几步远，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非但没有就此退却，反而再次冲上来跟他们理论。 “二位官爷行行好，放过这位大爷吧！你们看这位大爷穿着落魄，想必家中生活拮据，你们抢了他的菜，叫他如何卖钱营生呢？” “好小子，你还敢来！不怕挨揍啊？”两名官兵没想到他如此顽强，之前他们都让他走了，结果不听。 下巴上长着黑痣的官兵撸起袖子，一副无赖模样朝他伸出手，“想打抱不平啊？行呗，你 替他把摊位费出了，我们就走。” “这位官爷，小老儿已经到衙门里交过摊位费了，你瞧，这是当初交钱的字据。”卖菜老者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拿着里面的字据递过去。 黑痣官兵看也不看直接哈哈大笑，“你说是字据就是啊？大爷这边没有，你这分明是找人代写，是假的！” “你，你！”老者被气得不轻，年轻书生自是识文断字，拿过字据看完，立刻确定这是一份出自官府的摊位费据条，当即道：“这真是府衙所立的字据，如何会是假的呢？” “好一个穷酸书生，连你也来说胡话，看来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了，找打！” 黑痣官兵怒瞪一双三角眼，招呼另一名官兵同伴，二话不说攥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过去。 沙包大的拳头密集如雨点，可怜书生平时只会读书，并未干过什么粗使活计，哪里有力气反抗。 不一会儿，两名官兵就打的他惨叫连连。 楚筱妍在马车上目睹了全过程，正想让段萧然去帮书生一把，还没开口，就见六皇子从他乘坐的马车上下来走了过去，阻止两名官兵仗势欺人。 “二位莫再打了，再打下去只怕会出人命。” 两名官兵倒是住手了，只是并非被他说服，而是觉得奇怪。 下巴有黑痣的三角眼跟同僚对视了一眼，哎嘿一声称奇道：“今儿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冒出来打抱不平啊？” “兄弟别跟他废话，我看这也是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家伙，干脆一块教训教训得了！”另一名官兵同样撸起袖子恶笑道。 “有理，是该好好教训教训。”黑痣官兵先是点头，旋即目光触及到六皇子身上的衣着不似寻常百姓般老旧朴素，而是华丽干净。 又见他腰间系着枚成色温润的玉佩，心下猜测他应该不是普通人。 因此打消了动手的念头，改为口头恐吓威胁，“区区一小毛孩，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省得把他揍哭了回去找他家大人告状。” 黑痣官兵不着痕迹的用手臂碰了碰另一名官兵，还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六皇子的穿着打扮。 另一名官兵收到提示，一番观察下来，也意识到六皇子穿着打扮不凡，想来应是某个大户人家出来的。 他们二人都不再动手，只用口头辱骂威胁，说了不少不 堪入耳的话。 六皇子身后带来的仆从听不下去，出声呵斥，“住口！我家公子也是你们能妄自议论的！” 堂堂西梁国六皇子，再身单力薄，也不是两个小县衙的官差能议论得了的。 “好大的口气啊！你家公子莫非是皇亲国戚不成？还议论不得？” “开什么玩笑，皇亲国戚会上这儿来？哈哈哈！” 两名官兵捧腹大笑起来，顿时那仆从更生气了，要不是被六皇子拦住，他早就给这两个家伙打一顿了。 要知道他还是会点拳脚功夫的。 “富贵，不得无礼。”六皇子好声道。 富贵乃是这名随从的名字。 “啧啧，起这么个名儿，看来是家中有钱了！喂你小子，既然也是来打抱不平的，那就干脆给爷两个点银钱花花好了！” 黑痣官兵听到六皇子和他仆从的谈话，当即动了歹念，打算跟他要点钱花。 不过说是要，其实跟抢劫没什么区别。 六皇子不给，他们便要动手。 一旁的书生见状气急，大吼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环视他们一圈道：“二位官爷如此不明事理，看来只能让我唐青以死明志了！” 说罢，他 就要一头撞死在附近的墙头上。 六皇子连忙招呼仆从将他拦下，自己继续跟两个官兵理论。 可他到底一人难敌二口，讲了几句就再次败下阵来。 马车里的楚筱妍连忙催促段萧然过去帮忙。 段萧然点头应下，走出马车过去，揪住准备对六皇子动手的两名官兵后衣领，一手一个把他们拎住分开，自己站在中间分割开来。 “我见诸位是为了摊位费起争执的，不如到衙门去一趟，找本地县令问个究竟好了。” “你又是什么东西？”黑痣官兵似乎在衙门中身居职位，气势显然比另一个官兵强硬许多。 连气势磅礴傲然挺立的段萧然都敢出言不逊，根本没意识到他已经拎住他们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他们给拎了起来。 “小子我警告你，不该管的别瞎管，不然没你好果子吃！”另一名官兵恐吓道。 他们二人又开始骂起了段萧然，越骂越上头，甚至还伸出手对着他的鼻子指指点点。 段萧然可不像六皇子那般好脾气，挨了几句骂后眉头一掀，直接上手教训了他们二人一顿。 三下五除二，两名官兵便倒在地上哀声惨叫。 第386章 活腻歪了 “我倒想看看，如何个没我好果子吃。” 段萧然收回了撂倒两名官兵的手，轻轻拍打了几下，俯视着他们躺倒在地狼狈窘迫的样子，薄唇弯出一抹讥笑。 两名官兵互相搀扶着站起，捂着各自的受伤部位，一边逃跑一边扔下狠话，“你们给我等着，有种别跑！” “好啊，我们不跑。”段萧然散漫道。 获救的卖菜老者蹒跚着脚步走到他面前，语重心长的劝道：“小伙子赶快跑吧！我看你们不像是本地人，跑的越远越好，民不与官斗啊！” “多谢二位出手相助，这位老大爷说的没错，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年轻书生也附和着。 六皇子和段萧然对视一眼，皆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放心吧，就算是贵县县令来了也不能把我们如何，我们既然插手此事就必然得帮你们彻底解决。” “二位若是担心，不如先离开这里。”段萧然反过来劝说卖菜老者和书生离开。 这两个本地人见他们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想到自己是被他们给救下来的，狠心咬了咬牙说：“那怎么行呢？你们有恩于我们，我们岂能抛下你们不顾自行逃跑？” “不就是见官吗？左右小老儿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怕死，咱们一起去见县太爷！” 老者话音落下，不远处便冲过来了一群官兵，挨打的黑痣官兵和他同僚混在其中，指着段萧然和六皇子二人怒声道：“就是他们打的我们两个！” “好大的胆子啊！听说你们想见我们县太爷？那就跟上来吧！” 为首一名官兵大手一挥，其他官兵呼啦蜂拥而上把他们包围住。 段萧然和六皇子正准备随他去，楚筱妍突然从马车上下来，让杏儿搀扶着走到他们面前，“等等，我跟你们一起！” “你来作甚！”段萧然看到她那刻，再不复刚才的淡然平静，黑眸噙满焦急，不断使眼色给杏儿让她带楚筱妍离开。 “我们是夫妻，当然要一起走。” 楚筱妍用身子挡住杏儿，不让她接收段萧然的暗示，“这位公子你受伤了，等我给你处理一下。” 她用杏儿带来的医疗工具简单的为年轻书生进行完包扎，随后转向神情高深莫测的官兵头目道：“好了，前面带路吧。” 她做出的决定任何人都难以改变，段萧然深知这点，长叹一声默许了她的跟随。 一 行人在满大街百姓围观中前往了镇上的唯一一家青楼——万花阁门前，官兵头目指着门上的牌匾，对六脸懵逼的楚筱妍和段萧然等人道：“我们县太爷就在这里，诸位请吧！” “在这种地方！”六皇子露出了活见鬼的表情，“堂堂一县县令，不坐在公堂之上处理公务，反而跑来烟花柳巷寻欢作乐？” “怎么？你有意见？”黑痣官兵底气明显比之前充足不少，周围都是他的同僚，有人给他撑腰自然无所畏惧。 “哼，你们这县令定是个昏官贪官。”段萧然不屑嘲讽。 “行了，废话少说，你们不是要见我们县太爷吗，进去吧。”官兵头目打断了黑痣官兵即将脱口而出的怒骂。 朝他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即安静下来。 “这种地方，进去我还嫌脏了眼。” 段萧然轻轻扫了万花阁的牌匾一眼，毫不掩饰自己对青楼楚馆的鄙视。 “去把他叫出来。” “你说去我们就去啊？你算老几？”黑痣官兵不服气的狠狠瞪着他，“门都没有！” 段萧然闻言一声嗤笑，眼波流转落到他身上，言语听上去甚是意味深长，“看来我只能采取些必 要手段，来让你去‘请’你们县太爷出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活动着手脚，右手收握成拳，发出一道气爆声，吓得黑痣官兵连忙冲进万花阁，找到左拥右抱美人在怀的县令，朝他一顿添油加醋的诉苦。 “大人，他们打小的这没什么，可小的就是气不过，他这分明是不把大人放在眼里啊！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黑痣官兵哭得好不凄惨。 县令听罢，一把推开怀里的两个美人儿，站起来吹胡子瞪眼，“什么？还有这种事？速速把本县的官兵都叫来，本县要好好会会这几个出风头的！” 他整了整身上凌乱的官服，拿过官帽往头顶一扣，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就走了出来。 楚筱妍只凭他面相看，就猜到他应该整日沉浸于男欢女爱中，都气血不足肾虚了。 “谁啊？谁这么大胆，敢打本县的兵？”县令气势汹汹叉腰而站，带领一群官兵装模作样，环视了四周一圈。 最终，把目光落到护在楚筱妍身前的段萧然身上，乌鸦鸣叫一般难听的声音质问：“就是你是不是？是你打伤了本县的兵丁？” “不错。”负手而立的段萧然 坦然承认。 “好你个外来人，胆子够大啊？在本县头上动土，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县令生平最讨厌段萧然这种气势的人，加上嚣张惯了，在整个县城里说一不二，当即破口大骂。 骂完了，还问他是何身份。 “看你这打扮也不像是寻常百姓，是个大户人家的子弟吧？啧啧，一看就是鲜经世事，没什么经验的愣头青，可笑可笑。” “好你个没眼力见儿的蠢官，这位乃是当今段王，休得无礼！”充当服侍随从的暗卫剑三怒斥道。 县令听后先是一愣，旋即和身边的府衙官兵对视一眼，哈哈捧腹大笑起来，“哎哟！这真是本县这么多年来，听过的最离谱的话！” “还段王呢，谁信啊？堂堂一国王爷会来到我们这种小地方？我看八成是你们胡诌的！” “对，你们胡诌的！”其他官兵齐声附和。 “剑三，没必要跟他们多言，他们不信无所谓。” 段萧然面色逐渐变得冷漠，看着县令的眼神愈发像看死物一样。 终于，他忍无可忍拔出了剑三佩在腰间的剑，朝着县令头上砍去。 只听咔嚓一声，县令长在脖子上的脑袋掉了下来。 第387章 身份 跟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中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这才打破死一般的寂静，人群开始沸腾起来。 楚筱妍也被吓了一跳，连忙闭上眼不去看这一幕。 尽管她在县令人头落地一瞬间就闭上了眼，可之前的画面还是一遍遍在她脑海中重复。 坠落的头颅，喷涌的鲜血，无头的躯体…… 楚筱妍越是想忽视，脑海里的画面就越清晰。 无奈之下她只能睁开眼，睫毛颤了颤掀开，正对上段萧然投来的关怀目光，“你没事吧？” “没事，我还能撑住。”只要不去看那具无头尸体就好了。 楚筱妍心想，同时暗自惊讶，段萧然竟会如此对待本县县令。 “能撑住就好，走吧，我们去找客栈住下。” 无论周围人如何窃窃私语，亲手斩杀了县令的段萧然都不为所动，抬脚迈过地上的县令脑袋，他带着楚筱妍和六皇子离去。 剑三、杏儿和富贵三人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一行人很快找到了本县唯一一家客栈办理住宿手续。 等付过钱登记上姓名后，被他们甩下的年轻书生突然走进来，和他们打了个照面。 “咦？几位也投宿在此吗？”书生好奇问道 。 他对楚筱妍段萧然几人好感颇深，觉得他们敢在官府欺压下出面为百姓打抱不平，乃正义之士。 “镇上就这一家客栈，我们不投宿在此还能去哪？”段萧然好笑道。 书生挠了挠头，笑容略显尴尬，“说的也是。” 双方互相寒暄着上了楼，道别后，就进了各自住宿的房间。 六皇子因有话要说，跟在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身后，进了他们所住的房间，等段萧然关上门，这才开门见山的说道：“段王啊段王，你私自把该县县令斩了，是会吃亏的。” 未经朝廷允许，擅自把朝廷官员处死，乃大罪一件。 就算是段萧然也难免追究。 “怕什么？”段萧然拉开凳子扶着楚筱妍坐下，给她倒了杯水，道：“六皇子一向为人正值，莫非胆怯了？” “是有一点。”六皇子不好意思的承认了，视线一瞥，看向窗外转移话题，“说起来，这县城里没了县令，谁来治理百姓们呢？” 一刀斩下县令的头是很大快人心，可问题也随之而来，没了县令，整座县城或许就会失去秩序陷入混乱。 “这个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安排新的县令。”段 萧然早在动手一刻便想好了随后会发生的一系列事项。 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决定斩下县令的人头，自然会找人来取代他的位置。 “原来段王爷都考虑好了，那我就能放心了。” 六皇子离去后，段萧然和楚筱妍又聊了会儿天，便同她一起在客房里歇息下了。 直到傍晚来临，他们下楼去吃晚饭，再次遇上了被他们救下来的年轻书生。 书生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连着行了几个大礼。 段萧然躲闪着避开了他的叩拜，主动邀请他过来同桌共饮。 除了吃饭外，他们也想跟书生打听有关本地县城的一些情况，尤其是关于那个昏庸县令的。 “说起来我们这个县太爷，也是今年才上任的，他来之前我们镇上的人也是过着拮据困苦的生活，可至少百姓都能吃饱肚子。” “自从他上任，百姓饿肚子不说，每年还要额外缴纳税负，好几家百姓的闺女被他给抢走霸占。” “除此以外，他还纵容县衙里的官兵到处欺压百姓，你们今天看到的现象，每天都在我们镇上上演。” 书生拿着筷子慢慢讲述，越是倾诉越生气，根本没心情吃 东西。 楚筱妍没想到这县令如此可恶，开始还以为段萧然不该如此绝情将县令头给砍下来。 如今听完，反倒觉得他死有余辜，“好一个昏庸无道鱼肉乡里的恶官，真是死不足惜！” “夫人所言极是，这种昏官，就是死一百次都不为过。”书生仰头喝完了小酒盅里的酒，愤愤感叹，“如今他死了，镇上百姓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可真是大胆啊！这县令不管怎么说好歹算是个朝廷命官，竟然说斩就斩了，不怕出事吗？” 之前段萧然到万花阁找县令时，他有事被人叫走了，因此并未见到剑三跟县令言明段萧然身份的画面。 他还以为他们只是一群身家富裕的闲散人，正在游山玩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仁兄尽管放心便是，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段萧然微微一笑，“另外有一事我希望仁兄能帮我一下。” “仁兄尽管说，只要我能帮的，必定不会推辞。”书生是个讲义气的人。 受了段萧然和楚筱妍的帮助，他更不好拒绝他们的请求了。 段萧然往楚筱妍碗里夹了筷子香菇滑鸡，看她小口 小口吃下，才对书生道：“我希望你能担任贵县县令一职。” “什么？让我担任县令！”书生惊呆了。 如今他不过是秀才出身，距离当一个县令还是有些差别的，何况一县县令可不是随口说说就能上任的，得有朝廷颁布的文书才行。 “仁兄是在开玩笑吗？”书生并不认为段萧然有如此大的能耐。 让他出任本县县令？怎么可能！ “你觉得我像在说笑吗？” 段萧然话音落下，书生盯着他仔细看了半晌，这张面容冠玉的脸上确实瞧不出半点玩笑神情。 他不禁咽了口口水，湿润因紧张而干燥的喉咙，“可、可此事哪有那么简单啊？” “区区一个县令，还是难不倒我夫君的。”楚筱妍在一旁替段萧然说话。 书生将目光移到她身上看了一会儿，末了低声问道：“二位到底是何来历？” 看来从一开始他就猜错了，这对夫妻以及那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绝对不是有钱的闲散贵人。 他们的真实身份必然不一般。 “你就别问了，我说了你也不信。”段萧然没像先前剑三一样主动言明身份，而是选择了隐瞒，“来来，喝酒吃菜。” 第388章 追兵包围 酒足饭饱畅所欲言过后，段萧然便带着楚筱妍上楼去歇息了。 等她睡熟，他写了一封任命书吩咐暗卫之一的剑五派送出去。 半夜里楚筱妍因口渴醒来，和段萧然聊起晚饭时他对年轻书生的承诺，心里有些觉得不靠谱，“我瞧那名书生不像是个能在官场宦海沉浮下去的人，你让他担任县令，不会出事吧？” 都说天高皇帝远，县令才是这种小地方的土皇帝，可书生好似对为官之道没多少了解，让他出任县令，真的不会出事吗？ 楚筱妍很是怀疑。 段萧然给她倒了杯温水递过来，看她小口小口喝着，替她掖了掖被角，“无论是谁从一开始都不懂为官之道，只要有一颗正直无私的爱民之心，加上我派人帮忙引导，不久后他一定能成长为一方父母官。” 或许妍儿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他相信书生不会让他失望。 一夜无话。 翌日用过早饭，楚筱妍段萧然等人开始动身前往西北边疆。 他们乘坐马车往城外赶去，路上看到县中百姓都在欢呼雀跃。 仔细听之发现，他们是在庆祝前任县令被一名行侠仗义的壮士斩杀后，令派了一名 清官上任。 楚筱妍掀着窗帘凝视着，恬静美好的面庞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笑意，“真好，百姓们终于不用在那个昏官治理下生活了。” 如果说昨天夜里她还担心新上任的书生不擅长治理县务，今日一见百姓高兴的样子就彻底放下心来。 “由此可见此县县令之前有多昏庸无道，百姓们必是吃了不少苦头，否则也不会得知前任县令身亡会如此激动欣喜。” 段萧然靠在她身后，圈着她的腰和她一起向外张望。 二人一脸欣慰，畅谈着书生治理之下该县城的未来。 街上百姓们庆祝的样子感染了夫妻二人，楚筱妍特意吩咐车夫降低车速出城，想多看一眼这个县城的样貌，毕竟以后他们应该不会再来这里了。 车夫领命放慢车速，车里的人一路看过来好不欣慰，殊不知西梁帝派出捉拿他们的兵马已经追赶过来。 当初西梁帝派遣了一支千人队伍，队伍出宫后，又分成了十支百人小队朝着东南西北分散而去。 发现楚筱妍和段萧然他们行动的，便是一支百人小队的密探，小队队长一收到密探送来的密报，便第一时间动身追了过来。 双 方在县城城门前交汇，这支百人小队的队长坐在高头大马上隔空跟段萧然喊话。“段王请下车吧，莫再做无谓的挣扎，你们已经被我等包围了！” 他率领的百人队伍四下散开将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行人的车队团团挡住，阻止他们继续前进。 队长作为西梁帝心腹下属之一，当初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将段萧然带回来。 但他生平最佩服段萧然的事迹，知道他为了西梁累月征战履立战功，若非双方立场不同，他还真想跟段萧然结识一番。 “还有段王妃，六皇子殿下，请下车到这边来，由我等护送三位回京。”队长又道。 他的态度还算真诚，段萧然也承认这点，可即便再真诚，他们也不可能跟他回去。 回去了只有死路一条，试想皇帝会放过他们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车外是陈开，陈将军吧？本王早有耳闻陈将军之名，对陈将军颇为敬佩敬仰，有意结识一番。” “可惜我们赶时间无法下车一见，先跟陈将军道声抱歉，等日后有机会再把酒言欢促膝长谈。” 段萧然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确，就是他们绝可不能跟他们回 去。 陈开听懂了他的弦外音，叹了口气，似是无奈惋惜道：“段王爷的话我听明白了，看来你是不愿随我一并回京了。” “是，恕不能答应。” “那就没办法了，我无意与段王爷为敌，奈何道不同不相为谋，动手吧，奉皇上旨意，无论死活将他们拿下便是！” 陈开再敬佩段萧然的为人，也不能违抗西梁帝的命令，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让他捉拿段萧然回去，他自然就得这么做。 “兄弟们上啊！” 百人小队蜂拥而上，拔出各自的武器，直指向段萧然所在的那辆马车。 段萧然早在武器袭来前，就凭借傲人的听力，捕捉到了武器拔出的声音。 根据风声他迅速做出判断，揽着楚筱妍的腰，直接一纵身冲出马车，落在最后面的位置，看向马背上的陈开，“陈将军是非要动手不可了！” “没错，我等奉皇上旨意行事，也是出于无奈！” 陈开如此一说，脸上倒不见半点无奈神色。 两人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双方交手前的最后一句寒暄。 四道目光交汇于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于胸的坦然。 无需继续寒暄 客气，他们出动了双方人马开始交战。 无论是人数数量还是各自的武功身手，段萧然这边的随从远不如陈开带来的百人小队。 据段萧然观察，这支百人小队应是大内高手出身，个个都是以一挡十的存在，不肖一炷香的功夫，双方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段萧然的随从明显处于下风。 “别伤了六皇子殿下，否则皇上会怪罪我等。” 陈开一改之前的客气模样，一双眼冰冷刺骨不带丝毫感情，指挥着百人小队行动。 除了六皇子以外，其余任何人都不在他的考虑当中。 “发生什么事了？” 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的六皇子走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为什么他们打起来了？” 段萧然张张嘴刚要解释，那厢陈开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头，川剧变脸一样地冲六皇子微微一笑，“您就是六皇子殿下吧？” 六皇子没有回答，选择了用无视的方法应对。 陈开再次无声笑了笑，嘴角笑意扩大加深，“我乃陈开，是奉皇上旨意到此，来带六皇子殿下回京的。” 他以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跟六皇子说着，希望能不动一兵一卒便将他们拿下。 第389章 六皇子 六皇子当下摇头拒绝表态，“回就不必了，本皇子身子不舒服，帮忙调理的大夫说过，日常最好多在外面走动，别整天待在家中。” “你替我转告父皇一声，孩儿不孝，不能回去陪他老人家了。” 既然决定要跟段萧然等人前往西北边疆，他就绝不会反悔，而很多过去的人和事，他必须得放下。 “六皇子也不愿回去吗？真没办法！”陈开眉头一皱，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般田地，“既如此，六皇子殿下也休怪我等对你出手了！” “陈将军请便。” 六皇子也是好脾气，面对如此困境还能面带微笑。 楚筱妍躲在段萧然怀里焦急万分，从刚才开始她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万一这句俗话成真了呢？ “妍儿小心！” 段萧然搂着她避开迎面刺来的五柄宝剑，三番两次想投入其中与对方交手却无能为力。 他走了媳妇儿谁来照顾？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前方交战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段萧然发现自己的随从已经处于下风，继续厮杀下去只会命丧于此。 “妍儿，你和六皇子赶快走，我带 人为你们掩护！” 再三深思熟虑后，他决定自己率人继续应战，而让楚筱妍和六皇子两人先行离开。 毕竟只要有楚筱妍在，她势必会影响自己发挥，又万一她惹怒了陈开，陈开亲自动手前来解决她，到时他可不确定能一直护好她。 刀剑无眼，他不敢冒险，一旦伤到妍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输不起！ “那你多小心啊！” 楚筱妍同意了他的决策安排。 如果没有肚子里的孩子的话她或许还会留下来，有了孩子，她也不敢冒险。 “段夫人，这边来！” 六皇子站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前朝她招手，楚筱妍带着杏儿走过去，坐上马车向远方逃走。 陈开发觉他们二人要走，连忙指挥着十数名手下去追赶。 始终盯着他看的段萧然推断出了他的决策，身形一动，拦住他们的去路，阻止他们追上去，“想走？过了我这关再说！” 在他的阻拦下马车成功离开了县城，行驶在不起眼的小路上，一路给段萧然留下刻在树上的记号，往西北奔赶。 马车上除了有一名驾车的车夫外，就是楚筱妍、杏儿和六皇子以及他的一名贴身仆从。 六皇 子坐在车里颠簸着，眼前不断闪过段萧然率人跟陈开交手的画面，一时间心急如焚气血攻心，之前西梁帝给他下药造成的隐患，在这一刻突然爆发。 “噗！” 剧痛催使下他当即呕出一口毒血，气若游丝地靠在车厢里，面色苍白如纸，嘴唇青紫诡异。 服侍他的仆从见状，明白他这是旧疾复发，且还是相当严重的一次发作。 他走投无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六皇子出事，便只能跟同在马车里的楚筱妍求救，“段夫人，救救我家公子吧！” 不知何故，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段夫人，一定能帮六皇子渡过这次难关！ “我试试看吧，未必能成功。” 楚筱妍自医疗空间中取出针灸用的细银针，扎在了六皇子身上的几处重要穴位，暂时帮他稳住情况。 几处重要穴位点下去，六皇子终于不再继续呕血，脸色也不再苍白如纸。 仆从感激地朝楚筱妍一个劲儿道谢，楚筱妍被他道谢得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收拾银针一边说自己做的只是举手之劳，帮六皇子稳住毒发而已。 “要想真正药到病除，还得花很长一段时间啊！” “夫人 ，你也太努力了，都怀了身孕，还替别人施针救治。” 杏儿看着她额头上一滴滴滑下的汗珠，替她打抱不平。 楚筱妍并未说什么，收好针灸所用的银针，一抬头，正对上六皇子感激的神情。 他挣扎着坐起身，要对她行礼道谢，被阻止后，整个人虚弱无力地靠在仆从身上，叹息道：“总而言之，如果不是有段王妃在，只怕我这会儿早已毒发身亡了！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谢就不必了，我们快点赶路，别被朝廷派来的追兵追上。” 一行人不断催促着车夫加快速度。 另一边，在楚筱妍离开了小半个时辰后，段萧然觉得他们应该差不多逃远了，自己也带上一群随从离去，奔着楚筱妍马车离去的方向。 路上他发现了楚筱妍留下的记号，一路寻找过来，最终，他跟楚筱妍和六皇子在一个位于山林里的小村落中相遇了。 傍晚来临，因着周围没有城池镇子，楚筱妍和六皇子想要过夜投宿，势必只能到这个村子里的百姓家借住。 好在这些村民都很淳朴，听说他们没地方住，纷纷表示可以来他们家。 楚筱妍和六皇子被感动了一把， 最后挑选了个一对老夫妻的家中歇歇脚。 “家里穷，没什么好招待诸位的，只有这些苞米，希望诸位不要太介意。” “我们不会介意的，苞米也很好吃，我很喜欢！”楚筱妍半是认真半是安慰道。 简单寒暄了几句，年老夫妇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楚筱妍和六皇子，还有他们各自的随从。 互相对视一眼，他们相视而笑，楚筱妍更是直接指着房间里的床榻道：“请六皇子到那上面去吧，我来研究研究你体内的毒！” “也好。”六皇子听话的坐上去，褪去衣物背对着楚筱妍而坐。 楚筱妍继续拿出银针为他针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为他把把脉，确定一下他的实际情况。 段萧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六皇子衣衫不整上身赤果的坐在床上，楚筱妍在他身后忙碌，头脑一热就大声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快住手，给我分开！” 从他在门口的角度看去，床榻上的一男一女动作亲密，犹如一对痴男怨女，这还了得？ 他当即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在床榻前站定，“我不过是晚来了一小会儿，你们就已经发展到了这般地步！” 第390章 白首两不疑 突如其来的质问声吓了专心为六皇子施针解毒的楚筱妍一跳，好在她从医经验足够丰富，及时稳住了颤抖的手，这才没扎错穴位。 将针灸针点入六皇子背后的一处穴位上，她扭头向床前站着的男人厉目看去，“你突然闯进来吵什么吵？幸好我没给六皇子扎错穴位，否则出了事谁负责？” “扎穴位？”怒气上头的段萧然闻言垂眸，定睛一看，她真的是在给六皇子针灸。 心里一阵虚慌，他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结结巴巴的道歉，“我还以为你们是在……” “在什么在？赶紧给我出去！等替六皇子针灸完毕，我再来跟你算账！” 楚筱妍猜到了他想说却没说出来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呵斥他离开房间，省得留在这里添乱。 要不是他突然闯进来打断了她的针灸，这会儿都替六皇子针灸完毕了，白白浪费了一些时间。 “好好，我这就出去不打扰你，早些为六皇子针灸完，再来找我算账。”段萧然讨好的朝她一笑，又跟六皇子道过歉，这才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的走出了房间。 楚筱妍担心他会胡思乱想，连 忙加快施针的速度，替六皇子暂时压制住体内的毒性，随后出来门外，看着段萧然杵在那里的高挑背影竟带了几分落寞姿态，冷哼一声走过去。 “还在生气呢？”她一巴掌拍上他宽厚的脊背，所用力气并不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在给六皇子施针压制毒性。” 楚筱妍将他们离开后，六皇子在马车中毒发的经历描述了一遍，“你是知道的，他体内有西梁帝下的毒。” 到底一路走来共同见证过数道风景，在她眼里六皇子称得上是友人那一派别，既是友人，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六皇子因体内毒发而身亡。 她是医者，又恰好懂得如何压制六皇子体内的毒性，若不出手，未免太对不起医者这个身份了。 “当时只有我能压制住他体内的毒，但马车颠簸急于赶路，根本不适合施针点穴，我仅仅替他短暂控制住了，直到来到这处村落，方有机会真正为他针灸。” 楚筱妍自认为话说得有够详细，段萧然绝对是听进去了，也听懂了，偏偏就是紧绷着一张俊容站在那里。 无奈她深吸了一口气抓住他垂于身侧的右手与他十指紧扣 ，连拖带拽的把他拉进院子里。 “段夫人，我们殿下如何了？他是否还好？毒发作了吗？” 他们一出来，焦急等待的六皇子仆从便迎上前，跟他们询问关于六皇子的情况。 连珠炮一样的问题接连抛出，楚筱妍耐心听他问完，温言软语回答道：“放心吧，我已替他施针点穴，稳住了他体内的毒性，暂时不会发作。” “太好了！段王妃，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头发隐隐花白的仆从感动到热泪盈眶，不断跟她道谢。 楚筱妍微微一笑，摆手道：“无需客气，六皇子乃是我的友人，他体内的毒性既然我能压制住，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进去好好照顾他吧，我和段王到村子里转转。” 交代了几句照顾六皇子的注意事项，楚筱妍便辞别了这位忠心仆从，牵着段萧然的手，带他走出院门。 其实有什么好转的呢？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这个村子又坐落在群山附近。 古代不比现代有那么多灯，唯一可以照明的，便是天上的一轮明月。 两人没敢离投宿的人家太远，就在周围走了走，吹着微凉夜风。 他们谁也不说话，只是十指交握 着，段萧然感受到楚筱妍在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力气紧紧攥住他的手，好似有些情绪不悦的样子。 突然之间，就不生气了。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妍儿还怀有身孕，如何跟六皇子之间进行亲密举动？何况他也亲眼所见她在给六皇子施针点穴，继续生气，可就有些是非不分了。 “哈秋！” 一阵冷冽夜风吹过，楚筱妍打了个喷嚏，单手抱住胳膊瑟瑟发抖。 段萧然喟叹了一声，挣脱了她的手，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替她牢牢裹紧，“回去了。” 男人宽大的外衫笼罩下来，带着一股清淡好闻的芳香，和温暖的体温。 楚筱妍看着他在黑暗中隐隐约约的轮廓，虽无法分辨他此刻的表情，却能从这番举动上，判断出他已经气消了。 “好啊，回去。” 二人结伴回到借住的村民家里，进门跟老夫妻打了个照面。 老夫妻见他们举止亲昵，楚筱妍身上还披着段萧然的外衫，便笑着打趣，“年轻就是好啊，知道疼媳妇儿。” “娘子，为夫年轻的时候也很疼你。”当老妇人同楚筱妍和段萧然开玩笑时，在她身旁的老先生也故作生 气的同她调侃，“当然了，现在依旧疼爱娘子。” “哎呀老头子还有人在呢，一大把年纪，就不能正经点吗？” 房中桌上点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所照亮的范围，只有桌子周围的巴掌大小地儿。 借着灯光映照，楚筱妍发现这对年迈夫妻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安康的微笑，二人之间虽有吵吵闹闹，但感情和睦琴瑟和鸣。 老实说，她还真是羡慕。 “这位大娘和大爷，你们夫妻间的感情真好啊。”段萧然同样很羡慕，“能一直白头到老恩爱两不疑，不知天下有多少人应该向你们学习的。” “哎呀，小伙子可真会说话。”老妇人捧面笑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其实我瞧你们小两口之间也很恩爱啊。” “没错，年轻人，我活了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得出来，你们也一定能跟我和我家娘子一样。”老先生附和着他妻子的话祝福道。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了一眼，又飞快移开了彼此的的视线，双双面露羞色。 平时私下里相处时，他们两个也算是老夫老妻模式，这会儿听别人肯定称赞，甚至还得到了衷心祝福，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了。 第391章 枉为人 同老夫妻俩聊了些家长里短，楚筱妍和段萧然便准备回房中歇息。 还没推开门，就见六皇子和他的仆从一块从隔壁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仆从手中端着一碗白粥，苦口婆心地跟在他后面念叨，“公子，您多少吃点啊！” “吴叔，我说了我没胃口，你把粥撤走吧。” “那公子您想吃什么？跟老奴说，老奴去给您置办。” “真的吗？”六皇子双眼一亮，“我，我想吃点荤腥，有肉最好了。” 说完，他红着脸敦厚一笑，被唤作吴叔的仆从连忙记下，承诺道：“原来殿下馋肉了啊，老奴明天就到附近的镇子上为公子置办，保证公子明天能吃上肉！” “多谢吴叔了，我……” 六皇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筱妍打断，“等等，你现在还不能吃肉！” “为何？”六皇子面露不解，只是想吃点肉而已，并非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呀！ “你现在的状态，半点荤腥都沾不得，一旦碰之，只会加重你体内的毒发速度！” 以医疗空间对这种毒的描述，六皇子如今最忌讳的就是沾染荤腥，脂肪油脂会加重加快毒发，如此一来，她施针点穴压 制毒性，便无半点效果了。 “如此严重！”六皇子吓了一跳。 仆从吴叔更是不敢再提买肉一事，“公子，咱们就听段夫人的吧！这肉还是等您体内的毒解之后再碰也不迟！还是您的性命更为重要！” “唉，只能如此了！” 随后几天里，每次用膳时，六皇子只能可怜兮兮地喝着清水煮白粥。 一连在山村里借住了四天时间调养生息，第五天，楚筱妍等人准备辞别老夫妻重新上路，这时他们忽然听见村子入口处传来阵阵尖叫嘈杂声。 其中还有几声凄厉惨叫，让人听后心惊胆战。 年迈夫妻俩站在院子里，面色恐惧地对视了一眼，“发生什么事了？” 正疑惑着，门外突然闯进一个满身是血的年轻人，他似乎受了伤，冲进来以后便倒在地上，对目瞪口呆的老夫妻伸出手，“快……逃……有人……呃！” 只说了四个字，他就气绝身亡了。 老夫妻俩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吓得瑟瑟发抖，段萧然和楚筱妍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同六皇子一起，跑到村子入口处查看情况。 到了之后他们倒吸一口凉气，这里正在上演一幕惨剧 。 一群官兵打扮的人正在对身上绑缚着绳子的村民们进行惨无人道的屠杀。 为首之人是个留着络腮胡的高大壮汉，他下手最为致命狠毒，把村民拦腰斩断，五脏六腑流了满地。 楚筱妍不适地背过身去呕吐，她从事医学行业已有多年，自认为心理承受能力强大，可见了眼前这幅画面还是撑不住了。 六皇子也是大吐特吐，唯有段萧然反应还算淡定，没有表现出过激反应，只是同样冷着脸，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些村民，之前还热情的招待他们，邀请他们到家中做客，才过去了四天时间，就遭遇如此惨剧。 “你们是何人？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胃里再无东西可以吐，六皇子才直起身质问。 络腮胡壮汉无视了他的存在，目光直射向楚筱妍身边的段萧然，忽而一咧嘴，扯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大笑，“段王可还记得我啊？不记得也没关系，我收到陈开送来的消息，说你们或许会来到这处山村。” “我率兵追赶过来，问村民有没有见过你们一行人，他们都说没看见。我不信，想请你们出来，又不知你们住在何处，只好用这种 方式请你们现身了。” “没想到这主意还真不错，我都没杀了几个人，你们就出来了，哈哈哈，看来陈开的推断一点不假！” 壮汉口口声声声称自己这么做是为了请他们现身，楚筱妍听得全身都在发抖，厉声反问道：“你请人的方式，就是伤害无辜百姓吗？” “无辜？段王妃，你认为他们无辜？”络腮胡眼神一冷，“自从他们收留你们那刻起，便成为了你们的同伙，何来无辜之说？” “你！简直惨无人性！你枉为人！” 段萧然将怒不可遏的楚筱妍拉到自己身后，袖子一抖，缠绕在结实右臂上的丝带软剑铮鸣出世，“杨卫东，你这次实在过分！”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惊怒于络腮胡壮汉的残忍。 这杨卫东跟陈开一样，都是西梁帝身边的亲信心腹，二人武功同样很强，但不同的是杨卫东生性暴虐，陈开为人豁达。 “我若是不教训你一番，这些死去的百姓，岂不太可怜了！” 段萧然第一次动用他的贴身软剑，与络腮胡壮汉杨卫东厮杀在一起。 他其实并不想跟同为西梁人的杨卫东拼杀，可杨卫东这次做得太过分 了，滥杀无辜，他都看不过去了。 双方扭打在一起，刀光剑影寒芒无数。 这回段萧然也下了杀手，狠心斩杀了杨卫东好几名下属，彻底激怒了杨卫东。 他一声令下，对着带来的百十名下属吩咐道：“还愣着干嘛？速来助我一臂之力！” “是！”百十名下属齐声应下，各自拿起自己的武器，与段萧然带来的人拼杀。 楚筱妍不甘于被人保护，加之这回也动了雷霆之怒，拿出轻易不用的毒粉，对准杨卫东等人便挥洒过去。 随后六皇子唤来的仆从护卫也加入了双方厮杀中，一时间村庄入口一片混乱。 “不好了！失火了！” 村子里忽而传来一声惊呼，楚筱妍抽空循声望去，发现村子东头那片天空被熊熊燃烧的火焰给染红了。 而那个位置，刚好是收留他们那对年迈夫妻居住的地方。 “不！”楚筱妍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痛呼一声，用力推开拦住去路的一个西梁士兵，提裙往老夫妻家中赶去。 等她好不容易赶到那里，大火已经将整个院子包围起来。 不少幸存下来的村民自发救火，可火势实在太大，他们根本无法将其扑灭。 第392章 昏君暴君 “给我！”楚筱妍看到侧方有一捧着木盆前来救火的村民，二话不说夺走他手中的盆子，将里面的凉水浇泼到自己身上，冲进了火势滔天的院落里。 其他人以为她疯了连忙阻拦，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火海。 “大娘，大爷，你们能听见我说话吗？能听见的话，回应我一声吧！” 艰难行走在大火中，楚筱妍一边呼喊着年迈夫妻二人，一边仔细寻找他们的身影。 从客厅进入二老睡觉的卧房，她终于找到了他们，二老见她到来，饱经沧桑的脸上不由露出错愕的神色，“傻丫头，你来干什么？快走！” “不，我要救你们出去！我们要走一起走！” 说来缓慢，实际行动用了三分钟不到，楚筱妍伸手想去拉这对年迈夫妇，头顶上方忽然掉下来一根燃烧着的横梁将他们分割开来。 “我和老头子出不去了，这就是我们的命，可是丫头你不一样，你还得活下去。” 老妇人突然笑了一下，楚筱妍心里涌出不祥预感。 下一刻，她被老妇人大力推出卧房门外，随后又被推进了院子里，被烈火吞噬的门扉倒下来，正砸中了老妇人的双 腿。 “快走，孩子，快走！” 火舌顷刻间便缠绕上老妇人全身，楚筱妍泪流满面地看着这一幕，心痛万分，可她也知道这对老夫妻已经没救了，一个人从大火中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眼泪刚流出就被大火烤干，外面还在救火的村民看见她活着出来了都很震惊，有跟年迈夫妻交好的村民向她询问二老的情况，她哭着摇摇头说不出一句话，瘫坐在地。 “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能冲进去想救他们出来，已经很勇敢了。”一位大娘走过来安慰道：“要怪就怪村口处的那群人，杀了我们一些村民不说，还放火试图烧死全村人。” “是他们！”听了大娘的话，楚筱妍眼中浮现出刻苦铭心的憎恨，牙根死死咬紧，一双手用力嵌入土地里。 那群奉西梁帝之命，前来捉拿他们的人！ “唉，也不知这群人是哪儿来的，看他们的打扮根本不像匪盗，反倒是像官府中人。” 大娘自说自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不过我也没见过官府中人，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官府中人没道理对我们这个小村庄出手。” “是我们的错，这都是我们的错 。” 楚筱妍闻此言更为内疚，眼泪落的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坠下，她强忍悲痛站起身，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告别了面露不解的大娘回到村口处。 那里段萧然和六皇子还在跟杨卫东等人对峙，她看着这群人，想到丧命在大火中的年迈夫妇，心头之恨翻涌，取出医疗空间里存放的强硫酸，对准他们便泼了过去。 一声声惨叫响起，这群西梁帝的人纷纷倒在地上，疼得打滚。 段萧然和六皇子愕然凝视这一幕，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楚筱妍便夺过段萧然手中的剑，一步步朝这群打滚的人走过去，一刀一个刀刀致命。 她冷着脸，面无表情地垂眸俯视他们，长剑从心脏位置抽出时带起来的血花飞溅在她脸上，她理都不理专心补刀。 解决了最后一个被强硫酸泼中的追兵，她转头盯向目瞪口呆的杨卫东，手中长剑扬起，直指他的胸口，“你们都该死！” “妍儿，莫与他过多纠缠，当心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此时已从惊愕中回神的段萧然走了过来，拿下她手中还在滴血的剑，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你和六皇子先离开，这儿由我顶着。” “我不，我想和你一起！”楚筱妍讨厌他每次都这样说，总是把生的机会留给她，自己面对重重危险。 他们是夫妻啊！理应共同面对艰难险阻！ “别傻了，我一个人活下来的机会要比你我两个人大的多！”段萧然低声呵斥，又给六皇子扔去一记眼色。 后者心领会神，离去召集来全村幸存的民众，率领他们逃亡。 杨卫东自是不可能放任他们从眼前溜走，好不容易追查到他们的下落，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给抓回去，献给西梁帝。 “想走？问过我没有！弓箭手准备，听我号令！” 其余未被硫酸泼中的追兵取下身上背着的弓箭，摆好姿势，等杨卫东发号施令。 待到他一声令下，数支箭矢飞出朝六皇子和他身后的村民射去，六皇子有随从侍卫相护并未中箭，可怜那些百姓一个个痛苦大叫着，身子如同箭靶子般插满了一支支羽箭。 也有一部分人将弓箭对准了段萧然和楚筱妍，在杨卫东下令“放箭”后，松开拉成满月的弓弦，疾风托着箭矢飞出。 眨眼之间来到楚筱妍和段萧然面前，被段萧然用手中的剑打掉。 “杨卫东，你是想滥 杀无辜么？”楚筱妍跟着段萧然逃跑的同时，怒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卫东仰天大笑了几声，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回道：“我乃奉命行事，皇上有旨，不能留下一个证人活口！” “是皇帝要求的？”楚筱妍越发对西梁帝失望了，段萧然和六皇子也看清了他的真实面目。 为了楚筱妍肚子里的孩子，段萧然纵有满腔怒气，也只能强作忍耐，呼哨唤来隐身暗处的暗卫与杨卫东继续纠缠阻拦，自己先带着楚筱妍离去。 乘坐上仅剩的一辆马车驶向山外，段萧然安抚着不断大骂西梁帝为人残忍狠辣的楚筱妍，“消消气，你如此生气做不得实际行动，改变不了现实的残酷，只会气坏身子。” 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还这般轻易动怒，虽说是嫉恶如仇替那些无辜身亡的百姓打抱不平，可他觉得，妍儿要是因西梁帝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改变不了现实也要骂，因为狗皇帝该骂！他这个昏君暴君！”楚筱妍一连数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喘口气。 靠在段萧然身上，她逐渐恢复冷静，这时腹中忽然感到一阵不适，想是方才一番作为动了胎气。 第393章 动胎气 她脸色微微一变，引来一直盯着她看的段萧然紧张关怀，“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没事，问题不大。” 身为医者，大病医治不了，把脉还是能做到的。 楚筱妍给自己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是动了胎气，心想应该不会有事，加之直到现在还想着西梁帝的所作所为怒气复燃，根本顾不上理会身子是否受到影响。 “你相信我，我可是懂医术的。” 瞅见男人眼中闪动的怀疑，楚筱妍叹了口气说道。 除了对西梁帝感到憎恨厌恶之外，她也后悔自己没能救下那对收留他们投宿的年迈夫妇。 段萧然看出她心中有事便追问了一下，得知她是在为葬身火海的夫妇二人惋惜自责，温言安慰道：“斯人已逝，我们能做的就是替他们好好活下去，等有朝一日为死去的人报仇。” “段夫人，你夫君他说的没错，我们暂且离开这里，总有一天会重新踏上这片土地，跟……他讨债。”六皇子附和着说道。 其实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心里乱的很。 一路走来所遭遇的风风雨雨艰难曲折都是西梁帝造成的，而西梁帝又是他的生父。 过 去他被养在江南不闻朝事，虽为皇子却半点实权也无，可他并不怨恨，因为那时的他以为父皇之所以让他生活在江南是为了他好。 后来与段王段王妃相遇，被告知他的亲生父亲在他体内下了毒，才导致他身子骨一直虚弱不堪。 答应跟他们一同前往西北边疆，亲身体验到了他那位父亲的残暴不仁，如今的他自是陷入纠结当中。 “妍儿，你真的不要紧吗？要不我们到附近的镇上，找个大夫来给你看一看吧？” 段萧然的声音打断了六皇子的沉思，他不由抬头看去，楚筱妍脸色苍白地靠在丈夫身上，似是痛苦难耐。 “不用，我不是说了吗，身为一个医者，我很确定孩子没事。” 楚筱妍撒谎了。 她压根就是有事，腹中胎儿难受得厉害，只因不想耽搁路程才强撑着拒绝了段萧然的好意。 “与其瞎担心我，还不如赶紧赶路，争取早日抵达边疆。” 暗中握紧拳头，楚筱妍加重了呼吸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段萧然拗不过她，答应了继续赶路，催促车夫加快马车行进速度的同时，也写了一封信给边疆的亲信飞鸽传书送去，让他 们做好心理准备。 马车一路疾驰驶出这座山林，继续行进在人迹罕至的小路上，直到日暮西垂暝烟四合，以高速奔波的三匹骏马实在跑不动了，无论车夫如何扬鞭催促都一动不动。 无奈之下楚筱妍等人只能从车上走下，环视四周地势貌样，寻找一处适合过夜的地点。 看了一圈他们发现这里竟然还是一处大山，先前看到的戈壁滩让楚筱妍误以为快要抵达边疆了，实际看来，他们距离边疆还有相当远一段距离。 “前方好像有一山洞，不如进去看看，若无危险，便在其中过夜好了！”六皇子眼尖地发现了前方不远处，被茂密枝叶掩映的丛林中有一山洞。 几人停好马车走过去看了看，确定里面没有危险后，都同意了在此过夜。 “妍儿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安顿好楚筱妍后，段萧然来到山林间搜集了一堆草木枝叶，用以垫在她身下，充当一个简易粗陋的床垫，方便她睡得舒服些。 随即他又跟六皇子捕猎了山鸡野兔回来用火烤了吃，还摘了些没有毒的野果给众人果腹。 楚筱妍因身子不舒服吃了没几口便躺在 草木枝叶堆成的床垫上睡着了，半夜时分她愈发感到腹中抽痛强烈，不得不蜷缩起身子缓解疼痛。 可效果并不理想，还是把她给疼醒了，她无奈用手捂住小腹试图强撑过去，突然身下一股黏腻感引起她的注意。 她颤抖着用手摸了一把，随后凑到鼻下轻轻嗅了嗅，铁锈般的腥味告诉她，她这是见红了。 “安胎药，安胎药……我记得医疗空间里是有这种药的！” 楚筱妍连忙闭上眼，放任意识沉浸在医疗空间里一番寻找，最后找到了安胎药取出来，坐起身打算直接服下去。 她辗转反侧的动静惊醒了睡梦中的段萧然，常年军旅生涯造就了他一向浅眠的习惯。 凭借过人的夜视能力，以及还有几点红光星芒的火堆，他看到楚筱妍手中正拿着一瓶丹药准备服下，“这是何物？” “是安胎药，我感觉身子还是有些不舒服，打算吃一颗安安胎。”楚筱妍解释。 “安胎药？荒山野岭的，你怎么会有此物？”段萧然尽管刚醒，意识却无比清晰。 楚筱妍心里咯噔了一下，打着哈哈寻找借口，“不过是我在出发前就准备好了的。” “那 你又如何知道自己会在路上被诊断出怀有身孕呢？” “我当然不知道了，这只是凑巧而已。”楚筱妍暗自恼怒他的强大观察力，随意糊弄了一下，便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 “我得赶快吃药了，眼下腹中胎儿难受我担心会出事，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这男人一直对她动了胎气耿耿于怀，此刻一提起胎儿难受，果真不再纠结安胎药的来历，催促她赶紧服下丹药。 楚筱妍在心里笑了笑，吞下两颗安胎药重新睡下。 次日天亮，段萧然让追随记号而来的暗卫剑一等人到周围去查看情况，再把昨日傍晚停好的马车带来。 趁他们离开的功夫，楚筱妍也揉着眼睛走出山洞，茂密繁盛的山林遮挡住了春日明媚的阳光，投撒下来的光芒细碎又温柔。 “怎么不再睡一会儿？”段萧然观察了天色，才卯时三刻刚过。 “睡不着了，我想起来在附近转转，采一些草药，已备路上不时之需。”楚筱妍答道。 如今她有了身孕，保不住会再遇到动胎气的时候，而六皇子体内的毒性也需要草药压制，或许运气好，就能在这附近的山林间寻得她需要的草药。 第394章 出路 “你需要草药同我知会一声不就好了，何须亲自动手？既伤身体，也伤咱们的孩子。”段萧然关切道，试图说服她再回山洞中睡个回笼觉。 楚筱妍好笑不已，“我说了需要什么你就会采回来吗？威风凛凛的西梁战神，原来也是懂医术，识草药的呀！” 听她这么一说，段萧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不认得草药，虽说时值春日漫山遍野尽皆翠绿，其中没准就有可以治病调养的药物，但真让他独自进山去找，自是找不到的。 “那至少让我随你同去，你把草药指认给我，我来采摘。” 段萧然态度坚决，楚筱妍说服不过，只能答应下来，二人沿着山洞附近转了转，找到了几样所需草药采摘下来。 返回途中，楚筱妍看到树上生长了不少野果，脆生生的，还未到成熟时节。 她胃里突然一阵翻腾，口中唾液分泌，一股强烈冲动催使她停下脚步，轻扯段萧然衣摆，“我想吃那个，你帮我摘几个好不好？” 段萧然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茂盛枝叶间，一片翠绿的果子悬挂其中。 光是看这颜色就觉得酸，段萧然咽了口口水，垂眸看着楚筱妍期待渴求的眼 神，半点拒绝话语都说不出。 他知道，女子怀孕后或是嗜酸或是嗜辣，口味多多少少会发生变化。 “想吃酸口了？”动手摘野果之前，段萧然跟她做最后的确认。 楚筱妍用力一点头，无比认真道：“嗯，我想吃！” “那好。” 话罢，段萧然一个纵身跃上树梢，几下摇晃，树上的果子便纷纷坠落在地，段萧然怀里还抱了几个果子跳下来，用衣衫下摆兜着果子，让楚筱妍把地上的也捡起来。 二人高高兴兴地回到山洞，与刚醒来没多久的六皇子打了个照面。 六皇子看到他们带了这么多翠绿鲜嫩的果子，胃里一阵抽搐，“你们该不会要吃这个果腹吧？” “有何不可？”段萧然直接拿起一个果子，用袖子擦了擦，咔嚓一口咬下去。 霎时酸涩的汁液果肉充斥在他的口腔里，随着咀嚼慢慢四下蔓延。 六皇子见他如此面不改色，以为果子并不是很酸，也跟楚筱妍讨要了一个，刚咬了一口，就愁眉苦脸地吐了出来。 “我的老天爷啊！你不嫌酸吗？”六皇子扔掉了果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段萧然。 “还好。”段萧然继续啃着果子，脸上表情 依旧不曾改变。 不过他只吃了一颗，大多数都是被楚筱妍解决掉的。 当然，有段萧然在她也不会吃太多，四颗野果下肚，剩下的都被段萧然收起来给她路上吃。 午后，外出寻找马车的暗卫剑一等人带回了马车，除了昨日拴在山洞附近的那辆之外，他们还找来了三辆。 众人散开，乘坐这三辆马车离开深山，前脚刚走，杨卫东陈开等人便循着路上的痕迹找了过来。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楚筱妍和段萧然他们已经离开了。 走出群山，一行人接连奔波了三天三夜。 这日清晨，段萧然收到了西北边疆亲信寄来的联络信，声称他已经带领将士出发，预计明日就可与之汇合。 他把信的内容告诉了楚筱妍和六皇子，二人同样感到高兴，一致决定到前面的镇子上找家客栈住下来，等待那位亲信的到来。 三辆马车行进了三十里路，终于遇到了第一个城镇，楚筱妍等人刚在客栈里安顿下，就听见一楼大厅里传来阵阵喧哗声。 “主子且稍等片刻，待属下前去打探一下情况。” 隐身暗处的剑一主动向段萧然请命，到客栈一楼看了看。 不久后他回来禀 报，“回主子，是陈开、杨卫东一行人来此客栈投宿，他们好像并不知晓主子主母也在此。”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追来了。”段萧然剑眉微皱，楚筱妍对他道：“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总会被他们发现，还是赶紧离开吧！” “我也有此意，走，到隔壁去找六皇子，把此事告知于他！” 段萧然带着楚筱妍走出门，贴着走廊轻手轻脚来到六皇子门前，敲门进去，把剑一发现的状况尽数复述。 六皇子越听越忧心，不等他们说出离开的打算，便抢先一步道：“一定要走！绝不能被他们发现我们的下落！” “我和段萧然也是这么考虑的。”楚筱妍说道：“我们打算今天夜里等他们都睡熟后再行动。” 他们一行人一路走来，经历过数场厮杀，却也还剩下二十几人，白天离开客栈还想不被陈开和杨卫东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唯有趁着夜色掩映没准能有一线生机。 “好！就今夜行动！”六皇子一口答应。 深夜，万籁俱寂，整间客栈陷入了沉睡之中。 段萧然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在确定了外面没有任何声音后，唤醒了睡梦中的楚筱妍，带上行 礼和她一起到隔壁的六皇子房中汇合。 三人率领各自的仆从穿过走廊下楼，段萧然走在最前方，第一个来到楼梯尽头，看到大厅里还有一桌人在饮酒畅谈。 而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卫东和陈开。 段萧然连忙止住脚步，转身朝后面的楚筱妍、六皇子等人摆手做折返状。 楚筱妍和六皇子此时也越过他的肩头看到了大厅里的杨卫东和陈开，二话不说便返回楼上房间，直到关上门的那一刻，他们悬着的心才落在地上。 “深更半夜那两人不睡觉，喝什么酒！”六皇子满腔不满的抱怨。 楚筱妍也是心有余悸，“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还是快想想办法，另寻出路吧！” 段萧然打断他们二人的牢骚。 楚筱妍环视了房间一圈，来到窗前向外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下方是块空地，不曾有杂物堆积。 她思忖片刻提议道：“事到如今我们只有跳窗而逃这一条出路，其他方法皆无法避免引来杨卫东等人察觉。” “就这么说定了，妍儿我抱着你跳下去，六皇子的话……” “我让随从带下去就好。”六皇子接话道。 第395章 双方汇合 众人商议过后立刻打开窗往下跳去。 剑一等暗卫先行跳下，以确保外面没有杂物会伤到人，随后段萧然抱着楚筱妍纵身飞下，六皇子也由他的随从中武功高强之人背着来到楼下。 所有人全部到了楼下后，他们不敢乘坐马车，打算先行走出客栈再另寻其他车辆。 二十余人猫身打开客栈门，一个接着一个的鱼贯而出来到街上，正当他们庆幸于逃出生天后，一道强烈的视线引起了他们注意。 楚筱妍和段萧然似有所感地扭头看去，目光与一位身穿布衣，手持梆子，腰别铜锣的中年人对上。 双方凝视了一会儿，那中年人突然大叫一声，如同撞见鬼一样跌跌撞撞的跑远，嘴里还念叨着，“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此时的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他这个打更的更夫还在外面。 他打了这么多年的更，从未遇到过这么多人从同一个地方冒出来，以为是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连跑带颠就往前跑去。 楚筱妍和段萧然甚至来不及解释，就听他大喊大叫着消失不见。 “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喊叫声的杨卫东出来查看情况，与尚未离开的楚筱妍一行人打 了个照面。 他狐疑的面庞瞬间被惊喜覆盖，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没想到老天待我如此不薄，让咱们在这儿相遇！” “杨将军，是何人在吵闹？” 发现同伴一去不复返的陈开也追了出来，同样看到了楚筱妍和段萧然他们，愣了愣，心情很是复杂。 “快逃！”这时第一个回过神的反而是楚筱妍，她连忙呼唤了一声，段萧然和六皇子随之反应过来，向着夜色中奔逃。 杨卫东和陈开紧跟其后，他们顾不上叫醒其他下属，只能亲自行动。 但他们到底只有两个人，不敌楚筱妍和段萧然的二十几人，在黑暗中追了没多久，双方距离逐渐越拉越大。 前方便是城门了，只要出了城，杨卫东和陈开想再抓住他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杨卫东和陈开同样意识到了这点，拼尽浑身解数在后面追赶，可还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了城。 “干他娘的！”杨卫东气的骂了句粗口，拉开自怀中取出的穿云箭射向空中通知客栈中的其他下属。 不多时，接到通知的下属们纷纷赶来，根据这二人发号的施令，从两面 包抄去追赶楚筱妍和段萧然等人。 出城后，由于没有马车，楚筱妍和段萧然等人只能凭借双腿赶路。 他们不敢歇息，即便再累也咬牙支撑。 东方的天色逐渐开始转亮，跑了一夜的楚筱妍和段萧然等人实在撑不住了，停下脚步坐在路边歇息。 前方正好有一家客栈，清晨时分客栈小二出来开门营业，瞧见他们一大群人坐在路边吓了一跳。 这时客栈里又走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伸着懒腰活动手脚，余光中不可避免的也发现了他们，随后不敢置信地跑过来，站在闭目养神的段萧然面前唤道：“将军！” 熟悉的声音传来，段萧然眼皮颤了颤，缓缓睁眼看去。 万丈晨光中，他的亲信莫将军正一脸欣喜得看着他。 “发生什么事了？将军为何如此狼狈？还有这些人是？”莫将军关心的问道。 段萧然欲要解释，身后追来的杨卫东和陈开等追兵已经发现了他们的下落。 “看你们还往哪儿跑！”杨卫东剑眉倒竖，一双眼愤怒的瞪着，脸色一片铁青。 段萧然连忙朝莫将军使了个眼色，多年来的追随让莫将军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联合 飞鸽传信中的内容，他顷刻间便判断出这些人是来捉拿将军回京的。 当即冷哼一声挡在段萧然和楚筱妍面前，屈指放入唇间打了声呼哨。 客栈中的宅院里居住着的同行弟兄们纷纷现身，与杨卫东、陈开等追兵对峙。 “跑？将军他为何要跑？该跑的是你们！”莫将军开口发号施令，随他一同前来的这些西北大营的弟兄们举着武器便冲了上来。 杨卫东和陈开一行人不得不出手抵挡，双方打作一团，刀戈枪剑碰撞，击破了清晨的宁静。 这些自西北边疆而来的将士们显然略胜一筹，多年来的上阵杀敌与敌国兵将交手，早已让他们的身手磨砺得愈发矫健。 杨卫东和陈开渐渐落了下风，不敌莫将军的兵将，最后在折损了十几人后，负伤逃走了。 “一群宵小之徒，哼！”莫将军目送他们狼狈离去的身影重重冷哼一声，手中的红缨枪往地上一杵，随后来到段萧然面前禀报道：“将军，末将已将那宵小赶走，请随我等到客栈中一叙。” “多谢！”段萧然感激道，搀扶着楚筱妍跟着他进了客栈。 在客栈里，他们终于可以放松紧绷着的意识 ，好好休息一天了。 翌日早上，用过早饭后，莫将军为他们筹集来了新的马车，在西北兵将的护送下，乘坐马车重新启程。 双方汇合便无需再担心西梁帝派来的追兵，一路上游山玩水倒也惬意。 行进了四天后，夜里，莫将军突然找到正在陪楚筱妍下棋的段萧然，同他说道：“将军，这几天末将一直在考虑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段萧然往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对他道：“莫兄但说无妨，以你我二人之情谊，有何不当讲之事。” “有将军这句话，末将便能放心说了，其实是这样，末将见将军带着六皇子同行，但这六皇子毕竟是西梁帝的亲生子，日后若是与西梁帝交战，末将担心六皇子会坏了将军的大计。” 没错，他来是想提醒段萧然注意六皇子的。 不管怎么说，西梁帝都是六皇子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别看六皇子现在能跟他们同行，可真到了做选择的时候，未必不会背叛将军。 “多谢提醒，莫兄担心之事，我心里早有决断。”段萧然又落下了一颗黑子，看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棋局，忽而勾唇轻笑，“莫兄且放心就是。” 第396章 西北 “如此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莫将军观他一派胸有成竹稳操胜券的模样，便放下心来离去。 如此奔波日夜兼程，半个月后，队伍终于来到了西北边疆大营。 此时已经进入了夏季，漫天黄沙漂浮在戈壁滩里，楚筱妍扶着段萧然的手走下马车，看着眼前一片黄沙茫茫，呼吸着略微干燥的空气，心中无比空灵。 “诸位请随我这边来，我带你们到住处去。”莫将军带领众人走在西北大营内，路上遇到不少来跟段萧然打招呼的兵将。 一声声满是欢欣雀跃的声音呼唤着段萧然，西北兵将们上回见到这位主帅，都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段萧然一改往常示人的孤傲冷寂面孔，面带笑容的同来打招呼的兵将们回应着，楚筱妍看得出他是真的很高兴，束缚于囚笼中的雄鹰，本就该展翅高飞在西北边疆的广阔蓝天上。 “将军你与夫人便住在这座营帐里，有什么需求尽管放心开口，此处距离一名唤苍狼的城池仅有二十里地，凡是城中有的，末将都可以为二位带回来。” 莫将军这番话看似是对楚筱妍和段萧然说的，其实真正意义上是只对楚筱妍一人，来的路 上他得知夫人怀了将军的孩子，起初还担心边疆艰苦生活对夫人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影响甚大。 后来将军跟他说，夫人乃是一名医术精湛的医者，他这才稍稍放下心。 “有劳莫将军了。”楚筱妍感激道，她何尝不知这位铁骨铮铮的血性汉子这番话是对自己说的，只能默默把感激记在心里，等日后找机会再行报答。 “六皇子殿下的住处在另一边，末将这就带你过去。” 参观完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俩的住处，莫将军又带领六皇子来到不远处的一座营帐前。 他指着这座规模丝毫不小于楚筱妍和段萧然居住的营帐介绍道：“六皇子殿下则住于此处，你们三位的住处相隔甚近，有什么事也方便来往。” “莫将军考虑得真是面面俱到。”六皇子赞叹不已。 面对三人接二连三的赞赏，莫将军仅是淡然一笑，以军中事务繁忙为由先行离开，留下三人继续参观整座西北大营。 段萧然自然担负起向导一职，曾经他在这边生活了多年，可以说，除了京城的段王府之外，这里便是他的第二个家。 有他出面带领，丝毫不输给莫将军的介绍。 逛了约摸半个 时辰，楚筱妍还想继续看下去，被段萧然以孕妇不宜长时间散步为由，给拉回了营帐里。 六皇子见他们要走，也提出要回自己住的地方。 三人临分别前，楚筱妍主动提出要跟过去给六皇子检查一下身体状况，看一下他体内的毒素如何了。 段萧然一把拦下她，黑眸不赞同地看着，“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胎，除此以外什么都别给我想。” 即便是身为医者的职责所在，此刻在他面前也要退居其后。 “段夫人，你就听段将军的吧，我现在累了，想先休息一会儿，段夫人也是，安心养好胎儿早日给段将军生个大胖小子，省得他整日提心吊胆的。” 六皇子调侃着打趣。 他还真没胆量让楚筱妍为他把脉诊断，不出差错最好，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导致楚筱妍见了红，以段萧然的性格，还不得找他拼命？ “吴叔走吧，我累了。” 话音落下六皇子便带着他的仆从吴叔去往了他居住的营帐里，楚筱妍无奈地选择了跟随段萧然也回到营帐中休息养神。 或许是长年累月的奔波，又或许是怀孕以后嗜睡，楚筱妍脑袋一挨上枕头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 去。 自四国联合交战以来，她很少能像现在这样彻底放松，嗅着段萧然身上的清冽气息，逐渐坠入梦乡。 段萧然陪她一块躺在床上，不多时也合上了眼，呼吸平稳的浅眠着。 任凭外面风浪起，他们也安然自若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京城，多少人拼了命想挤进去的地方。 纸醉金迷，花红柳绿，在这里，既充满了无限生机，也充满了无限危机，从古至今，无论哪朝哪代，百姓们似乎总以搬到京城居住为一生奋斗的目标。 然而对有些人来说，京城，却不亚于水深火热的炼狱。 整座城池由最最负盛名的风水大师规划建成，若能从天上向下俯望，便能发现京城的布局，与苍穹中的星宫几乎如出一辙。 一座座宅院店铺恍若夜空里的繁星，众星捧月环绕着正中央那座全天下最庞大巍峨的建筑——皇宫。 日落时分，一只全身灰羽的海东青飞入了红砖绿瓦间。 养心殿大敞着的一扇窗前，身穿明黄龙袍的西梁帝抬起手，用绑了皮革护具的手臂接住了空中盘旋而下的猎鹰，取下它腿上绑着的密信飞快读完。 残阳如血笼罩着他蜡黄的面庞，随着 密信阅览完毕，他用力攥皱了这封亲信送来的信。 “废物！连个大势已去的人都抓不回来，还放任其与昔日旧部汇合，朕养你们做什么吃的！” 这封密信乃陈开亲笔所写，只言片语短短数言便描述了段萧然和莫将军汇合的事。 西梁帝气得肺都快炸了，他手臂上的海东青惊慌不安地伸展开翅膀飞出养心殿去，唯恐受怒火波及。 殿中服侍的宫女太监哗啦跪满一地，战战兢兢的不断重复“皇上息怒”四个字。 “皇上，依奴才之见，不如干脆就派兵攻打段王爷好了。” 跟随西梁帝身边多年的太监总管福着身上前献策。 “段王此番举动，分明就是没把皇上您放在眼里，您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杀鸡儆猴，让朝中文武百官知道，这西梁到底是谁说了算！” “有理，言之有理！”西梁帝站在一片被他摔碎的瓷器碎片中，接受了太监总管的提议。 “这段萧然处处跟朕作对，朕早就看他不顺眼想找机会除之，奈何机会迟迟不来。” 如今倒是好了，段萧然与昔日旧部汇合，不动则已，一动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看那群反对他的官员有何理由继续反驳！ 第397章 叛国贼 第二日早朝之上西梁帝主动说出了自己要出兵攻打段萧然的决断，果然没再遭到官员的反对。 文武百官从他口中得知段萧然已与西北边疆的昔日旧部汇合，双方很可能合而为一凝聚成一股崭新的庞大势力，矗立在西北方向，对着西梁河山虎视眈眈。 这可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其用心昭然若揭！ 加上西梁帝的态度坚决执意，根本不容置疑动摇，往日支持段萧然一派的朝臣们也不敢站出来为他说好话。 每个人都很清楚，此等情况下，谁敢说段萧然一句好话，就意味着跟段萧然的罪名划等。 而西梁帝给段萧然扣上的帽子是什么呢？叛国！朝堂之上公然叛国，下场可想而知，直接株连九族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了！ “哪位爱卿，愿主动出面与那叛贼一战啊？” 西梁帝甚至懒得称呼段萧然其名，直接用叛贼二字形容。 文武百官虽无一人出面给段萧然求情，却也没人愿意接下这块烫手山芋。 试问西梁国人，哪个不知段萧然骁勇善战被誉为战神，能打败战神的人，天底下恐怕找不出几个。 “老三，这项光荣又艰巨的任 务，朕就交给你了。” 一圈看下来也没等到回复，西梁帝干脆亲自点名，选中三皇子出战与段萧然交手。 站在群臣之首的三皇子闻言脸色一僵，心中把皇帝狠狠骂了一顿，表面还得恭良笑着欣然接受，“儿臣领旨。” 一下朝，他第一个冲出乾清宫大殿，乘坐轿子回到皇子府。 没有了他人眼神的注视，又是身处最安全的府邸中，三皇子变脸一般卸下了伪装，大骂西梁帝给他添堵找不快。 “朝廷里既有那么多武将，随便指派一人便是，何必点名于我？” 对于自己几斤几两三皇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况且上回他跟随段萧然出征南音北丘，吃了不少苦头，对段萧然可是半点好印象都没有。 他眼里的段萧然可是诡计多端的代表人物，如果可以，他只愿居于暗处操控全局，借他人手除掉段萧然，而非亲自下场。 “殿下，吴夫人求见。” 就在三皇子骂骂咧咧雷霆大发之际，管家领着方莹莹走进了房间。 “你们都下去吧。”三皇子屏退了房中侍候的所有人，包括管家也被赶了出去。 最后留下他本人和方莹莹私下 独处。 “我不是说白天别来找我吗？”房门关上后，三皇子对着方莹莹上来就是一通质问。 方莹莹无辜地看着他补充道：“可殿下还说，妾身有要事非见殿下不可的话，也是可以来求见的。” “那你就说说，你来找我干什么？” 三皇子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准备喝，忽听方莹莹娇软着嗓子开口，“妾身当然是来恭喜三殿下，争得了与西梁战神交手的机会。”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打算用何种谋策，应对那段萧然呢？” “噗——”刚喝进嘴里的西湖龙井就这么喷了出来。 三皇子用力将茶杯往桌上一放，俨然一副被戳中痛脚模样的怒骂道：“好你个毒妇，心思如此歹毒！你既说段萧然是西梁战神，叫我如何与之敌手？”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跟段萧然交战，死在他手里，你好坐享其成吧！” “不，殿下你误会了，妾身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方莹莹此时才注意到，眼前这个每回看到她来，都会露出色相的男人正一脸怒意。 她反应过来说错了话，连忙赔礼道歉哄道：“殿下你要相信妾身是清白的！” 论 生气动怒，方莹莹这时也处于了气头上，若不是看在以后还得跟他合作的份上，她才不会忍着怒气反过来好声哄劝！ “殿下你听妾身解释，妾身是真觉得此次出征对殿下来说未尝不是一次机会，殿下英明神武智勇非凡，倘若真擒拿下那段萧然，不单单能在皇上面前立功，更会让百姓知道，殿下比西梁战神还要强大！” “再者妾身心想，殿下何不利用这次机会想办法一举除掉皇上，自己登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呢？” 方莹莹一边说着一边绕到他身后，双手不安分地在他的脖颈环绕，“与其每天等着皇上把皇位传给殿下，还不如按照妾身这方法行动，到时把主动权握在殿下手里，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她附身凑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嗓音似乎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不断撼动着三皇子原本就不怎么坚定的心神。 “好一个蛇蝎美人，本殿下喜欢。” 最终他接受了她的提议，一个拉拽带进怀里，他低头在她嘴上啄了一口作为奖励。 “能帮到殿下，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方莹莹笑得好不娇羞，身为曾经的京城第一 美人儿，羞赧的样子轻易勾起了三皇子心中的邪火。 两人互相对试着，片刻后心有灵犀地亲昵着去往了雕花大床上，一整天颠鸾倒凤。 太阳西垂之际，方莹莹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三皇子也收拾了一下，让人抬着轿子去了皇宫，求见西梁帝。 “听他们说，你来见朕，是想跟朕讨论讨论出征段萧然的事？”西梁帝手中正捧着一幅字画在进行鉴赏。 见三皇子到来也不曾停下手中动作，仅抬头看了他一眼，注意力便重新集中在了书桌上平摊着的名家字画上。 “回父皇，儿臣的确是为了此事前来求见。”三皇子毕恭毕敬的答道。 当然这都是他为了见皇帝而想的借口，他要不这么说，皇帝怎会接见他？见不到皇帝，如何实行他那把毒虫下在皇帝身上的念头？ “老三是遇到了什么事不明白，所以才来询问朕的吗？”西梁帝抽空看了儿子一眼，恰好三皇子正认真地点着头。 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自我满足的感觉：纵然他的儿子再强大，也有遭遇棘手向他求助之时。 “儿臣想问问……”三皇子把路上想的问题都说了出来。 第398章 狼子野心 西梁帝这才将桌上的名家字画推至一旁，专心听他问完问题而后一一给出解答。 三皇子崇拜地看着他，时不时溜须拍马几句奉承话，把西梁帝吹嘘得飘飘然忘乎所以，甚是得意。 “听父皇这席话，真是让儿臣大开眼界！西梁有父皇这位明君在，定能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父皇可是觉得口渴了？让儿臣为您泡一杯茶尽尽孝心吧！” “难为老三你有这份孝心，朕深感欣慰。” 西梁帝满意地看着三皇子去桌前取来茶壶，倒水放茶冲泡，心里为他的举动自豪不已。 殊不知，背对他而立的三皇子便是趁着给他泡茶的机会，将带来的蛊虫虫卵偷偷放入了茶水中。 “父皇请用。” 三皇子端着茶杯回到他面前，毕恭毕敬地双手将茶奉上。 “好好！”西梁帝哪儿能想到他的亲生儿子如此歹毒，接过茶杯撇去浮沫一饮而尽，“不错！老三你泡茶的手艺真是一绝啊！” “父皇过誉了。”三皇子趁机打量了茶杯一眼，里面空荡见底，显然西梁帝已经把放入了蛊虫虫卵的茶水全部吞饮入腹。 他强忍住欣喜为皇帝呈上一份名单，迎着皇帝 投来的不解目光，压低声线解释，“此乃儿臣所控之人的名单，凡是上述之名皆对儿臣忠心不二。” “儿臣如今把他们交给父皇，任凭父皇差遣动用，为父皇掌控朝廷局势助一臂之力。” “老三啊！你果真没让朕失望！”西梁帝喜出望外的接过名单，飞快的看完之后，对这个儿子越发感到满意，“朕可是很好看你的。” 说着，他抬手覆上三皇子的肩头轻轻一拍。 三皇子连忙再次表示自己的忠心，又说了一些花言巧语把西梁帝哄得笑不拢嘴，这才以天色已晚为由离开皇宫。 走出重兵把守的厚重宫门，三皇子乘坐轿子来到了吴府。 吴府现任管家见了他，连忙讨好，笑着亲自把他迎接进府，“三殿下是来找夫人的吗？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嗯。”三皇子趾高气昂地应了一声，随他来到方莹莹居住的莹微阁，“行了，这儿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屏退了得到赏银欢喜叩谢的吴府管家，三皇子一个人轻车熟路地走进莹微阁中同方莹莹见面。 彼时方莹莹正坐在梳妆镜前任侍女服侍卸妆，侍女见他一个大男人突然出现在自家夫 人的卧房中，吓了一跳欲要尖叫。 被方莹莹眼疾手快地捂住嘴，一记眼刀横过去，“作甚么大惊小怪？不认得三皇子殿下了？” 这侍女是她的贴身心腹，自然知道她跟三皇子之间的那些不清不楚。 听她这么一提醒，侍女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摇头晃脑示意自己知道认错了人。 方莹莹这才松开手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拿起被她扔在梳妆台上的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自行梳头，“殿下此时来找妾身，莫不是想念妾身了？” “废话少说。”三皇子白天刚满足了一番，这会儿半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此次前来也是为谈正事，“速带我去见那吴言一面，我已将吴言举荐给皇上，让皇上重用了。” “你随时可以控制吴言给老家伙下毒，等老家伙一命归西我当上了皇帝，到时一定封你为皇后。” “真的吗！那妾身就先谢过殿下了！” 喜从天降的方莹莹当即带领三皇子去找了吴言，二人盯着吴言来回打量许久，发现他此时表现与常人无异，天生多疑的三皇子不由起了疑心，“这家伙真被你控制住了？” 怎么看，都跟正常人相去无几。 “殿下不信，大可试一试嘛。” 三皇子满足了，可方莹莹还未餍足呢，竟当着吴言的面退下里衣，挑逗起三皇子的邪火，与之苟合。 吴言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任凭这对狗男女如何呻吟喘息，都巍然不动如苍翠劲松。 只是心中越来越冷漠厌恶，愈发瞧不起方莹莹，亦对三皇子鄙夷不屑。 入了夏，天气越来越炎热，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富贵人家都会搬出凌阴里藏着的冰块，运至房中消暑。 西北不比京城繁华，条件尤其苛刻，尽管如此，段萧然还是想尽手段尽其所能为楚筱妍弄来了冰块去暑。 楚筱妍看着一盆盆冰块被人搬进他们夫妻居住的营帐中，心里一阵温暖感动，“弄这么多冰块，一定费了不少心力吧？” “你喜欢吗？”段萧然答非所问。 “喜欢！”能不喜欢吗？原本整日待在营帐中闷热难耐，有了这些冰块她整个人顿时被凉爽包围。 楚筱妍岂止是喜欢，简直就是喜欢疯了。 “你喜欢就好，我这些辛苦就没白费。” 段萧然同她耳鬓厮磨了一会儿，被莫将军以及几名西北士兵亲自邀请，参加半个时辰后举行的洗 尘宴。 “半个时辰以后可就戌正二刻了，这么晚举行宴会，妍儿可没办法参加，她这时候早就歇息去了。”段萧然笑骂道。 戌正二刻，相当于现代的八点半，这要是还在京城的话，楚筱妍的确接受去歇息的安排。 可这里是西北边疆，换成现代的话，就是新疆外蒙古一带，天色还亮着，没道理去睡觉歇息。 未穿越前她一直在医疗室里做实验，鲜少有机会外出旅游，印象中到新疆一带游玩，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如此好的机会可品尝西北美食，她岂能放过？ 当即对段萧然道：“歇息什么歇息？我要同诸位将士们一醉方休，你不可拦我！” “妍儿！”段萧然惊于她的语出惊人，却也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莫将军大笑楚筱妍豪放不羁，称赞她巾帼不让须眉，再次邀请她赴宴。 其他几位士兵也连连劝说，段萧然架不住三方“攻势”最终选择妥协，“也罢也罢，那便去赴宴好了。” “夫君英明！”楚筱妍眉开眼笑地挽住他的胳膊，垫脚往他线条冷硬的脸上轻啄一口。 莫将军一行人打趣着二人恩爱和睦，祝福他们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第399章 洗尘 段萧然欣然接受了祝福，丝毫不在乎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妻子做了举止亲昵的行为。 楚筱妍有时候常会觉得，段萧然不该是个古代人，他的想法很多时候与她这个自现代而来的人不谋而合。 “行了行了，诸位是不是可以去忙了？别留在这里影响我夫人养胎。” 既然已经答应了半个时辰后去赴宴，这群人就没理由继续挤在这个营帐里。 因着他们的到来，原本偌大的营帐，都显得有些狭小了。 “是是，我们这就走，不打扰你们二位了。”莫将军等人朝他扔去一个“我们都懂”的眼神嘻嘻哈哈的离开了。 段萧然无奈的摇着头，打算让楚筱妍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楚筱妍二话不说直接拒绝了他，“我又不累，休息什么？再说了，我现在才三个月的身孕，没那么脆弱，走，去跟六皇子知会一声，一会儿同去赴宴。” “莫将军肯定也会邀请六皇子参加洗尘宴，你就别操心了。”段萧然说道。 “那又如何？我就想去看看六皇子不行啊！”楚筱妍叉腰瞪眼一副凶神恶煞模样。 一向唯她是从的段萧然哪儿敢说个不字， 只能暗自嘀咕“怀孕后怎么脾气变大这么多”，同时带着她去见了六皇子。 替六皇子把着脉，楚筱妍又问了他一些在西北大营里生活的感受，“你觉得这群士兵们为人如何？可还适应这里的生活？” “甚是适应。”六皇子感慨道：“在来之前，我都没想到西北竟然如此迷人，不亚于我之前生活的江南。” “莫将军他们都很实在，实不相瞒，这几天我结识了不少兵营将士，与他们相谈甚欢。” 提到这个，六皇子突然笑得有些羞赧，他过去在江南，很少能遇到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整日待在别苑中不出门。 他身子差，大夫也叮嘱他尽量避免风吹日晒，所以来到此处之后，才能认识到这么多朋友。 “说起来，都要感谢段夫人和段将军，若不是你们，我也走不出以前的世界。”六皇子真诚的道谢。 楚筱妍摇摇头，“主要还是看你自己，愿不愿意去结识新的朋友。” 听六皇子提起过去的事，一抹愁容爬上她的眉眼，“我们现在倒是自由了，可京城的那些百姓们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不止京城百姓，只要西梁帝 手能伸到的地方，生活的百姓，都没好日子过。 “所以我们要伺机而动，等待机会到来，解救这些百姓。”段萧然安慰着她，六皇子也附和了几句。 楚筱妍甩去脑海中的忧伤念头，重新打起精神，专心替六皇子把脉，又叮嘱了他几句注意事项。 “待会儿的洗尘宴上，殿下切莫贪杯，酒会大.大激发殿xiati内的毒性，导致病情加重。” “我一定谨记夫人叮嘱。”六皇子信誓旦旦道。 转眼到了宴会开始之际，整个西北大营的士兵们都聚集在了一起，露天盘膝而坐，守着一堆堆篝火，饮酒吃肉。 楚筱妍在杏儿的服侍下也吃了不少烤肉，但没有沾酒，段萧然借此机会去跟昔日的部下沟通感情去了，还拉上了六皇子一起。 两个男人各自端着一个粗瓷碗，一路走一路喝。 六皇子早就把楚筱妍的叮嘱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哪儿还记着切莫贪杯四个字，正在兴头上的他有酒便喝，一圈下来不但把自己喝醉了，体内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毒性，又重新发作起来。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不已，吓得吴叔连忙跑来找楚筱妍求 救，“段夫人大事不好了！您快去看看我家公子吧！公子他走着走着就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什么！”手里还拿着一块烤肉的楚筱妍狼吞虎咽的解决了这块肉，让他带自己去见六皇子。 到了以后，看着六皇子倒在地上不断抽搐，手边还躺着一个碎成两半的粗瓷碗，以及一小滩散发着浓郁酒香的液体，楚筱妍嘴角抽了抽，心下了然。 “不是说了切莫贪杯，就是不听！”这反应，不用把脉都能知道是喝多了，酒精过量激发了体内毒性发作。 “唉，这位公子的病属实罕见，我行医至今自认为见多识广，却也治不了他。”提前一步赶过来的兵营军医在给六皇子把脉检查完后，摇首叹息。 而后又听到楚筱妍的责备，惊讶地抬头向她看去。 “听姑娘的意思，似乎是有办法治好这位公子的病？”年过五旬的瘦高军医问道。 楚筱妍正在指挥周围的士兵抬动六皇子回他所住的营帐，听闻问话，头也不回就道：“治好不是问题，但当务之急是稳住他体内的毒性，避免毒素继续扩散。” 否则毒性蔓延至全身，就算华佗扁鹊 在世，也无力回天！ 军医没想到她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能有如此大的口气，心中不服气的同时，打算跟上去看一看她有什么办法稳住六皇子体内的毒性。 营帐内，楚筱妍打开了杏儿取来的医药箱，从里面取出一套银针，命人褪下六皇子的衣物，在他身上的几处穴位点上针进行针灸。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傻了军医，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几个耳熟能详的穴位，用银针针灸之后，果真稳定住了六皇子体内的毒素。 “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亲眼看着楚筱妍操作了一番，军医也有些明白过来了。 他双眼放光的看着楚筱妍，如同行走沙漠已久的旅人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处水源般激动难耐，恳求她一定要把医术传授给自己。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军医朝着楚筱妍行了一记大礼，“无论如何，就算求，小老儿也要求得姑娘将医术传授于我！” “老先生快快请起！如此大礼，我如何承受得了？”楚筱妍匆忙扶起行大礼的军医，答应将医术传授于他，“这本就是治病救人的方法，知道的人越多，救的人也就越多。” 第400章 划清界限 “姑娘宅心仁厚，若是天下医者皆能同姑娘这般大公无私就好了。”军医忽生感叹。 行医三十载，他什么样的大夫没见过？无论是宫里为帝后娘娘们看病的御医，还是行走江湖悬壶济世的郎中，总有一些人自私自利的保留医术不外传。 他们还会给自己找上各种借口推卸责任，分明就是自私，偏生好面子不肯承认。 “老先生过誉了。” 结束施针的楚筱妍收拾着医药箱，又派杏儿取来纸笔，画出调理六皇子身体所需的草药图样，交给在一旁默默观看的莫将军手中。 “有一事需劳烦将军帮忙，图中这些草药，乃六皇子调理身体所需，还请将军派请营中将士，到附近的山中寻找看看，若能找到再好不过。” “另外我也会派杏儿到苍狼城中的药铺里转转，或许可以买到这些草药，若不是我现在怀有身孕不便行动，我就亲自进山去寻找了。” 时值子夜，她很担心城里的药铺都已经关门歇业了，所以才会拜托莫将军派人到附近的山上找找看。 西北边疆地势多为戈壁，但间或也有跌宕起伏的山岭丘脉，运气好的话，大概能找到她 需要的草药。 “段夫人客气了，没想到六皇子看上去身体柔弱，我以为是娇生惯养的缘故，谁知他体内竟然埋伏着一种毒！” 接过图纸的莫将军表示了对六皇子的同情，即刻派人额外临摹了几幅草药画像，让一队士兵外出寻找。 杏儿也领命离开，前往了苍狼城，不久之后空手而归，没能买到草药。 楚筱妍早有料想地叹了口气，把希望寄托在了莫将军身上。 第二天天亮，莫将军亲自率领一队人加入了寻找草药的队伍中。 午后六皇子醒来，正在跟楚筱妍说话闲谈，恰逢莫将军等人带着草药风尘仆仆的归来，一个个身上头上都沾上了杂草。 “段夫人你看，是这些吗？”莫将军呈上下属采摘来的草药给她看。 楚筱妍扫了一眼，将其中几株采摘错了的草药挑出来，留下其余剩下的，“没错就是这些，辛苦诸位了！” “辛苦你们！”六皇子已经从楚筱妍口中得知莫将军率人外出为他寻药一事，心里深感过意不去，“如此大恩大德，叫我如何回报诸位呢？” 他连忙从床上下地，朝着莫将军一行人行了个叩拜大礼，身子还没 弯下去就被莫将军扶了起来，“殿下无需多虑，这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当务之急，是替殿下稳住体内的毒性，谁都有生病的时候，况且对我们这些弟兄来说，进山采药何尝不是一种训练方式呢？” 莫将军不甚在意地安慰道，示意他别给自己太多负担。 如此大.大咧咧轻松畅快的话，抚平了六皇子心里的为难，取而代之的是如水般泛滥荡漾的暖意。 “你们慢慢聊，我先去熬药。” 楚筱妍趁他们说话时分拣好了草药，亲自下厨房去煎熬。 此番过程颇为复杂，若交给其他人去办，她还真会担心出差错把药熬毁了。 “有劳段夫人了。”六皇子朝着楚筱妍拱手作揖致谢。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突然一阵动容：有些埋藏在心底已久的事，也是时候重见天日了。 他告辞了莫将军，前往段萧然所在之处邀请他私下一叙。 段萧然原本在训练士兵，听他如此之言，便让下属一副将替他操练，自己带着六皇子来到了他和楚筱妍居住的营帐里，倒上两杯茶听他开口。 “段将军，或许我现在才来找你，把这些事说 出来有些迟了，但我还是希望将军能耐心听我说完。”六皇子歉疚道。 这些话，早该在他选择加入段萧然阵营的那一天就坦白的，可他还是不忍心割舍多年来的父子情宜。 直到今天他终于看明白也想明白了，他过去引以为傲的父亲，一直都想着让他死，而段将军和段夫人两个过去无甚交集的陌生人，却屡屡对他表达关心。 六皇子不傻，知道谁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殿下尽管说便是，无所谓迟与不迟。”段萧然淡然道，隐隐猜到了他会说什么。 六皇子端起茶杯喝了口润润嗓子，组织了一下措辞，缓缓道来，“其实这些年以来，我父皇他一直在针对段将军暗中准备，除了前一次西梁与南音、北丘开战，联手北丘帝意图谋害你以外，还有好几次诸如此类的谋算。” “但都被段将军成功避开，父皇常说段将军福大命大，其实不然，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段将军用兵如神才会死里逃生的。” 六皇子的话引起了段萧然压在脑海深处的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如他所说，过去有数场战役，都是他拼死拼活挣得一线生机。 “父皇他生性 多疑，我们这些皇子里面，属三皇兄与父皇性子相仿，父皇常说三皇兄最像他，为此我还深深嫉妒上了三皇兄。”六皇子自嘲一笑。 段萧然没有回应，安静在一旁聆听，六皇子笑够了便继续讲道：“父皇在曷洲有一处私养兵丁的地方，连最受他信任的三皇兄都不曾知晓。” “我还是因为封地在曷洲，有一回从江南前往那处处理公务，机缘巧合下无意中发现了父皇在那里私养兵丁。” “据我所了解的消息来看，这些兵丁，都是父皇用来对付段将军的，你一定要多加小心，父皇手中的兵权，绝非如展现出来的这样。” 六皇子郑重其事道：“父皇是个天性多疑谁也不信的人，他只相信他自己，与三皇兄之间……也不似外表这般简单，总之多加小心不会有错。” “殿下的叮嘱，段某必将铭记在心。”段萧然往他面前的茶杯里又添了些水，“这些消息对段某来说尤其重要，多谢了。” 六皇子却是摇头，“我这么做，恐怕彻底与父皇划清界限了。” 一抹惆怅浮上他的眉梢，段萧然正想开口安慰几句，营帐的门帘忽然被人挑起。 第401章 承受痛苦 西沉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落在地面上，留下一片形状不一的斑驳。 二人齐齐止住话口转头看去，见进来之人是楚筱妍，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我听吴叔说六皇子殿下是跟着段将军走了的，便猜到你会来到此处。” 楚筱妍进来放下手中的托盘，取出上面的瓷碗搁至桌上，往六皇子坐着的方向推去，“药已经熬好了，建议殿下趁热喝，不然凉了以后口味不敢保证。” “额，好吧！” 六皇子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是说这些药很难喝，趁热喝或许还会好些，一旦凉下来，只怕会难以下咽。 他拿走了碗里的勺子放置一旁，端起盛满黑色药汁的碗，仰头便是一饮而尽。 又苦又涩又辣的味道顿时充满口腔中，绕是从小被药罐子泡大的六皇子都有些承受不住。 楚筱妍好笑地看着他露出一副愁眉苦脸模样，给他拿出了一包用油纸包着的蜜饯递过去，“吃一颗吧，多少会好受些。” “谢谢了。”六皇子哭丧着脸吃光了所有蜜饯，这才舒展开眉梢。 段萧然在一旁轻笑着，颇有几分幸灾乐祸模样，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现在请六皇子 殿下脱掉身上衣衫，让我为你施针排毒。” 楚筱妍拿出药箱摆于桌上，拖过张凳子，挨着六皇子身边坐下。 正在整理碗勺的六皇子闻言一愣，下意识摸上衣衫纽扣准备解开。 段萧然一把握住他的手，暗施巧劲儿阻止他宽衣解带，“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当着他的面，看他妻子要另一男子宽衣，这叫人如何接受得了？ “别理他，继续脱。”楚筱妍也伸来双手，去掰段萧然握住六皇子的那只手，“先前还好好的，这会儿又抽哪门疯？撒癔症呢！” “妍儿！”段萧然不乐意了。 任谁被心爱的女人这么形容，多少都会有些不快，更别说段萧然生性孤傲最要面子。 “我听着呢，不用那么大声。”楚筱妍无奈的收回手，好言劝说道：“你要知道，我是医者，在我眼里男女没有区别，都是需要救治的病人。” “不脱衣如何施针？你总不能叫我隔着六皇子的衣服为他排毒吧？” 一边说着，她一边捏起针灸盒里的银针，凑到段萧然眼前轻晃。 这些针的直径都在0.25到0.35毫米之间，没有头发丝那么细，也差不了多少，隔着衣 服针灸根本做不到。 段萧然何尝不知道这点，就是心里不舒服，过不去这道坎。 他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又被楚筱妍连哄带骗，许久之后才同意了，“那好，我可以接受六皇子宽衣解带，但我要在一旁看着。” “没问题。”楚筱妍大方应下。 六皇子也积极配合脱去衣衫，只着一条四角短裤作最后的蔽体之物，他无意影响这对夫妻间的感情，宽衣解带后，便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任由楚筱妍施针。 如此乖巧的举动令段萧然心里好受不少，抗拒情绪也平复下来。 “这次施针可能会有些痛，殿下你忍着点。”楚筱妍准备好施针用的管柄银毫针，吩咐六皇子俯卧在床榻上，开始为他施针。 尽管有过提醒，可当毫针真正刺入六皇子的穴位上时，剧痛还是令他额头布满汗珠。 “再坚持一会，很快就好了。” 楚筱妍看出手下这幅身躯在因剧痛颤抖着，加快进针的速度，提插捻转着刺入穴位中。 段萧然此时也顾不上吃飞醋，六皇子看上去异常痛苦，俊容扭曲作一团，牙根紧紧咬住。 即便如此，他也一声不吭默默忍耐，直到楚筱妍施针结束 ，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先别动，我再替你把一下脉。”顾不上收拾针具，楚筱妍又替六皇子搭脉问诊了一番。 六皇子看着她从眉头舒缓变为眉宇紧皱，心里不免悬起一块石头，“可是哪里不对？” “是有些棘手之事。”楚筱妍睁开眼，朝他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体内的毒性如此强烈，配上我开的药方加之针灸都不能压制，可见皇帝有多狠心。” 六皇子沉默了下来。 楚筱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补救，“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妨，反正我也看清了现实，请问段夫人，我这体内的毒难道就没有化解的方法吗？”六皇子淡然一笑掩饰之，转移话题询问解毒之事。 “有，有办法可以压制，且效果显着，只是这方法极为痛苦，殿下能否承受？” “我身为男儿，什么疼痛承受不得？”六皇子看向段萧然道：“与段将军在沙场上的九死一生相比，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对于他的称赞，段萧然只是笑而不语，论疼痛，生死之间都经历过，还真不算什么。 “那好，只要殿下能承受便可。”楚筱妍把特意为六 皇子制定的计划讲了出来，“日后每隔七天时间，我需要为殿下施针一次，并且要配合药浴。” “疼痛程度胜方才数倍，殿下做好准备就行。” “疼痛我不怕，倒是段夫人你，如此七天一次为我施针，你的身子吃得消吗？”六皇子可没忘她现在已怀有身孕。 “放心，我心里有数。”楚筱妍站起身来收拾东西，刚收拾了一半，就被段萧然给拦了下了。 她不解地抬头看去，发现许久不见的冷漠森然又一次浮现在他的面庞上。 “怎么了？”是她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吗？为何这副表情？ “六皇子殿下，我觉得你说得对。”段萧然却没有看她，眸光越过她的肩头落在正在更衣的六皇子身上，“妍儿的身体的确吃不消。” “可她还是选择这么做，我没有阻拦，是因为我知道这是她喜欢的，我接受但不意味着支持，在其他事上我欣赏尊重六皇子殿下，唯独这件，我很不开心。” 冷声扔下最后一句，段萧然拉着楚筱妍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营帐。 他小心控制着脚下速度，确保楚筱妍能轻易跟上来，生气归生气，无论如何，都不能累着妍儿。 第402章 瓮中捉鳖 “要去哪儿？” 楚筱妍仰头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为六皇子施针排毒耗了接近一个时辰，外面已经夜幕笼罩群星璀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这么久。 “陪我四处走走。” 段萧然头也不回的说道，嗓音不复帐中般冷漠，却也不难听出其别扭僵硬。 楚筱妍心知他仍在气头上怒火未消，主动与他十指交握走在他身旁，“想不到西北的夜色也如此撩人，倒叫我不想离开了。” 放眼望去，明月洒下的银色光华遍布整片草原，远处连绵不断、高矮起伏的乃是一座座戈壁山脉，夜风拂过吹走夏日的闷热，这里虽无京城之繁华，江南之温婉，却可以欣赏到天苍野茫牛羊成群。 “不想离开，便留下来吧。”段萧然同样凝望着眼前的月下草原戈壁，听着她轻柔软的嗓音，烦躁不安的心渐渐归于平静。 “我这不是已经留下来了嘛？”楚筱妍松开他的手，绕到他前面仰首看他，“这儿宁静得不似凡世，会不会有朝一日，西梁帝也会率兵打破这里的一切。” 段萧然看见她身上穿着有些单薄，习惯性脱下外衫替她披 上，回答她的担忧道：“他若敢来，我们把他赶走就是，定叫他后悔打扰这里的宁静。” “嗯！”楚筱妍收拢紧带着淡淡龙涎香和体温的外衫，用力点头道：“定叫他后悔！” 夫妻二人在大营附近转了一炷香时间便回去熄灯歇息了。 是夜，繁华落尽的京城大道上，一匹骏马飞快驰骋而过。 马背上的三皇子来到了驻扎在京城西山的兵马大营，宣读完皇帝交给他的圣旨，连夜点兵出征。 浩浩荡荡的兵马大军开始向西北前进，如此庞大的阵势想不引起注意几乎没可能。 暗中注视的一双双眼睛，随后便把三皇子率军出征的消息飞鸽传递出去，转达给各自效力的幕后之人。 其中就有段萧然安插在京城中的眼线，得知三皇子的去向后书信一封，用最快速的鹰隼寄出。 经过专人培训的鹰隼振翅一飞就是上百里远，只用了五天时间，眼线的密报就送到了段萧然手中。 彼时他正在陪楚筱妍下棋，鹰隼轻车熟路的飞进了他们居住的营帐，令手捏棋子久久不曾落下的楚筱妍惊奇不已，“好有灵性的小家伙！” “辛苦了，去吧。” 段萧然摘下绑在鹰隼腿上的密信看完，捋了捋它背上的光滑羽翼，重新把它放飞至蓝天。 而后，他看着拨弄棋罐中黑色棋子的楚筱妍，心生歉疚道：“不能陪你下棋了，我有事得同莫将军商议，你要一起来吗？” 刚听前面一部分内容，楚筱妍整个人都泄了气，而当段萧然又补充上后面的内容时，她顿时扔下棋子朝他走去，“要！” 不用猜都知道，他们要商议的事与鹰隼带来的那封密信有关，既然段萧然邀请她去，岂有拒绝的道理！ “随我来吧。” 段萧然带着她找到了日常操练士兵的莫将军，三人来到大营主帅的营帐。 莫将军为他们倒上茶水，好奇问道：“将军找末将可是有什么事吗？” 自从段萧然离开西北大营返回京城后，这里的指挥大权，便落到了曾居段萧然之下的莫将军身上。 身为西北大营的主帅，莫将军每时每刻都在忙碌，原本他打算把主帅大权交给段萧然，被段萧然以要照顾怀孕的妻子为由拒绝了。 莫将军尊重段萧然，没有强求，但每逢要紧之事，都会主动找他相商。 “我刚刚得到消息，皇帝派 三皇子率领二十万大军出征，前来攻打我等，我想同莫将军商议一下，看如何处理此事。” 段萧然开门见山道，直接拿出眼线用鹰隼送来的密信递过去。 莫将军看完，毫不犹豫道：“自然是有战便战了！区区二十万大军不足为惧，我们可是有五十万大军！” 当初这些兵力全部都属于西梁帝，西梁帝未与段萧然恩断义绝之前，将西北五十万大军的虎符交予了他，让他镇守边关多年。 去年二人撕破脸，西梁帝在下令捉拿段萧然之际，却忘了收回这五十万大军的虎符。 后知后觉的西梁帝那叫一个后悔，派三皇子率兵前来，除了捉拿段萧然以外，另一个主要目的就是收回虎符。 “将军若是放心，便将此战交给末将指挥，只要那三皇子敢踏上我西北大地半步，末将定叫他后悔前来！” 斗志昂扬的莫将军握着拳头说道。 楚筱妍没忍住笑出声，引来他的目光注视。 “抱歉，莫将军我不是在笑你，而是你刚才说的话，跟段萧然的实在是太像了。” 昨天晚上他们夫妻二人外出散步时，段萧然就说过叫三皇子后悔的话。 她把 昨夜经历描述而出，莫将军听完，也忍不住笑了，“原来如此，其实末将会有如此性格，也与将军有关。” 他看向坐在一旁饮茶不语的段萧然，眸中一片感激，“如果没遇上将军，今日的我，绝对没有这般成就。” “莫将军言重了，主要还是在于莫将军自己努力，我不过是稍稍提点罢了。”段萧然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杯，屈指点着桌面道：“说说我的看法吧。” “莫将军主张有战便战这我支持，但我觉得，我们为何不在尽量减少伤亡的情况下，顺利将敌军击退呢？” “将军的意思是？”莫将军问道，楚筱妍也是好奇的看着他。 段萧然微微一笑，黑眸晶亮闪烁精光，“听说过先发制人吗？我们可以在周围埋伏上兵马，等三皇子的军队一来，立刻给他来一个瓮中捉鳖。” “有道理，不过三皇子不可能考虑不到这点，一定会做出应对之策，此计是否行得通呢？”莫将军一脸担忧。 毕竟他可是久闻三皇子的大名，知道这位皇子深得其父西梁帝真传，生性多疑。 “所以我们这场瓮中捉鳖主要针对的对象，只有三皇子一个。” 第403章 为人父母 段萧然说着，拿起装了一半茶水的茶杯，轻轻往桌子中间放去。 “擒贼先擒王，拿捏住了三皇子，其余的便不足为惧。” 只要将兵力用来着重攻击三皇子，擒拿下三皇子后，剩下的二十万大军就容易击破多了。 “集中一点，登峰造极的意思吗？”楚筱妍听着他的计策低声呢喃着，视线一瞥望去，莫将军正跟段萧然讨论的热火朝天。 不时可以听到“埋伏”“偷袭”之类的字眼蹦出，她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等回去以后再把心中决定告诉他。 有些话，不适合当着莫将军的面说。 一个时辰后返回了两人居住的营帐中，段萧然铺好了床褥想让楚筱妍休息一下，回头看来，发现她一脸心不在焉眉头微皱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动了胎气身子不舒服，连忙紧张道：“要不要我去请军医来看看？” “军医？”方才回神的楚筱妍恰好捕捉到他说的这句话，摇摇头，“我不需要看军医。” “你不是哪里不舒服吗？千万别撑着。”段萧然担心道。 他脸上的关怀表情让楚筱妍又感动又好笑，意识到他误会了自己，连忙解释了一下，“我现在好的很 ，孩子也没事。” “那你……”一脸愁容所为何事呢？ 后面的话段萧然没说，楚筱妍却猜出来了，“我是在考虑该不该把这个制造方法交给你。” 面对男人满头雾水的疑惑目光，她敛了笑意淡淡道：“有了这个制造方方法，我们便能轻松取胜。” “什么方法？”段萧然突然有些紧张，喉咙里也异常干燥。 “炸药。” “炸药？” “嗯。”楚筱妍取来纸笔，写下现代用来研制炸药的技术配方递过去，上面还描述了炸药的威力如何如何。 段萧然看完，整个人又懵又喜，“妍儿，你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个名为炸药的制造方法的？” “我……”楚筱妍心里一紧，大叫不好！ 光想着跟三皇子交战取胜了，她完全没想过如何解释这制造炸药的方法技术，总不能说是几千年后的现代人研发而成的吧，谁信啊！ “我是晚上睡觉做梦梦到了个老妇人，她传授给我的。”楚筱妍意图蒙混过关。 可段萧然根本不信这套说辞，还想仔细追问，就见楚筱妍脸色难看的跑到恭桶旁大吐特吐去了。 段萧然顿时放下心中疑惑，上前为她鞍前马后伺候 着，夫妻二人一通忙碌下来哪儿还记着炸药研制技术一事。 等日后再次想起，段萧然眼前又闪过了楚筱妍那张犹犹豫豫的躲闪面庞，微微叹息一声不愿去纠结。 他又去找了莫将军商量出兵埋伏一事，莫将军本意是想亲自率军，可段萧然说什么也要替他出征，理由是自己也是一名军人。 “我不能看着你们出生入死，而我却待在营帐里坐享其成，三皇子这次是冲我来的，我岂能当缩头乌龟？” “可将军，夫人她怀有身孕，你走了谁来照顾她呢！”莫将军说什么都不同意，一个劲儿劝说他留下。 段萧然固执己见摇头拒绝道：“妍儿会理解我的，我只是率军前去埋伏，很快便能回来。莫兄莫再劝说，我意已决。” 每每当他用“莫兄”二字称呼莫将军时，往往就意味着他的决定已然无法动摇。 跟随他身边多年的莫将军深知这点，叹了口气终于是选择了妥协。 当天夜里段萧然就把自己要率军外出埋伏三皇子的决定告诉了楚筱妍，如他料想一样，楚筱妍果然是支持他的。 “这才对嘛！如果你留在大营里任由莫将军率兵出征，我会瞧不 起你的。” “我知道，所以为了不让妍儿瞧不起，这一次我要亲自动手。”段萧然捋着她散在肩头的三千青丝低声道，嗓音带着一抹歉疚，“不能留下来陪你了。” “这有什么，当务之急是把三皇子等人赶走，不然我们肚子里的孩子如何安然降世？”总不能在战火纷飞中出世吧，那也太惨了！ “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我必须赢得这场战争。”段萧然目光如炬坚定不移。 三天时间一转而逝，出征的日子到了。 段萧然久违地穿上了一身玄甲，手扶腰间佩剑，同前来送行的楚筱妍道别。 “等我回来。”段萧然俯下身，凑在她耳边低声郑重的承诺着。 楚筱妍双手紧紧交握，玉容却是浅笑安然，为他献上祝福，“一路平安！” “嗯，我走了。”段萧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似要将她的容貌刻在脑海中陪伴他出征。 他收回抚摸着楚筱妍娇容的大手，头也不回地走到自己的马前翻身跃上，笔直长腿一夹马肚，高声下令道：“出发！” 浩浩荡荡的大军随他而去，离开西北大营，楚筱妍跟着他们直到大营门口，等最后一名 士兵离开了，才转身回到营地里。 “段夫人，你还好吗？”同来为段萧然送行的六皇子发现她脸上露出了失落神情，处于对友人的关怀，便问了一句。 楚筱妍朝他笑了笑，仰头看着头顶蓝天深深呼出一口气，“我很好，别担心。” “我原以为段夫人会求段将军留下来，结果莫将军告诉我，夫人你是支持段将军前去率兵埋伏的！” “如此深明大义，令我自愧不如好生佩服，先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在此向段夫人赔礼道歉。”六皇子抱拳行礼道。 楚筱妍虚扶了他一把解释，“我只是不想让我和他的孩子出生在战火中，我想段萧然也是这样的想法。” 为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在太平盛世。 “原来如此。”六皇子点头道。 二人浅谈着回到了各自的营帐中，段萧然不在了，照顾楚筱妍的任务便重新落在了杏儿身上。 其实这本就是杏儿的职责所在，可段萧然总说要亲手照顾楚筱妍，自从她怀孕后，便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夫人，很晚了，该歇息了。” 段萧然走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他走之后没多久夜幕就降临了。 第404章 请君入瓮 “我知道了，扶我去歇息吧。” 楚筱妍小心翼翼的护着逐渐显怀的肚子，让杏儿搀扶着自己去休息。 发间珠钗卸去，身上衣衫退下，她屏退了杏儿，孤身一人坐在往常都是段萧然陪她一同歇息的床榻上，心中悲凉上涌。 “以前还不觉得，这房间里突然少了一个人，会如此的孤寂。” 她似是自嘲的笑着摇摇头，掀开杏儿为她铺好的被褥躺下，在思念段萧然中沉沉睡去。 半夜里，肚子里的小家伙又开始闹腾，最近这段时间，她和段萧然的孩子越发爱动了。 她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呼唤段萧然的名字，还伸手抓向身旁的床榻，扑了个空后才想起来他已经带兵埋伏三皇子去了。 “瞧我，都睡糊涂了。”她好笑的自我打趣着，出声唤醒睡在隔壁的杏儿，让她取来恭桶供自己使用。 晚上吃的东西吐了个七七八八，小家伙才消停了不少，杏儿担心她和孩子会挨饿，又生火煮了点粥让她吃下。 “对了，军营里可有夫君的消息传来？”楚筱妍粥吃了一半，还是放心不下对段萧然，便向服侍在旁的杏儿询问道。 杏儿知晓他们夫妻情谊 深厚恩爱，早就时刻留意着有关段萧然的动向，可他刚出发了半天，自是没有消息传来。 如实回禀后，楚筱妍没了继续吃粥的想法，一门心思全放在了段萧然身上，“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这男人太久不曾回西北边疆了，她担心他已经遗忘了这里的地貌。 “将军英明神武用兵如神，不会出事的，夫人先把粥喝完安心睡一觉，奴婢会时刻留意将军的消息，一得知立刻向夫人禀报。” 杏儿端起被她放回桌上的半碗粥，亲自喂她吃下，楚筱妍其实是没有多少胃口的，只是出于多年来的医学知识与经验，明白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不能饿着，才强忍着不适喝完了一碗粥。 “奴婢扶你歇息。”杏儿擦干净了手，扶着显怀的楚筱妍重新躺下，替她掖了掖被角，随后便把盛粥的碗给端出去清洗了。 她没再回隔壁的营帐歇息，而是坐在了楚筱妍和段萧然营帐的桌子前伏案浅眠。 这一夜里，楚筱妍好几次从梦中惊醒，她因为担心段萧然屡次做了噩梦，一直都睡不踏实。 天亮后，杏儿到外面去给她准备早饭，恰好遇上莫将军，一番询问得 知了有段萧然的消息传回大营，连饭都顾不上做就去禀报楚筱妍了。 “夫人，夫人快醒醒！有关于将军的消息了！” 一进到营帐里，杏儿就轻晃着楚筱妍把她唤醒。 本就浅眠的楚筱妍听了她的话顿时睡意全失，“有消息了？快告诉我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不，等等！坏消息就别告诉我了。” 她怕承受不住。 “不是坏消息，将军平安无事呢！” “那就好，那就好，老天保佑！”楚筱妍重重的松了口气，眉宇间的担忧终于消退，“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她再也不想经历上回在东宛边境的那场遭遇了，那天在山洞里找到奄奄一息的段萧然时，她的心脏都险些停止跳动。 “夫人要不再休息一会儿吧！夜里你都没怎么睡好。”杏儿提醒道：“既然知道将军没事了，夫人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困了。”不再紧张之后，楚筱妍反而感到困意如潮水一波一波涌来。 她打着哈欠躺回枕头上，合上眼帘开始补眠，许是梦到了什么开心事，这一次她在睡梦中展露出了笑颜。 清晨的草原空气微凉，初 升朝阳毫不吝啬地撒下万丈金光，紫气东来，新的一天展开篇章，段萧然带领埋伏三皇子的军队日夜兼程一路奔驰，这天早上时分，他们来到了一处跌宕起伏的戈壁山脉中。 “全体听我号令，停！” 策马走在最前方的段萧然勒紧缰绳率先止住马蹄脚步，“三皇子一行人要想来攻打我军，势必得经过此处，且让我们在此埋伏，等他入瓮！” “是！”身后的一长排士兵齐声应下。 段萧然开始按照楚筱妍交给他的办法传令下去，动员全体兵将到附近的草原上用刀剑割来一堆堆杂草，而后用带来的绳子绑在身上。 做好这些，他们又从临近河边的地上挖了一滩滩潮湿的泥土糊在脸上，最后段萧然第一个趴下身卧在草丛里，让其他士兵判断他的伪装是否可靠。 一群士兵或近或远地察看了一番，都表示若非提前知道他卧在这里，几乎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好极了！接下来，诸位随我去埋好炸弹，等一切准备就绪，诸位再同我一起卧在这深山中，等三皇子前来！” 段萧然率领一群人埋好炸弹躲藏起来，等待三皇子这位“君”入瓮。 可等了一天他们也没等到三皇子的军队出现，传讯士兵将消息用鹰隼汇报给了大营中的莫将军，莫将军得知此事，不免心急如焚。 当即提笔写信给段萧然送去，担心三皇子会临时变道打消前来攻打西北的念头。 段萧然却不这么认为，距离京中眼线送来的密报才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三皇子一行人就算速度再快，也得再过几天才能抵达。 收到回信，莫将军按耐不住地亲自前来与他汇合，一行人又在山谷中埋伏了三天，终于让他们等到了三皇子的人马。 这日中午，清空朗日万里无云，三皇子等人在披星戴月地赶了一个多月的路程后，总算抵达了西北地带。 看着与天交接的茫茫草原，和偶尔才出现的起伏山脉，三皇子麻木无澜的脸上，这才出现一丝笑意，“辛苦诸位了，早日拿下段萧然那叛贼，诸位也好早日回京！” “这还得多多仰仗三皇子殿下才是。”二十万大军的统帅将军策马跟在他身边，谄媚讨好的奉承着，说了不少好话。 三皇子得意的大笑着，不但整个人愈发得意，连他身下骑着的骏马马蹄声，好似都有些不同了。 第405章 蹊跷 二十万人皆策马而来，马蹄踏过茂密的草原发出阵阵沙沙声，清晰的传入了埋伏在深山里的段萧然和莫将军一行人耳中。 有探子提前进行过打探，确定来人是三皇子，回来跟段萧然和莫将军禀报，“二位将军，三皇子已经快要接近这座山谷了！” “很好！”段萧然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根据马蹄声的大小，来判断三皇子大军的距离。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大军踏入山谷中。 走在大军最前端的三皇子还在跟统帅谈笑风生，完全不知危险降临头上，大军全部进入这个山谷后，段萧然立即下令让山顶的士兵们推下滚石。 一颗颗滚石从山上滚下，惊扰了三皇子一行人的胯下之马，马匹受了惊吓完全失去控制，载着背上的主人四处逃窜，再次落入了段萧然等人提前设下的陷阱中。 “就是现在！” 段萧然猛然睁开半眯着的长眸，眸中寒光闪过，“点燃炸弹的引芯！” 埋伏在山谷下的西北士兵收到飞鸽传信，拧开火折子点燃了长长的引芯，而后趁着炸弹尚未爆炸全部撤离。 就在他们全体撤退的同一时刻炸弹炸响了，飞沙走石泥土连天，一 片混乱中，三皇子躲避不及受了伤，正打算寻找机会撤离。 段萧然率领一队千人小队自藏身之处冲出，三皇子看到他的出现，起初惊讶不已，可旋即便明白了，自己之所以会如此凄惨全是他害的。 顿时怒意上涌，眼中含恨的瞪着他，“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对不对！” “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相对于三皇子的满身狼狈，同样骑在马背上的段萧然就要潇洒的多。 看着三皇子负伤流血的样子，他没忍住嗤笑出声，“别来无恙啊三皇子殿下，真没想到你会追我至此，怎么，我段萧然对你有如此大的吸引力不成？” “我呸！”三皇子被他恶心的不行，目光愈发幽怨狠毒，“你别得意太早，我可是带了二十万大军前来的，不想死的话最好乖乖束手就擒！” “二十万大军？”段萧然余光瞥过周围七零八落的西梁军队，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唇，“听上去是有些吓人。” “不过本帅一向讲究用实际行动来表示，三皇子还是省省口舌与我一战吧！” 话音落下，段萧然第一个策马朝他冲过来，同时拔出腰间佩剑，向着他的面门便削了过 去。 其余一千人等在他拔剑那刻同样冲上前，与三皇子的人手打作一团。 三皇子骂了句粗话，一边抵挡段萧然的进攻，一边招呼四下散开的下属士兵前来为自己掩护。 说来也怪，他口中的二十万大军竟不是段萧然这一千人的敌手，双方拼杀争斗了一番，三皇子一行人逐渐落了下风。 又一次堪堪避开段萧然的进攻，三皇子在亲信的拼死掩护下逃走了。 段萧然岂会容他如愿，即刻率人追赶过去，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想放过。 两批人你追我赶来到了另一处山岭前，眼看段萧然就能带人将三皇子围堵在一处山洞里，四下突然出现了一队兵马，将三皇子给救走了。 “将军，是否要继续追上去？”同行的莫将军询问道。 段萧然摇摇头，目送三皇子消失在视线中，“不必了，我们先回去吧。” 没有追的必要，因为他发现救走三皇子的人马，并非是西梁国军队的打扮，而是完全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加上刚才在山谷中埋伏，直到三皇子一行人中了陷阱炸弹，他就隐隐感觉到这一次三皇子并非带了二十万大军前来。 至少，这二十万大军 ，有大半留在了外面。 返回西北大营的路上，段萧然把自己的猜测同莫将军说了一遍，莫将军也告诉他，其实自己也感觉到事有蹊跷。 “不如让末将带一队人跟过去调查看看，或许能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好，不过莫兄你要多加小心，我担心三皇子也会有埋伏。”段萧然叮嘱道。 等莫将军率领一支百人小队离去后，他才率领其他七百多人返回了西北大营。 其他一百多人，则永远沉睡在了西北的草原上。 五天后，段萧然一行人回到了大营，得知他返回的消息，楚筱妍连忙提裙小跑过来迎接。 远远的看到她略显臃肿的娇小身影，段萧然一个纵身跃下马背，大步流星地过来拦下她，“小心！慢一点走，当心颠簸着咱们孩儿！” “我有数，小家伙没那么脆弱。”楚筱妍对他这种草木皆兵的心态好笑不已。 从怀孕那天起，这男人就把她当成了个易碎的瓷娃娃，其实他不知道，自从上回洞中过夜落红后，她便一直在给自己和孩子调理身体。 “倒是你们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楚筱妍越过他看向后面的士兵们，心中好奇不已。 才过去二十多天，一个月都不到，就把三皇子给赶走了吗？不可能吧！ “有些原因不得不回来，我先去安顿下这些士兵，过会儿再来找你。” 段萧然松开楚筱妍的手，接过副将牵来的马，带着幸存的七百多名西北士兵去了主帅营帐。 楚筱妍看出他有心事，便利用他去安顿士兵的空档来到厨房里，亲自下厨为他做顿饭吃。 大营里的伙夫见到她来，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做的饭出了什么事，二话不说跪下来就要请罪。 楚筱妍一头雾水地把他扶起来，听完他的解释，这才哭笑不得道：“你误会了，我是想借你这地方一用，做顿饭而已。” “夫人饿了吗？想吃什么跟俺说一声就行啊，没必要亲自动手。”皮肤黝黑一看就是憨厚老实的伙夫笑道，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炊事班伙夫，还是知道面前这位女子，乃是段将军的夫人。 楚筱妍却已经挽起了袖子戴上围裙，开始洗菜，“我不饿，是我夫君他回来了，我想亲自下厨给他做点吃的。” “段将军回来了！”伙夫一惊，心下了然，“那俺也过来帮忙吧！” 他可不敢只让楚筱妍一个人做饭！ 第406章 猜测 万一出个什么岔子，无事发生尚可，一旦段夫人磕着碰着，亦或是伤到了腹中胎儿，等将军得知此事后还不得将他军法处置！ “有劳这位大哥了。”楚筱妍眉眼弯弯地微微侧身腾出一块地方，方便他帮忙。 其他负责烧火做饭的伙夫听闻段将军的夫人来到厨房里为段将军亲自下厨，也纷纷赶来帮助。 一行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把丰盛的五菜一汤做好，厨房附近的上方飘荡着浓郁的香味，令人闻之口水四溢。 这群为西北大营的兵将们生火做饭的厨子们忍不住动筷品尝了楚筱妍做的菜，吃过以后个个回味悠长唇齿留香，争先恐后抢着要她把厨艺交给自己。 “段夫人，您可千万别藏着掖着啊！有这么好的手艺，不让更多的人吃到实在是可惜！”一伙夫劝说道，其他厨子认可的齐刷刷点头。 他们学会了这些厨艺，增强了自身水平的同时，还能改善大营士兵们的日常伙食。 试问谁不想每天都能吃到如此美味的饭菜？ “我不会藏着掖着的，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有何不可传授给诸位的？” 楚筱妍派杏儿去询问了段萧然的 情况，得知他仍在与兵营的其他将领商议战事，便决定利用这段空闲时间，教围在身边的这群厨子厨艺。 有她指点，伙夫们的厨艺更加精进了，也学会了许多现代菜品。 不知不觉中，楚筱妍和这些兵营中的普通人拉近了关系，有说有笑地教授学习新菜式。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段萧然商议完战事前来找她，看到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而她正站在桌前冲他微笑。 一个念头不禁油然而生，“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 “嗯，尝尝看吧？”楚筱妍拿起筷子塞进他手中，示意他夹一筷子菜品尝味道。 段萧然摇头放下了筷子，拉着她东瞧西看，“待会儿再吃，你一个人做了这么多菜，身子可还吃得消？” “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厨下的诸位弟兄帮忙呢。”楚筱妍指着周围抬头望天故意东张西望的伙夫们道。 见他们一个个不好意思地转移开了视线，她哭笑不得地用托盘端起桌子上的饭菜，和杏儿一起，端进了她和段萧然居住的营帐中。 “比起我的身体，你有没有受伤？”她整日待在军营里，有人服侍伺候岂会身体不适？ 倒是他连续二十几天近一个月的奔波在外埋伏三皇子，听说还跟三皇子的人交手了，这么看来他才容易受伤！ “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越想越担心，楚筱妍干脆动手去扯段萧然身上的衣衫。 段萧然顺从地任她宽衣解带，露出精瘦却充满爆发力的倾长身躯，“妍儿，就算这里只有你我夫妻二人，也不必如此着急吧？现在可是白天。” 带着戏谑的打趣声传入耳中，楚筱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仔细检查过他身上的每一处肌理，确定没有一处伤口后，这才亲自为他披上衣衫。 “真想要了你。” 方才一番检查，楚筱妍的双手不时拂过他的身躯，带来阵阵颤栗。 段萧然憋了近五个月的火焰差点被点燃，“只知道点火却不能灭火，妍儿，你这一番查看可苦了为夫啊。” “啊？”楚筱妍一怔，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白净面庞刷的涨红，她连忙再次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龙井虾仁塞进他口中，“吃饭吃饭！” “唔！”段萧然被塞了个措不及手，只能暗暗叹息一声，认命地品尝着楚筱妍塞进嘴里的菜。 龙井的清香与虾仁的鲜香在他口中碰撞，虾仁脆甜可口咬过还有汁水爆出，段萧然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在了这一桌子菜上。 其实他就算有心吃肉，肉也没办法给他吃，楚筱妍怀了身孕，虽说过了一定期限后可行房事，但他还是不愿冒险。 二人心照不宣地坐下开始动筷用膳，一直到太阳垂到地平线下，黑夜包裹住广阔草原，他们才停下筷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妍儿有如此精绝的厨艺，过去在王府中，为何不亲自为为夫下厨呢？” 喝了点酒的段萧然抱怨道，自从吃了楚筱妍这顿亲手下厨的饭菜，他以后可就要念念不忘了。 “王府里的伙食一向不错，我干嘛要亲自下厨？”楚筱妍一本正经道。 “你啊！”段萧然没想到她会给出这个解释，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让杏儿来收拾了残羹剩饭，自己去打来水为楚筱妍擦手洗脸。 夫妻二人梳洗干净后便熄灯就寝了，半夜时分，熟睡中的段萧然忽然睁开眼，起身盯着营帐的门帘。 几息过后，一道声音在外面响起，“将军睡了吗？” 是莫将军的声音。 段萧然担心他会吵醒 楚筱妍，过去掀开门帘用手势示意他在外面等一会儿，自己回到营帐里的床前想替床上的人儿盖一盖被子，却不料对上了她那双惺忪朦胧的杏眼。 “我好像听到了莫将军的声音。”楚筱妍揉着眼，打着哈欠说道。 “嗯，莫兄的确来了，他有事找我，我先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你接着睡吧。”段萧然把被子拉到她的下颚底下，安慰她睡好。 楚筱妍迷迷糊糊地重新躺回枕头上，嗅着他身上留下的淡雅气息，不多时便回归梦乡中。 段萧然这才跟着莫将军来到主帅营帐中，询问他一脸严肃的原因。 方才在营帐外漆黑一片，他没能及时看出莫将军脸上的凝重，此刻身处主帅营帐中，看清之后，让他心里涌出不详之感。 “可是有追查到救走三皇子那些人的来历？”段萧然问。 莫将军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我们没能跟踪上去，对方极为小心，似乎能猜到我们在后面跟踪。” “不过我有个猜测，救走三皇子的那群人，说话口音与北丘国官话十分相像，因此我怀疑……” “是北丘人救走的三皇子？”段萧然接着他的话说道。 第407章 痕迹 “嗯！”莫将军重重一点头，“末将虽在西北多年，对京都之事仍尚有耳闻。” 他说着说着压低了声线，四下张望一番，确保营帐内外无人偷听后才开口，“末将听说，那北丘帝，乃是西梁帝的兄弟，昔日的四王爷！” “莫兄说的一点也不错。”段萧然冷峻着精致眉眼，下颚线紧紧收束，“这在京都朝野上下，的确算不上什么秘密。” 只要留心西梁国的人，都会知道北丘帝和西梁帝的关系。 “末将还听说了，上回将军涉险跳崖寻求一线生机，也和四王爷有关！” 莫将军的一番低语勾起了段萧然压在内心深处的回忆，他全身一片冰冷僵硬，漆黑如深邃夜下苍穹的凤眸中寒芒闪烁。 “如果真是四王爷的人救走了三皇子，我们必须早日将他们分开！” 结束与莫将军的深夜密谈，段萧然踏着夜色回到了营帐里。 紧挨床边的一张方桌上，他走时吹灭的蜡烛被人重新点燃，本该睡下的楚筱妍就披着衣衫倚在桌边。 见到他回来，她连忙掀开被子赤脚走过来，“是不是战况吃紧，三皇子率人来攻打大营了？” “不是。”段萧然 皱眉打横抱起她回到床上，用手捂着她踩过地面的冰凉双脚，情绪不悦的责备道：“你不是该睡下了吗？” 怎么还会靠在桌前一副在等他归来的样子？非但如此，竟然连鞋都不穿赤脚就跑过来。 “愈加无法无天了。”捂热了楚筱妍冰凉刺骨的脚，段萧然这才抬眼向她看来，“知道错了么？” “知道了，下回我会注意的。”心思都放在他跟莫将军密谈上的楚筱妍随口应下，“你先告诉我，莫将军到底找你说了些什么？” “唉，你啊！”明眼人都能看出是随口应下的回答，段萧然心里虽不悦，却也拿她没办法。 说说不得，骂骂不得，打更不可能，他压根不舍得她受一点委屈。 “莫兄找我去，是为了……” 段萧然把跟莫将军的谈话讲了一遍，楚筱妍听完，未施粉黛的小脸上布满担忧，“倘若莫将军的猜测没错，四王爷很有可能会参与到这场战事中。” 本是西梁国的内乱，一旦四王爷插手，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跟莫兄也有如此忧虑，所以我们打算这两日增派人马去寻找三皇子的下落，尽快将他捉拿回来。”段萧 然道。 “一定要赶在四王爷插手战事前才行。” 楚筱妍陪他商量了好一会儿才睡下，翌日天蒙蒙亮，段萧然在她犹在睡梦中时便去找了莫将军，询问他有关三皇子的更多消息。 莫将军把他们队伍调查到的全部消息和盘托出，段萧然根据当时的情景，飞快推断出了十几种可能。 他分别派出了十几支队伍前去寻找三皇子的下落，如此过去十天后，其中一队人马在一个废弃的村庄中发现了曾经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看这些瓜果蔬菜的烂叶，还有这些明显是在不久前刚使用过的炉灶，这个村子里一定有人居住过！” 小队的队长用路边捡来的树枝挑拨着地上的一堆垃圾，从中做出不久前有人来过此处的推断。 “你们都给我仔细看好了，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队长吩咐着手下的百十人围着村庄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 可除了一些生活痕迹外，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诸位有什么发现吗？” 找了一个时辰后，小队所有人回到村子入口处集合。 面对队长询问，百十人一齐摇了摇头，都表示自己没发现半个人影。 “也不知之前 留下这些痕迹的人，是不是段将军和莫将军要找的人。”队长蹲下身子继续用木棍挑动着垃圾里的生活痕迹，一个人喃喃自语。 身后一队士兵彼此面面相觑，却无人能回答他的疑问。 最后，这位百人小队的队长只能扔掉木棍翻身上马，对同行的下属吩咐道：“走吧，前面还有不少痕迹，我们跟过去看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地上有不少马蹄踩过的痕迹，他们可以追着痕迹过去看一看，无论留下这些痕迹的人是不是两位将军在追拿的那人，他们都得给出回应。 “是！”百十人的小队士兵纷纷翻身上马，跟在他后面循着马蹄痕迹追了过去。 逃亡中的三皇子整日生活在提心吊胆中，唯恐段萧然率人追上来。 他并未回到驻扎在关内的二十万大军营地中，而是跟着救走他的那群人日夜兼程。 “喂，我问你，还有多久才能见到四王爷？”三皇子天天骑在马背上，感觉裤子都快磨烂了。 前面带路的络腮胡壮汉听了他带有明显埋怨的询问，吹胡子瞪眼地回头朝他看来，“问问问，还有完没完了？你还是省省 口水，安心跟着吧！难道俺还会骗你不成？” 逃亡的这一路上，只要一有时间三皇子就会追着他询问四王爷的行踪。 如段萧然、楚筱妍和莫将军三人猜想的一样，他们两人果真达成合作，此番前来营救三皇子的人，正属于四王爷麾下。 四王爷派人从段萧然手中救走他，传话说要带他去见四王爷谈合作，可都过去了半个月了，也没走到四王爷的藏身之处。 三皇子能不急吗？他不但心急，还有些害怕了。 “我只是好奇而已。”挨了络腮胡壮汉的怒斥大吼，三皇子心里一阵不悦。 他明白寄人篱下就要受人限制的道理，即便心里火气再大，也得忍着不能发作。 背地里，早就把这个壮汉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狗血淋头，“区区一个下人，也敢跟本殿下横，走着瞧，有你倒霉的时候！” 三皇子挨了骂闭了嘴，老老实实跟在他后面继续赶路。 络腮胡壮汉数落了他几句，警告他别动不动就问东问西，待到三皇子保证后，这才重新穿梭在山谷中。 三皇子吃了不少苦头，心里的怒气值蹭蹭上涨，相比之下他的兄弟六皇子，就要舒服的多。 第408章 比真金还真 二人同为一父所出，遇境却截然不同。 就在三皇子饱受折磨的时候，六皇子则在楚筱妍的引导下开始浸泡药浴排解体内毒素。 替六皇子准备好药浴所需的一切，楚筱妍便走出了营帐去找段萧然，男人一脸忧愁地站在大营一处空地前，凝眸望着军营大门方向。 其专注程度连她靠近都没察觉，还是楚筱妍主动牵住他的手，他才回过神将目光投向她，“六皇子已经开始沐浴了吗？” “嗯，他得在药浴中泡半个时辰，有吴叔在那里照顾，不会有事的。”楚筱妍把浸泡药浴的一些注意事项都交给了吴叔，万一有特殊情况发生吴叔一个人也能应对。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有些事还是得注意点才行，浸泡药浴必须要求赤着身体，她不方便留在那里。 “还在想三皇子的事吗？” 不愿过多纠结六皇子如何浸泡药浴，楚筱妍转移话题来到了三皇子身上。 她很清楚男人脸上的愁容因何而起，按理说，段萧然应该和莫将军一起去寻找三皇子的下落，之所以没去，就是因为要照顾怀孕的自己，陪自己一起养胎。 但，没必要的。 “去做你应 该做的事吧。”楚筱妍看着男人脸上浮现的不解，翦水秋瞳弯成一轮新月，“你不是常说，要早日抓住三皇子么？一直留在这里，如何将三皇子抓回来呢？” 段萧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半垂着的纤长睫羽微微一颤，掩下心中所想情绪，“有莫将军在，定能顺利擒下三皇子。” “你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晚上也常常失眠睡不安稳，我得留下来陪你，不然——”我不放心。 后面四个字吞没在段萧然的唇齿间，楚筱妍抬手捂住了他的薄唇，一向笑意嫣然的白嫩面庞上布满凝重，“段萧然，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捂住嘴无法说话的段萧然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她抿了抿唇瓣，嗓音低沉道：“一日抓不住三皇子，这西北边疆就一日不得安稳。” “再过五个月咱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我不想看到他生活在一个战火纷飞的环境下，如果我是你，我就会亲身投入对三皇子的搜寻中，尽我所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捉拿回来！” 或许是怀孕之后要当母亲了，楚筱妍现在心里最在乎的，就是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她是个孤儿没体 会过母爱父爱是什么感觉，但她不希望她的孩子也重蹈覆辙，走她经历过的道路。 “段萧然，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楚筱妍有些苦恼，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个过度紧张的男人相信，她待在大营里其实非常安全。 “真的不会有事？” 沉默片刻，段萧然拿开捂住自己双唇的柔荑，握入掌心。 “比真金还真！” “那好，这次便信你一回。”段萧然舒展了眉眼，笑容清浅却明媚耀眼异常。 楚筱妍看呆了一小会儿，赶在他有所察觉时匆忙回神，红着耳朵小声嘀咕了句“笑得这么好看干嘛”，随后便跟在段萧然身后同他去安排事项。 等交代好了一切，也到了启程寻找三皇子下落的时刻。 段萧然告别了送行的楚筱妍，与莫将军一起率领西北大营的兵将们踏上寻找三皇子下落的旅程。 与上回一样，这次陪在楚筱妍身边的除了杏儿以外，依旧是赶过来同为段萧然送行的六皇子。 六皇子歪头看着楚筱妍脸上显而易见的不舍，还是无法理解，明明心中很是不舍，却为何三番两次放段萧然离开。 如果是他，他绝对不会这 么做。 “怎么了？可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不对吗？”过于专注的目光注视引来楚筱妍察觉。 她侧头循着目光看去，发现一旁的六皇子正眸色深沉地望着自己，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六皇子如梦初醒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失体统，歉疚的回以一笑，再次问出心中疑惑，“段夫人，这是我第二回见你在送走段将军后，脸上露出失落神色了。” 楚筱妍静静听着，似乎意识到了他想说什么。 “我还是不能理解，既然舍不得，为何又要劝他离开呢？” 年轻的皇子摇晃着脑袋，无法猜透楚筱妍到底在想些什么，“人活一世大多都是为自己考虑着想，而夫人你却克己复礼，甘愿忍受夫妻分离的寂寞。” “克己复礼吗？”楚筱妍移开视线望向万里无云的蓝天，嘴角笑意加深，“哪有什么克己复礼，不过是这些事皆为迟早要解决的，不如让段萧然把想做的事都做完了，以后便可心无旁骛的陪在我和孩子身边。” “你没看出来吗？留在大营里的这些天，他其实一直向往着大营外的世界，他想和莫将军一起驰骋在沙场上。” “对 于雄鹰来说，属于他的世界是蓝天，而非牢笼，当然，我这只雌鹰怀了雄鹰的宝宝，让他留下来陪一陪也是应该的吧？” 楚筱妍看着六皇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不是说的有些含糊，让殿下你听糊涂了？” “是有一点。”又是雄鹰雌鹰蓝天牢笼的，还真不好理解呢。 不过。 六皇子忽然眉目柔和地望向楚筱妍，“无论何时，段夫人总会让在下觉得，你果真不是个普通女子。” “有吗？”楚筱妍心情大好地与他说笑着，这时，一名士兵突然跑过来，朝她禀报道：“启禀夫人，大营门前有一衣衫褴褛的女子在胡闹，据她所言，她认得夫人您，想见您一面。” “有一女子想见我？”楚筱妍止住了与六皇子闲聊的话头，回头看向安静矗立在自己身后的杏儿，心中疑惑涌现。 她还认识什么别的女子吗？杏儿留在这里陪着她，总不能是东河郡主或是南音国的晴公主吧？ 满腹不解的楚筱妍决定亲自过去看看，杏儿连忙跟上去，主仆二人来到大营正门前，发现果然有一名年轻女子，正在跟值守大门的士兵争吵着。 第409章 姐妹 女子衣衫破烂披头散发，身影有几分熟悉之感，好似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楚筱妍仔细回忆了一番还是没能想起来，直到身后的杏儿不敢置信地唤了一声，“小桃！” 面前那女子浑身一震地缓缓转身，露出一张风尘仆仆脏兮兮的小脸。 “杏儿姐姐！”女子激动喊道。 “杏儿姐姐？”楚筱妍重复着她的话，目睹杏儿跑过去和那个女子抱在一起。 “夫人，这是奴婢的家妹，在奴婢被卖进成王府为奴后，已经很多年没回去了，平时发了俸禄，奴婢都会攒着派人送回家中。”杏儿解释道。 楚筱妍这才恍然，说是很久，其实她很清楚，自杏儿卖进王府成为王府婢女的那刻起，便再也没有回过家。 王府规矩森严，纵然她是现代而来，继承了原主的全部记忆，也切身体会过，古代的皇亲国戚有多看重尊卑之分。 “小桃，你怎么来了，可是家中发生什么事了吗？爹娘他们还好吗？” 姐妹相认，激动欣喜平复过后，杏儿开始注意到自家胞妹神色异常的样子。 她心里涌上一股不安，小桃听了她的问话，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姐，爹娘 没了，都死了！就小桃一个活了下来，小桃本想去段王府找姐姐，却收到一封信，说姐姐随着段王妃来了西北！” “爹娘没了？”杏儿被这消息震得身子一晃，险些坐在地上。 楚筱妍连忙扶住她，小桃也跑过来帮忙，不想却无意中撞到了楚筱妍，眼看就要摔倒了，一名值守大门的士兵手疾眼快地稳住了她的身子。 “小心！夫人现在怀了身孕，可不能摔着碰着！”士兵搀着楚筱妍的手，对小桃说道。 小桃意识到自己险些酿成大祸，赶紧赔礼道歉，“王妃娘娘，不，夫人，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瞧，我这不是没事吗？”楚筱妍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怪罪她。 小桃闻言心生感激，头脑一热，便说道：“夫人大恩大德，可否收留小桃，让小桃和姐姐一起照顾夫人！” “啊？”楚筱妍眨眨眼，有些愣神。 杏儿以为她不高兴了，连忙一扯小桃的衣摆把她拉到自己身后，膝盖一软跪下来为自家妹子求情，“夫人恕罪，小桃她胡说八道，奴婢这就送她回去！” “姐！”小桃在她身后凄厉地喊了一句，“你叫我回哪里 啊！” 爹娘不在了，她一个人，回哪里去？ 杏儿也哽咽了，她何尝不想让妹妹留下来，可她只是一个奴婢，夫人虽然常常用姐妹相称，但她们到底是不一样的。 主就是主，仆就是仆。 “别哭了，我也没说小桃不能留下来啊。” 楚筱妍把杏儿和小桃扶了起来，拿出自己的手帕，给这对姐妹擦去眼泪，擦完小桃后，月白色的手帕瞬间被她脸上的污渍给染黑了。 楚筱妍却完全不介意，把她们领进了西北大营，“正好我身边只有杏儿一个丫头照顾，有些人手不足，小桃你也留下来，让杏儿安排你做事。”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杏儿、小桃姐妹俩再次跪下来叩谢，被楚筱妍一把扶起。 这种动不动就跪下来的行为，还真是叫人不适。 “杏儿，你带小桃去收拾一下，找身干净的衣服让她换上，然后带她来见我。” 军营里没有女子，只能让杏儿带她妹妹去梳洗打扮。 半个时辰后，杏儿领着梳洗干净的小桃回来了，姐妹俩站在楚筱妍面前，容貌有七八分相似。 “嗯？小桃，把袖子挽起来。”眼尖的楚筱妍发现小桃手臂上有一片青紫 淤痕，便让她挽起袖子查看一下情况。 谁知小桃说什么都不愿意，杏儿也支支吾吾着转移话题。 姐妹二人的行为更加引起了楚筱妍的疑惑，不由分说的拉过小桃的手，撸起袖子一看，手臂上一片淤青擦痕。 “这！”好好一姑娘，身上怎会有这么多伤呢？还有，杏儿、小桃的父母又是如何过世的呢？ 楚筱妍意识到了不对，声音严肃的追问道：“快如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姐，你就告诉夫人吧！”小桃看着杏儿，一脸哀求道。 杏儿咬牙狠了狠心，决定不再隐瞒，“是三皇子的人干的！三皇子在率军前往西北之前，又抓了很多百姓研制怪人，我们爹娘誓死不从，被他的下属折磨而死。” “小桃身上的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不过小桃运气好逃了出来，我们爹娘却……”杏儿呜咽着哽住了喉咙，眼泪憋在眼眶里打转，却一直没有掉下来。 楚筱妍听完她的描述，气得一拍桌子，“好个三皇子！” 看来要段萧然早日抓回三皇子的决策是对的，这种牲畜都不如的家伙，活在世上一天，对百姓的危害就多一天！ “杏儿，把我的 医药箱拿来。”怒不可遏的楚筱妍让杏儿取来医药箱，亲自为小桃的伤痕上擦药。 姐妹俩感动不已地看着她，小桃说了很多路上的见闻，还说自己以后要好好留在她身边服侍。 楚筱妍上完药，和小桃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又让杏儿带着她吃东西去了，姑娘家家孤身一人奔波了几千里路，肯定受了不少苦。 趁着姐妹俩下去用膳的空档里，楚筱妍带上医药箱去找了六皇子，为他进行药浴结束后的施针排毒。 刚让六皇子褪下衣衫，杏儿就带着小桃来找她了，姐妹俩挑开营帐的门帘进来，却见六皇子打着赤膊，楚筱妍就站在他身边。 杏儿反应平平，知道这是为六皇子施针解毒，小桃却误会了，加之长这么大头一回见男子赤着的上身，脸色一红就跑了出去。 杏儿连忙追上去，楚筱妍无可奈何地替六皇子施针完毕，也寻找过去，先杏儿一步发现了小桃。 “夫人，您不该这样的，小桃知道夫人是段王爷的妻子，岂能做出背叛段王爷的事呢？”误会了楚筱妍和六皇子关系的小桃一本正经劝说道。 杏儿此时也找了过来，听到这话，脚下步子顿时一踉跄。 第410章 诱饵 “小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避免自家妹子继续口出惊人，杏儿还没直起身就急急忙忙替楚筱妍解释，“夫人只是在给六皇子施针排毒，你应该听说过夫人懂医术吧！” “啊？这么说，是小桃误会夫人了？”小桃双手捧脸，掩饰心中的尴尬与难堪。 杏儿点点头，把事情的始末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最后看着胞妹红的仿佛能滴出血的面庞叹气道：“以后别再未理清事情的经过，就妄下结论了。” 还在家里时，她这个妹妹就是一头热血容易冲动，说话做事往往不经大脑，经常闹出个大乌龙。 “段夫人，您的医药箱忘拿了。” 恰好此时吴叔前来给楚筱妍送医药箱，听到这三个女子的对话，哭笑不得地出面作证，“姑娘，我是六皇子的贴身随侍，我可以证明，段夫人和我家殿下之间清清白白，你可千万别乱说啊！” 流言蜚语最是伤人，他很清楚要是这姑娘把话给传出去了，对他家殿下和段夫人之间，都会造成严重影响。 “段夫人宅心仁厚，主动为我家殿下排毒疗伤，对殿下和老奴来说都是救命的大恩人。”吴叔真 诚感谢道。 他从六皇子还是个孩子开始就跟在殿下身边，亲眼目睹了这些年里，殿下为了与体内的剧毒抗衡，吃了多少苦头。 倘若没有遇到段夫人，大概他和殿下，只能认命的等待死亡到来。 “对，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小桃红着脸嗫嚅的道了歉，再也不好意思留在这里，逃跑一般去了楚筱妍给她安排的营帐中。 “夫人，您的医药箱。”误会已解开，吴叔将医药箱还给楚筱妍，福身行礼后便回了六皇子的营帐继续服侍自家殿下。 杏儿出于对妹妹的担心，也跟楚筱妍辞别去了营帐，察看小桃的情况。 目送这二人散去，楚筱妍伸了个懒腰，拎着医药箱去找传讯的将士，询问段萧然如今的处境如何了。 传讯将士拿出段萧然飞鸽传书的密信，把他最近的状况转达出来，“段将军已经找到了三皇子的下落，正与莫将军率人埋伏在四周。” 楚筱妍看完这些信，知道三皇子和四王爷暗中勾结，而段萧然就躲在暗处，注视着三皇子和四王爷的一举一动。 “这太危险了！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心里的担忧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涌来， 楚筱妍明明放心不下，却还是故作镇定自若，把信还给传讯将士，安慰一脸愁容的将士道：“他和莫将军都会平安无事的。” “我们要相信他们，相信他们会带着三皇子顺利归来，还西北边疆一个安宁。” 或许是她的认真起了作用，满脸愁容的传讯将士真的逐渐舒展开眉头，露出一丝笑容。 楚筱妍回了营帐里，却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心安镇定，总担心段萧然会遭遇不测。 太阳升了又落，眨眼之间又是三天过去。 这三天里，三皇子一直跟着那个态度嚣张的络腮胡壮汉穿梭山林中，连夜里都不曾停下歇息。 满腹牢骚几次欲要发脾气的三皇子一看到前面带路之人的壮硕体魄，便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 清晨，山林里寒意刺骨，只穿着轻便薄衫的三皇子边发抖，边问络腮胡壮汉，“还没到吗？” 再不到，他就要累死在路上了。 “到了。”壮汉回头看了他一眼，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鄙夷地撇了撇嘴，“真是个废物皇子。” “你！”三皇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咒骂咽下去。 他忍！为了合作，他什么 都可以忍！ 进了四王爷驻扎在深山中的大营，七拐八拐来到一座宽敞舒适的帐篷里，三皇子终于见到了此次的合作对象——北丘帝四王爷。 年过四旬的高大男人豪放地坐在一张躺椅上，身边还有两名绝色佳人服侍，三皇子被眼前这幅画面深深刺激到，张口便是诉苦控诉。 “四王爷，你未免也太不讲道理了，怎么派这种人来接应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国皇子，你可知你这个带路人一路上都是如何对待我的吗？” 三皇子趁机大倒苦水，把自己的遭遇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四王爷享受着绝代佳人的服侍，咬住佳人喂来的葡萄慢慢品尝，对于三皇子的话压根没放心上，“哦？我倒是觉得，年轻人吃点苦好，我跟你一样大时，不知经历过多少磨难。” “别拿本殿下跟你相提并论！”三皇子气得跳脚，对他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原想破口大骂发泄一顿，转念想到自己还得跟四王爷合作，依然选择忍气吞声。 只是他这时已经到了愤怒的临界点，稍有几颗火星就能彻底把他引爆。 三皇子喘了口粗气，瞪着双眼看向四王爷，“说吧，你打 算如何除掉段萧然和 楚筱妍两人。” 邀请他过来谈合作的是四王爷，声称有办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了段萧然和楚筱妍的也是四王爷。 三皇子很好奇，这人有何能耐，如此大言不惭信心百倍。 “你们都下去吧。” 四王爷接过佳人怀里装葡萄的竹制果篮，大手一挥，帐篷里顿时只剩下他和三皇子两个人。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边吃葡萄边把脚搁在桌子上，半点帝王之相都没有，活脱脱地山间悍匪，心里愈发对他感到不屑。 到底是被逐出西梁的王爷，上不了台面，就算身为皇亲国戚，就算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三皇子还是瞧不起四王爷。 “很简单。”四王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 摘了几颗葡萄放进嘴里，四王爷粗鲁地吐着葡萄皮，语气淡然道：“你去搬扮作诱饵，把段萧然楚和筱妍从西北大营里引出来，到时我再趁机发兵将他们一举拿下，不就行了？” “行你个头！”直至此刻，三皇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指着四王爷的鼻子就是一阵臭骂，“凭什么让本殿下当诱饵，你自己却坐享其成？” 第411章 阶下囚 他可不傻，听得出这安排里的弦外之音。 哼，说好听是诱饵，实际上不就是人肉靶子吗？万一段萧然和楚筱妍率领西北的大军把他给擒走了怎么办？岂不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此安排，危险都是他一个人承受着，而好处则归于四王爷，哪有这么好的事！ “依我看，不如四王爷以身作则来担任这诱饵一职，由你负责把段萧然和楚筱妍夫妻二人引出西北大营。”三皇子没好气道。 “本王得留下来坐镇指挥大局，要是本王去当诱饵引段萧然夫妇上钩，这大营里的数十万大军谁来统领？难道交给三皇子你吗？” 四王爷哈哈大笑着，突然打了一个响指。 空荡荡的帐篷里忽然涌进来了一群北丘士兵，围在三皇子身边，轻松几下就把他给制服了。 三皇子以双手反背身后的姿势被人控制住，其中一人伸手一压，他便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莫大屈辱油然而生，长这么大，三皇子除了跪自己的父皇母妃以外，还从未跪过第三个人。 如今让他跪在四王爷面前，心里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西梁的三皇子！你们不能这 么对我！” “西梁三皇子？”四王爷像是听到了个可笑至极的笑话，噗嗤一声放下竹制果篮，走到他面前，捏住他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这儿可不是西梁！是我的北丘大营！” “另外你不说我还忘了，按照辈分来说，你是不是还应该叫我一声四叔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爹的亲兄弟，叫我一声四叔，天经地义吧？” “呸！”三皇子扭头摆脱了他擒住下颚的禁锢，往旁边的地上啐了一口。“你都被逐出我西梁了，还算什么四叔。” 让他叫一个打心眼里瞧不起的人四叔？门都没有！ “不愿意啊？真可惜。”四王爷也不生气，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原本我还打算听你叫我一声四叔，我好看在你爹的份上，给你安排一个好一点的住处，好吃好喝派人伺候你。” “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就算了，你们几个把他押下去，关进看押囚犯的帐篷里，不许他迈出帐篷半步。” 四王爷对着制服三皇子的下属吩咐完毕，便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营帐。 三皇子此时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无论他如何在后面大喊大叫四叔，都换不回 四王爷一个回头。 这群下属押着三皇子来到了一处偏远肮脏的帐篷前，掀开门帘把他推进去。 三皇子只闻到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扑面而来，差点没把他熏昏过去。 等到双眼适应了帐篷里的黑暗，他才发现原来这里面摆着一个污垢堆积的恭桶，里面还有大半排泄物。 三皇子何时受过这等对待，再也受不了地对着帐篷外喊道：“你们放了我！只要放了我，我就会给你们很多钱！” “拉倒吧，你都沦为阶下囚了，还给我们钱？”外面负责看守他的北丘士兵嘲笑道。 三皇子咬了咬牙，忍住怨恨怒火继续劝道：“不放了我也行，替我传个话总行吧？” “你们该知道我乃西梁三皇子，我父乃西梁皇帝，只要你们给西梁皇帝飞鸽传信一封让他来救我，到时我就会让我父皇给你们一大笔钱，还给你们官做！” “听上去挺不错啊。”两个留下来看守三皇子的北丘士兵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不怀好意。 其中一黑矮肥胖的士兵直接掀起了门帘进到帐篷里，看着三皇子问：“不过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万一我们把信给你那个皇帝老爹送去，你获救后翻脸不认账怎么办？” “那我现在就给你们一半报酬行了吧？”三皇子别扭地摘下了腰间一块用料上乘做工精细的玉佩递过去，“这玉佩乃我贴身之物，如今给你们做报酬！” “除此以外，有这玉佩我也不会反悔，如果我反悔，你们至少可以拿这玉佩卖钱！” “行，那我们就信你一回。”黑胖士兵收下玉佩，走出帐篷和另一个北丘士兵交代了几句，留下他继续看守三皇子，自己则拿着这玉佩换了钱。 回来以后把钱跟弟兄平分了，转头就把三皇子要他报信给西梁帝的消息，转告给了四王爷。 四王爷听后当即微微一笑，“我这个侄儿真是天真的可爱，还想着求救？你去找几个身材健硕的人，替我好好‘招待招待’我这个侄儿。” 他刻意咬重了“招待”二字的读音，黑胖士兵了然地抱拳福身退下，按照他的吩咐到大营里找来几个块头壮硕的北丘士兵，狠狠教训了三皇子一顿。 三皇子被他们揍得鼻青脸肿犹如猪头，蜷缩在肮脏的帐篷角落里再也不敢想求救一事。 如今他倒突 然期待起段萧然率人找到这里，没准段萧然跟四王爷交手，他能趁乱逃跑。 三皇子满心期待想着的段萧然一行人也的确循着路上的痕迹追查到了这里，三天前他们就得知了四王爷藏身山林中的消息，只是直到今日，才发现四王爷大营的具体位置。 就在他们往北丘营地赶来的同一时侯，埋伏在深山老林里的四王爷的眼线也发现了他们的队伍。 眼线立即动身去通知了四王爷，四王爷没料到段萧然能这么快追过来，惊讶之余，立即下令让营地里的大军弃营逃跑。 他这次前来跟三皇子合作，只带了十几万士兵，更多的人留在了北丘，以防他国趁机偷袭攻打。 这十几万人也不是都驻扎在深山里，深山也容不下这么多人，都是四下分散开安营扎寨。 “段萧然找到这儿了，你们快带上这小子，随我一同转移。” 四王爷安排好了一切，最后来到关押三皇子的肮脏帐篷，吩咐看守这儿的两兄弟带着三皇子一起转移。 三皇子一听是段萧然来了，顿时双眼一亮，“四王爷，我看你还是乖乖跟我合作，咱们两军联手，就不用怕段萧然了！” 第412章 战神 “两军联手？”四王爷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如同一只在打量自己捕到的猎物的猛兽，鹰眸锐利如剑，“你凭什么会觉得我要跟你联手？” 这小子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他会跟他联手呢？ 心里不屑地笑了一声，四王爷继续道：“难道你以为我会怕段萧然？还是以为没了你，我就擒拿不下段萧然？” 刻意拖长的尾音拨动着三皇子脆弱的心弦，他自知说错话，拼命摇头想否认，却在下一刻失去意识坠入无边黑暗。 黑胖士兵维持着手刀姿势站在一旁，显然是他把三皇子给打晕了。 四王爷摇了摇头，一脸怜悯地对着昏迷不醒的三皇子道：“又天真又可怜的小家伙，西梁帝不会真打算把西梁交到你这种废物手中吧？” 要真是如此，还不如由他接手西梁，率北丘大军一举将其吞并，纳入北丘的版图。 倘若有朝一日三皇子真的继承大统成为新的西梁皇帝，那他有理由相信，物产丰饶的西梁很快就会成为周边其他国家皇帝眼中的一块肥肉。 “你，扛着这个废物三皇子，跟我走。”四王爷指挥着黑胖士兵扛起昏过去的三皇子，一行人赶 在段萧然追来之前离开营地。 然而他们前脚刚走，段萧然和莫将军等人就找到了这处驻扎在深山里的北丘军营。 策马奔腾在最前方的段萧然甚至捕捉到了四王爷一行人离开的背影，那是北丘大军的末尾，身穿北丘服饰的兵将们带着各自的武器，健步如飞地穿梭在山林中。 北丘国内多山多林，士兵个个擅长在山林中作战。 而段萧然和莫将军率领的这成百上千名西梁士兵，由于常年生活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更擅长马上作战。 而马并不适合跋山，惜时日行千里的宝马来到山里，便变得如履薄冰一般小心翼翼。 “不好！他们要不见了！”段萧然策马冲在最前面，以其高人一等的骑术操纵着胯下骏马。 尽管如此，他和北丘大军的末尾几人还是越隔越远。 眼看他们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段萧然立即做出应对之策，对紧跟自己身后的莫将军下令，“你带着他们继续追，我先到前面探路，一路上我会给你们留下记号，你们追着记号过去支援我。” 一人单独行动比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方便多了，如今四王爷的队伍就在前面 ，以后可能就没这么容易再遇上御驾亲征的四王爷了，或许这是他仅有的一次机会，他不想就这么放过。 “那段将军，你一个人多加小心！”莫将军也考虑到了他的担忧，接受了这个安排，没有反对。 段萧然很快就跟后面的莫将军拉开了距离，追着北丘大军的末尾几人而去，好几次他身下的坐骑险些踩空摔倒，都被他以高超的骑术化险为夷。 皇天不负有心人，段萧然不断努力追赶，果真追上了四王爷的队伍。 他抛下了马蹄声会引人注意的坐骑，使出轻功飞上枝头。 倾长的身躯在枝叶掩映间几个跳跃，眨眼功夫便来到了被队伍围在中间的四王爷身边。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现在正是动手的大好时机！”段萧然落在一棵树上，瞅准四王爷的方位，打出一枚飞刀暗器。 快如闪电的飞刀根本不容察觉，眼看就要命中射入四王爷体内时，四王爷却突然一个弯腰，踉跄着像是被山间的某块石头给绊倒了。 飞刀贴着他的后背飞过去，咚的一声没入对面的树干里，四王爷警惕地循声看去，发现了刀身几乎整个没入树干里的飞刀， 额头滑下一滴冷汗。 好险！如果中了这记飞刀的人是他，恐怕他即使没有命丧黄泉，也会身受重伤。 “嗖嗖嗖！” 就在四王爷后怕感慨死里逃生的一瞬间，又是几道利刃破空声从天而降，四王爷抽出腰间佩剑摆出防御姿势，同时大喊一声，“有刺客！” “有刺客！保护皇上！”围在他周身的北丘士兵也摆出了或防御或进攻的姿势，四下张望寻找刺客的身影。 终于，有人发现了藏身树梢的段萧然，指着他吼道：“在那里！是西梁国的段萧然！” “什么！”四王爷大吃一惊地扭头看去，出现在他眼里的，却是一柄闪烁着冷冷寒光的剑尖。 段萧然持着长剑直冲他的面门奔来，手里还抓着一把飞刀，呈雪花状四射而去。 如此近距离的偷袭下，周围的北丘士兵根本无处躲闪，不少人身中飞刀倒下。 一心二用的段萧然也在此刻来到了四王爷面前。 “好一个西梁战神！竟敢孤军奋战，独自一人前来！”四王爷发现他身后没有西梁大军的踪影，狂喜涌上心头，对着其余的北丘士兵喊道：“诸位不用怕！段萧然是一个人来的！ ” 话音落下，其余还在愣神中的北丘士兵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士气高涨喊声如雷，提握着各自的武器蜂拥而上朝段萧然袭来。 “雕虫小技不堪一击，就凭你们也配与我交手？”段萧然眼中寒芒一凛，身形似鬼似魅游走在这群北丘士兵之间。 手腕几个翻飞，无数道刺眼的剑芒闪过，挑、刺、劈、砍、削各种招式齐现，他以一己之力，与四王爷的北丘大军斗得旗鼓相当。 四王爷起初见他孤身一人前来还在大喜过望，想着任你段萧然再强，以人海战术他们总能取胜吧。 谁知一番打斗下来，他的北丘士兵们非但没有取胜，反而逐渐处于下风中。 四王爷敛去了脸上自信的笑容，震惊又错愕地看着周旋在士兵之中的段萧然，“这就是被誉为战神的人吗。” 过去他以为段萧然被奉为西梁战神不过徒有虚名，论带兵打仗，他有信心不输给段萧然。 直到现在，他亲眼看到段萧然凭一己之力和他的数千人兵将打成平手，他才清楚意识到，所谓“西梁战神”从来就不是一种虚名，而是他的确有这种实力。 “段萧然，你可愿与我合作？” 第413章 狼子野心 段萧然循声望去，看到四王爷正双眼放光地盯着他，仿佛发现一件稀世珍宝。 这种眼神让他很不舒服，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可能。” 与他合作，无疑与虎谋皮！ 都说西梁帝阴险狡诈，可与四王爷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别急着拒绝，你与我二人联手，推翻西梁帝的统治还不是轻而易举？我看得出来，你深恶痛绝着西梁帝的所作所为，刚好我也讨厌他，如此你我二人合作联手，岂不天作之合？” 四王爷不死心地继续劝说，讲了一堆两人联手后的好处与优点。 必须承认他是个杰出的演说家，段萧然都差点被说动摇了。 但也只是差点，而不是彻底动摇。 段萧然发现了人群中被黑胖士兵抗在身上的三皇子，耳边是四王爷滔滔不绝的合作劝说字眼。 他心头一动，出声打断了四王爷，“多余的废话就没必要说了，段某与四王爷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若是四王爷同意把三皇子交给段某，段某倒是可以考虑从今往后不再插手四王爷的事。” “恕本王也做不到。”四王爷皱着眉摇头道。 三皇子乃是他骗来对付西梁皇帝的关 联手段，岂能轻易交给他人？他还得用三皇子来做诱饵引西梁帝上钩，交给了段萧然，他拿什么对付西梁帝？ “段将军不妨再换个条件，只要本王能做到的，一定会为将军实现。” 身为一国之君，四王爷很清楚如果他能拥有段萧然，对他的国土吞并大计会起到多少作用。 段萧然不止用兵如神，本身的身手也是数一数二，如果他能把段萧然纳入麾下，那可真是如虎添翼！ “段某只有这一个条件，交出三皇子，否则免谈。” 段萧然并不知道四王爷已经把注意打在了他身上，依旧坚持要他交出三皇子。 就在两人交谈僵持不下之际，莫将军带着西梁的西北大军追寻记号赶过来，“段将军，你没事吧？” 乌泱泱的西北大军围在段萧然身边，莫将军在得到段萧然没事的回应后，怒瞪一双鹰眼看着四王爷，“算你识相没伤害段将军，否则便是粉身碎骨，我等都不会放过你！” “段将军的下属可真是忠心啊，哼，看来本王是无法与段将军达成合作了，恕不奉陪，告辞！” 四王爷阴阳怪气的冷笑了一声，下令幸存的北丘士兵全体撤退。 假如段萧然的偷袭没有成功，他还有信心跟这支西梁军队交手一番。 可他的千人小队折损了将近一小半，根本不是段萧然的对手，自然没道理继续留在这里。 “给我追！” 四王爷率兵撤退，再次隐身躲进了山林间，段萧然不愿就此功亏一篑放他离开，下令让莫将军等人继续追上去。 “想追上我们主上？除非从我们几个的尸体上踏过！” 山林中突然窜出来四王爷的几名下属，拦住了想要追上去的段萧然。 这几名下属乃是四王爷精心培训出的大内高手，很快便缠住了段萧然，阻止他继续追赶。 段萧然被人缠住分身乏术，只能求助莫将军，“莫兄，捉拿四王爷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将军放心，末将定当全力以赴！”莫将军下令让随他前来的西北兵将四散开来，从四方八面沿着林中小路去追四王爷。 有支数十人的小队找到了四王爷的队伍，一拉信号弹，通知莫将军四王爷的方位。 信号弹飞上蓝天炸开一朵绚烂烟花，引起了四王爷的注视。 四王爷没想到自己派人阻拦还能让人追过来，怒火上涌呵斥一声，“把他们几 个给本我拿下！” “是！”北丘士兵高声应下，与这支数十人的小队交手。 小队众人寡不敌众，很快便不是北丘军的对手，双方纠缠了一会儿，四王爷就离开了。 等段萧然和莫将军追着信号弹的方位赶过来，山林中早已不见四王爷的身影。 “请二位将军恕罪，属下无能，没擒下那四王爷。”小队的队长单膝跪在同僚的尸体中，向段萧然和莫将军请罪。 他这支只有几十人组成的小队，在跟四王爷的北丘士兵交手时，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他这个队长，和其他五个弟兄活了下来。 段萧然看着满地的尸体，黑眸中染上一抹悲痛，主动扶起这个身上带伤的小队队长，沉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要怪，就怪四王爷狼子野心，登上了北丘国的皇位还不满足，连西梁国也想一举吞并。 如果四王爷安心当他的北丘帝而非四处开战，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般田地。 段萧然闭了闭眼，凤眸再度睁开，里面不见半点伤痛只剩幽幽森然，“这笔账，我会慢慢跟他一点一点清算！” “将军……”莫将军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嘴唇动了 动，想说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去把弟兄们带回去吧。”段萧然深呼吸着调整好心绪，以身作则开始搬运地上的西北士兵尸体。 其他人见状纷纷加入其中，和他一起搬运士兵尸体，山林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重，看着这些几个时辰前还在和他们谈笑风生的弟兄，活下来的西北士兵心里都有些不好受。 “轰咔——” 天边一道闪电落下，夏雷滚滚，倾盆的大雨从天而降。 昏迷中的三皇子被雨水浇醒，感觉到自己正在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被人抗在身上，他偷偷把眼睁开一条缝观察了一下，发现周围全是四王爷的人，立马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三皇子闭着眼，大脑飞快运转，寻找着脱身的办法。 想了一圈后，他决定还是继续装睡。 雨越下越大，不方便继续赶路，四王爷只能下令让全体士兵到树下躲雨。 黑胖士兵找了块还算干燥的地方一屁股坐下，背上的三皇子则被他粗鲁地往地上一扔，也不管雨水会不会淋着他，坐在那里用手扇风。 “混账东西！”三皇子被摔得不轻，闭着眼在心里骂了一顿。 第414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盛夏的雨来的快也来的急，不多时山林间的崎岖小路就变得泥泞不堪。 三皇子倒在泥水里，浑身又脏又痒，好几次他想伸手抓挠，却担心会引来四王爷察觉不敢行动。 脏痒折磨下，他几乎就要崩溃。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想他过去在京城，哪天不是前簇后拥众星捧月，饿了张嘴就有人把饭喂到嘴边，冷了伸手就有人把衣服穿到身上。 从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经历过如此大的委屈？ 三皇子越想越气，越想越难受，“我得想办法逃出去！” 他悄悄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情势：四王爷靠在远处的一棵树下躲雨，看押他的黑胖士兵则在旁边打盹，其他人也都垂头丧气的各自想办法避雨，没人注意到他其实已经从昏迷中苏醒。 这无疑来说是个寻找逃脱办法的大好时机，观察一圈后，三皇子决定先给自己的暗卫留下个记号，方便他们找到自己。 以他对四王爷的了解，不靠外界助力一个人想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希望你们能注意到我留下的记号。”三皇子捡了几块随处可见的石头，小心翼翼的摆出自己和暗卫联络时用的 通讯符号。 不久雨停天放晴，四王爷重新指挥队伍上路，一行人穿梭在大雨冲刷后的山林间，步履维艰。 三皇子一路上留了不少记号，期待着暗卫找上来时能发现。 但现实往往出乎意料，暗卫还没发现，四王爷麾下的一名士兵出恭解手时，倒是先发现了他留下的通讯符号。 这些石头堆成的形状一看就不是天然形成的，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堆出来的，士兵赶忙提上裤腰带将此事汇报给了四王爷。 四王爷听完他的汇报，浓黑剑眉微微一挑，“你说发现了敌军留下的暗号？” “属下只是猜测那可能是敌军留下的暗号，不敢轻易断决，所以才想请主上过去看一看。”发现三皇子记号的士兵讨好道。 其实他心里已经认定这些记号是段萧然留下来的，想着前来通知四王爷可以获得奖赏。 四王爷跟着他来到暗号出现的地方看了看，十几块大小形状不一的石块围在一起，的确不是天然形成的。 他盯着记号看了半晌，忽然启唇笑了，“这可不是什么敌军的联络暗号，不过也是很重要的消息，这些就赏给你了。” 四王爷掏出一个钱袋抛过去，无视对方打开后 看到里面的丰厚赏银时露出的欣喜若狂，自己踱步到昏迷不醒的三皇子身边蹲下去，嗓音嘲讽道：“还打算装睡到什么时候？” 没错，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敌军联络暗号，而是三皇子弄出来的。 三皇子早在听到他的脚步声时就提起了心，蜷缩着的身子一动不敢动，僵硬如石。 此刻又听他说了这么一句，后背的汗毛刷得就立了起来，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呵呵。”四王爷见他还不打算睁眼，意味深长地冷笑了两声，突然拔出旁边休息的黑胖士兵的佩剑，对着三皇子的心脏位置就刺下去。 三皇子猛地睁开眼往旁边翻了个身，也就在他滚到旁边去的同一时间，四王爷手中的剑狠狠地刺进了泥土里。 利剑没进去了足有三指宽厚度，三皇子瞪着还在微微抖动的剑身，做了个吞咽动作：好险啊！差一点被这把剑刺中的就是他了！ “咦？原来三皇子已经醒了啊？那为何刚刚我喊你，你没反应呢？”四王爷弹了剑柄一下，笑容凉薄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三皇子。 剑柄被他弹的再次抖了抖，三皇子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与四王爷嘴角眼里的嘲讽 ，一起蚕食着三皇子的理智，“四王爷莫非想杀了本殿下不成？” “三皇子何出此言？” 四王爷一副“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得三皇子火大。 一直仰头看着他，导致三皇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还趴在地上，两人间的气势瞬间有了天壤之别。 他连忙站起身，拍打掉衣服上的淤泥，努力维持皇家子弟应有的风度，抬高音量指责道：“你还装？这地上的剑，要不是我躲得快，是不是就要插进我的心口了？” “好歹我也是一国皇子吧？你就算不以招待皇子的规格来招待我，至少也要保持应有的礼数，怎么能像对待囚犯一样对待我呢？” 这根本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嘛！ 三皇子义愤填膺的说完，喘着粗气脸红脖子粗地瞪着四王爷。 四王爷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加深嘴角笑意，“看来三皇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没错，我就是把你当作囚犯一样对待，你又能如何呢？”四王爷满意地看着三皇子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心中一阵变态般的畅快。 他把没入泥土里的剑拔出来，当着三皇子的面挽了几个剑花。 日光透过头顶茂密的枝 叶洒下，打在四王爷手中的剑身上，折射出炫目却冰冷的光。 三皇子生生打了个寒颤，莫名感到有危机降临。 “你以为我会看上你这种人，跟你这种人合作吗？”四王爷继续笑着说道：“要不是看你还有点利用价值，你早就跟这根树枝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剑朝三皇子身后砍去。 剑芒一闪，三皇子身后那棵树上的最粗一根树枝便掉了下来。 三皇子僵硬着身子回身看去，恍惚之中有种树枝就是他脑袋的感觉，这种想法让他不寒而栗，四王爷是真的对他起了杀意！ “三皇子抖什么呢。” 刚把剑还给黑胖士兵的四王爷饶有兴趣地看着后退几步的年轻皇子，笑声震动胸膛，“只要你乖乖的，别再动歪脑筋，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毕竟还有利用价值，对待有用处的人，他还不至于太过狠心。 “我发誓，我一定会老老实实跟着你们，再也不敢乱动心思了！” 亲眼见识到四王爷的残忍无情，三皇子哪儿还敢说半个不字，皇家威严在性命面前一文不值。 命都要没有了，哪还有心情考虑其他，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第415章 来信 三皇子担心四王爷不信他的话，甚至举起手发下毒誓，“我若有轻举妄动之处，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了，省省口舌吧。” 四王爷见他说的真诚，又发下毒誓，这才稍微安了点心。 “诸位都休息差不多了吧？启程继续赶路，争取今日太阳落山前赶到。” 四王爷离开三皇子身边，对着七零八落席地而坐的下属士兵扬声喊道，士兵们听出他的弦外音，一个个连忙从地上站起来，向着四王爷驻扎在深山里的大本营赶去。 下午太阳还高高悬挂于空，他们就来到了这处隐蔽的营地里。 穿过丛林掩映的山间小路，一片人来人往戒备森严的大军营帐赫然出现在三皇子眼前。 “很惊讶是不是？”四王爷来到他身边，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微笑说道：“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势力所在。” “是么。”三皇子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 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对于这男人的话他是一句也不信，真正势力所在？只怕没那么简单吧！说是一处秘密基地还有可能，以四王爷的性子怎可能把真实势力展现出来！ “走吧。”四王爷在他 身后推了一把，毫无防备的三皇子差点摔倒。 但这一次他没有发作，而是选择隐忍沉默，只是暗中记下通往此处秘密基地的道路，没留下任何记号。 抵达营地后，四王爷立刻沐浴更衣享受了一番，三皇子则继续被人看押起来，浑身酸臭瘙痒难耐。 直到傍晚来临，才有人给他送来了一套干净的衣衫换上，又给他端来了晚饭。 三皇子坐在草堆里，捧着冷硬的馒头，听着再次下起来的大雨面无表情的啃着。 乌泱泱的厚重云层很快便聚集在了一起，似乎预示着将会有一场暴雨来袭。 西北大营的一顶帐篷中，楚筱妍听着狂风骤雨打在帐篷上的声音，心里隐隐浮现一股不安。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来信呢？” 现在每天都会有信使来跟她汇报段萧然的消息，一般最迟不会超过未时。 可现在都已经酉正三刻了，还是没有收到消息，莫非段萧然遭遇了什么不测？ 念头刚从楚筱妍脑海中闪过，就被她强行摇头赶了出去，“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 外面雨下的这么大，可能是前来回禀的将士被雨势给耽搁了。 楚筱妍自我安 慰着，杏儿和小桃看出她脸上的担忧，也说了不少宽慰人心的话。 过了不久，营帐门帘被人掀开，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信使站在外面朝里面呼唤，“有段夫人的信，谁来收一下？” 杏儿原想走过去拿信，被妹妹小桃抢先一步，“我来！我来吧！” 夫人好心收留了她，她不能整天吃吃喝喝无所事事，也想为夫人做点什么。 小桃接过信使送来的信交给楚筱妍，杏儿则拿来烛灯方便照明阅读，楚筱妍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以为是段萧然寄来的，一脸激动。 可当她看完信以后，激动的表情却渐渐冷了下来。 杏儿不怎么识字，只能靠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猜测，“这信难道不是段将军寄来的？” “是就好了。”楚筱妍把信放在桌子上，幽幽叹了口气，“不过也不是什么坏消息，信是京城寄来的，寄信之人乃是吴言。” “吴大人？”杏儿惊讶，小桃不知吴言是谁，乖乖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嗯，他在信里说西梁帝要封他做宰相，方莹莹也放松了对他的警惕，以为已经彻底掌控了他。” “什么？吴大人要做宰相了？这，这是为何 ？吴大人可有在信中说明原因？” 楚筱妍摇摇头道：“没有，所以他出于担心，才写了这封信给我寄来了。” 吴言也很奇怪，无缘无故的西梁帝为什么要封他做宰相，他原先只是个五品小京官，没什么势力可以依靠，更没有庞大的后台。 凭什么西梁帝要让他当宰相呢？这没道理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奴婢猜测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杏儿大着胆子猜测。 楚筱妍也是这么想的，“无论西梁帝的目的是什么，也只能让吴言先接受任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她本想在这里养胎，不再插手京城里的事。 可小桃的遭遇和吴言的来信，无不提醒着她，还有数十万京城百姓甚至更多的无辜之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只要皇帝一天不倒，西梁百姓便一天行走于黑暗里不见天日。 “帮我取纸笔来，我要给吴言回信一封，叮嘱他一些事。”楚筱妍叹息道。 杏儿取来了纸笔，小桃为她研磨，楚筱妍提笔写下了洋洋洒洒的两页纸，告诉吴言不要轻举妄动，假装仍受方莹莹控制，配合西梁帝的一举一动。 她现在人在边疆， 也不知道京城里的形势如何了，只能通过吴言来信的只言片语大致猜测着，希望西梁帝近来一段时间里不会有惊人举动。 回信写完，楚筱妍装进信封里，把信放在了桌子上，小桃见状，连忙讨好笑道：“夫人可是要把信寄出？不如让小桃去为夫人送信给信使吧！” “谢谢你，小桃，不过这信我自己去交给信使就行，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们姐妹二人快去休息吧，等天亮之后我就会去找信使。” 楚筱妍屏退了杏儿小桃姐妹俩，自己又等着段萧然的消息回禀，结果直到深夜都没等到，她只好在浓浓担忧中不安睡去。 清晨，下了一整夜的雨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楚筱妍从睡梦中醒来，唤来杏儿服侍着梳妆打扮，换好衣服，自己撑着伞去找信使寄信。 她才走出营帐就跟六皇子打了个照面，六皇子注意到她手中拿着一封信，便好奇问了一句，“段夫人是要给段将军送信吗？” “不是的。”楚筱妍微微摇头，没有隐瞒自己是给吴言寄信，“这是寄给吴言吴大人的信，他来信说皇上要封他做宰相，他拿不定主意便写信给我，与我商量一番。” 第416章 心悦之 “父皇要让吴大人担任宰相！”六皇子睁大了的眼眸里满是不敢置信，“可是，为什么呢？” 宰相一职之前一直都是由身居中书令的刘致远刘大人担任，坐立中书省执掌朝廷机要。 刘大人作为两朝元老重臣，为官清正廉洁，在朝野上下深得人心尊敬，过去他还在宫里时，不止一次听见父皇称赞，说只要有刘大人在便如虎添翼。 如此一位能臣重臣，为何要将他罢黜，改立平平无奇的吴言担任宰相一职？ 六皇子怎么想都不明白。 “殿下不知原因为何吗？那不妨听我讲个故事吧。”楚筱妍笑了一下，把西梁帝和三皇子这些年以来做过的罪行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刚开始时六皇子还不知道故事中的主要角色是谁，但当他听到里面提起了蛊毒、怪人、四国战争、逼害忠良时，血色刷得就从脸上褪去。 无疑，这些事他都有所耳闻，却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的传言。 但事实证明，这些并不是传言，而是确有其事真正发生过的经历。 “都是他们干的吗？蛊毒……残害无辜百姓……借四国交战之名联手敌国皇帝逼害忠臣… …”六皇子苍白着脸色，喃喃低语道。 “是，都是他们干的，但我说的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没有说出来的，不曾被人发现的。” 楚筱妍拍了拍一脸大受打击的六皇子，满目怜悯，“或许你父皇会选择让吴言担任中书令宰相，就是因为那条控制吴言的蛊虫是他交给三皇子的。”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夜闯禁宫，在西梁皇帝的房间里，看到满满一白玉池的蛊虫蠕动的画面。 直至今日，一回忆起那副景象，她都会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朝廷里都在说中书令刘致远乃段萧然党派一员，自从你父皇决定除掉段萧然那天起，刘大人便再不得皇帝信任。” 其实道理很简单，西梁帝对刘致远起疑心了不相信了，打算换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来执掌中书省。 很自然的就选上了吴言。 吴言在外人眼里仍被蛊虫控制着，是最不会有二心的绝佳人选，如果她是西梁帝，也会选拔吴言任职宰相。 “父皇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六皇子整个人垂头丧气，一扫往常的意气风发少年模样。 “我知道这些消息对你来说很难过 ，但你必须知道，我说的话里绝无半点虚假。” 楚筱妍担心他怀疑自己撒谎，微微沉下脸色，搭在他肩头上的手施力一摁，“殿下若不信，大可派亲信去打探一番。” “我，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而是因为相信，所以才不知该如何是好。 六皇子抬起头，迷茫不解如同一个走丢了的孩子，脆弱地看着她，“或许我终于明白，你和段将军选择揭兵而起的真正缘由了。” “那么，你支持我和段萧然的选择吗？”楚筱妍沉声询问，泛着水光的盈盈杏眸眸色晦暗难辨。 如果他敢说一个“不”字，她立马就会派人把他***起来。 “我还有拒绝的道理吗？”六皇子上扬的唇角浮出一抹嘲讽，“父皇和三皇兄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我岂能是非不分。” 如果说刚遇到楚筱妍和段萧然时他还心存迟疑，不忍对皇帝下手，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险阻后，他若继续为父皇庇护，未免也太对不起天下苍生了。 一次次的期望盼望心存侥幸，都被他的父皇一点一点亲手打碎毁掉。 失望到极致后，那一丝仅存的亲情，也都烟消云 散了。 “你们何时开始行动？依我之见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六皇子说完这些话，整个人突然轻松不少。 有时候做出选择，并非像他想象中一般艰难。 “别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楚筱妍瞥到他眉间的焦急神色，柔声劝说道：“对殿下来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调养好身体。” “殿xiati内的毒素尚未彻底解决，时间一长势必会威胁到殿下的生命安危，只要知道殿下支持我与段萧然的选择而非反对，就足够了。” 昨夜的倾盆大雨在清晨转为了淅沥小雨，天上的云层却依旧厚重，东一朵西一团堆积在苍穹下。 连续的阴雨天，往往会让心情也跟着沉重，六皇子愣怔地看着楚筱妍脸上的明媚笑容，一瞬间竟觉得好似有万丈阳光扑面而来。 女子最真诚关切的话语驱走了他心中的阴暗，温暖了他冰冷僵硬的身躯。 砰砰砰。 剧烈的心跳声如雷贯耳，六皇子很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他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过去沉睡的感情在他心中的土地上破土而出长出嫩芽，他想， 这或许就是名为“心动”的感觉。 “六皇子殿下，我脸上有什么不对的吗？” 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看，引起了楚筱妍的注意。 她的声音唤回了六皇子的心神，清楚意识到自己动心了的六皇子还来不及感受心悦一人的欢喜，便悲哀的意识到自己对一个万万不该的对象动心了。 突然之间的大喜大悲，情绪跌宕起伏，令六皇子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温和的脸上也被冰冷覆盖。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事，就先不打扰了，回见。” 六皇子冷冷地朝着楚筱妍点了点头，便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经过离开。 楚筱妍疑惑地看着他走远，心里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事了？六皇子怎么突然变得不近人情了，难道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六皇子的转变太过明显，前一秒还面带微笑温和恭良地与自己交谈，转瞬就冷下了脸色，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离开。 除此以外，她还觉得六皇子有事瞒着她，不过两人之间非亲非故交情也不算多深厚。 对于六皇子的态度大转变，她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西梁帝的所作所为伤了他的心。 第417章 眼线 把回给吴言的信交给信使后，她又去找传讯士兵询问段萧然的情况了。 昨天等了一天也没等到消息，眼下她实在是没办法继续自欺欺人，决定要遵循内心的选择。 “夫人，王校尉来了！” 楚筱妍前脚刚打定主意去见传讯士兵，后脚杏儿就领着负责传递消息的王校尉来见她。 两抹身影穿过雨幕向她走来，楚筱妍撑着伞站在原地等待，见是杏儿把她要去找的人给领来了，还不等对方站住脚就急切询问道：“可是有我夫君的消息了？” “夫人料事如神。”王校尉乐呵一笑，掏出怀里的一封信递过来，“昨天下午突降大雨，负责送信的陈校尉路上耽搁了不少时辰，直到刚才才把信送来。” “辛苦你们了。”楚筱妍把信扣在胸口处，吩咐杏儿好好招待送信的陈校尉，“多备点酒菜招呼陈校尉，替我谢谢他。” 要不是着急看信，她就亲自下厨为陈校尉做顿好吃的了。 “夫人放心吧！包在奴婢身上！” 杏儿领命退下，按照楚筱妍的吩咐，准备了四菜一汤，温了两壶酒，招待冒雨前来送信的陈校尉。 楚筱妍则带着信回到了营帐里，迫不及 待的打开看完。 “呼，还好无事发生，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早日归来啊。” 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地，楚筱妍反复阅读着信里写的内容，眼前渐渐浮现出段萧然的面孔。 她好像能听见男人用一贯低沉温柔的声音，提醒她要好好养胎，在大营里乖乖等他回来。 楚筱妍无声的勾唇一笑，眉眼娇俏如小女儿家。 “你现在在做什么呢？”掀开营帐门帘，视线透过朦胧灰暗的雨幕望向远方，捧着来信幻想着。 与此同时，距离西北草原上百里外的一处深山老林中，她所心心念念之人正在跟莫将军商议接下来的打算。 全队成员在山中寻到了一个山洞歇脚躲雨，段萧然站在山洞入口处，聆听莫将军汇报四王爷一行人的下落。 “我们的探子在深山中发现了四王爷的落脚处，那里四周环山灌木丛生，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隐藏在后面的营地。” “营地里的人手大概有多少？”段萧然头也不回的问道，深邃黑眸始终盯着外面织成幕布的繁密雨丝。 莫将军站在他身后，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低声答道：“还不太清楚，只能粗略估算，大概也就上万人。” “哦？是吗？”一直背对他的段萧然这才微微侧过身，深不可测的墨色长眸斜睇着莫将军，“如此看来，我们发现的只是一处四王爷的秘密基地，而非他的总部所在。” 四王爷不愧是西梁帝的手足，兄弟二人同样的多疑狡诈诡计多端。 “末将想请将军示下，是否应该率军去攻下那营地？”莫将军跃跃欲试地摩拳擦掌，心中渴战的欲念沸腾叫嚣。 只有数万人的基地，由他和段将军二人率军攻打，轻松拿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莫将军满怀期待的等着，等来的却是段萧然拒绝的声音，“此时攻打无疑是自投罗网，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对了，知道四王爷下落的人，除了你我还有谁？” “回将军，除了将军和末将之外，再来就是发现四王爷下落的探子了。” 莫将军按耐着心中不解，郁闷回答。 段萧然看出他心中的不快，哑然失笑出声，“我知道你渴望与四王爷大战一场，可别忘了，四王爷是何等的阴险狡猾？只怕在我们的队伍中，早已安插了他的眼线。” 这也是他近来深思熟虑得出来的结论。 为什么每次他发现了四王爷的行踪赶过去 ，四王爷都会提前离开呢？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答案当然不是。 既然四王爷不懂未卜先知，那么很显然在他的队伍里，有了四王爷安插进来的眼线。 又或许是有人被四王爷花重金买通了，为他通风报信。 “我们若是行动一定会被四王爷的眼线发现，所以不妨来个将计就计，先把眼线揪出来再说。” 段萧然凝视着莫将军的长眸中精光闪烁。 “末将明白了！”听完他的解释，莫将军同样双眼放光的看着他，“末将定会守口如瓶，保证不泄露四王爷的行踪。” 至于那几个发现了四王爷下落的探子，也会被他暗中看管起来，直到揪出四王爷的眼线为止。 “这几天我们就驻扎在这处山洞里，假意派出更多的探子去调查，然后再放出风声去，就说是在调查四王爷的去向。” 段萧然话说了一半，莫将军接过话头继续道：“这样一来，四王爷安插在我军中的眼线就势必会给四王爷通风报信，末将再暗中盯着随行之人，谁给四王爷传递消息，就把谁给抓出来！” “没错，此事还需莫兄多多配合。” “末将遵命！”莫将军轻声又坚定 的应下，犀利鹰眸锐利如剑，泛着兴奋难耐的精光。 二人商议完决策，立即按照约定分头行动。 到了夜里，果然有人动作不老实，开始写信给四王爷寄去。 他刚把纸笔从怀里掏出来，莫将军安排的人手就把他给抓了个正着，“老实点！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此人奋力反抗，很快引来了段萧然和莫将军的察觉。 仅微微发红的篝火被重新点燃，山洞被映照的灯火通明无处遁形，四王爷的眼线被莫将军的亲信包围起来，一群人堵在他身边，防止他有机会逃跑。 “将军好计谋，果然有人安耐不住了。”莫将军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人群自动分开两侧，他跟在段萧然身后走进了包围圈，四目看着被人反钳住双臂的不起眼的士兵。 “就是你吗？负责给四王爷通风报信的家伙。” 段萧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名北丘眼线，普通的五官，沧桑的面庞，刚毅的目光，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士兵。 除非被抓个现成，否则谁也不会把他跟四王爷联想起来。 “将军饶命啊！小的知道错了！” 北丘眼线一看情形不对，连忙出声求饶。 第418章 杀鸡儆猴 “将军，不能饶了他，如果此次放他一马，日后他继续给四王爷传递情报怎么办？” 莫将军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他很担心段萧然会宽恕这个北丘眼线，将军在战场上杀伐果决，其实本质上却是个外冷内热的烂好人。 加之诸如此类的事，过去也曾在西北大营中上演过，很难不让人忧虑。 “我当然不会饶了他。” 察觉到莫将军的不安，段萧然好笑地勾了勾薄唇，手起刀落，眼线求饶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尚未来得及彻底说完，脑袋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步远，再无半点生息。 深夜的山洞里一片静寂，只有段萧然握在手里的砍刀在往下滴血，发出一阵几不可闻的滴答声。 明明也没做任何过激举动，围观的一群西北士兵却从他身上感到了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 “背叛者的下场注定是死路一条，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活着。”段萧然低沉淳厚的嗓音打破了山洞中的寂静，每个人都为他这番话中透出的隐喻心头一紧。 他们很清楚段将军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也理解了他没有心软而是选择将四王爷的眼线就地正法的原 因。 杀鸡给猴看。 “这样的事，我和莫将军都不愿意再看到发生，诸位既然选择了与我同一战线，就应该上下一心共同对敌，你们说对吗？” 段萧然细长上挑的凤眼微微一眯，流转着幽邃流光的视线轻飘飘的扫过在场所有人身上。 篝火映照着他的全身，橘红色的光将他整个笼罩，身后的影子倒映在一侧山壁上，被无限放大拉长。 再次感受到压迫感的西北兵将们纷纷点头敬礼以表忠心，“我等誓死追随段将军，与段将军荣辱与共！” “很好。”震天响的异口同声令段萧然满意的加深了嘴角笑容，他用衣袖抹去了砍刀上的鲜血，软靴靴底径直踩过四王爷眼线的无头尸体，来到那名被他抽走佩刀的士兵面前。 “你的刀，收好了。” 修长五指握着砍刀顺势插回刀鞘之中，速度快到不容对方反应。 士兵愣了一下，随即才意识到自己腰间的佩刀就是段萧然拿去解决眼线的那一把。 一滴冷汗滑下，他忽然发现，要是将军在抽走佩刀的同时给了他一刀，那他直到临死前都不会察觉到。 段将军的身手武功，似乎已经达到了一 种出神入化的境界。 士兵激动又不安的思忖着，段萧然却没理会他心里的那些风起云涌，对着山洞中的全体兵将下令，“继续追查北丘帝的下落，一旦发现疑似北丘大军的行踪，立即向我和莫将军汇报。” “是！”兵将们齐声应下。 “都去休息吧，好好养足精神，等天亮后还得辛苦诸位在这深山中追查北丘帝的下落。” 段萧然第一个回到角落里倚靠山壁闭目养神，其他士兵见状，也压下了各自的想法，找到合适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莫将军站在原地久久不曾移动，目光始终落在段萧然身上，宽厚的双唇动了动，似是有话要说。 直到最后他也没说出来，只是心里明白，段萧然依然对随行的兵将们心存怀疑。 想来也是，四王爷怎可能仅在西北大营中安插了一名眼线，设身处地想之，如果他是四王爷，自然也会买通更多的眼线为自己服务。 “如此看来将军是在演一出大戏了。”莫将军暗自思索，“将军他打算用这种方式逼四王爷的其他线人露出破绽。” 倘若这一队随行兵将中还有四王爷的其他眼线，听到继续追查四王 爷行踪的消息，势必会想尽办法给四王爷通风报信，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 再等等看吧，一定还会有其他线人露马脚出来的。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莫将军为自己的机智暗自窃喜不已。 多年来的默契让他读懂了段萧然的安排，两人配合着演出这场大戏，只是没想到一连过去两天都没再把其他眼线给找出来。 想是两天前的那场警告起了震慑作用，其他线人都不敢有别的举动。 又或许这些随行兵将中已经没有了四王爷的眼线。 莫将军找到段萧然，把自己的猜测跟他说了一遍。 段萧然却摇头否认了他的猜测，“你太小瞧四王爷了，此人比他的兄弟西梁帝还要阴险毒辣，怎可能只在我们军中安排一名眼线。” “将军是说，这些眼线正在暗中观察蛰伏，等时机一到，就会把我们的消息全部汇报给四王爷吗？” 莫将军根据他的说法自行想象了一番，努力往最坏一面去想。 片刻过后，他面色凝重，语气含怒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把我军的消息传递出去。” 他们靠着敌明我暗的方式，悄无声息的跟踪 在四王爷大军身后，一待时机成熟便可将其一网打尽。 前提是四王爷没有发现他们的靠近。 “明明已经发现了四王爷的行踪，却不能趁机拿下，实在憋屈！” 莫将军满心以为可以痛痛快快地跟四王爷的北丘大军战上一场，谁曾想还有这么多麻烦阻拦在前面。 “怎么？忍不住了？”段萧然浅笑吟吟地看着他，得到他的点头回答后，便打趣了一句，“看来莫兄你着实不太擅长潜伏作战。” 他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就是耐心不够，血性十足。 说白了，俗称容易上头。 “将军莫要取笑末将了，你明知道末将就是这么一个人，”莫将军挠着头，笑声爽朗憨厚，“要不是有将军在，末将真想杀到那狗贼的秘密基地去，搅他个天翻地覆！” 段萧然心中突然一动，莫将军的话提醒了他，或许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偷偷潜入四王爷的秘密基地，先行打探一下情况。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莫将军听，得到莫将军的全力支持，“只是将军要去的话，请务必带上末将一起！” 两个人行动总比孤军奋战安心，万一有什么突变发生，也好互相照应一下。 第419章 皮开肉绽 他担心段萧然最终会选择一个人行动，绞尽脑汁想了一堆劝说的由头。 结果一句都没用上，就被段萧然给看穿了真实想法，“原本我就打算喊上莫兄一同前去，还担心莫兄你会拒绝。” “说什么蠢话？这么好的机会，末将岂有拒绝的道理？”双眼放光的莫将军摩拳擦掌道。 二人商议了一下行动计划，互相安排好后，选择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离开了西北兵将的驻扎地，一路摸索来到了四王爷的秘密基地。 他们此番驻扎的位置距离四王爷秘密基地只有十几里远，二人皆是轻身功夫的好手，纵身一跃便上了身旁的一株参天大树。 脚下几个轻点，两抹身影如云中白鹤一般轻松穿梭在山林中，直奔四王爷的秘密基地而来。 白天下了一场雨，傍晚雨停天晴，到现在天边还悬挂着一轮弯月。 朦胧的淡淡月光洒在这片深山古林中，不时可以听到野兽的嚎叫从远处传来。 一声狼嚎刚刚落下，黑暗里，三皇子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缩在地上的杂草堆上，吓得瑟瑟发抖，“最近这几天真是越来越离谱了，连盏油灯都不留下！” 自从跟随四王 爷转移到这处位于深山中的秘密基地，他的日子就过得一天比一天凄惨。 好几次被北丘士兵欺负过了，忍无可忍去找四王爷理论，却被告知这就是四王爷授意安排的。 他更加记恨四王爷做过的一切，不断发誓等逃出生天后，一定要找机会狠狠报复一顿。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人不会跑了吧？”帐篷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四王爷那熟悉的傲慢语气传来。 “跑不了，小的几个日夜守在外面，那皇子又被束手束脚，根本无处可逃。”黑胖士兵讨好答道。 三皇子在帐篷里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暗暗咬紧牙关，翻过身去，面朝里面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这时帐篷被人从外面挑开，烛光驱赶走了里面的黑暗，四王爷走进来看着三皇子背对他的姿势，笑了一声道：“醒着没？有事跟你说。” 三皇子还记着上一回装睡差点没命的遭遇，哪里还敢说没醒。尽管再不愿看到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他还是翻身坐起来，面无表情地仰头看他，“什么事？” “我听说你这次出征，率领了二十万大军前来攻打段萧然，可有此事？” “四王爷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须多问。” 二十万大军？哼，他是率领了父皇交给的二十万大军前来出征西北，可那些大军都留在了草原上，与这里相隔上百里路程。 否则他早就发兵来跟四王爷交手了，何必在此受尽折磨。 “二十万大军，连续多日群龙无首，恐怕已经大乱了吧？”四王爷微微弯下身，以便更加靠近他面前。 随从谄媚地替他挑着灯笼，好让他看清三皇子此时的处境。 披头散发，满脸乌黑，头发间还扎着几根杂草……不得不说，三皇子看起来就很路边人人唾弃的乞丐没什么区别，又狼狈又可怜。 但四王爷从来就不是个心善之人，自然不会可怜三皇子的处境，他只会落井下石，“我看不如你把那二十万大军的掌控权交出来，由我替你统领，如何？” 之前铺垫了那么多，说白了，就是看中这二十万大军的兵权，想趁机夺过来。 三皇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可能！你休想夺走我这二十万大军的兵权！” 开玩笑，手握大军虎符他才能跟四王爷抗衡，要是没有了这二十万大军，那他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任人宰割！ “舍不得交出来吗？反正你现在也是阶下囚了，继续握着这二十万大军有何意义？” 四王爷先是作出一副不解的模样，旋即又恍然大悟地看着他，嘴角上扬勾起，“三皇子该不会打算用这二十万大军来对付我吧？” 心中想法被看穿的三皇子脸色一变，这抹变化自是逃不过四王爷的注意，“真被我说中了，你是打算用这二十万大军来对付我。” 要不怎么说这皇子是个蠢货呢？ “你现在落到这般田地，连帐篷都出不去，还想联络大军前来营救？啧啧，还是别做梦了，乖乖把兵权交出来，没准我一高兴，就放了你呢？” 四王爷轻声诱惑着三皇子。 诸如此类的诱惑并不少见，三皇子已经经历过了好几次。 从最初的意志动摇，到现在的半点不信，他只用了三天时间。 “你死心吧，我是不会把兵权交出来的。”还是那句话，三皇子改都不改拒绝的字眼。 他这种态度惹火了四王爷，眸子眯了眯，却没发怒，依旧笑着凝视着他。 只是盯着三皇子的眸光越发冰冷，“有骨气，不过我很好奇，你这骨气能坚持多久。” 四王爷猛地直起身 ，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三皇子后背一阵发凉，生存本能让他意识到大祸临头。 “来啊，给我好好‘招待招待’咱们这位三皇子。” 残忍嗜血的淡漠嗓音刻意咬重“招待”二字，四王爷朝着一旁卑躬屈膝的黑胖士兵招了招手，对方心领会神，取来一套折磨人的刑具，狞笑着对三皇子施加刑罚。 “啊！” 凄厉的痛苦惨叫声响彻黑夜，三皇子十指被夹板死死夹住，蚀骨剜心般的疼痛令他难以忍受。 过去都是他对别人动刑，什么时候轮到过自己承受？ 四王爷坐在随从搬来的一张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俯视着他因剧痛满地打滚的凄惨模样，“可怜啊，堂堂一国皇子，落到这般下场，啧啧，真叫人于心不忍。” 他嘴上说着不忍心，却是命令动刑的黑胖士兵再次挑选了个更加残忍的刑具对三皇子使用。 三皇子疼痛难忍的昏了过去，却在下一瞬被冷水泼醒。 他身上的衣衫本就被折磨的破烂不堪，如今又浸透了凉水，与皮开肉绽的伤口黏在一起。 “还不打算松口吗？只要你交出那二十万大军，我立马就饶了你，还可以让军医为你医治。” 第420章 背叛者 四王爷俯身低了身子，以便更好的欣赏他现在的惨状。 亲眼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子，一步步变得落魄狼狈甚至满身是伤，一股变态般的快慰就充满了四王爷心中。 即使这人是他兄弟的儿子，是和他有血缘之亲的侄子。 “哼，你做梦吧！” 三皇子忍着剜心蚀骨的剧痛，艰难的扬起头颅向他看去，泪水朦胧的黑眸里荡着坚决，“你最好把我弄死，这样一来这二十万大军就永远也落不到你手中！” “有骨气。”四王爷豁然起身，一脚踢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重新踢翻在地。 绣着龙纹的鹿皮软靴狠狠碾过三皇子肩头的伤口，四王爷听到他因痛惨叫出声十分满意，眼中疯狂愈胜，“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如此有骨气的人？不交是不是，接着给我打！别打死就行。” “是！”黑胖士兵得令，手中的钉板再次对准三皇子身上挥去。 各种刑具轮番上阵，折磨了约摸盏茶时辰，三皇子的惨叫声越发微弱，似乎下一刻就要断气归西。 四王爷这才抬手制止喊停，“行了，把这些东西扯了吧，找个大夫来给他看看，这家伙还不能死。” 死了 的话，他拿什么跟西梁帝谈条件，又如何设计引段萧然上钩。 吩咐传下去后，四王爷便离开了***三皇子的帐篷，融身无边黑夜。 不多时，得令赶来的军医凭借高超医术将濒临死亡边缘的三皇子给拉了回来，谨慎细致地为他身上伤口上药包扎，确保他还能活下来。 忙完这一切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帐篷里的人如数退去，只剩三皇子独自躺在杂草堆里，气若游丝地艰难喘息。 经过军医的处理包扎，他身上的伤显然没刚才那么疼了，只是仍旧不容忽视，时不时提醒他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可笑我还以为四王爷会答应合作，如今看来，当初的我真是错的彻底！” 三皇子睁大双眼，瞳孔涣散，无神地盯着上方营帐。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回应，“你的确铸下了大错。” “谁？”警惕的三皇子猛然坐起身，却忘了不久之前他刚受了一场折磨，全身的伤口伴随他的举动重新绽开，疼得他险些再次昏过去。 帐篷被人掀开，两道黑影闯了进来。 一道火光哧的亮起，三皇子眯眼向来人看去，眼睛适应光线后，他辨认出了两道黑影的 模样，“段萧然？还有西北大营的莫将军？” 段萧然举着火折子站在帐篷门口，半掩着浓密细长的睫羽垂头打量他。 三皇子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张开嘴就是一句威胁警告，“你们来干嘛？想看本皇子的笑话是不是？那你们可要失望了！我劝你们赶紧离开，否则我就要喊人了！” “你大可以喊人过来，只是如此一来你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了。”段萧然不甚在意的说道，周身萦绕着疏离淡漠的气息。 三皇子捉摸着他这句话的含义，脑海中灵光一闪，连忙追问：“难不成你有办法让我离开这里？” 不会是老天听见了他的哀求，真的显灵了吧？刚才在四王爷下令动刑时，他就在心里暗暗哀求，无论是谁来救他离开都好！才过了半个多时辰段萧然就来了！ “还不算蠢到无药可救。”段萧然神色漠然的挖苦道：“我可以帮你逃出去，但我这人从不做赔本买卖，三皇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言下之意就是说救你出去没问题，但你得付出相应代价。 三皇子当然不是笨蛋傻货，理解了他的话外音，知道自己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近在 眼前，他必须牢牢抓住才行。 无论多讨厌段萧然，都没有逃出生天来的重要，何况继续留在这里他也没办法对段萧然实行报复。 “我答应与你合作，这样总行了吧？” 在脑海中飞快权衡了一番，三皇子像是怕段萧然反悔似的飞快应下。 段萧然扯了扯嘴角，唇部上扬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深邃黑眸也眯了起来“行了，我会想办法救你离开，现在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三皇子没有半点隐瞒，把自己知道的四王爷的势力分布和盘托出，说完之后还不忘催促他，“你可一定要尽快来救我出去！” “嗯。”段萧然却是敷衍地应了一声，在得到想要的消息后和莫将军一起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们回到营地时东方的天幕已然开始泛亮，有值夜的士兵发现他们从营地外面走来，心里又惊讶又好奇。 但士兵什么也没问，朝他们抱拳施礼后就放他们回到了营帐。 待到太阳完全升上地平线悬挂高空时，段萧然立刻召集齐随行的全部兵将，下令道：“我们排派出去的人已经找到了四王爷的下落，我与莫将军打算明日一早就出发行动。 ” 连续几天风平浪静，这一刻终于要开始风起云涌了。 段萧然很清楚在沉寂了几天后，自己下达的这条命令对某些人来说，是何等的惊涛骇浪。 四王爷安插在随行兵将里的眼线一定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快的作出决定，而他要的就是趁对方猝不及防之际乘胜追击。 相信这一回，定能揪出其他的北丘线人！ 兵将们回应以后，段萧然依旧跟没事人一样我行我素，只在暗中注意着营地中兵将们的一举一动。 命令下达仅过去了一个时辰，他就注意到有人坐立不安蠢蠢欲动了。 皮肤黝黑却容貌俊朗的年轻士兵偷摸离开大营，来到附近的树林里准备将段萧然的计划写信通知四王爷。 可就在他刚把信鸽放飞出去的同一刹那，一支羽箭从后方飞来，准确无误命中了那只腿上绑着密信的灰羽信鸽。 年轻士兵慌忙回头看去，以段萧然为首的众多随行兵将缓缓走过来。 “吴句，怎么是你？”莫将军跟在段萧然后面，一脸痛苦地盯着维持放飞信鸽姿势的年轻士兵。 这个叫吴句的小伙子，是他一直很欣赏的一个下属，年纪轻轻，却骁勇善战聪慧过人。 第421章 与子同袍 每回上阵杀敌都冲在最前面，死在他手下的敌国亡魂绝对不少于百人。 莫将军在跟段萧然闲谈时不止一次称赞过他的年少有为，甚至还提过要把他调到身边亲自指点。 对莫将军来说，吴句既像是他的弟弟，又像是他的儿子，多年来的军旅生涯早就让他把吴句当成了家人对待。 而眼下，他一直看重信任的家人，却当面捅了他一刀。 吴句的所作所为，无疑与刀子刺入心口般令莫将军难过。 “莫将军，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与满脸痛苦的莫将军不同的是，年轻士兵吴句平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波澜无惊，“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段将军，不，段萧然，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 世界上没有巧合，有的只是必然因果，他选择潜入西北大营那一刻就注定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上一个线人的暴露就是在给他提醒，如果他当时离开了结果或许就会不同。 但他不能离开，他要为他的皇帝效力，为他的国家征战。 “吴句，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其他跟年轻士兵交好的西北兵将们纷纷质问，足有二十人之多，可见他的人缘是多么好。 吴句没有回答，选择用沉默应对，还是段萧然给出了答案，“恐怕你原本就是北丘人，效力于四王爷吧。” “什么！”莫将军和那二十个士兵们被这条消息给镇住了。 北丘人？他们一直当成手足对待的弟兄，是北丘人！ “不，我不信……”莫将军大受打击。 西北大营里，他跟吴句的关系最为要好，都当成了真正的家人来对待，可想而知段萧然的话对他来说是多么残忍。 “莫将军，对不起。”吴句转动视线向他看去，淡漠的眸子里涌出两抹愧疚，“但段萧然他说的都是事实，我的的确确是四王爷的下属。” “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段萧然等他说完才开口，“上一个北丘线人的下场，我想你不会不明白。” 他隐晦的用这种方式提醒吴句，身为四王爷的眼线，一旦身份暴露，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吴言黝黑的面庞上露出一抹笑容，“我知道。” 早在奉四王爷之命潜入西北大营那刻起，他就知道了。 “莫兄，你会怪我吗？” 段萧然得到了吴句的回答，又转头看向身后的莫将军。 莫将军沉默了 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末将岂会怪将军呢？只能说造化弄人。” 最后一句话也是其余二十几个与吴句交好之人的心声，他们何尝不感慨一句造化弄人。 如果吴句是西梁人该多好，这样他们就不用为了各自的立场而从朋友弟兄变成敌人了。 “将军，请动手吧。”又一名与吴句交好的士兵走上来，对段萧然道：“不能留着他，他是四王爷的人。” “将军，请你动手。” 越来越多的与吴句相识之人出面让段萧然处死吴句，他们说话时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语气却坚不可摧。 十多年的军旅生涯，这群铁骨铮铮的汉子早把各自的袍泽当做彼此的家人，在这茫茫草原上相互扶持。 亲眼目睹昔日的袍泽背叛，他们心里如刀割一样疼痛，但他们还是忍了下来，忍住悲痛恳请段萧然将吴句就地处死。 “诸位的意思我知道了。” 段萧然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接过莫将军双收手捧上的佩剑，对准吴句的心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吴句摇了摇头，而后又迟疑了一下，对着莫将军等交好士兵露齿一笑，笑容明朗如灿烂朝阳，“能认识你 们，和你们一起在西北大营生活的这些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如果有来生，我吴句，还希望能跟诸位做兄弟。” 话音落下，段萧然手里的剑深深入了他的胸口，不断拔出没入重复了数次，确保他是真的气绝身亡了，才抽回佩剑握在手中，“把他埋了吧。” 染血宝剑掉在了草地上，段萧然越过莫将军一行人，努力不去看他们眼中闪烁的泪花，脚步沉重地离开了这里。 等他一走，这些面对死亡都不曾掉过一滴泪的西北兵将们，再也忍不住围在吴句的尸体前痛哭出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 日落西山，吴句的尸体这才被莫将军等人埋了起来，永远的沉睡在了这座深山里。 段萧然给他们调整心情重整旗鼓的时辰，夜色跃上天幕，他们才开始拔营出发前往四王爷的秘密基地。 一路上段萧然都有些心不在焉，吴句一事让整个随行队伍都变得死气沉沉，他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吴句死前的灿烂笑容，可吴句的死亡场景却一遍一遍在他眼前重复。 “要是妍儿在就好了。” 楚筱妍在的话，至少一定会安 慰他。 想到妻子的身影，段萧然突然无比渴望见到她。 但现在他还有要紧事必须要去完成，只能强压下心中渴望，控制自己不去思念楚筱妍。 “对了，今天的行程安排可有去信通知夫人？” 走了一段距离后，段萧然又想起了每日的行程汇报，他唤来队伍里负责跟西北大营联络的传讯士兵询问道，得到还没有的回复后，沉吟了片刻。 “告诉夫人，我们仍在原地等待找人，其余的消息就不必让夫人得知了。”免得她担心动了胎气，伤到自己也伤到孩子。 “是。”传讯士兵立刻按照他的吩咐飞书一封给楚筱妍寄去。 西北大营中，楚筱妍在苦苦等待了一整天后，终于又收到了段萧然的消息。 当她得知段萧然和莫将军等人依旧留在山林中原地等待找人时，并未因此放下心，反而是起了疑惑，“这真的是段萧然的决定吗？” 不，太反常了，这根本不像是段萧然的行事作风，段萧然一定会立即派出人去铺天盖地的寻找四王爷的下落，一旦找到了就会立即行动，秉承先下手为强的原则。 他突然在信里说要原地等待，莫非，是遭遇了什么危险？ 第422章 反常的六皇子 自从经历了上一次的山洞寻人经历，楚筱妍很难不为段萧然担忧。 这封完全不符合段萧然风格的信引起了她埋藏心底的不安，连晚膳都顾不上吃就去找了六皇子，同他商议此事。 六皇子正在用膳，看到她来，秀气白净的面庞上浮起了一抹不自然的潮红，捏着筷子的大手也不自觉收紧。 听完楚筱妍的描述，他抿了抿唇，垂下眼帘掩饰心中不该有的窃喜。 “或许段将军是不想让你担心才在信里这么说的，他一定不会遇上困难。” 撒谎，这些话根本就不是他的心中所想。 六皇子默默的自我厌恶：你明明就希望段萧然遭遇不测，从而趁机而入取而代之，成为能够正大光明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念头甫一闪过，六皇子就全身僵硬地愣在那里。 良知与阴暗面不断拉扯着他，令他不知如何是好。 一方面，他为段萧然的来信内容感到担忧，怕他遭遇了什么危险所以才会原地等待继续找人。 另一方面，他又因段萧然遭遇危险带来的机会感到窃喜，因为只有段萧然不在了，他才有一丝可能的机会出现在楚筱妍身边。 六皇子陷入了内疚与 责备中难以脱身，他长久的沉默引来楚筱妍察觉，看到六皇子脸色有些苍白，眼帘也始终垂着，不禁感到一阵担心。 “六皇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体内的毒又发作了？” 一想到他体内的毒性再次发作，楚筱妍就免不了紧张，与六皇子相处这段时间，她早就把他当成了同甘共苦的友人。 之所以会竭尽全力为他解毒也有这个原因在。 “你要是身子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千万别硬撑。” 楚筱妍为了方便观察他的面色，微微俯身拉近了彼此间距离。 女子身上淡雅好闻的清香瞬间包围了六皇子，呼吸着这足以让人心猿意马的气息，他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帐篷一角，“段夫人，恕我无礼，我好像真有些累了，能请你先离开吗？” 楚筱妍本能地想过去替他把脉察看一番，身后的杏儿却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说：“夫人，让六皇子一个人待会儿就好了。” “是这样吗？” 作为一名医者，楚筱妍向来秉承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医德信仰，杏儿的话她其实是不信的，架不住她和小桃两个丫头都在一个劲儿拉她 。 她只能打消了替六皇子把脉的念头向营帐外走去，临出门前想起明日就是为他施针解毒的日子，便好心提醒，“六皇子殿下，明日巳时我会来给殿下施针解毒，还望殿下务必待在营帐里。” “嗯。”回应她的，是六皇子含糊不清的一阵低沉鼻音。 楚筱妍满头雾水的带着杏儿和小桃离开这里，回去自己的营帐中，又看了一遍段萧然的来信，就不再去想六皇子的反常举动了。 翌日巳时，她准时的带着杏儿来给六皇子施针排毒。 晨光弥漫的营帐内，六皇子面色潮红的坐在团凳上任由楚筱妍为他施针。 葱白纤细的柔荑捏着银针扎在六皇子身上的一处处穴位上，晨光洒落楚筱妍的周身，衣间发上尽皆金光闪闪，炫目得令六皇子不敢直视。 半个时辰过后施针完毕，楚筱妍起身收拾着医药箱，同时还不忘提醒他接下来要去泡药浴，“再过不久殿下就能彻底毒解了，这段时间里切不可偷懒懈怠。” 一定要坚持施针泡药浴才行，否则稍有不慎就会旧毒复发。 “啊？哦！好，我这就来。” 心不在焉的六皇子站起身，跟在她后面来到专 门为他浸泡药浴提供的帐篷里，里面空空如也只在中间位置摆放着一个大木桶。 里面热气腾腾水雾弥漫，走进来之后合上门帘，便如同置身仙境一般。 “六皇子，请宽衣解带进到这木桶中，我来为你放入药草。” 楚筱妍按着以往的流程，提醒指挥着六皇子进行配合。 过去浸泡药浴都是如此流程，六皇子也很自然地宽衣解带，但这一次却如小姑娘家家扭扭捏捏迟迟不肯宽衣。 “你不脱衣服难道要穿着衣服泡药浴吗？”楚筱妍一阵无语。 不说衣服上的染料灰尘会破坏药浴效果，穿着衣服泡药浴，药效也会大打折扣。 “我，我这就脱，不过还请段夫人和杏儿姑娘转过身去，好吗？” 六皇子话说完，潮红的脸色变得恍若滴出血来一样浓艳。 杏儿心中警铃大作，趁他宽衣解带的空档拉着楚筱妍来到一旁，低声提醒道：“夫人，你以后可要注意点，千万别跟六皇子单独相处。” “哦？为什么？”心思全然不在这方面的楚筱妍奇怪问道，清澈晶亮的杏眸里一片坦然。 杏儿看着她不解的样子，却一时间语塞无言，可以肯定夫人对 六皇子半点情谊都没有，所以才会如此坦荡。 但六皇子显然是对夫人动心了，表现之明显，连她一个黄花闺女都能看出来，也就是夫人这种对感情迟钝的人察觉不到。 唉，想要保护夫人，旅途艰难啊！ 杏儿心里吐槽道，脸上扬起一抹微笑，冲着楚筱妍摇头说：“没有为什么，只是奴婢自己的提醒罢了。” 算了，夫人感情迟钝，就让她来保护夫人好了！ 打定主意的杏儿牢牢的跟在楚筱妍身边，看着六皇子宽衣解带只着一条亵裤坐进木桶里，楚筱妍取来药材一样一样依次放入。 期间杏儿一直红着脸，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能避开六皇子精瘦的身躯。 草药全部放入，楚筱妍又用银针给他调理了一下，方便他更好的吸收草药药效。 等做完这一切又给他把脉诊断了一遍，望闻问切仔细检查着，“六皇子近来的状况看起来不错，身体上可有不适的地方？” 医者的检查观察很重要，同样病人患者的感受也是不容忽视的一方。 就目前来看，六皇子的身体状况已然大好，只要按照她的计划施针泡药浴下去，再过不久就可以痊愈了。 第423章 四王爷被抓 “我很好，没有不适的地方，多谢夫人关心。”六皇子半垂着头回道。 自从明白了自己对楚筱妍的心意，他便尽量不用“段夫人”称呼她，而是只用“夫人”二字。 似乎这么做，就能假装自我欺骗，楚筱妍是他的夫人。 六皇子为这种想法自嘲不已，眼中却闪过一道浓郁到化不开的悲哀。 “真的没事吗？你千万不要勉强，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楚筱妍关切道。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话里的朋友二字，对六皇子来说是多大的一个打击。 他早该知道的，在妍儿眼里，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朋友，会感到关心，是因为对待朋友妍儿一向如此。 六皇子无望笑了，“我真的没事，我很好。” 好得不得了。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楚筱妍隐约注意到了六皇子反常的态度，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加之六皇子一问三不知，无奈下她只能把解毒的注意事项和他说了个遍。 “我说的这些你一定要记住了，并且严格来执行，明白吗？”这可是很重要的事，关系到他将来毒解后的健康问题。 堆积在六皇子体内的毒不单单狠辣浓烈，更是经过了多年 来的沉淀，变得更加棘手。 稍有不慎就会留下后遗症，她不希望六皇子以后都要生活在后遗症的影响中。 “我知道了。” 不知何时转身背对她的六皇子低声回道。 “吴叔，你在这里好好看着六皇子，我先告辞了。” 施针完毕，草药也都放进了热水中，接下来就没有她继续留在这里的道理了。 楚筱妍和毕恭毕敬侯在旁边的吴叔叮嘱了几句，便带着杏儿走出了营帐。 日头爬到了正当空，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中午，楚筱妍和杏儿去找上小桃共进午餐，主仆三人有说有笑，倒也轻松畅快。 另一边的山林里，答应营救三皇子脱离四王爷***的段萧然，率领着全部的随行兵将悄悄埋伏在了四王爷的秘密基地外面。 “莫将军请看，这是我让剑五等人利用这段时间画出来的山林地图，他们踩点以后，找出了一条最适合作战的路线。” 段萧然拿着暗卫剑五等人连夜赶制出来的地图，和莫将军一起商议路线。 莫将军听完他的计划，认为是个不错的选择，点头答应下来，“就这么办！这次我们给四王爷来个突然袭击，定能打他一个措不及手！” 二人一拍即合，段萧然收起地图发动了突袭。 秘密基地里，四王爷正在对三皇子展开新一轮的刑罚，誓要逼他交出二十万大军的军权。 三皇子相信段萧然会来救他，无论吃了多少苦都不肯松口。 四王爷气得不轻，离开一直坐着的太师椅，夺走黑胖士兵手中的鞭子，打算亲自教训三皇子一番。 长鞭刚刚扬起还来不及落下，帐篷的门帘就被人猛地掀起。 满脸惊慌失措的亲信副将走进来，慌慌张张的禀报，“大事不好了！西北大军突然袭击我营，我们就快要挡不住了！” “西北大军突袭？”四王爷愣了一瞬，回过神扔掉鞭子，脸色阴郁如墨，“段萧然，你可真有本事！” 用力到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带着四王爷对段萧然的强烈恨意。 他顾不上继续惩罚三皇子，一脚踢开三皇子的身子，阔步昂首地向外面走去，“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算了不管了，传我口令全军弃帐逃走，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段萧然他们抓住！” “是！”心腹副将立刻根据他的安排行动起来。 一炷香功夫后，秘密基地里的北丘士兵全部聚集起来开始撤离，三皇 子也被看押他的黑胖士兵背着重新上路。 这一次他们走的匆忙，不但很多行李都没带上，对三皇子的关注程度也没之前那样重视。 三皇子得了机会就会暗中留下记号，担心段萧然找不到四王爷的队伍。 一行人刚离开秘密基地，连山谷都没出去，就被外面的段萧然和莫将军等西北士兵堵个正着。 人数是北丘士兵几倍的西北兵将手持武器蜂拥而上，将四王爷一行人包围起来。 四王爷站在人群正当中，和一身玄袍的段萧然面面相觑。 互相对视了几息功夫，段萧然先行开了口，“四王爷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有什么可说的。”四王爷语气淡漠的回答。 他这种毫不在意也不见着急的态度引起了段萧然的怀疑，细长的凤眸中染上星星点点的疑惑，“你好像并不怕被我们抓走。” 如此反常的行为，莫非四王爷有诈不成？哼，有诈他也不怕，反正只要把四王爷抓起来，其余的人都不足以掀起风浪。 段萧然沉吟了片刻，抬手一挥，吩咐道：“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末将遵命！” 莫将军和西北兵将们轻松拿下了四王爷等人，过程顺利到了 反常的地步，四王爷竟然连半点反抗的态度都没表现出来，实在有违他的一贯作风。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下不止段萧然感到了不对，莫将军和其他西北兵将也是满腔疑惑。 就在所有人沉思考虑四王爷的反常之举时，得救的三皇子摆脱了黑胖士兵的看管，走了过来，指着被西北兵将反钳住的四王爷，大声怂恿，“段将军，你千万不要放过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你不知道他有多残忍，对我又打又骂，你看我身上的这些伤，全都是他造成的！”三皇子说着，一把拉开衣袖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 段萧然平静无澜地看着他，俊逸非凡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现在还轮不到你来教我该怎么做。” 冷漠地扯了扯嘴角，他在三皇子错愕惊异的注视下，朝莫将军招手，“把他也带下去，和四王爷一起看押起来。” “是。”莫将军恭敬道，准备去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转身还没迈开步子，又听段萧然的声音传来，“等等，还是把他跟四王爷分开看押吧。” “末将明白。”莫将军让几个武艺高强的西北兵将控制住四王爷和三皇子，把他们带了下去。 第424章 大意失荆州 四王爷这才知道三皇子暗中和段萧然达成了合作，把他气得不轻，前往看押营帐途中一直在对着三皇子冷嘲热讽。 “都被关起来了话还那么多，老实点！”押送四王爷的西北兵将在他背后推了一把，推进西北兵将驻扎地的一处营帐中。 三皇子被关在了他隔壁，两间帐篷周围皆有重兵把守。 是夜，群星于夜幕下的苍穹闪耀，镰刀一般细长的弯月散发着黯淡又朦胧的光辉。 四下里静谧无声，整个西北驻扎地陷入沉眠熟睡。 突兀的一阵脚步声踏碎黑夜的宁静，一股人眼难以察觉的诡异幽香顺着夜风吹拂的方向飘荡弥漫。 “噗通噗通——” 看守四王爷和三皇子的西北兵将们在异香包围中摔倒睡去，有人闯入帐篷里，解开捆绑在四王爷身上的束缚，带他走出这里。 “干得不错。”四王爷借着月光，隐约分辨出这些人是他的心腹下属。 而后众人低沉回应的声音也证实了他的猜测没错。 “带上隔壁的三皇子一起，趁段萧然还没发现赶紧离开。”四王爷下令道。 心腹这才进到隔壁的营帐中把三皇子一同救出，只是异香也让他失去了 意识，陷入沉睡。 四王爷则在嗅到熟悉气味传来的那刻便屏住了呼吸，毕竟下属用来营救他所用的异香，乃由他亲手炼成。 “主上，还是让属下背您吧！” 一名心腹察觉到四王爷踉跄的步履，猜出他被段萧然绑了好些时辰，以至于双腿麻痹行走艰难。 好心提出的帮助遭到了四王爷的拒绝，说什么他也要自己走。 一行人在黑夜中摸索前进，很快就要接近了西北兵将驻扎地的边缘，只要再往前几步便可以彻底出去。 就在这时，沉睡中的西北兵将突然醒来，段萧然和莫将军为首的一部分西北兵将冲出各自的营帐，直奔四王爷一行人的所在地而来。 “抓住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跑了！” 身后的兵将们举起了点燃的火把，火光跳跃中，段萧然看到众人包围下的四王爷和三皇子。 想也知道，那些包围四王爷的人是其下属，他们竟然如此大胆，敢闯入他的营地。 段萧然眯着眼，将薄唇抿成一条宣告不悦情绪的直线。 他和莫将军一前一后使出轻身之术直冲四王爷而去，手也握住了缠绕在手臂上的软剑，抖弹笔直的剑身，欲要阻拦 四王爷一行人离开。 “段萧然，我承认你的确有些手段，可惜，还是太嫩了些！” 四王爷看着飞奔来的修长身影张狂大笑，嘲讽他的天真愚蠢，“你以为区区一根绳子就能困住我吗？幼稚！” “就是因为你的大意，才给了我逃走的机会。” 四王爷的笑声愈发猖狂，一抬手，围在他身边的心腹下属们便自发排阵列队，摆出攻防皆备的阵势，与率先冲过来的段萧然交手。 莫将军随后而至，两人挥舞着各自的兵器与这群人拼杀，阻止四王爷离去的同时，也为后面的西北兵将拖延赶来的时间。 普通兵将不会轻身术，无法像他和莫将军一样身轻如燕，只能凭借双腿奋力追赶。 “就凭你们两个也想阻拦我离开？别忘了，我好歹也是北丘的皇帝！” 四王爷再次抬手，挡在他面前的心腹下属瞬间改变了阵型，轻易抵挡下段萧然和莫将军的进攻。 段萧然深知这一切都是他的大意所造成，出手的招式也变得越来越狠，招招式式带着致命恨意。 可就如四王爷所说一样，凭他和莫将军两人，根本不足以围困住四王爷。 就算他和莫将军等到了 西北兵将们的援助，双方对峙交手，也还是难敌四王爷一行人。 如果没有那阵突如其来的异香就好了。 段萧然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随即意识到，之前他闻到的诡异幽香应该也是面前这个笑容狰狞的中年人搞出来的。 “那股香！” “终于意识到了？很遗憾，你醒悟的有些迟了。” 四王爷在心腹下属的掩护下全身而退，对方翻身跃出了驻扎地的围栏，骑上事先准备好的马匹消失在黑夜里。 段萧然想追，却苦于对方逃逸速度迅捷如闪电，不过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他含恨地站在夜风中，一贯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脸上浮起久违的嗜血杀意。 莫将军站在他身后打了个寒颤，多久没在段将军身上感受到这种直逼灵魂的杀意了呢？久到他险些忘记，面前这个瘦削高挑的男子，一直都被世人奉为西梁战神。 “将军莫自责，他们能顺利逃走，我们所有人都有责任。” 莫将军深吸了一口气为自己加油打气，压下生命本能感受到的恐惧反应走到他旁边，低声安慰。 段萧然没有说话，只是再度抿紧了薄唇，眸中寒光毕现。 远处，终于 摆脱***恢复自由身的四王爷坐在马背上，张开双臂感受夜风穿体而过的畅快，“干得不错，等事了之后回到北丘，我定要重赏厚谢诸位。” “天佑主上，这一切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追随他的心腹下属们异口同声。 四王爷笑了笑，余光扫到同在马背上的三皇子，眸光闪过一道精明，“有些人明明醒了，却总爱装作昏迷不醒，该说是天真，还是可笑呢？” 闭着眼的三皇子身形一僵，听出这话是对他说的，唯恐之前装睡时发生的事重新上演，赶紧把眼睁开，扬起头朝四王爷讨好一笑。 “四王爷，恭喜你逃离了段萧然的***，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果然不出我所料！” 三皇子谄媚奉承的模样清晰倒映进了四王爷眼中，周围几名心腹举着火把，方便他看清三皇子的一举一动。 这种讨好的表情，让他恶心透顶。 “四王爷你大人大量，一定不会跟我一般计较的，对吧？四王爷，不四王叔，你可不可以放了我呢？” 深感大事不妙的三皇子找到机会就开口求饶，四王爷的沉默令他感到了一阵恐惧，他担心再不求饶就没机会了。 第425章 战场 “这时候想起来我是你四王叔了。”四王爷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眼里却冰冷彻骨，“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要让段萧然教训我吗？” “你的骨气和胆量都跑哪儿去了？怎么？眼看又一次落入我手里，害怕了是不是？” 他勒紧缰绳停下马，周围的心腹下属们也随之停在他左右，看着他翻下马背一步一步走到浑身颤抖的三皇子面前，接过一名心腹递来的竹罐，当着三皇子的面打开。 当竹罐出现的那一刻，三皇子就后悔了。 趴在马背上的身子不断蠕动，眼里更是噙满惊慌恐惧，“不！不要！” 他不要被毒虫控制！ “不要？这可由不得你。” 四王爷风轻云淡的笑着，取出竹罐里的毒虫，用另一只手捏住三皇子的下巴逼他张嘴。 “说起来，你以前用的蛊虫还是我给你的吧？不如你也来尝尝毒虫的滋味好了。” 他的话音落下，不管三皇子如何蠕动挣扎，最终还是将竹罐里的毒虫喂入了三皇子口中。 “放心，这可不是我之前给你的蛊虫，这种毒虫，可是会叫你真正的欲仙欲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四王爷扔下竹罐重新回到马背上，便再 也不去管三皇子，任凭他被体内的毒虫啃食折磨，疼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腐烂了一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三皇子都在毒虫的折磨下艰难度日，每天他都会跟四王爷求饶，可四王爷压根不来见他。 日升月落，转眼楚筱妍生产的日子就快到了。 段萧然虽然一直在外面寻找四王爷的行踪，心里却始终挂念着楚筱妍，按天数着她怀孕的日子，算出她再过不久便会生下他们的孩子。 产期越近他越是坐立难安，莫将军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起初不懂向来冷静自持的将军为何会寝食不安，猜想了一圈可能后，才意识到可能是跟将军的妻子楚筱妍有关。 他找到段萧然，把自己的猜测问了出来，“将军，尊夫人她是不是快要生产了？” 段萧然平静的脸色出现了一丝波澜，尽管什么也没说，莫将军还是确定了心中猜测：果然是将军夫人的缘故。 他挨着段萧然身边坐下，仰头凝望向有些灰沉沉的天幕，“将军既然放心不下夫人独自产子，为何不回去陪着她呢？” “我……不能离开。”段萧然沉默了一会儿，违心嘴硬的拒绝着。 莫将军没有看他，却能猜出 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是纠结。 他笑了一声，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怅然怀念，“当初我妻子生下我们的长子时，我也没能在她身边陪伴。” “我以前从不知道，女人生孩子，其实就跟我们在战场上厮杀一样，都是行走在鬼门关前。” “如果说保家护国是我们男人的战场，那生儿育女就是女人的战场，我还是后来从我家夫人的侍女嘴里听说，我夫人在诞下我们长子时，险些丢了性命。” 莫将军终于收回视线，从灰蒙蒙的天幕转移到段萧然脸上，认真地注视着他的双眼，“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当时没能陪在她身边吗？” “所以后来，无论我夫人她诞下几个孩子，我都是跟军营里请假，哪怕回来后受罚，也要回到她身边，陪她一起等待我们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 “段将军……不，段兄，你一直把我当做是兄弟，那我今天也站在过来人的兄长身份上叮嘱你一句，莫让自己留下遗憾。” 妻子要生孩子了，作为丈夫，他无法帮她承受分娩的痛苦，可至少能陪在她身边，给她加油打气。 “将军，你别忘了这儿还有我们在，难道你不相信我们吗？ ”莫将军故作生气的说着。 段萧然勾了勾嘴角，绽放出一朵灿烂笑花，“你说得对，我是该回去陪在她身边。” “这就对了。”莫将军在他伸来的拳头上碰了一下，目送他回到驻扎地的大营里骑马离开。 天上开始下雨了，段萧然冒雨前进，心里却是一片阳光明媚。 一想到能亲眼目睹他和楚筱妍的孩子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他的身心就激动得隐隐颤抖。 “妍儿，等着我！” 坚毅的目光刺透雨幕，笔直射向前方。 远处西北大营的营帐里，楚筱妍挺着显怀的大肚子，正在翻阅一封意外来客的信。 “夫人，四王爷在信里都说什么了？是不是要威胁夫人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杏儿在一旁担忧发问。 没错，楚筱妍手中拿着的这封信，是四王爷寄来的。 他在信里提到了合作一事，声称只要她能和他联手一起对付段萧然，就可以把北丘的半壁江山分给她。 四王爷在信里花了大片笔墨描述自己可以给出的好处，文笔真诚到令楚筱妍险些就要信以为真。 可惜她还不至于傻到是非不分，更没道理为了什么北丘半壁江山就背叛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 。 何况，她对江山从来就没什么兴趣。 “夫人？”杏儿着急地又问了一句。 楚筱妍放下信来，笑容温婉柔和，“四王爷说，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让我跟他联手对付段萧然。” “痴心妄想！”急性子的小桃即刻说道：“夫人才不会答应呢！”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杏儿站在妹妹小桃身边点头附和，“四王爷说这都是为了夫人的孩子着想，可他难道忘了，夫人的孩子也是将军的吗？” 如此简单的道理她都知道，四王爷岂会不明白？他当然明白，只是四王爷以为楚筱妍会被信里的好处诱惑动摇，以为她和段萧然的感情不够深厚。 在他眼里，世间没有真正的感情，不过是为了利益才在一起的罢了。 但他的的确确想错了，楚筱妍当然不会为了什么半壁江山的诱惑，就做出背叛段萧然的事。 她和段萧然的感情，又岂是江山能衡量的。 “我肯定不会答应他的合作，不过，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一抹诡笑浮在楚筱妍嘴角，她提笔写了一封模棱两可的回信，在将信绑在信鸽腿上的一瞬间，在信鸽身上撒下了一把看不见闻不到的追踪药粉。 第426章 夫妻重逢 有这药粉在，无论四王爷藏身何处，她都有办法找到他的下落。 “好了，乖乖去找你的主人吧。” 楚筱妍捧着信鸽走出营帐，将它放飞到天上。 很快这一抹雪白就消失在视线里再也看不见了，杏儿和小桃追出来站在她旁边，望着黑漆漆的苍穹，心里担忧莫名。 次日清晨，楚筱妍如往常一样起床梳洗，和两个侍女有说有笑地到伙房里去取早饭。 六皇子带着手捧装饭托盘的吴叔正从里面出来，看到迎面走来的楚筱妍主仆三人，脸色又是不自然一红，视线飘忽不定地不敢与她对视。 楚筱妍倒是坦然自若的同他打招呼，“早啊六皇子，你身体近来状况如何了？” “有劳夫人惦念，在夫人妙手回春的调理下，我感觉好多了。” 六皇子努力克制着心里的羞涩，强行作出镇定神色回答着她的询问。 他一方面渴望与她有更近一层的接触，渴望能了解到她的全部，另一方面，他又时刻提醒自己她是段萧然的妻子，他不应该对她有非分之想。 六皇子觉得自己快被这两种想法折磨到患上分裂症状，他想改变，却无法压抑逐渐膨胀的 爱意。 “夫人……” 头脑一阵发热，他张口喊了她一声。 楚筱妍好奇地扭头看来，杏眸澄澈明亮，“嗯？六皇子有什么事吗？” “我，我……”六皇子吞了口口水，几乎想要鼓足勇气同她言明心意。 杏儿在后面看得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把楚筱妍拉到自己的身后，和妹妹小桃一起，母鸡护崽般的护着她。 扑面而来的敌意令六皇子愣了愣，他忽然有种预感，楚筱妍的两名侍女很可能看透了他的想法。 如果真是如此，他是否干脆一鼓作气言明心意呢？ “六皇子，怎么了吗？”楚筱妍左等右等没等到他的话，眼中疑惑更甚。 六皇子狠了狠心，准备孤注一掷跟楚筱妍表明自己的爱意，就在他好不容易张开口喊了个“楚”字时，营帐大门方向便走来了一个手牵骏马的男子。 “妍儿。”段萧然日夜兼程终于赶回了西北大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楚筱妍。 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相遇，不由又惊又喜。 “段萧然！你怎么回来了？” 楚筱妍看到他，全然忘记了六皇子一副有话说的样子，抛下两名侍女，提裙就跑了过去。 段萧 然被她的举动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大步流星地来到她的身边低声呵斥，“都快要生产的人了，就不能安稳点吗？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对你的身体也有影响吧？” 他可是为了楚筱妍的孕产才回来的，再过一个多月就可以看到他们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了，他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 “我知道了，没有下回，我保证。” 挨了呵斥，楚筱妍也不生气，反而笑容更加甜蜜，她知道段萧然这是关心她的表现，因为在乎，所以才会紧张才会小心翼翼。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突然回来了？是抓到四王爷和三皇子了吗？” 楚筱妍顺势依偎进段萧然怀里，仰头杏眸晶亮地看着他。 段萧然笑了笑，“没有，四王爷和三皇子还没有被抓住，不过也不会太久了，我回来是因为我想陪你一起生产。” 男人精致美好的眉眼含情带笑，外人面前一贯抿紧的薄唇也微微勾起。 楚筱妍尽管经常看到他露出这副表情，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心头一颤：可恶的家伙，笑这么好看干嘛？害她险些心神不宁。 默默吐槽了一会儿，她开心地抓住他的手，带他去见六 皇子和杏儿、小桃。 替小桃介绍了一番，楚筱妍便站在一旁看六皇子和段萧然闲谈。 六皇子才目睹了心仪之人和她丈夫的耳鬓厮磨，正失落着，又见心仪之人带着她的丈夫走过来，难受之余还是强打起精神热情地迎上去。 “段将军，你回来了！这一路上平安否？” 想要直接表明的爱慕之心就比沉寂，六皇子敛下遗憾不舍，同段萧然谈笑风生。 段萧然尚且不知面前这男人在觊觎着他的妻子，只当对方还是他和妍儿的好友，笑着回道：“多谢六皇子挂念，我很好，倒是殿下你体内的毒可是已经解开了？” “差不多吧，有段夫人在，我体内的毒岂有解不开的道理？”六皇子夸赞道。 抛开别的感情不说，楚筱妍在解毒上的确帮了他的大忙。 他和吴叔私下里不止一次谈起过，假如没有遇到楚筱妍的话，等待他的，只有一口冰冷的棺材，和永不见天日的墓穴。 “妍儿，辛苦你了。” 段萧然转向楚筱妍感慨，大手覆上她凸起的肚子，轻柔抚摸，“怀有身孕，还要为六皇子解毒。” “这有什么。”楚筱妍不在乎的说道：“ 身为一个大夫，治病救人就是我的职责所在，而且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忙碌。” 她很有分寸的好不，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清澈如明镜。 量力而行这四个字怎么写，她再明白不过。 “等六皇子体内的毒彻底解除后，有件事，还得麻烦六皇子出手相助。” “哦？什么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必然会全力相助，其实段将军可以现在就把那件事告诉我的。”六皇子好奇道。 段萧然笑着摇了摇头，只说等他彻底毒解后再谈。 五天后，六皇子体内的毒终于被解开了，他再也不用饱受苦痛折磨，被剧毒摧残蚕食。 段萧然得知此事后找到他，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西北大军五十万，分为龙虎狼鹰熊五支队伍，我想将其中的狼之队交给六皇子，让六皇子来带领管理。” 五十万大军，五支队伍，也就是每支队伍十万人，何等庞大的数字。 六皇子过去在曷州江南一带，就是个闲散皇子，手里半点权力都没有。 突然听段萧然说要让他管理一支十万人的队伍，他惊异错愕之际又有些受宠若惊。 “我恐怕不能答应将军的请求。” 第427章 老夫老妻 考虑片刻后，六皇子出声拒绝了。 段萧然早已猜到他会如此回答，用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劝道：“殿下无需急着拒绝，也不用妄自菲薄，我能看得出，殿下与其他几位皇子不同，宅心仁厚心怀天下。” “我哪有你说得这么伟大。”六皇子笑容羞赧地挠了挠后脑勺。 段萧然见他有些立场动摇了，便乘胜追击继续说：“伟大吗？恰恰相反，我觉得这正是一个皇子应该具备的。” “自从与六皇子殿下相识以来，我一直在暗中观察殿下，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认错人，六皇子殿下是值得段某托付重任之人。” “难道殿下对段某没有信心吗？还是说，殿下觉得自己无法统领管理这支军队？如果是前者，那段某无话可说，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如果是后者，那殿下大可不必担心，有什么困难之事大可找我或是莫将军。” “我当然是相信段将军的！” 段萧然话音刚落，六皇子的声音就紧跟着响起。 他靠近了段萧然身边，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坚定，明亮的黑眸中更是噙着一丝希望，“认识了段将军和段夫人，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 ” 缠绕他二十多年的剧毒解了，压在心里的石头也消散了，还认识了这么多朋友…… 他真的很感谢这两人，是他们带他领略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人生。 如果说相逢之前他一直生活在黑暗中，那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就是照进他生命里的两道阳光，赶走黑暗温暖了他冰冷麻木的心。 或许他们夫妻二人，就是他的救赎吧。 六皇子眼底一片晶莹，“是我妄自菲薄了，段将军将狼之队交给我，是对我的信任才是。” “既如此，我岂能辜负段将军的信任？我在此发誓，一生誓死追随段将军，为段将军鞍前马后！” 说完，他后退几步趁段萧然失神之际单膝下跪施礼叩拜。 段萧然被他吓了一跳，不管怎么说，这人都是六皇子，是君，而他即便再讨厌六皇子的生父西梁帝，可只要一天生活在西梁境内那就是臣。 君跪拜臣，着实不妥。 “快快请起！”段萧然连忙扶着六皇子站起身，“殿下言重了。” “不，我既然答应了段将军，就一定会做到。”六皇子义正辞严道。 这是他做人的准则，言出必行行之必果，答应了要追随段萧然，就一定 会誓死追随。 二人又谈了一会儿才分开，段萧然回到营帐里去找楚筱妍，楚筱妍见他回来，把之前收到的四王爷来信拿出来给他翻看。 “四王爷一心想买通我，让我和他联手里应外合来对付你，甚至还许诺要把北丘的半壁江山分给我作为报酬。” 楚筱妍坐在床边为即将诞生的孩子缝制着衣物，入冬以后，西北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帐篷里点着炭盆，却还是令她感到寒气入体。 “你想要北丘的江山吗？”段萧然看完信突然问了一句。 楚筱妍正在缝制衣物的两只手停了下来，杏眸中掠过一丝诧异，“我还以为你要问我是否答应了合作呢。” 没想到却是问她想不想要北丘的江山！ “怎么？难道我说想要，你就会给我吗？”楚筱妍咬断了缝制用的细线，笑盈盈地睼了他一眼。 本是玩笑的一句话，谁想段萧然却点点头，一脸认真地和她对视，“你如果想要，我就会为你打下来。” 即使与四王爷开战会有万般艰难拦在前头。 “你……”楚筱妍愣住了，为他认真的眼神和坚定的语气心动不已。 她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放下了还剩 一只袖子没有缝完的婴孩衣物，走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段萧然不解地看着她，下一刻，微冷柔软的薄唇上覆盖了一抹温柔。 许久之后楚筱妍离开他，红脸睇着他错愕的冷峻面庞，“干嘛这么看我？” 奇怪，明明都是老夫老妻了，怎么这一回她吻他，会心跳加快面红耳赤呢？莫非是因为自从怀孕后，他们夫妻间便再未有过亲昵的缘故吗？ 楚筱妍胡思乱想着，回过神，眼前出现了段萧然瞬间放大的面庞。 变灼热的薄唇重新覆盖在她的唇瓣上，辗转蹂躏，放在她腰间的两只手臂也在不断收紧，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楚筱妍清晰感受到男人激动的渴望，白皙的面庞如红玫瑰一般娇艳欲滴。 她羞涩地抬起眼帘向他看去，沉醉在那双似乎藏有万千星辰的漆黑凤眸里。 “臭小子，快点出来吧。” 段萧然拉开和楚筱妍的距离，大手抚上她的肚子，对着里面的小家伙笑骂着，“你不出来，我想抱抱你娘都不行。” “你那是想抱我吗？分明是想……”睡我。 楚筱妍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段萧然望着她的黑眸越发明亮，里面似乎还有两簇 火焰在燃烧，把她的底气全部焚烧殆尽。 “我想怎么样？”段萧然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步步紧逼追问。 楚筱妍红着一张脸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回到床前拿起婴孩的衣物继续缝制，“不怎么样！” “啧，妍儿，你是在害羞么？” 段萧然慢条斯理地踱步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楚筱妍捏着衣物的手一再收紧，最终忍无可忍地抬起头瞪着他，“是又怎么样？难道还不准你娘子我害羞吗？” 呼，直接吼出来后舒服多了。 她承认有些恼羞成怒，谁叫他总是调戏她，女孩子都是矜持的好不。 “准，我何曾说过不准？”段萧然弯了弯嘴角，“我只是很少见到妍儿害羞的样子。” “那你现在不就见到了。”楚筱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正经的，我在给四王爷的回信中下了追踪药粉，可以找到四王爷的下落，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你能找到四王爷的下落？”段萧然震惊了。 他和莫将军在山林里日夜搜查时刻寻找，才好不容易找到了四王爷的秘密基地，没想到妍儿竟然有办法找到四王爷的藏身之处，还是用如此轻松的语气说出来。 第428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妍儿，你可是在同我玩笑？” “我还不至于那么无聊。”楚筱妍没好气道。 这男人想什么呢？她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不是说了在回信中下了追踪药粉嘛？没有什么是医术治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医者的医术还不够精通！” 她猖狂地叉腰大笑起来，段萧然额头滑下一滴冷汗，随口附和了几句，心里却在不明觉厉。 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是有道理的，否则妍儿怎么会说出如此不着边际的话？医术当然不是万能的啊，多的是无法医治痊愈的病症。 不过，“妍儿，你这追踪药粉用的好，帮了我和莫将军的一个大忙，我这就写信给他，告诉他这件事。” 段萧然往楚筱妍脸上轻啄了一口，便到桌前伏案写信去了。 他打算与莫将军合演一出戏，假装仍未发现四王爷的藏身之处，继续加大力度搜寻，让四王爷放松警惕。 同时，他会暗中派人跟随妍儿的追踪药粉找出四王爷的踪迹，到时就可以将四王爷一网打尽。 “哦？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这计谋不错。”楚筱妍凑过来，看着他给莫将军通信里的内容称赞。 段萧然写 完信用海东青寄出去，询问她有什么方法找到四王爷的下落。 楚筱妍拿出了一个竹罐轻轻一晃，里面发出了某种动物振翅的嗡嗡声。 段萧然好奇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这里面关着一只引路蜂，其实那所谓的追踪药粉应该叫万里留香粉更合适，是用各种花粉精心调配出来的，配合这种同样经过训练的蜜蜂来使用。”楚筱妍解释道。 原理很简单，就是蜜蜂采蜜。 蜂农会为了采蜜带着蜜蜂四处迁徙，而蜜蜂为了采蜜，也会飞出千里万里远的距离。 她想四王爷总不会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彻底离开这里，只要他还留在西北周边，无论他藏身何处都无济于事。 “真是不可思议。”段萧然听完她的解释感叹不已。 “对了，你不是要和莫将军里应外合吗？你打算何时行动？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行！”原本一脸赞叹神色的段萧然瞬间变了脸色，凝重地看着她，“你不是就要生产了吗？我岂能让你外出离开大营！” 追踪四王爷是何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受伤，他是男人皮糙肉厚不怕危险，可她不同，加之又快到临盆期限，万一磕着碰着 绝非小事一件。 “我看，要不还是等你诞下我们的孩儿之后我再去吧。” “说什么傻话！”楚筱妍急了，浑圆的杏眸里写满不认同，“万里留香粉哪可能存在那么久？比起陪在我身边，不应该是抓住四王爷更重要吗？” 孰轻孰重，难道她会分辨不出？ “何况一日不能抓住四王爷，我就一日不能安心。” 楚筱妍猛然站起身，在帐篷里来回踱步，“你想看到我整日生活在四王爷的阴影下，终日惶惶度过吗？再说了，如果我不去，谁来操控引路蜂？你能读懂引路蜂传递的消息吗？” 连珠炮般的问题问住了段萧然，的确，妍儿所言极是，抓不住四王爷他也无法安心。 至于引路蜂的沟通方式，他自然不可能知晓。 “你别担心我的身子，我心里有数。”楚筱妍隔三差五就会自行把脉，可以保证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你是要不放心，叫大营里的大夫来看一看不就行了。” “你……”段萧然还想拒绝，可女子眼中的坚定令他已到嘴边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好，我去找大夫来看看，必须得大夫说没事你才能同去。” “知道啦！”楚筱 妍高兴一笑。 不一会儿段萧然领着大营里的军医来给她检查身体，确定她的胎相很稳可以行动，段萧然只能信守承诺答应下来，“你可以跟我一块行动。” “太好了！”楚筱妍弯了弯双眸。 只听段萧然话音一转，“但是，你必须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半步，每天的行动量不能太多，每隔一个时辰就要休息一次。” 他说了一通注意事项，罗里吧嗦的，楚筱妍全都笑着点头应下，能出去走一走透透气让她做什么都行，“好说好说，我都答应你。” “你啊。”段萧然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专心听自己的叮嘱。 夫妻二人决定好后便立即开始安排随行的兵将，当天下午，楚筱妍放出竹罐里的引路蜂，和段萧然一起率领一队上千人的队伍离开了西北大营。 一行人走走停停赶了八天的路程，最终来到了坐落在草原戈壁里的一个小城镇。 引路蜂在前面飞着，段萧然命令大部队停在城外，只带了剑一至剑五五名暗卫，和楚筱妍一起进入城内。 深秋时节碧绿的草原被秋风染成黄色，城里栽种的树，叶也已飘落。 引路蜂停 在了一处客栈门前，楚筱妍和段萧然在不远处观察着这家客栈，基本能确定四王爷就住在里面。 “真没想到他竟如此大胆。” 一处简易的茶摊前，楚筱妍一边喝茶一边吐槽，她再次低估了四王爷的胆大妄为，这等紧要关头还敢住进城中客栈。 段萧然为她的茶杯里添了些新茶，又给她剥开了花生的壳，把花生仁递过去，“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四王爷这等诡诈之人，自然不能以常理判断。” “那我们要直接冲进去吗？”楚筱妍吃着丈夫剥的花生仁问。 段萧然一边剥壳一边摇头，“还不是时候，贸然闯入只会打草惊蛇，万一四王爷他们跑了怎么办？我先让剑一带人将客栈包围，等到晚上再行动。” 届时四王爷和他的手下全都睡着了，他们就可以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楚筱妍豪放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是夜，深秋的草原戈壁尤其冷冽。 楚筱妍裹着厚重温暖的大氅隔绝寒风的侵蚀，同段萧然一起潜入客栈摸黑上楼，直接踢开白天事先打探过的房间门，冲着里面呵斥，“四王爷，束手就擒吧！” 第429章 内鬼再现 回答他们的，只有无边夜风。 段萧然点燃了暗卫剑一准备的火把走进房间里，环视一圈才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楚筱妍来到敞开着的窗户前向下看去，外面是一堆干枯杂草，跳下去正好可以起到缓冲效果。 “将军，您过来看！”剑一在房间的一处角落里喊道。 段萧然走过去，看到了被关在鸟笼里的信鸽。 他连忙叫楚筱妍过来，“妍儿，这是你回信给四王爷所用的那只信鸽吗？” 楚筱妍观察了一圈，又用引路蜂实验了一下，而后点点头，“没错，就是这只。” “不好。”段萧然剑眉一皱，猛地转身扫视着整间客房，“恐怕我们中计了！” 四王爷为何会不在房间里？很显然他是提前接到了通风报信离开了。 “他们一定是跳窗离开了。”楚筱妍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段萧然听完，俊容上的神色愈发凝重，“还不能判断四王爷是否跳窗离开，走，我们下楼去问问这家客栈的掌柜到底怎么回事！” 满身笼罩着嗜血煞气的段萧然带领楚筱妍来到一楼，喊醒睡梦中的掌柜，把剑一的佩剑往柜台上重重一摔，厉声逼问：“楼上住着的那 些人呢？到哪里去了？” “小，小的不知道啊！”掌柜看着近在咫尺的宝剑，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小的不知道这位公子在说什么，客栈里的客人自然是在睡觉了，这大半夜的谁……” 他原想说大半夜的谁会不睡觉到处乱跑，被段萧然杀气腾腾的眼神一瞅，顿时噤了声。 “掌柜的莫非是想尝尝流血的滋味。” 段萧然慢条斯理地抽出佩剑，用右手的食指中指在剑身上轻轻划过。 他轻松的挥舞着长剑，在客栈掌柜面前挽出一朵朵完美的剑花。 掌柜好几次感觉到剑气扑面而来，头上的汗水掉的更快了。 段萧然扫了他一眼，薄唇冷冷勾起，“都快入冬了，掌柜你为何还会流汗呢？” 手中的佩剑咔嚓一声没入柜台桌面中，掌柜的心也随着咯噔一下，他再也承受不住死亡的恐惧，闭上眼把心一横大喊道：“公子饶命！我说！我说就是了！” 他把白天发生的事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原来四王爷一行人早就退了客房离开了这里，而上面的房间里之所以会留下那只信鸽，是因为四王爷退房匆忙还没来得及收拾整理。 “公子，小的说的句句 属实，都是真的啊！” “我没说你在撒谎。”段萧然朝他灿烂一笑。 这笑容在客栈掌柜眼里，比勾魂摄魄的黑白无常还要吓人，“那公子是不是可以把这玩意儿拿走了呢？” 他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没入柜台里的佩剑，段萧然哦了一声，轻施巧劲儿便把配剑抽了出来，重新插进剑鞘中，还给了它原本的主人暗卫剑一。 “你们客栈里还有空房吧，收拾出六间来，我们七个打算在你这里住一夜。”段萧然余光瞥到楚筱妍露出了失落神色，便提出要在客栈住一晚。 掌柜哪儿敢说半个不字，撇下早就吓傻了的小二，亲自带领他们上楼住下。 剑一剑二五人各自住在不同的客房里，楚筱妍段萧然夫妻俩同住一间。 进到房中，段萧然把门关上，只剩他们夫妻二人独处了，楚筱妍才卸下外人面前的伪装深深长叹一声，“可恶，怎么就让四王爷跑了呢！” 她明明一直在紧赶慢赶，路上尽量避免休息，还被段萧然说教了好一顿，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 “这不怪你，我怀疑是西北大营中出现了四王爷的眼线。”段萧然沉声道。 楚筱妍抬起头，屏神凝 气的看着他，“你是说，我们之中有内鬼？” “恐是如此。”段萧然铺开床上被褥，拍松软了两颗枕头，拉着楚筱妍过来为她宽衣解带，“而且我怀疑这内鬼在军中职务还不低，否则不会知道你我二人的计划。” 只有身居高位者，方有道理知晓。 “那这下麻烦了，我们想要抓住四王爷岂不难上加难？”楚筱妍乖巧地任他为自己换下衣衫，仅着雪白里衣钻进被窝里，和他面对面相视。 段萧然捋了捋她披散在枕头上的三千青丝，黑眸深邃幽亮，“也不算太麻烦，总会有办法的，相信我。” “嗯。”楚筱妍低低的应了一声，靠在他的肩头，嗅着他身上的清淡气息沉沉睡去。 段萧然用掌风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小心翼翼的避开她鼓鼓的肚子，动作别扭的搂着她。 一夜无话，天亮之后两人收拾了行头再次来到了四王爷的房间，把信鸽放出来，喂了些馒头碾碎的粉末，带着它下了楼。 按照楚筱妍的想法，信鸽放出去后一定会去找四王爷，他们可以跟在信鸽后面追过去，没准就能发现四王爷的行踪。 众人简单的用了点早膳就带着信鸽离开客 栈，来到城镇里楚筱妍把信鸽放飞到空中，果然信鸽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他们连忙策马追上去，一路紧跟其后。 信鸽带领他们出了城，驻扎在外面的千人队伍也全部行动起来，浩浩荡荡的奔驰在荒原戈壁上。 走了没多久，他们来到了一处群山环绕的地带，信鸽似乎发现了四王爷的行踪猛然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可就在这时，暗处射来一支羽箭，穿透了信鸽的胸脯。 信鸽重重掉下来，段萧然勒紧缰绳，环着坐在怀里的楚筱妍小心翻身下马，过来察看信鸽的情况。 “它死了。”段萧然看了一眼就判断出信鸽断了气。 楚筱妍惊怒地四下张望，想看出羽箭来历。 周围一片茂密的松林，还有些许即使在冬天也不会枯萎的灌木丛，是个方便藏身的地方。 看了一圈也没找出羽箭的来处，她愤怒地起伏着胸脯，双拳用力收紧，“是谁干的！出来！” “妍儿没用的，对方存心要射死这只信鸽，又怎会现身出来呢？依我看……嗯？妍儿小心！” 段萧然的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他敏锐地捕捉到有一抹不起眼的破空声从楚筱妍身后传来，直奔她而去。 第430章 宣战 他连忙闪身挡在了楚筱妍身后，右手凭空一挥，徒手接住了破空飞来的一支羽箭。 白皙修长的五指紧紧握着竹制箭身，用力到整只手背都隐约泛白。 段萧然心里仍在后怕，差一点，就差一点他便要失去楚筱妍了。 如果刚才他再犹豫一下，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连着他们的孩子一起失去。 念头涌动在心头的一刹那，他猛地抬手抱住了身后的女子，紧紧地、紧紧地收拢再收拢双臂，好似恨不能把她嵌入体中再不分开。 “我险些就要失去你们母子了。” 段萧然嗓音低沉沙哑，仔细听还能分辨出一丝颤抖。 楚筱妍还感觉到不止声音，拥抱着她的段萧然全身上下都在发抖。 她清楚意识到，这个男人是有多害怕失去她。 垂在身侧的两条藕臂缓慢抬起，却又坚定不移的回拥住了段萧然。 上千名西北兵将停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即使相隔一定距离他们也能感觉到段将军对段夫人的用情至深。 他们没有出声或者上前打扰，任由这对夫妻相拥着感受彼此的存在。 片刻过后段萧然才松开了楚筱妍 ，只是依然用力抓着她的一只手，“对了，射向你的那支箭上好像绑着什么东西。” 他把手中的那支箭拿到眼前，三菱型的箭锹上贯穿有一张柔软布绢，在风中轻舞摆动。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由段萧然小心翼翼的取下布绢展开查看，巴掌大的米色布绢上写了密密麻麻的一片文字。 这是封不曾落款署名的来信，收信人则是楚筱妍。 信里花了大篇幅的描写来倾述写信之人对楚筱妍的不满，谴责她不遵守约定，并且在剩下的篇幅中，提到要她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楚小姐不遵守承诺的话，就别怪我也违背誓言，对楚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做出什么无法预料之事，好自为之。” 段萧然念出信里最后一段内容，漂亮的凤眸陡然眯成一条细线，掩饰住眸中汹涌的滔天怒火。 “是四王爷的信，一定是他。” 楚筱妍凝视着段萧然那张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的冷峻容颜，只从脸上表情根本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情，但她能从他紧绷如拉开弓弦的精瘦身躯判断出，他现在已经处于盛怒之中。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四王爷或许还不清楚， 对段萧然来说，楚筱妍就是他的逆鳞，是别人半点碰不得的逆鳞。 他抿紧下沉的嘴角，扬起面无表情的脸，朝这片劲松苍翠的山林间四下横视，“你一定就在这附近对吧，四王爷，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若敢动楚筱妍一根头发，我段萧然即便粉身碎骨，也会从地狱里爬出来，将你的北丘铁骑踏破。” 呼唤“妍儿”时温柔动听的嗓音，此刻却带着蚀骨铭心的杀意。 楚筱妍捏了捏彼此交握的那只手，同样坚韧不屈地环顾四周，对着不知藏身何处的四王爷喊道：“你死心吧！我是不会被这封信给吓到的！我宁愿与你为敌！” 他们夫妻的话回荡在山林中，随风而逝，传入了藏身暗处的某些人耳中。 这种行为无疑是在宣告对四王爷开战，西北兵将们欢呼雀跃，丝毫不怕与四王爷为敌带来的种种负面可能。 “既然信鸽已经没有了，我们又失去了四王爷的下落，妍儿，我先送你回大营吧。” 寒风凛凛吹过，托起楚筱妍散披身后的长发狂乱飞舞，她听着段萧然的决策点点头，手不自觉拢紧身上的深色大氅 。 一行人回到西北大营，一边继续追查四王爷的下落，一边到苍狼城中请来技术最好的产婆，为楚筱妍即将到来的生产做准备。 转眼入冬了，今年京城的雪来的格外早，立冬那天细碎小巧的雪花就从灰暗苍穹兜转落下，堆积在地蒙上一层薄雾似的微凉。 进到腊月，往年京城内外都开始洋溢起过年的气氛，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达官显贵，都会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准备。 可今年的京城却比往年显得清冷，尤其是坐落于帝都中央的富丽宫殿，更为萧条落寞。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从昨天晚上开始的。 西梁帝同以往那样看了会儿书准备去熄灯歇息，刚捻灭了又一盏宫灯，只剩最后一盏摇晃着脆弱火苗等待灭亡命运来临，突然之间宫殿大门被人推开。 一抹步履踉跄的黑影带着外面的风雪闯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欲要发怒的西梁帝面前，“皇上，您快救救三皇子殿下吧！他被人给抓走了！” “你说什么？谁被抓走了？”西梁帝放在最后一盏灯芯上的手豁然一僵，微弱火苗接触到他的手指，贪婪嚣张地舔舐着他的指尖，而他却恍 然未觉地死死盯住地上之人。 “朕在问你，谁被抓走了？” 火焰得到人体皮肤表层油脂的滋养逐渐恢复旺盛，终于，西梁帝感觉到了火蛇舔舐的刺痛，面无表情的收回手，转动大拇指佩戴的翡翠扳指再次重复询问。 跌坐在地的黑影呜呜咽咽，抬起隐藏在黑暗里的脑袋，露出一张西梁帝万分熟悉，却又觉得陌生的沧桑面庞。 面庞上伤痕累累，一只眼睛也有些浑浊不清，勉强能看出站在书桌前的高大男子是他的皇帝。 “三皇子被人抓走了。”黑影这才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才切身感受到他此刻已经不在那片危机四伏的草原山脉，而是处于京城皇宫。 “末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逃出生天，九死一生回到京城来跟皇上汇报，就是希望皇上能把三皇子殿下给救回来，带他离开那处险境！” 黑影说至伤心处，眼泪止不住的夺眶涌出。 不一会儿，他面前铺着的地毯上就汇聚起了一小团水渍。 “是谁那么大胆敢抓走朕的儿子，难道对方不知道你是谁的下属吗？” 眼中盛怒再也挡不住喷薄爆发，携排山倒海之势铺天盖地砸下。 第431章 吴言率军 黑影跌坐那里痛哭流涕，“说了，末将说了，可是没用，还是无法阻止三皇子被人抓走，是末将无能，末将没能护住三皇子殿下！” 言至伤心处，他挣扎着撑起身，用手爬着往一旁的梁柱挪去，意图以死谢罪。 西梁帝看出他内心的想法，叹了口气，让隐身暗处的内侍总管将之拦下，“行了，下去好好休养吧，等你调理好身子，朕还有很多话想问你。” 这位将领显然有些意识不清了，完全是凭借强大的信念支撑着他从西北边疆返还京城。 几名宫人谨慎的把他抬了下去，可最终西梁帝也没能等到他彻底康复，三天过后他就咽了气。 那句没来得及问出的“是谁抓走了老三”就因此卡在喉咙里。 宫里这几天被阴云笼罩，无论妃子还是宫人，都感觉到他们的皇帝心情烦闷至极。 西梁帝得知三皇子被人抓走的消息就开始坐立不安，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如石沉大海了无声讯，他把一切可能绑走三皇子的人在大脑中过了一遍，最终得出是段萧然把三皇子抓去的结论。 “对，错不了的，一定是他！段萧然！” 西梁帝派人叫来吴言，命令他 即刻点兵统计剩余兵力，“你马上到兵部去弄清楚朝中还剩下多少兵马，速速与朕汇报。” 他没说清点兵马的用意，吴言听得心中起疑，但还是什么也没说，乖乖扮演一个被蛊虫控制的麻木傀儡，按照他的命令清点完各军部的兵马。 原本西梁有百万大军，一半如今到了段萧然手里，剩下的五十万，除去之前与东宛联手时折损受伤的十万余人，以及被三皇子带走去攻打段萧然的二十万大军，总共剩下不过十五万人。 他回来把兵马人数汇报给西梁帝，不过却故意多报了三倍人数，“回皇上我们还有四十五万余人的兵马。” “哦？还有这么多！”西梁帝心中涌出狂喜，黯淡无光的黑眸瞬间迸射晶亮，“看来这一战我西梁还是有很大获胜可能的！” 吴言沉默在旁，等他高兴完毕才道：“皇上是要和谁开战？” 表情淡淡的脸上看不出是悲是喜，西梁帝扫了他一眼，甚是满意他这种傀儡般的状态。 身子微微后仰靠在雕纹龙椅上，他眯了眯眼，低声含恨的吐出了三个字，“段萧然。” “段萧然？”吴言心里一愣，面上倒是控制住了表情， 没露出一丝诧异，“皇上是要与段萧然开战？” “没错，他抓走了朕的老三，就要承受朕的怒火！” 抓走老三？谁？三皇子？ 吴言大脑飞快转动，微微垂下头，用额前碎发遮去眼中波澜。 段将军把三皇子抓走了吗？但，为什么呢？三皇子真的会那么容易被抓住吗？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他没收到任何风声？ 一时间吴言心乱如麻，想借口身体不适离开皇宫，西梁帝却叫住了他，“吴言啊，朕现在唯一信得过的就是你了。” 吴言身子一僵，迈开的脚步不着痕迹的收回原处，沉默以对。 西梁帝没看出他的小动作，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中继续呢喃，“这么大的江山，这么大的朝廷，朕竟然找不出第二个可以信任之人。” 他自嘲地勾起嘴角，笑容讥讽凉薄，“老三不在了，朕除了你没有别人可以相信，所以，朕打算把这次讨伐段萧然的任务托付于你，吴爱卿不会拒绝吧。” 饱含希望期盼的目光专注胶着在吴言身上，直令他烦躁不已。 要在过去，他一定会为西梁帝的托付重任感到欣喜，以前的他一心只想被皇帝重用爬到达官显贵的最顶 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他却对这一切感到本能的厌恶，却又不得拒绝。 因为现在的他，还是被蛊虫控制住的。 吴言盯着西梁帝期盼的目光拱手施礼，“臣领旨。” “很好！明日早朝朕就会把这四十五万大军的虎符交付于你，吴爱卿不要让朕失望啊！” 西梁帝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朝阳破云而出驱走黑暗，甚至已经开始幻想段萧然战败后的种种。 他殊不知面前这个唯一值得信任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支持过他。 翌日早朝，西梁帝果真将大军虎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交给了吴言，并慷慨激昂的说了一番鼓舞人心之言。 吴言默默听着，反应平淡如水。 当西梁帝提到要将剩余大军全部交给吴言时，不出意外遭到了部分武将的反驳。 “吴大人身居中书令宰相执掌中书省，朝中大小事宜皆离不开他，如何能让他带兵讨伐逆贼呢？” 最初时刻早朝上的反驳声音还算委婉，随着西梁帝的绝不改口，持反对意见的武将开始明目张胆的讽刺道：“吴大人区区一介文人，皇上你确定他能带兵打仗？” 文武百官当中一直有部分官员对吴言 的晋升速度感到嫉恨，凭什么宰相的位置交给他？ 过去从不起眼普通平常的吴言不过身居五品小官职，就算西梁帝想让他当宰相，也应一步一步慢慢提拔，而非突然在一天宣布由他担任宰相。 那些不服气的官员们齐声抗议，希望西梁帝换个擅长领兵作战的武将去讨伐段萧然。 西梁帝却坚持己见不容劝说，朝上七嘴八舌的声音不绝于耳，他皱眉听着他们贬低吴言，额角青筋逐渐凸起。 最后，干脆猛地一拍龙椅怒声呵斥，“都给朕闭嘴！朕意已决，诸位爱卿不必多言，退朝！” 换个擅长领兵作战的武将讨伐段萧然？这朝野上下，还有真正值得他信任的人吗？除了吴言以外，三皇子又不在，他再找不出其他可信之人，又如何换人讨伐？ 西梁帝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大殿，站在外面的台阶上，任由冷风沁体。 内侍总管担心他感染风寒连忙取来一件大氅为他披上，“皇上，依奴才之见，您要相信吴大人才是。” 内侍总管以为他脸上的愁容是因此而生，西梁帝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这群人以为朕看不出他们心中所想吗？” 第432章 联手征讨 他坐在龙椅上向下俯视，文武百官眼中的贪婪渴求一览无余。 “一个个拼了命往上爬，恨不能都站在权利的最高点，朕要是不防备恐怕早就被他们给赶下皇位了！” 西梁帝拢着衣袖，眯眸睥睨脚下蔓延的层层白玉台阶。 身后一众宫女太监被他话里的狠厉吓得战战兢兢，内侍总管悄然擦去额头滑下的冷汗忍住恐惧走上前，“皇上请移驾养心殿吧，外面风雪连天，奴才担心您的身子。” “嗯，走吧。” 寒风吹走了西梁帝心中的抑郁，他一甩肩上大氅，率领身后众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往旁边的养心殿而去。 下了朝，吴言没有乘坐轿子，步行走在风雪中往府上赶。 怀里揣着的大军虎符似会发烫，稍微碰一下就能灼伤他指尖。 匆匆赶回自家府邸，吴言直接去了书房开始收拾讨伐所需的行李。 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发现他回府，立马禀报了主卧中喝茶养身的方莹莹，“夫人，老爷回来了。” “哦？是吗？走，随我去看看老爷。”方莹莹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茶杯，施施然的起身离开贵妃榻，一步一扭的来到书房。 “老爷，妾身听说 你回来了。” 人未进屋，娇滴滴的嗓音便从外面飘来。 正在把玩虎符的吴言闻声一僵，尚未来得及收起虎符，那抹粉嫩艳丽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方莹莹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他手中的青铜虎符，漂亮的眸子眯了眯，鲜艳红唇轻轻开合，“老爷这是要出门啊？不如也带妾身一起好了。” 吴言本能想拒绝，话都要到嘴边了，直到他瞥见方莹莹始终盯着虎符看，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仍该被蛊虫控制。 拒绝的话微微一转，变成首肯回应，“好啊，不过我这次是去出征打仗，夫人也要陪我同去吗？” “这么快就轮到你了？”走到桌前的方莹莹翻看着上面的包袱，一点不惊讶丈夫身为文官却要率军出征，仿佛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西梁帝会指派吴言讨伐段萧然，原本就是她暗中给西梁帝出的主意。 “当然，妾身可以扮作男儿身，以军师的身份同行军中。”方莹莹说着，手臂如蛇一般顺着吴言的脊背缓缓游走，“无论如何，老爷你都要想尽办法，彻底杀了段萧然和楚筱妍夫妻二人。” 红唇开合间，含有蚀骨恨意的威 胁声音从她齿中奋力挤出。 吴言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如雨后竹笋拔地而起，他努力控制心中的不适，强自镇定，表情淡淡一笑，“好啊，彻底杀了段萧然和楚筱妍。” “行了，记得给我也收拾一份行李，启程之日别忘了来找我。” 随意挑逗了几下这个被自己控制的男人，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方莹莹便兴致缺缺的离开了。 真没劲，遭受蛊虫控制以后，连夫妻之事都不能进行了。 以前有三皇子她还能去找三皇子排解寂寞，自从三皇子出兵征讨后，她就只能找别的男人。 至于吴言，早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三天一晃而过，吴言这个临时被抓来的统帅终于带着方莹莹和西梁帝授意的十五万大军，向西北进发。 路上飞雪连天，全军冒雪前进，方莹莹罕见地没有喊苦叫停，裹着厚重暖和的披风坐在手炉滚烫的马车内，对镜梳妆。 吴言屡次想写信将自己率军出征一事告知段萧然，奈何身边总有方莹莹安插的眼线监视，到了夜里，又换成方莹莹亲自跟随。 出征已有半月之久，他却始终找不到机会，一时间苦闷不已。 眼看讨伐 大军行进了一半路程还没能把信传寄出，吴言焦急万分，愈发寝食难安，整个人瘦了不少。 方莹莹看出他的变化，询问过后得知是水土不服的缘故，便大发慈悲去给他做宵夜吃。 吴言目送她离去，总算找到了一个机会，把段萧然临走前交给他的信鸽绑上书信放飞夜空。 他凝视着渐飞渐远的信鸽叹了口气，“希望还来得及。” 边疆大营。 两天后，吴言放飞的信鸽顺利抵达了营中，成功将信交给段萧然。 段萧然看完信中内容，将此事告知了楚筱妍，说要与吴言一起里应外合，共同征讨四王爷。 “也就是说，吴言这次前来，其实是给我们送兵马的？”楚筱妍听完他的描述，想到西梁帝授意的十五万大军，眼中顿时精光闪过。 段萧然点点头，“嗯，他们大概会在下月抵达，到时必须要跟四王爷开战，我恐怕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眨眼他离开莫将军回到西北大营已有半月之久，距离楚筱妍生产的日子还剩一个月，他担心妍儿还没产子他便要率军出征。 “说好陪你一起迎接孩儿来世，我却……”段萧然自责地看着身旁女子，心 里几番挣扎犹豫。 要是能迟些开战就好了，可这毕竟不是他能控制的事，谁能想到西梁帝会突然授意吴言出兵讨伐。 楚筱妍看出他内心的纠结，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不要紧，有杏儿和小桃照顾就够了，难得有可以剿灭四王爷的机会，我们岂能轻易放过？” 这回可是连老天都在帮他们。 西梁帝的安排其实对他们利大于弊，西北大营原本就有五十万大军，除去折损的数万人不说，再少还有四十五万。 加上吴言带领的十五万兵马，与四王爷开战，几乎不可能败北。 “这次机会错过了，未必能再遇到，但我们的孩儿不同。”楚筱妍抚上突起的肚子，白皙绝美的小脸上扬起一抹母性微笑，“以后总有机会陪我们的其他孩儿降生。” 她穿越前，国家可是开放三胎了，没道理来到古代之后才给段萧然生一个孩子，又不是养不起。 只要经济条件允许，她当然愿意给心爱的男人生猴……啊不，是生孩子。 “对，以后总有机会。”段萧然也想开了，他覆盖在楚筱妍的手上同她一起感受着即将降生的小生命，“你要给我生一群娃娃。” 第433章 被下毒的安胎药 男人浅笑着柔化了冷硬的面部线条，眉宇之间噙着温柔，细长凤眸专注凝视着楚筱妍的肚子。 夫妻二人腻歪了一会儿，段萧然便以操练兵将为由离开了营帐。 操练开始前他还去叫上了六皇子一起，理由是六皇子虽然毒解，可长年累月被奇毒折磨，身子早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六皇子知道他这么做也是为自己好，再艰苦的训练都咬牙硬撑着。 段萧然看着六皇子双腿发软满头大汗的样子，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殿下是个真正的男人。” 年关愈近风雪也大了起来，六皇子穿着单薄却仍然汗水淋漓。 老奴吴叔看得心疼，又不好跟段萧然求情，只能来找楚筱妍，让她想办法给自家殿下配点调理药草。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毕竟六皇子大病初愈身体还未彻底复原，调理之事就包在我身上，我……” 楚筱妍想说马上就给六皇子调配药草，杏儿突然进到营帐里，提醒她该喝安胎药了。 “夫人不是常说药得趁热喝才不会难以下咽吗？先来把安胎药喝了，再忙其他的。” 杏儿把托盘里的瓷碗摆在桌上，推着楚筱妍来到桌前坐下。 楚筱 妍无奈地对吴叔笑了笑，“等我把药配好再去找你。” “段夫人当然是养胎最重要了。”吴叔温和道：“我家殿下仍在操练，只要睡前把草药交给老奴就行。” 说完他朝楚筱妍行了一礼，便恭敬地退出了楚筱妍的营帐，来到操练场地看六皇子训练。 寒风凛凛，雪花满天，一名名肤色黝黑面目沧桑的西北兵将们手持兵器互相对战练习。 年轻的六皇子混在其中，他的对手是段萧然，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根本不是战神的对手，几招下来就受伤了。 “殿下小心！”吴叔忍不住惊呼道，六皇子对他摆了摆手，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跟段萧然对战。 营帐内，在吴叔离开之后，楚筱妍就端起了瓷碗准备服下安胎药。 刚把粗瓷碗送到唇边，还没喝，她就嗅到安胎药的味道有些反常，“奇怪，这药怎么好像不对劲？” “怎么了吗？”杏儿不解地凑过来。 楚筱妍摇摇头，“我也说不清。” 吩咐杏儿取来试毒银针，往安胎药中放去，片刻之后抽出银针，没入安胎药的部分已然变成黑色。 “是砒霜！”能让银针变黑的毒，多以砒霜为主，古代冶炼技术 落后，炼制的砒霜中含有硫化物杂质，与银反应就会变黑。 “夫人，不是奴婢干的！” 杏儿发现银针变黑那刻就跪下来磕头求饶，她吓坏了，浑身瑟瑟发抖。 楚筱妍放下银针把她扶起，目光柔和的看着她：“我当然知道不会是你，你还记得端药来的过程中有何异样发生吗？” 无需杏儿多表忠心，她也知道这小丫头不会干这种事，所以有机会下毒的人，大概是在端药熬药过程中出现的。 “夫人的安胎药一向是由奴婢亲自熬煮，这点不会有错，要说异样的话……啊！奴婢在熬药时曾经到外面去取了一次柴火！” “哦？这么说你曾离开过炉灶前了？你还记得当时厨房里都有谁在吗？” “奴婢不记得了。”杏儿自责摇头，贝齿用力咬住下唇，“都是奴婢不好，不该离开的……”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面庞滑下，楚筱妍用帕子给她擦了擦眼，表情越发温和，“这怎么能怪你呢？没有柴火了当然要去拿，走，我们去找莫将军，把此事告知与他。” 昨天莫将军刚被段萧然召回，此事非同小可，她又不能耽误段萧然操练兵将，所以只能麻烦莫将军 了。 主仆二人找到莫将军，把安胎药中被人下毒一事细细说出。 莫将军听完大惊失色，“岂有此理！军中竟会有这种事发生！段夫人你放心，末将一定会找出下毒之人狠狠惩罚！” 他立刻去到厨房，召集了负责做饭的全体伙夫，同时还派人通知了段萧然。 段萧然原本在跟六皇子对战，得知此事哪还顾得上操练，唤来身边的另一名将领让他盯着操练场，自己找到楚筱妍，围着她上下打量。 “妍儿你没事吧？我们的孩子没事吧？” “你还是知道了。”楚筱妍无奈拉下他钳在右臂上的手握入掌心，“我就是不想让你担心，才告诉莫将军的，谁想莫将军还是通知了你。” “什么话！发生这种事，你为何不通知我？就算操练为重，我也可以暂时离开操练场地！” 段萧然不赞同地拧紧眉宇，冷峻的脸上浮现出焦急神色，“走，我们去看看莫将军调查的如何了。” 夫妻俩来到厨房营帐前，看着莫将军将负责生火做饭的伙夫们全部召集在此，段萧然控制不住心中怒气直接发问：“在我夫人安胎药中下毒之人给我站出来！你自己站出来我还可以 考虑从轻处置，若是被我查出……哼！” 他没说查出以后如何处理下毒之人，只是冷漠的哼了一声。 伙夫们一个个都垂着头，无论楚筱妍和段萧然如何询问始终一声不吭，要么就说不是自己干的。 段萧然的脸色越发难看，周身寒气逼人，楚筱妍在他询问过程中盯着每一名伙夫的表情观察，试图从中发现线索。 可一圈看下来，这些伙夫都没露出异样反应。 她也有些生气了，“夫君，让我来问。” 向来温和轻柔的嗓音变得蕴含愠怒，楚筱妍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三十三名伙夫，挨个盘问了一遍，问完之后让他们回以各自出现在厨房里的时间，“仔细想一想，你们都是何时出现在厨房营帐的？” 一群伙夫们这才开了口，说出了自己到厨房的时间。 楚筱妍听完他们的描述，又让他们找来可以作证的人，一个个排查着。 三十三人还未曾问完，天色已经大暗了。 六皇子结束操练带着一脸担忧的吴叔回到自己的营帐中，褪下衣衫让吴叔给他上药。 白皙精瘦的躯体上尽是青紫瘀痕，吴叔看得心疼不已，上药时的手都在颤抖，“殿下何必如此拼命呢？” 第434章 毒物来源 “慢慢来就好啊，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吴叔絮叨的劝说着。 “我没事的吴叔。”六皇子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抚吴叔。 他眼中流露出向往的神采，“与四王爷开战的日期迫在眉睫，段将军将十万大军交与我手，我岂能辜负他的厚望。” 扭头看着一脸呆愣的吴叔，六皇子笑得发自肺腑，“况且我生在帝王家，有责任保护好西梁百姓，让他们过上不受外敌侵扰的安宁日子。” 昔日那个瘦小体弱多病的小皇子，如今已经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吴叔陪他一路走来见证这一切的发生，心里又酸楚又感动。 他抹了把隐隐翻涌在眼尾的晶莹，赶走脑海中浮现的复杂思绪，一边给六皇子打气，一边继续为他上药。 夜幕笼罩西北大地，冬风吹来远处城镇中燃放爆竹的炸裂声。 就快过年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忙于调查安胎药中被人下毒一事，晚饭都没吃多少。 一个个厨房伙夫排查下来，到最后只剩三名身宽体胖的中年男子。 “你们三个，把各自出现在厨房里的时间说一下，还有谁能给你们作证。” 段萧然问着和前面众 人一样的问题，仔细盘查后，仍未发现其中异样之处。 三名中年男子的说法都有据可求，仿佛所有人都不是下毒之人。 “怎会如此。”事情陷入前所未有的僵局，便是段萧然也找不出一丝线索。 回到营帐中，夫妻二人坐在灯下仔细回忆盘查过程，试图从中找出一缕蛛丝马迹。 莫将军突然派人来传话，称在四个方向发现了四王爷的行动动静。 “段将军，是否要派兵增援？”传话士兵转达着莫将军的意思。 段萧然犹豫了片刻，没有回答。 楚筱妍默默看着他，昏黄烛火描绘出男人精致如玉的侧脸，淡淡忧愁在灯下蔓延。 突然之间，她就明白了男人心里的纠结，“算了，安胎药一事就此跳过吧，我们不要再追查了。” “妍儿？”段萧然回头向她看来，深邃凤眸中涌动着点点错愕，似是不能理解她为何要这么说。 楚筱妍拿起灯剔拨弄着烛灯灯芯，垂眸凝视被她挑动的烛火，“左右我没事，安胎药也没喝，既然有了四王爷的线索，当然是先抓捕四王爷更重要。” “可是……” 段萧然还想再说什么，被楚筱妍抬头打断，“好了，快跟莫将 军去找四王爷吧，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就把四王爷一举抓获。” 圆润杏眸与墨黑凤眸互相对视，盏茶时间过后，段萧然妥协叹息，“我知道了。” 既是妍儿的选择，他自会支持。 “走吧，随我去见莫将军。” 拿上墨绿的刻丝鹤氅披在肩头系紧，段萧然取下挂于墙头的佩剑同传话士兵一同离去。 楚筱妍目送他消失黑夜里，许久之后才返回营帐，轻抚凸显的肚子。 杏儿为她打抱不平，“夫人为何每次都为了大义而委屈自己呢？明明抓捕四王爷的事，交给莫将军来办就好。” “奴婢也觉得段将军大可留在夫人身边，继续追查下毒之人。”小桃更是愤愤不满，刚才段萧然离去时若非杏儿一直拽着她，她早就冲上去阻止段萧然离开了。 这对姐妹难得意见一致，七嘴八舌的念叨着。 楚筱妍看出她们是一番好意也就没有制止，等她们发泄完情绪，这才淡淡开口，“你们为我着想我很感动，但我根本没打算放弃调查。” “和段萧然说不必再追查了，不过是想演一出戏罢了，这出戏不仅需要段萧然配合，也需要杏儿和小桃的帮助。” “演戏？ ”杏儿和小桃两姐妹面面相觑。 楚筱妍点点头，勾手示意她们二人上前，三人围作一圈窃窃私语。 大致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一遍，无非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不可能放过往安胎药中下毒之人，必须得施以严惩，否则对方只会变本加厉。 “杏儿继续给我熬煮安胎药，不经意制造出下毒的机会，我和小桃躲在暗处监视，不信揪不出那下毒之人！” 楚筱妍向来温和的眸中闪过一道狠厉，安胎药被人下毒一事把她气得不轻，或许是她脾气太好了些，才导致了有人胆大妄为到往她喝的安胎药里投放砒霜。 “夫人请放心，奴婢和小桃一定会配合夫人把那下毒歹人抓出！” 杏儿表情严肃的晃了晃拳头，小桃也是一副干劲满满的模样。 次日午后又到了熬煮安胎药的时候，杏儿佯装若无其事地来到厨房继续生火熬药，楚筱妍和小桃则躲在暗处负责监视。 期间杏儿又以柴火不足为由离开了厨房营帐，约摸一炷香功夫后才返回，楚筱妍和小桃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出入厨房的众人。 营帐内来来往往人人都在忙碌，可奇怪的是，根本没人接触过熬药的炉灶， 连靠近都不曾。 杏儿把安胎药煮好端给楚筱妍，这一回药里没毒了，楚筱妍喝完，把空碗交给杏儿，“这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不能掉以轻心，我总有种感觉，下毒之人可能是在等待时机。” 设身处地想想，假如她是那个下毒之人，肯定不会在下毒一事暴露后，就立刻再次动手。 她肯定会先观望几天，最好是等喝药之人放松警惕后再重新下毒。 对方没准也是这种想法，所以今天她和杏儿、小桃演的戏才没能把那人找出来。 “奴婢明白！”杏儿和小桃姐妹俩异口同声应下。 “夫人，我听说昨天有人在你安胎药中下了毒，你没事吧？” 门外传来六皇子的声音，他挑开门帘走进来，仔细打量了楚筱妍一圈，确定她安然无事后，重重松了口气。 “什么人如此歹毒！竟给夫人的药里下毒，良心被狗吃了吗！” 经历过多年来剧毒折磨，六皇子最讨厌的就是下毒这一行为。 他的反应比楚筱妍这个当事人还要激烈，恨不能当场揪出下毒之人狠狠教训一顿。 “目前为止我和段萧然还没能找出是谁下的毒。”楚筱妍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力不从心道。 第435章 一味草药 很久没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加上怀孕之后整个人精力不复过去充沛，她在调查过程中逐渐感觉到了身心俱疲。 “那夫人和段将军有没有从毒物的来源追查下毒之人呢？”六皇子好奇道。 本是无心的一句随口询问，却点醒了楚筱妍。 她双眼晶亮的看着六皇子，恍然大悟的激动兴奋说：“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追查毒物来源，弄清楚这种毒是从何处来的，没准就能一举找出下毒之人！ “都说一孕傻三年，不是没道理的。” 楚筱妍羞赧的笑了笑，白净面庞微微发红。 六皇子傻愣愣地看着她，被她羞涩美好的笑容深深吸引。 “多谢殿下为我指明调查方向，筱妍感激不尽。” 楚筱妍的声音唤回了六皇子游离在外的心神，他难过地眨眨眼，掩去心底弥漫的悲伤，温和一笑，“夫人不必客气，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不该再沉迷下去了，这女子不属于他，就算心动又如何呢？ 人生二十余载，终于有了心仪之人，可这人却已经嫁为他人qi…… “杏儿、小桃我们走，去看看那毒是从何而来，六皇子也一起来吧？” 楚筱妍站在营帐 外朝六皇子递来邀请。 六皇子痴痴的凝望着她，今日她穿了一袭火红的茶花穿蝶刻丝小袄，配一条同色的密织长裙，白雪从天而降覆盖满大地，她站在雪地中，便是天地间最耀眼的那抹红。 耀眼到叫他舍不得移开视线，天地万物都要黯然失色。 “怎么办，我不想放手。” 六皇子喃喃地抚上心口，他感受到那里有什么正在破土而出。 楚筱妍没注意到他的反常，带着杏儿和小桃先行去了厨房营帐，开始调查毒物来源。 昨天她用银针试出安胎药中有毒后，便第一时间保留了那碗添了剧毒的安胎药。 毒物虽为砒霜，但又和寻常砒霜不同，似乎含有其他物质。 楚筱妍用医疗空间反复察看过，发现里面额外多了一味草药。 这种草药单独服用可以治病，一旦与砒霜融合，便会变成无解之毒，服后必定身亡！ “好歹毒的人！投了砒霜不算完，还要添加这味草药。” 楚筱妍杏眸瞳孔微微收缩，扣上装有下毒安胎药的陶罐盖子，聆听杏儿和小桃姐妹俩的调查汇报。 “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回夫人，奴婢和小桃这几天问过了大营中的所 有人，终于知道是谁见过这种草药了！”杏儿激动道。 “哦？快快与我说来！” “大营中有位名叫李福的年迈士兵，半个月前曾托人帮他带过这种草药，说是要治疗腿疾。” “治疗腿疾？” “嗯。”小桃点点头，接过杏儿的话头说下去，“李福少时参军至今已有四十五年，是军中的老兵了。他的腿在十年前的一场战争中被敌军刺伤，虽治疗痊愈了，却留下了隐疾。” “夫人提到的草药正好可以治疗李福的腿疾，每隔半个月，他都会托人从外面捎一些草药回来。” “原来如此。”楚筱妍眯了眯眼。 这种草药单独服用，的确可以止痛消肿，但药效甚微几乎起不到作用，如果是她肯定不会选用这种草药治疗腿疾。 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还是坚持服用这种草药，甚至半月前托人又带了一份回来，很难不让人多想。 “走，我们去见见这个李福！” 杏儿和小桃在前面带路，领着楚筱妍来到了李福所居住的营帐，“他就住在那里。” 楚筱妍顺着杏儿所指的方向看去，好巧不巧，李福居住的营帐就位于厨房营帐前方，两地仅有三丈之隔 。 “夫人，要进去吗？”小桃嫌弃地看着李福营帐前堆积如山的杂七杂八，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发霉气味。 楚筱妍凝视着李福营帐许久，最终摇摇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不必了，一切等夫君回来再说。” 此行可以说，几乎是百分百确定了下毒之人就是李福。 安胎药里多出来的那味草药正乃李福治疗腿疾所需草药，而他又恰好住在离厨房不远的地方。 其实，她本不想怀疑这位从军半生的老人，可种种迹象都表明他通敌叛国了。 试问最想让她失去肚子里的孩子的人是谁？除了四王爷，再无其他人选。 “段萧然，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楚筱妍心事重重地坐在床榻前，反复翻看段萧然寄来的书信。 四天后，段萧然收到楚筱妍的飞鸽传书返回了西北大营。 男人风尘仆仆地大步流星走进营帐，肩头还落有簇簇积雪，可他却顾不上打理自己，直接找到楚筱妍开门见山道：“你找出下毒之人了？” “嗯。”楚筱妍替他扫去身上积雪，解开他的墨绿大氅，为他端来一杯姜茶祛寒，“先把茶喝了，听我慢慢跟你说。” 段萧 然接过她递来的姜茶一饮而尽，楚筱妍讲了李福的事，眉眼略显失落的道：“我真的不希望这一切都是他干的。” 从军四十五载，可以说几乎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军旅生涯。 这本该是个戎马一生的老兵，最后在立下的赫赫战功***成名就安度晚年。 “可……” “种种证据都指向他，这一切就是他做的，对么？”段萧然顺着她没说出来的话道。 楚筱妍点点头，捧着墨绿大氅的十指用力收紧。 融化的积雪化为冰水浸湿了她的手掌，葱白如玉的柔荑很快就被冰水给冻得发红。 段萧然拿走她手里的鹤氅搁置一旁，握住她冰冷通红的手包进掌心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就让事实来说话吧，我会派人暗中监视李福，他是不是通敌叛国给你下毒，一切，听天由命。” 晚上用过晚饭后，段萧然唤来自己的暗卫剑三，吩咐他藏身暗处盯着李福的一举一动。 他和楚筱妍原以为李福这段时间会销声匿迹，没想到过去了两天时间他就沉不住气暴露了行踪。 “爷，属下在李福床下发现了这个。” 黑衣裹身的暗卫剑三递上一份信件燃烧后的残骸。 第436章 李福 段萧然查看了残骸，侥幸从几张未曾燃尽的纸屑上发现了几个文字，虽然文字残破到不足以拼凑成一句完整的话，但他还是从中推断出这些烧毁后的信件可能跟李福背后的人有关联。 “把他带过来，我有话要问。” 段萧然放下手里的信件残骸对剑三吩咐，面容冷漠的暗卫剑三低声应下，离开了片刻后便带着李福重新回到营帐。 因腿疾而显站姿别扭的李福局促不安的拧着手，“不知将军唤小的前来所为何事？” “这些信，是怎么回事？”段萧然直接开门见山，指着托盘里的信件残骸漠然发问。 李福顺着段萧然的手看过去，浑浊的双眼骤然缩紧，整个人更显得紧张不知所措，“这些是小的写给家人的家书，怎么会在将军这里？” “家书？”如此蹩脚的借口，段萧然岂会相信？ 楚筱妍拧紧了眉头，坐在一边把隐形人发挥到极致，只是李福的话她也不会相信。 “既是家书又何必焚毁？而不是托信使寄出去？还有，据我所知你根本没有家人，从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参军后一直住在军营里没有娶妻生子，何来家书一说？” 段萧 然眼中的冷漠仿佛能把世间万物冻结，李福瘦矮佝偻的身子抖了一抖，努力转动脑筋构思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他想了一会儿，脑海中灵光闪过，“是小的养子！那是写给小的收养的养子的信！” 对，就是这样。 “哦？养子啊。” 段萧然意味不明的拖长了尾音，他朝立在角落里的暗卫勾动手指，剑三走过来，声音平缓无任何情绪起伏的汇报，“据属下调查，李福这些年从未离开过西北大营，根本不可能收养子嗣。” “听见了吗？”高大倾长的身子微微前倾，以便更容易观察这个叛国者的面部表情，“我的亲信告诉我，你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收养子嗣。” 与李福满脸的惊慌失措不同，段萧然永远都是那么漫不经心云淡风轻，好似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进入他的双眼。 但站在后面的暗卫可以很清楚看到这抹强大到不可摧折的背影在隐约发抖。 “还不打算说吗？这些信件残骸到底从何而来？” 段萧然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心头涌起淡淡烦闷，他压低了声线，控制着跳动抽搐的太阳穴和怒火，尽量不把脾气泄露出去。 楚筱妍柔若无骨的小手 挤进了他握成拳的右手里，安抚地捏了捏，开口打破营帐内令人烦躁的沉闷，“我们不提信件的事，李福，这株草药是你的，这点不可否认吧？” 她拿出杏儿找到的草药递到李福面前，年过六旬的老兵愣了愣，胸腔里的不祥预感越发强烈。 直觉告诉他，他不应该承认，可楚筱妍的话让他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你不用着急否认，你的腿有隐疾，这在军营中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年军营的其他士兵们都曾亲眼目睹你用这种草药煎服治疗腿疾，我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能问出来。” “你以为把这种药草混合砒霜放入我的安胎药中我会看不出来吗？是，换做寻常妇人的确辨识不出，可惜你忘了，当初六皇子毒发昏迷是我救了他，也是我帮他解开了体内的毒。” 对于毒物，或许我不够精通，但也比你知道的多。 楚筱妍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李福却读懂了她想表达的含义。 冷汗打湿了他背后的粗布衣衫，事到如今证据都摆在眼前了，虽然无法确定他通敌叛国的罪名，可往楚筱妍安胎药里下毒一事已经板上钉钉。 “对，没错 ，毒是我下的！” 李福放弃辩驳，浑浊的眸子里突然迸发出一抹精光，情绪激动起伏。 “我对不起将军，对不起将军夫人，我有罪，我有罪！” 他大叫着承认了自己的罪状，布满沧桑皱纹的面孔莫名变得有些呆滞，他收紧了下颚准备咬舌自尽，看出他心中想法的楚筱妍快步上前一把掐住他的嘴，用力一捏，不许他有自尽的机会。 “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否则也太便宜你了。” 楚筱妍一贯温和的杏眸像是淬了冰般寒冷，她跟杏儿要来一块毛巾塞进李福嘴里，又当着段萧然的面亲自用绳索把他捆住。 这样一来，才是真正隔断了李福自尽的可能。 “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就好，可你万不该对我的孩子下手！” “我的孩子还没来到这个世上，他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险些丧失了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你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此时的楚筱妍顶着轻微泛红的眼眶，紧咬后槽牙恶狠狠地瞪着李福。 靠在她身旁的段萧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妻子压抑的怒火，显然安胎药中被人下毒一事深深刺激了这个好脾气的小女人。 印象中很少会见到楚筱 妍如此生气的模样。 “夫君，我决定了，我要亲自审问他！” 猝不及防被妻子点名的段萧然勾唇笑了一下，“妍儿，我知道你很生气，但审讯室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军营中的审讯室非同小可，有时为了审问抓住的敌国囚犯会使用各种手段，其中不乏残忍血腥的残酷刑罚。 而在对敌国囚犯的审讯中，那些飞溅出的鲜血会不经意的洒在地面和墙壁上，加之阴暗的环境……他很担心，楚筱妍能否承受得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楚筱妍仰着头，目光专注的注视着微附下身来的男子，“但我还是坚持。” 事关她腹中的孩子便马虎不得，至于残忍血腥的画面会吓到她就更不可能，身为一名医者，她也是给人开刀动过手术的，什么样的血性画面没见过？ 夫妻二人目光胶着了一会儿，最终，段萧然叹息一声选择了退让妥协，“那好，这场审问就由你来负责。” “很好！”楚筱妍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看向李福，年迈的老兵原本正双腿瘫软的坐在地上，听到段萧然的话心里又升起一股期望。 或许让将军夫人来进行审问，他受到的刑罚会少一些。 第437章 亲自审问 但很快事实就证明他想错了。 外表温婉贤淑的楚筱妍，在审问起犯人来，一点不比男人差！ 无论是烧的滚烫的烙铁，还是涂满辣椒水的长鞭，又或者是钉板、夹板夹棍……这些用来辅佐拷问的刑具，楚筱妍用起来竟比审讯的士兵还顺手。 她更是想到了先用鞭子把李福的皮肉抽开，待到皮开肉绽后，又用浸了盐粒辣椒水的钉板一下下抽打。 昏暗的审讯室里只有寥寥无几的几盏火把在散发光亮，楚筱妍满身煞气站在那里，犹如地狱中游荡的厉鬼。 清澈杏眸眯成一条细线，狠厉无情地盯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老兵，“说，是谁让你在安胎药中投毒的！” 李福披头散发的倒在地上，气若游丝说不出话，段萧然站在一旁静静观看，对楚筱妍的得心应手感到惊讶。 没想到，他的妻子审问起囚犯来是如此的如鱼得水，就好像她本该做这些事一样。 不过他并不觉得楚筱妍的所作所为有何过错，换做是他，他也会做出相同举动，甚至会变本加厉。 伤害一个未出世的婴儿，即便那人是从军四十五载的李福也不可饶恕。 “倒是有骨气，不说对吗 ？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陪你耗下去。” 楚筱妍来到审讯室后就不再压抑自己的愤怒，这也是她下手狠厉的缘故。 只要一想到她的孩子差点就夭折在腹中，她就气得浑身发抖。 她和段萧然多么期盼这孩子的降生，幸好悲剧没有上演。 “夫君你帮我一下，我累了。” 几套酷刑招呼下去，李福还没承受不住，反倒是楚筱妍先累了。 她挺着个西瓜大小的肚子本就行动不便，加上情绪一直都处于激动当中，不一会儿就感到阵阵疲惫。 “交给我吧，我知道你很生气，别累着身子。”段萧然接过她手中的长鞭，扶着她坐在一张椅子上，继续审问李福。 期间李福好几次因承受不住昏了过去，都被楚筱妍施展医术救回。 夫妻俩配合着一个施刑一个救人，保证李福永远吊着一口气死不了。 这样折磨了一下午，到了晚上老兵终于受不了折磨，选择交代一切。 “别打了别打了……我……我说……” 李福抬起肿成猪头的脸，透过因剧痛刺激流出来的泪水，婆娑地看着楚筱妍和段萧然。 “这一切都是一个自称四王爷的男人指使的，他给了 我一大笔金银财宝，我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在将军夫人的安胎药中下毒。” “我按照四王爷吩咐，先是在安胎药中投了砒霜，又添上了治疗腿疾的草药……我活该，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李福目露祈求，卑微地跟楚筱妍讨要一个痛快，“夫人，我李福已经没脸继续活在这世上了，求你大发慈悲杀了我，杀了我吧！” “我可以告诉你跟四王爷接头见面的地点，作为解脱的交换条件！” 长达四个时辰的折磨下来，李福身上断了几条肋骨，腿也折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 按理说受了这么多折磨他早就该死了，是楚筱妍一直用药吊着他，他才苟延残喘活在世上。 可他太累了也太疼了，他想休息一下。 而死亡是最好的休息方式。 “只要你把跟四王爷的接头地点说出来，我当然会给你一个痛快。” 楚筱妍没什么表情的居高临下道。 李福咧嘴笑了笑，说出了自己和四王爷见面的地点，段萧然立刻带人去那处地点搜查寻找，而楚筱妍也信守承诺给了李福一个痛快。 闻着审讯室里弥漫的浓郁血腥味，她忍着反胃 的呕吐欲回到营帐里，让杏儿烧水她要沐浴。 “夫人，您没事吧？”留下来照顾她的小桃看到楚筱妍一脸疲倦，身子也摇摇晃晃似是站不稳，连忙搀扶她到床前坐下来歇脚。 楚筱妍用指尖压住抽痛的太阳穴，深深喘了口气，“我还好，休息一会儿就行了。” 对李福的审问使她感到身心俱疲，好在终于结束了，她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半个时辰后楚筱妍泡在温水里沐浴冲洗，温和适中的水流包围了她，舒缓着她紧绷的神经。 “夫人，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杏儿看着她闭目养神的样子，脑海中却闪动着一句句侮辱性的话语，一时间义愤填膺。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楚筱妍睁开眼，趴在木桶边缘问道：“什么话？但说无妨。” “是……是一些关于夫人的流言蜚语。” 杏儿这几天走在营帐里，随处可见那些军衔最低级的士兵们粗鲁鄙夷的讨论着自家夫人，说她水性杨花和很多男人有染，不守妇道整天朝军营里的男人抛媚眼勾引。 “……夫人，这些话虽然都是谣言，可奴婢觉得这些谣言出现的太过奇怪，所以就…… ” 杏儿见楚筱妍在自己把那些流言蜚语说出来后就陷入了沉默，以为是自己伤害到了她，连忙手忙脚乱的安抚。 楚筱妍回过神，伸手往她的鼻子上勾了一下，笑容恬静美好，“你说得对，这些谣言的确出现的很奇怪，这西北大营乃是段萧然的控制范围，按理说不会有人嚼舌根才对。” 可偏偏这种事就是发生在了西北大营里，而且就在她和段萧然的眼皮底下。 “到底是什么人开始传播谣言的呢？” 楚筱妍沉思着，连浴桶中水凉了都没有察觉。 杏儿和小桃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担忧的神色。 “算了不想了，等段萧然回来再跟他商量一下吧。” 楚筱妍甩头赶走脑海中的复杂思绪，让杏儿和小桃两个小丫头帮趁着换上干净的里衣，擦干头发后就去休息了。 四周一片黑暗，她孤零零的走在虚无中，突然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铁锈味。 “呜呜呜，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耳边有小孩子的哭声响起，凄厉哀怨，激起了楚筱妍的鸡皮疙瘩。 突然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抹光，从头顶上打下来，照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子。 第438章 遇刺 楚筱妍愣在原地，看着小孩子手脚并用的朝她爬过来，抬起还没睁开眼的小脑袋，哭喊着喊她，“妈妈……妈妈……” “不要！” 突如其来的悸动震荡在心头，她再也承受不住占满大脑的悲痛猛然睁开眼，凝视着头上漆黑，低沉喘息。 “夫人！你没事吧？” 听到帐中动静的杏儿扶着烛灯走进来，双人并排躺也仍显宽松有余的床榻上，楚筱妍呆愣懵圈的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夫人，夫人？楚筱妍夫人！” 连着喊了数声，各种称呼都被杏儿给用上了，楚筱妍哆嗦了一激灵，茫然不知所措地收回看着头顶的视线，看向呼唤她之人。 清澈明亮的杏眸里蓄满泪水，其中透露出的哀伤苦楚，压得杏儿心头重重一震，险些喘不过气来。 “没事了，没事了，有奴婢在呢。” 不必多问，只看楚筱妍这副模样杏儿就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她把手中的烛灯放于桌上，低声细语了一句“恕奴婢失礼”后，张开双手抱住了她瘦弱的身躯。 女子瘦削柔软的躯体竟有些硌手，杏儿不敢置信，睁大眼感受着这完全不同于记忆中的温软娇躯，盼望着段萧然能早点忙完赶过 来。 她想说几句别的安慰话语，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匆匆而来的沉稳脚步声打破沉静，一抹不该出现的身影出现在灯火下。 楚筱妍愣怔的看着风尘仆仆舟车劳顿的段萧然停在自己面前，捧起自己的脸庞用额头互相对抵。 当然在做这一切之前他还不忘用体温温暖了冰冷刺骨的双手，以防冻到她。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让大夫来给你看一看？” 虽是商量的语气，可段萧然却不容拒绝的唤来了大营中最优秀的军医。 年迈的老者抵达之后没有着急问诊，而是诚惶诚恐地行了一礼拒绝道：“恕小的失礼，小的与夫人男女有别，岂能为夫人看病？” “你说什么？”凤眸一眯，嗓音一凛，段萧然隐隐出现动怒迹象。 军医老者头皮一麻，忍住扑面来的威严寒气认真道：“将军先别生气，听小的把话说完。” “其实就算小的给夫人把脉问诊又能如何？小的对接生之术一窍不通，难不成让小的为夫人接生？” “别看小的不懂妇产之术，但还是能推断出夫人就要临盆了？” “那，那我马上派人去找接生婆！” 愣了约摸几息功夫的段萧然立即对着杏 儿下令，同时也出动了自己的暗卫，大营中的兵将们一同去寻找。 时值半夜，又是数九寒天，想找来一位接生婆何其艰难。 但段萧然并没有放弃，动用大量兵力在附近的村落城镇中寻找，最后花了上千两白银在一处只有三十来口人的村子里，找到了一个懂的接生的农家妇女来为楚筱妍接生。 妇人虽说收了钱自愿跟过来，可毕竟之前一直生活在乡野间，从未见过如此浩大阵势，吓得半天没缓过神。 她来了西北大营被楚筱妍问了些关于接生相关的问题，正常情况下当然能对答如流，可这回西北兵将半夜闯入她家找人的举动深深刺激到了她，根本无法回应楚筱妍的询问。 楚筱妍以为她接生技术平平，加上眼里一直流露出胆怯神色，只好忍住困意把自己掌握的生产知识尽数说出。 随后也不管负责接生的妇人是何反应便重新躺下，难挡汹涌涌上的困意睡着了。 将近天亮，夜的黑与白的光交汇于地平线，一瞬间的玄色洒落大地，悄然唤醒草原上的公鸡们开始打鸣。 楚筱妍睡得迷迷糊糊中忽然感到一阵危机感袭来，她下意识地翻身向一旁躲去，睁开的惺忪睡眼 在看到床边蒙面黑衣人手中寒光凛凛的短刀那刻，瞬间恢复清明。 “你是何人？你想做什么？” 楚筱妍躲闪着对方的进攻询问，可黑衣人始终一言不发只顾着挥舞手中短刀向她刺去。 她艰难地离开床榻在营帐中躲避，临近产期越发显怀的肚子为她行动带来了不便。 “救命！来人啊快来人！有刺客！” 楚筱妍知道这么下去不行，逼自己冷静下来后开始出声求救。 黑衣人见她求救，下手动作越来越狠，转挑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刺去。 好在楚筱妍精通医术知晓该护住哪些部位，她连忙从医疗空间里取出了一包毒粉向对方撒去，趁着对方中毒全身瘙痒难耐的时候，一把扯下遮住他面貌的布巾，看着露出来的熟悉面庞瞳孔收紧。 “四王爷……” 没错，这个突然闯入她营帐中的黑衣人，正是四王爷！ “你是来杀我的吗？” 楚筱妍趁着护卫尚未闯入之际直接问向四王爷前来的目的。 下一瞬，她不等四王爷开口便自顾自回答，“不，不对，你怎么会做出亲自行刺这种危险之事？说！你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哼，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四王爷好不 容易适应了毒粉带来的红肿瘙痒，目露凶狠神色盯着她。 恍若毒蛇般的目光凝视下，楚筱妍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种动物在面临危机来临时的本能反应，她有预感，四王爷是真想杀了她！ “你只需要记住，既然你无意与我联手对付段萧然，那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别想安稳活于世上！” 四王爷试图用说话的方式分散她注意力，同时藏在身后的那只手猛然甩出，一把灰白粉末直冲楚筱妍撒来。 他以为这次楚筱妍必定会躲闪不及，殊不知楚筱妍一直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早就看出他心怀不轨，成功躲开了粉末攻击。 “想用这招来对付我，四王爷你未免太蠢了些。” 是毒吗？是毒吧！ 想用毒来害她，想法很不错，可惜注定无法成功，别忘了她也是会这一招的，刚刚才对四王爷用了，又怎会自己中招？ “快来人啊！怎么还不来人？有刺客！” 楚筱妍先前的喊声没能引来护卫出现，这不禁让她注意到情况有些反常，段萧然明明在她身边安插了众多护卫，明里暗里都有，按说听到她呼救早该赶来了。 而护卫们一直没有出现，定是四王爷做了手脚！ 第439章 动胎气难产 大脑飞快转动的楚筱妍愤怒的向四王爷看去，对方一脸得意的表情也恰好印证了她的猜测。 “别喊了，没人能听到的。”四王爷冷狞一笑。 他既然敢闯入西北大营，必然做了万全之策，又岂会让他人醒着？自然是一柱迷烟把他们全都给放倒了。 “本王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四王爷挽了个漂亮刀花，一步一步朝楚筱妍走来。 楚筱妍心中警铃大作直呼不好，一边躲开他的刀刺，一边寻找机会溜出了营帐，咬牙拼命往段萧然所在的帐篷跑去。 连续多日飞雪漫天，地上的积雪早就堆了厚厚一层。 楚筱妍急匆匆跑出来，根本没顾上穿鞋，就这么赤脚踩在雪地里寻找段萧然的身影。 “段萧然，救我！” 四王爷的脚步声就在后面穷追不舍，她被逼出了眼泪，因为她不想死，大声呼喊着丈夫的名字，希望他能出现。 而段萧然也的确听见了她的呼喊，猛然睁开似有千斤重的眼皮，抽出墙上挂着的佩剑便冲出了营帐循声而来。 当他看到楚筱妍赤脚在积雪上飞奔，四王爷在后面步步紧逼的画面时，一颗心险些停止跳动。 暴怒点燃了他的理智，他脚尖轻轻点 地，修长身躯如离弦之箭飞速射出，眨眼功夫便来到了楚筱妍身前。 一手拦腰搂住妻子，一手弹开护剑剑鞘，他双目怒睁的看着四王爷，打算与他决一死战。 “谁准你碰她的！” 比千年玄冰还要冰冷的嗓音自薄唇间溢出，四王爷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怒不可遏，仿佛一头沉睡的狮子醒了过来。 段萧然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可同时他也在害怕，怕自己再晚来一步就会失去楚筱妍。 四王爷这人丧心病狂无药可救，谁也不知道他会对楚筱妍做出何等残忍之事。 一想到楚筱妍会出事，他们的孩子会出事，他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便通通抛到九霄云外。 去他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啧，没想到中了我的迷香还能第一个醒过来，段萧然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四王爷只带了一把短刀，艰难抵挡着段萧然佩剑的进攻，逐渐就落了下风。 他看着段萧然招招致命的狠厉招式，知道这男人是真的火了，便升起了离去的念头。 “不跟你玩了，现在还不是你我交手之时，告辞！” 四王爷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烟雾弹点燃，顿时四周弥漫起了大片烟雾，又难闻又呛 人。 段萧然下意识捂住楚筱妍的口鼻，随后才屏住呼吸带她走出烟雾，此时的雪地上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四王爷的身影。 “该死！” 让他逃了！ 段萧然愤恨想着。 “段萧然，我的肚子！” 这时，楚筱妍一声惊呼拉回他的心神，低头向怀中女子看去，她苍白无力的脸色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是伤到孩子了吗？” 这个四王爷！早晚有一天，他会亲手将他手刃除之！ “我想大概是在躲避中动了胎气。”楚筱妍难受地攥住他的衣袖，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我……我可能要生了……快……带我去找接生婆！” “好我们马上去！你再坚持一会儿！” 段萧然顾不上深究四王爷为何会出现在此，打横抱起楚筱妍就往营帐里赶。 把楚筱妍安顿在床上后，他又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抓来了尚在睡梦中的接生妇人。 可怜那位昨天半夜被带过来的接生妇人刚睡下不久就再次被吵了起来，穿着一身里衣茫然地站在楚筱妍榻前。 “她快要生了！你赶紧想办法为她接生！”段萧然看见接生妇人竟在发呆，没好气的朝她大吼了一句。 接生妇人回过神，压下心中恐惧开始忙碌接生。 段萧然又去叫醒了被迷烟迷倒的杏儿和小桃等人，无视他们自责的神情直接拉进营帐里，让她们帮接生妇人一块接生。 “段萧然你出去，我不要你看我。” 与剧痛作斗争的楚筱妍强咬牙挤出一丝清明，命令段萧然离开营帐。 她知道女人生子时是最丑的，不希望心爱之人看见。 “我不走！”段萧然哪肯乖乖离去，向来平静无澜的墨色凤眸中晃动着惊慌失措，“我哪儿都不去。” 走？让他往哪儿走？凭什么走？ “我要看着你和孩子都平安无事才能放心。” 细长眼尾隐隐泛红，凤眸中更是有可疑的水光泛起。 楚筱妍叹了口气，不再勉强他，转向杏儿让她把其他人都赶出去，只留下小桃来帮接生妇人接生。 算算日子，其实楚筱妍是足月生产的。 可她怀孕期间一直在颠簸，加上隔三差五动胎气，这次生产过程极其不顺利。 接生的妇人有过二十年的接生经验，可还是犯了愁。 无论她如何引产，楚筱妍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不出来，疼得楚筱妍昏过去又醒过来，营帐内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段萧然从 未见过这种画面，一时间只觉得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攥住，仅需轻轻一捏就能捏爆他的心。 他惨白着脸色哆嗦着薄唇，恨不能自己代替楚筱妍躺在那里。 可他一个男子，根本没可能生孩子。 “不好！她要晕过去了！有没有人参？有的话快拿来，含进她嘴里！” 孩子迟迟不肯出来，楚筱妍的体力随着剧痛渐渐流逝，整个人像是被撕成两半痛不欲生。 接生妇人注意到她开始气若游丝的闭上眼，心中大叫不好，连忙跟段萧然讨要能够滋补强壮人体的人参。 “有！我马上去取！” 自从楚筱妍怀孕，段萧然就在西北大营中备下了各种补品，人参自然不会缺少，而且就放在这个营帐里。 他冲到柜子前找出了一个盒子，拿过来打开，露出满满一盒的人参。 接生妇人让他把人参切成片塞进楚筱妍嘴里，希望能起到作用。 可楚筱妍到底是难产，怀胎十月有近一半时间她都在忙碌颠簸，平时不觉得有什么事，如今到了她偿还的时候。 人参一片片被换进她嘴里，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疼！我不生了我不生了！” 一声大叫过后，她失去了意识陷入昏迷。 第440章 知足常乐 “不好！快把夫人唤醒，千万别让她昏过去！”负责接生的妇人大吼道。 到底是从事接生二十载的人，危急关头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吩咐杏儿和小桃轮流掐住楚筱妍的人中，把她唤醒。 “将军，你快对夫人说点什么，让她有勇气坚持下去。” 接生婆又用余光扫了浑身僵硬愣在一旁的段萧然一眼，皱了皱眉示意他靠近前来。 一直处于楚筱妍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认知中的段萧然终于有了反应，踉跄着来到床榻前，紧紧握住楚筱妍的右手，放在自己心口位置。 “妍儿，你千万不能放弃，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看着孩子降生到这个世上吗？你还给孩子准备了那么多衣物，难道就不想亲眼看着他穿上的样子吗？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过，这天下也有好多地方没去过，所以妍儿，求你，坚持下去……” 他祈求的一遍遍呼唤着，昏迷中的楚筱妍似有所觉动了动眼皮，努力睁开了沉重的双眼，“我当然……不会放弃。” 气若游丝却又坚定无比的虚弱嗓音在耳边响起，段萧然激动欣喜地看着她，细长凤眸中蓄满晶莹。 “夫人醒了！”杏儿惊喜喊 道。 受到提醒的接生婆连忙再次投身接引当中，配合着楚筱妍一呼一吸的节奏生产。 一行人忙了大半天，从白天又到黑夜，终于帮助楚筱妍诞下一对双生子。 “孩子……还好吗？” 全身虚脱无力的楚筱妍最关心的就是她和段萧然的孩子，杏儿和小桃人手一个奶娃娃抱过来给她看，得知自己竟然生下了双胞胎，她欣慰的笑了笑，便再也支撑不住疲倦沉沉睡去。 “妍儿！”段萧然见她合上了眼，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句。 正在洗手冲去手上鲜血的接生婆连忙凑过来看了眼，无奈的对他解释道：“将军无需担心，夫人只是过度劳累睡着了，毕竟生子对女子来说不亚于耗去了半条命。” “原来如此。”段萧然站在床畔俯下身，撩开楚筱妍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另一只手温柔小心的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 “只是有件事我必须得跟将军说。”负责接生的妇人再三犹豫，还是下定决心把那件事给说出来。 “什么事？”重新归于平静的深邃凤眸只舍得分出一抹余光看向接生婆，其余的则是眨也不眨的黏在楚筱妍的睡 颜上。 “夫人这次生子，虽然为将军诞下了一对双生子，可毕竟她难产了，日后恐怕难再有身孕。” “什么？”段萧然闻言一震，不敢置信地转向接生妇人，目光死死盯住她。 压力铺天盖地涌来，接生婆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伴随段萧然的注视拔地而起，她努力维持着镇定接着说下去，“这件事很重要，所以我想无论如何都该对将军坦白。” “……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我在这儿就行。” 赶走了杏儿、小桃姐妹俩和这位接生婆，段萧然拖过了一张团凳挨着床榻坐下，双手用力握住楚筱妍，不知该如何把她日后难以有孕的事说出口。 他并不在乎日后能否再有孩子，这对双生子已经是上天给他的恩赐，但他拿不准主意，楚筱妍是否在意这件事。 这种念头一直纠结到楚筱妍再度醒来，看着一直守在床前的男人，她露出了一丝微笑与他交谈。 交谈中她看出段萧然有心事，再三询问后得到了自己日后难以有孕的事实。 段萧然谨慎斟酌言辞，“妍儿，你别难过，接生婆也只是说难以有孕而非再无身孕，所以我们还是……” 会有其他孩子的。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楚筱妍却听懂了。 她抓过男人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上的手，帮他松开与之十指紧扣，“我本来就不在乎能生几个孩子，又怎么会难过呢？没遇到你之前，其实我是打算一辈子都不生孩子的。” 懵懂无知的少女时代，她也曾幻想过与心爱之人结婚生子，可随着年龄增长步入社会后，她发现她所处的世界对女性来说是那么不友好。 加上后来又学了医，从医生涯中见过许许多多因生产而大损身体的女性，她便逐渐对怀孕生子失去了热衷。 谁曾想有朝一日穿越这种荒谬之事降临头上，让她遇到了段萧然这个男人，彻底打破了她的想法，让她为他怀孕生子。 “遇到你是我的命中注定，只能生两个孩子也是命中注定，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她还有什么遗憾呢？人要知足常乐。 段萧然盯着楚筱妍打量了半晌，确定她脸上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后，重重松了口气。 色泽浅淡的薄唇随之勾起，他用另一只手包住楚筱妍的，温声道：“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别小瞧了我。”楚筱妍一脸得意，再怎 么说她也是来自现代的独立女性，人生重心从来就不限于相夫教子，她也做不到这点。 “是是，我怎么会小瞧妍儿呢？” 段萧然眼中含笑的看着她，下一瞬楚筱妍话锋一转，清澈明净的杏眸里燃起两簇火焰，“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四王爷造成的，我们的孩子也险些无法诞生，这笔账我一定要跟他清算！” 她可以忍受四王爷对她本人动手，但无法忍受她的孩子受到威胁。 之前生产中的剧痛经历还历历在目，她很清楚如果没有四王爷的步步紧逼，她也不用忍受这么多的辛苦。 过去她可以不在意四王爷的所作所为，但这次生产差点一尸三命，就不能不在乎了。 “这件事还是交给我来吧。”段萧然看到她脸上闪烁的狠厉，不想她把心思放在其他事上，“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身子调理好，我听那位帮你接生的妇人说，生子对你们女子来说不亚于耗尽了半条命。” “我知道。”楚筱妍听出他话里的关怀，再次勾唇一笑。 “对了，昨天四王爷闯进来挟持我时，我曾发现他的衣袖上附着了几片柳絮，我猜测他们的队伍可能驻扎在河畔。” 第441章 吴言来了 “柳絮么？” 段萧然重复着她的话，心里飞快做出推测：现在虽说已是冬末时节，再过几天就要入春了，但柳絮万万不可能在这时候冒出来。 也就是说，必然有什么因素催生柳絮长了出来，而很大的可能就是柳树生长在温泉边，西北附近的温泉并不算多，但也有十好几处，且几乎都紧挨着湖畔。 “此事我会交给莫将军去查，这段时间我都会留在大营里操练士兵，陪你一起调理身子。” 段萧然做出了安排。 他和楚筱妍说了会儿话，看到她疲倦的样子，便把她哄睡下了，等她睡熟之后才轻手轻脚的走出营帐，去找了莫将军吩咐他沿着河畔寻找四王爷下落。 莫将军率人离去，段萧然又去看了看他和楚筱妍的孩子，接着就全身心投入了对大营中兵将们的操练中。 他有种预感，或许不用多久就会跟四王爷开战了，即使一时半会儿不会开战，但与四王爷的账总有一天得清算。 那天到来之前，他必须做足万全的准备。 段萧然想起了楚筱妍生子时的痛苦喊叫，眼中眸光愈加冰冷。 营帐里，楚筱妍休息了一个多时辰才醒过来，一 醒来她就吩咐小桃去把为她接生的接生婆带来，又示意杏儿抱来一对双生子，亲自喂孩子们吃奶。 接生婆来的时候，楚筱妍正好在抱着双生子其中的一个喂奶拍打，她看到这位年轻的将军夫人脸上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慈爱，不由愣了愣。 “夫人，接生婆已经带到。”小桃的出声打断了楚筱妍的沉思。 楚筱妍抬头向她看来，红唇弯了弯，“多谢你帮忙，否则我不可能安然无恙。” “夫人过誉了。”接生婆受宠若惊，其实她真的没做什么，楚筱妍能撑过来主要靠的她自己。 毕竟真正生产的是楚筱妍，她只是负责接生罢了。 “杏儿，谢礼。” “是夫人。”杏儿拿着楚筱妍事先准备好的红封走过去，接生婆谨慎接过，感受着厚厚一打的红封暗暗一惊。 “这，这未免……”太贵重了。 来之前她已经收了几千两的白银，如今又收到这份厚厚的红封，一时间有些坐立难安。 楚筱妍微笑着看她，目光柔和如水，“尽管收下就是，这是你应得的。” “是，那我就收下了。”接生婆接触到她眼中的鼓舞，也就不再胆怯。 简 单寒暄几句后，小桃便亲自送她离开了。 楚筱妍喂饱了孩子，看着这双小小的、脆弱的奶娃娃，心里升起一股无法名状的感动。 她忍不住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两个孩子的脸蛋，发现他们没有表现出反抗的反应，依旧甜甜睡着，不禁满足的笑了出来。 随后几天里，段萧然一直在忙着军营里的大小事务，照顾她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杏儿和小桃姐妹俩的肩头。 当然段萧然也会每天抽出时间来陪她，到了晚上更是必须搂着她才能睡踏实。 这日段萧然又来履行他的每天陪伴，和楚筱妍一起看着他们的孩子。 离开军营数天的莫将军突然走进来，向他们禀告有关四王爷的事，“启禀将军、夫人，末将终于找到了四王爷的下落！正如二位判断，四王爷的确驻扎在一处河畔！” “很好！”段萧然平静的脸上露出欣喜神色，楚筱妍也是难掩自己的激动。 “你没有打草惊蛇吧？”段萧然又问。 莫将军自是摇头，“属下当时只带了一名兵将随从，确定四王爷没有发现。” “好极了！”段萧然抬高了音量，旋即又注意到还有两个孩子在，连 忙低下头来查看。 见床上的两个奶娃娃并没有被他吵醒，这才松了口气。 莫将军这时也注意到了床上的一对双生子，已为人父多年的他高兴的说了不少吉祥话，把楚筱妍和段萧然逗得笑不拢嘴。 只是笑过以后还得商议有关四王爷的事，段萧然下了决定要亲自前往，“我和你走一趟，把四王爷抓回来！”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莫将军道，莫将军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想劝他留下来陪伴楚筱妍。 劝阻的话刚说了没几句，就又有一名将领走进来汇报，“启禀段将军，西梁帝授意，中书令宰相吴言率领的大军已经逼近我营，正在苍狼城外叫阵！” 前几天段萧然刚忙完了大营的迁徙搬进了苍狼城中，只是他们并未按照城主邀请住进准备好的府邸中，而是依旧住在营帐里。 “终于来了。” 段萧然压低声音道，楚筱妍看出他打算外出接应，便连忙喊道：“我跟你一起去！” “可是妍儿你的身子……” “我已经没事了，再说这都快雨水了，天气不再寒冷，你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楚筱妍故作可怜姿态，嗓音也放软了，撒娇道。 段萧然最受不了她这副模样，每每见她如此姿态，便是跟他讨要这天下他都会拱手送上，更别说是随他一起到城上去。 “好吧，但是你得裹得厚一点。”叹了口气，他选择妥协。 “遵命！” 楚筱妍俏皮的笑了一下，让杏儿取来鹤氅裹紧，又捧着一只精致小巧的手炉，在莫将军和另一名将领的含笑注视中，坦然自若地跟着段萧然走上城墙。 往下俯视看去，乌泱泱的大军兵临城下叫阵，吴言头一回戎装铁戈打扮，面无表情、双眼空洞的坐在马背上，在一旁的是个瘦小的军师打扮的人。 楚筱妍看了一眼就认出这个军师是方莹莹假扮的，暗中嗤笑了一声，对段萧然耳语，“吴言旁边的人是方莹莹，大概发号施令前来叫阵也是她安排的。” “方莹莹也来了？” 段萧然这才注意到吴言身边的方莹莹，剑眉瞬间皱起，表情染上嫌弃，“狐假虎威。” “我想他们来应该不单单是讨伐这么简单，很可能西梁帝还授意要他们救出三皇子。” 楚筱妍兀自推测，而事实也的确和她想的一致。 “救三皇子？”段萧然眸光一动，心中有了计较。 第442章 变故 他假意不动声色，与城墙下的吴言演一出戏，“城下何人？竟敢在我苍狼率军叫阵？你们难道不知这里乃是西梁的领土吗？” 此处地势偏远接壤他国边界，可终究是属于西梁帝的管辖范围，虽说这段时间因天高皇帝远不方便治理的缘故逐渐开始往法外之地靠去就是了。 吴言正要回应，方莹莹却给他比了个噤声手势，当着十五万大军之面扬声与段萧然喊话，“我们正是西梁帝部下，此番前来，只是希望段将军能交出三皇子，绝无恶意。” 段萧然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绝无恶意？谁信啊！十五万大军虎视眈眈着苍狼城，即便是他都能感受到一股杀气迎面扑来。 当然表面上他还是很配合方莹莹，“哦，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既然我与诸位皆归皇上治理，有件事就不得不说清楚。” “什么事？”方莹莹问。 段萧然讲出了自己的计谋，“是关于三皇子的，他不在我手上，而是在四王爷手中，当初三皇子被四王爷劫走便一去下落不明。” 他惋惜的语气，仿佛是在经历过某种事后才会有的感慨。 楚筱妍不明所以朝他投去一瞥， 身后跟随他们登上城墙的士兵也开始交头接耳，毕竟人都有好奇心旺盛的时候。 城墙下十五万人被这意味不明甚至不确定他这副模样从何而生起，开始你一句我一说起笑话来。 方莹莹听着红唇一勾，要的就是这个情况，连忙趁乱回道：“段将军没撒谎吧？三皇子在四王爷手中？” “我为何要撒谎？” 像是看不出她心中所想，段萧然摇了摇头，又和方莹莹交涉了盏茶功夫，得出来的消息，都是以营救三皇子为主，鲜少提到讨伐西北大营。 但段萧然心里知道，前者只是掩饰而后者才是最危险的地方，他不能让手握大军虎符的方莹莹听说这些事，继续当一个发号施令的将军。 “这位师爷倘若不信，大可派出一支队伍前去打探。” “我当然会这么做。”方莹莹冷酷的勾了勾唇角，虽然在笑，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如果证明三皇子不在段将军手里，我和这十五万大军立时撤离！” “很好！记住你的承诺。” 城上之人和城下之人互相商议交涉，最终选出了个最保险的选择。 很快就有一支队伍离开了西梁十五万大军，不知过 去多久，天都要黑下来了，这支外出调查实情的队伍才返回？ “回大人，据末将观察……” 队伍领队凑在方莹莹耳边低声禀报，起初还能听到几个相关字眼，越往后越难辩清。 但至少可以肯定，三皇子一事上段萧然不曾撒谎。 扮作军师模样的方莹莹心有不甘的重哼一声，“我们撤！” 她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当初说只要三皇子跟段萧然无关就一定会撤军，更不用说还是当着十五万大军面前许下承诺，要是亲自反悔，让她如何有颜面威信继续待在军营里？ 方莹莹到底率领十五万大军退离了苍狼城，楚筱妍和段萧然并肩立于城墙之上，注视着隐身人海早看不清踪迹的吴言，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得想办法跟吴言取得联系才行。”段萧然低声道：“跟吴言里应外合，方有机会解决这一切。” 吴言也是他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绝不能缺失，但关键在于，如今这十五万西梁兵将都被方莹莹把控着，他想主动写信联络又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进退两难。 楚筱妍感受到他的烦闷，主动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总会有办 法的。” 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没有机会就自己创造机会！ 另一边，一名守在营帐里帮忙照看孩子子的人突然闯过来，说出了那个令所有人大惊失色的事。 “大事不好了！两位小世子和小郡主，不见了！” “快快说来，到底怎么回事？”段萧然问。 传讯之人沮丧脸把刚才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原来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有人闯入了西北大营，找到他们休息的营帐闯进去，掳走襁褓中安然酣睡对外界一无所知的两个孩子。 “你们就没有阻拦吗！” 楚筱妍听着他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来叙述一件事，整个人颤抖着险些摔倒。 一双手伸过来搀扶住她，段萧然静静地，用力地搀扶住她的手臂，给她勇气继续支撑下来。 传讯之人闻言脸色一变，尴尬不安的融合了各种情绪堆积心头，叫他不知所措，“我等无能才会害将军夫人失去了小世子和小郡主。” 愧疚的声音低语道。 段萧然忍住怒火扫了他一眼，眼神冰冷残酷，“你是无能，一群废物！” 厉声呵斥落下，他带着楚筱妍回到营帐中，却发现情况比传讯之人说的轻松 的多。 那个闯入大营中的歹人被暗卫剑五剑六等人团团围住，几乎可以说完全掌控。 剑五看到他们夫妻现身更是不再犹豫，直接动手擒下意图掳走两个孩子的歹人，“拜见将军，将军夫人。” 其他暗卫纷纷叩拜行礼，段萧然压下心头疑惑朝他们摆摆手，“原来你们制服这歹人了，我和妍儿还以为……”失去了两个孩儿。 后面的话吞没于唇齿间不曾说出，暗卫们面面相觑着打量着他，最后由剑五出面交谈，“将军，其实是属下授意传讯之人那般说辞的，想着或许如此你和夫人就会最快赶来。” 他说完注意到段萧然和楚筱妍二人脸上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猛然醒悟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安排，慌忙单膝下跪行礼，“属下知错！” “算了，你也是一番好心。”段萧然自然会感到生气，但也不可能真对追随多年的暗卫施以严惩。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那个被剑六剑七控制住的歹人竟然不待审问就想咬舌自尽。 段萧然一直在和暗卫交谈，等他察觉之时已然太迟，眼睁睁看着歹人双眼一闭视死如归，双唇一张便是狠狠咬下去。 第443章 讨伐行动 “岂能让你这么便宜死去。” 突然响起的女声打破满室寂静，盯着歹人看了许久的楚筱妍早在他意图自尽那刻就上前一步，手上暗施巧劲卸下了歹人的下巴。 等对方因剧痛险些昏迷过去口水四溢之际又重新给他装上，本以为就此能救下这意图自尽的歹人，没想到他还不死心，就在下巴重新装回去的瞬间咬断了舌头。 高大身躯轰然倒下，楚筱妍胸前因怒火剧烈起伏，整个人都处于盛怒当中无处发泄。 段萧然走过来抬起右手搭上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瘦小却仿佛能扛起天来的圆润肩膀，宽慰道：“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可是……”明明就差那么一点，便可以阻止此人自尽。 她还没开始审问，还没弄清楚是谁让他来掳走他们的孩子，还没……等等，孩子！ 心中大惊的楚筱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孩子险些被人掳走的事实，连忙对着暗卫们道：“我的孩子呢？” “在这里，夫人请放心，小世子和小郡主都没事。” 暗卫剑七抱起襁褓中的一对孩子子走过来，楚筱妍慌忙接过仔细查看，确定两个孩子都安然无恙才松了 口气。 “太好了，太好了！” 杏眸中积蓄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砸下，浸湿了身上衣衫，可她却完全不在意，把脸颊贴在孩子们的小脸上，感受着他们温暖的气息重重舒气。 段萧然也过来确定了一下，亲眼看到两个孩子安安稳稳的睡在襁褓中，他提着的心也落了地。 随后在楚筱妍抱着一对孩子走向床榻时，亲自蹲下身，搜查着自尽歹人身上的线索。 很快就有了发现。 “果然是和四王爷有关。” 这些线索最终指向了四王爷，完全都在他意料之中。 “是时候跟他算算账了。” 段萧然缓缓站起身，握着手中属于四王爷的身份令牌，薄唇忽而上挑轻笑。 只是在那双漂亮到近乎妩媚的深邃凤眸中却是冰冷刺骨，仿佛世间万物都被冻结于此无法融化。 “把这人拉出去喂狗，我要去见莫将军了。” 段萧然不再去看地上的歹人尸体，对暗卫们留下一句吩咐，便大步流星的去找莫将军。 问清四王爷仍在含有温泉的湖畔驻扎着，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他们暗中监视一事，噙在段萧然嘴角的笑意骤然加深几分，“莫将军可愿随我讨伐那四 王爷。” 不知为何更加寒冷的凤眸眸光一转，落在甲胄裹身的莫将军身上。 后者想也不想直接用力颔首，“末将当然要随将军同去！” 他盼望这天盼望的太久了，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带兵讨伐四王爷。 之前数次讨伐失败的经历犹在眼前，每次回想便深深刺激到他，令他越发憎恨四王爷。 二人一拍即合，带上了足够多的兵将们前往讨伐。 等到了四王爷的驻扎之处，隔空对其喊话叫阵时，无论他们如何侮辱谩骂，里面的四王爷都不为所动。 甚至同样隔空喊话回道：“多说无益，我看段将军还是拿出点真本事让我瞧瞧。” 他那神定气闲的态度令段萧然眉头一皱，没想到四王爷竟有心情从容面对他的叫阵，该说四王爷心态好呢？还是个中另有蹊跷？ 段萧然沉沉想着，越想却越是生气，到最后更是带着熊熊怒火下令，“进攻！” 大军随这一声令下直接逼近四王爷的军队，可四王爷等人却退回了驻扎之地当起了缩头乌龟，根本不应战。 这种行为直接逗笑了段萧然，不过却是气急而笑，眼中寒芒毕露，“懦夫。” 浑厚内力裹着 这两个字随风传入四王爷耳中，四王爷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从容不迫的站在了望塔上与之对视。 莫将军见自己追随多年的将军遭受如此嘲讽，头脑一热就想冲上去。 段萧然一把拦住他，“别冲动，你没发现他的行为很奇怪吗？” 根据这些天的监视观察，段萧然很清楚四王爷在这里驻扎了一支数目不小的军队，根本不怕叫阵才是。 为何还要当缩头乌龟？ 从刚才起他就一直觉得奇怪，仔细想想之后才意识到，这里面一定另有蹊跷。 “我怀疑四王爷驻扎在此的这些天，早就挖了逃生密道，否则不会如此气定神闲。”段萧然分析。 莫将军听了不再冲动，只是愤怒依旧不减，“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 他做不到！ “用火攻吧。” 段萧然淡然开口，“尽量减少我们兵马的损失，用火攻方式先试探一下。” “火攻？”莫将军不解，“将军打算用哪种方式火攻？” 火攻也分好多种，不知他会选择哪一种呢？ 段萧然吩咐道：“准备浸了灯油的箭矢，点燃之后对准四王爷的兵营射去，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是！”随行弓箭手们立刻行动起来，按照他的吩咐点燃浸泡灯油的箭矢，对准四王爷营地射去。 一根根火箭从天而降，接触到可燃物品瞬间蹿起一簇簇火苗。 湖边风大，不一会儿火势就越烧越旺，化为一条火龙，无情肆虐着营地里的一切。 段萧然和莫将军站在远处默默观望，随着火势蔓延，里面的人没一个逃出来。 段萧然拧紧了眉宇，心中怀疑更甚，“如此看来这里面果真有密道，否则火势如此之大，四王爷他们不可能不出来。” “将军，接下来该如何？”莫将军问：“要不让属下带人过去查看一番？” 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虽然火势甚大过去查看有危险，可也比一直等下去好。 段萧然正想点头同意，突然听到身后有马蹄声响，连忙扭头去看。 凤眸瞳孔骤然收缩，墨色瞳仁中映倒出铺天盖地的兵将，而兵将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四王爷。 浩浩荡荡密密麻麻的北丘大军将他们团团围住，四王爷坐在马背上，抬高下巴睥睨视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只叫人觉得嘲讽不已。 “你果然没死。”段萧然勒紧缰绳低语呢喃。 第444章 将军百战死 “如何？段萧然，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啊？我没能死在这场大火里。” 不远处，四王爷握着缰绳控制身下坐骑缓步向他逼近。 那张被岁月浸染也依旧夺人眼球的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残忍、嗜血、无情、以及一丝疯狂。 疯子，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段萧然全身紧绷，随时做好防御姿态准备应战。 出乎意料四王爷停在了距离他还有些许远的地方，用帝王君临天下的语气说道：“你很恨我不是吗，毕竟只差一点我就可以把你的那对孩子子给得到手了。” “不妨来猜猜看吧，你的这对孩子，假如被我得到他们我会做出什么事来呢？你不期待吗？” 四王爷说的每个字都能挑起段萧然的怒火，每个字组合一起，便是比身后这场火海还要铺天盖地，仿佛要叫嚣着吞噬世间一切。 “你很生气对不对？那就过来啊，与我开战。”四王爷蓦然抬高音量，一双眼睛死死噙住段萧然脸上的表情变化。 令他失望的是没能看到想象中的盛怒表情，段萧然漠然地坐在马背上，腰间佩剑不曾拔出。 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正中下怀。 “好啊。”段萧然平静应下。 他早就看出来了，这家伙一直在试图激怒他。 可四王爷或许不知道，段萧然对他的憎恨，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深种。 “如你所愿。” 淡漠嗓音下是不输给四王爷的桀骜不可一世。 伴随这句话音落下的，是二人身后大军骤然响起的厮杀叫喊，西北兵将与北丘兵将冲到一起用各自的武器浴血奋战。 段萧然趁着两军交手之际拦下意图冲到最前线的莫将军，将另一重任托付，“莫兄，你现在还不能上前拼杀，我需要你赶紧带人去把四王爷逃生的那条暗道给找出来。” “我有种不祥预感，或许这次交手会有我们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以防万一还是做足准备才是。” 莫将军满腔的热血逐渐变得平静，尽管心里渴望叫嚣着让他拔出武器与敌军厮杀，可段萧然的话他也必须得去执行。 因为他知道，将军所做之事必然有他的道理。 放在刀柄上的手松了开来，莫将军点头应下他的吩咐，清点上十名士兵与他同行。 十一人借着将军交战的混乱局面悄无声息离去，在被火烧过的凌乱营地中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四王爷用来逃生的暗道。 可即便找到了，希望也在 一瞬间破灭。 莫将军握紧拳头死死看着眼前这片被巨石堵住的狼藉，“怎么会这样……” 这条暗道已然被四王爷摧毁，似乎早就料到段萧然会派人前往寻找一样。 一名兵将走上前，打断他错愕震惊的凝望，“将军，我们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必须赶快把此事上禀段将军。” 莫将军回过神，暗自恼怒不该心神动摇，按照这名兵将的说法带领十人回到战场，把自己队伍的发现如实说出。 马背上，段萧然在听完他的描述后，握着佩剑的手不着痕迹的收紧，“看来我们只能正面应敌了。” 此等结局虽说早在他意料中，可当莫将军亲口说出时，他还是感到了一阵无力。 “将军，你没事吧？” 一直盯着段萧然看的莫将军发现他神色有异，担忧的关怀询问一句。 段萧然摇摇头，赶走心中犹豫毅然决然的拔出佩剑直指人群中心的四王爷，“杀吧。” 失去退路的时候，唯一剩下能做的，就是一往无前冲过去，用手中的剑，重新斩出一条出路。 莫将军眼中闪烁着兴奋，“等的就是这一刻！” 两名将军并肩而行直奔四王爷冲去，四王爷也在他们行动那刻抽 出了自己的佩剑。 双方大军纠缠在一起，军中将领们也在浴血拼杀。 料峭春风吹落湖畔柳树上的飞絮，飘荡在战场上。 一个个身体倒下，飞絮落在这些倒下的身体上，没多久就被鲜血浸染成深红。 无论段萧然还是四王爷，都抱了誓死而战的念头，战事持续时间在逐渐延长，已然进入白热化阶段。 段萧然像是不知疲倦的挥舞着手中寒芒毕现的宝剑，不断挥砍劈刺。 记不清倒在他剑下的敌军有多少，完全是在凭借本能与敌军拼杀。 带来的西北兵将接二连三死去，好在终于杀出了重围，段萧然刚想松一口气，可就在这时—— “将军小心！” 炸雷般的吼声在身后响起，他惊愕的回头看去，视线里，莫将军的高大身影正从马背上摔下去。 那宽厚雄伟的身上插有至少十支羽箭，风霜浸染的敦厚国字脸上挂着一抹大.大的释然微笑，“还好赶上了。” 话音刚落，他便永远的倒在这片湖畔战场上。 “莫兄，莫兄！” 细长妩媚的凤眸瞬间红了，段萧然挥剑甩开身后连天的箭雨，跳下马背去查看莫将军的情况。 颤抖的指尖往他鼻下探去，感受不到任 何气息。 “四王爷！” 远处，四王爷维持着拉弓射箭的姿势，得意张狂笑着。 …… “段将军……不，段兄，你一直把我当做是兄弟，那我今天也站在过来人的兄长身份上叮嘱你一句，莫让自己留下遗憾。” “将军，你别忘了这儿还有我们在，难道你不能相信我们吗？” …… 莫将军说过的话犹在耳边回响，都是男子，彼此之间不会像女子那般友谊绵绵，可也是实打实的兄弟情义。 从驻守西北边疆那刻起，这个年长他十岁的男人就一直追随他身边。 即使后来离开西北大营回到京城，二人时隔多年再次重逢，他也始终一心一意追随效忠。 就是这样一个亦师亦友的存在，却被四王爷和他的弓箭手给摧毁了。 如果不是莫将军替他挡下了这些羽箭，那么现在死的人就是他。 段萧然放纵着心中怒火，悲痛欲绝的仰天长啸一声，“我要你拿命来！” 足下绣着云纹的鹿皮短靴轻轻点地，他整个人却如闪电般逼近四王爷身前。 “保护主上！” 围在四王爷周身的北丘士兵自发上前迎战，可他们本就不是段萧然的对手，更不用提此刻的段萧然犹如疯魔。 第445章 生死相随 三招两式就把他们的头颅砍下。 飞溅的血花染红了段萧然的双眼，他咬着后槽牙不断挥舞着手中长剑，目标只有一个——四王爷。 “受到刺激失去理智了吗？”四王爷在北丘士兵的保护下轻声呢喃，“很好，你失去理智了，再想赢我，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是他制订的战术之一，想尽办法刺激段萧然，使他失去理智只知道厮杀。 一个自持冷静的人失去了理智，那么就会变得和野兽没有区别。 “是时候来做个了断了。” 四王爷挥手屏退身前环绕的士兵们，想和段萧然一决高下。 两人同样都是使用长剑来做武器，佩剑相撞那刻，彼此手中的剑身发出了似是兴奋的铮鸣声。 “你很恨我不是吗？是我逼你跳下悬崖走到了今天这番地步，也是我害得你妻子险些难产殒命，更是我派人潜入你的大营意图掳走你们的孩子，以及死在你面前的同袍战友……” “你所憎恨厌恶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是不是恨极了我？恨到想亲手把我的项上人头取下？” “可惜你注定做不到，因为这场战争胜利的人只会是我！” 四王爷又疯又癫仰天大笑，每挥 舞一次佩剑，嘴里就会说一句刺激段萧然的话。 这些话比他手中的剑还要伤人，每字每句都刺在了段萧然伤痕累累的心脏，把那里搅得血肉模糊。 纵然再冷静的人，经历了这么多劫难，又亲眼看着亦师亦友的同袍死去，哪怕是段萧然也有些撑不住了。 之前拼命的浴血厮杀显然耗去了他大半体力，这回又跟四王爷交手，随着时间推移他挥舞佩剑的动作在变迟钝。 四王爷敏锐察觉到他的变化，嘴里更加肆无忌惮的说着刺激人的话，手中佩剑招式也随之更加狠厉无情。 段萧然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不知该怎么做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他想到自己过去被西梁百姓尊称为战神，可他终究只是凡人而非神明，是人就会有弱点，就会有体力不支之时。 “段萧然，你要输了！” 四王爷狭长的黑眸中闪烁着嗜血亢奋，他知道眼前这个还在挥舞长剑的男人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从刚才开始他的剑就轻松刺在了段萧然身上，震碎护体甲胄没入血肉当中。 段萧然顶着一处处往外渗血的伤口还在勉强挣扎，可伴随体内血液的流逝，他已经抵抗的非常 吃力了。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么？” “死了也好，跟莫兄一起作伴，黄泉路上不孤单。” “妍儿，我恐怕要失约了，我们的孩子……”段萧然头脑昏沉想着。 四王爷瞅准时机挥出手中佩剑，准备狠狠刺入段萧然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飞镖射来，划伤了他握着佩剑的手腕。 大滴大滴的血珠沿着手臂坠落，剧痛袭来，四王爷本能松开了握住佩剑的手，转头向四周看去，寻找那枚飞镖射来的方向。 下一刻，他猛然收紧了眼瞳，看着远处马背上黑发飞舞的女子，口中轻声呢喃，“楚筱妍……” “段萧然，你要是敢死，信不信我带着两个小家伙下地狱去找你！” 楚筱妍拼了命的策马疾驰，也不管自己仍在坐月子，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让段萧然活下来。 她能看出这个男人准备放弃了，他身上的伤口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眼前一片朦胧模糊。 泪水随着疾驰消散在风里，楚筱妍压着心头剧痛来到段萧然身边，匆匆忙忙跳下马，夺走他手中的佩剑母鸡护崽一般挡在段萧然身前。 “妍儿……我在做梦吗？” 身后男子不敢置信喃喃， 抬起手向她碰去，感受到指尖传递来的温暖柔软，他才猛然清醒过来，“楚筱妍谁让你来的！” 这女人疯了吗？ “我不来怎么救你？”楚筱妍回头冲他没好气大吼。 女子滚圆的杏眸中像是燃烧着熊熊大火，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段萧然过去从未见过她露出这种表情，不由一呆。 四王爷此刻也已从震惊中回神，看着这对夫妻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他脸色黑了黑，“你们两个给我正经点，这儿是战场！而非给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 “闭嘴！” 盛怒中的楚筱妍全然忘了眼前这人有多大威胁，或者说即便知道也不在乎。 看到四王爷那刻，她本就愤怒的心更加怒气澎湃，恨不能冲出心脏将四王爷淹没。 “六皇子，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她朝着紧随其后的年轻皇子吼道，趁段萧然愕然之际拉着他跑向自己来时驾驭的骏马，示意他赶紧上去，“愣着干嘛？还想不想活下去了？” 段萧然翻身上马，又拉着楚筱妍递来的手把她带上马背，整个人紧紧环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把她禁锢怀中，“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比起死亡，他果然还是 更害怕她出事。 “哼，你还说呢，这笔账回去再跟你算。” 竟然想放弃生命，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楚筱妍吸了吸鼻子，取出提前自医疗空间中拿来的炸药，诡异的笑着朝四王爷以及北丘大军扔去，“这就叫善恶终有报。” 她早就说过，四王爷欠下的债终究要还。 六皇子率领段萧然交给他的十万狼队兵将投身厮杀中，有了他的帮助加上楚筱妍的炸药，很快四王爷就狼狈的在仅存的百名下属中护送逃走。 “想逃？没那么容易！”六皇子冷哼一声，指挥着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前去追赶。 这场无论是对段萧然还是四王爷来说皆损失惨重的战争就此落幕，六皇子自发收拾战场，楚筱妍和段萧然策马来到远处湖畔，楚筱妍用湖水浸湿手帕替他擦去脸上血污。 “你怎么会来的？”段萧然想不通。 “我在营中收到了你遭遇围剿的消息，自然就来了啊。” 楚筱妍一次次重复着清洗擦拭的动作，直到把他原本相貌完完整整擦出，“你有危险，我岂能坐视不管？” “可你的身子！”吃得消吗？ 妍儿生产不过半月时间，万一留下什么暗疾该怎么办？ 第446章 清理战场 “我没事，况且比起我来，现在有事的人是你。” 柔和目光落到他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处，微微一顿低声道：“疼不疼？” “……嗯，很疼。” 其实段萧然想说不疼，因为他不想让她担心。 可实际上那些被敌军和四王爷造成的伤口，没有一处不在火燎炙烤般疼着。 心悦女子投来关切的目光，如此专注的凝视着他，仿佛除他之外世间再无半点能入她眼。 被这样的人看着，段萧然活了近三十载，头一回放纵了心中疲惫，整个人倚靠着楚筱妍，脑袋架在她的肩头，“这些伤真的很疼，还有这里。” 他抓过她的手放于心口位置，深邃细长的墨色凤眸中浮动着一碰就碎的脆弱，“这里也疼。” 莫将军的离去给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痛。 身为西北大营五十万士兵的统帅，所有人都可以软弱唯独他不能，过去还在京中担任王爷职务时，西梁百姓又总爱称他为战神。 名誉越大要承担的责任就越大，百姓们期望着他在战场上保家卫国赶走一次次的敌国入侵，却从未有人在他受伤时问一句“疼不疼”。 仿佛他做的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妍 儿，我好累。”段萧然垂下眼帘，声音颤抖无力，“看到莫兄在眼前倒下去那刻，我猛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我知道我知道。”楚筱妍用自己的温柔包裹住他的一切伤痛，像母亲一样轻轻拍打着他宽厚的脊背，“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啊。” 她捧住了他的双颊，杏眸专注认真的噙住他那双漂亮的凤眸，“我和宝宝们都会陪着你，在你身后一直支持你。” “妍儿……” 女子直白的话安抚了段萧然心中的不安，下一刻眼前突然闪过楚筱妍放大的娇颜，一记蜻蜓点水的触碰从唇瓣上炸开。 “来，让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势。” 楚筱妍笑着把段萧然拉到自己乘坐的马匹前，从马背上的褡裢里拿出医药纱布为他止血上药包扎。 段萧然愣愣的任由她摆弄，还沉浸在刚才那一记浅吻中无法回神。 直到身上所有伤口都处理完毕，楚筱妍清脆的笑声传入耳中，他才眨眨眼反应过来，“妍儿，再来一次好不好？” 男人睁大的凤眸里闪烁着刻骨的兴奋，似乎在他身后有一条尾巴正不停甩动。 他没有明说再来一次什么，楚筱妍却明白了他在索要亲 亲，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现在是那个的时候吗？快去打扫战场！” “遵命，夫人。” 段萧然一扫先前失落，整个人又恢复了往常淡然桀骜的性子，穿梭于湖畔战场，与六皇子等人共同清理。 黄昏日落时。 暖橘色的霞光恍若被揉碎的金子，温柔细致的撒在天边。 战场已经清理完毕，往常全军大获全胜的欣喜并未出现，所有人沉默地站在靠近湖边不远的地方，静静的望着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的莫将军。 “段将军，你打算如何安葬莫将军？” 许久过后，六皇子出声打破沉静，段萧然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指，声音低沉沙哑，“带回西北大营，好好厚葬，他的家人我会每个月给予二十两白银作为补偿，收军返程吧。” “将军，那他怎么处理？” 暗卫反剪着被抓回来的四王爷的双臂押送过来，段萧然冷眼睼着他，正准备开口回应。 四王爷蓦然哈哈一笑，笑声嚣张癫狂，“这家伙终于死了，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看来老天爷待我不薄，让我除了这个碍眼的家伙！” “你住嘴！” 几名与莫将军交好的西北将领闻言红了眼眶，叫嚣着想 冲过来教训他一顿，“给莫将军道歉！” “道歉？区区一个死人，也想得到朕的道歉？别说你们这位短命的莫将军，就是他段萧然也没资格让朕道歉！” 四王爷到底是北丘皇帝，是一国之君，从登上皇位那天起，从来都是别人看他的脸色说话行事，何时轮到他给别人赔礼道歉？ 他不屑地扫过在场所有人，目光触及他们脸上的憎恨冷笑嗤声。 所有人的脸色伴随这声冷嗤沉了下去，更有看不下去的将领高声嘶吼，“你们放开我！别拦着我！我非要教训他一顿不可！” 与莫将军交好的将领里有一名火爆性子，他见不得好友死后都要遭受侮辱，拼命挣扎想摆脱身后数名士兵的阻拦，冲上去跟四王爷打一架。 段萧然上前一步挡住他，腰间佩剑拔出挥落，复收回刀鞘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啪嗒。” 有什么东西跌进了草地里。 四王爷怔愣地低头看去，只见枯黄吐新绿的草地上摆着一只手臂。 手臂衣袖颜色与他身上所穿一致，准确说就是出自同一块布料制成。 “将军……” 那名脾性火爆的西北将领激动地看着段萧然，刚 才被拦下的那一刻，他甚至开始怨恨起他来。 没想到将军竟亲自动手，斩下四王爷的一条手臂！ “啊啊啊啊！” 神游天外的四王爷此时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段萧然挥剑的速度太快，快到连疼痛都不曾感觉到。 直至此刻，巨痛如潮水涌来，一波一波劈头砸下，疼得他倒在地上抽搐打滚。 “战场都收拾完毕了吧？走，回大营！” 段萧然踩过四王爷的断臂，牵着楚筱妍率先向拴在远处树下的骏马走去，其他人见状纷纷跟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西北大营，四王爷被人带下去简单处理了伤口，便向扔垃圾一样，扔在了角落里。 段萧然和楚筱妍先去看了他们的孩子，换下了干净衣物，随后来到关押四王爷下属的地方，在人群中揪出了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好不狼狈的三皇子。 “段萧然！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 三皇子看到段萧然和楚筱妍夫妻二人并肩走来，眼中涌出莫大的希望，“快！赶快放了我！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了！你不知道那四王爷有多可恶，他简直就不是人！” 这些日子里，他遭受了太多非人虐待，几乎就要撑不下去。 第447章 闭口不言 整日盼星星盼月亮，跟神仙祈求保佑，终于等到了段萧然前来。 “还是段萧然你好，知道来给我松绑！” 三皇子倒苦水的倾诉了自己的经历，又狠狠数落指责了四王爷一顿，期待的抬起被绳子束缚捆绑的双手，眼含期待地看着段萧然。 后者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声，大手慵懒揽过楚筱妍圆润的肩头，似笑非笑睇向三皇子，“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 “我段萧然可不是什么好人，也从未承诺过会放了你，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呆着吧！妍儿我们走。” 下令吩咐看守之人严加看管三皇子后，段萧然便拉着楚筱妍在三皇子傻眼注视下扬长而去。 “喂！回来！段萧然我们再商量商量啊！” “段萧然你这个狗娘养的混账！我劝你最好赶快放了我！不然有你好看的！” “楚筱妍，你行行好，让你男人放了我吧！” …… 身后三皇子的叫嚷声逐渐远去，楚筱妍跟着段萧然回到营帐里，简单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又开始投身忙碌中。 这场与四王爷和北丘大军的交战，虽说他们最终获胜，却也损失惨重。 不光折损了莫将军，带去的一众西 北兵将也折损了成百上千人。 这些牺牲的兵将们还有亲人需要抚养，段萧然亲自掏出银两分发下去，又命人厚葬这些死亡的兵将。 忙完这一切已经到了后半夜，初春的西北夜风料峭，即便裹着抵御寒风的披风大氅也依旧能感受到初春夜风的寒冷。 段萧然要去埋葬莫将军，楚筱妍也跟了过来陪他一起。 担心她吹风后受凉染上风寒，段萧然把她抱进怀里，用自己的披风把二人紧紧包围，彼此互相取暖。 火把映照着周围大地，远远望去，犹如一颗颗坠入凡尘的明星。 埋葬完莫将军回到营帐里，楚筱妍给两个孩子喂了奶，准备梳洗休息，忽然再次被段萧然一把搂住。 “怎么了？” 身后男子似在发抖，楚筱妍察觉到他的不安，抬手覆上搂在腰间的手轻轻抚摸。 段萧然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抱着她，直到夫妻二人褪去衣衫躺在床上，也不曾松开。 一夜无话。 第二天很快到来。 楚筱妍醒的时候，身旁的床位已经空了，她的丈夫早早起身离开营帐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夫人，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候在外面听见帐中声响的 杏儿进来查看，看到楚筱妍正在更衣，连忙过来帮忙，“怎么不再休息一下？昨夜你那么晚才睡下，当心身子吃不消。” “我不要紧。”楚筱妍摇摇头，“段萧然呢？” “将军用过早膳，去审问四王爷了。”杏儿动作麻利的帮她穿好衣物，又为她挽好发髻，看着她温婉可人的样子甜甜一笑，“夫人要去用早膳吗？” “不，带我去见段萧然。” “哎？”杏儿不解。 想再追问原因，可楚筱妍已经走到了营帐前，掀开门帘准备出去了。 她只好小跑跟过去，带领楚筱妍去找段萧然。 关押四王爷的并非是西北大营惯用的营帐，而是一处单间房屋。 他们回到了苍狼城，跟城主征用了一间堆放杂物的房屋，用来关押四王爷。 楚筱妍进到房间里，一眼就看到段萧然坐于一张太师椅上，黑色长裤包裹着的两条长腿交叠翘起，整个人慵懒散漫地靠着椅背。 但从他眼中却丝毫看不到一分散漫，而是如鹰隼般的锐利。 听到推门声响起，段萧然扭头投来一缕目光，发现来人是楚筱妍后，眼中犀利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水温柔。 他大步流星 地朝她走来，抓住她的手握入掌心，“你怎么来了？这儿阴暗潮湿，要不你还是出去吧？” “不必。”楚筱妍摇头拒绝了他的商量，“我听杏儿说你来审讯四王爷，这种事我岂能不来？” 她说过，四王爷欠下的债，总有一天得偿还。 “你不用管我，继续审问吧，我就在一旁听着。” “好。”段萧然牵着她来到太师椅前，力道适中地摁着她的肩让她坐在上面，自己则继续审问四王爷。 “刚才说到哪里了？” 段萧然站在楚筱妍身边，目光看向四王爷那刻又变得犀利冰冷，仿佛刚才的温柔只是错觉一样。 “哦对，蛊虫，”段萧然勾了勾薄唇，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京城里的那些蛊虫怪人，可是你交给三皇子的？” “没错，”四王爷痛快承认，“那个蠢皇子用来操控怪人的蛊虫的确是我交给他的，怎么？是不是很生气？气得恨不能杀了我？” “可惜你不能杀了我，因为我不单单是四王爷，更是北丘国君。” 一丝得意的弧度出现在他的嘴角，四王爷满目挑衅的看着段萧然，“你杀了我，那北丘国内就会大乱，北丘百姓就会生活 在水深火热当中。” “你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你仁慈，还保留着一丝善良，真不知你还留着这些东西干嘛，身为当权者，最不需要的就是仁慈善良。” “不，你错了。” 段萧然平静的听完他的嘲讽，黑眸里泛不起半点波澜，“或许当权者不需要仁慈善良，但一位帝王最不该缺少的就是这两点，除非你想当一个昏君。” “呵，幼稚。” 四王爷闭上眼懒得继续和他争辩。 接下来无论段萧然和楚筱妍如何询问，即使动用刑罚，也不能再从他口中得到一丝有用的消息。 诚如他所说，为了北丘百姓着想段萧然不会动他，审问也得不到任何消息，只好先离开房间来到外面。 “这个四王爷，嘴可真紧。”楚筱妍心中暗恼，倒是没想到他如此顽强。 段萧然没有说话，而是侧目看向右前方，那里正有一名信使打扮的传讯士兵小跑过来，“将军，有您的信！” 一封密信递来，段萧然接过和楚筱妍一起打开细细阅览。 信是吴言寄来的，上面写了他们最近的状况，方莹莹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军中挑拨是非，逢人就说要出兵对段萧然进行讨伐。 第448章 谢幕 或许是她天生擅长演戏，军营中的大半兵将受到蛊惑，选择站在她这边阵营中。 “我担心方莹莹在军中的势力会越扩越大，到时一呼百应对段将军发起进攻，后果会不堪设想。” “如若可以，最好还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她结束这场战役，所以此事需要将军和将军夫人尽快动手，以防夜长梦多。” 段萧然读完吴言来信，侧目看向楚筱妍，“你觉得呢？我们是否要加快动手的速度？” “那还用说？如今四王爷和三皇子都落入了我们手中，只剩方莹莹一个人，她就跟秋后蚂蚱似的蹦不了几天。” “依我看，干脆我们配合吴言，趁此机会彻底将其铲除永绝后患！” 铿锵有力的嗓音带着一丝怒意从楚筱妍樱唇溢出，京中怪人一事历历在目，亲眼看到一个个无辜的百姓变成怪人死去，她便不再掩饰自己对方莹莹的厌恶。 “先让吴言召集起他率领的全部士兵，方莹莹自会感到奇怪，你我再领兵潜入对方大营，到时方莹莹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就照你说的办，我马上去给吴言回信。” 段萧然走到桌前铺开信纸，楚筱妍帮他研磨 ，夫妻二人共同协力书信一封派人交给吴言。 一切准备妥当已是五天后，这天深夜，楚筱妍安顿好一双儿女，叮嘱杏儿和小桃照看好他们，自己陪段萧然一起踏着夜色赶往吴言大军驻扎地。 此地距西北大营不过百里之远，一个时辰左右他们便抵达了目的地。 火光绰绰的军营里，方莹莹得知十五万大军全部聚集起来是因为吴言的命令，疑惑之际亲自过来找他询问：“夫君，我们不是说好这十五万大军的指挥权在我手中吗？你为何要将他们全部召集起来？” 且不说无缘无故，他这么做可是有些违反“约定了”，她很不爽。 方莹莹背光站立，一双多情眸死死盯住吴言，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想从上面看出点端倪，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毕竟从吴言这张面庞上她没看出半点慌张不对。 “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也不回应一声？” 方莹莹迟迟等不到吴言有所反应，脸上挂着的娇俏笑容褪去，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动手往他肩头用力推搡。 吴言抬起垂着的头举目看来，冰冷的目光中不见麻木，而是锐不可挡的犀利。 他没有说话，只 是这么静静看着方莹莹，却让她感到头皮发麻，脚下步子不由自己的往后退去。 “你把这些士兵们集中在此，到底用意为何？” 方莹莹突然不敢再看吴言脸上的表情，移走目光看向周围距离不远的西梁兵将。 吴言勾唇扯出一丝讥笑，正要回答，黑暗中突然传来一男一女两道声音。 他和方莹莹同时扭头朝声源处望去，火光映照下，楚筱妍和段萧然的身影自夜色中缓缓走来。 “别来无恙啊，吴夫人。” 楚筱妍浅浅笑着，右手挎在段萧然的臂弯间，夫妻二人步履一致的停在他们面前。 四个人，两对夫妻，却是截然不同的相处方式。 楚筱妍和段萧然之间萦绕着的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方莹莹与吴言之间却只有淡漠疏离，彼此相隔不过几步远，却又像是隔着一条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震惊和错愕让方莹莹愣了许久才找回声音，她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向看鬼魅一样看着楚筱妍和段萧然。 这可是她的军营！这两个狗男女是怎么进来的？ 方莹莹苦思冥想也想不通，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两人的出现令 她既厌恶又兴奋。 “吴言，快！赶紧下令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要是能趁机把这对狗男女一网打尽，以后这两人可就随她处置了！ 方莹莹激动地催促吴言发号施令抓捕楚筱妍和段萧然，“要不你就把他们杀了也行！” 反正只有这两人受尽折磨或是痛苦死去，她心里的恨意才会消散。 “段将军，段夫人，你们终于来了，夜间赶路多有不便吧？还有段夫人也是，我听说你刚诞下一双儿女，现在尚在坐月子，怎么能如此奔波？” 吴言无视了方莹莹的大呼小叫，径直看向面前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热忱的和他们打招呼。 空气出现一瞬间凝固，受命号召在此的西梁兵将们彼此面面相觑，搞不懂眼下这幅场面到底算什么。 总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方莹莹张着涂抹鲜红的嘴，点着蔻丹的十指猛然收紧，下一刻噙着怒火的目光转向吴言，恨不能在他身上盯出个洞来，“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赶紧下令把他们抓起来啊！” “抓谁？段将军和段夫人吗？”吴言投来不解目光，“为什么呢？” “为……”突如其来的 问话听得方莹莹一噎，明明有很多理由可以说出来，可那些话就是卡在喉咙里，不知道为何说不出口。 她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好像从楚筱妍和段萧然出现的那刻起，有件事便不再受她掌控。 到底是什么事呢？ 方莹莹分神想着。 楚筱妍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向来澄澈干净的杏眸眯了眯，决定给她来点刺激，“吴大人，我倒是觉得，比起抓捕我们两个，你现在更应该做的是抓起这个女扮男装的军师。” 和吴言寒暄的段萧然听到这句话，颇为认同的点着头，“没错，女扮男装出现在军营里乃是大罪，倘若被皇上得知，即便杀不了头，也会打入天牢等候发落，或许得流放发配吧？” “什么杀头流放？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回过神的方莹莹矢口否认，就算她的易容化妆术一眼就能被人看破，女扮男装还不忘擦脂抹粉涂口脂，指甲上更是点着娇嫩的蔻丹…… 平时她都待在营帐里鲜少外出，但凡是见过她面目的人，几乎第一时间就能猜出来她真实的身份。 “吴言别信他们！这对狗男女可是皇上下令让我们围剿的！难道你要抗旨不成？” 第449章 归一 心慌意乱的方莹莹心急之下把西梁帝搬了出来，以为能震慑吴言。 此时的她全然忘了吴言理应遭受控制，不可能做出违背她意愿的事。 只要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能发现其中异样，但她实在太紧张了，根本没注意到吴言反常的举动。 还是当吴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才恍然大悟，“你没被毒虫控制，你是清醒的！” “总算发现了。”吴言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讥讽，“我还在想你会等到什么时候才发现，看来我的伪装技术还是很高明的。” “是啊，很高明。” 或许人在惊讶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后就会变得冷静，说白了，就是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应才好。 “你居然演戏这么久，瞒过了那么多人！” “彼此彼此，你也不差。”吴言意有所指。 “看来现在输得人是我了。” 得知吴言意识清醒那刻，方莹莹就清楚，自己当前大势已去，十五万大军的掌控权在他手中，只要吴言握有那枚西梁帝赋予的虎符，那这十五万大军就要听命与他。 “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方莹莹环视着楚筱妍、段萧然和吴言三人，来回打量之后，目光最终停在吴言身 上。 “你大逆不道女扮男装混入军营，还假扮军师身份发号施令参与战事，凭这几点我就可以先斩后奏！” 吴言卸去伪装后，便不再掩饰自己对她的憎恶。 如果可以，他当然是希望能置方莹莹于死地。 只是老天这回没有帮他，三名身居高位的将领们从大军中走出，为方莹莹求情说话，“吴大人，我等以为，夫人是死是活理应交给皇上决断，还是先将夫人收押，等回京再说吧。” 这话看似是支持吴言，实际却保住了方莹莹的性命。 把西梁帝搬出来，就是认定吴言不敢轻举妄动。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吴言忍受已久不想再忍下去了，所有压在心底的情绪顷刻爆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道理三位将军不会不知吧！” 言下之意就是说我要处置方莹莹，你们最好别多管闲事。 这三名将领收了方莹莹的好处贿赂，自然得为她说好话，至少留住一条命还是应该的。 他们花了不少口舌劝说，面对摆出主将威严的吴言也不退缩。 双方僵持的时间在逐渐延长，谁也不肯先松口，各持己见站在那里，最后，三名将领只能发动自己的部下来冲吴言施压 ，加上其他几位将军也出现了立场动摇的趋势，吴言再不情愿，也同意了留方莹莹一命。 “算你有本事。”他狠狠地瞪了方莹莹一眼，转向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时，满身戾气眨眼烟消云散，“对不起二位，让你们失望了。” “不会，”楚筱妍摇头，“把她关起来，限制了她的行动就够了，至于其他账总有清算的那天。” 四王爷都被抓起来了，还愁方莹莹不认罪吗？ “来人，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 吴言板起脸色唤来一名心腹下属，让他把方莹莹带下去。 东方的地平线上开始有点点鱼肚白冒出，黑夜与白昼交汇融合，新的一天就要到来了。 “我想，这十五万大军就交给段将军来统帅吧？” 吴言没有说出西梁帝的罪行，而是做了个决定，把召集在此的兵将们全部交给段萧然。 段萧然还没说话，倒是那些兵将们不高兴了。 尤其是方才为方莹莹求情的三名将领，最不服这种安排的就是他们三人，“凭什么让他来带领我们啊？” “就是，他早就不是西梁战神，也不是段王爷，有什么资格率领我等？” “怎么说我也是二品大员，让这个段 萧然来管理？痴心妄想！”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反驳着，吴言却不理会他们，直接当着所有兵将们的面，掏出虎符递了过去，“段将军，你该不会要拒绝吧？” “你要是拒绝的话，这十五万大军可就无人统帅，变成一群无人管理的散兵，我乃文官出身，可做不了带兵打仗这种事。” 吴言看出了段萧然想拒绝，干脆以自己文官身份作为劝说，手里的虎符更是直接塞了过去，“就这么说定了！” “收下吧。”楚筱妍劝道：“别让吴大人为难。” “好，那我就收下了。” 小巧虎符躺在掌心里，只有一半，另一半自然在他手中，用来号令西北五十万大军。 西梁兵马共百万，五十万镇守边疆，五十万坐镇京都，由一枚可分为二的虎符统领号令。 过去段萧然还未与西梁帝撕破脸，这百万大军基本都是由他掌管，可分为二的虎符也握在他手里。 后来发生一系列不愉快的事，他的虎符交出去了一半，剩下一半还没来得及被西梁帝收走，就发生了四国交战一事。 “好了，总算能把这个担子给卸下来了。” 虎符交出去的那刻，吴言重重松了口气，脸上表 情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说实话，自从他奉西梁帝之命率军出征，没一天不担心军中有大事发生，而他却不知该如何处理。 “从今往后，你们要听命段将军才是。”吴言的话是对十五万兵将们说的。 这些兵将们不认圣旨只认兵符，自然谁握有兵符才会听谁号令。 如今兵符静静躺在段萧然手中，他们齐刷刷单膝下跪冲段萧然喊道：“拜见段将军！” 十五万人同时高喊是何等的气势磅礴，冉冉升起的朝阳打在所有人身上，金光灿烂温暖和煦。 “该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除了三名被方莹莹收买的将领不服以外，还有五名西梁帝暗中安排的将军也不满于吴言的决策。 这可是十五万大军啊！不是一万、两万、五万，而是十五万！要是都交给了段萧然，对段萧然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那还了得？ “不行，得赶快去信给皇上，把此事奏明！” 五位将军彼此交换了个眼神，打算趁段萧然不注意悄然溜走。 他们以为自己混在人群中不易被发现，殊不知，从一开始段萧然就掌握了这五人的名单，他们刚打算行动就被暗卫剑五、剑六等人控制了起来。 第450章 方莹莹之死 “段萧然，你这是作甚！” 一名将领脸色凝重地望着周身被朝阳笼罩的男人高声呵问。 段萧然无视他存在，示意暗卫们将这五名妄图偷溜告状的将领押送下去，自己转向吴言对他道：“这十五万大军我可以收下，但我希望还是由你来管理。” 看出吴言有拒绝的迹象，段萧然继续说：“别着急推辞，我只是让你代为管理一段时间，等处理完四王爷和北丘的事之后我就会收回管理权。” 话虽这么说，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缓兵之计，等四王爷和北丘的一堆破事处理完毕，十五万大军的管理权是否收回，全凭段萧然一句话。 “我们就先回去了，等过几天再来找你。” “那方莹莹怎么办？二位可是要带走？”吴言私心想把方莹莹留下来，他要亲自解决和方莹莹之间的纠缠。 段萧然何尝不知他们这对夫妻之间还有种种恩怨未曾斩清，便说道：“自然是留在你这里了，我想你和她之间也有很多笔账尚未清算吧？” “多谢段将军！”吴言感激抱拳。 送走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他敛去了嘴角笑意去往牢房看望方莹莹。 阴暗潮湿的地 牢里弥漫着潮湿腥臭糅杂在一起的气息，通道两侧墙壁上挂着熊熊燃烧的火把，用来驱走黑暗。 即便如此，地牢中仍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这里沉睡着数不清的冤魂亡灵，长达数百年的历史，造就了这一处地下牢狱。 沿着通道走至尽头，狭小昏暗的牢房里，方莹莹正手抓圆木围栏怒目看向面前之人，“吴言，你要是识相的话就快点把我放出去！我背后可是皇上！” “你若不放人，等我出去跟皇上奏明这里的一切，到时你就小命不保了！不想死的话最好打开牢门！”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耳朵聋了啊？” 方莹莹喋喋不休的咒骂着，活脱脱一泼妇骂街的形象。 她把毕生所会的恶毒字眼都放在了吴言身上，甚至其中不乏一些粗鄙低俗之言。 吴言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静静凝视着她的这幅丑态，眸光平静无澜。 等她骂够了骂累了才开口说：“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悔改吗？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就算皇上来了也保不住你！” “更何况皇上自己也有过错，你信不信，我要是把你们之间的勾当公诸于世，天下百姓会恨不能 直接揭竿而起！” 面前这个女人有一张姣好面庞，纵使身陷囹圄，她的美也依旧摄人心魄。 只是在这张美艳绝伦的面庞下却是颗丑陋肮脏的心。 吴言眨了眨眼，抿紧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厌恶，“枉我过去以真心待你，可你是如何回应我的？” 接连两次在他的饭菜里下毒虫、妄图用毒虫控制他，把他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当着他的面和三皇子行周公之礼…… 一幕幕过往在此刻潮水般涌现，摧毁了吴言的冷静，“为了让你开心，我曾经不惜伤害楚筱妍和段萧然，结果你就这样对待我！” 过去的他真是太傻太傻，被美色和方莹莹的演技迷了眼蒙了心，所以他遭到了报应。 “或许今天的这一切就是老天给我的惩罚。”吴言自嘲一笑，旋即定神再看向方莹莹，声音蓦然抬高，“那你呢？你的报应又是什么！” “你以为西梁帝还会救你出去吗？痴心妄想！”他突然一挥手，从袖子里掏出一青花瓷瓶伸过去，“这才是属于你的报应。” “这，这是什么？” 不祥预感在方莹莹看到瓷瓶那刻从心底生起，她本能的后退一步，瘦弱的肩头微微颤抖 。 事到如今她还在演戏，想装出一副可怜模样引起吴言怜惜。 倘若是以前，吴言的确会因她这般楚楚可怜的姿态心生怜悯，但他早已不是过去的吴言，经历过种种磨难，他再不会轻易相信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 他还想多活几年。 “你不是很聪明吗？难道还会猜不出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吴言朝立在牢房两侧的狱卒使了个眼色，二人心领会神，替他打开牢房，一左一右抓住方莹莹的胳膊，阻止她有机会挣扎。 “是毒药！你想毒死我？”方莹莹惊恐尖叫。 吴言平静的反应证实了她心中所想，“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吴言……不夫君，你忘了我们还是夫妻吗？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过往情面上你放了我好不好？” 刚刚还气势嚣张威胁吴言打开牢房放她出去的方莹莹这会儿整个人都泄了气，再不复气焰凌人。 当死亡来临那一刻她才后悔，当初若是没接过三皇子交付的蛊虫，一切或许就是另一种结局。 “把她的嘴捏开。”吴言对她的求饶服软不屑一顾，命令狱卒捏住她的嘴，自己拔开瓶塞，将瓷瓶里的毒药全部灌入她口 中。 剧毒鹤顶红，服之必然身亡，绝无生还可能，纵然如神医洛长枫之流也不可能将其起死回生。 不再去看方莹莹那副失魂落魄逐渐青紫发暗的面庞，吴言扔下了瓷瓶，交代两名狱卒继续看守在这里，自己孤身一人扬长离去。 很快方莹莹毒发身亡的消息就如一阵风吹过，在军营中迅速传开。 之前被她收买的三名将领听闻此事，虽悲愤交加，却也不敢多言一句。 整个大营上空笼罩着说不出的沉闷，蔚蓝天幕上晴空万里，金灿灿的阳光仿佛能刺透世间一切黑暗，唯独不能照穿大营中的沉重。 与之相比，西北大营里就要轻松的多。 楚筱妍和段萧然率军回到苍狼城后便每天过着悠闲自得的日子，他们没有再去审问四王爷或者三皇子，而是在怡然自得中等待“猎物”上钩。 那天回西北大营的路上，楚筱妍曾问过段萧然，是否要继续审问三皇子和四王爷，段萧然摇摇头，告诉她没必要。 “三皇子废物一个，没指望从他嘴里得到有用的消息，四王爷守口如瓶，就算杀了他也别想套出实质性消息，比起对付这两人，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我们去做。” 第451章 守株待兔 她投给男人一记不解的目光，段萧然拢了拢裹住彼此的披风解释，“四王爷乃北丘国君，他被抓的消息我并未刻意隐瞒，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入北丘国内。” 后面的话无需挑明楚筱妍已然明了，她眨巴着一双澄澈杏眸回头望了望身后男人，接话道：“也就是说，你打算等北丘的人前来营救四王爷时再行动。” “没错，所以回去之后你我二人需装作放松警惕的模样，相信不用多久就会有人前来营救四王爷，到时我们就可以把那些人一网打尽，从他们身上下手询问，总能问出有用的消息。” 比如说四王爷为什么要在西梁国中制造怪人，又为什么要联手西梁帝挑起四国战争。 若说是想吞并西梁纳入北丘国土，根本无需这么费力，直接率军攻打西梁就是，何必多此一举把三皇子也拖下水？ 如果是他，他早就亲自率军与西梁帝开战，而不是跟四王爷一样多此一举。 段萧然和楚筱妍说了自己的计划，此时的他全然忘了假如一开始四王爷就率军攻打西梁，那身为西梁战神统帅百万大军的他，又岂会坐视不管。 在西北大营中相安无事 度过了半月时光，这天深夜，万籁俱寂。 远处有寥寥无几的数声犬吠此起彼伏。 一道道身影越过苍狼城城墙，轻车熟路的穿梭在城中，直到抵达西北大军驻扎处。 “听好了，你们的任务就是救出主上，倘若任务失败，你们很清楚该怎么做。”一身影对着其他几道身影低声交代。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悄无声息的潜入西北大军驻扎地，摸黑找到关押四王爷的牢房，打开牢门试图营救。 门口的守卫被他们用迷烟放倒，进入牢房后，四王爷背对着他们躺在一堆杂草上。 其中一道身影过来搭上四王爷的肩，四王爷回过头，却对他们露出了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身影蒙在面巾下的脸上出现片刻愣怔，“你是谁？” “你们不是来救我的吗？怎么不带我走？”身穿四王爷衣衫的中年男子低低一笑，“是不是意识到认错人了？可惜，你们反应太慢了！” 话音落下，牢房里突然冲进来一群人，从穿着打扮来看他们乃是西北兵将。 人群散开，楚筱妍和段萧然并肩缓步走来。 “果然来了。”一切都如他所料那样，连续多日放松警惕，北丘 人便会沉不住气前来营救四王爷。 段萧然散漫笑着，“把他们都给我拿下。” 从五天前开始，他就找人换上四王爷的衣衫扮作四王爷的样子住进了牢房里，至于真正的四王爷早就暗中转移到别处。 “是！”西北兵将蜂拥而上，按照段萧然的吩咐擒住这七道身影。 就当所有人以为可以松口气时，七道身影中忽然有六人服毒自尽。 段萧然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尽自己所能卸下第七人的下巴，从他后槽牙里取出那一枚毒药扔在地上用靴底碾碎。 “死士么。” 没想到北丘派来的营救之人竟是七名死士，一被他们抓住就立刻服毒自尽。 要不是他察觉到不对及时出手，只怕最后一名死士也要命丧黄泉。 “将军，怎么办？”一副将着急询问。 七名死士只剩下一个，想必也无法从他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若是严刑逼问只怕会适得其反。 既然如此，倒不如放他离开。 段萧然打定主意，便道：“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要回北丘替我传句话——想要你们的国君回去，就让主事之人亲自来找我谈。” “否则你们派一队人来营救，我便 灭你们一队，不信尽管来试试，看是你们北丘的死士厉害，还是我段萧然能成功守住四王爷！” 下巴被卸掉的死士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忍着剧痛离开这里，找到等在外面的营救计划负责人，把下巴重新装上去，转述了一遍段萧然的话。 负责这次营救的北丘官员气愤不已，心里憋着一团火无处发泄，“好你个段萧然，没想到你如此不识好歹！” 他数落了段萧然一顿，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 “走，回客栈。” 其他六名死士没能出现，尽管这最后一名幸存者什么也没说，他也能猜到其他六人已经凶多吉少。 回到住处，官员连忙书信一封把段萧然的消息传回了北丘，文武百官得知此事后连夜开展议论，就是否要答应段萧然的要求互相争执不下。 有人认为不该答应，继续派人营救便是，有人却认为段萧然阻拦得了一次营救就能阻拦两次三次。 一时间北丘朝堂乱如菜市场，各持己见的官员们互不退让。 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段萧然的憎恨。 “这段萧然胆子也太大了，他绑架的可是咱们主上！” “段萧然什么 时候胆子小过？别忘了，他可是四国之中唯一一个被称为战神的人！” “你们别吵了，快想想办法吧！主上还在等我们营救！” 文武百官七嘴八舌的咒骂着段萧然，嘴上出了口气，心里的气却一直堆积在那里。 对于段萧然明目张胆的威胁，他们痛恨憎恶，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国君在他手上，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段萧然一生气直接把国君给杀了，那才真的麻烦。 一连五天的商讨争执，最终，北丘官员决定让代理朝政的摄政王亲自出面，来和段萧然进行谈判。 北丘摄政王出发之前，这群朝臣们还不忘再三叮嘱，“你可一定要小心，那段萧然诡计多端，我们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就算没能救回主上也别和他起争执，我们可不能在失去主上之后，又失去摄政王您了。” 北丘好不容易迎来一个手段狠辣果决行事英明神武的国君，本以为能带领他们成为四国中最强大的一方，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段萧然，硬生生截断了他们的希望。 “多谢诸位提醒，我会小心的。” 北丘摄政王辞别文武百官，踏上前往西北大营谈判的未知路程。 第452章 放人的条件 日夜兼程半月之后，北丘摄政王率领的队伍抵达了西北大营。 通过禀报，北丘摄政王跟随西北兵将的带领走进大营会见段萧然。 两名男子于营帐中相对而坐，各自面前的桌上分别摆放有一杯清茶，热气升腾朦胧了他们的面庞，很难从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出一丝端倪。 北丘摄政王原想等段萧然率先开口，还特地拿出了高人一等的姿态睥睨视之。 时间缓缓流逝，杯中热茶逐渐转凉，段萧然始终不曾开口，老僧入定一般端坐在桌前，眸波平静无澜。 被他这深邃悠远的目光擒住，北丘摄政王心里莫名一突，惜时面对北丘文武百官趾高气昂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段将军，你我二人也无需再卖关子，不如开门见山。”终于还是沉不住气，北丘摄政王开口了。 他捧着早已冰凉的清茶掩饰心中不安，佯装一派轻松的模样说道：“开个条件吧，到底怎样你才会把我们皇上放了。” “摄政王够爽快，”段萧然轻勾唇角，笑意薄凉，“我要你们北丘的半壁江山划于我段萧然名下，只要这条件实现，我会即刻放还你们的皇帝陛下。” “半壁江山！”饶是做足心理准备的摄政王也呆住了，手中茶盏打翻在地浸湿了身上衣衫，他却不管不顾一副全然无所察觉的模样。 来之前朝臣们根据段萧然的性格做出过无数推断，以为他会要金银珠宝绝色美人，再狠一点亦或是北丘的一支军队…… 怎么也没想到，段萧然一开口就是北丘的半壁江山。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北丘摄政王猛地双手一拍桌子，撑身站起逼近他面前，眸光死死盯住他的双眼，想从其中看出一丝玩笑意味。 然而里面闪烁着各Se情绪，唯独没有玩笑。 “你……是认真的？” 不会吧？他疯了吗？ 摄政王惊愕心想。 段萧然欣赏完他脸上的表情变化，端起手边凉茶轻啜一口道：“我只有这一个条件，答应，我把四王爷还给你们，不答应，免谈。” “不……你胃口也太大了，北丘半壁江山……这种事……”我怎么能轻易做主。 后面的话北丘摄政王没说出口，从他犹豫的面部神色来看，段萧然也能猜到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段萧然放下茶杯，左手手指屈起轻敲桌面，“摄政王大可 慢慢考虑，我不急。” 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北丘摄政王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负于身后的那只手微微颤抖。 怎么办？要不要答应段萧然开出的条件？刚才他一听到段萧然说出要半壁江山的时候，本能的就想拒绝。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要是他一时脑热直接拒绝的话，皇上很可能就会死在这里了。 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来跟段萧然谈条件，而是段萧然提出条件，他选择答应，或者不答应。 如果不答应，皇上死在这里，那不用等回去北丘他就成为了北丘的罪人，甚至朝臣们还有可能会认为是他想久坐摄政王之位，联手段萧然一举除掉皇上。 嘶，如此看来幸好他没一口回绝！ 北丘摄政王脸色沉沉想完，抬眼重新看向段萧然，在回答条件之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可以先让我见一见我们陛下么？你的条件我自己无法做决断。” “我可以让你去见他，不过必须由我亲自作陪。”段萧然也站起了身，与之对望的细长凤眸中荡漾着一缕嘲讽，“不过我很好奇，你既然身为摄政王，又岂会无法自做决断。” 摄政摄政，理所当然 就是在一国之主离开所在国家时，代理国主管理朝政。 基本上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能由他做决定，纵观历史，曾经也有摄政王挟天子以令诸侯把持朝政。 “带我去见我们陛下。” 摄政王言语僵硬的无视了他的嘲讽，再次要求去见四王爷。 段萧然无声一笑，挑开营帐门帘，带领他前往关押四王爷的牢房。 盏茶功夫后，北丘摄政王见到了伤痕累累皮开肉绽的四王爷，他狼狈的倒在角落杂草堆里，佝偻蜷缩着身子，面朝墙壁苟延残喘。 摄政王激动的走过去，手扶圆木围栏喊了一声“皇上”。 四王爷没有反应，一动不动仿佛气绝身亡一样，若非亲眼看到他的身子还在微弱浮动，摄政王早就找段萧然算账了。 尽管知道主上还活着，北丘摄政王仍然不可抑制心中愤怒，“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他可是我们北丘的国君！” “皇上啊，您受苦了，臣来接您回去了，呜呜皇上！” 北丘摄政王哽咽着指责了段萧然一通，骂他无情无义心狠手辣。 段萧然耐心等他发泄完，才不冷不热的开口，“我想你可能是搞错了，四王爷对你 们来说是一国之君，但对我来说他就是个阶下囚。” “你难道指望我对一个阶下囚好吃好喝当大爷似的伺候起来？还是说你们北丘对待囚犯，就是吃喝不愁单间住宿。” 三言两语把北丘摄政王怼得哑口无言，段萧然冷嗤一笑，移目转向四王爷，“人见到了，我的条件你答不答应？” “我还有个条件，让我单独跟陛下说说话。” 北丘摄政王飞快调理好心态，深呼吸平复下情绪，再次抛出新的条件。 段萧然听后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不动神色地挑高一侧眉尾，长眸眯成一条缝瞅着他，“不要得寸进尺。” “你要是不同意，我也不会答应你的条件。”北丘摄政王这回拿出了强行态度，势必要单独跟四王爷说话才行。 二人一时间陷入僵局，牢房里的气氛从最初的平静转为凝重。 互相对视片刻，段萧然做出了自己的退让，“你的要求我不同意，不过我可以允许你随我一起进去。” “你！” “答不答应吧？”段萧然加重了咬字语气，显然也是不愿继续退让。 北丘摄政王没办法，只能选择答应，“行，就按你说的来！” 第453章 半壁江山 “很好。”段萧然朝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牢房看守使了一记眼色。 后者心领会神打开牢房，他和北丘摄政王一起走了进去。 “皇上，皇上您醒醒，是臣来了！” 摄政王跪倒在四王爷身后轻轻摇晃着他，过了一会儿，四王爷从昏迷中苏醒，看到眼前人，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震惊，“你怎么来了？” “这个说来话长……”北丘摄政王附身凑到他耳边低声耳语，四王爷时不时点一下头，眉宇忽皱忽松，直至拧成一团。 段萧然就守在牢房门口看着这一切，似乎并不在意这对君臣说了些什么。 反倒是他身旁的看守等得不耐烦，口气粗暴的催促道：“行了行了，都过去一炷香时辰了，再说下去天都黑了，赶紧出来！” “催什么催！”北丘摄政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目光触及到一旁的段萧然时又瞬间泄气。 面对这些不足为惧的寻常兵将，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可段萧然不行，这男人都能把他们陛下给抓起来，恐怕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摄政王一脸复杂的走出牢房，随段萧然并肩来到外面。 春光无限，正是万物生长时节，空气里 都弥漫着一股勃勃生机。 他却只感到身心俱疲，瞬间老了十岁之多。 段萧然懒得去猜他在想什么，再次问到半壁江山之事，“人你可是见到了，我的条件是不是也该做出答复。” 淡如云雾的低沉嗓音悠悠传来，北丘摄政王嘴角抽了抽，烦闷不已的回道：“我答应了！” 不就是半壁江山吗！换陛下回来，值！ “很好，”段萧然眼里这才有了笑意，“明智的选择。” “哼，卑鄙。”对于他的称赞，北丘摄政王却是咬牙切齿的咒骂了一句。 段萧然不在意的加深嘴角笑意，咒骂与否不痛不痒，反正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放任对方骂几句也毫无影响。 毕竟刚割让出了北丘国土的一半，这个摄政王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瞧，他多么体谅对方。 “一个月后，我们会在丘城恭候段将军的驾临，到时我们会带着北丘国土一半的合约前往，希望段将军不要食言，务必带着我们皇上一同前往。” 过了一会儿，心情不再那么激动的北丘摄政王说出了双方签订割让协议的地点——丘城。 丘城距离此处不算远，甚至可以说过了丘城之后就是北丘 境内，与西梁西北边境接壤。 选择此处作为协议签订地，对两方来说都很方便。 “没问题，一月之后我定会前往。”段萧然痛快答应，送走北丘摄政王，又去把签订协议一事原原本本给四王爷转述了一遍。 四王爷听他讲完差点没气吐血，胸膛剧烈起伏，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卑鄙！阴险！” 四国之中常说他阴险毒辣，如今看来他们都看错了，真正阴险毒辣之人分明是段萧然！ “多谢夸奖。” 段萧然看着四王爷被气得面色铁青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畅快。 距离割让协议签订之日还有一月时间，他完全不急。 慢条斯理的踱步回到营帐，他把今日之事又同楚筱妍讲了一遍，楚筱妍拍打着怀里正在吃奶的小女儿，抛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为何不趁机直接吞并北丘国，一劳永逸呢？” 在她看来，干脆杀了四王爷自己取而代之。 如果她是段萧然就一定会这么做。 “其实我也曾考虑过干脆吞并北丘，”段萧然走到楚筱妍身旁，抱起榻上吃饱喝足正在挥舞小手的儿子，一边逗他一边道：“但这么做，很可能会导致北丘兵将奋起反扑。 ” “一旦逼急了，谁也说不准他们会做出什么事，万一北丘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话，对我们来说可就得不偿失了。” “或许以前的我真会照你说的来做，可是我现在有了孩子，有了你，我不能铤而走险。” 直接吞并北丘国土这种做法风险太高，很容易适得其反弄巧成拙。 当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时他怎么做都可以，现在有了妻子儿女，他再不是过去那个无所畏惧的段萧然。 “让四王爷交出北丘半壁江山也足够他喝一壶的，等他彻底恢复过来恐怕要休养多年，我们完全可以在这段时间里保护我们的孩子平安长大，等他们长大了，自然不必再整日提心吊胆。” 段萧然自顾自说完心中所想，忽然发现楚筱妍久久不曾开口。 他疑惑地抬眸看去，却见楚筱妍满脸愣怔错愕，一双明亮干净的杏眸中似有水光闪动。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下意识的，段萧然放下怀中长子过去查看楚筱妍的情况。 楚筱妍怀抱女儿摇摇头，狠狠吸了吸鼻子，道：“怎么可能不舒服。” 笨死了，她才不是不舒服，明明，明明是……太感动了好么 。 “过去人们都叫你战神战神，我看呐，你这个神明，也变得跟凡人一样了。” 楚筱妍忍下心中动容，抱着女儿把脑袋靠在他肩头处。 段萧然顺势揽住她们母女，笑声低沉温柔，“嗯，是你让我从神明变成了凡人。” 男人漂亮的眸子里闪动着细碎如星辰的光，冷硬的面部线条因微笑变得柔和，楚筱妍呆呆的看着他，白净小脸倏然涨红发烫，心口位置像是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又酸又疼。 幸福的疼。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坏。” 让神明坠下神坛……听上去就罪大恶极！ 楚筱妍把脸闷在他怀里低声嘟囔。 段萧然朗声笑起，胸前的震动传染给怀中女子，让她也跟着傻笑起来。 笑够以后，段萧然抱住她的腰在她柔软水润的唇上狠狠啄了一口，凤眸不复过往冰冷，里面的光芒此刻比星辰还要耀眼，“再过一个月我会带四王爷到丘城签署割让协议，你与我同去可好？” “嗳？我可以去吗？”楚筱妍从他怀里抬头，脸上的红云已经退去，只有耳垂上还留有红梅点点。 段萧然看得眸色一暗，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骤然沙哑，“当然可以。” 第454章 奢想 就这样，楚筱妍和段萧然商定好了一起前往丘城签署割让协议。 午后，和煦春光慵懒洒下。 雏鸟在吐新绿的枝头叽喳鸣叫，等待亲鸟衔咬喂养。 楚筱妍自制了一个简易婴儿车，用襁褓被褥严丝合缝的裹住一双儿女，带着他们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六皇子提早结束了一天的操练日程，为的就是赶过来看望这一对小家伙。 前些时日他一直忙着整顿狼队无暇他顾，错过了楚筱妍生产不说，也没能第一时间赶来探望。 今日终于被他调出半天功夫，定要好好陪一陪他们母子三人才是，尽管可能，楚筱妍根本不需要他的陪伴。 六皇子想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转瞬又强行振作起来，笑着走向前方树下，兴奋好奇地冲婴儿车探头探脑，“夫人，这就是你的孩子吗？” “嗯，两个小宝宝。”楚筱妍拨了拨遮住小娃娃半张脸的被褥，方便他观看。 六皇子附低下身凑过去，只觉得一股奶香扑面而来。 两个奶娃娃从相貌上看完全一模一样，分别融合了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的优良基因，父母二人的丰神俊貌使这对刚出生一月时间的小家伙，不像大多新 生儿那般丑巴巴的。 “是龙凤胎吗？”六皇子迫切询问，得到楚筱妍首肯回应后，脸色倏然涨红，“真是好福气，雏凤幼龙添祥瑞，祖佑福德送和音，你跟段将军一定会很幸福。” “谢谢殿下的祝愿。” 一番夸赞说得楚筱妍心花怒放，大抵这世上就没有父母不喜欢自家孩子受夸奖的。 六皇子逗着睁开眼睛的女娃娃，毫不掩饰自己对他们的喜爱，“对了，你给孩子们起名没有？如果没有的话，不知我是否有这个殊荣，来给他们起名呢？” 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了两个小家伙的名字，虽然遗憾楚筱妍的孩子不是和他一起生的，但如果能给他们起名字，也算满足了他心中的遗憾。 “名字就不劳六殿下费心了。” 回应他的并非楚筱妍，而是从身后传来的淳厚男音。 “夫君你来了！”楚筱妍起身朝声源处走去，一手挽上段萧然的胳膊，一手拿手帕为他轻轻擦汗，“操练累不累？别总是待在操练场里，适当休息劳逸结合才是。” 一声夫君触动了六皇子的心弦，他多渴望楚筱妍的夫君是他，可这永远都无法实现。 “段将军你来了。”敛起那些 不该有的念头，他也转身向来人看去。 浅杏色的丝帕拂过段萧然额角，拂去上面的汗水。 “我早就给他们想好了名字，是不是，妍儿？” 凤眸眸光流转着从六皇子身上移到楚筱妍娇嫩的面庞，犀利被柔和取代，段萧然覆上拿丝帕的手握入掌心。 楚筱妍点点头，“嗯，名字的事我和段萧然早就想好了，所以啊，虽然很感谢六殿下的好意，不过还是不需要了。” 残酷无情的话从她那双优美漂亮的樱唇中吐出，如箭般深深入六皇子心间，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这话给他造成了多大伤害。 伤痕累累的心，如今更是鲜血淋漓。 “是我多此一举了。”六皇子忍下心痛，温和笑着将那一缕尴尬轻描淡写带过，“既然段将军来了，那我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咦？为什么？”楚筱妍不解。 六皇子的话听上去有些奇怪，措辞语气说不出的违和。 “就算段萧然来了，你也大可以留下啊。” 为什么说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呢？真叫人想不通！ “妍儿，六皇子想离开，我们就让他离开吧，人家或许有事要去处理。” 段萧然宣示主权一样搂着 她的腰，墨黑凤眸半眯成一条缝，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六皇子，“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半月之后你要和我们一同启程前往丘城。” 十五天前送走了北丘来的摄政王，段萧然第一时间就找六皇子和吴言向他们发出邀请，邀请他们一同前往丘城签订割让协议。 吴言和六皇子皆应下邀请表示会随行，段萧然不担心吴言食言，倒是六皇子，身上存在着一道无法保证的隐患。 这十五天里，六皇子虽一直追随他身边整合吴言带来的十五万大军，可对于动身前往丘城的事，却表现得有些游移不定。 “将军请放心，启程之日我定会跟随同往决不食言。” 六皇子心虚的别开目光不肯跟他对视，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每每和段萧然目光交汇时，他总有种内心所想被看透的感觉。 仿佛在那双目光注视下，他心里的一切渴望都无处遁形。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二位了。” 哑声留下一句辞别，六皇子匆匆离开了这里。 楚筱妍疑惑地看着他走远，扭头朝附身去逗孩子的段萧然道：“怎么回事？六皇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谁知道呢。” 不该有的想法，不 该惦记的人，还是早些斩断为好。 妍儿或许还没察觉，他却早在很久之前便注意到六皇子在望向妍儿的眼神中，隐藏着小心翼翼掩饰深埋的爱意。 加上妍儿身边的两个小丫头也和他说过此事，更证实了他的猜想没错。 春风乍起吹皱一池心事，要下雨了。 半月之后天气阴，楚筱妍、段萧然、吴言以及六皇子，带领一队由西北兵将和西梁士兵组成的队伍，向着丘城方向前进。 动身之前，段萧然故意将吴言投靠的消息传送回了京城。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西梁帝在看完他的来信后，本就苍黄灰暗的脸色更加难看。 心头有一股气堵着，任凭他如何喘息都无法疏解。 几番努力尝试之后，他控制不住全身沸腾的血液，当场一口老血呕出，血溅金銮大殿。 “皇上！” 高台下盯着他看的文武百官顿时一慌，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纷纷上前一步关切要他保重身体。 “段萧然，你、你、你实在欺人太甚！” 手中来信被西梁帝猛地收紧，攥成一张废纸飘落在地。 信中沾了他呕出的点点血迹，映在白纸上，恍似冬季雪地里盛开的朵朵红梅，妖异异常。 第455章 惊变 他咆哮完这句饱含无限憎恨的怒吼，刷的站起身，朝着西北大营的方向伸出手，做出抓握动作，好似要将西北大营牢牢掌握。 奈何一切都是虚幻徒劳，他再次吐出一口老血，两眼一番，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摔倒下去不省人事。 这下子朝堂之上彻底乱套，文武百官顾不得君臣之别过来查看西梁帝的情况，手忙脚乱地让太监把他抬下去，一部分人跟着去到养心殿静候音讯。 留下来的朝臣们惶惶不安，彼此面面相觑，眼中闪烁着各自的算计。 皇帝倒了，可这朝廷不能倒，在西梁帝醒来之前必须有人坐镇朝堂主持大事以防万一。 自吴言率军出征后，担任中书令宰相的位置便重新落在刘致远身上。 这位昔日归属段萧然一党的老宰相，面对如今的混乱局势，心里也涌出了自己的想法：经历过官位被夺以后，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支持段萧然。 “公公，皇上情况如何了？” 一炷香功夫后，护送西梁帝回养心殿的太监总管走过来宣布退朝，一众文武百官各怀鬼胎围上前追问西梁帝的状况。 公公没有说话，宣布完退朝后便离开了。 朝臣们 心事重重退去，刘致远在太和殿外站了一会儿，寒暄送走前来搭话的同僚们，找了个机会偷偷溜去皇子住所，求见目前唯一在京的一位皇子。 “小皇子，中书令宰相刘大人在外面求见，您可要见他吗？” 华丽奢靡的皇子居所中，一名太监正躬身站在贵妃榻前，谦卑恭驯的询问着。 贵妃榻上没有躺着贵妃，而是躺着一个半大小子。 小子一身明皇蟒袍，稚气未脱的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趾高气昂，他把玩着一串合浦进贡的上等南珠，听完太监询问懒洋洋开口，“让他进来吧。” “嗻。”公公朝他打了个千，来到门前喊道：“传中书令宰相刘致远刘大人觐见——” 殿外侯着的刘致远赶忙进到小皇子跟前行礼拜见，一通嘘寒问暖之后，他试探着提了提自己的想法，“小殿下年纪轻轻便才华横溢，丰神清逸仁义宽厚，不知小殿下有没有考虑过将来之事呢？” 年仅十二岁的小皇子正值少不更事时，上面虽然有一众兄长，在西梁帝心中地位却仅次于最得宠的三皇子。 他本就和三皇子一母所出，皇帝有好东西都是留给他们兄弟二人，过去所有人 都以为三皇子会继承大统，小皇子只要在父兄庇护下快乐长大当个闲散王爷便是。 包括他本人也是这么想的。 突然听刘致远天花乱坠的夸奖了一顿，小皇子顿时高兴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将来之事本殿下当然考虑过，等三哥继承了皇位，本殿下便是最受宠的王爷。” 西梁帝的纵容，三皇子的宠爱，造成了他如今这般口无遮拦的个性。 殿中侍女太监对此见怪不怪，小皇子向来如此，要是哪天变谦逊了他们才会觉得不正常。 刘致远见他完全顺着自己挖的坑走，心中一喜再次问道：“可小殿下不知，三皇子如今已经落入了敌国手中，皇上也刚刚在朝上呕血昏迷，日后能否确保小殿下当一个最受宠的王爷都是未知数。” “你说什么？我三哥被人抓走了？”小皇子猛地坐起身，“还有我父皇他，他昏倒了！” 一直住在后宫皇子住所里的他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面的风起云涌全然不在意。 从出生那天起他就是在父兄母妃的庇护下快快乐乐生长到现在，没有人告诉他，如果有一天，父皇兄长都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小皇子稚嫩的脸 上布满慌张，“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有骗我？” 心急之下连自称都忘了用。 刘致远重重点头，“千真万确，如今朝上已经大乱，皇上昏迷的这段时间，只怕要出事呢！” “那怎么办啊？”小皇子毕竟还是个孩子，一听要出事顿时六神无主。 刘致远暗中窃喜，面上还是副担忧神色，“如今在京城的皇子只有殿下一位，依臣之见，不如小殿下站出来主持大局。” “我？我能行吗？”小皇子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当然行了，小殿下聪慧敏捷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又知书识礼，试问您不行谁行呢？” 又是一阵口蜜腹剑的夸赞，将小皇子吹捧的洋洋得意不知天高地厚。 “这么说来，刘大人很希望本殿下站出来主持大局了？”小皇子自作聪明的反问。 刘致远连忙点头如捣蒜，“臣不仅希望小殿下能在此时站出来主持大局，更希望小殿下在将来，能荣登九五之尊！” 后面一句话才是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他要扶持这个年少无知的皇子登上皇位，到时再由他藏身幕后把持朝政，过一把挟天子令诸侯的瘾。 “九五之尊的位置吗？”小皇子此 时已经被捧杀的不知天高地厚，完全抛却之前的惶恐，摸着下巴沉思道：“听上去好像很有意思。” 身在皇家，哪里有皇子会对那个位子没兴趣呢？只是苦于没机会罢了。 父皇一向看中三哥，他和三哥又是亲兄弟，谁当皇帝都一样。 可现在情况不复以往，之前太子因与段萧然走得近，被父皇找了个错处罢黜太子之位调离了京城，三哥被敌国掳走，其他几位皇兄又不在京城，论争夺可能性最大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好！那本殿下就来争一争那个位子！” 小皇子一拍贵妃榻的扶手，整个人神采飞扬又嚣张跋扈。 刘致远见他彻底掉进了自己挖好的坑里，大喜过望，“臣也会辅佐小殿下登上那个位子，尽一臂之力助小殿下达成心愿！” “好说好说！”小皇子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刘致远更加恭驯地附低下身子，方便他拍打。 二人三言两语约定好共同谋反，服侍小皇子的太监心急不已，却也不敢当着刘致远的面劝说。 皇子所在的大殿外，一道隐藏在角落里的身影把这一切不动声色的收入耳中，身形轻轻一动，便消失在飞檐斗拱上。 第456章 动荡 是夜，经过宫中多位御医的艰苦疗治，西梁帝终于从昏迷中苏醒。 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的他靠在床头上，喝着爱妃亲手喂的药汁，听太监总管跟他汇报今日朝上之事。 得知在他吐血昏迷以后朝臣们没有展露出各自的鬼胎，暗中窃喜，心想身为皇帝，他在朝臣中间还是很有震慑力。 只是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一名太监从外面进来，附身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西梁帝拿走了妃子手里的碗，让她先行退下，“朕已经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妃子不愿放过这个谄媚示好的机会，还想留在他身边贴身照顾，西梁帝板起脸色一怒，这才慌慌张张胆战心惊的离去。 “让他进来吧。” 又屏退了宫殿内的其他人等，只留总管以及这位传话太监在身边，西梁帝下令传侯在殿外的人进来觐见。 一道身影走进，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躲在皇子住所中，偷听小皇子和宰相刘致远二人谈话的暗卫。 连段萧然这种位居人臣的王爷都有属于自己的暗卫势力，更不用说堂堂西梁皇帝。 西梁帝喝着碗里剩下一半的药示意暗卫禀报消息，暗卫话只说了一 句，他就打翻了手中药碗。 浓郁的药汁溅落在明黄色的锦被上，晕染开大片墨色痕迹，他愤恨地掷出手中药碗，用力往地面摔去，“不孝子！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孝子！” 暗卫和他禀报，说小皇子白日里刚与宰相刘致远私下会面结成联盟，双双觊觎着皇位。 就这么一句话，再次勾动西梁帝心头怒火，御医前脚刚走后脚就又被喊了回来，原因很简单，苏醒不过一炷香功夫的西梁帝再次吐血晕了过去。 御药房的十五位御医匆忙赶来为他诊断，一群人忙着望闻问切，得出他怒火攻心肝火旺盛进而伤害到了胃部，才会接连吐血的结论。 直到深夜御医们都在西梁帝就寝的养心殿中忙碌，一宿灯火通明注定多人无眠。 皇帝早朝吐血的消息被文武百官们有意封锁，避免传入民间百姓耳朵里引发混乱。 但还是有部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选择将消息透露出去，其中就包括一位给西梁帝诊治的御医。 他与神医洛长枫有些交情，当天夜里离开皇宫后，就第一时间把此事传信给了洛长枫。 而洛长枫听闻此事觉得颇有几分趣味，便飞鸽传书 送到了西北边疆，与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一起分享。 “所以现在京城里的势力，就是一团混乱。”楚筱妍看完洛长枫的来信道。 段萧然悠闲的品着茶，修长五指捏住小巧玲珑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这就可以看出西梁帝他平时的不作为了。” 不得人心的帝王注定走不长远，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便有可能倾覆这艘由帝王臣子组成的大船。 “你好像一点也不吃惊。”楚筱妍观察到段萧然在听完自己念的信中内容后，依旧一脸平静，仿佛早就料想会有这种事发生。 段萧然勾唇笑了笑，放下茶杯抽走她手中的书信，对折叠放整齐，“有什么好吃惊的，这一切都是西梁帝自己的选择，佛家有云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无非是天道轮回罢了。 而他，仅仅是在这场轮回中，不经意的伸手推了一把。 西梁帝第一次吐血就是看完了他寄去的书信，第二次吐血虽说和他没有直接关系，间接影响还是有的。 “啧啧，这话可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段萧然会说的。”还佛家有云？一向不信天地不信鬼神的段萧然，还会说这个？ 楚筱妍抱着打趣念头 调笑道，换来丈夫佯装愠怒的“惩罚”。 一吻毕，段萧然抚着她垂于身前的一缕青丝感叹，“其实西梁帝如今的遭遇，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呢？” “你是说，趁机把他做的恶事抖落出去？”楚筱妍聪明的理解了他的想法。 男人点点头，常年握枪持剑磨出老茧的手从她发间移到脸上，“嗯，我可不想再继续给他兜着这些老底。” 他想做的事要顺利实现，就必须经历这一步。 “我先出去一趟，你等我一下。” 段萧然走出了营帐，来到随行军队驻扎的地方，跟他们宣布了自己从今往后不会再帮西梁帝做事。 从这一刻起，他彻底和西梁划清界限。 随行兵将不少吃惊于他的抉择，这里面有一部分原属于吴言率领的十五万大军，他们毕竟多年来一直驻扎在京城，对西梁帝还是抱有一定好感的。 听他宣布要与西梁帝划清界限，顿时引发了一阵热议。 段萧然将他们面色不一的反应收入眼底，心知他们之中还有人对西梁帝念念不忘，便不再留情，把皇帝所做的伤天害理之事如数抖出。 这下，整个随行军队都沸腾了。 回 到营帐中，面对楚筱妍的追问，段萧然只是说不用去管，等时机到了一切自会浮出水面。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又去信回西北大营，让坐镇大营的暗卫剑一剑二等人把大营里支持西梁帝的势力一一拔出。 如此一番清理，竟也清理出来十八人的位子。 这十八名将领的位子空置出来需要其他人填补，段萧然思前想后，最终决定把这十八个名额交给六皇子处理。 他找到了随行来丘城的六皇子，把这几天里发生的事和盘倾出，六皇子虽痛心于西梁帝的昏庸无道，却也不再把他看重。 “我希望殿下能好好安排这十八人，至于挑选谁人入职，就全靠殿下自己决定。” “这，这怎么行呢！”六皇子大惊失色，本能反应就想拒绝，“还是将军来决定为好。” 如此重任他如何能承担？再说这可不是一两名兵将，而是高达十八人。 倘若都由他来安排，岂不意味着这十八人将来都会成为他的亲信？段萧然这是在做什么？个中利害他不会不清楚才对！ 但，既然清楚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六皇子心中惊疑不定，完全捉摸不透段萧然在想什么。 第457章 下马威 六皇子心中的猜想全都写在了脸上，段萧然不动声色的看完他微妙的表情变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肩膀。 “殿下无需惊慌，我既然将这十八名将领的位子交给你来决定，就说明做好了准备。” “殿下想怎么做是殿下的事，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不会过问，我相信殿下可以肩负起这项重任，也相信殿下不会让我失望。” 段萧然毫不掩饰自己对六皇子的期望，言谈举止间，都在向他传达“信任”二字。 六皇子这才稳住了心神，受宠若惊的看着段萧然，“我，我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殿下要对自己有信心。”段萧然笑了。 这位从小便被西梁帝以体弱多病为由，逐出皇宫京城赶去江南封地的皇子殿下，似乎过于缺乏自信。 “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将军了。”六皇子仿佛读懂了这双凤眸背后隐藏的含义，激动到整个人面色涨红口齿结巴。 “好好干，我很期待你的选择。” 段萧然与他聊了几句便离开了，他把安顿这十八名将领的事情交给了六皇子，自己回去营帐里专心陪伴楚筱妍照看一双儿女。 这件事的消息很快就在驻扎营 地里传开，段萧然本就无意隐瞒，自然没出几天就传遍了整个营地。 楚筱妍得知此事后，推着自制婴儿车去找他，“段萧然，你老实告诉我，你该不会要把六皇子培养成西梁的下一任君主吧？” 结合这些天的惊变来看，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存心如此安排的。 段萧然把他们母子三人迎进主帅营帐，没有做出解释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是根据你的所作所为，做出的合理推断罢了。”楚筱妍耸肩。 段萧然笑了笑不再说话，这种含糊不清的态度叫楚筱妍捉摸不透。 不过她本就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段萧然不说她自不会刨根究底去问，就像这男人自己说的，慢慢等吧，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这几天她还是安心带娃为好，直到北丘摄政王的人抵达丘城签订完割让协议。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最先来到丘城的人会是我们，而非北丘人。”楚筱妍晃着婴儿车感慨。 小半个月前他们抵达了丘城，与随行军队驻扎在丘城城外的郊野间。 他们没有刻意隐瞒自身存在感，如果北丘摄政王一早就在城中等候的话，自 然会派人来传信约见。 但十三天过去了，没有半点和北丘摄政王有关联的消息传来，反倒是西梁京城里的惊变一波一波涌现。 “北丘皇城位于北丘国西北部，从京城赶来坐落于西南的丘城来说，还是得费上不少时日。” 西梁国位于四国中的中心位置，尽管被称作西梁，地理位置上，却是实打实坐落于中心。 西梁的西北边疆与北丘的西南边疆接壤，用楚筱妍所掌握的知识来看，就相当于古代历史上的西突厥汗国。 “启禀将军，北丘来使求见，特邀请将军前往城中一叙！” 说话间，主帅营帐外传来了副将的通禀声，打断了段萧然和楚筱妍的谈话。 夫妻二人彼此对视，心里都很清楚，所谓来使，就是北丘摄政王派来的传信约见之人。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楚筱妍小声嘀咕着，引来段萧然好奇侧目，“怎么了？” “没事，你能不能等我一下？我也想去看一看协议是如何签订的。”楚筱妍笑着打哈哈，轻松转移了话题。 段萧然点点头，他没道理拒绝，“带你来就是让你一起去签订合约的。” “太好了！”楚筱妍高兴笑开，推 着婴儿车就往外走去，“我先把孩子们送回去，交给杏儿和小桃姊妹俩照看！” 要去签订协议免不了离开驻扎营地，每次离开两个孩子，她总是要拉着杏儿和小桃叮嘱半天功夫。 这一次也不例外，等安置好孩子回来找段萧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楚筱妍换了身盛装打扮，提裙匆忙跑进主帅营帐朝段萧然致歉，“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事。”段萧然合上手中翻看的兵书，替她扶了扶头上因奔跑歪斜的珠钗，“才半个时辰而已，我原先还想让你多拖延点时间。” “嗳？”楚筱妍不解地歪头眨眼，握住段萧然伸过来的手和他一块来到驻扎营地门前。 北丘摄政王派来的来使看到他们夫妻优哉游哉的踱步而来，铁青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段将军就是这样对待此次的合约签订吗？！” 害他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啊！再等下去天都黑了！还签什么协议！ “你急什么。”段萧然不急不慢的轻启薄唇，怡然自得恍似在说今日天气可真好。 楚筱妍瞧见北丘来使转为锅底的脸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刚刚说的多拖延点时间指的是 这个。 段萧然是故意让来使多等一段时间，好给北丘一个下马威吧！ “你！”北丘来使被他这副态度气得火冒三丈，想发泄又没胆量，只好忍气吞声重哼一声，带着他们乘上马车前往城中。 抵达这次用来签订协议的府邸后，早就等在里面的北丘众人个个沉着脸色，目视他们夫妻相携而来。 这些人里唯独摄政王脸色稍逊，他很清楚自家皇帝陛下的性命都掌握在这对夫妻手里，别说晚来半个时辰，就是晚来半天又能怎样。 “段将军、段夫人，来来这边坐，快点上茶！” 花厅内的气氛凝固僵硬，同行的朝臣们摆明不愿理会这对夫妻，北丘摄政王暗骂这群人蠢，硬挤出一丝笑容出面打圆场，气氛才没有刚才那么一触即发。 侍女为楚筱妍和段萧然斟了两杯茶，就坐后，夫妻俩开门见山直入主题，“客套话就无需多言了，把协议拿出来吧。” 他们可不是来喝茶谈天的，再说万一茶水里放了不干净的东西吃出问题怎么办？ “对对，是该把协议拿出来。”一向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北丘摄政王，在面对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时，竟带上了丝丝谄媚气息。 第458章 时间 割让协议一式双份被摆在桌上，楚筱妍扫了一眼，发现上面写的东西竟然无比详细。 段萧然看完之后没有着急签署协议，而是坐在那里陷入沉思。 北丘摄政王不安等待着，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惊惧，也不知这协议能否顺利签下，可千万别出现什么意外…… “段将军怎么不签协议？莫非是觉得协议有问题？” 坐在摄政王身后的一名北丘朝臣看不下去，出言不逊的嘲讽着，“还是说，段将军觉得协议上的半壁江山不够入眼，打算把我们北丘的国土尽数夺走！” “王大人你少说几句吧！”另一名与他熟识的朝臣低声呵斥，“这可不是在朝堂上，万一惹怒了段萧然，咱们皇上可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王大人为官清正廉洁，就是性子急说话直白了点，为此官场上没少得罪人。 “哼！” 被称作王大人的中年男子不屑的别过脸，似乎段萧然是个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段将军，这协议咱们能不能再商量一下，依老夫之见，半壁江山实在太多了。”又一名北丘臣子开口。 这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臣，须发全白，苍老的脸上写满不 舍的神情。 他已经为官四十五年了，自从二十八岁考中探花开始从仕，一番番春去秋来，早和北丘密不可分。 “多吗？”段萧然淡笑着向他投去一眼，“这可是用来换回你们君主的，莫非在诸位眼里，北丘的皇帝还不如半壁江山重要？” 轻缓松快的语气说着令在场所有北丘朝臣胆战心惊的话，尤其是北丘摄政王发觉段萧然眼中的眸光愈加寒冷，心中警铃大作，“没有没有！我们绝对没有这么想！” 无论如何，这协议也必须得签成！不单单是为了换回皇帝陛下，更为了…… 摄政王心神一震，连忙说了一堆好话打圆场。 楚筱妍静静审视着这一切，忽然从中察觉到一丝不对，“这个北丘摄政王，怎么一直在用余光往外面扫呢？莫非外面有什么情况？”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转而被她自己摇首否认，“不对，肯定不是这样。” 那么到底是什么如此吸引这位摄政王？楚筱妍微微侧头向外看去，明媚阳光遍布洒下，布满整座庭院。 树荫中，穿透枝叶的阳光留下了一块块斑驳陆离的光斑，随着时间的流逝，树木的倒影也 在缓缓推移。 时间……时间！对就是这个！ 楚筱妍猛然睁大眼，总算意识到刚才那丝不对从何而来——北丘摄政王一直在拖延时间！ “段萧然，我们先别签协议了，还是赶紧回去要紧！”事情千万别是她猜想的那样。 楚筱妍压住心底不安，悄悄附身在段萧然耳边和他低语。 “你的意思是推迟签署协议吗？”段萧然问，得到楚筱妍首肯后，他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说，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对北丘摄政王道：“协议一事还需从长计议，我等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告辞。” “慢着！”北丘摄政王拦下了起身准备离去的段萧然和楚筱妍，“说好了今日来签订割让协议，段将军岂能临场反悔？” “就是，你把这协议看成什么了？那可是我们北丘的一半国土！”其他几个看段萧然不顺眼的北丘臣子随声附和。 “为表诚意，我们已经将协议拿了出来，同理段将军是不是也该让我们见一见皇帝陛下呢！” 摄政王非但不允许他二人离开，更提出了要求见四王爷的条件。 段萧然想了一下答应了他的要求，传令下去让随行的暗卫押 送四王爷过来。 片刻后，五花大绑的四王爷由两名暗卫押着走进花厅。 他仍旧是一副披头散发浑身是伤的狼狈模样，身上隐隐散发着酸臭与血腥味糅杂的气息。 北丘摄政王和朝臣们看到自家主上如此凄惨，一个个眼中都燃烧起了怒火。 恨啊！恨自己无用！无法把皇上救回来！也恨段萧然趁人之危。 可气归气恨归恨，他们也不敢朝着段萧然发作心中不满，只能再次催促他签下协议，以便尽快救回四王爷。 “呼。”北丘摄政王深深吐了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知段将军现在是否同意签订协议了呢？” “按照当日约定，我们双方就是在今天签订协议，割让出北丘的半壁江山，希望段将军能信守承诺，勿要临时变卦。” 他刻意加重了咬字语气，再三表示自己希望现在就完成交易。 段萧然为难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以他本人意愿来说自然是希望签下协议，但妍儿又催促他别管协议回去再说。 头一次，他感到了左右为难。 就在段萧然游移不定拿不下主意时，花厅中再次走进来一个人。 来人身穿墨色劲 装，长相普通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盯着所有人的目光停在北丘摄政王身上，倾身对他耳语几句。 原本还一脸如丧考妣的摄政王顿时眼神一亮，笑逐颜开的拿走了桌上的割让协议，“既然段将军无意签署，那这协议我就先收走了。” “你做了什么？” 自从进到花厅中就没说过一句话的楚筱妍开口了，含怒杏眸直直看向摄政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故意拖延时间！” “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北丘摄政王卷起协议，在一只手上轻轻敲打，“段夫人可真有本事。” 阴阳怪气的称赞。 楚筱妍无视了他的讥讽，再次逼问：“回答我，你做了什么？” “妍儿？”段萧然听出她话里的不安，侧眸向她看了看。 楚筱妍没有理会他，眸光始终盯着北丘摄政王那张喜上眉梢的脸。 “段夫人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我啊，不过是趁着某位母亲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派人将她的两个小宝宝给抱走了。” “哎呀，真是可爱的一双儿女呢，这位母亲也是好福气，一路上颠簸流离，还遭遇了重重艰险，这都能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 第459章 宝宝被抓走了 摄政王的话音刚落，楚筱妍的脸色就变了。 “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 近乎明示的一番话，彻底勾动她心底强压的不安。 段萧然此时也听出了弦外之音，细长凤眸倏然睁大，里面流动着彻骨胆颤的寒意，“别忘了你们国主还在我手上，你敢抓走我的儿女，就不怕我当场杀了他吗？” 四王爷被他从暗卫手中抓着衣领揪了过来，粗鲁野蛮的动作恍似对待一块烂布。 北丘摄政王眼中掠过一丝恨意，旋即被他压了下去，“我不怕！反正你们的子女也在我手上，你杀了我们皇上，我就让你的子女下去给他陪葬！” 说着，摄政王一抬手，又一名黑衣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怀中抱着两个襁褓，露在外面的两张小脸安详睡着，丝毫没意识到花厅里的剑拔弩张， “宝宝！”看清两张小脸那刻楚筱妍慌了，她本能地向前走去，想把两个孩子抢回来，黑衣男子一个闪身避开，缓步走到北丘摄政王身后。 “把孩子还给我！” 果然，她心里的不安变成现实了！ 难怪从一开始摄政王就在拖延时间，为的就是趁他们分神在割让协议上时，派 人抓走她的孩子！ 上一回她保护住了两个孩子，这一回，她没能护住。 “身为一个母亲，恐怕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孩子与自己分离吧。” 北丘摄政王接过了黑衣人怀里的两个婴孩，一手一个抱着调笑，“真是可爱，模样如此俊俏，想必长大以后定是不凡。” “你到底想干什么？” 摄政王调笑的语气就像一条吐信毒蛇，撩拨着楚筱妍的神经。 她试图用深呼吸来压制住身体的颤抖，却发现只是徒劳。 “很简单，我要段萧然放了我们皇上！” 不再继续违心陪笑，北丘摄政王脸色一凛，抬高下巴指向被段萧然抓住衣领的四王爷，“你想救孩子，我想救皇上，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好，我答应你们。” 段萧然不待楚筱妍开口，便爽快同意了放人，“只是我无法相信你们，以防万一，你先把两个孩子还给我。” “两个孩子？”北丘摄政王笑了，“谁说是两个孩子了？我们就一个皇上，自然也是还给你一个孩子，想什么好事呢？” 还两个孩子都换回去？做春秋大梦吧！ 他的笑容深深刺痛了楚筱妍，要不是段萧然在 后面紧紧抱住她，她早就冲过去跟北丘摄政王拼命了。 她的孩子。 她有血脉至亲的孩子。 她可怜的孩子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满两个月，就被迫离开母亲身边。 “来吧，段夫人你打算怎么选呢？是选择男娃娃？还是女娃娃？要不我帮你选吧，选这个男娃娃，给你们段家留个香火哈哈哈！” 北丘摄政王和他身后的一众朝臣大笑起来，楚筱妍听着他们刺耳的嘲讽和笑声，眼泪夺眶流下。 “说什么傻话，无论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都是妍儿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无论哪个我们都不会放弃！” 段萧然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重新给了楚筱妍振作的勇气。 她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角，同样坚定道：“没错！两个孩子我们都不会放弃！” “二位恐怕搞错了，现在不是我们来求你，而是你们来求我们。”北丘摄政王讨厌这对夫妻的态度转变，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我说了只能换一个回去，还是赶快做出决定吧。” 废话了这么多，不逼一逼他们，只怕他们还以为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呢。 北丘摄政王的一番话让楚筱妍和 段萧然心急如焚，手心手背都是肉，二选一的抉择他们做不出来。 可看北丘众人的神色显然是不耐烦了，他们再不做出选择，谁也保不准疯狂的北丘众人会做出什么举措。 就在楚筱妍和段萧然注意力都放在两个孩子身上时，暗中得到摄政王示意的两名黑衣人突然冲上来，放倒了两名暗卫夺回四王爷。 “不好！”段萧然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去阻拦，却看到北丘摄政王残忍的勾起嘴角，举高手里的两个孩子作势往地上摔去。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伸出去的手颓然放下，心里很清楚，如果他阻拦了两名黑衣人救回四王爷，摄政王会真的当场把两个孩子摔在地上。 “哦哟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我们皇上回来了，这两个宝宝恐怕就不能还给你们咯，毕竟你们没东西可以换了，不指望你们也拿出西梁的半壁江山。” 北丘摄政王再次出声嘲讽，把两个襁褓中的婴儿交给了身旁的一名大臣，佯装作势要离去。 楚筱妍见他就要率人走出花厅，心头一急便开口，“谁说我们没东西可换了？不是还有我吗！我来作为人质换孩子回来！” “用你来 换？”闭目养神的四王爷饶有兴趣的睁眼，目光落在楚筱妍身上仔细打量。 只见她生的是——玉肌冰骨，粉界檀腮，烟笼腻颈，杏妆梅鬓…… 啧啧，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长得如此标致？ 而且生了孩子之后，似乎身材更加凹凸有致引人想入非非。 四王爷直白的目光落在楚筱妍胸前，微微一顿，继而猥琐的笑了。 “好啊，用你来换也不是不行，刚好我后宫里还缺少个你这样的美人。” “不可能！” 段萧然抓住楚筱妍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用身子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阻止四王爷下流无耻的目光继续盯着她。 “楚筱妍你给我听好了，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生的，他们被人抓走也有我这个父亲的责任，你休想一个人承担责任。” 他没有回头看她，只是用一贯淡漠的嗓音，坚定不移道：“我怎可能让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只身涉险？人质就让我来当好了。” 他绝不可能让楚筱妍落入四王爷手中。 “你当人质？”四王爷嗤笑一声，不怀好意的目光移到段萧然那张面容冠玉的脸上，狠啐一口，“我可没有断袖之癖。” 第460章 关心则乱 “若是段夫人这等美人还可以考虑考虑。” 心事毕露的四王爷再次将目光移向楚筱妍，尽管只能看到一片衣角，也无法阻止他对这女人想入非非。 “段将军的话，想都别想！” 四王爷无情拒绝了段萧然自愿当人质的提议，轻咳一声喘着粗气道：“你们可得想好了，如今我伤势严峻需尽快治疗，我会在丘城停留三天，三天过后启程回北丘，你们孩子我可没道理一并带回去。” 给别人养孩子？他还没这嗜好。 “两个不到一岁的孩子带上也是累赘，干脆直接杀了算了。” 他嗤笑着瞥过睡梦中的两个孩子，两个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威胁，口中嘟囔着发出咿呀声。 “这三天里你们可以仔细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用楚筱妍来换孩子，三天过后，别怪我不讲情面！” 四王爷说着眸光一凛，苍白虚弱的面上闪过恨意。 他自认为够讲情面了，经历过段萧然的残虐对待，受过重重刑罚后还能好声好气跟这对夫妻俩谈判，他都被自己的宽宏大量感动了。 不再去看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是何反应，四王爷率领北丘摄政王等一干朝臣们扬长离去。 花厅内，楚筱妍再 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双手握成拳一下下锤着冰冷刺骨的地面，“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豆大泪滴颗颗砸下，段萧然沉默蹲下身想扶她起来，却被她用手一把挥开。 他错愕的看着楚筱妍抬头，泪水布满那张莹白如玉的面庞。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去换孩子回来？”哪怕换一个回来也好，总比两个都失去强…… 自诩没心没肺的楚筱妍感受到了什么叫切肤之痛。 她甚至后悔把这两个孩子带到世上来，如果两个小家伙没有诞生，就不用经历这么多劫难了。 别人家刚出生几个月的孩子，哪个不是被父母亲人捧在手心里呵护？对比她家的两个孩子，她和段萧然都是不负责的父母。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怨我骂我亦或者打我都行，可我不能在失去孩子之后，再失去你。” 段萧然沙哑的声音低沉响起。 隔着朦胧婆娑的泪水，楚筱妍看到他那双一贯平静无澜的凤眸中噙满悲伤。 门外春光正好万物复苏，她却觉得一颗心在慢慢转凉。 费劲安慰好情绪失控的楚筱妍，段萧然带着她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二人稳定好情绪洗去一身污浊， 换上干净衣物回到城外随行大军驻扎的营地，发现之前留下来看孩子的一群人都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楚筱妍顾不得伤心，连忙上前替他们把脉，确定这些人没有死亡只是昏迷过去了，她松了口气，“还好，都活着。” “有办法救醒吗？”段萧然问。 楚筱妍点点头，施展医术调配出解药喂这些倒在地上的人服下。 半个时辰后这些人悠悠转醒，看到蹲在面前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先前流逝的记忆潮水般涌来。 “将军，夫人，请恕罪！” 包括杏儿和小桃在内的一众兵将跪倒在地，内心苦痛万分，都在为失去了两个小主子伤心不已。 小桃更是大哭着一下下用力往地上磕头，光滑洁净的额头顷刻间浮现出丝丝缕缕的瘀痕，“呜呜都是奴婢不好，没看住两位小主子！夫人你惩罚奴婢吧！” “都起来吧，我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楚筱妍叹了口气。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怪罪任何人，何况就算怪罪孩子们也回不来。 “和我说说，对方是什么时辰来带走的孩子？” 眼下她更想知道四王爷掳走孩子们的整个过程。 一群主动请罪的仆从将领依旧维持着下 跪的姿势，你一言我一语，把整个经过完整叙述了出来。 原来事情就发生在他们走后不久，一群黑衣蒙面人闯进来用药物迷晕了所有看护孩子的人，把孩子带走了。 “如此一看，四王爷早就有预谋了。”段萧然分析猜测道：“是那天北丘摄政王前来探望他时商议好的吗……不管怎样，此事颇有疑点需仔细调查才行！” 他和楚筱妍说了一下就去寻找个中线索去了。 楚筱妍则回到营帐中谁也不见，无论杏儿和小桃两名婢女如何在外呼喊，她都置之不理。 姐妹二人心中有愧，直接跪在营帐外等候她现身，对此楚筱妍并不知情，她把自己关在营帐里，坐在床榻上看着不远处那辆空荡荡的自制婴儿车，压下去的泪水再度上浮。 “宝宝……”她用力攥紧拳抵住下唇，努力不让啜泣声传出。 在营帐里待了一天一夜后，清晨，总算稳住情绪的楚筱妍走出营帐，看到门前跪着的杏儿和小桃吓了一跳，“你们这是怎么了？” “请夫人责罚奴婢！”姐妹二人脸色都有些难看，楚筱妍一天一夜没出来，她们就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 楚筱妍意识到了这点，连忙把她 们从地上搀起，“说什么傻话？有什么好责罚的？宝宝们被人抓走并非你二人之错，我和段萧然也有过失，快起来吧。” 虽说现在即将入夏天气温暖，可她俩跪这么一整天身子或多或少会吃不消。 “我们会想办法把宝宝救回来，一定有办法的。” 她在帐中待了一天一夜也想了一天一夜，如今不是悲伤的时候，她得重新振作起来养足精神，早日把两个孩子救回才行！ “段萧然呢？你们知道他在哪里吗？”楚筱妍扶起杏儿和小桃后，对这对姐妹问道。 救回宝宝自然不能只靠她一己之力，段萧然之前说去调查线索，或许已经查到了什么也说不准。 “奴婢知道，夫人请这边来！” 杏儿带着楚筱妍去找了段萧然，二人会面交谈，楚筱妍发现这男人果真查到了两个孩子的下落。 “四王爷把云儿、清儿关在了他所住院子的偏房里，派重兵把守，只要我们能把云儿、清儿救出来，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好，今天夜里我们就行动！” 恢复镇定的楚筱妍忽而勾唇一笑，“说起来也是关心则乱，我突然想起当初你把四王爷抓起来时，我给他下了一种毒。” 第461章 干爹 “下毒？”段萧然先是一愣，继而狂喜上涌，“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给四王爷下毒了？” “嗯，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楚筱妍不好意思笑了笑，“当时我怕会出意外，就给他体内下了毒。” 没想到真被她料中了，果然对付像四王爷这种人就不能手软。 “好极了！”段萧然露出了这两天来的第一抹笑意，“就按你说的来，今夜子时行动！” 晴朗明媚的天气，似乎也在预示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前方是否暗潮涌动却无人知晓。 入夜，一轮圆月高悬天际。 清冷皎洁的银辉温柔洒下，铺满整片大地。 晚膳过后，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在为子时的营救行动做准备，一切安排妥当后，只待子时来临他们便开始行动。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城中的打更人不时敲打梆子提醒人们防火防盗。 亥时刚过，忍不住的楚筱妍强行催着段萧然动身前往四王爷居住的地方，还没走出驻扎地，他们就跟一个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撞了个正着。 天上明月朗朗，四下却黑影绰绰，仅借如水的淡淡月华其实很难看清这黑衣人到底是谁，加上他又用布巾遮住面 庞，段萧然不得不护住楚筱妍，全身戒备向对方冲去。 “是四王爷的人吗？难道说我们的营救计划泄露了？” 段萧然脑海中飞快做出判断，手中招式已然逼近黑衣人身前。 双方交战在一起，楚筱妍紧张的注视着一切，唯恐段萧然受伤。 但看着看着她就发现有些不对，这黑衣人出手的招式，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在哪里见过的呢？” 楚筱妍努力回忆，刚好前方黑衣人又是一记劲拳挥过，令她灵光一现，“我想起来了！是他！” “段萧然你快停手！他不是四王爷的人，这是洛长枫啊！” 就说黑衣人出手的招式眼熟得很，当初她和洛长枫搭档出生入死，曾多次见他出手，会觉眼熟也是正常。 段萧然手中拎着的佩剑刚准备朝着黑衣人心口刺过去，猝不及防听她这么一喊，硬生生挽了个剑花朝旁边挥下阻止悲剧上演。 “洛神医？”他惊讶的收起软剑向黑衣人看去，恰好对方也把遮面面巾摘下，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孔。 “嘶，段王爷出手可真狠！” 洛长枫揉着刚刚挨了打的部位龇牙咧嘴喊痛。 段萧然哭笑不得的瞥了他一眼，“ 我早就不是什么王爷了。” “我知道，这不是一时间还没习惯么。”洛长枫服下了一枚活血化瘀的丸药叹息出声，“半夜三更你们夫妻不睡觉，跑外面来作甚？” “别说我们，你不也在外面不睡觉吗？”段萧然反问。 洛长枫轻咳一声，尽量克制住目光不往楚筱妍身上瞄，“我是来找你们的，自从西梁帝呕血，小皇子意图谋权篡位后，京城里就乱了天，我担心你……们会有事，所以就来看看。” 段萧然敏锐捕捉到他话里的磕绊，尘封于记忆深处的回忆重新浮现，他脸色黑了下去，没好气道：“不劳洛神医挂念，我们夫妻好的很。” 他故意加重夫妻二字的读音，警告洛长枫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后者不为所惧瞪了回去，“我只是想看看你们二人过得怎么样，何必咄咄逼人！” “你说我咄咄逼人？我何时咄咄逼人了？洛长枫你把话说清楚！”段萧然可没忘眼前这家伙一直觊觎着楚筱妍。 他就像是一头凶狼，露出獠牙狠狠冲着试图抢走他配偶的其他公狼警告示威。 刚缓和没多久的气氛再次凝固，眼看这二人又要吵起来，楚筱妍连忙 出声打圆场，“段萧然你别忘了我们还在赶时间！”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小孩子一样闹脾气，现在是闹脾气的时候吗？他们还得赶着把云儿、清儿救回来呢！ 经她一提醒段萧然也冷静了下来，剑拔弩张的气息瞬间消散。 “赶时间？你们要去哪儿？”洛长枫再次追问，对于孩子的事他并不知情。 段萧然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楚筱妍给他讲了一遍，洛长枫这才知道他们二人有了孩子，而且还是两个，一男一女龙凤胎。 心里因见到楚筱妍涌现的惊喜被这条消息浇灭，空落落的像是破了个洞，夜风一吹又冷又疼。 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愣了一会儿，洛长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嘛，你们有孩子了啊，恭喜恭喜，不知宝宝叫什么名字？” “男孩儿叫段御云女孩叫段朝清。”楚筱妍道。 “御云朝清……御飞云朝太清的意思么？既然有了孩子，就不该再做这些危险之事！” 洛长枫责备的目光停留在段萧然身上，“如果是我就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段萧然，你手中的一切是我穷极一生也无法拥有的，可你却不知道珍惜。 他愤怒的想着 ，眼前似乎浮现出楚筱妍目睹儿女离去的悲凉画面，心中空冷更甚，说出来的话也就愈发刺耳尖锐。 “干脆让我来当云儿、清儿的干爹好了，我来帮妍儿照顾孩子！”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段萧然你做不到的话。” 段萧然被他气得面色铁青，下颚死死收紧却无法反驳。 洛长枫说的是事实，就因为他没看好他们母子，才会给了四王爷可乘之机， “不说这个了。”楚筱妍满心挂念着两个孩子，和洛长枫的叙旧花了半个时辰，眼见就快到子时了。 “段萧然我们快走！” 此时的洛长枫也知道他们是去救段御云和段朝清两个孩子，便自告奋勇提出一同前去，“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一份力！” “不必了，我和段萧然已经制定好详细计划，我们自己来就好。” 言下之意就是说你洛长枫不在计划当中，硬融进去会破坏他们的计划。 语毕，楚筱妍也不管洛长枫作何反应，拉着段萧然就走进了夜色中。 子时过，夜色正浓。 楚筱妍和段萧然来到了四王爷所居的宅院外，藏身暗处默默观察眼前这近乎里三层外三层的巡查侍卫。 第462章 营救 楚筱妍看着不远处来回巡逻的森严侍卫冷笑出声，“四王爷还真是谨慎！” 含着恨意的嘲讽换来身旁男子噤声的手势，段萧然压低声线道：“随我来，我知道哪里守卫薄弱。” 他一早就在此做过调查，深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二人摸黑来到一处偏僻角落，果真如段萧然所说，这里只有三个侍卫把守，且每个侍卫都喝得醉醺醺的。 看到段萧然意图冲上去制服三名侍卫，楚筱妍拦下他，掏出医疗空间里配备的迷烟，点燃借风向吹过去。 不过盏茶功夫，三名侍卫瘫软在地陷入昏迷。 “赶紧走！”她担心再拖下去对营救行动会不利，催促段萧然带她翻上墙头跳入宅院中。 房屋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借着头顶月光倒也能看清丈数远距离，更远处的画面便无法分辨了。 二人绕着后院摸索许久，始终无法找到适合躲避守卫的地方。 宅院中的戒备力量更加无懈可击，几乎一队巡逻守卫经过，紧接着便有另一队跟上。 面对如此密不透风的巡守，楚筱妍不禁有些急了，“不如让我去引开这些侍卫，你去把孩子们救出吧！” 情形严峻之下她能想出的办法只有这个。 段萧然却不同意她只身涉险，“还是让我来引开侍卫，你去救云儿、清儿为好，我武功更好不易落入他们之手，等我把这宅院的房屋布置跟你说一下。” 话音落下，他便一股脑抖出四王爷宅院的房屋布置，而后也不管楚筱妍是否同意这个决策，转身就用面巾蒙住脸走向那群巡逻守卫。 楚筱妍连个阻拦的机会都没有，心里虽放心不下，却也挂念两个孩子的安危，按照段萧然给出的提示朝四王爷住处跑去。 有段萧然引开巡逻守卫，这一路畅通无阻，只是当她来到四王爷住处外时，又被眼前这些层层把守的侍卫逼停脚步。 “这老狐狸，心计可真多！” 楚筱妍暗自恼怒，狠狠骂了四王爷一顿发泄出气，冷静下来后又在疑惑对方来丘城谈判为何还要带如此多的侍卫。 想了片刻没想出个所以然，她干脆将疑惑抛之脑后先顾眼前事，“管你们带了多少侍卫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先前迷晕三名守卫的毒烟还有剩余，楚筱妍躲在一棵树后将其点燃准备如法炮制。 但上天不会永远眷顾 同一个人。 这次她的毒烟计划失败了，守卫中有人精通医理，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不寻常气息来自一种能把人迷晕的毒烟，立刻捂住口鼻对其他守卫出声提醒。 “赶快捂住口鼻，是毒烟！吸入体内后会被毒烟迷晕！”此人一边提醒一边朝四下里张望，“有刺客闯入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其他守卫顿时全身戒备捂住口鼻，围着四王爷居住的这间房屋开始寻找燃放毒烟之人。 楚筱妍连忙用脚踩灭毒烟缩回树后，听着不远处来来回回搜查寻找的脚步声，一颗心紧张得怦怦直跳。 “来这边找找看。”耳边突然响起一名守卫的交谈声，从声音判断对方距离她还剩几步远的样子。 她紧张地贴紧树干祈求逃过一劫，下一刻，一道黑影从身旁掠过，揽住她的腰肢带她飞上树梢。 温热大手死死捂住楚筱妍的嘴避免发出声响，身后也贴着一具坚硬身躯。 “嘘——千万别出声！” 最初腾空而起的惊慌失措在身后传来熟悉耳语那刻归于平静，楚筱妍知道，救了她的人，是不该出现在此的神医洛长枫。 地下巡逻守卫在这棵树下仔仔 细细搜查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后就离开了。 等他们到别处继续搜查时，洛长枫伺机带楚筱妍进入了屋内，找到了被四王爷关押在此的两个孩子。 奇怪的是两个孩子身边竟无一人看守，楚筱妍激动地冲过去抱起他们，打算翻窗逃跑。 此时的她顾不上深究洛长枫出现的原因，满心只想赶紧带云儿、清儿走。 或许是太过着急的缘故，在她翻身试图越过窗户时不慎发出了一阵声响，引来屋外守卫们的注意，“什么动静？快过去看看！” “妍儿你先走，我来断后。” 洛长枫迅速做出反应，往楚筱妍身后托了一把助她翻出窗去。 楚筱妍感激的朝他看了一眼，一手一个孩子抱着跑进夜色中。 来时她从未觉得这处宅院规模有如此庞大，好像怎么跑都跑不出去。 她心里也清楚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怀中抱着的两个孩子，行动起来自然不如单独方便。 好不容易躲避着巡逻守卫在夜幕中跑来和段萧然翻墙进来的地点，眼看就能逃之夭夭，她的鞋子却突然踩到了一根枯树枝，发出断裂的声响。 清脆咔嚓声在深夜中尤为显眼，几 乎是眨眼间，一群巡逻守卫就闻声赶了过来。 楚筱妍和他们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率先回神往墙边跑去，守卫们也意识到这人就是之前闯入的“刺客”连忙紧跟其后。 楚筱妍被逼退到墙角无处可走，都打算认命的闭上眼等待守卫的抓捕，耳中却忽听见一声吃痛惨叫传来。 她惊讶的睁眼看去，发现段萧然赶过来解决了这些巡逻守卫。 “发什么愣？快跑吧。”男人放倒了这支由十人组成的巡逻小队，回头发现楚筱妍在发呆，横抱起她的腰身，脚下轻轻一点跃上墙头走远。 直到段萧然抱着他们母子三人奔跑于月光下，楚筱妍才反应过来，后怕的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段萧然低头瞥了一眼，哑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已经逃出来了。” “嗯。”楚筱妍也沙哑着嗓音回应了一声，“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好。”段萧然没有勉强，抱着这母子三人月下疾驰还是有些累的。 把楚筱妍放下来后，他接过了已经睁开眼却不哭不闹反而咯咯笑的长子段御云，留下女儿段朝清给楚筱妍，夫妻两人并肩朝城外的驻扎地走去。 第463章 一家人 四王爷宅院里，有刺客闯入的消息终究还是传入了四王爷耳中。 他从睡梦中惊醒听完守卫禀报，一脚踹翻跪在地上请罪的守卫首领，衣服都没穿，只着一袭洁白里衣便向隔壁偏房走来。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两张婴儿小床，四王爷沉默的站在那里许久。 听闻此事的北丘摄政王匆忙赶来，发现他正一声不吭的站在婴儿床前，心头莫名一怵，硬起头皮走上前说：“皇上您别急，臣这就派人就把他们给追回来。” “你哪只眼看见朕急了。”四王爷转身朝他睇了一眼，嘴角噙着一抹薄凉浅笑，“人朕自会派人去追，摄政王才是应该别着急。” “呃，难道说皇上早就料到会有人来救走这两个孩子？”摄政王小心审视着四王爷，这张脸上的确没有半点焦急神色，不禁想到一切是不是都在他的掌控中。 四王爷没有说话，只是两手抓住了婴儿床的一侧围栏，对着其他赶过来的北丘朝臣下令，“出兵去追人吧。” “是！”北丘臣子们齐声应下。 这个夜晚，注定不能平静。 丘城外的几处村落中，沉睡的雄鸡感受到新一天来临，跳出鸡舍飞上房顶开始打鸣。 远处地平线上一缕红光照破天幕，撕裂夜的漆黑。 营地中，楚筱妍和段萧然抱着孩子赶回来安置好后，才想起之前帮助过自己的洛长枫并未出现。 她连忙把洛长枫的事跟段萧然说了，“要不你带人去接应他一下吧？不管怎么说他都救了我一次，帮了我的大忙。” 倘若没有洛长枫出面引走那些守卫，当初在翻窗逃离时，她就会被巡逻守卫给抓走了。 “我这就去。”段萧然点头应下，带着三名暗卫和五名兵将离开了驻扎地。 半个时辰后他们返回来，身边却没有洛长枫的踪影。 楚筱妍得知此事赶来，不免心中焦虑，“难道说洛长枫遭遇不测了吗？还是四王爷抓住他了？段萧然，你一定要把他带回来，就算我求求你。” 要是洛长枫出了什么事，她的良心会一辈子不安的。 洛长枫可是为了救她和两个孩子才涉险的，倘若发生意外……她这一生，恐怕都要背负着洛长枫的名字生活。 楚筱妍脸上话里的着急无一不在跟段萧然传达她很在意洛长枫的事实，心里莫名泛起一股酸涩，很想开口问一句你就那么在乎他么。 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段萧然 只是沉默着抿紧薄唇点了点头，重新召集了二十名身手矫健武功高强的兵将转身投入搜寻。 吃醋又如何呢，谁让洛长枫出手救下了楚筱妍，更帮她引开了四王爷宅院中的巡逻守卫。 段萧然闷闷想着重新来到四王爷院中，仔细找了一遍，救下了被四王爷关起来的洛长枫。 “多谢段将军前来搭救。” 走出四王爷宅院那刻洛长枫便向段萧然拱手道谢，段萧然冷哼了一声，凤眸流转落于他身上，“这次算是我救了你一命，可以抵消你救妍儿一命吧。” “什么？”洛长枫有点反应不过来。 段萧然才懒得理会他是否听明白了，继续说：“一命抵一命，回去以后你不能再拿救了妍儿一事挟恩图报。” 洛长枫听完后这才回神，阴沉着一张脸怒斥，“小气鬼！” 这一招玩的好啊！逼着他断绝了想用救命一事让楚筱妍回报的念头！ “多谢夸奖。”段萧然面无表情的回讽了一句，由于挂念着妻子儿女，他加快了步伐赶回营地中。 来到营帐中寻找楚筱妍和两个孩子时，洛长枫也跟了上来，无视段萧然这个父亲的存在，挤进他和楚筱妍孩子身边，对着母子 三人嘘寒问暖关前顾后。 小心呵护的样子，仿佛他才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楚筱妍的丈夫。 楚筱妍惊讶于他的殷勤，但还是礼貌道了谢，“要不是洛神医在当时引开了四王爷的守卫，我和孩子们只怕早就落入他手中了，请洛神医受我一拜以表谢意。” “妍儿太客气了，你我之间相识已久，干嘛还如此客气？说起来妍儿怎么还一口一个‘洛神医’叫着？难道你我之交情，还不足以称呼一声‘长枫’吗？” 洛长枫上手扶起了行拜谢礼的楚筱妍，打趣道。 楚筱妍愣了一下，目光触及到他嘴角的笑意，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好，长枫。” “这才对嘛。”洛长枫满意的眯了眯眼，心头因为她这句温和轻柔的呼唤甜蜜不已。 楚筱妍不知道他会为这一句称呼就高兴了一整天，注意力都在两个孩子身上，简单寒暄几句后就继续为孩子们做检查。 洛长枫主动帮忙打下手，二人配合默契犹如一对相处多年的夫妻。 段萧然从刚才就一直站在旁边无法插话，此时看着楚筱妍和洛长枫二人配合忙碌，心中酸涩愈发强烈。 忽然之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怎么他才像是个局外人？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心知不妙的段萧然强忍怒气走过来，想抱起两个孩子哄一哄。 洛长枫拦下了他，“段将军，再关心孩子也该等检查结束了才行，现在还请将军放下孩子，让我和妍儿安心检查，感谢配合。” “长枫说的没错，段萧然，你先把云儿、清儿放下吧。”楚筱妍也附和着洛长枫的话道。 她对自己和对洛长枫称呼的区别对待如一根刺扎进了段萧然心间，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用力到指骨关节处都隐隐泛白。 “好，我走。” 冷若冰霜的三个字从男人苍白轻颤的薄唇间奋力挤出，楚筱妍察觉到不对，扭头看去却只看到段萧然离去的背影。 他的背影一如往常挺拔笔直，仿佛能扛起天来的宽厚肩臂不知为何透露着一丝淡淡的忧愁。 楚筱妍若有所思的目送他走出营帐，旋即注意力便又集中在了两个孩子身上，为他们检查把脉。 片刻后，她惊愕发现儿子段御云竟然发起了高烧，而女儿段朝清体内也被人下了一种她从没有接触过的药。 “长枫，麻烦你来看一下，清儿体内这是被人下了什么药？” 第464章 故技重施 她不认识不代表洛长枫不认识，上一回的京城怪人事件，便是他找出了制造怪人的蛊虫来历。 “让我看看。”洛长枫放下手中替段御云把脉的小手，过来给段朝清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楚筱妍在旁边紧张看着，洛长枫脸上的表情随着检查变得更为凝重，她一颗心不由高高悬起，“清儿她怎么了？是不是很麻烦？” “是有些棘手。”洛长枫拿着女娃娃的手，轻放回襁褓中道：“四王爷照旧用了老一套。” “你是说，和那时制造怪人一样，是蛊毒？”楚筱妍倒吸一口凉气。 洛长枫点点头，“嗯，但这次的蛊毒与上次不同，我现在还没能判断出具体是什么蛊毒，只能诊断出与怪人蛊毒不同，要想知道是什么蛊毒首先得找到母蛊才行。” 他已经尽其所能分析检查，最后才得出了这个结果，蛊虫属于苗疆人独有的手段，对出生生活在中原地带的人来说了解甚少。 但是四王爷不同。 “这该死的四王爷！连小孩子都下手！”楚筱妍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将会受到蛊虫的折磨，就恨不能立刻冲到四王爷那里讨要说法。 洛长枫怕她冲动之下做出傻事，连 忙闪身挡在门口防止她发怒去找四王爷，“妍儿你要冷静，清儿体内的蛊毒一定有办法解除，当初京中怪人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我们不都照样化险为夷了吗？” 他努力劝说楚筱妍保持冷静，费了半天功夫总算说服她打消了去找四王爷的念头。 洛长枫暗中舒了口气，和楚筱妍一同寻找解决蛊毒的方法。 两人自认为医术精湛高明，放眼整个西梁国恐怕都找不出几个能比他们更高明的医者。 但这次就算他们使出浑身解数，段朝清体内的蛊毒也丝毫不见化解。 无奈之下楚筱妍只能先去给儿子配了药，喂他服下。 折腾到太阳从地平线下彻底升起，两个奶娃娃才昏昏沉沉睡去。 楚筱妍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们，生怕自己离开后会有异样发生。 晌午，负气离开去处理善后工作的段萧然端着午膳走进营帐，洛长枫已经离开了，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女儿体内被四王爷栽种下蛊毒。 “吃点东西吧。”此时的段萧然早已心平气和，处理善后工作中他想了很久也考虑了很久，加上如今听说女儿中了蛊毒，哪儿还顾得上生气。 他把托盘里的饭菜端上桌 ，招呼楚筱妍过来吃。 楚筱妍摇摇头，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我没胃口，你吃吧。” “没胃口也多少吃点，我听杏儿说你早膳没吃，再不吃午膳的话，孩子们还没醒过来你这个当娘的先倒下去了。” 段萧然干脆往饭碗中夹了几筷子她喜欢的菜式，端着碗筷走到她身边，作势要喂她吃，“还是说你想让我喂你？” “我才没这么想。”楚筱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夺过递到眼前的碗筷大口大口吃着。 段萧然见她把碗里的饭菜都吃光了，心里才不再那么担心，“母蛊一事我会去想办法，咱们的清儿不会受折磨的，我保证！” “段萧然……”楚筱妍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紧紧的、紧紧的握住。 仿佛想从十指紧扣中汲取支撑下去的力量。 段萧然陪她和两个孩子待了半个时辰，趁楚筱妍闭目养神之际才悄然离开，率领一众亲信暗卫外出寻找母蛊下落。 他们骑马离开营帐，哪里也没去，直奔四王爷居住于丘城中的院落而来。 以他对四王爷的了解，四王爷一定会把母蛊放在身上而非交给他人。 与此同时，四王爷居住的宅院中。 从半夜开始就 头痛不止的北丘帝四王爷正接受着大夫的诊治。 时间点滴流逝，大夫头上渗出的冷汗越来越多，可就是说不出他头疼的原因。 四王爷忍无可忍，捂着撕裂般刺痛的额头抬脚踹在这位大夫的肚子上，把他踹翻倒地，“废物！庸医！连个头疼的病因都诊不出来，拖出去砍了！” “是！”守在门口的两名北丘士兵循声赶来，一手一个架起大夫的胳膊把他往外拖去。 大夫连忙挣扎求饶，“小的知道这位爷为何头痛难耐了！是头风引发的偏头痛！小的这就给爷开药，服下后就好了！” “停，你们两个先下去吧。”四王爷屏退了两名北丘士兵，忍着头痛来到大夫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你确定？” “确定确定！”大夫点头如捣蒜。 四王爷没好气的大吼，“那还不赶紧去！你想疼死我吗！” “是、是！小的这就去！” 大夫被吓得屁滚尿流一样跑进院子里，抹了把如雨下的大汗，赶紧去给四王爷开了用来治疗头风引起的偏头痛的药方。 一个时辰后。 四王爷喝了药躺在榻上，非但没减轻病症，反而痛得他生不如死。 可怜的大夫这一次没能 躲过一劫，被两名北丘士兵拖出去就地正法，摄政王又请了一位大夫来给四王爷看病。 大夫仔细检查后，才发现四王爷之所以会头痛难忍，是因为他中毒了。 “中毒？我怎么可能会中毒！” 听完大夫的诊断结论，四王爷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他怎可能会中毒？周围全都是他的亲信，谁那么有胆量给他下毒？ “回这位爷，小老儿的的确确没有撒谎，如果爷不信，大可找别的大夫来看一看，结果还是一样的。” 比起上一个被处死的大夫，这位须髯花白但神采奕奕的年长大夫丝毫不畏惧四王爷的威严势力。 “那，那有办法解毒吗？”北丘摄政王问。 四王爷也紧张地看着他，想从年长大夫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 “没办法，”年长大夫毫不留情戳穿他的幻想，“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毒他行医至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想解也没办法解，当然他也不认为其他大夫有法解毒。 “行了你先下去吧。”摄政王若有所思的屏退年长大夫，等他离去后，才对坐在榻上痛苦呻吟的四王爷道，“皇上，臣以为这毒一定和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二人有关。” 第465章 差点酿成大祸 试问谁能在皇上不知不觉中下毒？除了曾经把他关起来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外，再无其他。 “臣这就去找他们二人把解药要回来！” 北丘摄政王愤怒离去，还没走出门，就听一道冰冷声音从外面传来，“何必多此一举，我就在这里。” 面若寒霜的段萧然领着两名暗卫走进来，其他暗卫被他安置在了宅院周围，只要他一声令下，埋伏黑暗中的亲信们就会蜂拥而上。 “段、萧、然！”四王爷忍痛看了一眼，发现来人是段萧然后，咬牙切齿念出他的名字，“你够胆！敢只带两名亲信来我这里。” “把母蛊交出来。”段萧然可不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讨要种入清儿体内的蛊毒母蛊。 四王爷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可能！” 话音落下，剜心头痛便再次袭来。 他惨叫着痛呼一声，捂住脑袋瘫倒下去，整个人大汗淋漓躺在那里，一副狼狈模样。 段萧然冷眼看着这一幕，想到楚筱妍和他提起过曾在四王爷体内下了毒，心神微微一动，“很难受是不是？不想继续难受下去，就把母蛊交出来。” “不、不……可能！ ”四王爷承受着头痛的侵蚀，咬牙坚持拒绝着。 北丘摄政王看不下去，无法忍受他这幅模样，用商量的语气对四王爷和段萧然道：“要不我们各退一步，都交出解药如何？” 他此刻宁愿头疼的人是他自己，也不愿见到主上被毒药折磨。 “杜同甫，你要是敢答应，朕立刻就下令砍了你！”四王爷捂着头怒吼出摄政王的名字。 杜同甫浑身一颤，听出他不是开玩笑，便老老实实闭上嘴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哼，段萧然你也别得意，我现在受的苦总有一天会加倍奉还于你！”四王爷吃力地抬头向段萧然看去，被痛苦折磨扭曲的脸上勾勒出一丝狞笑。 “你，还有你的妻子、儿女，我总有一天会加倍奉还！” “你敢！”段萧然最恨别人威胁，尤其是拿他的妻子、儿女威胁。 狠戾浮上凤眸眼底，他拔出了缠绕腰间的软剑径直向四王爷刺去，发了狠想在此斩杀四王爷。 北丘摄政王杜同甫大叫一声不好，抡起手边的太师椅就冲过去，用太师椅挡下这一击。 只听卡啦一声，上等紫檀木的太师椅被段萧然用剑劈成两半，碎 木屑木块掉落在地，杜同甫趁机喊来侍卫挡在四王爷面前。 “段萧然，你想挑起战争吗？” “挑起战争？”段萧然像是听到了一个可笑至极的事，冷嗤一声讥讽道：“战争不是早就被挑起了吗？” 从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之间的战争就开始了。 “给我杀！”他打了一声呼哨，藏身暗处的众多暗卫兵将潮水般涌入，随他这一声令下，拔出各自的武器杀向挡在四王爷面前的侍卫。 杜同甫没想到他真敢动手，连忙招呼身边的侍卫与之抵抗。 双方纠打在一起，段萧然带人杀了很多北丘士兵，北丘摄政王见情形不对趁机溜出去搬救兵，这儿毕竟是北丘境内，他们前来签订协议时又带了大批随行兵将，一声令下就有成百上千人前来。 段萧然见他搬来了救兵，人越来越多实在没机会杀了四王爷，只好含恨退去。 这场突如其来的交战折损了他的三名暗卫——剑三剑四剑五为掩护他撤退不幸身亡。 回到城外大营，段萧然卸下满身戾气去找楚筱妍。 一进入营帐里，却发现洛长枫正用一把小刀划开段朝清纤细的手腕。 汩汩 鲜血顺着手腕流出，这一幕差点令他肝胆俱裂，细长凤眸倏然染红，身形闪电般冲过来，一把掐住洛长枫的脖颈，“谁准你动我女儿的！” 惊天怒吼恍似惊雷炸响，传入了刚从外面赶来的楚筱妍耳中。 她一把掀开门帘走进来，被眼前洛长枫双脚离地的画面惊到，“你干什么？快把长枫放下来！他是在给我们女儿取血研制解药啊！” 这男人怎么搞得？难道他忘了之前京城中出现怪人，也是用采血研究的方式研制出怪人解药的吗？ 楚筱妍冲过去一把抱住段萧然示意他冷静。 经她这么一提醒，段萧然终于想起来了，连忙松开钳制住洛长枫脖子的手，踉跄着后退一步，“抱，抱歉。” “咳咳咳！”洛长枫不要命地咳嗽着，连忙给自己点了两处穴位，身体里的窒息感才没有刚才那般强烈。 他又掏出一个瓷瓶取出里面的丸药服下，狼狈喘息着用手抚顺被段萧然掐过的地方，“什、什么也别说了……还是先采血吧。” 心累，前所未有的心累。 他只是想早日研制出解药，以保在段萧然得不到母蛊的情况下，段朝清可以 少吃点苦头。 结果呢？段朝清的老子差点没杀了他！ 洛长枫暗自腹诽了一顿，把采集到的血盛在一个干净的白瓷碗里准备离开。 楚筱妍在他采血时狠狠数落了段萧然一顿，指出他不似过往冷静容易上头。 “你也不想想，洛长枫身为一个医者，会做那种伤害我们孩儿的事吗！” 楚筱妍气恼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冲过来，影响采血不说，还差点掐死洛长枫酿成大祸！ “对不起，我不该冲动的。”段萧然懊恼不已，此时的他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险些铸成大祸。 如果洛长枫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他…… 段萧然不敢继续想下去，接二连三跟洛长枫赔罪道歉，态度是前所未有的真诚。 洛长枫没精力理会他，端起盛有段朝清体内毒血的瓷碗，被楚筱妍拉着离开了营帐。 段萧然唤来杏儿和小桃帮忙照看两个孩子，自己跟过去寻找楚筱妍和洛长枫。 一路跟随来到远处一间用来进行医术研究的营帐外，想进去，却被楚筱妍没好气的拦下，“在外面待着吧！万一你再上头伤害了洛长枫，清儿体内的蛊毒就永远也解不开了！” 第466章 母蛊去向 段萧然想说什么，楚筱妍已经走进营帐里看都不看他一眼。 话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哽得他难受至极。 没有楚筱妍允许，他不敢擅自闯进去，只能在外面站了半天。 太阳渐渐西沉坠入地平线下，夏风吹拂着他僵硬挺拔的身躯，直到被前来找他的亲信提醒，段萧然才回过神。 “将军，那个三皇子该如何处理？”亲信开门见山的问道。 三皇子？啊，还有个三皇子被关在西北大营里。 段萧然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随我回去一趟，我要亲自提审他。” “是！”亲信抱拳应下，跟在他身后向马厩走去。 一行十五人骑马离开了丘城外的驻扎地，向着西北大营疾驰，段萧然临走前曾考虑过是否要通知楚筱妍一声，思前想后还是选择了瞒着她。 夜幕笼罩大地，杏儿前来喊楚筱妍去吃晚饭，“夫人，很晚了，去吃点东西吧！” “嗯，我这就来。”楚筱妍放下手里用来研究的血样走出营帐，一轮弯月静静悬挂在灰蓝色的夜空上。 “夫人，你还在生将军的气吗？将军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吧。” 前往厨房途中，杏儿忍不住给段萧然当 起说客，希望楚筱妍能原谅他一回。 楚筱妍从余光里瞥了她一眼，以忙着救孩子研制解药为由拒绝了她，“我现在没空去想别的，只有先把清儿体内的蛊毒化解了，我才有多余精力。” 杏儿张张嘴还想再劝几句，可她看见了楚筱妍脸上的冷漠和坚定，便叹了口气选择沉默。 算了，夫人和将军之间能否恢复如初，她一点也不想管了。 另一边，连夜赶回西北大营的段萧然立刻去牢中见了三皇子。 三皇子看到他来，心中不由一阵激动，“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 “我问你，四王爷是不是精通蛊术。”段萧然没有理会他的期待，而是问了句四王爷是否会用蛊。 三皇子握着牢房里的圆木围栏愣了愣，眼中期望被黯然取代，“切，还以为你是来放我出去的。” 结果却是来问他关于四王爷的事，没劲。 “回答我，是不是！” 段萧然可不管他有劲没劲，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微微抬高音量朝三皇子吼去。 三皇子原想逗逗他，被这饱含盛怒的吼声一吓连忙点头道：“是是，四王爷的确精通蛊术！” 心里却在腹诽，你段萧然不是早就知道这事了 吗？干嘛还跑来问他？ “你与四王爷来往合作这么久，应该知道他那些母蛊的来历吧？” 段萧然的再次询问声打断了三皇子的思绪，一听提起母蛊，三皇子突然变得有些支支吾吾含糊不清，“母蛊啊……这个母蛊的来历呢……嗯……” “说！”段萧然不耐烦的再次吼道，这一回三皇子却不为所动依旧和他拉扯不清。 讲了一堆没用的废话，半点和母蛊有关的消息都没有。 段萧然感到自己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薄唇绽放出一抹残忍嗜血的笑意，骤然后退一步，审视着胡言乱语的三皇子，“来人，给三皇子动刑。” 是不是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来提审三皇子，导致三皇子以为他是个好脾气的人。 话音落下，身后走来两名亲信，打开牢房对一脸惊恐的三皇子动用了刑罚。 三皇子被剧痛折磨得痛呼惨叫，一种刑罚还没用完就求饶喊道：“饶了我吧！我说！我说就是！” 跟自己的小命比起来，四王爷那些母蛊的去向根本不值一提，倘若再隐瞒下去，他肯定会被段萧然折磨至死！ 这男人眼中闪烁的狠戾绝非弄虚作假，一定能做出这种事来。 “ 想说了？”段萧然冷漠的勾了勾唇，“放开他，让他说。” 两名亲信闻言拿走刑具，三皇子喘了口粗气忍痛开口，“四王爷一般会把母蛊养在他牢中关押的犯人身上。” “此话当真？”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我还不至于拿这件事骗人。”三皇子摊了摊手，“除非我不想活了。” “我们走。”这回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段萧然让两名亲信离开牢房重新锁上门，无视三皇子在后面大喊大叫走出牢狱。 他去找了六皇子，让他亲自带人守着三皇子，随后又马不停蹄赶回丘城，打算把母蛊的去向告诉楚筱妍。 不料来到营帐外刚想进去，就被守在外面的杏儿和小桃姐妹拦下，“对不起了将军，您不能进去。” “夫人有令，她现在在专心研究解蛊之法，谁都不能打扰。”小桃接着姐姐杏儿的话道。 段萧然伸出去的手顿了顿，营帐里明显传出洛长枫和楚筱妍说话的声音。 虽然谈论的内容全部和蛊毒有关，可他就是觉得心头针扎似的疼痛。 杏儿也听到了帐中二人的谈话声，尴尬笑了笑不再开口，只是坚定不移地挡在门口处阻止他进去。 一阵 风吹来，心痛顺着段萧然四肢百骸蔓延，牵动了太阳穴突突的跳动。 他忍下骤然剧增的头痛不适，若无其事的收回伸到空中的右手，垂于身侧低声说：“那我过会儿再来。” “唉。”杏儿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和小桃一起目送他离去。 男人惯来挺拔高大的背影不知为何带上了一丝萧瑟，杏儿和小桃对视一眼，无能为力的叹了口气。 踏着夜色离开楚筱妍用来进行医术研究的营帐，段萧然站在驻扎地门口处，吹着徐徐而过的夏风逐渐恢复冷静。 可胸腔里那颗抽痛酸涩的心却依旧剧烈跳动，仿佛恨不能跳出胸膛一样，缓解那令他全身紧绷的痛楚。 “将军，你没事吧？”暗卫剑一从刚开始就跟在他后面，默默围观了这一切的发生。 眼下看着将军失魂落魄的站在这里，他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段萧然背对着剑一摇头，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我没事，你收拾一下，多叫几个人，随我潜入四王爷的牢狱中一探究竟。” 没时间继续伤春悲秋，还有很多事等他处理，妍儿在忙着为清儿体内的蛊毒日夜研究，他身为清儿的父亲，也要尽自己所能出一份力。 第467章 昏迷的原因 既然三皇子说母蛊被养在了犯人身上，那他就去见一见这些犯人。 “将军，要不你先歇息一会儿，明天再去行动如何？” 剑一看着他坚毅的面部线条似有疲惫，便出言劝说他去休息。 段萧然薄唇抿紧，斜眼向剑一睼去，“你话太多了。” 休息？他不需要休息！ 如同像是在跟谁置气一般，段萧然迈开两条长腿向前走去。 刚迈出一步，一股天旋地转的剧痛袭上脑海，令他承受不住轰然倒下。 高大挺拔的身躯从来都是坚不可摧的，剑一跟随他身边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将军。 恍似一阵风吹过就能将他吹散。 突如其来的昏倒打了剑一一个措手不及，愣了盏茶时间他才回过神，冲到段萧然身边摇晃询问：“将军？将军？将军！” 段萧然觉得自己像是泡在一团火焰中，浑身热得难受，过了一会儿又变成泡在寒气逼人的冷水中，四肢百骸都要被冻僵。 忽冷忽热的感觉折磨着他的意志，他奋力睁开眼，茫然无措地等待双眼适应眼前的光线。 下一刻，一道身影扑过来，握住了他放在锦被下的右手。 “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 舒服？” 关怀备至的熟悉嗓音传入耳中，段萧然眨眨眼向一旁看去，楚筱妍写满担心的娇颜豁然出现。 “……水。”费力挤出一个字节，他感到自己的嗓子就像冒烟一样难受。 楚筱妍连忙端来一杯水贴紧他苍白干裂的唇畔，小心翼翼托起他宽厚的脊背，喂他喝水，“慢一点，你刚醒来不宜喝太多水。” 段萧然听话的舔了舔杯中温水润湿干裂的唇瓣，余光一扫，旁边的床榻上躺着他的两个孩子。 太阳穴依旧突突作痛，他强压下仿佛在蚕食理智的疼痛问向身旁女子，“是你照顾我的吗？” “嗯。”楚筱妍放下茶杯回来，看到他虚弱地倚着墙壁，心里莫名一酸。 如山一般坚不可摧的西梁战神，也会露出这种脆弱的表情。 “对不起，是我不好。”她再次握住他的手，如同对待一件珍宝，裹入自己掌心，“昨天我不该冲你发火，我知道我昨天的语气实在太差劲了，我向你道歉。” 女子温软轻柔的嗓音如同一片羽毛，轻轻落在段萧然心间。 他想他大概是生病了，否则怎么会在听到楚筱妍的道歉后，眼眶突然又湿又热。 “你再怎么生我的 气，也要照顾好自己才是。”楚筱妍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真的伤心了，便再次放低语气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把自己折磨成这幅样子呢？” 过去要是有人跟她说段萧然也会生病，那她一定是不屑一顾的。 在她印象中，段萧然除非是上战场杀敌负伤，否则怎么可能会生病？ 刚才剑一不顾一切来找她，告诉她段萧然昏倒了，她才知道原来这几天里段萧然一直在为他们的孩子奔走，根本没能好好休息。 她听说段萧然昏倒了心里顿时一慌，六神无主的让剑一把他抬进这间营帐，亲自照顾他直到苏醒。 “你就算生我的气，也要照顾好自己啊。”说着楚筱妍声音哽咽了。 这么大的一个人，怎么就不懂得照顾自己呢？明明他把她照顾得好好的，到了自己身上，怎么就全然不在意？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过了一会儿，段萧然叹了口气，用左手覆上她的头顶轻轻一揉。 楚筱妍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抬眼看去，男人深邃如星河的凤眸中清亮璀璨，蕴含着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自责的咬紧下唇朝他扑过去，双臂搂住他的脖颈，泪如雨下，“对 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我知道，我知道……”段萧然也张开双臂回抱住她，轻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拍打。 夫妻俩解开了心中郁结又开始你侬我侬，楚筱妍陪段萧然说了会儿话，猛然想起他昏迷了三个时辰可能已经饿了，便起身要去为他拿点东西吃，“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点粥吧？” “好。”段萧然目送她向营帐外走去，眼看她即将走出门口，一直压抑的剧痛再次袭来。 楚筱妍只听见身后一声闷响，惊愕回头看去，就见段萧然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姿势再度陷入昏迷。 她顾不上去准备吃食，回到段萧然身边替他摆放了个舒服的姿势，拉了拉凌乱的锦被盖好，又过了一会儿才离开。 是太累了吧？ 楚筱妍心想。 听剑一说这男人为了清儿的事，日夜奔波已经有许多天了，一直没能好好休息，唉，她也是看到女儿病了便方寸大乱，全然没注意到还有个“大孩子”需要她关心。 楚筱妍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她去到厨房里亲自煮了碗粥，回来后见段萧然依旧昏睡着，就没有叫醒他，而是继续去研究清儿的血样。 一沉浸在医术里她就忘 记了时间，加上杏儿和小桃得到过她的命令不能来打扰她，等她回过神，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 “说起来也不知道段萧然怎么样了，去看看吧！”楚筱妍伸着懒腰向段萧然看去，男人双目闭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丝毫不见有转醒的迹象。 疑惑掠过她心头，楚筱妍走近床边，抬手搭上段萧然的额头，想替他拂开额前几缕碎发。 手掌刚碰上去，一股灼热感便沿着指尖传来，“好烫！怎么会这么烫？” 她嘴角的笑意瞬间收敛，凝神试了试段萧然额头的温度，又搭上他的手腕仔细感受。 片刻过后，她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浑身颤抖如筛糠，“不可能……不可能的！” 段萧然怎么会中了蛊毒……他不会中蛊毒！ 楚筱妍拼命想否认这一结果，可段萧然的反应、高烧、脉象……一切都在告诉她，这就是事实。 段萧然中了和他们女儿清儿一模一样的蛊毒。 “怎么会这样……”楚筱妍撑着桌子，努力站直身子不让自己倒下。 光清儿一人中蛊毒已经够她身心俱疲了，为什么连段萧然也中了蛊毒？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四王爷干的吗？ 楚筱妍无从得知。 第468章 夜闯四王爷府 “夫人，剑一求见。” 外面传来杏儿的声音，打断楚筱妍混乱不安的思绪。 她深呼吸保持冷静，回应了一句让他进来，便守在段萧然身前继续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暗卫剑一拨开门帘走进来，朝她抱拳施以一礼，“夫人，据将军的调查，四王爷很大可能把母蛊养在了他收押的犯人身上……呃将军？” 原本他打算把段萧然调查到的线索转告给楚筱妍，话未说完，目光便落在了床榻上的段萧然身上，“将军这是怎么了？” “他中蛊毒了。”楚筱妍焦急追问：“你确定母蛊去向可靠吗？” “八.九不离十。”剑一答。 “那好，你先退下吧，我得继续照顾他们了。”楚筱妍看向并排躺着的一大两小，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剑一走后不久洛长枫闻迅赶来，他起初以为段萧然昏迷是过度劳累导致的，见过楚筱妍以后一聊才知晓，段萧然竟然也中了蛊毒。 他放下手里拎着的补药，拧眉靠近床前俯视段萧然，“照你这么说，他体内的蛊毒定比清儿还要严重。” 试想以段萧然的体魄，能把他折磨昏迷不醒的蛊毒绝对非同小可。 “如果不尽快想办法的话 ，情况恐怕会不妙。” 为了印证心中猜测，洛长枫也给段萧然进行了一系列的诊断，果然如他联想一致，段萧然体内的蛊毒尤其难解。 四王爷一定是下了死手，想致段萧然于死地。 “长枫，你说只要找到母蛊，就能解除他们体内的蛊毒，是真的吗？”楚筱妍忽而提问。 洛长枫重重点头，“自然是真的。” 他虽不甚了解蛊术，却也知晓蛊毒一般分为母蛊子蛊，被植入段萧然和段朝清体内的便是子蛊，而留在四王爷手中的则是母蛊。 母蛊操控子蛊，四王爷再操控母蛊，只要找到母蛊将母蛊彻底杀死，剩下的子蛊便容易处理多了。 “我知道母蛊在哪里！”楚筱妍把剑一说的话转述给了洛长枫。 洛长枫听完，立刻提出要去四王爷关押犯人的牢房里探一探，“刚好天色已晚，等夜深人静之后，我就到四王爷那里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楚筱妍急切道，生怕他甩下自己单独行动，“两个人行动比一个人更安全！” 段萧然已经出事了，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因为她的缘故遭受四王爷的迫害。 于公来说洛长枫根本没必要为了段萧然夜探四王爷 宅院，可他还是选择这么做了，楚筱妍不能坐视不管。 洛长枫盯着她看了片刻，最终同意了她的随同，“亥时三刻我在马厩处等你。” “一言为定！”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短短几个时辰，对此时的楚筱妍来说却犹如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随意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楚筱妍便带上了事先准备的工具，换上方便夜间行动的夜行衣，独自一人来到马厩前，与等候在此的洛长枫汇合。 二人策马来到丘城内的四王爷宅院附近，藏好坐骑避开守卫潜入院中。 依旧是那座熟悉的深宅大院，五进院落如一具庞然大物矗立夜幕中。 楚筱妍按照剑一描述，带着洛长枫在这座五进院落中摸黑寻找。 一个时辰过去，什么也没发现，楚筱妍不禁急了，“怎么回事？难道四王爷没把用来培育母蛊的犯人关在这座院子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就白忙活一场吗？ 洛长枫听出她语气里流露的焦急，安抚的宽慰道：“我们再仔细找一找，四王爷肯定会把犯人带在身边。” 子母蛊的特点之一，就是母蛊子蛊相距不能太远，相隔太远母蛊对子蛊的操控便 会衰减。 以段萧然体内的子蛊情况来看，母蛊距离子蛊的范围绝对不会超过方圆四十里。 整个丘城也就这么大，由此推断母蛊极有可能就在四王爷身边。 他把自己的推测说给了楚筱妍，楚筱妍听后稍稍定神，再次在这座五进院落里仔细寻找培育母蛊的犯人下落。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依然一无所获。 楚筱妍和洛长枫躲在一处假山后面，苦苦思索犯人会在何处。 这时，一阵脚步声突然从假山外响起。 绰绰火光照亮整座假山驱走黑暗。 楚筱妍猛地抬头向四周看去，惊恐发现本该在睡梦中的四王爷，竟率领大批北丘士兵将她和洛长枫团团围住。 四王爷看上去气血衰弱，内伤尚未痊愈，但他头疼已经有所缓解，整个人精神很好，一双鹰眸闪烁着精光，直射向楚筱妍和洛长枫，“你们果然来了。” “你早就料到我们会来？”洛长枫上前一步用身子护住楚筱妍。 四王爷把他这抹小动作收入眼底，饶有兴味笑了笑，“没错，我这陷阱设置的不错吧？” 他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整个人被兵将们手中的火把光亮包围。 身后却一片黑暗，仿佛能把一 切吞噬。 “看来你们也发现了段萧然体内被我下了蛊毒，啧啧，想来找母蛊救他是不是？可惜，你们注定要失败了。” 四王爷一挥手，围在假山周围的北丘士兵们便一窝蜂冲上来。 洛长枫护着楚筱妍和这些士兵交手，你来我往下来，他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四王爷率领的士兵足足有数十人，就算他一个人都很难逃出去，更不用说还带着楚筱妍。 “别挣扎了，你们逃不掉的。”四王爷站在假山旁，斜倚着假山懒散开口，“我可是特意带了四十五人前来围堵你们二位，难道你们以为凭借洛神医一己之力就能逃出生天吗？” “少废话！”洛长枫死死护着楚筱妍，牙关紧咬，“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死在这里，我绝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带有恨意的咆哮声在黑夜中炸开，洛长枫麻木的挥舞着疲惫无力的右手，努力抵挡北丘士兵们的围攻。 他身上的夜行衣逐渐变得破烂不堪，一处处伤痕清晰浮现，楚筱妍也在用医疗空间内的毒粉帮忙，可放倒一批人立刻会有另一批人冲上来。 源源不断的北丘士兵仿佛无穷无尽，这么下去，他二人迟早要交代在这里。 第469章 为臣 危急关头，洛长枫一剑砍倒一名北丘士兵，从怀中摸出一包剧毒药粉，朝着周围的兵将们就是挥手一撒。 同时他又给自己和楚筱妍服下解药，趁剧毒药粉发作之时，撑伤抱起楚筱妍飞上假山山头，向着最近的一处房檐奔去。 四王爷由于站在假山旁，距离他们二人尚有一定距离，侥幸没有吸入剧毒药粉。 他看着这数十名兵将们接连倒下，而洛长枫和楚筱妍已经跳到了其他房檐上即将逃离此处，顿时勃然大怒，“想走？问我过没有！” 他不顾身上伤势脚尖一点也使出轻功追过去，可楚筱妍和洛长枫已经走远了，即使他亲自动手也没能留住二人。 夜风习习，四王爷站在五进院落的门楼上，鹰眸紧紧盯着消失在夜幕中的楚筱妍和洛长枫，“我不会让你们就这样逃了的，绝不会！” 回到书房里，他让人画了楚筱妍和洛长枫的画像，交给杜同甫，让杜同甫发布通缉令，“我要让你们无处可去！” 只要楚筱妍和洛长枫还在北丘境内一天，这通缉令就一天不会撤去。 楚筱妍想要母蛊为段萧然以及他们孩子解毒，就必然不会回去西梁。 “马上派人全国张贴这二人画像，一旦发现这二人，朕重重有赏！”四王爷吩咐道。 身居摄政王一位的杜同甫小心接过画像应道：“是，臣这就去！” 一夜过后，北丘国内大.大小小的城镇街道上都贴满了楚筱妍和洛长枫的画像，并附有一段通缉令文。 营地中的伙夫到丘城中采购蔬菜大米，恰好看到了这两张通缉令，吓得他连货物都没买就匆匆返回驻扎地，把此事转告给了楚筱妍。 “夫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采购伙夫一脸担忧的看着楚筱妍。 这几天都是夫人在主持驻扎地中的大小事务，而将军却一直不见踪影，莫非将军出事了？ 负责采购的伙夫不安猜想。 楚筱妍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樱唇勾出一丝恬静浅笑，“什么事也没有，不必担心。” 伙夫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楚筱妍眼下有一层淡淡青黑，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朝她行了一礼退下，伙夫不再操心这些本就轮不到他管的事。 等人一走，楚筱妍强挤出来的笑意就从脸上退去，她去找到洛长枫把此事转告给他，叮嘱他这段时间千万别以真容外出。 “ 没想到四王爷竟如此卑鄙，发布通缉令！”楚筱妍又气又怕。 气是对四王爷这一招的阴损，丘城正在北丘境内，她一旦以真实面貌出门，必然会被看过通缉令的丘城百姓认出。 怕则是出于对通缉令的担心，即便她可以易容上街，可谁也不敢保证易容之后就一定不会被人认出。 洛长枫安慰了她几句，把她送走之后，坐在营帐里许久许久。 太阳已经升到了正当空，夏日炎炎，灼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 营帐门帘向外卷开，方便有风吹进来，缓解帐篷里的闷热。 洛长枫看向床前柜子上摆放的几封书信，心中几番犹豫，最终还是选择遵循内心想法，决定去见一见这几封书信的寄出之人。 “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信中落款之人叫韩昌，乃是他当初云游天下时行医救下的一人，后来他才得知韩昌真实身份乃北丘国丞相，或许他去求见韩昌，可以为楚筱妍谋得一条生路。 打定主意后，洛长枫以临时有事之名孤身一人离开了丘城，向着远在千里万里之外的北丘国都赶去。 一路上他不知累死了多少匹千里宝马，每天只歇息两 个时辰，剩下时间都在赶路。 即便如此，抵达北丘国都也花了七天时间。 洛长枫不断给自己服下调理的丸药，硬撑着见到了北丘丞相韩昌，把请求告诉了他。 韩昌听完信誓旦旦一口答应，“老夫这条命都是洛神医救的，这点小忙包在老夫身上。” “多谢韩阁老！”洛长枫感激地连连向他道谢。 韩昌慈祥温和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邀请他在府上歇息一叙，“说起来我们也有三年没见了，洛神医要不留下来住几天再走？” “不了，等下次吧，下次我再来拜访韩阁老，到时必定备下厚礼以表谢意！”洛长枫考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韩昌的留宿邀请。 韩昌见状也就不再勉强，“也罢，那洛神医就等老夫的消息吧！” “多谢！告辞！”洛长枫再三向这位北丘丞相致谢，从后门偷偷离开了丞相府。 韩昌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嘴角勾起的笑意忽而垂下，“洛长枫啊洛长枫，当年你救了我一次我的确很感激，但你要我放的人，可是我们皇上下通缉令要捉拿的人。” “你觉得我会为了你，背叛我的国家，背叛我的皇上吗？ ” 于情来说，他的确很感谢洛长枫当年救了他的命，也可以倾家荡产献上自己的全部财务作为答谢。 但洛长枫这次来找他提出的条件，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 他在北丘出生长大，一直活了六十载，这里有他的亲朋好友有他的无上荣光，他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皇上赐予的。 “对不住了洛神医。”韩昌甩了甩衣袖，转身去到书房，提笔书信一封给北丘摄政王寄去。 看着满身白羽的信鸽飞上蓝天，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满心都是疲惫。 在朋友和国家面前，无论选择哪个，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抉择。 可他作为一个臣子，自然是事事以君主为先。 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 他别无选择。 韩昌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对，我别无选择！” 似乎只要这一遍遍重复，就能安抚心中对洛长枫的愧疚。 信鸽飞出后，不过三天，便将书信送到了杜同甫手中。 杜同甫看到寄信之人落款为韩昌，第一反应就是京城里出了岔子，打开信封细细看完后，他顿时大喜过望，“好好好！老韩啊！这回你可立了个大功！” 第470章 执掌虎符 二话不说他便带着来信去见四王爷，把信递给四王爷看。 四王爷读完以后也是大喜于色，“哈哈哈！韩爱卿不愧是朕的忠臣！此事了结之后朕回京定要好好奖赏他！来人！” 话音落下，一名亲信将领走进，“属下在。” “速速听朕号令，立即带一队人前去京城把西梁神医洛长枫给朕抓回来，另外再出动一队人前往丘城外的段萧然大军驻扎地，将段萧然和楚筱妍夫妇彻底击杀！” “是！”亲信将领领命退下，按照他的吩咐立刻行动起来。 两队兵马分头行动，一队前往京城抓人，另一队则直奔楚筱妍和段萧然的驻扎地而去。 丘城外，西北大军驻扎地。 楚筱妍抑制不住心中不安，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拔营行动离开这里。 既然割让协议已经作废，四王爷又下达了全国通缉令，他们自然没道理继续留在这。 “快，赶紧收拾东西！”楚筱妍催促着杏儿和小桃等人，准备带段萧然和儿女们离开。 收拾到一半，暗卫剑二突然闯入营帐，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闪烁着前所未见的慌张，“大事不好了夫人！属下刚接到消息，四王爷派出了一队军队前来 围剿咱们！” “什么！”楚筱妍听完顿时急了。 假如段萧然还是清醒的话，就算四王爷亲自率人前来攻打也无需担心。 可问题就出在段萧然还处于昏迷状态中无法上阵对敌！ “四王爷的兵马还有多久到？我们来得及撤离吗？”楚筱妍焦急发问。 剑二摇摇头，“来不及了，我军想要全部撤退至少得需要两个时辰，而四王爷派出的兵马一个时辰就能抵达。” “怎会如此……” 楚筱妍身子微微一晃，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夫人，听属下一言，如今能主持大局的人只有您了，将军昏迷不醒，六皇子又毕竟是外人无法彻底相信。” “依属下之见，还请夫人执掌虎符，号令全军与四王爷开战！” 剑二说着，竟双手奉上了调兵遣将的虎符。 楚筱妍看着躺在他手中的巴掌大小虎符心神狠狠一颤，“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剑二回答的斩钉截铁，“夫人您身为将军的结发之妻，理应肩负起重任，将军相信夫人一定可以指挥属下们击退四王爷，还请夫人接下虎符！” “他相信我一定能击退四王爷……”楚筱妍喃喃重复 着他的话，目光一瞥，落在床榻上的段萧然身上。 男子坚毅的面容不似往常一般盛气凌人，褪去锐利只余如水一般的温和。 他就这么静静的躺着，将外界的一切事物隔绝在外。 楚筱妍心中挣扎着，剑二也不催，就默默维持手捧虎符的姿势耐心等待。 约摸一炷香功夫后，楚筱妍吐了口气伸手拿走虎符，“我知道了。” 圆润明亮的杏眸中再不见胆怯，有的只是不容动摇的坚定。 她在剑二微笑的注视中握着虎符走出营帐，来到主帅大营中，看着沙盘里的地图迅速开始调遣兵将。 四王爷派出的兵马已经抵达，原想趁段萧然昏迷之际将他和楚筱妍一网打尽，来了之后却发现等待他们的，竟是属于段萧然的西北大军。 率军之人惊讶不已，不是说段萧然已经昏迷了吗？那现在是谁在调兵遣将？ 心中疑惑一闪而过，顾不得深究其中原因，他连忙下令迎战，与段萧然带来丘城的西北兵将们厮杀。 北丘将领怎么也想不到，背后指挥这些西北兵将的人是楚筱妍。 主帅营帐中，楚筱妍紧紧抓着虎符站在沙盘前，背后是丘城附近的地图。 她听着暗卫 剑一剑二的禀报，根据这二人的指点针对战况做出应对之策，一时间，竟和四王爷的北丘大军打的不分上下。 一时间很难看出谁胜谁负，北丘士兵的指挥将领满心都是疑惑，“是谁？到底是谁在背后支援段萧然！” 除了有外力支持段萧然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统领这支西北大军与他交手。 毕竟不管怎么想，他也想不到楚筱妍有胆量握起虎符调遣西北兵将，区区一介女流之辈，哪有能耐调兵遣将呢？ 西北兵将与北丘兵将在丘城外交手了半天时间，日头逐渐西斜，如血般的夕阳点燃了西边的天幕，这场交战下来双方损失想当，依旧没能分出胜负。 统帅北丘士兵的将领有些迟疑了，“这场战事，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出发之前四王爷曾叮嘱过他，一旦损失过大，就立刻率军撤退。 此番交战他们已经损失了近百名士兵，远超主上预期。 统帅将领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行撤退，“听我号令，全军暂退！” 北丘士兵们一窝蜂退去，终结了这场胜负难分的战役。 主帅大营中，楚筱妍听完主战将领的禀报，整个人重重松了口 气。但旋即她又提心吊胆担心四王爷会再次率兵回来，重新挑起战争。 她把担心跟两名暗卫说了，暗卫却告诉她，四王爷一时半会儿之间不会再率军前来攻打。 “四王爷要的是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夫人和将军拿下，如今他损失了上百名士兵，甚至还折损了一员大将，自然不会再轻举妄动。”剑一解释道。 楚筱妍这才明白了个中原因，屏退了营帐中的一众将领，回到自己居住的帐篷里，看望段萧然和一对子女。 “还不愿醒来吗？你这次睡得够久了。”楚筱妍坐在床榻前，手指轻轻勾勒着段萧然的面部线条，“现在全城戒严，这附近也布满四王爷的眼线，我们根本无法离开。” 这一刻她才开始想念段萧然在的好处。 仿佛只要有段萧然在，无论多庞大的战事都能从中取胜。 这个男人就是有这种本事，什么也不用说，就站在那里，便给她莫大的安全感。 可是现在他中了蛊毒昏迷不醒，抛下她独自面对这一切。 楚筱妍自认为论医术她可以谈笑风生，战术却是一窍不通。 就算读过多本兵法又如何呢？那终究是纸上谈兵！与实际指挥作战截然不同！ 第471章 抉择 陪段萧然和孩子们坐了一会儿，楚筱妍去吃了点东西果腹，随后便去到用作实验的营帐中继续为蛊毒做研究。 深夜，万籁俱寂，偶尔有几声犬吠从远处断断续续传来。 一阵仓惶的脚步声突然传入楚筱妍耳中，令她全身戒备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术刀向门口看去。 下一刻实验室营帐的门帘被人掀起，一个浑身是血面部污浊难以分辨来者何人的家伙，跌跌撞撞摔了进来。 是的，来人完全是摔进来的，进来之后便重重跌倒在地。 要不是他口中说了一句“妍儿”，只怕楚筱妍就尖叫出声了。 “洛长枫？”这熟悉的声音，尽管变得前所未有的沙哑，可除了神医洛长枫外不会有第二人。 “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楚筱妍连忙放下攥入掌心的手术刀，提裙跑过去把他扶起，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洛长枫疼得面部五官都在扭曲，却还是硬挤出一抹笑容说：“我没事，对了，我把四王爷的一个犯人给带回来了，我检查过，那犯人身上的确有母蛊。” “什、什么……”楚筱妍错愕地看着他，愣怔了足足有几息时间，才回过神取来纱布医药为他处 理伤口，“你就是为了把犯人带回来，才弄得这一身伤吗？你傻不傻啊？”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只身涉险，就为了把一个可能带有母蛊的犯人带回来。 “万一这些犯人身上没有母蛊呢？你不是白跑一趟还受了一身伤吗！”楚筱妍怒斥指责道。 手上动作却越发轻柔，飞快为他擦拭干净身上血污，为他处理好伤口上药包扎。 洛长枫不在意的勾了勾嘴角，“事实是老天待我不错，这母蛊的去向果然就在四王爷关押的犯人身上……咳咳咳！” 一番话说出口，不慎牵动了他体内的伤口，整个人剧烈咳嗽起来。 楚筱妍连忙施针稳住他的情况，又喂他服下了一颗药丸，开出一副药方吩咐杏儿到城里的药铺去抓药。 洛长枫看着她一脸难受的表情，便忍着全身的疼痛安慰，“我没事，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 没有什么比活着回来还能再见到她更让人高兴。 和四王爷的心腹暗卫交手时，他不止一次以为会交代在那里。 幸好，他终究还是活着回来了。 “快去看看那个犯人吧，取出母蛊之后就能引出子蛊了。” “那你呢？”楚筱妍看着洛 长枫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置之不理，“母蛊等会儿再取也不急，你还是先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她喊来剑一剑二将洛长枫抬回了他居住的营帐中，亲自照顾他的伤势。 这一夜除了替洛长枫疗伤外，还要兼顾两个孩子和段萧然，楚筱妍一个人忙得团团转。 但她却很高兴，洛长枫把母蛊带回来了，是不是就预示着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清晨天亮，楚筱妍才去看了洛长枫带回来的那名囚犯，果然从他体内取出了一条白白胖胖晶莹剔透的母蛊。 看着罐子里蜿蜒蠕动的母蛊蛊虫，她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不管看多少次，这些蛊虫还是会叫人觉得不适。” 一想到这些虫子会钻进人体体内，她就更加不寒而栗。 摇头赶走脑海中的混乱思绪，楚筱妍快步带着母蛊回到一大二小歇息的营帐。 就在这时，看着床上并排躺着的丈夫、儿女，她却心生犹豫踟蹰不定：母蛊只有一条，段萧然和清儿却都中了蛊毒。 她该救谁。 是心心念念的丈夫，还是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女儿。 “我到底该救谁… …” 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难以抉择的时候，楚筱妍捧着装有母蛊的瓷罐，全身冰冷如处数九寒天。 “嗯哼……” 双目紧闭的段萧然突而闷哼一声，密如刷子的纤长睫毛轻轻一颤，睁开了那双深邃漆黑的漂亮凤眸。 由于是刚醒来的缘故，凤眸中还有些朦胧不清。 段萧然反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下意识向旁边看去，将楚筱妍的身影收入眼底，“妍儿？”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妍儿她要捧着一个瓷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醒了！”楚筱妍听到男人口中传来的虚弱呼唤声冷不丁打了个激灵，连忙放下装有母蛊的瓷罐，来到床前扶他起身，“有没有感觉哪里不适？和我说一声。” “没有，我还好。”段萧然实话实说。 他的确感觉舒服了不少，全身的疼痛不似之前那般难以忍受，或许是已经习惯了的缘故。 段萧然饶有兴致的想。 “对了妍儿，你刚才捧着个罐子在那里作甚？” “我……我得到了母蛊。”楚筱妍抿了抿唇开口，男人眼中瞬间迸发出一抹光亮，她看得于心不忍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可母蛊只有一条。” 段萧然愣 了愣，旋即明白了她为何会一脸为难。 是不知该作何选择吧？ 身中蛊毒者有他和清儿，母蛊却只有一条。 “妍儿，先救我们的孩子吧。”段萧然捏了捏楚筱妍放在他身旁的手，替她做出选择，“清儿到底年幼，蛊毒在她体内一天，对她的伤害就会逐渐增加。” “我还能撑得住，而且我现在感觉比之前好多了，你把母蛊给清儿用了，引出她体内的子蛊吧。” “可——”楚筱妍张张嘴，想说她放心不下他的安危。 视线猝不及防撞进了一双深邃如夜空的墨色凤眸，从里面，她看到了自己惊慌失措犹豫不决的小小倒影。 段萧然没再说话，只是轻握着她的手等她做出选择。 楚筱妍心里一阵纠结，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先救女儿，“我，我想，还是先救清儿吧。” 她的话说得磕磕绊绊，声音也如蚊鸣难以听清。 段萧然却展颜笑了，如画的眉目噙着云雾缭绕一样的温柔，“你做的很对。” 楚筱妍原本就满心愧疚，听他这么说更是觉得对不起他。 朝男人怀中扑过去，她久违的对他撒了会儿娇，听着段萧然的宽慰，一颗心逐渐变得平静。 第472章 胆子肥了 情绪冷静下来后，楚筱妍施展医术用母蛊引出了清儿体内的子蛊。 看着罐子里蠕动蜿蜒的血色蛊虫，她不适的打了个哆嗦，连忙将罐子的盖子扣上。 期间段萧然运转内功压制住了体内的蛊毒，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也已经起到了效果，令他脸色不似之前那样苍白。 “这几天你一直昏迷不醒，驻扎地里发生了好多事。” 给清儿处理好引蛊留下的伤口，又分别抱着两个孩子喂了奶，楚筱妍把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告诉了段萧然，包括她手持兵符指挥军队与四王爷交战一事。 她一口气说完，拿出虎符递到男人面前小心翼翼道：“你会不会怪我私自调兵遣将？” “不，你做的很对，我又岂会怪你？”段萧然先是夸赞了她几句，随即便是怒气上涌，凤眸中噙着两簇熊熊燃烧的火焰，“好个四王爷，之前放他回去后没率军攻打他，倒是让他反咬一口！” 早知道，当初在把四王爷关押起来时，就该一举解决掉此人！ “妍儿你放心，既然我已苏醒，就不会放任四王爷不管，你和孩子们受的委屈伤害，洛神医体内的伤势，我会一一 向四王爷讨回来！” 段萧然握住虎符打算出兵征讨四王爷。 楚筱妍看穿了他的想法，意外将他拦下，“等一等。” 段萧然不解的向她投去一道目光，楚筱妍深吸了一口气解释，“你听我说，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什么主意？” “你苏醒的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四王爷无从所知，那么我们何不利用这个机会，狠狠地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男人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兴味，他点点头示意楚筱妍继续说下去。 楚筱妍拿来了丘城一带的地图，指着这上面的几处险峻之地说：“如果我是四王爷的话，一定会趁着你昏迷的时候，再次攻打你的驻扎地。” “这些地方很可能就会成为四王爷利用的手段，没准他会派兵埋伏在这里，然后将我们包围。” “以防我上面说的事发生，段萧然你就得继续装晕不醒，把四王爷给引出来。” 楚筱妍说完自己的看法，段萧然陷入了长久沉默，大约过去有小半个时辰，才重新开口，“就照你说的办。” 二人一拍即合，针对四王爷可能会进行的行动又做了一些规划准备。 午时，楚筱妍去 到厨房亲自给段萧然做了一顿午饭，夫妻二人边吃边聊。 除了谈及驻扎地这段时间的遭遇外，段萧然还问了一些关于母蛊子蛊的事。 “妍儿，这蛊毒解起来难吗？”方才她替清儿引蛊解毒时，他一直在盘膝闭目运气，整个解毒的过程可以说一点也没看见。 楚筱妍往他的碗里添了小半碗粥，“说难也不难，就是得靠母蛊引出体内的子蛊，需要在手腕处划开一道伤口，伤口处涂抹我调配的草药，然后将母蛊放在草药上，一段时间后子蛊便会顺着伤口爬出来。” 为了让段萧然更方便的了解解毒过程，楚筱妍特意拿来了被捣成糊状的草药，用筷子尾端代替刀子往他右手手腕处轻轻一划。 段萧然记下了全部步骤，认真的样子引起了楚筱妍的疑惑，“你问这个干嘛？” 之前下厨准备午饭时她就派剑一去打探了四王爷的牢房消息，不出意料得到了全军戒严的回答。 也就是说，想要再从四王爷宅院里的牢房中偷带孕育母蛊的囚犯出来，已经是件不可能实现的事。 这男人突然问起解蛊一事，难道在计划什么不成？ 楚筱妍狐疑 的目光落在段萧然身上，男人一如既往的神色淡漠，凤眸中倒是噙着一丝笑意，除此以外便看不出任何异常。 或许是她多想了吧！ 用过午饭，楚筱妍陪段萧然休息了一会儿，又去隔壁营帐查看了洛长枫的情况。 回来时，她发现这男人竟然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更衣束发，一副打算外出的模样。 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你要去哪里？” “妍儿？你怎么……”回来了？ 专心更衣的段萧然听到女子声音响起，回头向后看去，楚筱妍那张写满不悦的绝美娇颜放大映入眼帘。 “该不会是要去四王爷的牢房吧？” 没有理会段萧然脸上闪过的错愕，楚筱妍上前一步逼近他身边，踮脚拉下他的衣领，彼此呼吸紧贴。 “还是被你猜出来了，不愧是我段萧然的妻子。” 如此近距离接触下，他们的呼吸彼此交融，身上的气息神奇的糅为一体。 “少贫嘴！”楚筱妍有些小气愤的跺了跺脚，“胆子肥了啊？才醒来半天功夫就想着闯入四王爷宅院，你不怕出事吗？” 这男人在搞什么？真以为自己是刀枪不入的铜墙铁壁？ “你体内的 蛊毒还没解开，怎能身陷危险中？” 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全军戒严？四王爷肯定不会傻傻等着他们再次闯入将培育母蛊的犯人带走！更不用说剑一早就打探过，四王爷已然派人将牢房严加看守。 “我没事，真的，你看，这不是好好的？” 段萧然何尝不知楚筱妍是在为自己着想，小女人杏眸中的焦急仿佛会在下一刻夺眶而出。 他压低了声音轻柔安抚，试图让楚筱妍放宽心。 楚筱妍这次没被他的温柔把戏蒙骗，无论他说得多好听都无动于衷。 段萧然看着她不容置辩的模样，心中隐隐着急，妍儿如此强硬，他该如何说服她前往四王爷宅院中呢？ “妍儿，我的身手你还不相信吗？我可以在那里解开蛊毒再回来，以我的身手不会被人发现的。” “不行就是不行——”楚筱妍往旁边一扭头，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姿态。 主要是这太冒险了，一旦被四王爷抓住可就一切都晚了！ “夫人，不好了，洛神医他突然呕血不止！” 就在段萧然再度开口准备为自己辩解一番时，杏儿突然闯进来，一脸急色朝楚筱妍禀报。 第473章 都不省心 “长枫他呕血不止？怎会如此呢！快，带我去看看！” 杏儿进来后才发现段萧然已经自昏迷中苏醒，她顾不上惊讶，匆匆朝段萧然行了一礼，便带着楚筱妍去往了隔壁营帐。 待到那个一心阻拦他的小女人离去，段萧然连忙换好衣衫，围上软剑偷偷溜走。 一阵风吹过，阴沉的天幕划过一道闪电，闷雷声响彻云霄，骤急而下的夏雨冲刷大地。 段萧然冒雨来到四王爷宅院外，寻了一处守卫薄弱之地将这里的守卫放倒，而后一跃飞上墙沿翻身跳入院内。 “也不知他把那些培育母蛊的犯人关押在了何处。” 隔着瓢泼大雨，段萧然孤身一人在宅院中仔细探索。 由于下着雨，四王爷派出的守卫大多寻找地方避雨去了，方便了他的找寻。 包括四王爷在内，都不会觉得楚筱妍会冒雨前来潜入牢房带走囚犯，至于段萧然就更不可能，他们一直以为他仍在昏迷当中。 费了不少功夫找到了牢房入口，段萧然用手刀劈晕了看守牢房入口的两名北丘士兵，自己闪身溜进去，挑选了一名囚犯，按照楚筱妍之前说的解蛊方法开始割腕解毒。 一切进行的都相当顺利，阴暗潮湿 的牢房中寂静无声，他先点了囚犯的哑穴防止他呼喊，取出母蛊后，下一步便是划开右手手腕糊上草药，借助母蛊引出子蛊。 “兄弟们快点巡逻完这一趟，咱们好好去找家酒馆喝一顿！” “我刚发现了一家酒馆，卖的酒那叫一个香，啧啧，馋死我了！” “既然馋酒了，就快点巡逻完呗！” 突然，牢房外传来一阵说话声，段萧然手中的软剑微微一顿，一个闪身便躲进了黑暗里。 说话声和脚步声逐渐逼近，两道身影被牢房中的火把映照投在地上，段萧然躲在阴暗处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两名身穿北丘服饰的寻常士兵。 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来牢房巡逻了。 “咦？这囚犯怎么跑牢房外面来了？”一名士兵看着走道中间躺着的育蛊犯人满是不解。 他身旁的同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正要开口提醒他，后脑勺便传来一阵剧痛。 “唔！” 接连两声闷哼响起，两名负责巡逻的北丘士兵如断线的木偶软软倒下去。 段萧然站在他们身后扫了他们一眼，便继续投身解蛊当中。 泛着寒光的软剑划破右手手腕，鲜血顿时喷薄流出。 母蛊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 肥胖晶莹的身躯瞬间剧烈挣扎。 段萧然给自己的右手伤口处涂上楚筱妍配制的深色草药，而后再将母蛊放置草药上。 一炷香过后，他体内的子蛊被母蛊和草药驱使，顺着伤口钻了出来。 子蛊破体而出的一瞬间剧痛席卷了他的全身，段萧然闷哼一声强撑下来，用纱布飞快缠住伤口，准备动身逃离这里。 “妍儿，我很快就能回去了！” 拾阶走上跃出牢房，段萧然看着密如织网的雨幕，薄唇勾出一丝浅笑。 “阿嚏——” 丘城外的西北大军驻扎地中，前来看望洛长枫的楚筱妍突然打了三个喷嚏。 小桃担忧的看着她，提醒她注意添衣保暖，“虽说现在是盛夏时节，奴婢还是见过有人染上风热卧病在床。” “我没事啦，倒是长枫他情况不太好。” 楚筱妍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并不认为自己打喷嚏就预示了一定会感冒。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洛长枫身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男人，是她从未见过的。 印象中，洛长枫永远穿着一袭红衣，孤傲清高如天边一轮明月，哪里会有如此虚弱的时候。 “说起来，你和段萧然还真有些像呢。” 楚筱妍小声嘀咕着， 一个是战神，一个是神医，好似都不是肉体凡胎。 可天下哪有什么神明呢？ 有的，从来只是逼着自己强大的芸芸众生。 “帮我按住他，我得给他施针了。” 飞快检查完洛长枫此刻的情况，楚筱妍吩咐杏儿和小桃姐妹一头一脚摁住不断抽搐的洛长枫，打开医药箱，取出银针开始消毒。 一根根细长尖细的银针扎在了洛长枫身上的穴位处，杏儿一脸平静的看着，倒是小桃，被眼前这幅画面吓得一阵心惊肉跳。 银针全部点入穴位后，洛长枫又呕出了一大口黑血。 楚筱妍用沾了水的毛巾把黑血擦去，等了一刻钟，随后便取走银针提笔开出一剂药方交给杏儿，“按照这上面写的去抓药，然后煎好了想办法让他服下。” “是。”杏儿揣好药方，走出营帐撑伞前往城中抓药，小桃则被安排留在这里照顾洛长枫。 忙完这一切，楚筱妍回去看了看两个孩子，原想再替段萧然把把脉，可帐篷里早已不见这男人的踪影。 “段、萧、然！” 不用想也知道，段萧然肯定是趁她给洛长枫看病时偷偷溜去四王爷宅院了！ “等你回来，有你受得！” 她冷冷勾唇一笑，压 下心头不安，抱起两个被雷声惊醒的孩子拍打轻哄。 两个小家伙起初嚎啕大哭，被她这么一哄，反而看着她咯咯笑出了声。 两双同样漆黑明亮的眸子不带一丝杂质的盯着她，楚筱妍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意，充满整个心房。 她把小宝宝们放回床上，左右手分别递出一根手指向孩子们伸去。 段御云和段朝清也挥舞着抬起他们的小手，握住了她的两根手指，抱着她的手就往嘴里塞去。 出生才三个月大的孩子还没长牙，用空荡荡的牙龈啃着她，不一会儿就把她的手指啃了一手口水。 楚筱妍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阵阵痒意，被逗得咯咯直笑，“两个小坏蛋，牙还没长呢，就想着咬娘亲了呀？小坏蛋，等你们爹爹回来，娘让爹爹收拾你们。” 知道两个小家伙听不懂她的话，楚筱妍却仍是乐此不疲地和他们倾诉着。 “你们爹爹也坏，这么大了还不听话，说了不让他一个人去四王爷的宅院他偏不听，真以为自己是超人啊？” 楚筱妍和两个孩子抱怨了几句，把他们重新哄睡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唉，小的大的都不让人省心。” 抱怨归抱怨，人她总得去接应。 第474章 拔营 看着睡着的一儿一女，楚筱妍狠了狠心，选择了独自一人前往四王爷宅院。 外面的雨势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她穿上了用来遮风避雨的斗笠蓑衣，策马冲进雨幕中，用娇小的身子，硬生生将密集如网的雨幕撕开。 一个时辰左右，四王爷居住的宅院霍然出现在楚筱妍视线中。 她先是把身下骑着的汗血宝马找地方藏起，随后找了处可以一览宅院周围形势的角落藏身于此细细观察。 一圈环顾下来，她惊讶发现，原本守在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们全都倒下了。 “是段萧然干的吗？”楚筱妍不安的想。 除此以外她也找不出第二个理由来解释这一片倒在地上的北丘士兵。 没了层层看守力量，楚筱妍轻松溜进了四王爷的宅院。 她在雨中找到了牢房位置，走进去沿着台阶一路向下，而后看着眼前迷宫般错综复杂的走道犯了愁，“我该走哪条路呢？” 如果她不是来找人的话随便走哪条廊道都好，反正只要完成任务就行，可此番前来为的就是接应段萧然。 “妍儿？” 就在楚筱妍犹豫不决该选择走那条路时，一声熟悉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 毫无防备的楚筱妍被吓得浑身一颤，张开嘴就想尖叫。 身后男子手疾眼快的捂住她的嘴，脱口而出的尖叫声被吞没在他温热柔软的掌心里。 “是我。”段萧然无奈的把她身子扳正，“吓到你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解毒完毕正打算离开，沿着廊道一路走出来，刚好看到楚筱妍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面朝一条幽深廊道犹豫不决。 猜想到这小女人是来接应他的，段萧然心里就涌出了一股股暖流。 顾不上细想突如其来的呼唤可能会吓到她，他果断走到她身后出声喊了她的名字。 没想到还是吓到了她。 “段萧然！”初始的惊吓已经过去，楚筱妍满心欢喜的看着他，杏眸仔细来回打量，以确定他安然无恙。 太好了，段萧然看上去没有受伤。 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但楚筱妍却板起脸色装出一副愠怒模样，生气的瞪大双眼，“真是的，差点被你吓死！” “对不起嘛。”段萧然双手合十向她再度致歉，温顺乖巧如一只大狗狗，半点不见往常的狠戾阴鸷。 “我也是看到你太高兴，所以忍不住唤了你的名字，没想到却吓到你了 ，是我不好，妍儿你打我骂我都好，别气了坏身子。” “贫嘴！” 被男人讨好中带着耍宝意味的样子逗笑，楚筱妍笑骂了他一句，不再计较被吓得心脏骤停的恼怒。 “你体内的蛊毒可是解开了？” “嗯，已经解开了，不信你瞧。” 段萧然说着把用纱布缠起来的右手手腕伸到她眼前。 “我当然得好好瞧瞧。”为了给他和清儿解毒，可是折腾了不少精力。 楚筱妍扫了缠着纱布的右手手腕一眼，又拉过他垂在身侧的左手仔细搭脉感受，发现脉象平稳有力的跳动着，不见丝毫紊乱，这才放下心。 段萧然收回手，抚平撸上去的衣袖朝她眨眨眼，“我没骗你吧？如今我蛊毒全解，你再不用日夜担心了。” “谁、谁日夜担心了啊！”楚筱妍红着面颊矢口否认。 段萧然刚想打趣她几句，牢房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牵起手就冲进雨幕中，翻出宅院围墙策马回到驻扎地。 脱下彼此身上的斗笠蓑衣，楚筱妍正准备去煮一锅姜汤驱驱寒气，段萧然却喊住了她，让她赶紧收拾东西，“我们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得赶快离开。 ” “是因为四王爷吗？”楚筱妍猜测问。 段萧然点点头，“和四王爷之间随时会有一场仗要打，可这儿是他的地盘，你说过四王爷又下了通缉令，继续留在这里对我们大.大不利。” 必须得迁移到更安全的地方才行，身处四王爷眼皮底下，就算是他也不敢保证这场战役会百分百取胜。 “我明白了！”楚筱妍听出了其中利害，立即去召集杏儿小桃收拾东西。 段萧然也没闲着，唤来暗卫下达命令，让驻扎地的全体兵将们同样收拾行李拔营。 深夜，原本驻扎在丘城外的西北大军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大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五进院落的一间宽敞卧房中，面色苍白憔悴的四王爷倚着床头，听着摄政王杜同甫汇报府上牢房里发生的异常，两侧太阳穴的抽痛感愈发强烈。 杜同甫看出他的反常，停下汇报担忧问道：“皇上，要不再请个大夫来给您看看吧？” 这么一直疼下去也不是办法。 “看？那群庸医能看出什么来？还不是无从下手医治，看也白看。”四王爷冷笑着哼了一声，“我这毒可是楚筱妍那女人给下的，你 以为凭城中这些庸医的水准，能解开她下的毒吗？” 不是他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而是他很清楚楚筱妍医术有多高深，只怕不亚于名誉四国的西梁神医洛长枫。 “那，那臣这就派人去找楚筱妍，把她给抓回来为皇上解毒！”杜同甫焦急道：“臣实在不愿看到皇上再被毒给折磨了！” 这几天下来，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整个人也像是老了十岁，没精打采的。 “嗯，你去吧。”这一回四王爷没再阻拦，实在是他也觉得头痛难忍，让人去试一试也好，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说不定就能把楚筱妍带回来，解开了他体内的毒呢？ 四王爷抱着一丝希望幻想。 杜同甫领命退下，立刻派出一队精英人马前往丘城城外。 此时的他还不知晓，段萧然和楚筱妍早已在昨夜冒雨离开。 十人组成的精英小队骑马走在雨中出了城，距离西北大军驻扎地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他们低声交谈着抓人计划，全然没注意到身后已经跟过来了五名黑衣人。 等十人回过神却已为时已晚，十道寒光划过他们脖颈，十颗脑袋滚落，十人肩头坠入大地。 鲜血如喷泉一般涌出。 第475章 攻克丘城 “将军猜得没错，四王爷果真会派人前来探查。” 其中一黑衣人开口，声音属于暗卫剑一。 他用衣袖擦去剑上的鲜血收回刀鞘里，不再去看地上的十具无头尸体，对其他四名黑衣人道：“目标已除任务完成，我们去追将军吧！” “嗯！”又一名黑衣人点头应下，是剑二。 正如剑一刚才所说，他们五人之所以会出现在此，正是因为收到了段萧然的吩咐。 段萧然猜测四王爷可能会派人前来打探，便命令暗卫剑一剑二，剑六剑七剑八五人提前埋伏在城门外，一旦发现有人前来立刻动手解决。 五名暗卫完成任务后策马去追大部队了，双方汇合后，暗卫之首的剑一前来跟段萧然汇报他听见的消息。 得知四王爷派了十名精英捉拿楚筱妍，段萧然直觉觉得，和四王爷之间的战争是时候打响了。 “你们先退下休息去吧，辛苦了。” 如今的段萧然，在面对自己精心培养的暗卫时，也会展现出平易近人的一面，而不是过往那般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楚筱妍教会了他待人要平等真诚，唯有用真心对待，才能换回别人的真心追随。 “属下告退！ ” 暗卫剑一等人面上虽没有变化，心里却因他这句“辛苦了”感到温暖。 过去身为王爷时，将军待他们虽然不薄，给他们大把大把的金银珠宝和权力，但他们总觉得和将军之间隔了千里万里。 他们明明是和将军一同长大的。 五名暗卫窃窃私语着退下，段萧然在房间里考虑了一会儿，随即动身前往洛长枫房中查看他的情况。 “洛神医，你醒了吗？” 昨夜拔营离开时洛长枫就已经苏醒了，只是不知这会儿是否又陷入了昏睡。 “我醒了，段将军请进。”洛长枫的声音响起。 段萧然这才推开门走进去，只见洛长枫穿着一身洁白里衣正在给身上的伤口擦药，段萧然询问了他的情况，得知洛长枫体内的内伤已然痊愈，外伤也所剩无几，便把开战的打算说了出来。 “你觉得如何？” 不管怎么说，洛长枫也是为他和妍儿的孩子们出了大力，与四王爷开战，不可能不顾及他的感受。 洛长枫加快擦药的速度答道：“我支持你的做法，也该让四王爷尝尝教训了！” 后面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缝中奋力挤出来的。 他恨四王爷！ 打心底 里憎恨！ 这一路的遭遇，满身伤痕，还有惜时友人韩昌的选择……一切的一切，令他深深憎恨着四王爷。 “那好，我马上去安排！” 得到了洛长枫的支持，段萧然再无半点顾虑。 此刻大军早就离开了丘城往西梁边疆赶去，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返回西北大营。 不过他现在还不打算回去，而是书信一封给大营中的心腹下属寄去，让心腹率领一支十万人的大军，日夜兼程赶来与他汇合。 信鸽冒雨飞出，只花了两天时间就把信送去西北大营。 心腹下属看完来信立刻安排行动，十万人的大军浩浩荡荡动身前往，按照信中所说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一个月的路程被缩短到了十天，便成功与段萧然带去丘城签订协议的兵马汇合。 丘城由于靠近北丘和西梁二国接壤的边疆地带，附近地势多为戈壁草原。 段萧然携大军埋伏在距离丘城数十里外的草原上，同几名心腹将领制定了攻打四王爷的计划，三天后的一个雨夜，这场战争终于打响。 四王爷没有半点准备，他怎么样也想不到段萧然会召集了十万大军前来攻打。 丘城内虽然有一万北丘士 兵驻扎，可压根不是十万大军的对手。 加上又是突然袭击，四王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匆忙调动万人士兵应战。 起初战事还是由北丘摄政王杜同甫指挥，处于下风后，他才扛不住的前来求见四王爷，“皇上，臣实在是无能，再这么下去，这场战事我军迟早要败！还请皇上来主持大局！” 四王爷的战术，放眼四国之内也是屈指可数的。 否则当初就不会凭借一己之力攻下北丘，坐上北丘皇帝的位子。 “你把如今的战况仔细说一下。”四王爷摁着抽痛的太阳穴，起身离开床榻听杜同甫禀报。 听完战况，他发现事情比他想的要糟糕的多。 叹了口气，四王爷疲惫的做出了选择，“不用再打下去了，直接下令撤退吧。” “撤退？难道，难道我军就没有一丝取胜的可能吗！”杜同甫满脸不可置信。 四王爷讥讽一笑，“取胜？你拿什么取胜？人家有十万大军，而我们只有一万！这是什么概念？撤退！放弃丘城！” 再打下去，他怕段萧然会直接率军攻入京城！到时可就不是一个丘城那么简了单，而是整个北丘国都会陷入绝境！ “是 ，臣这就去办。” 杜同甫领命退下，按照四王爷的吩咐下令全军撤退。 其实四王爷说的没错，这次战事他们已经损失惨重，一万人的军队只剩下六千人，其中还有近一千人的伤残者。 段萧然的军队也折损了近五千人，可就算他手下的兵将死伤过万，也依旧可以在这场战事中取胜！ 没办法，谁叫他兵多将广呢！ 四王爷连夜率军退出丘城，一直关注着城中一举一动的段萧然得知此事，立刻亲自出兵将丘城占领。 清晨，持续了大半个月的连绵大雨终于停下，金灿灿的朝阳破云升空，将万丈金光洒向大地。 草原上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积水潭，有些干涸的河道甚至重新充满积水。 段萧然带着楚筱妍住进了城主府，先前的丘城掌权者早已随着四王爷的军队一同撤去。 “这几天我可能会很忙，无法陪在你和孩子的身边，等处理好城中的百姓和诸多事宜后，我马上回来陪你们。”段萧然对楚筱妍道。 攻下一座城池后，往往会有数不清的大小事务等待处理。 无论是城中原本的百姓，还是残留的掌权者势力，都需要他想办法来解决处理。 第476章 反咬一口 这段时间自然会很忙。 楚筱妍也清楚这点，没去打扰他而是乖乖目送他离开，等他离开后也没歇着，而是让人带她来到了城主府地牢，见被关押在此的三皇子。 从西北大营的简陋牢房，再到城主府位于地下的阴暗地牢，三皇子也算是狠狠体验了一把。 过惯了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段时间以来，他经历的一切，比梦还不真实可怕。 “夫人，已经到了。”在前面领路的士兵指着廊道尽头的一间牢房对楚筱妍说。 楚筱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昏暗潮湿的地牢中，披头散发一身狼藉的三皇子正百无聊赖地躺在一堆杂草上。 见到她来也没有反应，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头，紧接着就重新躺回杂草堆闭目养神，再不见最初的半点高傲盛气凌人。 朝领路的士兵挥了挥手，楚筱妍吩咐道：“你先退下吧，我有话要和他说。” “是。”士兵走出了地牢，廊道两侧看守的狱卒也被她支开走远。 楚筱妍来到牢房前，俯视躺在里面如同一只丧家犬的三皇子，直接开门见山说：“想活命的话，就把你知道的关于西梁帝的一切罪证都告诉 我。” “我说了你就会放过吗？”三皇子问。 见到楚筱妍点头首肯后，他终于不再颓废，而是一打挺站起来，抓住牢房前的圆木围栏神情激动，“你真的会放我一条生路不反悔？” “当然，我楚筱妍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好好！”三皇子激动得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试想一个人都已经以为会必死无疑时，突然有人出现在你面前，告诉你只要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就能活命，且要做的事只是抖落另一个人的罪状，有谁会拒绝这个选择呢？ “我父皇他……不，是西梁帝，西梁帝他的确做了很多丧尽天良之事，前几年国内多处州府大旱，又遇上了千年一遇的***，西梁帝非但没有派人赈.灾，反而加大税收贪图享乐，民间百姓痛不欲生如同活在水火之中。” “当初京城里出现怪人一事，也是西梁帝暗中授意我去做的，我把四王爷给的蛊虫拿给他看，然后他就向我提出了这个决定，否则我一个皇子哪有那么大的权利制造大批大批的怪人？” 说到底，无非就是他和西梁帝互相利用罢了。 三皇子一口气说了有关西梁帝的十几条罪证， 其中有八条严重到让身为现代人的楚筱妍都凝神屏息。 都说历史上的那些君主残暴不仁，可跟西梁帝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了点。 古有酒池肉林，今有西梁帝为博一乐便放任普通百姓和狮虎熊狼之类猛兽以命相搏，这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发指的事，更让她觉得西梁帝应该被推翻铲除。 另一边，去处理安顿丘城城中百姓和处理大小事务的段萧然，忙碌之余也不忘派出兵马继续追捕四王爷，打算乘胜追击彻底击杀他。 四王爷逃离丘城后，率领残留的五千多人一路北上打算回北丘都城，途中经过一片沼泽地停下来休息，他看着眼前一片绿树丛生丛林掩映的幽暗沼泽地，计谋顿上心头。 “或许，我可以利用这儿的地势，反将那段萧然一军！” 按照他的推测，段萧然势必会派人前来追击他，甚至极大可能是亲自前来，到时只要他提前做好准备，趁着段萧然不在丘城，他就可以…… 运气好的话没准能反败为胜也说不定。 四王爷越想越觉得这方法可行，也把计划跟杜同甫几名跟随他的臣子说了一遍，得到众人支持后，便吩咐下去着手安排起来 。 布置完一切时，三天三夜悄然过去了。 四王爷特意放出风声称自己就在这处沼泽地里休养，并故意让段萧然的探子打探到了这条消息。 段萧然得知四王爷就在距离丘城百里开外的一片沼泽地里，立刻让楚筱妍照顾好孩子，自己率领一支万人队伍前往沼泽地。 临出发前，楚筱妍抱着女儿，领着帮忙抱着儿子的杏儿和小桃，来为他送行，“一路上注意安全知道吗？你刚解开蛊毒，身体仍处于恢复状态中，尚且虚弱，切记不可逞强。” 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呢，更别说段萧然这次是受到了致命蛊毒的摧残，险些就此归西！康复时间自然比寻常伤势要长。 “我心里有数。”高头大马背上，段萧然端坐着朝楚筱妍投去一抹安心眼神，“别忘了四王爷只剩下不到六千人的兵将，而我这次可带了一万人。” 六千对一万，光是凭借人数取胜的可能性就比四王爷要大，毕竟他可不认为四王爷麾下的人有以一敌二的能耐。 “你和云儿、清儿就在城里安心等我回来！” 阳光下段萧然笑得恣意张扬，他抬起握着马鞭的手重重挥下，汗血宝马吃痛嘶 鸣，带着他和身后浩浩荡荡的万人大军，前往探子打探到的沼泽地。 意气风发的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离去的一瞬间，楚筱妍眼里的担心，已经浓郁到融化不开。 “真的会没事吗？” 为什么她会感到不安？总觉得似乎会有什么超出她掌控的事将要发生。 楚筱妍送走了段萧然，抱着孩子回到房间里，把孩子安顿好后来给洛长枫换药。 虽说洛长枫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大部分伤口都能自己处理，唯独背后那一片刀伤剑痕不得不麻烦楚筱妍。 “妍儿，你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有心事。”洛长枫趴在床上，露出一大片白皙紧致的背部肌理。 不同于段萧然的健康小麦色，他身上的皮肤更为白皙。 楚筱妍心不在焉的往这片精瘦却不乏力量的背部涂抹着药膏，换做任何一个女子见到其他男子的背部都会脸红，但对她来说，这片精瘦有力的背部，和猪肉没有区别…… “可是因为段将军他率军出征的缘故？”没得到回应，洛长枫只好继续猜测。 这回楚筱妍有了反应，涂药的手微微一顿，力气不自觉的加大了几分，引来手下男人一声吃痛闷哼。 第477章 调虎离山 “啊！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楚筱妍连忙向他道歉。 洛长枫摇摇头，姿势别扭的歪头向她看去，“不会，我不至于连这点小伤小痛都承受不住。”不然还算男人吗？ 后面一句他没说出口，有些话，注定只能一辈子埋在心里。 “妍儿，段将军他武功高强用兵如神，一定不会有事的。” 上完药，洛长枫拉拢好衣衫坐起身看着楚筱妍，“你就放心在这里等他回来吧。” “放心？说得轻巧，你叫我如何放心。”楚筱妍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桌上的医药工具，“就算他身手矫健用兵如神，可他终究是个凡人，而非神明。” “我发现你们每个人都觉得他是无坚不摧的，好像只要他出马就一定能解决问题。” “怎么从未有人担心过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遭遇危险？要知道那可是以阴险毒辣着称的四王爷啊！万一，万一四王爷不怀好意暗中埋伏的话，段萧然前去攻打，不正中四王爷下怀吗？” 带着埋怨的语气从楚筱妍口中吐出，听得洛长枫愣在那里。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女子是真的在担心段萧然，他很羡慕也很嫉妒， 如果她担心的人是他该多好。 “如果，如果妍儿你实在放心不下，那我就带兵去支援他吧！” 压下心中酸楚，洛长枫做出了一个决定。 “真的吗？”楚筱妍下意识的欣喜问道，随即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激动，有些悻悻然改口，“可是你的伤——”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洛长枫笑着说：“别忘了我也是一名医者，我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他没有撒谎，这段时间的休养以及楚筱妍精心的照顾，的确让他身上的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 “好了就这么决定吧，我去找六皇子跟他借一支队伍，然后就去支援段将军。” 看出楚筱妍仍在犹豫不决，洛长枫干脆直接朝门外走去，楚筱妍想阻拦也拦不住了，他已经消失在了阳光中。 在城中走访了一会儿，找到正在指挥士兵修补城墙的六皇子，洛长枫跟他说明来意，“你只要借给我五千人就好，我想去支援一下段将军。” “对不住啊洛神医，恐怕我实在没有多余人手借给你。”六皇子无奈地指着身旁这些扛着石头木材，修缮城墙和百姓住处的士兵们解释，“你也看到了， 他们每个人都有工作。” 与四王爷一战，摧毁了丘城的一侧城墙，更砸毁了城中百姓居住的房屋。 战事取胜后段萧然第一时间调动了大军为百姓修缮住处，填补城墙，同时也为百姓重新修整那些被战火波及的田地…… “我知道你担心段将军，不过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六皇子也和之前的洛长枫持同一看法，认为段萧然轻松就能取胜。 如果洛长枫没有听见楚筱妍那一番近乎控诉的询问，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哦，要是洛神医有空闲的话，也过来帮我一块修缮房屋吧！” 六皇子热情的拉着洛长枫走到了一处残垣断壁前，往他手里塞了一把铁锹。 洛长枫懵神的握着铁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额头隐隐滑下一滴冷汗。 午后，率领万人大军策马疾驰的段萧然花了两个时辰从丘城赶到了探子回禀的沼泽地。 眼前是一片茂密碧绿的深林，沼泽地于丛林茂草间若隐若现。 四周一片静谧，可以听见枝头上的鸟叫声。 段萧然勒住缰绳朝后一摆手，大军随之停止脚步，他警惕的环顾四周，寻找四王爷的踪迹，看了一圈下来，别说四 王爷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心头隐隐升起一股不安的段萧然立刻吩咐一支数十人的小队，沿着这片沼泽进行仔细搜索。 日头渐渐西沉，橘红色的光穿透林间缝隙撒下，周围开始变得黑暗了，在夕阳无法照射的地方，不祥之兆悄然弥漫。 “回将军，这里没有四王爷的行踪。” “属下也不曾发现！” 四散开来寻找四王爷踪迹的数十人返回他身旁一一回禀，段萧然听着士兵的禀告，细长凤眸里的瞳孔瞬间缩紧成针尖大小。 他猛然调转马头望向丘城方向，放任惊恐爬上他的面容，“妍儿！” “快！随我回丘城！” 惊雷般的嘶吼在密林深处炸响，惊起停歇枝头的飞鸟展翅于空。 段萧然不要命似的往回赶，束在脑后的马尾在风中散开，几缕发丝跑到他眼前，模糊了他的视线。 中计了！四王爷特意把他引到沼泽地来，目标却不是他，而是留守丘城的楚筱妍！ 他早该知道四王爷一直没有放弃抓走楚筱妍，这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刚好可以帮助四王爷抓走楚筱妍，甚至还可以抓走云儿和清儿，用他们的孩子逼楚筱妍给四王爷解毒 。 “妍儿，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马上就能回来了！” 段萧然和他身下的汗血宝马一路疾驰，远处即将坠入地平线下的夕阳如同被火焰给点燃，映红了半边天际，似血般浓烈。 丘城。 楚筱妍正在跟小桃到厨房里取晚饭，两人有说有笑，全然没注意到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意。 四王爷派来的刺客抵达城中后，便小心翼翼地一路潜行，避开城中随处可见的西北士兵进入城主府。 偌大的一个城主府，想找到楚筱妍并不是件容易事，花了刺客不少功夫才发现行刺目标。 不远处，一身鹅黄衣裙的楚筱妍正和手持托盘的侍女小桃谈笑风生，主仆二人走在前往住处的路上，晚风轻拂好不惬意。 刺客躲在黑暗里，悄无声息地拔出了陪伴他多年、染过无数鲜血的利剑。 他用指尖轻轻弹过剑身，听着利剑发出的兴奋剑鸣，沉寂已久的血液重新开始沸腾。 机会是自己找来的。 刺客深知这点，一双淬了毒般的眸子死死盯着楚筱妍，目送她走到一处拐角旁，身子骤然动了。 他如一阵风吹过一样，来到楚筱妍面前，手中泛着寒光的利剑猛然刺出。 第478章 以命相救 段萧然赶回来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冲出黑暗的刺客手握长剑，朝楚筱妍冲去的画面。 将灭未灭的天光映着剑尖一点寒芒，直直刺向心口。 那往常只需盏茶时间就能走完的距离，此时却让段萧然感到比一生还漫长。 四周的一切都仿佛是凝固了，绝望如同一张巨网将他笼罩，挣扎着找不出一条出路。 连呼唤她名字的力气都没有。 段萧然睁大了泛红的狭长凤眸，眼睁睁看着刺客手中的长剑没入一片血肉之中。 然出乎意料，被剑刺中的人并非楚筱妍，而是—— “长枫！” 楚筱妍惊愕地看着不知从何处跑出来的洛长枫，用他生平最快的速度挡在她面前，为她承受下这一剑攻击。 本该没入她心口的剑，此时已经插在了洛长枫胸前。 暗红色的血痕绽放在他一身明艳如火的衣衫上，仿若一朵朵红梅，妖冶刺眼。 “不好！任务失败了！” 就在洛长枫冲出来的那一刻，四王爷派来的刺客便意识到此次行动注定会以失败告终。 顾不上收回跟随他多年的佩剑，刺客转身就想逃离这里。 段萧然怒喝一声追上去，联手紧随其后的暗卫剑一等人，围堵 住刺客的退路将其剿灭击杀。 “你怎么样？千万别动，我马上就给你进行包扎！” 走廊拐角处，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楚筱妍抱着倒在她怀里的洛长枫，瞪大眼睛望着他心口处插着的那把利剑。 常识告诉她这把剑动不得。 一旦拔出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洛长枫像是看出楚筱妍心中所想，陷入无边的黑暗之前，朝她安抚着笑了笑，抬手握住剑柄，直接施力一下拔出！ 鲜血如注喷出，模糊了楚筱妍惊恐的视线。 几乎是本能地，她在他身上的几处穴位点了一下，暂时性止住血，顶着一张被血花飞溅到的脸，扭头向斩杀刺客的段萧然求助，“快来帮忙啊！” 不快点进行急救的话，真的会死人。 “小心点，把洛神医抬进房中。” 扔下用来斩杀刺客的武器，段萧然招呼几名暗卫帮忙，小心抬动已然昏迷的洛长枫进到距离最近的一间房间里。 楚筱妍取来了医药箱开始为他进行详细包扎，解开被鲜血浸透的衣衫，一道骇人的剑伤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纵然是段萧然也不得不承认，洛长枫心口处的这一记刀伤，真的会置人于死地。 夜幕降临笼罩 大地，小桃端来的晚饭热了又热足足有五回之多。 城中打更人敲响着梆子，提醒人们子时已至。 楚筱妍终于结束了对洛长枫的急救包扎，帮他脱离了生命危险。 失血过多的洛长枫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急救期间段萧然也一直在旁边陪伴，眼下他看着楚筱妍结束了治疗包扎，连忙起身向她走来，“洛神医他怎么样了？” “死不了。”楚筱妍如实回答，尽管这回答听上去不算友好，“就差一点那剑就刺在他心口上了，真是那样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他。” “这家伙……” 段萧然动容的垂眸看向洛长枫，心头翻涌着阵阵动容。 明明他没必要扑过去，完全可以放任不管，任由刺客那把剑插在心口中等处理完伤势再说。 可洛长枫却是在第一时间，当着所有人的面，自己拔出了心口处没入血肉中的利剑。 而后便是傍晚那一幕。 比夕阳还要浓烈的红色占满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我们欠了他一条命。”段萧然叹息。 洛长枫冒死救下了妍儿，替她扛下了这一剑，他不是那种不知回报的人，平时虽吃醋于洛长枫和妍 儿之间的互动，但眼下遭遇已经向他证明洛长枫对妍儿的感情有多认真。 他们对她的爱意，丝毫不比对方少。 这种认知如同一座大山，重重压在段萧然心间。 “嗯，欠他一条命。” 楚筱妍呢喃着重复，半晌过后抬头看进一双好看的凤眸里。 “段萧然，我想让洛长枫当云儿、清儿的干爹，你觉得如何？”很多事，过去她不说不代表不知道，经历了那么多，如果她还看不出洛长枫屡次用性命来保护她的缘故，那才是个天大的笑话。 “你想让洛神医当云儿、清儿的干爹？”段萧然思忖了了片刻，随后做出决定，“我同意这个决定。” 他还清楚记着洛长枫曾亲口说过要当两个孩子的干爹，还要亲自照顾楚筱妍。 两者最初他都不同意，拒绝让楚筱妍妥协。 经历了这次的劫难后他想通了，不就是两个孩子的干爹么？他答应就是！至于后者亲自照顾一事，无论洛长枫为楚筱妍付出了何等代价，他都不会答应。 “妍儿你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这儿我会安排人手亲自照看。” 忙到现在，子时早就过去了，段萧然不止一次看到楚筱妍困倦打呵欠 的场面。 得知洛长枫脱离了生命危险，楚筱妍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动，倦意困意如潮水一波波袭来，张牙舞爪的仿佛要将她尽数吞噬。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困了。”楚筱妍揉着似有千斤重的眼皮，打着哈欠向外走去，“就麻烦你照顾长枫了。” “交给我。”段萧然点点头。 楚筱妍已经跨出门外的脚微微顿了顿，没有回头，对他叮嘱道：“你也要注意分寸，别一个还没好另一个就紧跟着倒下去。” 夜风带来了她的叮嘱，温暖了段萧然有些麻木的心。 他高兴的一口应下，目送楚筱妍消失在门外，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床上的洛长枫。 一连四天时间过去了，丘城中的善后工作处理了个七七八八，百姓们被战火摧毁的房屋也重新拔地而起。 楚筱妍每天都会抽空来洛长枫这里查看他的情况，这一天也不例外。 忙完手中的事后，她又跟往常一样来看望洛长枫，这一回，她终于等到了洛长枫的苏醒。 “我这是在哪里……” 刚醒来的大脑意识一片空白，洛长枫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身在何方。 第479章 深情注定被辜负 “嘶，好痛。” 洛长枫的反应引来了楚筱妍的注意，她连忙放下手中摆弄的瓷药瓶朝他走来，“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这儿有点疼。” 洛长枫指着被剑刺中的地方说道。 楚筱妍看着衣衫掩映下若隐若现的纱布，心中充满愧疚和罪恶感。 都是为了救她，他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对不起。”楚筱妍有些痛苦的道着歉。 对不起，三番两次让你来救。 我真的很感激，但也只是感激而已，不会有其他感情。 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之，却注定无法回报。 楚筱妍心中默默自语。 “嗯？怎么突然道起歉来了？”洛长枫不解的看着她，一双眼睛紧紧盯住她的面颊，不放过上面的一丝一毫表情变化。 他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内疚，“我这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楚筱妍复杂摆手。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段萧然关切的询问声闯入房间里，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我听说洛神医已经醒来，可是事实？” “段将军，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洛长枫揶揄道。 他还有心情开玩 笑，似乎真得康复了不少。 迈进门的段萧然如是心想。 看到洛长枫坐在床上一脸苍白虚弱，但精神还算充沛，段萧然来到他面前，郑重其事的向他道谢以示感激。 “这回要不是有洛神医在，只怕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就是妍儿了。” 洛长枫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他自幼习武内力浑厚，换做楚筱妍的话还真不好说一定能活。 “我代替妍儿，在此承诺，欠下神医洛长枫一条性命！” “段将军言重了。”洛长枫静静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没有谁欠谁一条命。”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遵循内心想法，如果他不想做一件事，谁来勉强都没用。 “不，这件事我必须记住。”段萧然抿紧薄唇。 洛长枫从他脸上捕捉到了一丝不情愿，猜出他说这话已经很是吃力却仍然坚持，不由叹了口气摆摆手，“你要是非介意的话，就给我好好照顾妍儿。” 当着楚筱妍的面，他轻而易举的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楚筱妍愣愣地站在那里，向来平静的心湖被洛长枫那一抹深情厚重的眼神掠起阵阵涟漪。 说不感动是假的，看到一个人愿意为你去死，真是很震 撼的一件事。 也就在此刻她终于想明白了，为何洛长枫看她的眼神总是那般温情，为何他能一次次为她挡下敌袭。 很简单，这回是真的郎有意。 可，这份沉重的感情，她承受不起。 “你要去哪儿？”段萧然看着洛长枫刚从昏迷中苏醒就掀开被子翻身下地，连忙伸手阻拦，“伤还没好就不要到处乱跑吧？” 这人怎么想的？拖着受伤严重的身子，还要挣扎起身。 “我已经没事了。”洛长枫安抚道：“答应我，照顾好妍儿。”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趁楚筱妍发呆发愣的时候，撑着隐隐作痛的身子走出房间。 过了许久，楚筱妍回过神，这里既没有洛长枫的身影也不见段萧然的行踪，只留她独自一人怔愣许久。 洛长枫的深情令她不知所措，第一次，她选择了沉默与逃避。 转瞬又是五天过去，四王爷从派出去的探子口中收到了一条消息，一条关于九天前的行刺，任务虽失败但却机缘巧合伤到了段萧然的消息。 “啧啧真是个痴情种，宁愿自己受伤也要给心爱女人挡下一剑吗？段萧然你可真叫我吃惊。” 没错，四王爷收到的消息，是 当日替楚筱妍挡下一剑的人为段萧然。 他还听说自从段萧然挨了这一剑后便一直处于昏迷之中，甚至已经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 他不禁狂喜，“速速传杜同甫来见朕！” 一声令下，片刻过后，担任摄政王的杜同甫出现在四王爷面前，“皇上有何吩咐？” “你立刻率领剩下的五千余人对段萧然开战，放心，段萧然他现在已经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根本不可能指挥这场战事。” 四王爷发觉了杜同甫脸上的迟疑，把探子带回来的消息跟他讲了一遍。 杜同甫听罢这才放下心，“原来如此！臣这就去办！” “嗯，去吧。”四王爷送走摄政王，兴高采烈的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仿佛已经看到段萧然惨败被他抓走的样子，得意的仰头大笑起来。 两个时辰后，杜同甫率军出征了。 五千多人的队伍行进在大地上，向着丘城方向前进。 丘城当中，被四王爷称为“命悬一线”的段萧然，却是在紧赶慢赶操练士兵。 消息是他放出去的，自然也就猜到了四王爷会趁他昏迷不醒时选择开战。 一杆红缨枪被他舞得虎虎生风，深邃如夜空的墨色凤眸中更是 时不时闪过两抹狠戾精光。 终于战争再次打响。 信心十足的杜同甫第一次单独带军征讨就吃了个大亏，本该处于昏迷中的男人一身戎装坐在高头大马上，提着一杆红缨枪，目光如电地看着他。 “不好！我们中计了！”杜同甫不笨，更何况就算再笨的人处于这种情况下，也会看出形势不对！ “快撤！” 他嘶吼着号召全体北丘士兵准备撤退，段萧然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想跑？你也不瞧瞧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段萧然重重一哼，嗓音比千年玄冰还要寒冷，“行动！” 同样都是一声令下，埋藏在四周的西北兵将一个个冲上来，将杜同甫和他率领的五千余人团团包围。 这场战事四王爷再次折损了大量兵力，损失惨重元气大伤，整个人又惊又怒，“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消息为什么是假的？这一切难道都是段萧然事先预谋好的吗？ 四王爷一边狼狈撤退，一边分析自己又失败的原因。 可越是分析他就越是生气，越是记恨段萧然和楚筱妍。 他在仅剩的几百人小队的掩护下再次后退，逃到了另一处边境之城，调动军队增强这里的防守。 第480章 爹娘 丘城当中，城主府。 一直在忙的六皇子终于有机会停下来休息休息喘口气。 他得知了四王爷又来搞偷袭，且被段萧然再次赶跑后，也是一阵哭笑不得，“没想到他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一旦有半丝可能成功的机会就会尝试。” 虽说结果都以失败告终就是了。 六皇子感慨着找上段萧然，想让他一鼓作气去追上四王爷将其铲除。 段萧然听完他的建议摇摇头，“我知道你的想法虽然是好的，但现在远不是赶紧追杀四王爷的时机。” 年轻皇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服，被段萧然发现捕捉。 到底还是太年轻。 段萧然心里想着，开口解释道：“听说过骄兵必败穷寇莫追的道理吗？或许殿下觉得我段某人接连数次大挫他四王爷的锐气，足以证明能将其击杀。” “但殿下别忘了，四王爷撤退的方向是北丘边境之城，他逃进安全之地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召集大量军队守护在他周围，殿下现在可还觉得，乘胜追击击杀四王爷是件容易的事？” 段萧然三言两语便说服了六皇子，令六皇子再无半点嚣张气焰，整个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 “原来如此！段将军不愧为西梁战神，对战况的把握比我深多了！”六皇子由衷称赞，“跟将军一比，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忙着指挥调动大军修缮丘城的缘故，导致了他从最初的胆怯谦卑，变得逐渐有些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而段萧然的一番话彻底惊醒了他，诚如他说的一样，跟段萧然一比，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抱着求知的想法又和段萧然聊了一会儿，六皇子大获受益回去继续操练士兵，而非停下休息。 段萧然从剑一口中得知六皇子离开后立刻就去操练士兵们，甚是欣慰的点了点头，“看来他的确有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而非听之便置于脑后。 城主府内院。 就在段萧然和六皇子各自忙碌之时，楚筱妍也在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两个孩子。 自从洛长枫那日不辞而别后，她就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云儿和清儿身上，唯有这样才能不去想洛长枫离去前说过的话做出的反应。 “来云儿、清儿，叫，娘——” 楚筱妍心里清楚，半年多的孩子很少有能学会说话的，完全是抱着一种逗他们玩 的想法对他们念叨着。 她并不觉得两个小家伙会开口说话，但依旧乐此不疲的发出“娘”“爹”这两个单字音节。 对着一双儿女重复了一个下午，窗外照进来的天光已然暗淡，这一天就快结束了。 楚筱妍陪着两个孩子待了一整个下午，此时觉得有些精力疲倦准备出去叫杏儿来帮忙看着，自己则要去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离开云儿和清儿躺着的婴儿床，正想朝外面走去，忽然，楚筱妍听到一阵磕磕绊绊不甚清楚的“娘”从身后传来。 她惊愕的转头看去，婴儿床中，儿子段御云挥舞着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正咯咯笑着边吐泡泡边叫“娘”。 “我，我没听错吧！” 楚筱妍几乎是飞奔着扑到床前，又惊又喜地看着睁着一双黝黑晶亮双眼的儿子。 “云儿，再叫一声，娘！” 明知孩子还小听不懂她说的话，楚筱妍却依旧颤抖的和段御云闲聊着。 小宝宝咧开没有半颗牙的嘴开心笑着，再次朝她喊了一声。 比第一句熟悉不少的单字音节从他嘴里吐出，确确实实是发出了“娘”的声音。 楚筱妍激动、欣喜、兴奋，还有丝不知所 措。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可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世间一切美好都不能跟儿子张嘴喊娘相比。 “云儿真棒！” 大喜过望的楚筱妍直接抱起了襁褓中的段御云，往他白净柔嫩的小脸蛋上吧唧一口。 “我儿子还不到一岁大就会叫娘了，难道说是天才？” 被巨大的欣喜冲昏头脑的楚筱妍心想，连着又引逗儿子叫了好几声娘，她连晚饭都不想吃了，继续留在这里陪两个孩子说话。 云儿学会了喊娘，接下来她打算教他学喊“爹”这个字。 在她看来，小家伙既然能这么快学会喊娘，爹这个字自然也不在话下。 然而事实却是不管她怎么教，段御云就是不开口喊爹，甚至连娘都不想喊了。 楚筱妍不禁感到一阵奇怪，“云儿，叫爹，爹——” 她以为是这个音节比较难，便拖长音放慢语速，一点点教着段御云。 段萧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妻子趴在婴儿床前，一声一声教着儿子喊“爹”这个字的画面。 可不管她如何放慢语速拖长声音，小家伙都始终没有发出期待中的音节。 “奇怪了，之前明明喊娘 喊得很好，怎么让喊爹就不会了呢？” 楚筱妍用右手食指去戳儿子的小手手，不意外被儿子一把握住。 段萧然这时走过来站在她身旁，微微附身看着婴儿床里的一双儿女，“我想，云儿他之所以不喊爹，大概是因为我一直没能陪在你们身边的缘故。” “啊？你来了！”楚筱妍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她回头向后看去，发现丈夫如刀雕刻般俊美如铸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黯然，联想他说的话，用空着的另一只手覆盖在他搭在婴儿床床沿的手背上。 “这不是你的错，眼下时局动荡，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你来处理，自然没时间陪孩子们。” “我想孩子们是不会真的怪你的，等他们长大一些懂事明理后，我会把你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有一个多么伟大的父亲。”楚筱妍柔声笑着说道。 “妍儿……”一抹撼动掠过凤眸眼底，段萧然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感受着这片刻的短暂美好。 夫妻二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儿，段萧然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来是喊楚筱妍去吃晚饭的。 他们叫来杏儿照顾一双儿女，自己则去到膳厅中吃饭。 第481章 征兵 接下来的日子里，段萧然依旧忙着统帅操练城中的士兵们，时刻提防四王爷再次发起偷袭进攻。 楚筱妍也没有歇着，每天都拿出大量时间精力用来陪伴一双儿女，教他们学说话。 终于费了五天功夫教会了段御云发出“爹”这个单字音节，楚筱妍高兴的抱着儿子一连亲了好几口。 她的心都被巨大的满足感充斥，从未想过，为人母的感觉是如此美妙神奇。 两条鲜活的小生命啊！ 楚筱妍微笑着将目光移到了女儿身上，看着段朝清粉粉嫩嫩的脸颊，却是忽而一僵，“我好像还没有听清儿开口说话。” 是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儿子在跟随她的提示学会了“爹”“娘”这两个最基本的单字音节。 而她和段萧然的女儿，段朝清，却从头到尾未吭一声。 心里突然就有些慌了，楚筱妍连忙放下儿子抱起女儿，重复交替的喊着“娘”“爹”两个字。 结果依旧是做无用功，无论她如何引逗段朝清都一言不发。 又是一个傍晚，结束了一天忙碌的段萧然和往常一样来看望妻子儿女。 一进来门内，他就听见儿子段御云用他那稚嫩清脆的声音，喊 了一声“爹”。 段萧然忽然就愣在了那里。 一股言语无法形容的喜悦席卷全身，使他那高大挺拔的身躯因激动而颤抖。 “段萧然？你来了。”楚筱妍这一次一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男人怔怔地站在门口，好看的细长凤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婴儿床。 楚筱妍好笑的朝他走去，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了，发什么呆？” 女子动听的嗓音如山间流水传入耳中，唤醒段萧然呆愣的心神。 “妍儿，他，他，我……刚刚，刚刚云儿是不是喊了一声‘爹’？” 沙场上运筹帷幄恍似无所不能的男子，此刻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局促地时而看看婴儿床，时而看看楚筱妍。 “嗯，你没听错，云儿的确喊了。” 楚筱妍好笑不已地拉着他走过去，引逗段御云再次开口。 小家伙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爹”，没有半点迟疑犹豫，一看就是练习了无数次。 段萧然忽然感到眼眶一阵湿润，双手颤抖着抱起儿子贴近心口处，时不时往他脸上轻吻一口。 “我儿子会喊爹了，他会喊我爹了。” 前所未有的憨厚笑容出现在男人好看的薄唇唇角，整个人像个 傻子似的呵呵而笑。 楚筱妍理解他那种喜悦，也就没有开他的玩笑。 只是遗憾的是女儿仍旧不会开口说话，和能清脆喊出“爹娘”的段御云形成鲜明对比。 “妍儿，走，去吃饭吧。” 连着听儿子喊了数声“爹”，段萧然整个人都心满意足了，一整天的疲惫更是消失殆尽，全身充满力气。 “嗯，正好我也饿了。” 楚筱妍和他一起，放下怀里的一双儿女向外走去。 还没走出房门，一名心腹下属便跑过来禀报，“启禀将军，府外有一自称吴言的男子求见。” “吴言？”楚筱妍和段萧然惊讶的对视一眼，这个名字可有段时间没听到了，自从丘城一战结束，吴言就回了西北大营，他们可是有些时日没见面了。 “他说有什么事吗？”段萧然朝心腹下属询问，如果不是要紧之事，那他就先安排人去招待吴言，自己先和妍儿去吃晚饭。 下属摇摇头，“对方没说，但属下看他神色焦急言语急促，似乎是有重大之事来求见将军。” “这……”段萧然陷入犹豫当中。 一方面他想去见见吴言弄清有什么事，一方面又舍不得扔下楚筱妍离开，这段 时间的每日白天他都在忙着处理大小事宜，根本无法腾出时间陪伴楚筱妍。 只有每天傍晚忙完后，到睡觉前短短两个时辰能短暂的陪她说说话。 这两个时辰是他们夫妻无比珍惜的相处时间，自然不舍得被外人打扰。 “夫君，你去吧！我没事。” 最终做出选择的并非段萧然而是楚筱妍。 她在一旁默默看着，看着男人脸上的纠结，为难，暗中长叹一声。 “吴言来找你肯定是有要事，等你们谈完了再来陪我，到时我还想听你说说你们谈了些什么呢！” “妍儿，谢谢！”段萧然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一切尽在这声低沉却有力的道谢中。 段萧然跟着前来通禀的心腹下属阔步离去，来到正厅里接见了等候已久的吴言。 吴言察觉他的到来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段萧然推断出他有要事要说，便挥手屏退了房间里的所有人，和吴言面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道：“可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吴言点点头，端起手边的茶杯咕咚咕咚灌了下去，逼自己冷静下来，才开口，“天大的事！西北大营外出现了大批自西梁京城而来的流民，吵着闹着要声讨西梁帝！” “从京城里来的流民？”段萧然吃了一惊，这可真是件大事了，“无缘无故怎会出现流民呢？” 还是从京城来的。 要知道那可是京城！全西梁最为富饶的地方！就算发生天灾人祸，全国各州府灾患严重，京城也不可能出现问题！ 若是那群流民是从其他州府流浪到京城，再从京城来到西北他还相信。 段萧然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却遭到了吴言的反驳，“我很肯定那些人就是从京城里来的，段将军你不知道，西梁京城里已经天下大乱了！” “哦？发生了什么事？” “据我了解，流民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西北，完全是因为西梁帝不分青红皂白缓急轻重，下令大肆征用男子入伍造成的。” 吴言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一一说出，“自从我与你联手之后，西梁帝手中的兵马数量便不足一万人，他自然会着急不安。” “为了以最快速度扩充军队补充军力，他选择了大肆征用男子入伍招兵这条路，不管年龄老少，只要是男的就全被强行逼着入伍。” “很多人都已经年过七旬甚至还有八旬老者，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也被征去，可以说整个西梁境内都乱了阵脚。” 第482章 流民 男子向来是一个家庭的主要劳动力和生产力，不管是下地种田还是做体力活赚钱，大多数工作都是由男人来完成的。 西梁帝不分轻重缓急就肆意召集全国的男子入伍从军，且当中有一部分还是老人和小孩。 对那些征兆入伍的家庭来说自然会感到不满。 人多了怨恨就多，只怕那征用入伍的公文一公布下去，就引起了民间百姓们的大量不满。 “看来他也到了穷途末路时了。” 段萧然听完吴言的描述，很容易就推断出西梁帝如今的处境十分堪忧。 当然，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就是了。 “不好了不好了！将军，丘城外面突然聚集了大批流民，吵着要进城呢！” 会客厅中的二人聊了一会儿，一名守城的士兵便步履匆匆地跑了进来着急禀报。 段萧然和吴言皆大吃一惊，“流民已经来到丘城了吗？” 吴言猛地站起身看着段萧然，“段将军，你打算如何处理他们？” “先随我到城墙上去看看吧。”早在他带来流民消息的一瞬间，段萧然心里就想出了对策。 只是这对策实施之前还需要进行一番观察。 在守城士兵的带领下，段 萧然和吴言来到了丘城新修筑的城墙前，沿着台阶走到城墙最高处向下看去。 城外紧邻厚重城墙的地面上，三五成群聚集着一批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流民。 这些流民大多数是女子，但其中也还是有一部分男子。 他们有的在敲打着丘城紧闭的大门，嘴里还念叨着，“大人，求求你们开门吧！” “我等愿意加入北丘，为北丘的大人效力！” 这些敲门的人都是居住在西梁和北丘接壤的边疆地带，知道这座城池已经是属于北丘国的范围。 如果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背叛国家。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们，给我们一条生路啊！” 城墙下流民越说越伤心，一部分小孩子更是难过的哭了起来。 段萧然俯瞰着底下的一幕幕，心里也有些难受。 特别是当他看到一些流民怀里还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时，更是感同身受想起了自己和楚筱妍的两个孩子。 “诸位，”他定了定心神，朝着城墙下流民开口，“如今这丘城已经是我段萧然的领地。” “诸位要想加入丘城，我段萧然自是欢迎。” 到底同乡一场，大家 都是西梁人，同胞有难也不能坐视不管。 段萧然把自己占领了丘城一事说出，引起大批流民议论。 其中有人认出他是昔日的西梁战神，是为他们这些百姓保家卫国的英雄，顿时眼神一亮，“是段将军！” “啊！段王爷在这里！” “有段将军在我们就不用愁了！段将军，我等恳求将军回京阻止皇上大肆征兵入伍啊！” 有人恳请段萧然回去阻止西梁帝大肆征用男子入伍从军，其他人一听也纷纷加入劝说。 越来越多的流民七嘴八舌的向他倾倒苦水，诉说这段时间他们有多艰难辛苦。 从他们嘴里段萧然得知，西梁帝的征兵入伍一直都是强制性的，且这些男人加入军队后都会受到苛刻的训练。 试想他们都是普通百姓，哪里承受得住军队里那些严厉训练？更别说这里面还有一堆老弱病残，根本经不住折腾。 那些年幼的少年，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折磨后，不少惨死军中。 死了非但没有抚恤金，反而还要他们重新找人顶替名额。 这些百姓们哪肯让自己的亲朋好友参军，这压根就不是军队，而是魔窟！ “诸位的话我段萧然都记在 了心上，你们放心吧，此事我必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现在更重要的是你们的落脚处，既然来到了我段萧然的领地，我便不会亏待诸位。” 段萧然豪气万丈地一挥手，示意城墙下的守城士兵打开城门，“诸位请进来吧，在这里你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安居乐业，不必担心强制入伍从军！” 他的话回荡在丘城城墙上空，底下流民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上前跨过那厚厚的城门。 段萧然凭借傲人的眼力，轻松就看到了流民脸上的胆怯，不禁悲从中来，同时也怒不可遏。 都是西梁帝的所作所为，导致这些无辜百姓们受尽折磨。 “诸位尽管放心进来就是，请你们也相信我一次。” 兴许是段萧然的态度认真诚恳，这些流民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迈开步子走向城门。 十米远、七米远、五米远……一米远。 直到一批流民率先进入丘城之中，没遭受段萧然的反对，其他留在外面观望的流民这才蜂拥而来涌入城中。 吴言在一旁看着，心里不由一阵感慨，“这些百姓恐怕是走投无路了，才会选择逃走吧！” “嗯，西梁帝的为人我很清 楚。”段萧然低声道，细长凤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当初他被西梁帝派人追杀坠入悬崖奄奄一息，那一瞬间他就清楚了解到了西梁帝的阴险狠辣。 二人目送最后一位流民进到城中，招呼守城士兵关上城门，走下楼梯来到平地上，开始为这些流民安置住处。 花了三天时间才统计完流民人数，竟达到了骇人的三万人数。 而且听其中一部分流民说，还有很多背井离乡的百姓选择了逃往其他地方，只要离开西梁怎么都好。 段萧然通过和流民的对话进一步了解到了西梁帝的残暴不仁，勃然大怒的同时，也在疑惑昔日那位还算英明的君主，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造化弄人啊！”吴言摇着头叹息。 段萧然认同的点点头，也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 接下来几天里，他们二人以及六皇子，一直在忙着给流民们建造住处，处理他们留下来所需的大小事务。 一连数日都是早出晚归，也没时间来陪伴楚筱妍和孩子们。 楚筱妍起初尚未怀疑，时间久了就觉得有些奇怪，“你们爹爹最近好像很忙。” 她看着襁褓里的一双儿女，和他们说话。 第483章 强征 两个小家伙听不懂她的话，却听出了话里的“爹爹”二字。 年龄较大的段御云咯咯笑着重复念叨了“爹”这个单字音节，出生晚了几秒钟的女儿段朝清却还是一声不吭。 楚筱妍对此也有些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只在心里暗自决定，等到明天早上一定要跟在段萧然后面一探究竟。 翌日。 天还没有泛亮，窗外一片漆黑。 前几天树上的叶子开始枯黄掉落，路边的野草也褪去了绿色，一阵风吹过不禁叫人瑟瑟发抖，直觉秋天来临。 楚筱妍特地起了个大早想跟随段萧然一同外出，可当她醒来之后，却发现身旁的床位早就空空如也。 “这得起的多早啊？” 现在可是寅初刚过，放在现代也就凌晨三点，已经算很早了，然而依旧不见段萧然的踪迹。 “杏儿，我醒了，进来帮我更衣吧。”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楚筱妍唤来侍女杏儿和小桃姐妹俩为她梳妆打扮。 一刻钟后，她来到了厨房中，在厨下众人错愕惊讶的目光注视下，挽起袖子开始准备早膳。 半个多时辰过去，一碗粥，一碟少油炒青菜，一碟清爽可口的小咸菜外加五个热腾腾的包子就 这么装在食盒里，被杏儿提着，跟随楚筱妍身后去找段萧然。 打听了好几个士兵总算问到段萧然的行踪，楚筱妍赶忙寻着士兵的指点找过去，在城中新规划出的一片居住区域中发现了段萧然。 外面天还是黑的，小桃提着灯笼在前面照明，远远的，楚筱妍看到一片影子出现在视线里。 其中一抹修长高大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不是别人，正是这几天一直不见踪影的段萧然。 “段萧然，我来看你啦！”楚筱妍的声音穿透黑暗响起。 前方背对着她在和六皇子说话的男人惊讶回身，看着那一抹光亮慢慢靠近，露出楚筱妍那张被夜风吹染成红色的小脸，抛下六皇子就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惊讶、欣喜、担心、心疼……各种情绪充斥在段萧然心中，令他微微蹙起眉，拉过楚筱妍的手握入掌心。 顿时一股凉意沿着掌心遍布到的整个全身，冻得他打了个激灵，更加不满楚筱妍的到来，“冷不冷？现在太阳还没升起，你不应该跑外面来的。” “我夫君就在外面，我为什么不能来？”楚筱妍理直气壮的反问。 段萧然一时间哑口无言。 视 线注意到杏儿手里拎着的食盒，他连忙转移话题：“那是给我的吗？” “嗯！我做了点早膳，不知合不合你胃口。”楚筱妍已经有些日子没亲手下厨了，她很担心厨艺变得生疏。 段萧然却是不在乎的摆摆手，揽过她肩头迎她走进路旁一间房屋的厅堂。 “只要是妍儿做的我都喜欢吃，都合我胃口。” 段萧然拿过杏儿手中的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早膳摆在桌上，边吃边回答着楚筱妍的提问。 经过一番描述，楚筱妍心里的不满逐渐变成了错愕震惊，“你说西梁帝在西梁国内大肆征招男子从军入伍？” “嗯，无论年龄大小，是否身患重病绝症缠身，又或者是五体不全之人，只要是男的，都被他强行征收参军去了。” 段萧然瞥了楚筱妍一眼，她脸上的表情，与他初次听到吴言的描述是一模一样。 同样的不可置信，同样的感到震撼。 楚筱妍吞了口唾沫湿润干燥的喉咙，“他疯了吗？” 就算再缺少士兵，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大肆征兵啊。 所有的男人都去参军打仗了，留下来的女人怎么办？他们的家庭谁来养活？ “不止如此，西梁 帝他的行为实在是越来越令人发指。” 段萧然又和她提起了西梁帝的苛刻操练，听得楚筱妍怒火冲天，一拍桌子冷声道：“太过分了！天底下哪有这样当皇帝的！” 简直是不可理喻的昏君暴君！ “这些流民也太可怜了，一个个被逼无奈离开家乡。” 设身处地想想，楚筱妍不禁为这些背井离乡的西梁百姓感到一阵悲哀。 “一定要好好安置他们，让他们有地方住，吃得饱穿得暖，特别现在已经入了秋，再过不久就会过冬。” “嗯，妍儿你说的这些我也都考虑过。” 随着天气转凉，保证这些流民们的衣食住行才是首要之事。 楚筱妍看着段萧然吃完了一个包子，便又给他递去另一个，“要不我也来帮忙吧！多个人多一份力！” 经过这番交谈，她总算知道这几天段萧然早出晚归的原因了。 毫无异议，安置流浪至此的流民们是最重要的，她强烈支持为西梁的流民百姓们安置落脚处。 “我们现在人手足够了，妍儿你平时照顾云儿和清儿就已经很忙了，再分神关心流民的话，我担心你身体会吃不消。” 小家伙们正是需要耗费大量心神 精力来照顾的时候，每天光照看他们就花去了大把力气。 段萧然不忍心看到楚筱妍忙得废寝忘食不可开交，劝说她还是留在城主府照顾两个孩子。 但楚筱妍却不答应，“有杏儿和小桃姐妹俩在，暂时让她们帮忙照看一下孩子总可以吧？” “不要着急拒绝嘛，我真的很想为这些流浪至此的百姓们做点什么，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每当遭遇段萧然拒绝时，楚筱妍都会做出一副撒娇卖萌的姿态。 段萧然虽然不知道她此刻的这幅模样代表什么含义，只觉得心都快化了，半点拒绝的话语都说不出口，唯有点头应下，“那好吧！” 大不了在妍儿忙的时候他暗中插手呗。 打定主意后，段萧然也就不再和她争论。 二人用过早膳走出房间，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 只是天上堆积着一层层厚重的云层，导致天有些阴。 楚筱妍跟着段萧然穿梭在这附近新建起的一座座房屋之间，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民百姓，心里难受不已。 “好了，接下来这儿就交给我吧，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夫妻二人逛了半个时辰，楚筱妍突然推着段萧然后背，把他往城主府赶。 第484章 改善民生 “我不累，让我——” “不行。”楚筱妍凝视着他的眼睛打断了他的话，“你现在必须要去休息，没有其他商量的余地。” 女子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不容置疑，秋水般的杏眸更是认真坚定地看着他。 段萧然知道自己的小妻子固执起来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只能选择妥协，“好好，我这就去休息。” “这还差不多。”楚筱妍心满意足的笑了。 送走段萧然，她继续穿梭在人群和房屋中间，时不时指挥帮忙每一个忙碌的西梁士兵，同他们一起为流荡至此的流民百姓们搭建居住地。 天渐渐转明，堆积苍穹的云层却依旧未曾散去。 越来越多的西梁士兵们离开各自居住的营帐走到这处安置区，其中就有六皇子，抵达安置区后看到了人群中的楚筱妍，顿时双眼一亮。 “段夫人！”六皇子走过去和楚筱妍打招呼。 楚筱妍也回应了几句，简单寒暄之后问起流民们的近来状况，“除了他们的住处外，你还发现有什么问题吗？” 她也想出一份力帮助这些流荡至此的百姓们，问清楚了也好“对症下药”。 六皇子便把这两天的事和她说了一遍， “不瞒段夫人，还真有些小问题。” 楚筱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六皇子扭头看向前方的一个个流民，低叹，“夫人你也知道这些流民来自我西梁，生活习惯与地处北丘的丘城居民截然不同。” 楚筱妍仔细听着，六皇子指着其中几个面色苍白的流民道：“生活习惯不同就容易造成水土不服，这点问题还好，麻烦的是很多流民在喝了这附近的水后都生病了。” “喝水生病？还有这种事？”莫非是水源有问题？ 心里想着，楚筱妍示意六皇子带她到这些流民饮水的地方一探究竟。 二人并肩前行走了约摸一炷香功夫，停在一处杂草丛生飘着枯枝败叶的泉水前。 六皇子指着泉水说：“就是这里了，这里是距离西梁百姓安置区最近的一处水源，为方便起见，我西梁的百姓们喝得都是这里的水。” “这，这水已经不能喝了呀！” 看似清澈的泉水，其实早已肮脏不堪，煮沸了都有可能生病，更别说附近还有不少百姓前来取水直接饮用。 “难怪他们会生病。”喝了不干净的水，不得病才怪。 六皇子一脸无奈，“没办法，总不能另给他们挖水 井吧？其实段将军收留这些流民，已经引起了丘城原住民的不满。” 要是再给他们挖建水井，可想而知那些原住民会有多气愤。 楚筱妍理解地点点头，旋即又摇头，“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一直喝这些被污染的水只会让他们病的越来越严重。”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也不能把这些水变干净。”六皇子随口答道。 他的一句话点醒了楚筱妍，楚筱妍脑海中灵光一闪，“或许有办法可以把这些水变干净！” “什么办法？” 在六皇子好奇的注视跟随下，楚筱妍用现代的一些知识给这些山泉水进行了简易过滤。 过滤后把山泉水煮沸后，喝起来的味道再也不似之前那般奇怪。 “这方法好像很有效！”六皇子赞叹，“不知能否教授给这些百姓们呢？” “当然能了！”楚筱妍笑道，她实验这过滤方法的目的，就是为了教给安置在此的西梁百姓！ 很快由她先教会了周围的士兵，再由士兵们教给西梁百姓，一天下来基本所有的百姓都学会了这招简单的滤水方法，喝上了干净的水。 傍晚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楚筱妍和六皇子站在一处 屋檐下躲雨，等待随从去取雨伞回来。 楚筱妍和六皇子继续谈论着这些流荡百姓，商量还有哪些问题需要处理。 这时一名身材矮胖眉目温和的妇女冒雨走过来，局促地搓着一双手，紧张不安地看向楚筱妍和六皇子。 她的出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楚筱妍察觉到妇女似有话要说，便鼓励的勾起一抹微笑问道：“有什么事吗？” “啊！夫人，是、是这样的。”矮胖妇人被她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被她嘴角的柔和笑意安抚镇定，“我们这些人如今有了住处，真的很感激夫人将军。” “但，但我们现在还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啊！我们不能一直靠夫人和将军养着，我们也希望能凭借自己的双手挣饭吃！” 每一个四肢健全的人都不愿吃白食，这对靠种地吃饭的西梁百姓来说是一种侮辱。 楚筱妍听完她的话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不知诸位可有什么想法呢？” 最主要的还是问一问这些流民自己的意见，她再和段萧然禀报此事商议对策。 妇人逐渐卸下拘谨防备，面对楚筱妍仍旧能侃侃而谈，“有办法的！我们想在城外开垦些荒地，自己种菜 种粮！只要夫人给我们一些种子就好！” “原来如此。”楚筱妍摸着下巴点头，“这不是什么问题，我和将军商量一下，明天就能给诸位答复。” “谢谢！谢谢夫人，谢谢将军！”矮胖妇人感恩戴德的离开，前去取伞的随从这时也已经抱着两把伞赶过来，分别递给楚筱妍和六皇子一人一把伞。 回到城主府楚筱妍把那位矮胖妇人的想法说给段萧然，段萧然听后也很赞成，下令到城中收集购买城中原住民家里多余的种子。 起初两人想的都很容易，真收集购买起来才发现根本没那么简单，大多数丘城原住民家的种子都只多出了一点，根本不够供给这上万人的西梁流民。 就当段萧然考虑是否派人到周围其他城池中继续采购时，楚筱妍却突然给他带来了大批种类繁杂种子。 “妍儿，你哪里来的这么多作物种子？”绕是镇静如段萧然，面对这一袋袋堆成小山似的种子也惊住了。 楚筱妍神秘一笑，“秘密，你就别问了，赶紧分发给那些流民百姓吧！” 这些种子是在她医疗空间里发现的，自然无法说出来历，总不能告诉段萧然她有一个医疗空间吧。 第485章 一切其实因为你 对方肯定会以为她疯了。 段萧然盯着楚筱妍看了半天，心里有很多疑问，却最终什么也没说，“也好，我这就派人把作物种子分发下去。” 他知道楚筱妍身上一直藏着个大秘密，说出来或许会天崩地裂，瞒着也好，至少安全。 段萧然忙着去分发种子去了，楚筱妍也不闲着，走在流民安置区域给这些西梁百姓进行身体检查。 他们很多是从京城来的，一路跋山涉水免不了会落下疾病。 加上还有很多流民是因伤残而退离战场的残兵，西梁帝想让他们拖着残躯继续上阵杀敌，他们怕被逼着重新上战场，也偷着踏上了逃亡之旅。 无论去哪里都好，只要别继续留在西梁境内。 他们并不怕打仗，可问题是他们都受伤了，属于残兵，无法再握起武器奋勇杀敌。 这之中最轻的也是断胳膊少腿，残疾的士兵占了上万流民的五分之二，相当可怕的一个数量。 由此可见西梁帝有多疯狂，竟然连这些受伤严重的残兵都要重新启用。 “简直是丧心病狂！” 越是听这些流民百姓讲述楚筱妍就越气，气西梁帝的残暴昏庸。 “反正我们都逃出西梁了，相比那些 没逃出来的已经很幸运了。”一断了腿的伤残士兵笑道。 岁月风霜侵蚀了他的面庞，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沧桑，可他的笑容却依旧年轻明朗。 楚筱妍看着突然就湿了眼眶，“或许我能帮到你们。” “什么？”断腿士兵一愣。 楚筱妍无声笑了笑，回到城主府，带着小桃在丘城的商铺聚集地逛了一圈，买下一大批货物。 而后她又连夜画出数张图纸，带着采购的货物和图纸找到了丘城最优秀的木匠，教给他们如何按照图纸画的图案来制作。 忙了大概半月时间终于完成了图纸上的东西，原来是一件件木头制成的假肢，根据每个伤残士兵的体型胖瘦，为他们安上假肢。 这些假肢虽然不能和现代的高科技相比，却也起到了显而易见的作用。 装上假肢的伤残士兵们感受着各自的假肢，很快就适应了，尝到了甜头，一个个高兴的手舞足蹈。 他们得知研制出假肢的人是楚筱妍，便派出了一队代表，来到城主府亲自登门道谢。 楚筱妍招待了他们，告诉他们无需多谢，残兵代表们答应的是爽快，可当她再次出门上街时，还是遭到了伤残流民们的围堵。 “夫人简直是活菩萨！” “不对，依我看是仙女下凡！” “大恩人啊！” …… 装上假肢的伤残流民们围在楚筱妍身边感恩戴德，楚筱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在他们身旁边说边往安置区域前进。 到了以后她先是绕安置区转了转，而后把一些流民解决不了的问题想办法解决了，又去到城外手把手教一些从未种过地的人如何锄地松土。 可以说这几天段萧然忙，楚筱妍也一点都没歇着。 有人把她的事告诉了段萧然，段萧然得知此事后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务前往城外找她。 艳阳高照的田垄上，段萧然远远就看见一身粗布麻衣的楚筱妍正在教一些流民百姓种地。 一股惊讶涌上心头，他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发现楚筱妍每个动作都做的井井有条，“奇怪，妍儿你怎么还会种地呢？” 再怎么说她都是西梁国成王之女，是个郡主，还有郡主会种地吗？ “我为什么不能会种地了？”楚筱妍理直气壮的问道，反而叫段萧然不知作何回答了。 好像也对，没人规定郡主就不能下地耕田。 “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段萧然喃喃道。 楚筱妍扫了他一 眼就继续低头忙去了，段萧然不敢再打扰她，陪她在田垄上待了半个时辰，太阳逐渐升高。 “妍儿，去休息一下吧，你瞧太阳都升到正当午了。” 田垄间的很多流民百姓都回各自住处吃饭去了，只剩寥寥无几的几个人仍在田间忙碌。 楚筱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扭动着隐隐酸痛的肩膀，四下环顾一圈，“也好，就去休息一下吧！” 反正该教的她也教的差不多了，更多的还是得靠这些流民自身。 段萧然和楚筱妍有说有笑的回到城主府，换下裙摆沾上了泥土的粗布麻衣，洗漱干净后才到膳厅中用膳。 二人都不喜欢旁边有大群人伺候，特别是吃顿饭更没必要，便屏退了膳厅里的一众侍女仆从，只剩他们两个。 段萧然夹了一筷子楚筱妍爱吃的菜放进她的碗里，“妍儿，多亏这次有你在，帮我解决了这么多问题。” 楚筱妍所做的每一件事他都听说过，也知道这段时间流民百姓中传递着有关她乃“仙女下凡”“活菩萨”等之类美谈。 “我解决的都是些小问题，没办法跟你比啦！” 当事人楚筱妍却不在意地摆摆手，“再说我夫君如今为了安置这 些流民百姓整日忙碌，我身为妻子总不能闲着吧，自然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说到底还是不想段萧然太辛苦，她才做的这一切。 楚筱妍的话令段萧然心湖泛起阵阵涟漪，如春风过境明媚美好。 他感慨的看着身旁女子，无比庆幸能娶她为妻，“幸好老天待我不薄，让我娶到你，而不是别人娶了你。” “哼哼是嘛？我怎么记得某人好像一开始并不怎么待见我。”楚筱妍开玩笑的说道。 段萧然却信以为真，以为她生气了，连忙好言好语哄劝道歉，“过去的我是混蛋，我向你道歉，妍儿，对不起！” “知道错了就好。”楚筱妍故意板着脸色，享受了段萧然的一番殷勤大献。 用过午膳，夫妻俩又去看了看两个娃娃，打算喂他们也填饱肚子。 来到城主府院中，楚筱妍还在同段萧然说笑，二人的声音引来了房中人察觉，只见杏儿手忙脚乱的跑出来，看到楚筱妍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 “夫人，你可算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如此焦急？”楚筱妍惊讶。 杏儿挠了挠头，红扑扑的脸蛋上写满兴奋，眸子也晶亮闪烁，“喜事，是大喜事啊！” 第486章 推翻铁证 “什么喜事？”段萧然问，楚筱妍也好奇的向她看去。 杏儿平复了情绪，深深吸了口气兴奋道：“两个小主子都学会在榻上爬了！” “真的吗？云儿、清儿学会爬了？” “千真万确，奴婢来就是把此事告诉夫人和将军的！” 这一刻楚筱妍终于知道了向来沉稳的杏儿为何会露出激动神色，如今是她得知了两个孩子学会爬行，同样高兴难耐。 段萧然打断了两个女人的对话催促她们赶紧进屋，楚筱妍这才回过神和他一起跟在杏儿身后走进房间。 雕花帷幔的大床上，段御云和段朝清两个小家伙正坐在那里吐泡泡。 楚筱妍过去喊了一声，小家伙们顿时争先恐后翻过身向她爬过来。 眼前一幕深深震撼了楚筱妍，让她清晰感觉到生命在延续。 “夫君，我们的孩子会爬了，你看云儿、清儿会爬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充斥在楚筱妍心间，她开心地拉着段萧然手舞足蹈。 贯是深沉沉稳的男人笑容灿烂，丝毫不亚于她的开心程度，“嗯我看见了！” 这是他和妍儿的孩子啊！ 夫妻俩围在床榻前有说有笑，杏儿和小桃适时地走出房间把这里留给他们一 家人。 宽敞的卧房里回荡着夫妻二人和两个宝宝的嬉笑声，午后阳光明媚温暖，懒洋洋的洒在他们身上，安详又美好。 入了秋，天气逐渐转凉，只有午后阳光最充沛的这段时间气候宜人。 逃到另一座城池去的四王爷躺在被阳光包围的摇椅中，表情狰狞地瞪着面前一群人，“庸医！废物！连这么点小毛病都治不好！” 似乎明朗的天气并不能令他心情愉快。 连续一个月被头痛折磨，四王爷的耐心早就被痛楚消磨殆尽。 面前跪着的这群人是杜同甫找来的大夫，一个个都自称华佗扁鹊在世医术高明，结果找来之后连头痛都治不好。 “统统拖出去砍了！” “大人饶命啊！” 下跪的六名大夫都慌了，都不想死，拼命磕头求饶。 四王爷却理都不理他们，冲着一旁的随从一挥手，随从立刻把这六个大夫给拖了下去。 “继续找大夫来！我就不信没人能治好我的头疼！”四王爷摁着抽痛的太阳穴怒斥。 摄政王杜同甫闻讯赶来，见状却是不由叹气，“陛下，恕臣无能，已经没有大夫愿意来了。” “他们不愿意来你不会想办法去抓吗？他们总有软肋吧？拿 捏了软肋不怕不来！” “嗯，这是个办法。”杜同甫煞有其事的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但就算他们来了，也无法治好陛下的头疼。” “以臣之见，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的头疼是段夫人造成的，恐怕只有她能彻底消除陛下的头痛症状。” 杜同甫说的较为隐晦。 其实他并不算一个心地善良之人，可这一个月里有太多的大夫被皇上下令斩首了，即便是他都对那个数目感到不寒而栗。 上百人啊…… “你说的有理。”四王爷也不想继续派人去找大夫来解毒了，还是找楚筱妍靠谱，“把我手中握有的有关西梁皇帝的恶行罪证拿去，跟楚筱妍换解药。” “是，臣这就去。” 杜同甫带着四王爷掌握的罪证来到了丘城外，看着这座熟悉的城池，他心中涌出一阵复杂。 就在一个月前，这里还是属于他们北丘的范围，一眨眼就成了段萧然的属地。 “城外何人？”宏伟高大的城墙上，一守城士兵发现了杜同甫的存在，连忙朝下大吼。 这位北丘国的摄政王敛去复杂心绪，拔高音量回道：“我乃北丘摄政王杜同甫，有要事想见见你们的将军夫人！” “北丘摄 政王！” 问话的守城士兵大吃一惊，没想到城墙下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会是一国摄政王。 对方要见将军夫人，他是无权做决定的，只能派人去通知楚筱妍。 至于楚筱妍会不会见北丘摄政王，那就完全是她自己的意思了。 过去约摸半个时辰功夫，楚筱妍出现在了城墙上，睥睨众生一样俯视着杜同甫，“找我什么事？” 她的语气极尽淡漠，平静如一潭死水泛不起半点涟漪。 对于杜同甫她可没什么好感，谁叫这人帮着四王爷伤害了她的孩子。 “段夫人，我这次来，是想和你换一份解药，能化解我们陛下头疼的解药！”杜同甫直接说明来意，“我不会白白和段夫人换的，我愿意拿一份有关西梁帝的恶行罪状来换！” 他生怕楚筱妍会拒绝，一股脑把话全说完了。 但楚筱妍却没有答应，“罪状？有关西梁帝的罪状我这儿有的是，你觉得我会缺你这点罪证吗？” 三皇子跟她说的已经够详细了，无数的恶行证据皆掌握在她手里，随时都可以公诸于世。 “不不，不一样的！”来时杜同甫就料到了会遭受拒绝，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我手上的东西一旦 公诸于世，是绝对能直接推翻西梁帝统治的内容。” “只要掌握了这些消息，一旦公布出去后，西梁帝就别想再翻过身来！” “哦？你竟然有这种东西？” 必须承认，北丘摄政王杜同甫的一番话震慑到了楚筱妍，同时也勾起了她的好奇，“我的先看看你手里的罪证，如果值得我便给你们解药，” “不行，绝对不行，那些证据是我们辛辛苦苦得来的，岂能随随便便就交出去？” 再说了他还打算借助这些西梁帝的罪证，来获得消除头疼的解药，如果楚筱妍看了不给解药怎么办？ “不给看？那我怎么知道这些罪证能值多少钱，能否值得我拿出解药来？”楚筱妍依旧面无表情的朝城墙底下大喊。 北丘摄政王苦笑了一声，暗自骂道：“真够直接的！看来要是不把罪证给她，她就不会交出解药。”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再三衡量之后，到头来还是选择了答应她，“我同意段夫人观看我手中的证据，但前提是只有夫人一个人。” “那不行。”城墙上的楚筱妍冷哼，“这消息我不可能一个人独揽。” 她是注定要告诉段萧然的，或许段萧然还会转给六皇子…… 第487章 一个月的解药 至于段萧然如何安排这些证据，她是无暇顾及的。 楚筱妍不同意，杜同甫也有自己的坚持，二人一时间僵持在那里，比拼看最终谁先妥协。 一盏茶功夫过去了，一炷香时间过去了……终于，杜同甫沉不住气开口，“我答应你就是！” “很好。”楚筱妍冷漠的勾了勾唇角。 原本她是不打算轻易就原谅这个曾经伤害过自己儿女的祸首的，可她真的对北丘摄政王嘴里的“铁证”很感兴趣。 “你可以进城来见我，记住，只有你一人能进城。” 楚筱妍带有威胁警告的声音响起，杜同甫连忙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下一刻，丘城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杜同甫走进去登上城墙，见到了迎风而立的段将军夫人——楚筱妍。 “把西梁帝的罪证交给我。” 楚筱妍也习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跟杜同甫讨要他口中能轻松推翻西梁帝的桩桩罪证。 杜同甫递上了一本奏折，楚筱妍慢慢看下来，一双眼睛骤然睁大，“原来，原来竟然是这样！” 难怪说是铁证啊！感情从一开始，西梁帝座下的龙椅继承人就不是他，而是四王爷！ 西梁国先帝当初 计划将皇位传给第四子也就是如今的四王爷，甚至还写下了一封圣旨。 结果圣旨上的内容却被西梁帝亲手给修改了，导致皇位继承人由四王爷变成太子。 这还不算什么，更过分的是现任西梁帝不止一次模拟先帝假传圣旨要杀死四王爷，四王爷为活命只好偷偷离开西梁大地四处流浪。 机缘巧合下流浪到时局混乱的北丘，阴差阳错成为了北丘皇帝。 楚筱妍看着杜同甫带来的奏折，又听他亲口诉说了这段鲜为人知的过往，不由惊讶的睁大眼睛。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这下她倒不好说四王爷的所作所为是好是坏了，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段夫人，你说，这份恶行罪证要是公诸于世，是不是能轻易推翻西梁帝？”杜同甫问。 楚筱妍点点头。 这位北丘国的摄政王开心笑了，“那么段夫人是否能把解药交给我呢？” “当然可以。”楚筱妍说到做到，交出了一份解药。 杜同甫不疑有他带着解药离去，而记录了西梁帝恶行罪证的奏折自然留在了丘城。 楚筱妍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目送北丘摄政王离去，嘴角勾起的笑意变得有些古怪 ，“一个月的解药也是解药对吧？” 轻若蚊鸣的呢喃声溢出唇瓣，随即消散风中无人察觉。 起风了，入秋后的树叶纷纷离开枝头坠向大地。 楚筱妍回到城主府，根据杜同甫的到来猜测出四王爷很可能会在这个月动手开战攻打丘城，找到段萧然让他尽早做好开战准备。 “你怎么会觉得四王爷会在这个月里开战呢？”段萧然很是不解。 楚筱妍把杜同甫到来为四王爷求解药的事说了一遍，他才恍然大悟，“这么说的确很有可能。” “所以以防万一，你一定要做好准备。” “嗯我明白。”段萧然重重点头。 他同楚筱妍说了会儿话便去安排应战准备了，楚筱妍继续陪伴一双儿女，夫妻俩都在等待这场战争的打响。 就在三天后，预料中的战争揭开序幕。 杜同甫带着解药一回城，四王爷就迫不及待的服下解药急着解毒。 半个时辰过后解药开始生效，很快他的头就不疼了。 “快！朕要御驾亲征，一鼓作气夺回那丘城！” 头不疼的四王爷整个人都恢复了精气神，神采奕奕地指挥着城中亲卫前去攻打段萧然。 摄政王没有阻拦， 反而祝贺他凯旋得胜归来。 战火打响后，四王爷率领亲卫军抵达了丘城准备打段萧然一个猝不及防。 谁料段萧然早就从楚筱妍口中得知消息，针对他的到来做出多种应对之策，来了一招请君入瓮瓮中捉鳖，轻易就把亲卫军拿下。 而四王爷却再一次逃走。 段萧然阴沉着一张脸来到亲卫军的头目面前，命令他说出四王爷的去向，“想活命的话就乖乖把你们主上的行踪和盘托出，我可以考虑饶你不死。” “哼，你死心吧，我是不会泄露主上的任何行踪的！” 亲卫头目冷冷一笑，有骨气的拒绝了。 段萧然因为四王爷逃走了正处于盛怒中，又听四王爷的亲卫队头目哪怕身子死也要为四王爷打掩护的忠心宣言，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不想说好办，可惜你也没有继续留在世上的必要。”段萧然懒得继续追问，直接抽出腰间佩剑，手起刀落，斩落亲卫队头目的项上人头。 只见一大股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满地枯草。 段萧然提着剑往剑身上随意一抹就抹去了上面沾到的鲜血，剑刃重新归于干净洁白，收回剑鞘中。 做完这一切他又转 身看着身前的一队四王爷亲卫队，言语威胁恐吓了几句，随后就命人把这些幸存的亲卫队关进城主府大牢。 这场战事就此结束，段萧然自认为取得了胜利，和楚筱妍庆祝了一晚上。 次日上午，二人照旧在流民安置区域查看，忽然收到暗卫来报，说四王爷逃离后，竟然带着仅存的一队人往北丘都城赶去。 “这，他这是逃跑了吗？”楚筱妍一脸震惊。 段萧然也哭笑不得，“他回了北丘都城，我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攻打过去。” 四王爷的主力军队就驻扎在京城里，他还不至于去跟主力百万大军硬碰硬。 “那你打算怎么办？”楚筱妍扭头看着他问。 段萧然牵着她的手答道：“很简单，我打算回去处理西梁帝的事。” 处理西梁帝？ 楚筱妍点点头，“是该解决他的问题了。” “你与我一同去，如何？” “当然好！”楚筱妍得知他要去攻打西梁帝，第一反应就是想方设法说服他带她一起去，没想到他竟然主动开口。 段萧然看了她一眼，女子清澈的杏眸里满是兴奋，不由失笑，“这将会是一场持久战，妍儿你可要一直陪我打下去。” 第488章 打开城门 做出决定后，段萧然便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做好攻打西梁的完全准备后，一个秋高气爽的清晨，楚筱妍和段萧然带上了一支十万人的队伍，押送着三皇子一起踏上前往西梁的征程。 自他们抵达西梁的西北边疆一带，西梁帝很自然的就将这一部分当成了段萧然的附属。 十万人浩浩荡荡前进，每一名士兵都配备了一匹战马，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前进下，花了不到十天时间就来到了西梁帝新划出来的国境地带。 甘阳城外黄沙滚滚，放眼望去看不到半点其他颜色存在。 仿佛无边无际的沙土蔓延在这片大地上，这是一座矗立在沙漠中的城池，也是西梁境内唯二的一片沙漠——甘阳沙漠。 城池的名字以沙漠命名，越过这座城池便算真正踏入了西梁境内。 段萧然坐在马背上，仰视着足有九重宝塔那般高的厚重城墙，直接扯开嗓子高声叫阵，“我段萧然在此，里面的人听着，速速出来应战！” 浑厚内力裹着他的吼声飘荡在黄沙大地上，惊动了驻守城墙上的甘阳城守城士兵。 他们惊慌失措地探头出来看了一眼，滚滚黄沙上，密密麻麻铺天盖 地的大军映入眼帘。 大军之首竖着一杆旗杆，上书有龙飞凤舞的“段”字一字。 “是段萧然！曾经的西梁战神！” 身为西梁最普通的士兵，这些守城人很清楚段萧然是多么骁勇善战。 他们不敢与之对抗，连忙跑去通知了奉命镇守甘阳城的将领。 仅仅盏茶功夫过去，守城将领就来到了城墙上，同样探头出来查看。 发现城外密密麻麻的大军以及大军首处的段萧然，他也感到了慌张。 但很快慌张就被冷静盖过，“都说段王……哦不，是段将军征战多年鲜少滥杀无辜，只要我跟他说清楚，他肯定不会跟我开打的。” 嗯对，肯定是这样。 守城将领打定主意，竟挤出一个灿烂微笑朝城墙下走去， 来到紧闭的厚重城门前，他一挥手示意两侧看守城门的士兵敞开城门，“我要同段将军交谈一番，你等速速开启城门。” 士兵们大吃一惊纷纷劝阻，奈何将领心意已决，他们只能打开城门跟在将领身后一起走出去。 铺天盖地的大军就在眼前，那股肃杀骇然的血腥杀气迎面而来，守城将领一阵胆战心惊，但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 停在段 萧然乘坐的骏马前，躬身向他抱拳施礼以示尊敬，“见过段将军，早就耳闻段将军骁勇善战战无不胜，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话语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尊敬。 马背上的段萧然闻言挑眉，俊逸英朗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就是这甘阳城的守城人？胆子挺大啊。” 敢独自一人出来见他，不怕他发动身后的大军将他一举拿下吗？ 后面的话虽没有说，但守城将领是听明白了的。 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几分，将领解释道：“我知道段将军绝非那等滥杀无辜之人，所以才敢出来见将军。” “现在你也见到我了，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段萧然被他挑起了兴趣，想知道一个普普通通的守城将领独自一人来见他所为何事。 将领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其实不瞒将军，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盼望着将军能来甘阳城。” 段萧然没有说话，只是再度挑眉审视着他。 被犀利如剑的目光审视着，守城将领心中多少有点慌乱，但他还是努力维持镇定道：“自从皇上他下令从全国各地征招男子从军，我们这些人就没一天过过安稳日子。” “皇上也 不知怎么了，突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性情大变，无论年龄老少四肢是否健全，凡是男子都被下令强行招进军队。” “我因在朝为官无需上阵杀敌，可也被皇上派来这甘阳城镇守一方。”将领说着忽然笑容变得有些苦涩，“我以前不过是个地方县令，哪会什么排兵布阵。” 要他镇守西梁国的边境之城甘阳城，简直比登天还难！ “如果段将军能说服皇上打消强行征兵的念头，我们立刻打开城门欢迎将军入城。” 将领不是傻子，他的甘阳城中总共才有五千名士兵，根本不是段萧然的对手。 与其对阵厮杀不如直接投敌！ “我可以试试。”段萧然答应的异常爽快。 本来这场战争就是西梁帝单方面挑起来的，一切的起因，在于西梁帝想把自己的儿子三皇子给救回去。 段萧然没道理拒绝，如果不用造成伤亡就结束这场战事，他会很高兴。 “你去写封信传给西梁帝，告诉他只要不再强迫百姓参军，我就可以将三皇子送回京城。” “是，我这就去写信。” 守城将领按照段萧然的话写了一封信飞鸽传书给西梁帝，等待回信期间，楚筱妍 段萧然住进了甘阳城中。 十万大军只有一部分也住进了城内，大多数都按照守城将领的吩咐，驻扎在了距离甘阳城最近的一片沙漠绿洲中。 于是，两方将士诡异又和谐的在甘阳城中相处起来，段萧然陪伴楚筱妍照看子女的同时，也会每天抽出时间找守城将领谈话。 通过交谈，他得知这个本是县令的将领名叫王绍元，今年四十又三，家中有五个儿子，除了最小的那个刚会走路，其余四个全被西梁帝的征兵令招去入伍了。 “我的那四个儿子也不知如今状况如何了，但愿他们都能活下来。” 王绍元来到段萧然和楚筱妍居住的客栈里，看着楚筱妍在那里逗一双儿女，不由有感而发。 楚筱妍没有说话，只是专心逗着云儿清儿，段萧然则和王绍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只要不开战，你的四个孩子就不会有事。” 他不畏惧与西梁帝交战，也渴望与西梁帝交战，这是一名常年驰骋沙场的将领骨子里最深处的念想。 但如果能避免开战，对百姓有益的话，他也很支持避战不开。 在个人的渴望与百姓的生死存亡面前，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第489章 奉他为帝 “所以我现在就希望皇上他能答应将军的信中内容。”王绍元感叹。 段萧然这回却微微一笑没有回答，答应？恐怕没那么简单！西梁帝十有八。九不会答应收回成命！ 西梁的大军原本就被他带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多数被吴言以讨伐他为由带走，西梁帝自然会心急如焚。 万一被其他三国得知西梁境内没兵马了，十有八。九会趁虚而入。 西梁帝要想还坐在这个王位上，就不能不为这些可能会发生的事做准备。 所以，收回征兵命令一事几乎不可能。 段萧然心里迅速做出推断，面上还是一副客气模样与王绍元闲聊。 飞鸽传书寄出去的这段时间里，云儿越发能清楚的喊出“爹”“娘”两个字，一直闭口不言的清儿也开始学着她哥哥的样子，磕磕绊绊喊着爹娘。 楚筱妍和段萧然不由喜出望外，尝试教给他们念更多的字。 两个宝宝也没辜负他们父母的期望，楚筱妍和段萧然教的字都学会发音了。 如此过去半月时间，这天王绍元带着西梁帝的回信来到客栈里找他们。 提前一早迫不及待看过回信的甘阳城守城将领一脸凝重禀报，“段 将军，恐怕这场战争是无可避免了。” “他没有答应。”段萧然半点疑问都没有。 早就料到此事不会轻易解决，如今王绍元的到来更是证实了他心中猜想——西梁帝拒绝收回命令。 “不止如此。”王绍元递上回信，“皇上他还在信中下令，要我与将军即刻开战！” 老实说，收到回信那刻他是激动的，看完回信那刻他是愤怒的。 西梁帝要他开战，问题是拿什么开？镇守甘阳城的全部五千大军吗？荒唐！ 段萧然不是没看出王绍元脸上的愤怒，却装傻充愣不曾去点明，反而问他，“王将军有何看法？这场战事，是打，还是不打？” “当然是不打了。”王绍元想也不想回到。 “实不相瞒，这场战事真要开打的话，我们根本没有一丝胜算。” 他不是傻子，知道以五千对十万就是个笑话！更别说段萧然的十万大军每个都能以一敌多，真开战的话别说五千对十万了，就是同样的五千人对五千人都不可能赢！ “段将军，其实有个办法可以避免伤亡的。” 王绍元点到为止，朝段萧然眨眼使眼色。 段萧然明白他是想投靠自己，按理说应 该答应才是，但他担心如果答应了，西梁帝发现甘阳城未曾开战一气之下会拿京城百姓出气。 为了百姓们的安危着想，他不能答应。 “恕我暂时不能实现王大人的心中所愿。”段萧然轻抚着盛有热茶的茶杯低声道：“此事应当从长计较。” 而后他把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王绍元听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是这么个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溅千里可不是说笑而已，一旦西梁帝动了雷霆之怒，到时吃亏倒霉的只有百姓。 “或许我们可以想想其他办法。” 一向以沉默应对的楚筱妍突然开口。 这个时代毕竟男尊女卑，往往男人在谈论家国大事时不容许女人插话。 这段时间楚筱妍也一直在忍着不开口，忍到现在无可忍耐了才出声插话道：“何不让王大人谎称已开战，将虚假的战报传给西梁帝。” 反正西梁帝远在京城又不可能亲自前来甘阳城一探究竟，就算他派人来了，也可以让段萧然和王绍元各派出一支队伍装装样子。 她的话点醒了两人，段萧然王绍元都认为这主意不错，即刻着手安排下去。 王绍元更是递上奏折一封，在里 面大肆描述战况如何惨烈，他们损失多么严重，五千士兵已经所剩无几，再过不久便会被段萧然攻克城防。 奏折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去了西梁京城，送去了皇宫里的西梁帝手上。 西梁帝看完奏折，再无之前的跋扈嚣张，整个人显得颓然沧桑，“又输了，朕又输给段萧然了！” 看来事到如今也只能答应段萧然的要求，收回征兵成命，希望能减少损失！ 打定主意后，西梁帝立刻写了一封回信派人加急送去甘阳城。 段萧然收到了这封预料中的信，和王绍元谈论着接下来的规划。 原本他只要把三皇子交出来派人押送去京城就行，但这段时间的相处让越来越多的守城士兵意识到段萧然才是更适合统帅他们的人。 顿时一个个士兵站出来，恳请段萧然带他们离开。 事态闹大了传到百姓耳中，竟然有一批百姓找上门，希望和他们一道离开。 “段将军，过去我们都是在你的庇佑下安稳度日，如今这安稳没了，我们失去保障，不知可否让我等跟随将军离去呢？” “是啊是啊，当今圣上昏庸无道，我等要是继续归于他的统治，恐怕只会受尽 压迫剥削！” “我们只是想安稳度日都不行，这儿真的是待不下去了！” 前来求见段萧然的甘阳城百姓七嘴八舌的抱怨着。 甚至还有人趁机开口，说干脆让段萧然自立为王，“我们宁愿追随段将军，帮助段将军为帝，也不想再受西梁皇帝统治！” “对对！干脆咱们大伙奉段将军为帝吧！” 拥护段萧然为帝的呼声越来越高，楚筱妍戏谑地看着被人包围如众星捧月的男人。 后者剑眉一扬，鹰目扫过在场所有人，霸气说道：“诸位好意我段某心领了，但恕我不能答应诸位。” “我段萧然志不在此，你们会等到一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但那人不会是我。” 称帝？他可没这个兴趣！ 过去身居王爷职位就已经让他被迫处理了各种公务琐事，倒并非不会处理，而是不喜处理。 他更渴望随心所欲的生活。 “不过我手上有关于你们皇帝的种种罪行，我想，今日是时候公开这一切了。” 他虽无意称帝，但可以帮未来的帝王提前铺平道路。 趁城中百姓和守城士兵们都在的机会，段萧然和楚筱妍将收集到的有关西梁帝的全部罪行都公诸于世。 第490章 御驾亲征 一桩桩滔天罪行说出，完全震惊了这群百姓士兵，他们哪里见过这等罪状，便是连听闻都没听闻过。 “原来咱们的皇上竟是如此罪大恶极之人。” “这这这，枉我过去一直为他效力，可悲，可恨呐！” 百姓们怒不可遏，士兵们感慨千万。 目的已然达到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则趁这群百姓士兵议论纷纷之际悄然离去，不知是谁将西梁帝的罪行上报给了京城，自此京城里的文武百官也知道了西梁帝的所作所为。 一场轩然大波就此掀起。 西梁帝还不知晓自己的罪状已经被人公诸于世，直到次日上朝，一位忠厚正直的七旬老臣当堂向他质问，他才明白过来。 须髯洁白的老者满脸悲愤，颤巍巍的右手捂在心口处，以此方能压制心中痛楚，字字句句如泣血般问道：“皇上，京中传言可是真的？您真的做了那些事吗？” 欺压百姓强取豪夺，甚至是为了扩充军力逼迫百姓征招入伍……不止如此，还有很多光想想都觉得骇人听闻之事，他过去可是听都没听过！ “什么传言？赵老可不要危言耸听捕风捉影啊，很多事都是假的，凡事 得讲究凭证。” 西梁帝起初拒不承认赵阁老的质问，赵老痛心疾首地拿出了凭证，他这才笑容僵硬地坐直身冷漠地看着底下众臣，“哦？朕很好奇，赵老的这些凭证是从哪儿得到的。” 没错，凭证上的每一件事都是他做的，无论是一夜之间屠杀上万人，还是为了制造怪人用百姓的身子炼蛊……这些事全部都是他授意下属去办的。 但这些执行命令的下属皆属于他的心腹，不可能把这些事透露出去，这个赵阁老是怎么得知的呢？ 西梁帝轻拂着龙椅的扶手，眯起一双长眸，“总不能是凭空出现的吧？” “皇上无需管臣是从哪里得到的凭证，臣只想知道，凭证上的事是否属实！”赵老往前挪了一步，好让自己更近距离观察到龙椅上的帝王。 西梁帝没有回答，而是再度冷下了声线，漠然开口，“赵阁老危言耸听捕风捉影，故意将莫须有的罪名按在朕头上，是为大罪！” “朕若是不惩罚赵阁老的话，只怕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些谣言！” 面对都已经摆到明面上来的凭证，西梁帝仍然不去承认他的所作所为。 赵阁老怎么也 没想到他这一生忠于西梁皇室，为西梁三代皇帝尽心尽力，到头来却得到了这么个结局。 皇上这是赐他死罪啊！ 一抹苍凉浮上赵阁老心头，低沉的笑了一声，赵阁老平静地最后向他效忠的帝王施了一礼，为自己这近五十年的忠义画上了个并不圆满的句号。 “不必皇上下旨，臣自己来。” 淡如云雾的语气自赵阁老嘴中吐出，他不再去看白玉台阶上的威严帝王，缓缓转身对准左前方的一根大红梁柱。 “可笑我赵佑君一生忠君爱国，到头来却成了西梁最大的笑话！罢罢罢，许是我西梁气数已尽，皇上，臣在阎罗殿里等着你！” “哈哈哈！”说完，老者赵佑君大笑着猛地朝左前方那根大红色的梁柱冲去。 只听砰的一声。 血溅三尺，气绝身亡。 其他朝臣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事发突然，以至于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西梁帝却被他赴死前的一番慷慨陈词给气得浑身发抖，只是克制着情绪不曾当场发作，“好！好一个三朝元老啊！” 赵佑君，你好样的！ 段萧然，是你把这些事给抖落出去的吧？ 西梁帝在心里把凭证传至京 城一事怪在了段萧然头上。 其实不管那人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借此机会来铲除最大的那个威胁——段萧然。 “诸位爱卿。”打定主意后，西梁帝无视了朝堂上的那具阁老尸体，炯炯鹰目威严一扫，主动将话题转移，“如今朕已筹集了七万大军，可与那占据丘城的叛国贼一战。” “不知有哪位爱卿愿意奉朕旨意率军出征啊？”西梁帝故意把话说得极慢，说完之后又等了一会儿。 偌大个金銮殿上，文武百官谁也不曾开口说话，一个个沉默着把头埋得更低，都不愿接下这道指令。 七万大军跟段萧然交战？就是再翻一番也打不过啊！ 谁不知道皇帝嘴里的叛国贼段萧然精通排兵布阵之法，十战十胜百战百胜英勇无比。 过去西梁之所以能在四国之中居于首位，不就是因为有战神段萧然在吗？ 皇上要他们跟段萧然打？他们才不傻！ “诸位爱卿难道就没人愿意替朕分忧吗？”西梁帝皱紧眉头，有些不高兴了。 与小皇子联手意图谋逆的宰相刘致远这时突然站出来道：“依臣之见，讨伐叛国贼这等头等大事，理应由皇 上您亲自动手。” “臣以为，皇上不妨率领这七万大军御驾亲征，即摆平了这危机情况又能以身作则，何乐而不为呢？” “臣也觉得刘大人所言极是。”一名平日里经常给西梁帝进谗言的大臣上前一步来到刘致远身边附和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配合着，或是吹捧或是威逼，讲了一通理由非要西梁帝御驾亲征不可。 有这两人带头，一些朝臣也开始怂恿西梁帝亲征讨伐。 越来越多的呼声回荡在大殿上，西梁帝面色铁青地看着底下一群人，想拒绝又找不到适当的理由。 最后，他完全是被这群文武百官话赶话逼着答应了御驾亲征，“哼，不就是一个逆贼吗？朕还不至于怕他！” 心里明明很着急不安的西梁帝为了那一丝丝颜面，硬撑着装出一副丝毫不在乎的神情豪迈道。 底下的一群文武百官连忙说了一堆溜须拍马的好话吹捧他。 西梁帝听着往常这些顺耳顺心的话，此刻却只觉得烦闷不已， 可话都说出来了无法收回，他身为皇帝的尊严也不允许他临时变卦，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或许老天保佑能让他击败段萧然。 第491章 只是想活着 交代了御驾亲征后的朝政打理一事，散了早朝，西梁帝命人收拾好他御驾亲征要带去战场上的东西，动身前往了京郊军营清点兵将。 强行征招来的七万大军齐聚于此，每一个都是京城以及附近州府的普通百姓。 他们无精打采地穿着甲胄，拿着不趁手的兵器听西梁帝训话。 西梁帝本意是想鼓舞士气慷慨激昂的动员一番，奈何无论他怎么激励，这群人都不为所动。 试想一个常年耕地种田的百姓，被强行逼着拿起武器，去攻打一个根本不可能打败的人，而且那人还不是敌国侵略者。 这些百姓心里并不愿和段萧然开战。 “现在，全军听朕号令，出发前往甘阳城！” 西梁帝还是有眼线安插在全国各地的，他得知了段萧然现在就在甘阳城的消息，立即动身开始往甘阳城赶。 西梁京城距离位于西北的甘阳城足足有上千里远，日夜兼程不停赶路都花了近两个月才抵达。 彼时已经入冬，狂风裹着雪花漫天飞舞。 西梁帝和这七万大军迎风赶路，好不容易才来到仅次于西北的甘阳城，还没安营扎寨，西梁帝就下令让众人前去城下叫阵。 “逆贼段萧然 ，朕今日在此，你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他装模作样地喊了几句，就叫身旁的一众士兵齐声叫阵。 叫阵声惊动了甘阳城中的守城兵将，派人去城主府通知段萧然。 片刻过后，段萧然和镇守此城的王绍元一齐来到城墙上，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西梁大军，不动声色地一挑眉梢。 根据多年来的带兵经验，段萧然估算出西梁帝带来的兵将至少得五万人，但绝不会超过十万。 与他驻守甘阳城附近的绿洲中的十万大军相比，根本不足为惧。 短短眨眼功夫就做出推测的段萧然转动着右手上的碧玉扳指，慵懒散漫地俯视着下方那位帝王。 “西梁帝，别来无恙啊。” 这个曾经派人追杀他，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就在下面。 只要他打开城门一声令下，便有十万弟兄前来与他和西梁帝奋战。 但他没有这么做，没有下令打开城门，而是站在城墙上，如俯视地上的蚂蚁一般睥睨西梁帝。 “少废话！”西梁帝厌恶地看着段萧然，恨不能用眼神把他碎尸万段，“是男人就给朕下来，与朕堂堂正正打一场！” “堂堂正正？”段萧然被这四个字逗笑。 他的 唇本就又浅又薄，平时不笑还好，笑起来尤其显得漫不经心，特别再讥讽的一笑，嘲讽意味更加明显。 西梁帝被气得火冒三丈，纵然身处冰天雪地也依旧觉得浑身火热。 “堂堂正正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是好笑。” 段萧然在城墙上把西梁帝的恶行跟城下的七万大军复述了一遍，这些人本就是寻常百姓出身，早就不满西梁帝的暴政。 有些胆大的人被段萧然说动，竟打算联手起来推翻西梁帝。 然而这种人毕竟太少，在西梁帝率领的七万大军中根本不起眼。 他们不过是出声抗议了几句，甚至有的人连话都没说，就被西梁帝杀鸡儆猴挥剑斩杀。 滚烫的鲜血溅在雪地上，异常显眼。 原本还想蠢蠢欲动的其他人顿时打消了反动的念头，不敢再违背他的意愿。 “来人，搬云梯，上城墙！” 段萧然刚才的话彻底激怒了西梁帝，他直接下令让人运来云梯搭在甘阳城城墙上，打算借助云梯登上城墙。 城主府中，午睡醒来的楚筱妍没找到段萧然的踪影，便随口问了一句。 没想到却得到了西梁帝率大军前来攻打的消息，吓得她连忙往城门赶去。 她到的时候正好听见段萧然在那里挑唆西梁帝的士兵，登上城墙后又看见了西梁帝挥剑杀鸡儆猴的画面，飞溅雪地的人血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 面对对她到来一脸惊讶的段萧然，楚筱妍只是紧绷着下颚，冷眼睇着下方马背上的西梁帝。 “云梯？”楚筱妍挑了挑眉，动作和段萧然如出一辙，“夫君，麻烦你下令去运修筑城墙剩下的石头来，咱们送西梁帝一份‘大礼’！” 对付云梯最好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石头砸。 “好主意，妍儿和我想的一样。” 段萧然再度勾了勾唇，这回他的笑意就不复先前那般薄凉。 夫妻二人下令命城中的士兵运来之前修筑城墙剩下的石头，对着爬上云梯的士兵们就砸了下去。 一部分人被城墙上的守城军击退，更多的则是被其他守城军运来的石头砸下。 段萧然并未因这些登上云梯的士兵乃百姓出身就手下留情，不这么做，等西梁帝和他的七万大军攻进甘阳城后，不但城中原本居住的百姓会遭殃，流荡至此的流民百姓更会被波及。 当然，如果这七万大军愿意投诚，他还是会欢迎的。 一块块巨石砸下去， 不少西梁士兵都受了伤，可谓损失惨重。 段萧然不为所动地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城墙下的士兵们都被这些巨石给吓到了，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西梁帝怒而呵斥，强行命令他们继续攀登云梯，违令者斩。 面对生死威胁西梁士兵一时间踌躇不决难以选择，登云梯是死，违抗圣意还是死，除死以外难道就没别的选择了吗？他们想活着啊！ 西梁士兵们悲哀心想。 城墙上恍若高高在上的段萧然看出他们心中所想，低笑一声再度开口，“诸位若愿意投诚我段某人，段某人自是欢迎。” “什么？我们原来可以投诚段将军吗？” “如果投诚段将军的话，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底下的窃窃私语传入段萧然耳中，令段萧然嘴角的笑意加深一分，“没错，诸位如果投诚于段某，段某当然不会亏待诸位。” 都是一群被迫拿起刀剑武器从军的可怜百姓罢了，他没道理亏待他们。 “那，那我选择投诚！” “我也投诚！” “还有我！” ……越来越多的投诚声音在西梁帝的七万大军中响起，越来越多，隐隐似有大半人都有投诚的意思。 西梁帝面色铁青。 第492章 父子重逢 他正打算再次杀几个投降段萧然的士兵杀鸡儆猴，却没注意到，身后正有一将领缓步逼近。 等反应过来想抵抗时，这名将领早就联手周围的一群士兵飞扑上来，把他擒下马背摁倒在地。 “快拿根绳子来把他绑住！” 将领一声令下，其他士兵连忙找出一根麻绳递过来，将领接过捆绑起西梁帝的手臂身子，绑成了一个麻花状，对着城墙上的段萧然喊道：“段将军，我们把西梁帝给擒拿下了！” 一切发生不过眨眼之间，楚筱妍惊讶地目睹这一幕发生，杏眸眨了眨，满是疑惑地看向身旁男子，“西梁帝如今已经这般不得人心了吗？”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段萧然微笑回道。 无论是帝王还是将领，最重要的就是人心。 人心散了国家也就完了，人心散了队伍也就不好带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西梁帝却不懂，活该他失去人心被率领的兵将俘虏。 “段将军，我等愿将皇帝交给将军，以表投诚诚意！” 将领再次喊道，段萧然加深了嘴角笑意，大手一挥下令“开城门，迎诸位弟兄进城！” “是！”身侧的将士们欢呼着走下楼梯打开城门，接过被 绑成麻花状的西梁帝，把他和三皇子关在了一起。 城主府地牢。 自从楚筱妍二人搬进城主府，三皇子就被关进了地牢里。 他和西梁帝这对久别的父子终于重逢。 没有想象中的相拥而泣，有的只是厌恶和猜疑。 三皇子靠在一侧墙上，看着自己的父皇被人像扔垃圾一样扔进来，不屑地嗤笑一声，“父皇，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老三？”西梁帝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稳住踉跄摇晃的身子惊讶抬头看去。 靠墙处，自己寄予厚望的三皇子正披头散发满身污浊地坐在那里盯着他。 西梁帝原想过去查看一下他的情况，却被三皇子一把躲开，“别碰我！” 对于这个父亲，三皇子其实是有怨气的，他觉得自己这个父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好的计划都被他给搅坏了。 让他把皇位传给自己又舍不得，当初还不如直接把皇位让出来呢！ 三皇子越想越气，嘴里也越发无遮拦，“父皇恐怕还不知道吧？你所做的一切罪证，都是儿臣告诉段萧然的。” “什么！”西梁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三皇子狰狞一笑，“ 因为我要报复你！当初让你把皇位传给我，你偏说我还不够资格，我哪里不够资格？” “不孝子！你这个不孝子，想气死我是不是！”西梁帝被他的一番话气得面红耳赤，整个人喘着粗气，“皇位是那么容易坐的吗？” 何况，何况他的确还没坐够这位置。 后面的话西梁帝当然不会说出来，只能摆出一副天子威严大骂了三皇子几句。 三皇子听得不痛不痒，“事到如今你大势已去，我可不怕你，都是阶下囚谁也不比谁强！” 过去在皇宫中，出于种种原因他不敢对西梁帝不敬，如今情况不同了，都是阶下囚，他没必要惧怕这个男人。 “你这个混账东西，我可是你爹！”西梁帝何尝不知自己已经失去了可以镇压三皇子的权势，只好把父亲的身份搬出来。 对着三皇子喋喋不休骂了一顿，总算发泄了一点心中不快，西梁帝坐在三皇子对面的地上准备休息一下。 三皇子却忍无可忍张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啊？看看你自己惹出来的这一切，要不是你一直针对段萧然，我们至于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吗！” 好好的皇宫回不去，好好的皇子府也没了，他的 权势地位美姬爱妾……一切都完了！ 三皇子越想越生气，加之刚被西梁帝数落了一顿，整个人窝着一肚子火，便站起来指着西梁帝的鼻子骂了回去。 西梁帝目瞪口呆地听着儿子骂自己，全身血液都往头上涌去。 苍白的面色涨得通红，仿佛下一刻就会喷血而出，最终，西梁帝却什么也没说，两眼一翻被自己儿子骂昏过去！ 看守地牢的士兵听到里面传出了咚的一声，连忙过来查看情况。 发现是西梁帝倒在地上后，赶紧打开牢房进去试探他的鼻息。 “吓我一跳，还以为死了呢。”确定西梁帝仍有呼吸后，看守地牢的士兵没好气站起身踢了他一脚，“真是晦气！” 嘴里骂骂咧咧重新走出牢房锁上门，士兵继续到外面和其他弟兄聊天去了。 三皇子自始至终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等看守士兵离开后，才合上眼闭目养神去了。 这对父子互相对骂骂昏厥的事并未掀起任何波澜，甚至都未传入楚筱妍和段萧然耳朵里。 相比较西梁帝和三皇子的见面互掐，楚筱妍和段萧然就要潇洒自如的多。 自从西梁帝被关入地牢，他们夫妻俩的心情明显比过 去轻松了。 楚筱妍无需再提心吊胆担心自己的丈夫在战场上和西梁帝浴血奋战，心里石头落地的同时，也让她有闲情逸致带上杏儿和小桃两个婢女，用自制的婴儿车推着一双儿女到城外郊野间散步。 冬日午后的阳光温暖明媚，照耀着满地积雪，如细碎星辰一般闪闪发亮。 楚筱妍披着厚厚的兔绒大氅，手上带着手套，袖子里还揣着一只小巧玲珑的手炉，整个人全副武装出门来散步。 云儿和清儿两个小家伙更是包裹得跟粽子一样严实合缝，一层层的被褥盖在他们身上，小脑袋也戴着楚筱妍亲手缝制的虎头帽。 “夫人，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对于此次出门散步，杏儿和段萧然一直是持反对意见的。 奈何楚筱妍心血来潮非要出来走走，美其名曰散心透气，实际上就是她想出来玩了。 “杏儿，我们才出来半个时辰都不到，你就要回去啊？”楚筱妍推着婴儿车，好笑地回头瞥了一眼，“是不是穿得太少觉得冷了？喏，这个给你拿着。” 她把袖子里的手炉递过去，杏儿连忙摆手解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她并非觉得身冷，而是觉得现在出门不安全。 第493章 他山再遇 杏儿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楚筱妍，楚筱妍却笑她是多虑了，“哪有什么危险？四王爷兵败退回北丘都城，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前来攻打我们。” “西梁帝也被段萧然给关进了城主府的地牢里，由重兵把守，你说还能有什么危险出现？” 楚筱妍话音刚落，一群黑衣人就从前方的一处土堆后跳了出来。 洁白的积雪衬着他们的黑衣格外明显，一共有十个黑衣人，个个手中提着寒光闪烁的刀剑，二话不说就冲楚筱妍她们冲来。 “夫人快闪开！”杏儿和小桃连忙护在楚筱妍和两个孩子身前，用她们的血肉之躯抵挡刀剑的进攻。 楚筱妍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现实给狠狠甩了一巴掌，急忙从医疗空间里去取毒粉保护孩子，没想到空间里的毒粉早就用完了。 而她还没有制出新的毒粉放在医疗空间里储备。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楚筱妍懊恼不已，以前她都是随时检查医疗空间，确保里面的各种药物都有储备。 就这一次没有检查，却倒霉的遇上了危险。 楚筱妍不知道这十个黑衣人的来历，只能尽力俯下身用身子护在婴儿车上，防止伤到两 个小家伙。 十个黑衣人身手不凡，任凭楚筱妍竭力抵挡，还是受了伤才艰难逃脱。 她们被黑衣人逼着跑出去了数里远，最后停下来时视线中都看不到甘阳城的存在。 附近白茫茫一片，地上还有她们的伤口处流下来的血，楚筱妍努力平复着快要炸裂的心脏，用受伤的胳膊死死抱着女儿，至于儿子则交给了杏儿。 “夫人，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小桃受伤最严重，但也是她凭借一己之力，又咬又抓挠伤了三个黑衣人，为她们争取到了逃命的机会。 要不是小桃玩命抵抗，她们根本甩不掉十个黑衣人。 “我，我也不知道。”楚筱妍一边喘粗气一边四下张望。 前方有一处石山，由于身处冬季，山上的多数树木都掉光了枝叶，只有一些耐寒的树仍旧碧绿青葱。 “这附近还有石山的吗？” 她还以为都是沙漠呢。 就在楚筱妍和杏儿、小桃找了一处避风点停下来休息时，石山上却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吓得三人顿时一激灵，紧紧靠在一起向声源处望去。 只见两名裹着熊皮头戴护耳帽的壮汉踩着积雪走来，一长串脚印在他们身后远远留下 。 两名壮汉也发现了楚筱妍三人，眼神瞬间一亮，“啧啧，柱子，咱们哥俩运气可真好，出来巡山都能碰见美人！赶紧带回去，当压寨夫人好了！” “就照你说的办！”叫柱子的壮汉和他的同伴哈哈笑着朝楚筱妍走过来。 杏儿和小桃挡在她前面，“不，不许过来！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甘阳城守城将军的家眷！” “甘阳城守城将军的家眷？”柱子和同伴对视一眼，笑声愈加猖狂，“哦你是说那个叫王绍元的县令啊？我们可不怕他！” “小妞，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柱子的同伴狞笑一声，“告诉你，我们乃是大名鼎鼎的欧阳寨主麾下！听说过欧阳寨主没？他可是全西梁最大的山匪头子！” “欧阳寨主？”熟悉的字眼引来楚筱妍察觉，她越过杏儿和小桃向那两名壮汉看去，“欧阳明？” “哟？你知道我们寨主啊？”柱子惊讶地看了楚筱妍一眼，“没想到你个妇道人家还挺有见识。” 一般来说妇道人家都久居家中不出门，这些江湖上的事很少会被她们知晓。 “欧阳明？”杏儿也惊讶了，“是夫人认识的那个欧阳明，欧 阳寨主吗？” 作为跟在楚筱妍身边最久的一名婢女，她也是见过接触过欧阳明的，而小桃就不知道了，毕竟她在京城时没有跟随楚筱妍。 “我也不知道，但西梁大名鼎鼎的欧阳寨主，我只能想到他了。” 论身为山匪却名震四方，除了欧阳明，应该找不出第二个。 “你认识我们寨主？”柱子听到楚筱妍和杏儿的对话，不由啧啧称奇，“小妞，你该不会是在撒谎骗我们弟兄吧？” “你不信的话，就尽管把我们掳走好了。” 楚筱妍起初还很惊慌，遇到了山匪没准又落入了虎口，但得知是欧阳明的手下时反而淡定了。 “不过我可不保证，等你们欧阳寨主得知此事后不会雷霆大怒。” 以她对欧阳明的了解，这男人看似不怎么管匪寨中的事，但其实每件事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柱子原本还很嚣张，被楚筱妍的话一提醒，这才想起自家寨主狠辣无情的手段，打了个寒颤，迟疑道：“你说你认识我家寨主，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好了。” 怎么也得弄清楚是不是在撒谎，假如这三个女人在撒谎，到时再把她们处置了也不迟。 “二位前面带路 吧。”楚筱妍抱着清儿道。 就这样，她和杏儿、小桃跟随两名山匪走进了石头山中。 行进了约摸一个时辰，他们来到了一处匪寨中。 柱子把楚筱妍三人安置在了一处偏殿里，让几个弟兄看好门自己去通知寨主。 不分日夜燃烧着粗大蜡烛的匪寨正殿里，寨主欧阳明正端坐在铺有虎皮的主座上听手下几名堂主汇报这个月的事项。 柱子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欧阳明板着脸色扫过来一眼，顿时柱子感到一股威胁压迫感扑面而来，令他不禁滑下冷汗。 面对自己的这群弟兄，欧阳明大多时候都是冷着脸没什么表情，跟面对楚筱妍时截然不同。 “你没看见我正在忙吗？说！”正事被打断的欧阳明很不高兴。 柱子战战兢兢瑟缩着，把自己在山下遇到楚筱妍的事说了出来，“那个怀抱婴孩的女人自称认识寨主，小的无法断定是否属实，就，就……” “就来通知我？”欧阳明一声冷笑，“带着两个婴孩的女人？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这号人？” 他的朋友屈指可数，除了匪寨中的一众弟兄外，就剩下那么几个人，哪有什么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 第494章 自打脸 “你说的那个女人现在何处，带我去见她。” “寨主请随小的来。” 柱子带领面色冷漠的欧阳明来到偏殿，午后的日光透过门窗照进殿中，形成一条条似真似幻的光道。 无数阳光包围中，三抹身影背对门口而立，几不可闻的低语交谈声时而响起，听到动静其中一抹身影转头向偏殿门口看来，当那张深入脑海中的容颜出现时，全身戾气笼罩的欧阳明彻底呆住。 “妍、妍、妍……” “欧阳寨主，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楚筱妍笑吟吟地看着来人露出不可置信的样子，朝他打招呼。 “妍儿！”欧阳明这时已经从最初的错愕中回过神，大步走到她身边围着她上下打量，“怎么是你？” 此刻的柱子则完全傻眼了，印象中冷漠无情的寨主也会有如此生动的反应？自从他们匪寨被欧阳寨主吞并，他还从未见过寨主露出别的表情，这可是第一次！ “说来话长了。”楚筱妍想到自从京城一别经历的种种遭遇，感叹一声转移开话题，“不提这个，到是欧阳明你以前不是在京城的清风山吗？怎跑这甘阳城来了？” “随手扩张地盘，就扩张到这儿来了 。”欧阳明说的漫不经心，好似吞并其他匪寨一事对他来说就跟吃饭一样简单。 虽然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老友重逢免不了有许多话要说，欧阳明先前言之凿凿跟柱子说不可能认识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现在被打了脸却丝毫不觉得丢了身为老大的脸面。 能再次见到楚筱妍，对他来说无疑是件很开心的事，而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谈话时嘴角始终带着些许笑意。 二人聊了一会儿，欧阳明终于没忍住问到了孩子的事，“这两个小家伙？” “是我和段萧然的孩子。”提到儿女，楚筱妍眉宇间浮现了一抹温柔，“我怀里的是女儿，叫段朝清，杏儿怀里的是儿子叫段御云。” “你和段萧然的孩子啊。”一时间，百般复杂涌入欧阳明心头。 没想到才一年多没见，她都生下了段萧然的孩子，想来一定是夫妻恩爱吧！可惜，他恐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欧阳明敛去心中惆怅，好奇地看着楚筱妍怀里的女娃娃，时不时又来到杏儿身边观察男娃娃。 “可以让我抱抱他们吗？” “当然可以。”楚筱妍把怀里的女儿递过去，欧阳明接过去抱在手中，整个 人都显出了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 外人面前冰冷如霜杀人如麻的欧阳寨主此刻却像是对待一件珍宝一样仔细呵护着段朝清。 “妍儿，她怎么这么小？” 这是欧阳明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小婴儿，尽管匪寨中有不少弟兄的妻子媳妇生过孩子，但他一向不怎么管这些事，都是交给其他的几个左膀右臂打理。 “清儿还不到一岁大，当然小。” 楚筱妍接过欧阳明递来的女娃娃，笑看他又去跟杏儿讨要段御云。 “杏儿姑娘，可否把云儿也给我抱一抱？” “不行！”杏儿身子一闪，避开欧阳明的触碰，“夫人你也是，欧阳寨主可是个大男人，怎么能把小主子们交给他？” 在杏儿眼里，欧阳明和段萧然同为男子，分量地位却截然不同。 这可是山匪啊！手上力气没个大小，万一不小心伤到了小主子怎么办？ “没事的，就是抱一抱而已，云儿、清儿没那么脆弱。” 楚筱妍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婢女在想什么，安慰了她几句，才说服杏儿把段御云交给了欧阳明。 欧阳明爱不释手地逗着怀里睁开眼的男娃娃，再次问及楚筱妍主仆三人出现在此的缘 故。 楚筱妍只好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欧阳明没想到她会遇上刺杀，还是在他的山头上遇到的，连忙加派手下弟兄绕山巡视。 同时也派人给甘阳城中的段萧然去信一封，告诉他楚筱妍在他这里的消息。 傍晚，楚筱妍、杏儿都处理好了身上的伤口，正在欧阳明招待下享用宴席，小桃由于伤势严重仍在休息。 这场宴席一直持续到月上柳梢头，十五的满月映着满地积雪，闪闪发亮恍若一颗颗耀眼夺目的钻石。 段萧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楚筱妍和欧阳明把酒言欢的画面。 他踏着积雪带着满身凉气走入殿中，径直来到楚筱妍身后，打断宴席上的一片欢声笑语，“欧阳寨主，别来无恙。” 喝到兴头上的欧阳明这才注意到他的到来。 后面一大群山寨弟兄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都是被段萧然给打伤的。 为了见到楚筱妍，他未经通报便一路硬闯，连着动手伤了一群群阻拦他的山匪，当然都没下死手，这才成功闯入大殿。 “段将军？你来的倒是挺快。”欧阳明眯着有些醉态的长眸，扫过那群瘸腿带伤的弟兄，挑了挑眉，“下手也挺狠啊。” “我会赔偿。”段萧然直接坐在了楚筱妍身旁的位置，用身子把她和欧阳明隔开，“另外还要多谢欧阳寨主招待我妻子。” 对于欧阳明和洛长枫这两个情敌他一向没什么好感，虽然敬佩这两人，但绝对谈不上喜欢。 当然，如果他们没有展现出对妍儿的迷恋，他还是能和他们成为朋友的。 “妍儿和我也是朋友，招待朋友也是应该的。” 欧阳明看着段萧然不着痕迹的用身子挡住楚筱妍，心里如明镜一般清楚，这男人是在避讳他。 暗中笑了笑，欧阳明命人取来一只酒杯，亲自为段萧然斟酒，“从甘阳城赶往我这山头，段将军一路上辛苦了，喝杯酒暖暖身子吧，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 “多谢。”段萧然也不跟他客气，接过酒杯便一饮而尽。 烈酒驱走了满身寒气温暖了他的胸胃，段萧然脸上的表情这才稍稍缓和，转头看向楚筱妍，“妍儿，你是打算在这山中过夜还是随我一道回去？” 无论楚筱妍选择哪个，他都会在她身边陪着。 “外面好像又下雪了，我想我们还是在欧阳明这里借住一宿吧。”楚筱妍想起段萧然来时肩上带着的雪花提议。 第495章 四王爷的弱点 夜里冒雪赶山路实在危险，最好还是等天亮了再走。 段萧然点点头，“就按你说的来。” 复而侧目睼向身旁的欧阳明，“今晚我和妍儿就再此叨扰一宿了。” “欢迎欢迎。”欧阳明显然很高兴，虽然他和楚筱妍之间无甚可能，但能多相处一会儿也足以让他开心。 原本快要结束的宴席因段萧然到来再次进入新一轮，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后半夜。 楚筱妍已经到偏殿的房间里休息去了，只剩下男人们还在那里把酒言欢。 又过了半个时辰，子正已过，段萧然也打算起身去休息。 这时却突然有一山匪前来禀报，说是收到了一封寄给段萧然的信。 “给我的？”段萧然微微惊讶，这么晚了谁会给他写信？ 把信接过后看了一眼，原来是王绍元寄来的，说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去处理。 也是，出发前往这里时他就在处理事务，本想着带妍儿回去，结果妍儿却想留在这里。 “王大人是要我们回去吧。” 楚筱妍的声音响起来，段萧然猛地转身看去，本该在偏殿里休息的人却再度出现在此。 “妍儿你怎么过来了？” “我在偏殿等了又等也不见你 回来，就过来找你了。”楚筱妍给出解释，同时凑到他身边看着王绍元的来信，“信上说有急事要你回去处理，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回去吧！” “可妍儿你刚刚不是说……”要在这里借宿一晚的吗？ 楚筱妍看出了他的内心所想，抿唇一笑道：“显然有更要紧的事需要你去处理，大不了下山时我们小心一点便是。” “你们要走吗？”欧阳明这时也开口了，“不住一晚上了？” 楚筱妍摇头，“不了，我夫君的人有急事找他，我们必须得回去，等有时间再来看你。” 欧阳明心里遗憾，却也没说什么，只叮嘱他们路上千万要小心。 楚筱妍、段萧然、段御云、段朝清以及杏儿、小桃六人，乘坐着欧阳明准备的马车往山下赶去。 回到甘阳城城主府已经到了寅时。 段萧然一下车就被王绍元叫去处理急事去了，楚筱妍、杏儿和小桃抱着两个孩子走进了卧房，安顿两个小家伙睡下。 等云儿、清儿睡着，楚筱妍披着大氅来到院子里，整个人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又是一年到来，今年雪下的这么大，明年定是个丰收之年。” “夫人不去休息 吗？”杏儿跟在她身旁，三番两次提醒她回房休息，毕竟都已经寅时了。 雪花簇簇飘落着，天上的那轮满月早就隐入云层后消失不见。 洁白的雪花落在楚筱妍身上的墨色大氅上，留下一颗颗细小晶亮的颗粒，楚筱妍用手接了一会儿雪花，看着雪花在掌心里融化，“我不困。” 杏儿盯着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她似是有心事，以为她在想段萧然的事，便打趣道：“夫人是在想将军吗？将军忙完了肯定会来陪夫人的。” “想段萧然？不是。”楚筱妍无语，“我没想他，我在想四王爷。” “啊？想四王爷？”这下轮到杏儿无语不解了，“想他干嘛啊？” “我在想，四王爷此人身上有什么弱点。” 楚筱妍思忖着，末了一拍掌心做出决定，“走随我去地牢一趟，我们去会会西梁帝。” 说着也不顾杏儿是何反应迈开脚步就往地牢走去，杏儿懵圈地忙提步跟上，心里还在想：四王爷？西梁帝？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满头雾水的杏儿就这么跟着楚筱妍来到了城主府的地牢，见到了和三皇子关在一起的西梁帝。 “喂，那个谁，我问你，你知道 四王爷有什么弱点吗？” 楚筱妍隔着一排圆木围栏，朝里面的西梁帝询问。 西梁帝身下垫着一堆杂草，彼时正闭目养神。 听到楚筱妍询问，他睁开眼看了一下就把身子翻过去面朝墙壁理都不理。 “你只要把四王爷的弱点告诉我，作为交换，我可以让你过得好一些。” 楚筱妍无视了他的轻蔑态度，也不生气，反而跟他提出只要转告四王爷的弱点就为他改善生活条件的交换。 西梁帝依旧没有出声，背对着她身子缓缓起伏。 楚筱妍当他是睡着了，耐心又重复了几遍，当第四次重复的话说出口时，西梁帝猛然坐起身，目露凶光瞪向她，“废话少说！没见朕在休息吗？你吵什么吵？” “西梁帝，难道你不想改善一下身处的环境吗？只要把四王爷的弱点告诉我，我就可以帮你改善。” 楚筱妍丝毫没被他凶狠的眼神吓退，整个人就像是感觉不到环绕在他身边的暴戾，再次提出索要四王爷的弱点。 西梁帝阴冷一笑，“不知道，朕不知道什么四王爷的弱点，劝你别再浪费口舌了，朕什么都不会说的。” “楚筱妍，他不说我说！”默默围观 已久的三皇子扑到围栏前，满眼期盼地看着她，“我把四王爷的弱点告诉你，你只要让我能每天吃顿饱饭就行。” 改善条件就不妄想了，何况他说的弱点其实……并不算真正的弱点。 当务之急是先让楚筱妍答应每天给他提供一顿饱饭，反正就算楚筱妍知道了自己说的有关四王爷的弱点没什么用，也不可能把这一顿饱饭条件给收回。 “没问题，不就是每天吃顿饱饭吗？我可以答应你。” “四王爷他好大喜功，骨子里天生嗜血好战，且精通蛊术一道，在蛊术上颇有心得。” 三皇子故作神秘地凑近楚筱妍，压低声音把掌握的有关四王爷的“弱点”说了出来。 楚筱妍听完顿感无语。 这算哪门子弱点？好大喜功嗜血好战精通蛊术，每一点她都知道也见识过，准确说这并不算什么弱点。 “我可是把他的弱点都告诉你了，你不能反悔啊！”三皇子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四王爷的弱点站不住脚，但还是渴求地盯着楚筱妍。 楚筱妍想左右不过是一顿饱饭，既然答应了遵守便是，也就没有收回成命，“你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撒谎反悔。” 第496章 叛徒 “那就多谢段夫人了！”三皇子笑逐颜开地目送楚筱妍转身。 西梁帝察觉到她要走，忙睁开眼向她看去，“等等！” “还有事？”楚筱妍停下脚步却未曾回头。 西梁帝犹豫了片刻，狠下心道：“朕可以把四王爷的弱点告诉你，但作为回报你得放朕离开。” “都沦为阶下囚了，还一口一个‘朕’自称着，西梁帝，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楚筱妍微微侧身朝他嘲讽一笑，“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倘若他给的弱点也如三皇子这般鸡肋，那她是放人还是不放人？ “先把弱点告诉我，我再放人。”楚筱妍回过身盯着西梁帝，“你也看见了我不会骗人。” 西梁帝明白她指的是跟三皇子交换条件一事，但无论楚筱妍如何威逼利诱他都一言不发，咬紧牙关绝口不提四王爷的弱点。 “你先放人，放了人，朕就把四王爷的弱点告诉你。” 二人拉扯了足足有一炷香功夫，楚筱妍忽然嗤笑一声，眸光逐渐转冷，“我何必跟你浪费口舌。” 看来是她太心慈手软了，才会让西梁帝忘记自身处境。 跟她讲条件？也不看配不配！ 一抹狠戾飞速划过杏 眸眼底，楚筱妍带着两名婢女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地牢。 门前她特意找到负责给牢中囚犯提供三餐的狱卒，吩咐他每天给三皇子安排一顿大鱼大肉，“至于西梁帝，先饿他两天再说。” “是！”狱卒抱拳应下。 当天晚上三皇子就吃到了狱卒精心准备的饭菜，不但鸡鸭鱼肉齐全，还给他带来了一壶酒。 三皇子一个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快活，安静的地牢里回荡着他的咀嚼声，引动西梁帝肚子里的馋虫直吧唧嘴。 “老三，给朕也吃口呗？”西梁帝馋的不行。 三皇子看也不看他一眼，只一个劲埋头苦吃，“想吃拿消息去换啊！没看见我只有一人份的饭菜吗？” 他也没撒谎，狱卒准备的晚饭的确仅够一个人吃。 这是楚筱妍特地吩咐的，防止三皇子把饭菜分给西梁帝。 “就一口。”西梁帝祈求。 三皇子干脆懒得跟他说话，转身背对着他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接下来的两天里，三皇子每天晚上都能吃到一顿丰盛饱餐，而西梁帝就要凄惨多了，一顿饭都没吃着。 看着自己儿子吃香喝辣，当老子的却只能看不能吃，西梁帝又怒又气 ，他软硬兼施或责骂或哄骗，为的就是吃一口饭。 “不行，不能给你吃。”三皇子啃着鸡腿吃得满嘴都是油，还故意打饱嗝来刺激西梁帝。 西梁帝眼都气红了，不是没想动手去抢，可一动手老三就喊人，狱卒来了免不了又会狠狠教训他一顿。 “哟，吃什么呢？这么香？” 正当西梁帝暗自思索该如何从三皇子嘴里夺一口吃食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牢房外响起。 西梁帝浑身一震扭头看去，一双眼因愤怒瞪起，“吴言你个叛徒！还有脸出现在朕面前！” “哦？原来是西梁帝啊，我说怎么从外面就听见有人在吵，差点没把我耳朵吵聋。”吴言站在距离牢房三尺远的地方，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他，“你说我是叛徒？此话差矣。” “从一开始我吴言就未真心效忠过你，又何来背叛一说？忘了你还不知我是假装身中蛊毒一事，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我是真心想效忠你的吧？” 简单的三言两语就把他过去经历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西梁帝当然不会想到吴言是假装的，如今听吴言亲口说出，还是用一本正经的语气，气得他一口老血就吐了出来 。 “这就受不了了？”吴言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比千年玄冰还要冷冽，“当初若不是段夫人和段将军提醒，我为我解开蛊毒，我恐怕这辈子都要受你和方莹莹的控制！” 跟自己的遭遇比起来，西梁帝如今的下场根本不值一提！ “来人啊，把军医请一个来，别让他死了。”吴言不屑地瞥了嘴角含血的西梁帝一眼，吩咐一名狱卒去请军医。 片刻军医来到地牢，狱卒打开牢房让他进去给西梁帝把脉诊治。 吴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一幕，再次出声吩咐，“不必药到病除，让他别死就成。” 军医哪敢不从，连忙道：“小老儿明白。” 吴言又呆了一会儿才离开关押西梁帝和三皇子的牢房前，继续巡视其他牢房去了。 西梁帝被抓的消息不胫而走，也不知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被关才三天就传遍了整座甘阳城。 百姓们得知此事后一个个自发请愿写了一份万民书，希望能把西梁帝就地斩首处死。 六皇子外出看望流民百姓时听闻了万民书中的内容，一时间不禁心情复杂，“原来有这么多人都想父……他死吗？” 到底父子一场，要他眼睁 睁看着西梁帝被斩首处死，他还真有些不忍心。 “六皇子，发什么呆呢？” 前来找六皇子给西梁帝送行的楚筱妍发现这男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往他肩膀上随意一拍。 没想到六皇子被吓的一个激灵，险些出手伤到楚筱妍，发现是她后才连忙止住掌刀，“夫人你怎么来了？” “六皇子殿下，我觉得你好像有心事。” 楚筱妍答非所问，“很少见你有发呆的时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不妨和我说说看。” “也不算麻烦吧，”六皇子一笑摇头，“上午我到流民安置区域看望那些流民百姓，被他们告知全城百姓自发写了份万民书，希望能就地斩首我父——西梁帝。” 那些百姓其实并不知道六皇子的身份，只是把他当做朋友才跟他说了万民书的事。 “哦！你是说这个啊！我们的确打算依照民愿处死你父亲。”楚筱妍淡然道！：“我来找你也是想和你说，让你去牢中送他最后一程。” “你们已经决定了吗？”六皇子怔怔地看着她，待她点头后才复杂地垂下了头，不愿让她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我该去见他吗？要不还是不见了吧？” 第497章 父子 对于西梁帝，他无疑是感情最复杂的一个。 这一年多近两年的遭遇和所见所闻告诉他西梁帝罪大恶极理应处死，可这人毕竟是他父亲，在记忆中，曾经带他快乐的度过了一段短暂的美好时光。 那短短的七年光景，从他母妃过世前往江南调养身子后便一去不复返了。 “你应该去送他。” 楚筱妍沉默了一会儿说：“是他把你带到这世上来的，虽然他做了很多错事恶事，但这最后一面你不见他，以后或许会后悔。” “去送送他吧，就当报答他的生恩。” 养育之恩就没有了，西梁帝只管生不管教育，他有一大群子女，六皇子根本算不上最讨他欢心的一个。 “夫人觉得我该去送他最后一程吗？”六皇子很看重楚筱妍的意见，不知什么原因，他就是相信她的选择。 “我觉得你应该去。”楚筱妍重重点头。 就这样，六皇子来到了地牢里打算见西梁帝最后一面，父子二人自七岁那年分开便再没见过，起初西梁帝还很疑惑牢房外的这个有些面熟的年轻人是谁。 直到六皇子一声“父亲”，他才猛地变了脸色，“老六！” “是我。” “老六你怎 么会在这里？”西梁帝扑到圆木围栏前，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这你还看不出来？六弟早就跟楚筱妍和段萧然一伙了。”三皇子讥讽开口。 西梁帝没有理会三儿子的嘲讽，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六皇子，“老六，你既然在这里的话，能不能放我出去？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抱歉，我做不到。”六皇子拒绝了生父的请求，“我来是见你最后一面的，百姓们写了万民书要处死你，楚筱妍和段萧然已经答应了。” “什么？处死我？”西梁帝的眼珠子都像是要瞪出来似的，嘴巴大张着，仿佛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他们不能处死我！我可是西梁的皇帝！” 慌了，这一刻他彻底慌了。 六皇子带来的消息令他不知所措，得知死亡将近，他一颗心慌乱不已。 嘴上说的话也就越发口不择言，“你不是跟楚筱妍和段萧然认识吗？你去跟他们说让他们放了我啊！” 六皇子一个劲的摇头，“我不能，这是百姓们的心愿，我无权干涉。” “混账！我是你父皇！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关进大牢！赶紧的，去找楚筱妍和段萧然让他 们放了我！” “听见没？你个白眼狼不孝子，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西梁帝心急如焚，他不想死，想继续活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活着总有希望。 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事到如今，父亲，我也不能再说什么了，我很感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上，但也仅此而已。” 西梁帝的一番怒斥令六皇子彻底失望了，这些年他终于看透西梁帝的本性，西梁帝最爱的始终是他自己。 朝满脸错愕的西梁帝鞠了一躬作为道别，六皇子无视他在后面大喊大叫着准备转身离去。 三皇子看够了热闹，出声喊住了他，“六弟，你好手段啊！原来直到最后你才是那个赢家。” 这场皇位的争夺，他们都输得彻彻底底，唯独六皇子不争也不抢，却显然是最大的那个赢家。 “随你怎么想。”六皇子低着头扔下了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去。 走出地牢看着乌云密布的苍穹，他无力地叹了口气。 “见过最后一面了？”倚在回廊下的楚筱妍见他出来了，开口喊了一句。 六皇子无精打采地点点头，“见了，他竟然还妄想让我求你们放他出去。” “你拒绝了不 是吗？”楚筱妍拢着肩上大氅走到他身旁，“无需多想，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咎由自取，那么多无辜百姓葬送在他手中，是时候让他付出代价了。” 世界是公平的，恶人必将受到惩罚。 “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别忘了，那些死去的百姓都在天上看着我们，他的死与我们无关，这不是你的错。” 怕六皇子多想陷入自责状态，楚筱妍只能尽所能的安慰着他。 费了半天口舌六皇子总算好受了些，二人边说边往主屋走去，刚走进门就听见一阵啼哭声响起。 “夫人，小主子们睡醒了，哭着要找你呢！”杏儿急匆匆跑出来打算去找楚筱妍，却不料和她撞了个满怀。 “我这就来。”楚筱妍带着杏儿和六皇子走进卧房，抱起睡醒了大哭的两个孩子轻轻拍打诱哄。 替他们换过干净的尿布，又喂过奶后，六皇子从外间进来好奇地看着云儿、清儿，亲手抱过了两个香香软软的小家伙。 之前虽然已经见过云儿、清儿，但每次重见他都会有种奇怪的热血沸腾之感。 有句话更是憋在心里已久，六皇子再三犹豫了一会儿，狠下心问道：“不知我能否有 幸当云儿、清儿的干爹呢？我真的很喜欢他们！” 怕楚筱妍多想，六皇子又赶忙补充了一句。 “你想当云儿、清儿的干爹？”楚筱妍脑海中闪过了段萧然这段时间以来的安排，顿时有了计较，“没问题，我很支持。” “谢谢！谢谢夫人！”六皇子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单纯，抱着云儿爱不释手。 两人各自怀抱一个婴孩有说有笑，画面倒也和谐。 段萧然从外面忙完回来，被这一幕和谐的画面刺痛了双眼，“什么事那么高兴，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尽管心中不快，他却没有发作，只是冷着嗓音走到二人身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你回来了！”楚筱妍笑着迎上去，多年来的夫妻默契让她敏锐注意到男人在不高兴。 结合他说的话很容易就想到了不高兴的原因——吃醋。 楚筱妍并不反感他吃醋，甚至还有些小窃喜。 但一直这么醋下去可不好，也为了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赶紧解释清楚为好，“六皇子说他想当咱们云儿、清儿的干爹，我答应了他，正和他说如何抱孩子的事呢！” “确实如此。”同样感觉到段萧然面色不快的六皇子点头。 第498章 本就是夫妻 “你又答应了一人来当我们孩儿的干爹？”段萧然并未展现出开心神色，反而将眉头皱得更紧。 之前就有个洛长枫，现在又跑来了六皇子，以后莫非还会有欧阳明不成？ 这样的猜测令他异常不爽。 楚筱妍再次感觉到男人周身气势的转变，暗自道了一声麻烦了，“看来想让他从这次吃醋中走出来，得费不少心力。” “殿下，您负责的流民百姓中出了点问题，务必请您来一趟。” 吴叔的到来打破了房间中诡异僵持的气氛。 看到自家殿下和楚筱妍、段萧然夫妻二人之间似是发生了什么纠葛，他还微微一愣。 “很急吗？”六皇子想的是如果问题不大，就先把眼前的事解决。 “是很急。”吴叔点头。 如果不急他也不会亲自来通知六皇子。 六皇子心知这位忠心老仆不会撒谎，虽无奈，却也只能跟楚筱妍和段萧然道了声抱歉匆匆离去。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楚筱妍段萧然两人。 谁也没有说话，无声的尴尬弥漫在他们身边。 段萧然沉默了一会儿选择主动开口，“现在外人已经走了，你是不是可以解释下为何要给咱们孩儿找这么多干爹。” 找 也就算了，对象还都是他情敌，如何叫他高兴。 “我这不是看在你的安排上，才决定的嘛。”楚筱妍见他开口了，明白他这是有意给自己台阶下，连忙走到他身边仰头看他。 男人好看的面容上蒙着一层寒霜，自从二人互诉衷肠后这种表情便很少再看到。 楚筱妍尝试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可却发现无论她如何描述只会越描越黑，段萧然脸上的冰霜也越来越冻人。 她索性伸手圈住他的劲腰踮脚往他抿成一条线的薄唇上轻啄一口，再啄一口。 男人因常年征战沙场而变成小麦色的面上浮现出一丝不明显的红云，由于楚筱妍和他身形相贴才发现了他的脸红。 “还生气吗？”温软轻柔的嗓音溢出女子水润鲜红的樱唇间。 段萧然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心猿意马，“看你表现。” 表现？什么表现？楚筱妍一愣，随即感受到一只手臂扣在腰上，把自己压向一具火热坚挺的身躯。 轰的一声她也脸红了。 都是老夫老妻，她何尝听不出男人话里的暗示，说起来自从她生了孩子后，他们夫妻之间还从未同房过。 “天还没黑你就想这些事，孟浪！”楚筱妍 顶着泛红的脸瞪他。 段萧然这会儿反倒是恢复了一贯的淡定，“你我本就是夫妻，夫妻之间行这种事乃天经地义，何来孟浪之说。” “你你你！” 楚筱妍自认来自开放包容的现代，也被这男人的一番话给打败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脸皮厚呢！” “在江湖上混脸皮不厚怎么行。”段萧然似是心有所感，眉宇间忽而掠过一道狠戾，引起楚筱妍的察觉。 不过她没去追问，谁没点秘密呢？ 看着男人不再似刚才那般冷漠，她松开了圈在他腰上的手，改为挎上他的胳膊，“好啦，依你就是。” 谁说只有女人需要哄着的？男人也是一样，尤其是爱吃醋的男人！ 对此，楚筱妍颇有心得。 “那我现在就恨不能立马天黑。”段萧然低笑一声，嗓音在胸腔中振荡回响，如低沉的琴音般动人心弦，又恍似一杯淳厚的咖啡叫人沉醉。 楚筱妍看着瞬间放大在眼前的俊容，被段萧然的美色险些迷倒，尽管很快就回过神，但还是忍不住感叹上天对这个男人的偏爱。 “立马天黑？外面的天色是有些黑，不过现在才申正一刻，距离我说的天黑还有两个时辰 ！”楚筱妍瞥了眼窗***沉的天，忍不住狡黠一笑。 段萧然则是笑中多了几分无奈，“是啊，还有两个时辰得忍耐。” “好啊，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看我怎么收拾你！”楚筱妍佯装生气拍打着段萧然，当然手上力气一直控制在微弱范围。 其实她就算用力段萧然也不会觉得多疼，身为一名将领，比之疼百倍的痛楚都承受过，又岂会惧怕这点小打小闹。 外人眼前他们夫妻一个冷漠狠辣，一个沉稳贤淑，只有在关上房门私下相处时，才会表现出附和他们这个年龄的年轻人应有的样子。 楚筱妍和段萧然打.打闹闹好不开心，窗外落雪纷纷，隐约可以听到庆贺新年来临的鞭炮声从甘阳城的各个角落传来。 年关愈加近了，一转眼就到了除夕这天。 楚筱妍亲自动手下厨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和段萧然、六皇子、王绍元一群人共度这场新年。 牢狱中的三皇子也享受到了一顿更加丰富的晚饭。 西梁帝依旧馋羡不已，捧着两个干了的窝窝头就着冷水果腹。 四王爷是最倒霉的一个，体内被楚筱妍下的毒一直没能找到化解方法，每天被越来越强烈的 头痛折磨着。 就在三天前，他刚被大夫告知，由于他体内奇毒的缘故，剩下的时日，已然不多…… “南音和东宛有消息了吗？” 除夕夜，万家灯火共璀璨。 四王爷却孤零零地站在皇宫中的一处楼阁上，负手望向漫天飞雪。 杜同甫站在他后面摇头，“目前还没有，臣只知道皇上提议合作的书信已经送到了这南音和东宛帝手中。” 至于那二位为何没有回信，他却是一无所知。 “哼，继续催！”四王爷怒哼一声，抽出笼在厚重披风下的右手，往覆盖了厚厚一层雪的围栏上重重拍下，“朕就不信了，面对一个西梁国土，他们会不动心！” 自从得知自己的时日无多后，他便决定要在有生之年完成一统西梁的霸业。 收服东宛和南音是没指望了，但西梁这块大地他是非要吞下不可。 只凭他一己之力想拿下西梁并非易事，倘若他还有漫长的寿命的话当然可以慢慢和西梁耗下去。 可他已经时日无多。 所以必须得借助东宛和南音二国的力量，合作拿下西梁。 “是，臣这就去写信。”杜同甫恭敬应下。 四王爷摆摆手，“不了，朕亲自去写。” 第499章 咎由自取 回到书房中四王爷开始提笔写信，他却不知，早在合作的第一封书信寄出去时，南音和东宛二国中就有人把消息传给了楚筱妍和段萧然。 一个是南音的二皇子，一个是东宛的影子。 这二人都是得知此事的第一时间就去信给了驻守甘阳城的夫妻俩，不过相较于南音二皇子的亲自通知，东宛影子则是先联系了自己的弟弟欧阳明，再由欧阳明联系了楚筱妍和段萧然。 毕竟影子并不知晓楚筱妍和段萧然如今身在何处。 “等年一过出了上元，我马上安排人手，当众问斩西梁帝。” 除夕宴席散后，段萧然搂着楚筱妍，在城楼上观赏城中的烟花。 楚筱妍和他共披一件大氅，二人身子紧紧贴合，互相取暖，“还有四王爷的事也得处理了，没想到他身中我的剧毒都没死心，打算联手南音和东宛一举吞并西梁。” 可惜想的是挺好，就是注定无法实现。 “不得不说，从某方面来讲四王爷也算个枭雄吧。”楚筱妍对四王爷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段萧然却是不屑嗤笑，“枭雄？他也配？” 不过是个自私自利惯了的人罢了，还算不上枭雄。 “我已 决定在斩首西梁帝之后，便开始召集西北的全体兵将全力攻打北丘，定能将北丘完全占领。” 段萧然垂眸看了怀中女子一眼，“至于皇位一事，我打算交给六皇子。” “果然是他。”楚筱妍一脸“我早就看出来”的表情，当然，据她观察六皇子的确是个合适人选。 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万一他拒绝怎么办？” “这事就交给我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欣赏这场烟花。”段萧然附身在她白净的耳垂上啃了一口。 突如其来的痒意逗得楚筱妍不禁失笑，低声应了声好，便安心靠在段萧然怀里欣赏漫天盛放的烟花。 大年初一，多数人或在睡梦中或是出门走亲访友，段萧然也起了个大早来到六皇子住处，把自己的打算和他说了一遍。 六皇子起初还在认真听着，当听到要让他继承皇位时，整个人都懵了，“这位置明显段将军更合适啊！” “我更合适？”段萧然笑着摇头，“你错了，我适合率兵打仗，但决不适合治理国家。” 就算治理国家对他来说小事一桩，他也无意坐上皇位，皇帝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你不必拒绝，我意已 决，只等时机一到，你冠冕堂皇登上皇位即可。” 段萧然打断了六皇子的争辩，准确说是根本不给他争辩的机会，把消息带到后就离开了他的住处。 留下六皇子一个人处于呆愣中久久无法回神。 段萧然说到做到，为六皇子铺好了一切道路，包括西梁朝堂上的那些文武百官，一个个都不敢有半点反驳之意。 他们哪儿敢反驳啊！西梁的百万大军几乎都掌握在段萧然手里，谁敢反驳？ 就这样，六皇子继承西梁皇位的事已然板上钉钉。 一晃眼上元节过去，正月十八那天，西梁帝被楚筱妍和段萧然派人押送去了甘阳城的菜市口进行斩首。 全城百姓士兵都跑过来围观，人们甚至不惜准备了一堆蔬菜烂叶臭鸡蛋砸在他身上。 楚筱妍听着百姓们对西梁帝的谩骂一阵感慨，“他这是彻底失去了民心啊。” “咎由自取罢了。”段萧然无意评价西梁帝，只说了六个字。 午时三刻已到，他对着肩抗砍刀的刀斧手示意，“动手吧。” “是！”负责行刑的刀斧手应下，端起酒喝了一口，往砍刀上喷去。 西梁帝趁机再次对着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 破口大骂，还诅咒他们不得好死，“我一定会报复你们的！就算变成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红着一双眼，表情狰狞可怖，多日营养不良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消瘦如一具骷髅，虽然还没死，倒也有几分厉鬼模样。 楚筱妍不为所动的看着这一幕，段萧然更是面无表情。 刀斧手给砍刀洒过酒，双手高高举起准备对着西梁帝的脖子砍下。 周围欢呼声如雷贯耳，百姓们一个个拍手叫好。 然而就在刀斧手手中的砍刀挥下去那刻，一道利箭被浑厚内力裹着破空飞来。 “当”一声，就把刀斧手的砍刀给震飞。 “不惜一切代价，救下皇上！” 一声厉呵响起，大批黑衣蒙面人从百姓当中奋起跳出，往法场中的西梁帝身旁冲去。 段萧然顿时大怒，“把他们给我拦下！” 周围的士兵们奉命冲上前，和这群突然冒出的黑衣人交手。 西梁帝虽被绳子绑缚，却是站在那里朝段萧然和楚筱妍哈哈大笑，“看见没？这是老天爷要我活着啊！我死不了，死不了！” 这些黑衣人都是他的死士，紧要关头闯入了法场前来营救他。 面对西梁帝的嘲笑， 段萧然面色阴沉、全身紧绷，若不是楚筱妍紧紧握着他的手，他早就冲上去亲自解决了西梁帝。 “冷静！你一定要冷静！”楚筱妍也很生气，可法场上的黑衣人个个都不要命，一心只想把西梁帝救下。 段萧然贸然冲上去很大概率会受伤。 “该死！”段萧然低声咒骂了一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属兵将身上。 整个菜市口一片混乱，兵将们又得保护百姓们的安危又得跟西梁帝的死士抗衡，自然很是吃力。 尽管他们人多，奈何西梁帝的死士个个不怕死。 一场混战持续了足足三个时辰，尽管士兵们都在尽力抵挡，但还是让死士救走了西梁帝。 段萧然看着这一幕，全身戾气萦绕，“马上给我追！” 他几乎是在西梁帝被救走的同一时刻下令派人去追，闻迅赶来的王绍元连忙调动城中军队前去追缉西梁帝。 一发现西梁帝的行踪，便传信给了段萧然向他请示下一步当如何。 段萧然跟剑一要来了大氅穿上，佩戴好武器，准备亲自动身去将西梁帝追回。 楚筱妍站出来要和他同去，“我陪你！小桃，你让杏儿看好云儿、清儿，等我们回来！” 第500章 穷途末路 一行人循着线索来到西梁帝藏身的深山，看着尚未融化的积雪覆盖着的山头犯了愁。 王绍元走过来请示段萧然，“将军，是否应该放火烧山逼出那西梁帝？” 这座山范围仅仅方圆五里大小，说是一座山，其实更像是一座小丘陵。 山中栽种着不少苍翠劲松，更有一颗颗树叶落尽的光秃树干，点一把火势必燃烧旺盛，逼出西梁帝自然不在话下。 段萧然没说话，而是以眼神询问楚筱妍的意见。 楚筱妍想也不想便拒绝道：“不可！你没看见远处有人家吗？一旦放火烧山势必会波及到他们。” “可如果不这么做，我们就只能派人进去搜山了。” 王绍元道：“万一西梁帝跑了怎么办？” “就是啊，西梁帝跑了你负责啊？”他手下一名官兵附和道，语气很是不屑。 楚筱妍认得此人，此人跟在王绍元身边多年，一直看不惯她一介女流之辈却屡次插手男人间的事。 楚筱妍理都不理他，直接对段萧然道：“西梁帝已是穷途末路，没必要为了他而伤及无辜。” “你说的有道理。”段萧然微微颔首下令，“出动全体士兵随我进山，务必将那西 梁帝擒下！” “是！”身后的一群同行士兵们齐声应下。 接近上万人的队伍一窝蜂涌入这片山头，主动分成一支支数十人的小队，遍布整座山林。 楚筱妍和段萧然也带着一支队伍在山中寻找，很快，就有队伍发现了西梁帝的行踪。 他躲在了一个山洞里，洞口都是段萧然的人在把守。 闻迅赶来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看着这个黑漆漆的恍似深不可测的山洞，交换了一个眼神，“妍儿你在这里守着，我带人到别处转转，看这山洞还有没有其他出口。” 洞口周围都是人，不担心西梁帝从里面冲出来，何况段萧然也下令让手下士兵搬来石块树枝将洞口堵上，只留下一处可以供人喘息的地方。 楚筱妍知道他是为自己的安危着想才如此安排，便点头应了声好，“你也要小心。” 虽说西梁帝已是穷途末路，可谁也不知道他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反应。 段萧然带着一支百人小队绕着山洞寻找，一圈走下来没看到任何别的出口，显然西梁帝被困的山洞只有一个洞口可以出入。 就在他们寻找其他出口的同时，山洞里的西梁帝一群人也在寻找出路 ，自从得知入口被段萧然堵住后，他不愿坐以待毙，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往山洞深处走去。 然而一直走到尽头也没发现第二条出路。 “皇上，这下该怎么办？”幸存下来的一名死士询问，“难道我们只能在这儿等死吗？” 西梁帝带着这群下属回到了洞口前，看着唯一的那道缝隙，眼神凶狠残忍，“朕不会死在这里！绝对不会！” “外面的人听着！别以为你把我们困在这里，朕就会束手就擒！朕身边还有那么多死士在，大可以喝他们的血活下去！不信就耗吧！” 西梁帝被逼的没办法了，只好使出这一招。 他知道楚筱妍就在外面，所以特意大声喊着要喝下属的血活下去，以他对楚筱妍这女人的了解，她肯定会阻止自己这么做。 “不可以！” 果然，外面响起了楚筱妍的声音。 西梁帝冷冷地勾了勾嘴角，用只有他一个人听见的声音低喃，“到底是妇人一个，你的软心肠注定了你无法成就大事。” “段萧然，你快下令让人把这些石头搬走，一定不可以让西梁帝喝那些死士的血！”洞外的楚筱妍急切道。 一来喝同伴的血太过残忍， 二来人体内含有朊病毒，万一西梁帝身边的死士当中就有人携带朊病毒，西梁帝喝了含有朊病毒的血自己也有一定概率感染朊病毒。 她可不希望西梁帝因朊病毒身亡，她要让段萧然活着擒下西梁帝，带回城中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斩首西梁帝！ 正好赶回来的段萧然闻言却是犹豫，“这洞口好不容易才堵上，若是搬开西梁帝从里面跑出来怎么办？” “我们这儿有这么多人，怕什么？” 楚筱妍对他的迟疑感到意外，不过也没深究原因，直接动手去搬辅助洞口的那些石块。 她知道只要自己动手段萧然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就在她靠近洞口的一瞬间，一支利箭突然从石块树枝的缝隙间飞出，正射中了楚筱妍的左侧肩头。 事发突然根本不容在场所有人反应，段萧然也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妍儿！你没事吧？” “没事。”楚筱妍表现的异常淡定，仿佛中箭受伤的人不是她一样，“区区小伤，等我回去简单处理一下就好了。” 嘶，这伤挺疼的，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箭上没有毒，否则她就不会表现的这么淡定了。 她反应平平，段萧然可 是动怒了，狭长幽黑的凤眸里闪烁着怒火，下颚线条绷紧阴冷开口，“把这条缝隙给我堵上，我要让西梁帝困死在里面！” 暗卫剑二领命应下，到附近的山林间挥剑砍下一段树枝，回来将仅存的那条缝隙也给堵住了。 西梁帝狰狞的表情渐渐僵硬，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放出去的一支暗箭会彻底激怒段萧然。 “不！你不能这么做！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一声声嘶吼从山洞中传出，任谁都能听出他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敢伤害妍儿，还妄想让我放你出来？做梦吧！”段萧然声音不大，却能保证里面的人都能听见。 楚筱妍已经翻身骑上了王绍元牵来的马准备回去疗伤了，段萧然的话令她微微迟疑，“我想你还是把他放出来吧，带回甘阳城，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把他斩首处死。” “为何？”段萧然想不通，“既然都是死，为何要把他放出来？” “活捉西梁帝带回去斩首，对你的名声有好处。”楚筱妍回答的无比干脆。 这也是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她就希望西梁帝能一直活着。 或许对段萧然来说名声乃身外之物，但她不能不在乎。 第501章 人之常情 “这……”以段萧然的聪慧很快就想明白了她话里的利害，尽管他并不愿这么做，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就依你！” 楚筱妍笑了。 “回去好好养伤，这儿由我在就行，等我带着西梁帝回去。” “嗯，我知道。” 夫妻二人互相道别，段萧然安排了五名暗卫护送楚筱妍回城。 一直等视线里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段萧然才收回目光，转而冷睼着被巨石树枝填堵起来的洞口下令，“去准备些迷药来，往山洞中投放。” “交给我。”王绍元带人回甘阳城取来迷药投放进山洞中，默默等待药效发作。 天色逐渐黯淡，一轮明月爬上枝头。 段萧然等人在山洞周围点起篝火继续等待，一夜无话。 天亮后，段萧然来到洞口前对着里面喊了几声，没得到任何回应，便判断是昨天投放的迷药奏效了。 这山洞范围深广，足足过去了一夜时间才把里面的人迷倒。 “撤去山石，进去抓人吧。”段萧然简单下令。 周围早就等得急不可待的一群士兵们个个摩拳擦掌搬走石块，进到山洞中后，寻找西梁帝的行踪。 段萧然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到洞中他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心头忽然升起一股不详之感，他连忙加快脚步往深处走去，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后，终于，发现了西梁帝的下落。 “这，这里发生了什么？”跟在他身后的王绍元看着的一片狼藉，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地上随处可见流淌的鲜血，靠墙处的五个死士身上尽皆是伤痕。 西梁帝就躺在他们身边，嘴角手上也布满了血迹。 “他，他难道真的喝这些人的血了吗？”许久过后王绍元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身旁的段萧然。 段萧然脸色有些难看，“恐怕是这样。” 真想不到西梁帝连吃食同类血肉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把这些死士带下去，西梁帝抓走带回甘阳城，我们回去吧。” 深吸了一口气，段萧然指挥着士兵绑起西梁帝一行人，启程返回了甘阳。 上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归来，轻易引出城中百姓的围观。 当他们得知西梁帝被擒下时，立刻高呼着要段萧然立刻处死西梁帝。 “诸位随我来吧，我正有此意。” 马背上段萧然听着百姓们的呼喊声，也不在乎是否已 到午时三刻，押着昏迷中的西梁帝就来到了位于菜市口的法场中。 依然是之前的刀斧手，用凉水破醒了西梁帝，准备将他处死。 这回再没有死士前来营救，西梁帝很清楚这一点，他面色灰败地跪在那里，听着周围百姓们的谩骂声，脑海中一片空白。 “动手吧。”段萧然言简意赅下令，刀斧手冲他点点头，高高举起手中的砍刀对准西梁帝的脖子就挥了下去。 只听咔嚓一声，一颗人头滚落在地。 人群中顿时如炸开锅般欢呼雀跃，带伤赶来的楚筱妍也混在他们之中，亲眼看着西梁帝人头落地。 画面很是血腥，但她丝毫不觉畏惧，反而感到阵阵畅快，“终于结束了。” 这个祸害了全西梁百姓的罪魁祸首，终于死了。 “嗯？六皇子也来了？”视线一瞥，楚筱妍发现了同在人群中的年轻皇子。 六皇子脸色有些苍白，眼眶隐隐泛红，里面似有晶莹闪烁。 楚筱妍知道他不好受，便穿过人群走过去出声安慰，“觉得难受就别看了，回城主府吧。” “段夫人。”六皇子回头看去，见是楚筱妍勉强扯了扯嘴角，旋即无力垂下，“ 我，我可不可以请段夫人帮我个忙，帮我跟段将军要回他的尸体，我想亲自把他安葬了。” “哦？也对，你们终究父子一场，我去帮你问问吧，不过不一定能行。”楚筱妍倒是对西梁帝的后事没什么看法，只要人死了就行。 六皇子却满心感激，“多谢了！” 楚筱妍找到了段萧然，把六皇子的请求转述了一遍，不意外遭到拒绝。 段萧然看着围在西梁帝尸体前咒骂的百姓解释道：“百姓们都不赞同将他的尸体下葬，连我都无法改变他们的念头。” 没办法，天下苦西梁帝久矣，这些百姓们尤其是流荡至此的西梁百姓，恨不能剥西梁帝的皮抽西梁帝的筋，又岂会给他安葬机会？ 楚筱妍点点头表示理解，回去把结果同六皇子说了一遍，六皇子心中无奈，却也只能接受，“我明白了。” “你别想太多，他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自己做的，跟你无关，走，回城主府吧。” 楚筱妍本意是觉得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徒增悲伤，便带着六皇子先行回了城主府。 把六皇子送回他的住处后楚筱妍打算离去，还没迈出门就被六皇子给叫住了，“ 段夫人，可否请你喝杯酒？” 年轻皇子表情淡淡，周身却笼罩着一股巨大的悲伤。 楚筱妍险些被这悲伤逼得喘不过气，试想一个人刚失去了父亲，连安葬父亲的机会都没有，他该有多难受？ 就算西梁帝有再多不是，身为他儿子的六皇子也是会感到悲伤的，这就是人之常情。 “那好吧，我就陪你喝一杯。”说到底六皇子还年轻，是个孩子，和两世为人的楚筱妍不同。 二人来到膳厅，叫仆从取来一坛酒两只酒杯，也不就下酒菜就这么干巴巴的对饮。 六皇子心里难受喝了一杯又一杯，把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倒苦水似的全讲了出来，“段夫人，我知道他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是该恨他。可为什么他死了我还会这么难受？” 酒劲上头的年轻皇子睁着一双朦胧醉眼，像是在看楚筱妍，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楚筱妍拿着酒杯没有说话，再多的安慰都不如等他自己明白过来有用。 “哈哈，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先是母妃去了，现在他又死了，我在这世上什么都不剩下了。” 又一杯酒下肚，六皇子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第502章 生气的原因 伤心的皇子一杯接一杯酒水下肚，不多时便喝得酩酊大醉双眼朦胧地看着楚筱妍，“段夫人，你说，我这个当儿子的是不是很失败？” “六皇子你喝多了，回去休息一下吧。”楚筱妍没有回答他的询问，一把夺走他手中的酒杯，嗅着四周弥漫的酒气皱起眉。 不止六皇子喝多了，她自己也觉得有些醉意上脑。 刚才见六皇子难受忽而就感同身受忍不住贪杯小酌了三杯，上等的花雕老酒，她那点酒量根本扛不住。 “去叫将军来，就说六皇子喝多了。” 楚筱妍撑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对门口的侍卫吩咐，侍卫领命找到段萧然带他来到膳厅，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 段萧然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眼前一幕令他脸色微微阴沉，“你喝酒了？” 楚筱妍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靠在桌子上，手边倒着一只酒坛，里面没有任何酒水淌出，不难想象，她和六皇子二人把这一整坛酒都给喝光了。 “就喝了三杯而已，其余都是他喝的。” 楚筱妍鼓着面颊伸手指向六皇子，此时的六皇子早已醉倒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你就帮帮忙吧，帮我把他 送回房间去。”楚筱妍摇晃着站起身，同段萧然撒娇道。 女子一贯清澈明亮的杏眸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眼神朦胧不清的看着他。 段萧然板着脸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和她一起架起六皇子，把他送回他的房间。 安顿好六皇子耗费了夫妻二人不少精力，段萧然原本想再回法场处理西梁帝的尸体，见楚筱妍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便打消了回法场的念头，改为陪在她身边直到酒醒。 “该说你心大还是胆大好呢？” 此时的楚筱妍已经合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段萧然只要想起她和六皇子开怀畅饮的画面心里就不舒服。 尽管他并未亲眼目睹二人对酌的景象，但不难想象出，当时二人间的气氛定然是和谐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对饮小酌，你就没想过万一六皇子喝多了耍酒疯，对你动手动脚吗？” 段萧然越说越生气，尤其想到自己妻子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喝酒，他的心里就跟打翻醋坛子一样难受。 “可六皇子不曾对我动手动脚。” 闭目养神的楚筱妍突然开口，细长浓密如扇子的睫毛轻轻颤动，睁开露出了一双朦胧杏眼。 “六皇子 说他没爹没娘心里难受，才请我去喝酒的，谁知道他准备了上好花雕，我才喝了三小杯就开始觉得头晕。” “然后我就打住没再继续喝了啊，你看，我多么自觉懂事，只喝三杯就作罢，可你还要说我，我很不开心。” 借着酒劲，楚筱妍把以前不好意思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段萧然还是头一回见她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不禁又气又笑，“可你一个有夫之妇，私下里和丈夫之外的男人独处饮酒，未免有些不妥吧？” 面对解释他依然怒气未消，主要是六皇子对她心怀不轨，妍儿也不知是否察觉到六皇子的心意，但他是清楚知道的。 再者她还受了伤，更不宜喝酒。 “私下里？哪里私下里了？膳厅大门敞着，侍卫就守在门口，里面也有婢女仆从在旁侍候，怎么就私下里独处了呢？” 楚筱妍有些生气了，这根本就是颠倒是非嘛！她才没有私下里和六皇子独处！ “你不要乱吃醋好不好？” 酒劲再次上头，楚筱妍干脆借着酒劲怼了回去。 段萧然被她一番话气笑，“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同六皇子一起喝酒了是吗？没错，我就是吃醋，没有哪个男 人能在看到自己妻子和其他男人一起喝酒后还能好脾气的不生气不吃醋！” 说到后面他猛然抬高音量侧目向床上看去，刚刚还在怼他的楚筱妍，这会儿却是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起来。 段萧然顿时一阵哭笑不得，“你就这么睡过去了……” 上好花雕酒的酒劲对楚筱妍来说有些过于上头，这一觉她一直睡到翌日中午才醒。 睡醒以后昨天的记忆潮水般涌来，让她顷刻间便涨红脸色，“我都干了些什么！” 呜，她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啊！ 楚筱妍尴尬的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但更重要的事还在等她去做——她要跟段萧然道歉才行。 “我竟然……竟然说他乱吃醋。” 其实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段萧然跟个女人在一起喝酒还喝醉了，她也会生气，这是人之常情。 越想越后悔的楚筱妍连忙走出房间，一句询问找到正在跟王绍元谈话的段萧然，等他们交谈完毕真诚致歉道：“对不起呀，昨天我不该冲你说那些话。” “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我是不该乱吃醋。”段萧然没好气嘲讽回去。 其实他早就气消了，单纯是想吓唬吓唬楚筱妍。 这一招也的 确出奇的见效，楚筱妍差点被他这话给吓得哭出来，“你，你一定要吃醋啊！不吃醋怎么行？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嘛！” 要是这男人看见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不吃醋，那问题才大了呢！ 段萧然正要开口再嘲讽几句，忽然六皇子走过来同他们夫妻俩打招呼，“段将军，段夫人，你们都在啊。” 有外人在场段萧然也不好继续挖苦楚筱妍，只是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六皇子，“有事？” “段将军，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六皇子开门见山，“我昨天并不知道段夫人她受伤了，如果我知道一定不会拉她喝酒的。” 六皇子言辞之间尽显懊恼，自从得知楚筱妍身中箭伤后便一直处在后悔中。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酒已经喝下去，难不成还能吐出来？”段萧然依旧不愿给六皇子好脸色。 吃醋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还是妍儿身中箭伤却去喝酒。 “这是是我不对，我跟段将军、段夫人道歉。”六皇子毕恭毕敬地微微躬身，态度极尽真诚。 段萧然不屑地冷哼，一句话都没说，楚筱妍只好站出来打圆场，“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继续纠结了好不好？” 第503章 新帝 “我本就没在纠结。”段萧然一板一眼道：“去收拾一下行李，准备回京城了。” 不愿在这个足以引起三人不快的事上费口舌，他干脆转移了话题，“西梁帝已死，西梁的皇位自然落在了六皇子你手上。” “现在就回去吗？”楚筱妍问。 段萧然点点头，“对，所以你赶紧去收拾东西。” 当天晚上段萧然就安排好了一切，留下主力队伍继续驻守边疆，自己带了一支万人小队，和楚筱妍、六皇子一起踏上返京之路。 三月，春风温柔过境。 吐新绿的柳树枝条随风轻轻摇晃。 京城中一派欣欣向荣，西梁帝的死对百姓们的生活并无太大影响，只有那些被迫流浪的流民重新回归家园一个个欢欣雀跃。 楚筱妍一行人已经从甘阳城赶回京城三天之久，这三天里文武百官都在忙着为六皇子的登基大典做准备。 无论是行祭祀的仪仗队，还是登基需要穿的衮冕礼服，一套套流程下来，最快也要三天时间。 这三天里楚筱妍每天都会看到西梁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进出段王府，他们回京后便一直住在段王府中。 “夫人，那是不是六皇子？” 午后阳光正好，明 媚中透着丝丝缕缕的慵懒，适合带小朋友出来晒太阳。 杏儿眼尖地发现在前方一处碧绿掩映间坐着个人影，隔着一层茂密的花丛枝叶，隐约可以看出人影是六皇子。 楚筱妍推着自制婴儿车带领杏儿走上前，果不其然发现对方就是六皇子，“殿下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 身为力即将要继承大统的主角，何故孤零零跑到这处王府中的偏僻角落。 “段夫人。”六皇子冲她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我在想，如果我也跟他一样，不是个好皇帝怎么办？” 不需要点名“他”是谁，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楚筱妍和杏儿对视一眼，把婴儿车交给她，自己走过去俯视六皇子，“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这近两年来的相处足以让我看清一个人，我知道六皇子你一定会是个勤政爱民治国严谨的好皇帝。” 她和段萧然一样，都对他寄予厚望。 “我，我真的可以吗？”六皇子试着鼓起勇气，得到楚筱妍的首肯回应后深呼吸了一口，“我便努力试试看好了！” 既然妍儿对他寄予厚望，那他就一定不会让妍儿失望。 六皇子在心 中默默许下誓言。 又过了四天，登基需要的一切准备都备好了。 这日清晨，朝阳初升，万丈霞光铺洒向整个皇宫。 那一层层通往金殿的汉白玉台阶上，两侧站着身穿官服的文武百官，祭天的礼乐响彻云霄，万众瞩目下，衮冕加身的六皇子自台阶下一步步走到最高处。 文武百官一个接一个下跪叩拜，口中齐声呼喊“万岁万万岁”，声势浩大如雷贯耳。 楚筱妍段萧然也叩拜了这位新登基的帝王，夫妻二人各自怀抱一个孩子，站在角落里悄声交谈。 “从今天起，要称呼他皇上了。”楚筱妍总是忍不住打趣，“新一任的西梁帝。” “他跟先帝可不同，六皇子一定会是个好皇帝。”段萧然也对六皇子寄予了厚望，“百姓们再也不必受苦遭难了。” “哦？你就这么看好他？”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夫妻俩参加完登基大典，被宫里的太监总管亲自引领入席。 文武百官都到齐后，主座上的六皇子一挥手，示意开宴。 流程一套套走下来，最基本的官话讲完后，六皇子又对宴席上的文武百官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朕要大赦天下，还要给诸位助朕 登基之人封赏。” 无语点名，文武百官都知道六皇子指的是段萧然。 “启奏皇上。”段萧然赶在六皇子行赏之前突然站出起身，“臣与臣妻、家人已经决定要归隐田园，还望皇上恩准。” “归隐田园？” 此话一出不但六皇子愣住了，文武百官更是露出不解。 段萧然是谁啊？西梁战神！ 只要有他在，别国就不敢犯西梁边界！ 这样的人要归隐田园？对西梁来说，无疑是个巨大损失！ “段将军，还望三思啊！” 不等六皇子开口，一些朝臣先开口劝说他留下继续出任护国大将一职。 段萧然却理都不理他们，只是专注的看向六皇子。 六皇子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不容置疑，显然自己是留不住他们了。 叹了口气，六皇子摆手制止了百官们的劝说，应允了他们夫妻归隐，“朕答应你们就是。” “皇上！”文武百官一个个都急了，想劝说六皇子改变想法。 但六皇子却脸色一板严厉道：“朕意已决，你们什么也不必再说了。” 尽管刚登基不过半天时间，他的威严却是不容置疑的。 宴席结束后，六皇子单独接见了楚筱妍段和萧然夫妻二人， 并邀请他们为他留下。 “我现在刚刚即位还有很多事不懂，你们走了我怎么办？留下来吧！我需要你们！” 私下相处时，六皇子依然以我自称。 楚筱妍笑而不语，把交涉机会完全交给了丈夫。 段萧然也在微笑，“皇上难道不知道有个词叫‘君无戏言’吗？身为帝王，每说出一句话，都要为那句话负责才行。” 这就是他给六皇子上的第一堂课——君无戏言。 人无信而不立，何况是执掌一国大权的帝王？ “可——”六皇子还想说什么。 段萧然再次打断了他，“如今我和妍儿的两个孩子正处于成长阶段，我们现在只想把两个小家伙抚养成人，之所以会决定归隐山林亦是如此。” “没法再商量商量吗？”六皇子几乎是在哀求了。 楚筱妍段萧然二人态度坚决一致摇头，“不能。” 段萧然道：“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皇上你一定会很忙，但我还是想提醒皇上，多多注意北丘的动向。” 四王爷不会死心放弃西梁这块“肥肉”的，一定会卷土重来。 “我明白。”六皇子重重点头，“你们二人多保重。” 既然无法改变他们的选择，便只有接受祝福了。 第504章 归去 辞别六皇子回到段王府，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商讨该去何处隐居。 他们只做了归隐田园的准备，并未想好隐居何处。 “依我看，既是归隐田园，自然应当选择坐落于深山老林中的山村田野才是。”段萧然道。 楚筱妍收拾着衣物细软否决，“去什么山村啊？这段时间我们在山里待的还少吗？” 她可不想继续住在山林里，她都快要有山林应激反应了。 “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去海边，沿海区域那么多随便我们挑。” “去海边？不好，还是山林间吧，要不再回西北草原也行。”段萧然还想再争取一番。 二人说着说着就隐隐出现了争吵现象，为隐居的选择地争论不休。 夫妻僵持了一炷香的功夫，最后楚筱妍凭借自己巧舌如簧的口才愣是说服了段萧然改变想法。 “去海边就去海边吧，沿海地区那么大，我们可以慢慢挑。” 男人妥协的背后是对她的娇宠放纵。 楚筱妍何尝不知道这一点，补偿的亲了他一口，便继续快快乐乐收拾行李去了。 傍晚，他们夫妻俩聚起了段王府的全体下人，同他们说明了要归隐的想法，最后发放了他们的俸 禄，遣散他们各自归家。 看着一名名仆从散去，昔日繁华的段王府只剩下寥寥无几数人，楚筱妍不禁心生感慨，忽又发现杏儿、小桃及剑一、剑二等数名暗卫仍留在原地，不由好奇询问：“怎么了？是结算的俸禄不对吗？” 杏儿、小桃和那些暗卫对视一眼，纷纷跪下来请求继续跟随他们身边。 向来冷漠寡言的暗卫首领剑一更是慷慨陈词，“属下自从追随将军的那天，便发誓要追随将军出生入死一生一世，还望将军、夫人莫要赶我等离开。” “还望将军莫要赶我等离开！”众人异口同声的说。 楚筱妍无奈地看向段萧然，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答应了他们的追随请求。 一行二十余人褪去华服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衣物，乘坐两辆马车，踏着夕阳的余晖缓缓驶离段王府，驶离京城。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他们就着天边明月的朦胧月华继续赶路。 车上挂着灯笼倒也不必太担心照明问题，车厢内楚筱妍托了托怀里的女儿，看着坐在对面怀抱儿子的男人，还是没忍住心中忧虑开口，“四王爷他会不会在得知我们归隐的消息后派人来追？” “你怕他趁机对云 儿、清儿下手？”段萧然问。 楚筱妍点点头表示肯定，段萧然无声一笑，“他不会，依我之见，他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西梁新帝上，光想着该如何对西梁开战了，而不是派人来追杀我们。” “况且他就算派人来也不必担心，连你我都未决定前行的具体路线，不怕被他发现。” 段萧然说得言之凿凿，但这一次他却有些猜错了。 四王爷从安插在西梁朝堂中的眼线那里得知，楚筱妍和段萧然竟然遣散了整个王府，只带了几个仆从要归隐田园，一时之间又是惊讶又是欣喜。 无疑，这对他来说是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北丘皇宫帝王寝宫中，四王爷一把挥开准备给他施针缓减头痛症状的御医，翻身从龙床上坐起，“传杜同甫来，朕要速速见他！” “是！”服侍在旁的太监总管连忙领命去安排。 已经睡下的杜同甫闻迅四王爷传唤，顾不上身旁妻子的抱怨，穿上朝服坐上轿子就来到了禁宫。 长明灯和蜡烛充满在这间宽敞的寝殿里，杜同甫行完叩拜之礼后，疑惑的看着四王爷，“不知皇上半夜传唤臣来所为何事？” 四王爷把段萧然要归隐的消息说了一遍， 随后补充，“你马上去调查这二人的行踪，一有发现立刻传信通禀。” “皇上是打算要？” 杜同甫后面的话没有问出来，他已经从四王爷的脸上找到了答案。 领命应下后，杜同甫转移话题关心起了四王爷的头疼症状，“皇上，听说宫里的御医有办法医治您体内的毒？” “你听谁说的？”四王爷嗤笑，“御医只是施针压制了朕的头痛，解毒是不可能做到。” “能暂且压制头痛也好，等臣找到楚筱妍，立刻把她抓来给皇上解毒。”杜同甫许下保证。 四王爷瞥了眼恭敬立在角落里的施针御医，嘴角笑意越发薄凉，“好？有什么好的，随着施针次数增加，朕的记忆可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什么！”杜同甫大惊，“怎么会这样呢？” “你来说。”四王爷一指默不作声的御医，懒得解释记忆力衰退的各种原由。 御医擦了擦汗开始诉说，杜同甫听着，一双浓眉逐渐拧紧。 这个夜晚注定无法平静。 赶了一夜的路，天色开始泛亮，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行二十几人来到了一个繁华的镇子上。 此处距离京城仅有五十里远，还不算彻底离开了京畿地段。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楚筱妍挑起马车上的小窗帘往外看去。 清晨整座小镇刚从睡梦中苏醒，街两边已经开始有店家收拾铺面准备营业。 段萧然拉了拉盖在儿子身上的被褥答道：“马上就到了。” 说话间行驶的马车停了下来，楚筱妍走下车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处别院中。 段萧然正招呼着杏儿和小桃、剑一等人将马车拴好，显然是要住进这座别院里。 “奇怪，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正好有一座别院给我们住呢？” 进到主屋里，环顾干净明亮一尘不染的厅室，楚筱妍好奇发问。 段萧然把儿子放在床上后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我当然不会未卜先知，是这封信告诉我的。” 楚筱妍接过信打开一看也明白了，“原来是吴言安排的，真是得好好谢谢他。” “嗯是该好好谢谢他，不过你打算怎么谢？” 楚筱妍思忖片刻，脑海中灵光一现，“给他做顿好吃的！” 反正吴言又不缺钱财地位，除此以外她也想不出其他致谢方式。 段萧然也认同了她的提议，一行人在别院里住了两天，又到镇上补充了些路上需要的干粮衣物，第三天早上准备启程继续赶路。 第505章 过往一笔勾销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吴言的身影从外面走来。 院子里，楚筱妍和段萧然等人正在把行李往门口的马车上搬运，看到这一幕吴言不由松了口气，“幸好我来得及时，再晚一步你们就离开了。” “吴大人来啦！”楚筱妍高兴地招呼道：“你们接着搬，杏儿随我到房里来。” 有客人上门，且客人还为他们提供了这座舒适别院，即便要启程了，也该好好招待才是。 楚筱妍和段萧然带着杏儿、吴言走进厅堂，又是端茶又是倒水。 同吴言说了会儿话，楚筱妍就去厨房里开始准备午饭，两天前她说过要亲自下厨感谢吴言，正好他现在来了，是时候履行诺言了。 一个时辰后，丰盛可口的五菜一汤端上桌。 虽不到用午膳的时间，但楚筱妍和段萧然还是邀请吴言入座用席。 “段夫人，说起来过去我一直针对你，还同方莹莹那女人做了不少伤害你的事，在此我真诚的向你道歉，希望段夫人接受我的歉意。” 入席后吴言端着酒杯，朝楚筱妍真诚道歉。 一直以来都是楚筱妍和段萧然在暗中帮他，无论是摆脱蛊毒控制还是除掉了方莹莹，都离不开他们夫妻帮忙。 而 他过去却屡次伤害他们夫妻，尤其是楚筱妍。 吴言一阵愧疚。 楚筱妍不在意地摆手，“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以前的事，何况那时的吴大人是被方莹莹给蒙骗了，归根结底都是方莹莹的错。” 罪魁祸首已除，吴言充其量是被方莹莹给蛊惑了。 “对对，都是那方莹莹的错。”吴言心中最后一丝芥蒂也烟消云散。 不再纠结过去是非对错的话题，他主动问起这对夫妻隐居的打算，当问到他们具体的隐居去处时，却被告知他们尚未做出决定。 吴言有些愣怔，“二位还没选好隐居的去处，就决定归隐田园吗？” 多可惜啊，要是继续留在京城，新登基为帝的六皇子一定不会亏待他们。 楚筱妍仿佛看出他所想，“继续留在京城里过勾心斗角的日子吗？我和萧然都已经厌倦了。” 前世她便专心研究医学不问世事，意外来到这个世界后，经历的种种遭遇已然让她有种过完一生的感觉。 段萧然也道：“我们打算先把两个孩子抚养成人，其余不考虑。” 吴言这下理解了，继续留在京城对两个孩子来说无疑是一种隐患危险，四王爷未除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卷土重 来。 酒过三巡，时至午后，楚筱妍和段萧然辞别了前来拜访的吴言准备离开。 吴言目送他们坐上马车，却是翻身上马选择与他们同行，“让我送送你们吧，一别之后也不知多久才能再见到你们。” 楚筱妍想了想同意了他的提议，“也好。” 关上别院大门，二十余人开始赶路，就在他们离开小镇的同一刻，杜同甫派来的人便潜入到这座别院里。 三十名面相凶恶膀大腰圆的壮汉一脚踹开门闯进院子里，搜索一圈后，他们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他们外再无一人。 “大人，看来这里面的人都走了。”一名壮汉走出门外，来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朝站在这里的瘦高中年人汇报。 中年人皱着眉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看来我们来迟了。” 他奉北丘帝之命蛰伏西梁朝堂多年，今日接到摄政王的消息让他来这处别院捉拿楚筱妍和段萧然。 一路快马加鞭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壮汉问道。 中年人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拂袖转身下令，“都退下吧。” 既然人都不在了，这次捉拿行动自然是失败告终。 三十名壮汉悄然退去，中年人 也站在原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别院，片刻过后方才离去。 所有人走远后，别院对面的一家茶棚里，一直在默默喝茶的白发老者忽而起身，往桌子上放下一锭碎银来到别院里，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提笔写成一封信以飞鸽送出。 “一定要送到吴大人手中啊！”老者目送信鸽飞远，心里无声祈愿。 距离镇子二十里开外的一条官道上，吴言就在这里跟楚筱妍和段萧然正式道别。 “吴大人回去吧，不必再送了。” 楚筱妍站在段萧然身边，和他一起劝吴言回去。 吴言知道分别之时来临，虽免不了伤感，却也只能接受，“哎，我一会儿就回去，你们先走。” 他态度强硬不容拒绝，楚筱妍和段萧然无奈地对视一眼，转身坐回马车里，带着杏儿、小桃、暗卫剑一等人沿着官道驶向前方。 吴言一个劲儿地对这群人挥手告别，视线里两辆马车渐行渐远，他叹了口气，打算率领自己的护卫回去。 走出去十里地远，一只信鸽突然盘旋飞下，停在他骑的这匹马的马头上， “嗯？谁给我写信了？”吴言取走鸽子腿上绑着的信函看了一眼。 下一刻他淡然的脸色顿时大变，“不 好！那些闯入别院的人定是北丘四王爷安排的刺客！” 这下麻烦了，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行人会有危险！ 吴言下意识地掉转马头去追赶段萧然和楚筱妍，可他们已经分别了半个时辰，加之午间饯别宴上楚筱妍提到过他们居无定所行踪不定，想告知刺客的消息，就只能派人去寻找他们的下落。 “你们赶紧去追段将军和段夫人，把这封信交给他们！”吴言唯恐迟则生变，派出身边的四名护卫去追赶楚筱妍和段萧然。 天边飘来一层乌云遮蔽了太阳，远处春雷滚滚疑似风雨欲来。 楚筱妍和段萧然坐在马车里有说有笑，对四王爷派出刺客一事浑然不知。 傍晚天上开始下起雨，好在雨势不大只算蒙蒙细雨，他们也就没有找地方歇息而是继续赶路。 “娘娘，抱！”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的女儿段朝清如今也会断断续续的说话了，虽然只能发出最简单的音节，但确确实实已经能理解了这些音节的含义。 楚筱妍高兴地把她抱进怀里，掀开马车帘子让她看外面的雨，“清儿，你看下雨了。” “雨！雨！”段朝清拍着小肉手咯咯笑着。 长子段御云更是直接道：“下雨！” 第506章 丢了小命没人管 一路上楚筱妍和段萧然都在不断地和两个小家伙说话聊天，渐渐的，他们会说的话越来越多，越来越流畅。 沿着官道一直往东走去，如此过了五天他们来到了一座城镇外。 不远处便是有官兵把守的高大城门，通往城门的道路两边设有一家茶棚，赶了半天路的楚筱妍和段萧然都有些渴了，进城之前，他们打算先去这家茶棚买点茶喝。 “你们在这里停一下，我和妍儿去去就来。”段萧然对着赶车的剑一吩咐道。 剑一恭敬应下，赶着马车停到一处树荫下，段萧然抱着两个孩子先从车上走下。 随后出来的楚筱妍发觉他要抱着两个孩子走去茶棚，忙出手阻拦，“让云儿、清儿自己走，你别总是惯着他们。” 一岁大的小娃娃，按理说是该会走路了。 只是段萧然一直舍不得放两个小家伙下地行走，担心他们摔着碰着。 如今楚筱妍发话了，他只好把云儿、清儿放在地上，蹲身对他们道：“娘发话了，你们要自己走路。” 云儿、清儿懵懂地点了点头，楚筱妍把他们的手牵在一起，再由自己和段萧然一手一个分两侧牵着他们的另一只手，一家四口就这么往 茶棚走去。 正午时分，茶棚里喝茶歇脚的旅人有不少，他们的到来引起了茶棚下其他旅人的注视。 一家四口，大的郎才女貌，小的也冰雪可爱，很难不让人多看几眼。 楚筱妍点了一壶菊花茶，又给两个小家伙要了两杯白水，就在她和段萧然慢慢品茶歇脚时，一早把白水喝完的云儿、清儿已经手拉手到几张桌子间的空隙里开始玩耍。 两个大人只需微微侧身就能看到孩子们的身影，便没有太过担心会有人对两个小家伙不利。 楚筱妍喝完一杯茶和段萧然说着一路上的见闻趣事，余光不经意一瞥，看到的一幕画面，令她一口水喷在了桌面上。 “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云儿、清儿身边不知何时围过来了两个猥琐油腻的年轻人，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打算动手动脚。 楚筱妍当即火了，重重搁下手中茶杯朝那两个猥琐年轻人走去，母鸡护崽一般护着二脸茫然的云儿、清儿。 猥琐年轻人先是一愣，发现她是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顿时哈哈笑了起来，“关你屁事！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想带他们走，不行啊？” 其中一猥琐男的话简直要逗笑了楚筱 妍，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说是你们的孩子，有凭证吗？这两个孩子叫什么名？你又是他们的谁？” “你问那么多干嘛？少管闲事！”穿着一身灰色布衣的猥琐年轻人开口威胁道：“不该管的别管，否则有你好受的！” “你们要带走我儿子闺女，还要我别管？我呸！”楚筱妍觉得自己刚才还妄图想和他们讲理真是蠢事一件。 段萧然此事也来到了她身边，摆出保护的姿势挡在母子三人身前。 他的眼神狠戾骇人，周身更有煞气笼罩，把两个试图带走云儿、清儿的猥琐年轻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但随即他们就又鼓起了勇气，不怕死的继续威胁，“这儿可是我们兄弟的地盘，劝你最好别不知好歹惹是生非，不然丢了小命可没人管。” 灰色布衣的年轻人也道：“看你长得挺好看，这么俊的一张脸蛋，要是被刀子划伤了多可惜。” “啧啧，真是个漂亮女人，刚才光顾着两个小孩了，倒没注意到还有个大的。” 两个猥琐男哈哈一笑，眼神就如在看一个赤身露体的绝代佳人一样，大胆肆意。 段萧然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不顾周围 茶棚里还有其他客人，直接出手把他们撂倒在地。 绣着祥云纹样的鹿皮短靴猛然踩在其中一猥琐年轻人脑袋上，他缓缓蹲下身，拔出藏在短靴里的匕首，手起刀落，两条舌头掉落出来。 “啊啊啊杀人啦！”有茶客目睹了这一幕，吓得茶也不喝了拔腿就跑。 其他人被他这么一喊也吓跑了，茶棚老板和小二更是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啊！啊啊！” 舌头被割去的两个猥琐年轻人惊恐地张开嘴，想说话却只能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啊啊声。 鲜血汩汩流出，很快就染红了地面。 段萧然往他们身上踢了两脚，抱起被楚筱妍捂住眼睛的两个小家伙，用身子挡住血腥的画面，和楚筱妍并肩向不远处树下的马车走去。 “哦对了，这是茶钱，其余的就当是赔偿。” 楚筱妍从荷包里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桌子上，等他们走出茶棚后，老板和小二这才颤巍巍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马车上，原本想到城中过夜的段萧然和楚筱妍二人被这一场不愉快的经历打消了念头。 楚筱妍摸着女儿的脑袋，低声对丈夫道：“我们还是离开这儿吧。” 经历了这种事，她 实在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段萧然点点头，也是不愿投宿城中。 两辆马车及二十余人重新开始赶路，绕过了这座城镇继续寻找新的落脚点。 楚筱妍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抚摸女儿脑袋的手微微一顿，“清儿、云儿，以后遇到不认识的人，一定不可以跟他们说话，记住了。” “还有，遇到不认识的人主动和你们说话千万别理，来找我和你们爹爹，要不就杏儿和小桃姑姑。” 避免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她语重心长的教育了两个小家伙许久。 段御云和段朝清其实听不太懂话里的含义，但可以感受到娘语气里的严肃，便还是点着小脑袋应下。 马车驶入另一条官道上，走出去没多远就停下了。 段萧然和楚筱妍对视一眼，拧起剑眉隔着门帘询问驾车的剑一，“为何停车？” 剑一低声禀道：“有一群蒙面人拦住了去路，总共十五人，个个手持武器。” “有人拦路？”楚筱妍心头没由来的一突。 段萧然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掀开门帘先行下去查看情况。 外面果然如剑一所说站着十五个提刀蒙面人，一个个生的是膀大腰圆，光看眉宇就觉凶神恶煞。 第507章 人贩子 “诸位有事么？”如今的段萧然好脾气的耐心朝这十五个蒙面人问道。 要是过去的他早就直接动手了，谁看不出来者不善啊？ “少废话，把你们车里的两个孩子交出来！你们好大胆啊，连我们弟兄的儿女也敢抢？”打头一蒙面壮汉喝道。 段萧然拧紧剑眉，负于身后的手悄然冲剑一打了个手势，提醒他做好应战准备，这才淡然开口，“可笑之至，你们弟兄的儿女怎可能会在我车上。” “我说有就有！不给，就别怪我们弟兄几个动手抢了！”打头壮汉说完，他身后的其他十四人就跟接到了命令一样抄起各自的武器就朝马车冲来。 段萧然眼中闪过一道戾气，“保护好夫人、公子和小姐！” 剑一剑二在内的二十余名暗卫早就急不可耐的迎了上去，十五人对抗这十五个蒙面壮汉，其余人保护楚筱妍和两个孩子所在的马车。 他们起初以为这十五人只是几个花拳绣腿的空架子，真正交手起来才发现他们和十五个蒙面壮汉斗得不相上下。 段萧然也吃了一惊，“身手竟如此矫健！” “啊！夫人小心！”杏儿看到一蒙面人持剑奔向了楚筱妍所在的 马车，尖叫着出声提醒。 “什么？”段萧然本能地想去保护妻儿，却被其余蒙面壮汉拦下。 持剑蒙面人身形矫健速度极快，轻易避开了护在马车前的十余名暗卫，利剑直冲马车刺去。 “妍儿！”段萧然目眦欲裂，早就做好准备的楚筱妍在利剑刺来的那刻，抱起两个孩子就冲出了马车内，避开这次刺杀。 可同样的，她也来到了官道上，成为了全部蒙面人的目标。 “就是那个女人！把她怀里的孩子抢过来！”领头蒙面人吩咐。 十五人顿时改变了战术，开始去抢楚筱妍怀里的孩子，楚筱妍努力躲避着，动作从最初的灵活慢慢变得迟缓。 抱着两个小家伙实在不方便，可她又不能撒手。 “夫人小心！”剑一纵身飞到楚筱妍身边，替他挡下一蒙面人的突刺。 随即他又发现段萧然遭遇了围困，不放心的过去帮段萧然。 杏儿和小桃充当起保护楚筱妍和孩子们的角色，为段萧然一行人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 到底他们的身手更胜一筹，狠狠教训了这十五个蒙面人一顿。 剑一扯掉他们的面巾，露出两张熟悉的脸——正是之前被段萧然割去舌头 的两个猥琐年轻人！ 显然这些人是他们找来的。 段萧然一脚踹飞其中一个猥琐年轻人，眼神锐利如箭，“刚才饶了你们一命，没想到你们还敢来，这次我不会再放过……” 包含怒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筱妍的惊呼给打断，“你们想干什么？把孩子还给我！” 他惊愕地转身看去，不知何时又从附近的树林里冒出来了一群蒙面人，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十五人身上时，趁机夺走了楚筱妍怀里的两个孩子。 楚筱妍、杏儿和小桃慌忙阻拦，却根本不是这二十人的对手。 暗卫们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冲过来跟他们交手，奈何他们一得到孩子就撤走了，根本不给交手机会。 楚筱妍急得眼泪都被逼了出来，“云儿！清儿！” 两个小家伙远去的哭喊声狠狠砸在了她的心上，“娘！爹！呜呜呜我要娘！” 锥心之痛不过如此，楚筱妍拼了命地去追却怎么也追不上，段萧然此时也已回神，立刻安排了十名暗卫先去追赶。 自己则搂抱住有些崩溃的楚筱妍轻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我一定会把云儿清儿救回来！” “段萧然，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 。”楚筱妍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哀求。 段萧然重重点了下头，“我会的。” 不用楚筱妍说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回云儿、清儿。 “还有这十五人！”楚筱妍突然扭头看向一旁的十五个人，眼神凶狠恍若要吃人，“我不会放过你们，绝对不会！” 她一把推开抱着她的段萧然朝十五人走去，捡起地上扔着的一把利剑，对准那个被割去舌头的猥琐年轻人的心脏狠狠刺下。 利剑没入血肉发出一声闷响，她还是觉得不解气，连续拔出刺入多次，直到这猥琐男死的不能再死，才拔出染血的剑，气喘吁吁的瞪着其余十四人。 “你，还有你，你们这些人通通要下地狱！” 第一次杀人的楚筱妍全身颤栗，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气得。 段萧然担心她情绪激动昏厥过去，连忙把她拉到一旁劝道：“妍儿你把这些人交给我来处理，乖乖等我把云儿、清儿带回来。” “是啊，夫人你就相信将军吧。”留下来的剑二也道。 段萧然又把杏儿和小桃带过来让她们陪着楚筱妍，自己解决了其余十四个面色惨白的人，带上剑二去追赶剑一。 他们循着剑一留下的记号一 路追赶，路过了一座山庄，发现这里住着的竟是段萧然惜时的友人。 他不得已借助了友人的势力去追赶，同时也从和友人的谈话中得知，附近有一大型的人贩子团伙，经常绑架那些模样俊俏的男女娃娃。 “没想到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在了段兄身上，真是不怕死。”山庄庄主裴修德怒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段兄查出这人贩子团伙的藏身之地，帮段兄救回侄子侄女。” “多谢裴兄了。”段萧然感激致谢。 这裴修德曾经乃是他手下的一员大将，自从在战场上断了一条腿后便卸甲归田成立了这座山庄。 虽然裴修德如今需要坐在轮椅上，但他的暗器却使的出神入化。 “有裴兄帮忙，相信很快就能找出他们的藏身据点。” “段兄跟我客气什么？对了，要不要到我庄子里坐一坐？把弟媳也一块叫来。”裴修德年长段萧然五岁，一直以兄长自居。 段萧然谢绝了他的好意，“让裴兄帮忙找那些人的藏身之处我便已是过意不去，不必再麻烦。” 裴修德点点头没有勉强：“那段兄把你们的落脚点告诉我，等有了人贩子的下落，我好立马派人通知你。” 第508章 用孩子赚钱 半天后裴修德便查到了这群人贩子的藏身点，派手下给段萧然传去消息。 官道旁的马车前，楚筱妍得知有了儿女行踪的消息，立刻要求跟着前去，“让我一起去，我要亲自把云儿、清儿带回来！” “好。”段萧然没有拒绝，妻子脸上的憔悴焦急便是最好的证明。 两人带着留下来的三名暗卫策马赶往人贩据点，抵达目的地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是处坐落于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只有几十口住户。 人贩团伙就住在其中一座院子里，段萧然跟裴修德借了一部分人，把整个院子给团团包围。 “里面的人听着，马上把你们绑走的孩子还回来，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段萧然朝着紧闭的大门喊道。 院子里静悄悄的听不见半点声音，他和楚筱妍对视一眼，直接用暗卫的佩剑斩断门锁，踹门而入。 一进院子里就看到那些人贩子正在转运云儿、清儿，想从后门离开。 小家伙被绳子绑着，嘴也被堵了起来，见爹娘出现呜呜叫着眼泪直流。 紧跟段萧然身后进来的楚筱妍下意识就想往两个孩子身边靠，被人贩子挡住，“别 过来！你们要是敢再往前一步，我马上就杀了他们！” 人贩子手中晃着一把小刀，抵在云儿的脖子上。 一岁大的孩子皮肤又嫩又软，轻轻一碰就留下了一道红痕。 刀尖轻轻一刺，一滴血珠从皮肤里渗出。 云儿哭的更凶了，只因堵住嘴喊不出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好好！我们不往前走了，你把刀子放下！”楚筱妍的心都随着人贩子手中的小刀提了起来。 儿子脖颈处溢出来的鲜血刺痛了她的双眼，一颗心如针扎般难受，又还得故作镇定安抚这个人贩子。 “你们赶紧带着这两个孩子离开，去找买家，等收到钱后再把孩子交给他们。” 手持小刀的人贩子明目张胆对同伙吩咐，他的话差点把楚筱妍气晕过去。 可生气也没办法，同伙接过人贩的小刀抵着云儿、清儿的脖子从后门离开了，她偏偏还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离她而去。 “很生气是吧？”先前持刀威胁楚筱妍的人贩子笑了，“还得感谢你们夫妻俩生了这么一对好儿女呢，让我赚了不少钱。” “你到底想怎么样？” 楚筱妍气得全身发颤，多久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 觉多久没体会到了。 她完全是在靠段萧然的支撑勉强站立，泛红的杏眸含泪瞪着留在院子里的十个人贩子。 打头的那个就是刚才持刀的人，笑得最是猖狂，“你说呢？当然是用这些孩子来赚钱了！” 其他九人侧了侧身，露出被他们挡在身后的五个小孩，三男两女，看年龄最大的不超过五岁。 “马上把你们的人撤走，然后放我们离开！不然这五个小家伙的安危我可不能保证！” 领头的人贩瞥了段萧然一眼，指着他的鼻子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你又调来了一批手下，怎么想把我们十个一网打尽？” 段萧然脸色微微一沉。 的确，就在妍儿和这个人贩子交涉时，他又暗中给门口的暗卫打手势，让他再去跟裴修德借一队人。 这会儿这些人都已经赶到了宅院外，只要他一声令下就会冲进来。 没想到被人贩子给识破了。 “听不见我说话吗？你是不是聋子啊！” 领头人贩子耐心渐失，段萧然的沉默在他看来就是一种挑衅，更没由来感到一阵恼羞成怒。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话音说完他便扬手打了其中一个男童一巴掌。 还不觉得解 气，又开始拳打脚踢，拳拳到肉狠厉。 他故意把堵住男童嘴的布条抽走，让院子里充满了男童的大哭声。 段萧然僵持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男童的哭声令他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咬了咬牙，他艰难的做出选择，“撤！” “主子！”在他身边的暗卫投来不解的神色，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段萧然没解释，只是说：“让他们走！” 十个人贩子带着五个孩子顺利离开院子往山里逃去，段萧然目送他们离开，走出院子对门外的众人下令，“你们悄悄跟在他们后面，找机会把那五个小家伙救下。” “剑八剑九以及裴氏山庄剩下的弟兄们，随我去追先前离开的人贩子。” 他要把云儿、清儿找回来。 “我和你们一起。”楚筱妍率先上马，段萧然跟在她后面同骑一匹，上百人分成两个队伍，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找了过去。 加上之前的剑一剑二等人便是兵分三路。 天色彻底暗下来，一轮弯月孤零零的挂在夜空中。 上百人分成的三支队伍一路跋山涉水，走了整整一夜，天亮时分终于有一支队伍找到了云儿、清儿的线索。 天上炸开一枚信号弹作 为通知，段萧然和楚筱妍连忙掉头往信号弹所在的方向赶去。 两支队伍汇合交谈，其中一人递过来了一枚平安玉佩，楚筱妍颤抖着双手接过，“是云儿的！这是我给云儿戴在身上的！” “你们是在哪里发现这枚玉佩的？”段萧然追问。 递上玉佩的人指着前方一个绿树环绕的村落，“就在那村子前。” “走，我们马上到村子里。”段萧然对着楚筱妍道，又转头看着汇合在一起的两支队伍，“你们在此等候，我和妍儿去去就回。” 人太多的话，出现在村子里很可能会给村民带来不便，还是只让他和妍儿先去打探一番。 夫妻俩让队伍躲进附近的树林里，自己骑马来到这处村落，沿着泥土小路寻找人贩子的行踪。 有村民发现了他们的到来，拿起一把扫帚就拦在了他们面前，“你们二位应该不是我们这个村子里的人，请你们离开！我们村不欢迎外来者！” 突如其来的阻拦令马背上的二人双双一愣。 楚筱妍跳下马背试图和他解释，“我们没有恶意，是这样，我们夫妻的孩子被人贩子带走了，他们可能藏在了你们村子里，不知能否让我们找一找？” 第509章 儿子的行踪 村民挥舞着扫落叶的大扫帚没好气道：“什么人贩子？我们村里哪有人贩子？走！你们马上给我走！” 过于高昂的嗓门引来了其他村民的围观，当他们得知楚筱妍段萧然是来找人贩子的时候，一个个都表现的抗拒抵触。 有人抄起棍子，有人拿着铁锹锄头，十几个村民都持了武器对准楚筱妍和段萧然，“我们不欢迎外来者！你们要是再不离开我们村子，就别怪我们动手赶人了！” 这个村落里的百姓意外抵触外来的陌生人，楚筱妍见他们当中还有老人孩子，只好作罢，“那我们就告辞了。” “夫君，我们走吧。”楚筱妍觉得那些人贩子可能是从这个村子前经过，未必就藏在这个村子里。 她打算和段萧然一起离开，却被段萧然制止。 男人深邃的眸子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人，没放过他们脸上的任何表情。 楚筱妍或许还没发现，但他可是看出来了，这些村民的举止行为透着反常。 “怎么了？”楚筱妍不解询问。 段萧然沉吟了半晌，牵着马带她离开了村子，回到树林中和队伍汇合。 “你刚刚拦住我，是发现了什么吗？”楚筱妍追问。 段 萧然点头，“嗯，那些村民的行为明显不对，我们还是留下来继续找找吧。” “可他们不是说了没有人贩子吗？”在楚筱妍心里，偏远山村里的人都是很淳朴单纯的，“我觉得我们应该继续去找新的线索。” “他们说了就一定没有吗？”段萧然冷静给她分析，“你应该能感觉出那些村民一直在赶我们走，他们的语气很凶，但凶狠之下还隐藏着一丝心虚。”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楚筱妍现在就想把儿女找回来，失去骨肉的至痛，让她一向敏锐的观察力变得迟钝。 但段萧然不同，作为在沙场上浴血奋战出生入死的军人，再悲伤的时候也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他继续耐心劝说楚筱妍，“玉佩为什么偏偏出现在了这个村子入口处？村里人为什么又抵触我们的到来？他们在掩饰什么？妍儿，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三者之间就一点联系都没有吗？” 段萧然的话提醒了楚筱妍，这么一想那些村民的举止还真有些反常。 “一切就等天黑后，潜入村子里探个究竟。”段萧然凝视着不远处被绿树环绕的村落，目光深沉。 在树林里休息了一天，天黑后 ，楚筱妍和段萧然换上了医疗空间里存放的夜行衣，悄然潜入村子开始探查。 段萧然用轻功带着楚筱妍轻易翻过一堵堵围墙，探查了六户人家都没发现异样。 到第七家时，一个男人的谩骂声从屋子里传来。 “小兔崽子，让你叫爹你不叫，就是想挨打是吧！” 男人的影子倒映在窗户上，可以看出他在揍一个小男孩。 男孩被打的哇哇大哭，可就是不愿意叫一声“爹”。 楚筱妍觉得男孩哭声有些耳熟，便来到窗沿下捅破了窗户纸往里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差点被屋里的画面气骂出声。 段萧然手疾眼快的捂住了她的嘴，这才避免被屋里人发现的可能。 楚筱妍的反应已经说明了屋里那个孩子就是他们的云儿。 “唔呜呜！” 嘴被堵住的楚筱妍在段萧然怀里拼命挣扎，急了一脚踩在他的靴面上，趁他吃痛挣开束缚就往屋里冲去。 房屋的门突然被人打开，里面打孩子的男人愣了一下。 “给我住手！” 昏黄的烛光下，段御云被打的面颊高肿，泪水鼻涕混在一起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楚筱妍全身颤抖的走过去把儿子抱在怀里，反手就给了 打孩子的男人一巴掌，“就是你打我儿子是吧！打我儿子是吧！” 发了狠的用上了全身力气挥下这一掌，都把男人给打出了血。 男人被这一巴掌完全打懵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瞪着一双三角眼骂道：“哪儿冒出来的疯女人？我教训自己的孩子管你什么事？还打老子？老子非要打回来不可！” 说着他也抡起胳膊打算打回去，巴掌刚举过头顶就被进来的段萧然拦下。 段萧然的力气比楚筱妍还大，握着男人的胳膊一施力，顿时就让男人有种胳膊断了的感觉。 “你的儿子？这是老子的儿子！”段萧然很少会爆粗口，也是气过头了才会不顾礼节，“你打了老子的儿子还想打老子女人？” 他看上去就像是阎罗殿里来索命的阎王，低沉的嗓音却含着嗜血的暴怒。 楚筱妍抱着儿子站在他身后，母子二人泪流不止，啜泣声就如鼓锤一样一下下捶打在他的心上。 笼罩他周身的戾气越发暴虐。 “谁说这是你儿子了，这明明是我儿……啊！我的手我的手！” 男人还想狡辩，段萧然目光一寒，扣住他胳膊的手猛地一拧。 就听咯嘣一声，男人的 胳膊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姿势。 “断了！我的手断了！”男人抱着被掰断的胳膊在地上打滚，剧痛令他汗如雨下。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段萧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你是从哪儿得到我儿子的？” 男人再也不敢嚣张，“是我买的！是我买来的！” “把孩子卖给你的人呢？” “不知道，他们早就走了，我没撒谎，大爷饶命啊！” 男人不顾形象的磕头求饶，段萧然懒得理他，转身看向妻儿，“云儿，你妹妹呢？” “对啊！清儿呢？”经他这么一提醒楚筱妍也反应了过来。 怎么房间里只有儿子的身影没有女儿的？ 段御云停下哭泣，拉着她的衣袖着急道：“妹妹！妹妹！” 一岁大的孩子虽然会说话了，但还是有些磕磕绊绊，加上情绪紧张害怕，愣是半天才憋出一句，“妹妹，那里！” 小手指着隔壁的方向。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都明白女儿就在这村子里的另一户人家家中。 “大爷饶命啊！” 恰好男人的哭喊声再度响起，心里本就烦闷的楚筱妍这下被点燃了怒火，放下儿子走过去，就往他断了的胳膊上狠狠踩了几脚。 第510章 一家团聚 看着男人疼得眼泪鼻涕横流，一张脸痛苦扭曲，她才总算感到解气。 “我们走。”不再去管这男人如何哭爹喊娘，楚筱妍和段萧然带着他们失而复得的儿子走出土屋。 只留下两名暗卫把这男人抓起来，继续逼问人贩子的消息。 段萧然可不信这男人会没有那群人贩子的联系方式。 “清儿应该还在这村子里，就是不知是哪户人家把她给买走了。” 屋外院子里楚筱妍和段萧然谈论着女儿去向，夫妻二人根据儿子的提示在村子里找了半天，最终，在一个出来撒尿的孩童带领下找到了被关进柴房里的女儿。 一家四口团聚，楚筱妍紧紧抱着一双儿女不撒手，生怕他们会再次消失。 段萧然过去蹲在他们身旁，张开双臂搂住这三个他最珍视的人，孩童默默看着，脏兮兮的脸上扬起了一个灿烂笑容。 楚筱妍余光瞥见了孩童的笑，心中微微触动，“谢谢你带我们找到了我们的孩子，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孩童看上去也有十三四岁的年纪，已经很懂事了。 但面对楚筱妍的道谢，他却始终憨厚笑着一言不发。 楚筱妍不禁感到奇怪，刚才这孩童带 她来找云儿时也没说话，还以为是害羞，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你，不会说话吗？”她试探的询问。 孩童点点头，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嘴巴，似乎是想告诉她，他能听见但不会说话。 “原来是个小哑巴。”段萧然低声道。 “是啊，这么好的孩子，不会说话，可惜了。”楚筱妍用帕子擦了擦他的脸，露出一张皮肤黝黑但五官精致的小脸。 论长相来说孩童的确很好看，奈何不会说话。 “二狗子，二狗子你死哪儿去了啊！” 柴房外忽然响起一道妇女的大嗓门，灯笼散发出的微弱火光透过虚掩着的房门投射进来。 哑巴孩童听到呼唤敞开门跑了出去，楚筱妍段萧然见状也抱起孩子跟上去。 屋外一个身材矮胖的妇女提着灯笼，和一个又瘦又小的男人站在一块，冲跑过去的哑巴孩童指点打骂。 “你个死小孩，撒泡尿撒到别人家柴房来了？怎么着，是不是觉得我跟你爹待你不好，想当这家人的孩子啊！” 矮胖妇女每说一句就往孩童的脑门上戳一下，数落完后又捏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拧。 楚筱妍光看着就觉得疼，同为当娘的人她最见不过大 人打小孩，尤其是这种下手狠毒的大人。 “这位嫂子，小哑……二狗子他不是故意跑来柴房的，是我们请他带我们来的。” 妇女闻声看来，发现楚筱妍虽然穿得朴素无华，举手投足间却自然流露出一股尊贵富态，比他们镇子里最有钱的大户太太还要好看。 顿时明白，面前这个怀抱女娃娃的年轻女子不是一般人。 “你这个当娘的，打自己孩子就不心疼吗？”楚筱妍尝试和矮胖妇女讲理。 妇女悻悻然一摆手，“不是，这不是我自己的孩子，是买来的。” 她身旁的瘦小男人也附和，“要是我们自己的孩子当然不舍得打，反正是买来的，命贱，打死了大不了再花钱买。” 楚筱妍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垂眸看向坦然自若的哑巴孩童，他似乎并不意外这对夫妇的谈话，仿佛他们提到的不是他一样。 心中没由来涌上一股怜惜，楚筱妍为了感谢哑巴孩童带他们找到女儿，便跟这对夫妻提出要买下这个男孩。 “这样吧，我出一百两，跟你们买下这个孩子怎么样？” 楚筱妍用余光看了柴房门口的段萧然一眼，后者微微对她点了点头，显然也是认可她的 做法。 矮胖妇女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当然好了，你说的一百两啊！没骗我们吧？” “这是一百两银票。”楚筱妍直接用行动证明，掏出了一张银票晃了晃。 夫妻俩眼神都直了，随着银票的晃动移动视线。 “啊啊啊！”被矮胖妇女称作二狗子的哑巴孩童急了，拼命摇头比手势，拉扯着楚筱妍的袖口妄图引起她注意。 楚筱妍低头扫了他一眼，孩童满脸焦急，想和她说些什么又碍于身患哑疾无法出声，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啊咿音节。 楚筱妍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也看不懂他的手势，便去问这对夫妇。 矮胖妇女自然明白这小哑巴的用意，却根本不想理会，她现在满眼都是楚筱妍手里的银票，“这位夫人，你可一定要把二狗子买下来啊！你不能撒谎！” “嗯，这银票给你，二……狗子就归我了。” 银票递过去，这对夫妻就把二狗子交到了她手中，欢欢喜喜的带着银票离开了。 段萧然等他们走远后才现身，打算带妻儿以及这个新买下的小哑巴一起离开。 可哑巴孩童就跟钉在了原地似的动也不动，任由楚筱妍如何劝说他都不想离开。 二狗子死死抱着楚筱妍的手，把她往一个方向拉拽，“啊！啊啊啊！” “怎么了？你怎么了？”楚筱妍实在不解。 段萧然倒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我想他的意思是让我们跟他去个地方。” 哑巴孩童二狗子用力点点头。 楚筱妍惊讶地看了丈夫一眼，跟在二狗子身后来到了一条黑漆漆的小巷。 巷子尽头是个死胡同，堆着一堆箩筐杂物。 二狗子跑过去在杂物中翻腾了片刻，把一个蓬头垢面看不出是男是女的小孩推至楚筱妍和段萧然面前。 “啊啊！” 二狗子时不时指指自己，又指指这个小乞丐，朝着楚筱妍和段萧然比比划划半天。 楚筱妍也尝试着猜测了一下他的用意，“这是你的朋友对吗？” 二狗子用力点头。 “你想让我们也带你朋友一起走？”段萧然接话。 二狗子再次点头，眼神小心地看着楚筱妍和段萧然。 一瞬间，楚筱妍觉得哑巴孩童的眼神就像是条流浪狗，湿漉漉的惹人可怜。 “小哑巴，其实你不用管我的。”小乞丐开口了，声音清脆好听，是个女孩子。 “他们从你爹娘手里买了你，可是并没有买我，你跟他们走就行。” 第511章 不要我和妹妹了 小乞丐的话令楚筱妍微惊，侧目向她看去，发现这孩子脸上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成熟。 不难想象，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经历过的事自然会让她看尽世态炎凉。 “夫君，你觉得呢？” 楚筱妍是想收留这个小乞丐女童的，可她也不好擅作主张，得问问段萧然的意见。 “就按照你的意思想法，收养他们吧。”段萧然凝视着妻子杏眸中闪动的期待，哪还说得出半句拒绝的话语。 不过是多了两张吃饭的嘴，他还是能养得起的。 过去段王府有那么多人，不都是靠他养着么？ “太好了！你们听见了吗？我夫君他答应收留你们了！”楚筱妍杏眼弯弯，笑靥明媚如花。 乞丐女童吃惊地看着她，女子唇畔温和的笑意逐渐和她记忆深处的女人重合。 “娘……” 好像，这个夫人好像她的娘亲。 “嗯？你说什么？”楚筱妍察觉到乞丐女童的嘴唇轻轻颤动，却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女童牵着哑巴孩童的手，朝她露齿一笑，“谢谢，谢谢夫人老爷收留我们！” 话落她和小哑巴跪下来朝段萧然和楚筱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楚筱妍都没反应过来，他们 就跪下了。 “你们这是干嘛？快起来！”楚筱妍回过神连忙去搀扶他们，“以后不必对我们磕头，记住了哦。” 乞丐女童和哑巴孩童对视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天亮时分楚筱妍和段萧然带着四个孩子回去和自己的人汇合，三支队伍跟着他们来到了裴氏山庄在这里暂住歇脚。 官道上的两辆马车也被人赶到了庄子里，段萧然跟山庄庄主裴修德去谈话了，楚筱妍领着四个孩子到房间里休息。 “杏儿、小桃，给他们洗洗干净换身新衣服，再来见我。” 房间里，楚筱妍安抚好两个小家伙，对杏儿和小桃吩咐道。 杏儿、小桃点头应下，一手一个牵着哑巴孩童和乞丐女童离开房间去沐浴更衣。 楚筱妍回到床前准备休息，发现本该睡着的云儿、清儿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怎么了？”小家伙们很少会露出这副表情。 云儿啃着手指语出惊人，“娘不要我和妹妹了。” 楚筱妍震惊了，头一回听儿子说那么流畅的话，一开口竟然还是自己不要他们了。 莫非她的孩子是神童？ 楚筱妍胡乱想着柔声追问：“云儿为什么会这么想？” “娘有了那两个孩子，就不要我和妹妹了啊。” 神童不神童的说不准，但段御云的想法就是那么简单。 一直以来娘身边都只有他和妹妹两个孩子，突然又多了两个，不就是不要他和妹妹了吗？ 楚筱妍没想到自己一岁大的儿子这么爱胡思乱想，更没想到一岁大的小朋友就会吃醋，不禁好笑又怜爱。 她附身亲了亲儿子女儿的白嫩脸蛋，对他们解释道：“你们永远是娘心中最珍贵的宝贝，娘怎么会不要你们了呢？” 她又把哑巴孩童和乞丐女童的遭遇跟云儿、清儿讲了一遍，两个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倒也不再那么担心。 哄睡了两个孩子，楚筱妍也闭眼小憩了片刻。 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她才睁开眼，轻手轻脚地穿上鞋走出门外。 “夫人，这两个孩子都好好看喔！” 小桃献宝似的把躲在自己和姐姐身后的两个孩子推出来。 洗去了一身污浊，换上新衣服的哑巴孩童和乞丐女童局促地站在那里，都不适应身上的干净衣物。 杏儿也难得附和了妹妹的赞叹，“得知夫人将军要收养这两个孩子时，奴婢真真吓了一跳呢！不过奴婢也觉得这两 个孩子好看的跟画一样。” “从今往后你们就和云儿、清儿一样，也叫我娘好了。”楚筱妍想认这两个孩童当干儿子干女儿。 哑巴孩童不会说话只能摇头，乞丐女童说道：“夫人愿意收留我们，对我们来说就已经是大恩了。” “我和二狗子愿留在夫人身边侍候左右。”当干儿子干女儿这种事他们不会想也不敢想。 好心的夫人已经有了一对儿女，她和二狗子怎么能抢夫人儿女的疼爱呢？还是留下来，当个婢女小厮就足够了。 “这怎么行呢？”楚筱妍还想劝说。 乞丐女童和哑巴孩童却铁了心留下来当个仆从，任凭她如何劝说都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 无奈，楚筱妍只好由他们去了，“那好吧，我不勉强你们，不过从现在起你们就叫清风、明月了，别再叫二狗子。” 二狗子这名多难听啊！虽说农村里讲究贱名好养，可实在是太难听了。 “明月谢夫人赐名！”乞丐女童，不，明月感激地看了楚筱妍一眼，微微躬身行礼。 改名清风的哑巴孩童也是一脸高兴。 “杏儿，这两个孩子就交给你来教导，给他们随便找点活干就行。” 给清风、明 月赐名后，楚筱妍便将教育他们的任务交给了杏儿，她相信杏儿一定能明白她的用意。 “奴婢明白。”杏儿领命应道。 五人说了会儿话，清风、明月就被杏儿和小桃给带下去了。 楚筱妍回房和云儿、清儿休息了一会儿，再次醒来，窗外天色已是暮色苍茫。 “醒了？”段萧然坐在床畔正在看书，发现她睁开眼，放下书朝她望了过来。 楚筱妍避开仍在熟睡的儿女坐起身，“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没有，裴兄说了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就好，睡多久都行。”段萧然探上她的鬓角，把睡觉弄翘起来的一缕发丝轻轻抚平。 楚筱妍歪头蹭了蹭他的大掌，嗓音软糯温软，“不睡了，再睡就变成猪了，有没有发现那些人贩子的下落？” “暂时还没有。”提及绑走一双儿女的人贩子，段萧然眸色阴沉冰冷，“不过最迟明天傍晚，就会知道那些人贩子的下落。” “这次再找到人贩一据点的话，可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了。”楚筱妍想起昨天的经历，仍然感到心有余悸。 段萧然颔首，“我自会吸取教训暗中潜入，这次妍儿你就别跟去了，留下来照看咱们孩子。” 第512章 营救 “好，不过你要多加小心。”楚筱妍叮嘱了几句，“我担心那些人会提前设下埋伏。” 有过一次经历谁也不敢保证那群人贩子会不会殊死一搏，她不希望段萧然为了救回其他被人贩子绑走的孩子而陷身危险。 “我会注意的。”段萧然安抚道。 半夜时分。 楚筱妍睡得迷迷糊糊中，隐约感觉身旁人起身离开了房间。 她猛然惊醒来，睁眼向四周看去，偌大的卧房内早已不见丈夫身影。 “是去救那些孩子了吗？” 楚筱妍不安心想，过大的动静引来两个小家伙的注意。 云儿、清儿揉着惺忪睡眼嘟囔着看向她，“娘你怎么了？” “没事，你们接着睡吧。”楚筱妍拍了拍他们的身子，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段御云乖巧的应了一声，翻身继续入睡了，段朝清却发现了不对，“娘，爹爹呢？” 往常都是爹娘陪他们一起睡的，怎么现在只有娘没有爹爹？ “你们爹爹去救其他被人贩子带走的孩子去了。” 原本不想说实话的楚筱妍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将段萧然的去向和他们说明。 包括翻身过去准备睡觉的云儿在内，两个小家伙眨着同样明亮的 大眼睛，听她讲述那些被困人贩子手中的孩子。 “那些孩子和你们一样，都是有父母家人的，他们被人贩带走，他们的父母也跟爹娘担心你们一样担心他们。” 楚筱妍趁机教育两个孩子，“云儿、清儿以后切莫跟不认识的人走了。” “我们记住了！”一双儿女脆生生应下。 清儿白嫩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担忧，“那些哥哥姐姐会有危险吗？” 被人贩子带走的这段时间，对小清儿来说，给她幼小的心灵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纵然多年后她长大成人了，也始终无法忘怀。 “有你们爹爹在，他一定能把那些哥哥姐姐带回来的。”楚筱妍不止一次给两个孩子讲述段萧然的骁勇善战。 或许对年幼的他们来说很多事都听不懂，但段萧然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却是如大山一般高大。 窗外照进来了一缕淡若云雾的月光，椭圆形的残月高悬在夜幕中，周围零落着三三两两的星星与残月相辉映。 率领暗卫和裴修德手下的段萧然策马来到人贩子的藏身处，该据点距离云儿清儿被买走的村落只有数里远的距离，是个荒废已久的破败庙宇。 从外面看很难想象这 里面住着一群靠绑架买卖孩子为生的人贩，据前来追查的人禀报说，庙宇下方有一间暗室，被绑走的孩子就关在里面。 破庙外的一片树林中，段萧然迅速作出部署计划，“剑一剑二等人随我潜入庙中，其余裴氏山庄的弟兄们劳烦你们埋伏在此，等我信号再行动。” “是！”上百人齐声应道。 段萧然带上了五名暗卫心腹趁着夜色向破庙逼近，成功潜入后，他们找到了开启底下暗室的机关救出了被带走的孩子。 孩子总共七个人，年龄最小不过五岁，最大不超十五，在段萧然和暗卫们的保护下，小心翼翼走上台阶，准备离开破庙。 眼看他们就要走出地下暗室了，突然，最小的那个孩子被台阶上的石缝绊了一跤，疼的他哇一声哭了出来。 “嘘！”段萧然连忙去捂他的嘴，奈何还是迟了一步。 哭声惊动了不远处值夜的人贩子，人贩子们抓起兵器就向他们跑来。 段萧然吸取上次教训，立即下令让五名暗卫保护好七个孩子，“所有人，一定要保护好他们，不能让这些人贩子有伤害孩子们的机会。” “放心吧！” “区区几个贼人，属下一人就能把 他们放倒！” 五名暗卫信心十足，丝毫不畏惧数量远超他们的这群人贩子。 六人护着七个孩子冲出地下暗室，一边和人贩子交手一边往破庙门口靠去。 人贩头目此时也从熟睡中惊醒，跑来一看救下孩子们的人是段萧然，新仇旧恨顿时一起涌现，“又是你！” “弟兄们都拿上自己的家伙事，一定要把这群人给我拿下！” 人贩头目暴跳如雷，他还清晰记着之前在段萧然手里吃了亏。 要不是当时拿孩子做威胁，他们只怕早就被这群人给抓起来了。 “乖乖束手就擒吧！” “我们可是有五十个弟兄！” 其他睡在破庙各处的人贩子此刻全都冒了出来，每人手中都持有一件武器，甚至还有用双手武器的。 五十个人贩子对上段萧然一行六人，自以为胜券在握，人贩头目更是得意的大笑起来。 段萧然等他笑完了才微微一勾唇，拉开了怀中事先准备的信号弹，通知树林中埋伏的裴氏山庄众人行动。 短短盏茶功夫这些江湖义士便出现在了破庙里，将这五十个人贩子团团围住。 头目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双眼不敢置信地突起，“不！怎么可能！你怎 么会有这么多人？” 而且这些人的穿着打扮都是裴氏山庄的装束。 在这附近一带混，谁不知道裴氏山庄的大名？他们这个人贩子势力虽然庞大，却也远不是裴氏山庄的对手。 “你跟那裴修德是何关系？”急红眼的人贩头目追问。 段萧然理都不理他，直接对这群裴氏弟兄下令，“把他们全部拿下，送去官府见官！” 人贩子最怕的无疑就是见官，一个个都急了开始拼命。 可他们哪里是段萧然一行人的对手，几回合交战下来，五十个人贩子瞬间倒下去了大半。 头目见状银牙狠咬，决定要抓个孩子来做威胁，逼迫段萧然服软。 他故技重施没能成功，段萧然早就在暗中提防着他的一举一动。 弹出暗器打偏人贩头目手中利剑，段萧然冷眼睼着这个吃痛撒手的矮小男人，“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吗？” “可恶！可恶啊！”人贩头目气得仰天长啸，身边的手下都被控制起来，就剩他孤家寡人一个难成气候，只能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段萧然漠然地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朝着众人吩咐命令，“把这些人贩子带回去，等我前去审问。” 第513章 认识新朋友 起初他是准备直接送这些人去见官的，但转念一想，没准他能从这些人贩子口中问出孩子们的来历身份，等问清楚后再送去见官也不迟。 这么想着段萧然率人回到裴氏山庄，跟庄主裴修德借了一座小院用来安置这七个获救孩童。 忙完一切天色已经大亮，他回到了住处蹑手蹑脚地走进房中，本想宽衣解带重新躺回床上，进门后才发现自己的妻子正坐在厅堂内默默品茶。 “妍儿？”段萧然惊讶于她的早起，此刻刚过卯时，多数人应该还在睡梦中。 看楚筱妍的样子，似乎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你回来啦？”楚筱妍无视了他的惊讶，放下茶杯走过去，“有没有受伤？那些孩子都救出来了吗？” 她最关心的，永远都是这男人的安危，其次才是那些被人贩子带走的孩子。 段萧然心头一暖，拿起茶壶往她喝过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水，贴着她喝过的地方就是一顿畅饮。 连喝三杯水方才解渴，段萧然舒了口气，缓声道：“孩子们和我，全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楚筱妍紧绷的心落了地，“那就好，那就好。” 又问了些营救孩子们的情况，段萧然一 一回答后，楚筱妍提醒他别忘了给那些获救的小家伙寻找父母。 “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段萧然一拍脑门，“是该给这些孩子寻找生身父母，让他们回到原本的家中。” “我立刻就去安排。”前脚刚回来，段萧然后脚就要离开。 楚筱妍连忙拉住他，“不急这一时，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那七个孩子的状况。” 忙了一夜没合眼，这男人眼下都出现了一层鸦青。 “我没事，反正也是交给剑七他们去办，等安排好了我再回来休息。”段萧然笑道。 昨夜随他行动的五名暗卫已经下去休息了，剑七等人没有参与行动，寻找孩子们的父母一事自然落在了他们身上。 楚筱妍见段萧然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勉强，跟他去了别院里看望了被救下来的七个孩子。 在段萧然去找剑七等人安排调查时，楚筱妍则询问了这七个孩子的状况，并一一为他们把脉问诊，检查他们是否患有疾病。 小半个时辰忙下来，七个孩子的状况都很正常，只是连续几天没吃上一顿饱饭，都有些饿了。 “杏儿，你给他们做顿好吃的，把清风、明月也叫来，让他们和这七个 孩子亲近亲近。” 楚筱妍想着清风、明月也遭遇了被人贩绑走的经历，和这七个获救的小孩遭遇相似，相处起来应该会很融洽。 杏儿领命退下，不一会儿，她就带着身后的清风明月回到了这座别院。 “夫人唤我们来，是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明月——也就是之前的乞丐女童，拉着清风的手等候楚筱妍吩咐。 两人身上皆穿着干净整洁的新衣，站在那里倒也养眼。 只是他们脸上都带着一抹恭敬，令楚筱妍稍微感到不适，“我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叫你们来，是给你们介绍新朋友的。” 朋友？ 清风、明月一怔，顺着楚筱妍指的方向看去，才看到这间院子里还有其他七个孩子在。 “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被人贩子带走的孩子，我见你们年纪相仿就擅作主张把你们叫过来了。” 楚筱妍温和的语气商量道：“这段时间他们都会住在这里，你和清风也该多认识几个新朋友。” 看到这七个获救孩童的一瞬间，她就想到了清风、明月这两个孩子。 虽说清风、明月打算留在她身边服侍她，可打心里，她一直都是把他们看做孩子而非下人。 “明 月谢过夫人！”曾经满脸都是警惕多疑的乞丐女童，这回露出来灿烂开心的笑。 不会说话的清风也频频朝楚筱妍鞠躬以表谢意，二人手拉手来到不远处一直在打量他们二人的七个孩子面前，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一个时辰后，杏儿准备好了早饭端上桌，招呼九个孩子过来吃饭。 楚筱妍在一旁默默看着，对于清风、明月能融入这群获救孩子中她是很高兴的。 “娘！娘！” 院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不待楚筱妍回应，两个胖乎乎的小身影就从门外跑了进来。 小桃在后面紧追不舍，“哎哟！小少爷小小姐你们慢点！” 两道小身影正是楚筱妍的一双儿女，他们从睡梦中醒来，吵着就要找娘。 小桃拗不过他们，只能带他们来找楚筱妍。 “云儿、清儿，你们怎么来了？”楚筱妍蹲下身张开双臂接住扑进来的两个小身影。 云儿、清儿嗅着她身上的淡雅清香，胖嘟嘟的白皙小脸上浮出笑意，“我们想娘了嘛！” 如今的段御云、段朝清说话是越来越流利越来越流畅了，根本不像一岁孩子应有的样子。 楚筱妍把这归根于他们都是神童。 “娘，他们就是被爹爹救回来的哥哥姐姐吗？”段御云越过楚筱妍肩头向院子里吃饭的那群孩子看去。 楚筱妍点点头，一手拉着一个，带儿女走到桌前，“云儿、清儿饿不饿？要不要也坐下来一起吃？” 倘若仍在段王府，两个小家伙根本没机会接触这群寻常百姓家的孩子，毕竟段萧然的身份摆在那里。 楚筱妍乐得见到一双儿女和这些百姓家的子女打成一片，而非和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小姐染上一身陋习。 “要！云儿刚好饿了。” “清儿也饿了。” 两个小家伙在楚筱妍的安排下也入座开始吃饭，杏儿和小桃在一旁帮忙照看着，云儿、清儿还小不太会用筷子，但已经会拿勺子盛东西了。 段萧然来的时候，这些孩子刚好吃完早饭都在收拾碗筷。 看到他来，七个孩子全都拘谨地停下了动作，清风、明月也不安地站在那里。 唯有云儿、清儿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抱着段萧然的两条腿叽叽喳喳，“爹爹！爹爹抱！” 段萧然轻易抱起两个孩子，很自然地亲了亲他们的面颊，“云儿、清儿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们来找娘啊！”云儿脆生生道。 第514章 我上面有人 “你们娘很忙，别来打扰她，等她忙完了就回去看你们。”段萧然扫了周围的九个孩童一眼，将他们拘谨胆怯的样子无声收入眼底。 云儿乖巧地点了点头，他的妹妹却有些不服，眨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反驳，“爹爹不也来找娘了吗？” 小家伙理直气壮的话叫段萧然愣在那里，楚筱妍直接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过去接过女儿柔软的小身子，她打趣地看着段萧然，“清儿说的没错，你这个当爹的能来，孩子们为何不能来？” “这丫头……”段萧然一脸无奈，“不说这个了，我这次来是想问问这些孩子，对他们的父母是否还有印象。” 说好要帮七个被拐卖的孩童找回家人的，可西梁这么大，贸然寻找无异大海捞针。 或许他们当中还有人记得自己家住何方，问清楚后对寻找他们的家人也有帮助。 楚筱妍一一问过七个孩子，发现只有最大那个记得自己家住何方。 段萧然记下了孩子提供的地点，派人到那镇子里登门拜访，一番核实后果然如孩子所说，那户人家丢了一个孩子。 前去拜访核实的下属带着那户人家赶来了裴氏山庄，认回了被拐卖的孩子 。 一直充当大哥哥角色保护其他小孩子的少年见到家人出现，瞬间泣不成声，“爹，娘！小妹！我回来了！” “石头，我的儿子！”鬓发灰白的憔悴妇人颤抖着抱住了失而复得的长子，一家人聚在一起抱头痛哭。 哭声传染了其他被拐卖的孩童，他们一个个的都憋着泪在一旁擦拭眼角。 最小的那个女童更是哇哇大哭，嘴里还喊着“我要娘！我要娘呜呜！” 楚筱妍听得心里一阵难受，说到底这个小丫头比云儿、清儿大不了多少，却因人贩子的拐卖被迫离开父母膝下。 她叹了口气，把女儿交给小桃抱着，自己走过去搂住她小小的身子安抚，“不哭不哭，姨姨保证一定会帮你找到娘的。” 她温和的语气与爱怜的抚慰深深触动了小丫头的心弦，这个出生没多久就被人贩子拐走的女童哭得更凄惨了。 默默看着的段萧然也有些不好受，纵使他在沙场上见惯了生死，却还是被眼前这一幕撼动了心神。 他不擅长宽慰安抚，只能尽最大所能帮这些孩子寻找家人。 送走了最大的那个少年一家，段萧然来了山庄地牢亲自进行审问。 一间间牢房里关押着数名 人贩子，地牢尽头那间昏暗潮湿的牢房里，更是单独囚禁着这群人贩子团伙的头目。 听到脚步声响起，头目抬头向外瞅了一眼，发现来人是段萧然后，肮脏蜡黄的脸上闪过一抹厌恶，“我什么都不知道。” 自从被关进地牢里，他无时无刻不受刑罚折磨着。 就在一炷香时间前，地牢里的看守刚动完一场酷刑。 而之所以会对他用刑的缘故，就是为了逼他说出那些被拐孩子们的来历。 段萧然停在牢房前，垂眸俯视着这个精瘦矮小的男人，“不想说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薄唇勾起一抹轻笑，他在人贩子头目警惕的注视下命人打开牢门，走进去蹲下身，右手握着一把匕首，刀柄轻轻划过头目的半张脸。 “是先挖出你一只眼呢？还是先割下你一只耳朵？” 他的语气淡若云烟，听不出半点威胁，甚至恍似情人间浓情蜜意的低语。 人贩子头目却惊惧地瞪大眼，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你不能这么做！告诉你，我上面可是有人罩着的！你就不怕篓子捅大了，把天给捅破吗？” “哦？你背后还有大人物给撑腰？啧啧真是句吓人的话。”段萧然 波澜不惊的暗讽道。 头目以为他害怕了，正洋洋得意。 忽然，他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取而代之的是狰狞强烈的抽搐。 “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触目惊心的鲜血顺着头目右眼流下，他疯了一样捂着眼，剧痛仿佛海水般要将他吞噬淹没。 段萧然低头扫了地上一眼，一颗血淋淋的眼珠子就那么静静地躺着。 “我说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鹿皮云纹短靴踢了眼珠一脚，段萧然起身睥睨着因痛满地打滚的人贩子头目，再次沉声询问：“说，那些孩子们都是从哪儿来的？” 屈指弹过匕首刀身，浑厚内力震动刀身发出微弱的铮鸣，清晰传入头目耳中。 他知道这是段萧然的警告，告诉他如果还不交代，等待他的将会是更严峻的刑罚。 头目顾不上疼痛，屁滚尿流地爬到他脚边跪地求饶，“我说！我说！” 为了自身安危着想，他交代了五处地点位置，段萧然一一记下后，命人唤来了剑一剑二，让他们去这五处地点仔细盘查。 “一定要挨家挨户问清楚，一旦有人家的孩子丢了，且能对上我们救下的其余六个孩子，你们就把他们带过来。 ” “属下遵命。”两名暗卫谨遵吩咐悄然退下。 地牢里重新归于平静。 人贩子们起初还在大声抗议，亲眼目睹段萧然用匕首挖出他们头目的右眼后，便再也不敢出声了。 “继续给我‘招待’这群‘客人们’，千万别手软，否则被我知道了你们手下留情，替他们‘享受’的可就是诸位了。” 月光透过墙上那扇巴掌大的透气窗照了进来，无声向众人宣告夜幕降临。 段萧然下令给牢房看守的众人，让他们接着对人贩子审问，自己则回到了裴修德安排的院落，把得到的消息与楚筱妍一一讲述。 楚筱妍认真听后不免感叹，“这群人贩子简直该死！为了一己私欲就绑走了别人的孩子，卖去换钱，他们就没想过那些失去孩子的人会有多难受吗？” 在现代，这种人贩子拐卖妇女孩童的新闻就层出不穷，她虽生气却也做不了什么。 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想到竟让她亲身遭遇了人贩子拐卖，且被拐卖的孩子里还有她的一双儿女，更加对人贩感到了深恶痛绝。 “你一定要狠狠惩治这些人贩子！”不仅是给云儿、清儿报仇，也为新即位的六皇子铲除社会败类。 第515章 不是我爹 段萧然点头应下。 夫妻正谈论着人贩子的事，长子段御云的小身影忽然出现在房间里。 “娘！娘！哥哥病了！” 段御云迈着小短腿跑进来，嘴里咋咋呼呼的重复着“哥哥病了”四个字。 能被他称为哥哥的人只有清风一个，还是楚筱妍要求儿女这么叫的。 “清风病了？我马上就过去。” 楚筱妍跑到隔壁房间察看，被安排来照顾云儿、清儿的哑巴孩童正痛苦的捂着脖子，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模样。 清儿、明月着急地围在他旁边，想帮忙又不知如何下手。 楚筱妍指挥着清风让他躺在床上，替他把脉检查了一遍，发现他的哑疾并非天生而是人为。 “难道是那些人贩子干的？” 楚筱妍一边打手势示意清风张开嘴一边暗中猜测。 清风害羞地张开嘴让她深入检查，只见他的喉咙里已经严重发炎受损。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把你的声带给破坏到这般田地！” 楚筱妍心疼不已，好在医疗空间里储有大量药材，折腾了半个时辰倒也控制住了清风的喉咙炎症。 可要想彻底医治，却需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 “放心吧，我一定会治好你，让你重新 发声的。” 楚筱妍看着清风畏惧又期待的眼神，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许诺一般保证道。 清风感受到了她医术的神奇，心中不由涌出一股希翼，或许他真的可以重新发声也说不定。 “夫人这是真的吗？清风真的可以再次说话吗？”明月激动得脸色涨红，仿佛能够重新开口说话之人是她一样。 这对小伙伴相互扶持在黑暗中彼此取暖，早就把对方当成了最重要的家人。 看到清风好转，明月自然开心。 “当然是真的，你们要相信我。”楚筱妍笑道：“这样好了，我再给你们赐个名字好不好？” “在我家乡有个说法，只要一直念叨着某个心愿，有一天那心愿就会实现成真。” “清风既然想重新开口说话，那就叫你阿声好了，明月也别叫明月了，叫朵儿好不好？” “一直念叨着心愿，心愿就会实现成真……”明月——不，是朵儿重复着楚筱妍的话，猫儿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阿声，我以后一定会常常念你的名字的！” 她会天天念阿声的名字，让阿声重新开口说话的心愿早日实现。 “谢谢夫人！谢谢朵儿！”阿声用手势感谢道。 这几天的经历对他们来说犹如梦境，两个孩子都在担心这一切会不会就是一场梦，梦醒了他们还是生活在那个偏远的村子里，过着人人喊打的日子。 而现在，楚筱妍的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他们终于敢放心去感受现在的生活。 哑巴孩童阿声和那个乞丐女童朵儿高兴地手牵手蹦蹦跳跳，清儿也笑着拍手鼓掌。 随后赶来的段萧然和段御云得知阿声并非天生哑疾而是后天人为，气愤之余又为楚筱妍的医术惊叹。 “娘好厉害啊！要是我也能跟娘一样就好了。” 云儿满眼都是对楚筱妍的崇拜。 楚筱妍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等云儿长大了，娘就教你医术好不好？” “好！”云儿欢喜应下。 “还有我还有我！”妹妹清儿也不甘示弱。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满是欢声笑语，似乎所有的事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这几天里剑一剑二根据段萧然提供的地点又找到了一个孩子的爹娘，把他们带来裴氏山庄与被拐孩子相认。 原以为会和第一个被家人带走的少年那样轻松认回，没想到却出现了一点小差错。 这日清晨刚用过早饭，楚筱妍陪儿女在院子里 散步，剑一突然来到院子里，说有要事禀报段萧然。 “夫君他和裴庄主议事去了，此事很严重吗？” 一大早段萧然就被裴修德给叫去，好像是有关人贩子的其他消息。 剑一微微迟疑，“倒也不是很严重，只是那个被属下带回来的被拐孩童的家属在闹事。” “闹事？”楚筱妍惊讶，“好端端的怎么闹起事来了？这样吧，我跟你过去看看。” 不管因何事起了争执，至少她跟过去可以先处理一下。 “有劳夫人。” 剑一带着楚筱妍和她的一双儿女来到了孩子们居住的别院，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吵闹声。 “铁牛，我是你爹，你为什么不跟我回去？”一道男人的质问声在别院上空炸响，嗓门大如霹雳，吓哭了两个年龄小的孩童。 楚筱妍皱了皱眉，加快脚步走进去。 别院里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地上堆着一堆被摔碎了的茶壶茶杯，被男人称作铁牛的半大小子瞪着眼一声不吭，表情略显狰狞。 “这儿再好也不是你家！跟我走！” 背对着门口的男人并未注意到楚筱妍的出现，倒是铁牛看见了她，小脸上闪过一道镇定。 仿佛有楚筱妍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发生什么事了？”楚筱妍来到铁牛身边向背对门口的男人看去。 这是个皮肤黝黑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常年在田间垄上耕作的庄户汉。 男人五官端正，却莫名叫人感到有些刻薄。 “你就是救下我家铁牛的那个夫人？我很感激你，也希望夫人能劝劝我家铁牛让他跟我回去。” 中年男人打量着楚筱妍的穿着，认出她的一身衣裙乃上等绫罗绸缎缝制，心头掠过一丝忌惮。 “你叫铁牛对吗？”楚筱妍却是无视了男人的存在，弯腰靠近瞪着眼的半大小子面前柔声询问：“你为什么不愿意跟你爹爹回家呢？” 半大小子铁牛抿着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他不是我爹。” “那他是谁？”楚筱妍并不吃惊，男童的反应已经说明了这里面有猫腻。 男人听了铁牛的话，一直维系的刚正面具隐隐出现碎裂迹象，“瞎说什么呢！我不是你爹还能谁？” 这臭小子敢乱说，等回去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男人心里暗自发誓。 铁牛躲在楚筱妍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看着他，“你不是我爹！我难道还会认错我爹不成？” 第516章 只有亲生父母能认领 楚筱妍点头，是这个理，哪有孩子会认错父母的？ “还不如实招来，你到底是何人？” 她睁着一双微冷杏眸，寒光闪烁的眸光直射向冷汗淋漓的中年男人。 剑一也投去了狐疑的目光，二逼迫下，中年男人只感到越来越大的压力由心而生，不得已他只能如实交代。 “我，我的确不是他亲爹，但我是他二叔啊！铁牛他爹临死前把铁牛托付给我抚养，难道我还担不起这一声爹吗？” 男人的嗓音初闻高昂，但在楚筱妍冷厉的注视下逐渐转为低沉，整个人看上去都卑微了不少。 “铁牛，他说的可属实？” 楚筱妍没有相信他的解释，而是低头看向了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子。 铁牛紧了紧抓着她衣摆的手，黢黑小脸浮出一抹倔强，“嗯，他是我二叔，但我不会跟他回去的。” 铁牛突然撸起袖子，露出一条布满旧伤痕的纤细手臂，“在二叔家里我日日挨打，衣不暖饭不饱，我凭什么跟你回去！” 他大吼着瞪大眼，黑白分明的眼中噙着两包泪，薄薄的嘴唇因激动颤抖。 楚筱妍拍了拍他脑袋，抬眼再望向中年男人时，心中已然做出决定，“铁牛他二叔 你走吧，我是不会让铁牛跟你一起回去的。” 既然这是铁牛的选择，那么她会给予尊重。 “你，你凭什么插手我家的事？”铁牛二叔气得不轻，伸手就往她身后抓去，意图把铁牛给抓过来。 “你敢！”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来自院子里，一道来自门口处。 楚筱妍惊讶看向别院门口，一大早就被裴修德叫去议事的段萧然正阔步流星走来。 “你不是去找裴庄主议事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是奴婢把爷请来的！”跟随段萧然身后的小桃突然冒出来道：“奴婢担心夫人受欺负，就自作主张把爷给请来了。” 刚才她见情势不对，唯恐这中年男人对夫人不利，便趁着夫人和他对峙时偷偷跑去求见了段将军。 “他还欺负不了我。”楚筱妍瞥了铁牛二叔一眼，“倒是铁牛这孩子，过去一直被他欺负。” “我都听说了。”段萧然径直绕至楚筱妍身边，朝铁牛投去安抚一笑，“放心吧，任何打骂孩子的人，我们都不会让孩子回去的。” “真、真的吗？”铁牛灰暗的眼中瞬间被光芒点亮，“我真的可以不用再回去那个地方吗？” 一不高兴了就要挨打，吃的都是剩饭剩菜，每天都要劈柴打水睡草棚的日子，真的可以不用再过了吗？ 孩童小心翼翼的样子令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他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当然是真的。” “太好了，太好了！”笑容久违的出现在了铁牛脸上，自从父亲去世后被二叔收养，他就再也没笑过。 他跟他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就看上去很像。 铁牛二叔愣愣地盯着他，突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破口大骂起来，“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家的事，啊？” “铁牛你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还不能打你了？你白吃了我家那么多年的饭啊！” 眼看这中年男人又要闹腾起来，段萧然直接拽上他的衣领把他给扔出了别院，“少废话，我这儿的孩子只有他们的亲生父母才能认领，你想带铁牛走可以，让他亲生父母来！” 别院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无论中年男人如何撒泼打诨，院里的人都不为所动。 楚筱妍拉着铁牛粗糙干裂的手有说有笑的走进屋中。 大人们轻松转移开话 题，那些被铁牛二叔吓得躲进屋子里的孩子们不多时便将这场闹剧置之脑后。 段萧然担心铁牛二叔还会回来闹事，便留在了别院里。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聊了几句，一个躲在角落里默默无语的女童突然找到段萧然，扯了扯他的衣袖，“叔叔，我想问一下，真的只有爹娘来，我们才能跟着走吗？” 突如其来的询问令所有人一静。 段萧然蹲下身以便让目光和这女童平视，“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我，我干娘三天前就来到了这里，想带我回家，可是叔叔你说只有爹娘才能带我们走。” 这是段萧然一回裴氏山庄就定下的规矩，防止有人乱认亲把孩子带走，便下令说只有孩子们的亲生爹娘才能把他们带走。 “你干娘？”段萧然剑眉微拧，“你愿意跟你干娘一起走吗？” 规矩是他定的，他自然可以随意更改打破，况且定下这规矩的主要目的也有防止认领走孩子的人，回去以后会打骂孩子。 这样一来跟人贩又有什么区别？ “我愿意跟干娘走！”提到干娘，女童黑亮的眸子里满是星星，“干娘待我极好，我想跟她回家！” 干娘虽然不是她亲 生母亲，但对她却是如亲生母亲一样。 “要不，你去见一见这孩子的干娘，摸摸底细再做决断。” 楚筱妍凝视着女童脸上的渴望期盼，便劝段萧然去见一见这孩子口中提到的干娘。 “我正有此意。”段萧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跟女童问来了她干娘的落脚处，亲自走了一趟去见这个所谓的干娘。 这是一间坐落在距离裴氏山庄一里远的破旧茅草屋，一看就是荒废多年了。 段萧然走过去敲了敲茅草屋虚掩着的门，“请问妞妞的干娘是住在这里吗？” 妞妞是那女童的名字。 “是的，请进来吧。”屋里传出一道温和的妇人声。 段萧然得到准许推门而入，昏暗破旧的茅草屋内，站着一个衣着朴素但干净整洁的中年妇人。 “你，你是？”见到段萧然出现，中年妇人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妞妞这孩子病了，我来通知你一声。” 段萧然故意撒了个谎，声称妞妞生病了，来测试这妇人的反应。 “妞妞病了！她病的怎么样？严不严重？能治好吗？要是能治好，还请公子告诉我该怎么做？就算砸锅卖铁，我也一定要治好妞妞！” 第517章 被拐卖的无奈 妇人得知自己的干女儿病了瞬间慌了神，风吹日晒变黝黑的脸上满是焦急，“能不能让我去见一见妞妞？就见一眼！” 她想知道这孩子怎么样了，自从妞妞被人贩子拐走，她就没一天睡过好觉。 整天都担心妞妞是不是受欺负了，有没有吃饱饭，会不会生病了。 这些担心一直堆积在她的心头，久而久之，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了不少。 村里人都劝她干脆别管那个被拐走的孩子再去买个新的，可失去过干女儿的她深知孩子没了对爹娘来说有多难过，她又怎能去把别人的孩子给夺走呢？ “公子，求求你了，让我去见见妞妞吧！” 越想越伤心的妇人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她难过的用手捂住脸，不想让自己哭的样子落入外人眼里。 却没注意到，段萧然的嘴角忽而勾起一抹微笑。 “随我来吧，我带你去见妞妞。” 这就足够了。 这次小小的试探，足以让他看出这妇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没有人能在他的面前演戏，他可以肯定，这妇人是真心对待妞妞的。 妇人停下了哭泣，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了擦泪，跟着段萧然走进了不远处的裴氏山庄。 这 座别致典雅的庄子妇人之前就已经来过两次。 当时她想带妞妞回家，却被告知只有孩子们的生身父母才能带走孩子。 无奈之下她只好住进了附近的那座破旧茅草屋，寻找机会把妞妞带走。 “妞妞，过来一下。” 进到孩子们居住的别院里，段萧然喊来了屋里的妞妞。 女童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一刻就跑到了屋外，看着跟在段萧然身后的中年妇人，激动的一头扎进她怀里，“娘！娘！” “妞妞，我的孩子！”妇人见到妞妞也是满心激动，但她没忘了段萧然之前说过的话。 把小姑娘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仔仔细细检查着她的脸色，“妞妞哪里不舒服？有没有看大夫吃药？” “啊？”妞妞一怔，有些不明白干娘在说什么。 还是段萧然走过来解释道：“这位嫂子，之前是我骗了你，妞妞没有生病，我之所以会那么说，是想看一看嫂子对妞妞是不是真心的。” 这时，从屋里走出来的楚筱妍闻言，掩唇轻轻一笑，“这位大嫂，我夫君他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吧。” 妇人呆了一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妞妞生病的事是假的，非但没生气反而更加 高兴了，“太好了！妞妞你没生病！” 假的就好！假的最好！ 就怕妞妞这孩子真生病了被病痛折磨，她不怕花钱给妞妞治病，就怕妞妞受折磨。 “好啦，妞妞，快跟你娘一起回家吧。”楚筱妍站在段萧然身边，把男人没说的话一起说了出来。 妞妞和她干娘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我，我能回家了？” “妞妞能跟我回家了？” 段萧然和楚筱妍双双颔首。 这对不是母女胜似母女的一大一小激动的抱在一起，欢呼雀跃着跪下来就要磕头致谢。 楚筱妍连忙托住她们，阻止二人下跪，“快起来，快起来！千万别这样！” 古代什么都好，就是动不动给人跪下，这点叫她受不了。 “二位恩公的大恩大德，我和妞妞无以回报！”妇人看出来了，这对年轻夫妻肯定就是把她家妞妞从人贩手中救回来的恩公。 也不知该如何回报这二位恩公的恩德，唉，她们家还是太穷了。 “只要你以后能好好对待妞妞，别再让她被人贩拐走就行了。”楚筱妍笑道，段萧然也在一旁点了点头。 妇人牵着妞妞的手发誓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妞妞，把她当成亲 生女儿，再也不会让人贩子把妞妞拐走了！” 其实妞妞被拐她是最伤心的一个，原本她以为再也见不到妞妞了，没想到老天爷派下了两个恩公，帮她把妞妞送了回来。 “娘，我们回家吧！” 妞妞仰着头期待的看着妇人，妇人朝她点点头，再次冲楚筱妍和段萧然道了谢，母女二人高高兴兴地走出别院消失不见。 送走这对母女，楚筱妍感慨的叹息出声，“要是其他孩子也能回到他们爹娘身边该多好。” 段萧然搂住了她的腰把她拥入怀里，“会的，一定会的。” 他一定会努力去寻找这些孩子们的家人，帮助他们回到家人身边。 段萧然在心底默默发誓。 只是几日过后，现实却远比他想的要无奈。 接连多日奔走寻找，除了最初的少年和妞妞外，他们竟然再没找到任何一个孩子的家人的下落。 不止如此，段萧然派人到人贩子头目提供的地点去搜寻了一遍，又带回了二十五个被拐走的孩子。 楚筱妍得知人贩子绑走了这么多小孩，气得找到了段萧然，让他一定要好好惩治那群人贩子不可。 “这群王八蛋！简直丧尽天良！”楚筱妍叉腰大骂，“ 必须得教训他们一顿才行！” 只有给人贩子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他们才不会再去拐卖孩子。 “我早就吩咐过了。”段萧然早在回裴氏山庄的第一天就安排好了，他也亲自挖走了人贩子头目的一只眼睛作为惩罚。 这些天山庄地牢里的看守弟兄没少教训那些人贩子，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他们都知道失去至亲骨肉的痛苦。 “可怜这些孩子，年纪轻轻就离开了父母身边。”想到孩子们脸上的失落，楚筱妍难过的拉住了段萧然的手。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去给这些孩子找些人家领养吧？” 这几天里楚筱妍都在和这些孩子们相处，通过和他们的谈话，她得知这些孩子里有一半是孤儿。 “那些还在襁褓中就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大多都不记得他们的家人了。” 现实就是这么无奈残忍，太多婴孩时代被拐卖的人，终其一生可能都回不到他们的亲生父母身边。 “我们找人领养了这些孩子，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看望检查孩子们在新家里的生活，以确保孩子们不会受新家家人欺负。” 楚筱妍是在看到妞妞和她干娘相处的一幕后，想出了这个办法。 第518章 真情假意 “你觉得怎么样？”她期待望向段萧然，希望得到支持。 段萧然稍作沉吟，衡量了她话里的可行性后拍掌定夺道：“我马上就着手安排在附近的城镇上张贴告示，到时还得劳烦妍儿你与我一同考核这些领养人的品行。” 领养孩子绝非易事，不是说想领养就能领养，必须得通过层层筛选，确定领养人的品行端正才行。 “包在我身上！”考核品行一事她最在行。 告示张贴下去后第二天，裴氏山庄就迎来了一群自称要领养孩子的人。 楚筱妍站在院子里一一询问过去，眼前这十二人或穿着光鲜亮丽或衣着朴素简陋，起初问了些基本情况都在侃侃而谈应答如流。 但当问及把孩子领养回去后会如何对待时，这些人几乎都是回答说，领回家去干活。 一乡绅打扮的富态中年人更是动着一双厚如香肠的嘴唇在那里开开合合，“要不是为了免费的劳动力，谁要来收养别人家的孩子啊？” “你们说说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就算我家有钱，也不能白养别人的孩子，看在这些孩子勤快能干的份上，我才考虑领养的。” 他满口唾沫星子乱飞， 周围人都对他退避三舍，不过他的话倒是得到了不少领养人的认同。 “对，我也是来领养个孩子回家干活的，多个人多份力，最好能领养个半大小子，回去就能跟着一块下地。” “女娃娃也不错，给找个人家嫁了，还能换不少嫁妆，给我儿子娶媳妇！” 人们丑恶的嘴脸在这一刻一览无余，楚筱妍目瞪口呆地听着这些领养人七嘴八舌，一时间忘了去制止。 领养人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过分，听不下去的段萧然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楚筱妍，后者这才回过神，黑着脸没好气的大吼，“让你们领养不是让你们找免费劳动力！” 十二个领养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一哆嗦，周围出现了片刻静谧，几息功夫后又恢复了吵闹。 “不是让我们找免费劳动力谁养啊？” “就是就是，反正你这儿有那么多孩子，不给我们难道你自己养着啊？” “我们领养了这些孩子也是在帮你，不然你自己养这么多孩子，每天花销最少得十两！” 一群人围在楚筱妍面前嘴碎个不停，甚至还有人对着她的鼻子指指点点。 段萧然正打算把这群人扔出去，楚筱 妍一把拦住他，冷笑一声怒道：“想找劳动力去市场找，别来打我这些孩子们的注意！走！你们都给我走！” “我说这位夫人，”香肠嘴乡绅挺着大肚子挤进来语重心长的劝说：“孩子给我们收养了，就算回去让他们干活，也总好过没爹没娘没人管吧？” 他的话彻底点燃了楚筱妍的怒火，不再克制心中愤怒，楚筱妍对着一旁的剑一下令，“把这群人给我轰出去！”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啊？真以为她好欺负。 早就在等吩咐的剑一摩拳擦掌应下，“遵命！” 薄唇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他直接动手把这十二个领养人赶出了别院。 段萧然给妻子倒了杯茶递过去，“消消气。” 楚筱妍接过仰头干尽，纤细的肩头仍在微微颤抖，“这些人太过分了！” 她不求领养者把孩子们当作亲生子女对待，可也不能用作免费劳动力。 “这只是第一批，以后肯定会有心甘情愿收养孩子，真心对孩子们好的人。”段萧然宽慰道。 楚筱妍捧着茶杯点了点头，莹白如玉的脸上笼罩着一层薄愁，“我只是希望这些孩子们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归宿 ，即便回不到亲身父母身边，至少也能吃饱穿暖。” 段萧然还想说什么，屋子里突然跑出来了五个孩童，怯生生地说：“夫人，我们不想被别人收养了。” “我们想留在夫人身边，服侍夫人。” 这几天的经历无疑对这些孩子们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他们虽然年幼，却也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 特别是刚刚夫人和那些领养者争执的画面，更是深深刺痛了这群孩子们的心。 与其被人领养回去还不如留在夫人身边，同样是干活，至少夫人不会打骂他们。 “夫人，你别赶我们走好不好？”五个孩童中的一个女孩可怜兮兮看着楚筱妍。 从这女孩黑白分明的眼底里，楚筱妍清楚看到了一抹恐惧与自卑。 她暗暗地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握住女孩双手，“我不会赶你们走的，这样好了，要是你们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归宿，就留在我身边吧。” 之前那十二个领养人说错了，她还真不怕收养这群孩子。 别说区区三十人，就算再多一倍她也养得起。 “我和妍儿都很欢迎。”段萧然也表了态，毕竟在外人眼里 当家做主之人还是他。 “谢谢夫人，谢谢老爷！” 五个被推出来的孩子代表一齐感激地鞠躬道谢。 陪孩子们说了会儿话，楚筱妍回到了住处看望自己的一双儿女。 她来的时候，杏儿正拿着一本三字经，在那里教云儿、清儿朗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两个小家伙懵懵懂懂重复着杏儿念的三字经，时而摇头晃脑好不可爱。 楚筱妍倚在门边听孩子们念完了两句，鼓着掌走过去称赞，“云儿、清儿真棒，已经会念三字经了呢！” “娘！”云儿、清儿看到她，顿时抛下了教他们念书的杏儿，迈动小短腿跑来她身边，一人抱着一条腿叽叽喳喳。 “娘，杏儿姐姐夸我们聪明呢！” “清儿已经会背三字经的前两句了！” 两个小家伙邀功请赏一般你一言我一语，楚筱妍抱起他们一人亲了一口，走到桌前坐下，“云儿、清儿都很棒，不过娘想考考你们，你们知道三字经讲了什么事吗？” 云儿、清儿双双一愣摇头，杏儿也是一副苦思冥想，“讲了什么事？奴婢只知道教小姐公子读三字经，却从未想过三字经讲了什么事。” 第519章 学堂 楚筱妍让两个小家伙把学会的三字经背了一遍，随后给他们用讲故事的方式翻译了这两句话的意思。 云儿、清儿似懂非懂的看着她，显然还不是很能理解三字经里的道理。 “没关系，云儿、清儿还小，等再大一点送去私塾里上学，懂得东西就多了。”楚筱妍摸着一双儿女的小脑袋温柔一笑。 清儿享受地眯着一双大眼，不停的在她怀里蹭来蹭去，“清儿和哥哥长大了就去上学，那娘带回来的哥哥姐姐们是不是也能上学了呢？” 小家伙无意的一句话点醒了楚筱妍，一个想法在她心中升起：让铁牛那些孩子们上学吗……或许是个不错的想法。 比起留下来当个服侍人的仆从，不如去私塾里念书。 “清儿真是娘的小福星，帮娘解决了个麻烦。”楚筱妍高兴的亲了女儿一口。 之前她还在想该如何安排这群从人贩子手中救下来的孩子们，没想到清儿先帮她想出来了个办法。 小家伙不解的看着母亲一脸开心，和哥哥对视一眼，都古灵精怪地耸了耸肩。 晚上段萧然回房休息，楚筱妍把供孩子们上学念书的想法说了出来，却遭到了段萧然的拒绝。 “还有 三十个孩子没被认领呢，要是都送到私塾里念书，必然得分去多家私塾，接送太麻烦了。” “况且我们不是还要到海边归隐吗？难道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说到归隐，楚筱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归隐一事无需着急……” 有这么多可爱的孩子在身边，谁还想着去海边归隐啊？再说他们现在也跟归隐田园没什么区别，古有想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杜诗圣，她虽无法庇佑天下寒士，收养一群孩子还是能做到的。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就已经是归隐田园了吗？”楚筱妍眨着一双无辜杏眼望向段萧然。 男人最受不了她这种湿漉漉的晶亮眼神，“好好，就算你说得有理。” “本来就是嘛。” “那这么多孩子，哪家私塾收的下他们？”言归正传，段萧然再次提起了被拐孩童们的上学问题。 楚筱妍早就想出了解决办法，“没有私塾，我们自己办一家不就好了？” “哦？这么说你真打算在此长住了？” “哎呀你就说同不同意好了！” 段萧然考虑了一下，先是摇了摇头，后又重重点头，“我原不想答应的，可既然这是妍儿你想要的，我也只 好支持你了。” 夫妻之间不就如此吗？互相扶持一路走下去。 “多谢夫君！”楚筱妍只有在特别高兴的时候才会唤他一声“夫君”，来自现代的她对这些称呼或多或少还是会感到别扭。 二人做出决定之后的第二天就到附近的城镇上开始寻找适合创办学堂的地点。 距离山庄十里远就有一个镇子，楚筱妍和段萧然先来到了镇上逛了一圈，其中有三套别苑被他们给相中了，只是这三套别苑皆坐落在繁华市井里。 附近不但有商铺林立，还有一户别苑的后面开了家青楼。 这种地方怎么能适合用来创建学堂。 “依我看，这学堂选址就不能定在城镇里。”段萧然摇首叹息，“实在过于吵闹。” 楚筱妍颇为认同他的观点，“我们还是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吧。” 这种事急不来，反正学堂也不是一天之内就能创办好的。 夫妻俩骑着马慢悠悠地往裴氏山庄赶。 傍晚的夕阳将山林间染上了一片金红，余晖透过枝叶撒下，照在身上温柔缱绻。 楚筱妍随意地四处张望着，余光忽然被左前方一间隐藏在树丛后的青砖瓦房吸引。 “你看，那里是不是有户人家？ ”楚筱妍叫着段萧然往树丛后看去。 段萧然顺着她指的方向投去一瞥，郁郁葱葱的杨柳树间，一片粉刷洁白的围墙赫然出现在视线中。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不但能看到一片围墙，还能看到那两扇恢宏宽敞的墨漆大门。 门前停了三辆马车，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往马车上搬东西。 “这是要搬家吗？”段萧然若有所思道。 “搬家？”楚筱妍双眼一亮，好机会啊！ “走，我们过去问问看！” 如果真是搬家的话，这座宅子不就空下来了吗？此处距离裴氏山庄不过三里远，且四下静谧远离尘嚣，用来开办学堂简直再合适不过。 楚筱妍策马走过去，段萧然见状只能跟上。 二人下马来到这户人家门前，拦下一小厮打扮的年轻人问道：“小兄弟，这么好的宅子，你们怎么不继续在这儿住了？” “别提了。”年轻人本是话匣子一个，加上主家之前有过吩咐，遇到有人过来问，连忙拉着她说个没完。 原来这户人家本是生意人，贩卖茶叶，这几年茶叶营生不景气，就打算把手下的别苑给卖出去，回老家营生。 “如此说来这院子也要卖出去了？”楚筱妍指着身 后的宅院问道。 小厮点点头，“可不是嘛！我们老爷一直在找人买下这间别苑，可就是没人买，都嫌位置偏僻坐落在山林里。” 不是所有人都跟他家老爷似的喜好隐居。 “那你们老爷打算把这院子卖多少钱？”楚筱妍状似不经意询问。 小厮却是个机灵的，猜出她可能想买下这别苑，便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卖多少钱得我家老爷说了算，要不我带二位进去问问？刚好我们老爷今天来了这别苑里。” 楚筱妍看了段萧然一眼，用眼神询问他要不要进去看看。 后者微微颔首，二人跟在小厮身后走进了别苑里。 穿过大门，出现在楚筱妍和段萧然眼前的竟是一有些破败的青砖瓦房。 与外面看到的洁净白围墙不同，这里面的房屋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啊！”楚筱妍暗自感叹，“就跟这户人家一样，外表看上去光鲜，内里其实早就衰败了。” 沿着曲折长廊一路左拐右拐，最终他们来到了一间空旷的书房内。 里面正有一藏蓝锦衣的中年男子在收拾书籍，小厮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禀报，“老爷，有二位客人想问一问咱们院子出售一事。” 第520章 行善积德 书架前正在整理书籍的藏蓝锦衣中年人闻声转身，嘴里还念叨着，“哦？这么快就找到买家了？不错啊……” 对小厮的称赞戛然而止在他转过身的那刻。 小厮身后跟着一对年轻男女，穿着打扮朴素简单，也没有佩戴过多的金银玉器装饰，就那么素净整洁地站在那里。 却叫人不敢忽视他们周身笼罩的强大气势。 中年人忙停下手中动作向这二人走去，“不知是有贵客到来，多有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先生言重了。”段萧然拱手回道。 第一印象，这中年人也非寻常的商人，身上没那么多铜臭，反倒是更接近文人墨客。 “听你家小厮说这宅院要兜售可是属实？” 寒暄之后楚筱妍主动问及主题，“不知先生愿多少钱售出？” “夫人如此爽快，那李某也不客套了。”这家宅院的主家伸出一只巴掌五根手指，“一口价，五千两，这里面的橱柜桌椅李某全都留给二位。” “太贵了，”段萧然皱眉，“李先生的这座宅院我们来时可就看过，这房屋厅室都是上了年岁的样式，这都有墙皮剥落了。” 书房一角的墙壁上，几片斑驳碎裂的墙皮掉在地上， 露出里面的砖土。 “样式虽久，可这地段难得啊！” 李家老爷常年经商，早就练就了一身看人本领，他几乎一眼就瞧出这对年轻夫妻是奔着他宅子的地段来的。 否则以此二人之不凡气度，随随便便就能买下镇上的任何一处宅院，何必专挑他这间？ 楚筱妍赞许地扫了他一眼，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不愧是生意人，看人真准。” 是，她的确是奔着这处可遇不可求的地段来的，但五千两实在贵了些，她觉得没必要那么多。 给段萧然使了一记眼色示意接下来由自己出面谈判，楚筱妍搬出准备好的说辞开始砍价，“却如李先生所说，我们夫妻想买下你这宅子，为的就是你这坐落于山林间的地段。” 宅院隐于山林，距离城镇又不算太远，离裴修德的裴氏山庄更是不下三里，这么好的宅子简直是为她创办学堂量身打造。 “但据我所知，先生这宅子想出手也有些时日了，一直没能脱手出去，又是为何呢？” 楚筱妍眯眼一笑，“不就是因着宅子位于山林而非市井吗？” 李家老爷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是被她的话戳中了心病。 的确，从他想出手这宅子起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始终不能卖出去，原因跟这位夫人说的一模一样。 楚筱妍乘胜追击道：“我们来时看到先生家的宅院门口有不少仆从在往马车上搬运家什，可见先生急着要返回老家安居。” “李先生你得想好啊，过了这村或许就没这店了。” 她的一番话直说得李家老爷无奈摇头，“好个能说会道的夫人，夫人若去经商做买卖，一定是个富甲一方的巨贾。” “先生过誉了。”楚筱妍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一分，“一口价三千五百两，这宅院和院子里的家什全都归我，先生愿意否？” 好家伙，一下子砍了一千五百两，这样的砍价能力李家老爷自认见多识广也鲜少见之。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想拒绝，就听楚筱妍再次开口，“其实我买下这宅院并非用来居住，而是用来创办学堂的。” “我和我家夫君收留了一批从人贩子手中救下的孩子，他们大多不记得自己的家人，我们想自己开创一家学堂，教他们读书。” “哦？是这样吗？”李家老爷吃了一惊，目光侧向段萧然。 见他点头后，原想拒绝的话到嘴边就变成了答应，“没想到夫人公子竟是如此有 抱负的人，创办学堂收留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 李家老爷捋着下巴上精心打理的胡须，眼神带上一丝赞赏的看着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位想必看出来了，我也是个爱书之人，既然是用作创办学堂的，那我就答应了。” 三千五就三千五吧，赚不到钱，能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提供一处学堂也是行善积德了。 “二位若不嫌麻烦，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镇上的衙门里把过户的手续给办了。” “一言为定！” 楚筱妍没想到自己的想法竟会得到这宅院主人的认同。 余光瞥过书架上的一摞摞厚重书籍，她了然的抿唇轻笑。 花了半个时辰办理了过户手续，三千五百两的银票被楚筱妍当着县太爷的面亲手交到了李家老爷手中，李家老爷也把宅院地契房契交给了她。 走出府衙外面已是灯火通明，盛夏时分街上仍有不少百姓在外忙碌，或是找家小酒馆美美的喝一顿酒，或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吹晚风。 李家老爷想邀请这二人去酒楼喝一顿交个朋友，被楚筱妍拒绝了，“就此别过吧，我们有缘再见，学堂一事不能再拖了。” “那也好。”李家老爷没有勉强，他示 意这对夫妻先行离开，自己站在县衙门前目送二人渐行渐远。 回到裴氏山庄，第二天楚筱妍就找人来修缮买下的宅院，除了重新粉刷墙体外，还有很多布局都被她进行了新的调整。 云儿、清儿从小桃口中听说了此事，晚上见到爹娘时，都高兴地围在爹娘身边欢呼雀跃。 “哥哥姐姐们有书可以念了！他们也可以和云儿、清儿一样念三字经了！” 两个小家伙近来从楚筱妍嘴里听了不少关于读书识字的故事，他们年纪虽小却聪慧异常，都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为这些无家可归的孩童们感到由衷的欢喜。 古灵精的女娃娃清儿更是搂着楚筱妍的脖子撒娇讨好，“娘，学堂盖好了，清儿是不是也可以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念书啊？” “你们两个小家伙，”楚筱妍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女儿秀气小巧的鼻子，“去学堂读书还早了点。” 躺在外面的段萧然也煞有其事的点头，“你们娘说的对，哥哥姐姐们最小的也都五岁了，还是勉强可去学堂念书。” “你们两个才一岁大的小娃娃，就乖乖跟着杏儿姐姐念三字经好了！别给你们娘添乱。”段萧然大掌揉乱了清儿的柔软黑发。 第521章 没钱读什么书 小家伙不服气地把他的手给拿开，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爹爹小瞧人！” “就是小瞧你们又如何？”段萧然嗤笑一声，弹指挥灭了桌上的蜡烛，“先长大了再说吧！” 云儿、清儿窝在爹娘怀里闭上眼，默默记下了他们父亲说过的话——先长大。 …… 供被拐孩童们读书识字的学堂就这么开始创办了起来，楚筱妍每天都会到那宅院里查看修缮进度。 她还邀请阿声和朵儿也来这家学堂上学，两个半大孩子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都愣在了那里，许久才反应过来，激动地看着她。 “我，我和阿声也可以念书吗？”朵儿之前一直过着流浪的生活，很理解读书的重要。 “当然可以。”楚筱妍笑道，她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让朵儿和阿声也读书识字。 “夫人，你对我们真的太好了。”外人面前冰冷若霜的朵儿此时却泪眼汪汪，“我，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上学堂。” 阿声也激动地比着手势，相处这段时间里，楚筱妍从朵儿那里学会了不少手语，知道阿声是在表示自己的感激激动。 她和这两个孩子又说了一些有关学堂的事，忽 然想起来学堂创办好了，没有夫子教学也是白搭。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一所学堂好与不好老师是很重要的。 楚筱妍对这个时代的学堂了解不多，她能做的只有亲自到学堂里去看一看，亲自体验一下。 她带上了五个孩子开始来往于附近城镇的各家学堂间。 西梁还算重文，学堂在西梁境内并不罕见。 他们来到的第一家学堂，楚筱妍以送五个孩子入学念书的名义问了一些关于念书的事。 当说到自己没太多钱，可不可以看在孩子们都是无家可归的被拐者上便宜一点。 衣着异常光鲜的高瘦夫子顿时吹胡子瞪眼，“没钱念什么书啊？穷酸！你也不看看我们这儿的学生都是什么人？” “有县太爷家的公子，镇上首富的少爷，再不济也是家里有些现钱的，你想不花钱就送孩子来我这儿读书？做梦呢吧？” 年过半百的夫子一脸刻薄。 原本他就看楚筱妍穿的普普通通有些瞧不上眼，这会儿听她说没钱还想来读书，简直荒唐可笑。 “交不起束修还是省省吧！我看你自己都手头拮据了还领养这么多被拐卖的孩子， 还想送他们上学，真是天真。” 夫子摇着头啧啧道：“我要是你才不会这么做，你得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念书的，没钱还想供起一个学子？怎么着想砸锅卖铁啊？” 话虽然刻薄了一点，但楚筱妍承认他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毕竟在这种人眼里穷人就不该读书。 她虽然承认这夫子的话有道理，却并不认可。 “我明白了。”朝这家学堂的院中看了一眼，楚筱妍带着五个孩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学堂大门。 身后隐约还能听到夫子在教育他的学生，读书，是有钱人才能做的事。 出师有些不利，楚筱妍却也不生气，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只要去找志同道合者就行了。 沿着街道走了盏茶时间，楚筱妍带领孩子们坐上马车前往下一家学堂。 第二家学堂坐落在繁华的市井间，宅院又小又破，周围环境还吵吵嚷嚷，并不适合读书。 楚筱妍换了个说辞，称只要让自己的五个孩子在学堂里念书，她可以注资捐给学堂一大笔钱，帮学堂搬到其他地方去，改善学子们的学习环境。 本以为这家学堂里的夫子会答应，没想到又 遭到了拒绝。 这家夫子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甚是年轻，身上穿的衣服打了好几个补丁，但衣服干净整洁丝毫不显脏乱。 年轻夫子黑亮的眼睛盯着楚筱妍，“我身为文人自有骨气，岂能吃嗟来之食？你们想让孩子读书可以，但是捐赠就不必了。” “我不会多收任何费用，束修所有人都一样，一个月六钱银子，你若是以为捐赠银两就能让我对你的五个孩子多加看照，那我只能说抱歉了。” 在他眼里天下读书人都一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大家读的都是圣贤书，拜的都是孔圣人，哪有高低贵贱之分？ “我不要求夫子对我的孩子们特殊对待，我捐赠银两，只是想帮孩子们改善一下学习环境。”楚筱妍解释道。 她的余光落在了门后躲着的一群孩子身上，若有所思地眨眼隐去了眼底兴味。 夫子还是坚持己见，“那也不可，要是让其他学生的爹娘知道了此事，你让那些学生们的爹娘怎么想呢？” 人家肯定不信只收钱却不特殊关照。 “有意思，”楚筱妍像看一件举世无双的特殊珍宝一样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夫子，“太有意思了， 同为读书人，差距怎么会那么大呢？” 年轻夫子平静地回望向她，没有追问自己和谁差距大。 楚筱妍自顾自把第一家学堂的夫子说了出来，年轻夫子这才恍然，一声嗤笑似讥讽似不屑，“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有人选择走宽敞平坦的阳关道，而他选择的路在世人眼中或许就是狭窄寸步难行的独木桥。 他并不会评判那种为钱财读书的人，这只是每个人选择不同。 “我想这位夫人来我这家学堂里，并非是送五个孩童上学念书那么简单吧？”夫子话锋一转，望向楚筱妍的晶亮黑眸微微眯起。 楚筱妍大方承认，“没错，我来这里，是想邀请夫子到我开创的一家学堂去教书。” “夫子这家学堂里的学生都可以跟过去，束修依旧每月六钱不多收一文，不知夫子可愿答应？” “抱歉，我不能答应。”年轻夫子拒绝了，“夫人家境殷实雄厚，完全可以邀请有名的夫子到家中教夫人的孩子念书，甚至每个孩子配一个夫子都可。” 何必请他这个名不经传平平无奇且只中过秀才的夫子，到她开创的学堂里教书呢？就为了照顾她的五个孩子吗？ 第522章 知书 “不，夫子误会了。”楚筱妍越看这位年轻夫子越满意，这就是她需要的德配位的老师，“这五个孩子并非我所生。” 夫子平淡的表情这才一愣，“并非夫人所生是指？” “这五个孩子都是我和我夫君从人贩子手中救下来的，我和夫君见他们无家可归便自作主张收养了他们。” “总共三十个孩子，我和夫君创办了一家学堂供这些孩子上学读书，之所以请夫子过去，是想让夫子在我们创办的学堂里教书。” “这些孩子也可以跟过来，学堂距离镇子不远，并且每个学生的束修依旧按照每月六钱，我和夫君也会给夫子例银……” 还有甚多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没能开口，楚筱妍只说了一半就被夫子打断了，“原来如此，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既是给这些孩子教书，我当然很愿意。” “例银我可以不要，但是希望夫人能管一顿饱饭。” 他的心愿本就是让天下穷苦孩子都能读书，虽然实现起来很难，但他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努力。 “例银还是要给的。”楚筱妍坚定道，“饭就更不用说了，我会安排好一切，不知夫子现在有没 有空随我到学堂去看看？” 夫子沉吟片刻，招来负责看门的大爷，让他先看着学堂里的孩子们，而后坐上了楚筱妍的马车来到她创办的学堂里。 看着坐落于幽静山林又粉饰一新的学堂，年轻夫子越逛越满意。 楚筱妍带着他看了一圈，最后二人来到学堂门前，再次问道：“如何？夫子觉得我这学堂还不错吧？” “岂止是不错！这，这真是我心目中的学堂啊！”夫子激动的脸色微红，眸子晶亮如星辰，“什么时候开始教学？” “随时都可以，只要夫子决定好了我随时安排那些孩子们过来。” “好极了，等我收拾一下立刻就过来。” 夫子最初的担心在看到这所学堂那刻彻底打消，“请夫人带我去见一见其余的二十五个孩子吧。” 正式教学之前，先和学生有个接触总归是好的。 楚筱妍也赞同这种做法，带着夫子来到裴氏山庄去和其余的孩子们见面。 “夫人和这山庄的庄主还是朋友吗？”下了马车，看着眼前错落有致的裴氏山庄，夫子露出了稍显复杂的表情。 楚筱妍察觉到他表情的变换，猜出这里面可能有其他过节，便说 道：“我夫君和裴庄主是朋友，我们现在只是借住在他这里。” “是这样。”夫子点了点头。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被拐孩子们居住的别院里，让这些孩子们和夫子接触一下。 双方相处的都很不错，楚筱妍可以看出这个年轻的夫子是真的喜欢小孩子。 中午留夫子在山庄里喝了顿酒，楚筱妍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 酒桌上问及夫子是不是和裴庄主有过节时，夫子回答说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我当初来找这位裴庄主，希望他能借我笔钱改善我们学堂学生们的环境，没想到连山庄的门我都没能进来，就被看门的护卫给拦下了。”夫子摇着头感叹。 同在饭桌上的裴修德听闻此事却是大吃一惊，“我并不知陈夫子曾经来过。” “看来裴兄得换一个新的门人了。”段萧然给楚筱妍夹了一筷子菜，意有所指说道。 裴修德严肃地微微颔首，“段兄说的对。” 陈夫子和裴庄主的矛盾就在这顿酒席上无声化解，酒足饭饱后，楚筱妍和段萧然去送夫子离开，亲自送他走出山庄大门。 “对了，只知道夫子姓陈，还不知夫子尊姓大名？” “谈不上大名，知书，在下陈知书。”夫子抱拳道。 “好名字！”楚筱妍赞叹了一句，“对了陈夫子，我这学堂你也看见了，其实尚未完全修缮完毕，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陈知书一脸我懂的表情，“等学堂修缮好了，夫人派人去通知我一声就行，还有我原先的那些学生……” “一并接过来。”段萧然接话道。 楚筱妍也附和，“接过来，而且我改变主意了，那些孩子们的束修全部免除！” 这是她在酒席上突然想到的，陈夫子的学生都是些穷人家的孩子，每个月六钱银子的束修并不便宜，干脆免了算了。 “这，这怎么行呢？”陈知书连连摆手，“夫人愿意让我的学生来学堂里读书就已经足够了，束修……” “束修定是要免除的。”段萧然接过楚筱妍的话解释，“我们夫妻创办的这家学堂本就是为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从未想过盈利。” “真的，真的太感谢二位了。”陈知书感谢再三这才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楚筱妍不是在忙修缮学堂就是分批带收留的被拐孩童外出闲逛。 三十个孩子一次带出门着实有些吓 人，保不准其他人看到她带着这么多孩子会胡思乱想。 今天带两个、明天带三个、后天四五个，有时段萧然也会跟他们一起，到附近的城镇村落中走走转转。 这儿距离京城已有上百里的距离，四周又多山地，民风大多淳朴。 不过也有地痞无赖存在，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楚筱妍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在镇上闲逛免不了会引来不怀好意的人。 她本就生的端正，模样精致如画，挽着髻牵着孩子们的手在路边树荫下等待段萧然去停马车回来。 “等会儿我们去吃好吃的好不好？”楚筱妍正和三个孩子商量去吃饭，突然被旁边的两个混混看上眼，流里流气地就走过来，想调戏她。 这两个混混色眯眯地眯着眼，视线一直停在她胸前的位置。 其中一个还很可疑地擦了擦嘴角，嘿嘿笑着故作潇洒道：“这位夫人，你怎么就一个人带着三个娃娃出来了？没个家人作陪吗？” “要不要我们两个陪着你啊？你一妇道人家照看三个孩子应该很吃力吧？干脆让我们陪着你一起照看怎么样？” 混混越说越起劲，抬手就往楚筱妍白净的脸蛋碰去。 第523章 师父 干枯如树枝的手还没碰到她的脸就被飞来的一颗石子给打偏。 准备调戏楚筱妍的混混大叫一声，捂着通红的手瞪眼四下张望，“谁啊？连大爷我都敢打！” 几步开外，段萧然黑着脸收回踢出石子的脚，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抓住这个意图调戏他妻子的混混就来了个背摔。 放倒其中一人后，他又借势旋身，集中内力在右手拳头上往另一个混混的肚子重重挥去。 混混直接倒飞而出，整个人重重撞在两丈开外的一堵墙上，口中鲜血喷涌。 “滚！”段萧然站在楚筱妍和三个孩子面前，目光凶狠似刀射向躺在地上的两个混混，“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快走快走！”混混忍痛从地上爬起，屁滚尿流地就离开了。 周围凑过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见段萧然两招就打跑了镇中人人讨厌的两个混混，顿时兴高采烈地拍掌叫好。 楚筱妍和段萧然就在百姓们的欢送下，带着三个孩子离开了这片树荫。 “他们没碰到你吧？”提起两个混混，段萧然的语气又冷硬了一分。 楚筱妍用帕子给他擦了擦汗，摇头一笑，“没有，都被你赶跑了怎么碰？” “哼 ，这两个混蛋，要是再让我遇到他们，绝不会放过！” 对于这些地痞无赖段萧然一向无意插手去管，可涉及到他的妻子，他就不能坐视不理。 “他们应该庆幸自己没有碰了你，不然我当场就折断他们的手。” 段萧然发了狠，凤眸中闪过一抹凶光。 楚筱妍正想说话，三个孩子突然围过来，叽叽喳喳的称赞，“段叔好厉害！两下就把那两个坏人给赶走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就是武功对不对？段叔能不能教教我们练武功？” “对！段叔教我们武功吧！楚姨，你劝劝段叔好不好？” 这些留在楚筱妍身边的孩子，都被楚筱妍教育着以叔姨称呼自己和段萧然。 不然在街上也叫他们夫人老爷，听上去实在有些奇怪。 “想学武功？”段萧然冷漠的神情在面对楚筱妍和孩子们时柔和了下来，“武功可不是那么容易学会的，你们吃得了苦吗？” “吃得了！”三个孩子异口同声。 再多的苦他们都吃过了，被人贩子带走时他们经历过各种磨难，没什么好怕的。 楚筱妍摸了摸其中一个孩童的脑袋，杏眸望着段萧然道：“要不你就教教他们？” “夫人都发话了，我岂敢不从？”段萧然的薄唇微微勾起。 在镇上逛了一天回到裴氏山庄，他就把教孩子们练武的事说了一遍，并告诉他们练武是自愿的，他和楚筱妍并不会勉强，想练武的第二天到别院院子里集合。 第二天清晨，尚未用早饭，段萧然到院子里教孩子们练武。 去了以后他惊讶的发现孩子们全都集中在了这里。 “很好！”他很少会主动称赞别人，但看着这些一大早就爬起来的孩子们还是感到了欣慰，“不怕吃苦才能练会武功。” “接下来我会教你们一些基础的招式，好好练好好学。” 段萧然摆了几个基础招式，详细拆开了招式的步骤教给孩子们学习。 这些招式看上去容易，学起来却很难，孩子们跟着他花了一个时辰，才照葫芦画瓢模仿了其中一记出拳的招式。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这个时候我们接着练。” 太阳开始升起来了，别院里栽种着不少桃树杏树，可以为孩子们遮去阳光。 “都去吃早饭吧。”段萧然遣散了这些孩子们，走到门口处手持茶杯的楚筱妍面前，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辛苦了，是不是很 难？”楚筱妍刚才看了孩子们练武的场景，设身处地想想，如果是她，她肯定教不好。 段萧然摩挲着茶杯轻笑，“还好，不在话下。” 教小孩子练武是有些麻烦，不过他也乐在其中。 “这些孩子里还是有几个好苗子的，天生适合练武，要是他们愿意，我可以让剑一他们专心来教他们。” 剑一是暗卫首领，同时也是负责培养新人暗卫的人，那几个苗子好的孩童，倒是可以吸收为暗卫培养。 楚筱妍看出了他的想法，刚想反驳，余光突然瞥见一棵三人环抱的树后，正有两个小脑袋在偷偷张望。 “阿声、朵儿？” 那两个小脑袋的主人，可不就是这两个小家伙吗！ “你们怎么跑那儿去了？”楚筱妍惊讶地把他们从树后牵出来，“不去吃早饭吗？” 阿声和朵儿垂着头揪着衣角齐齐摇头，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着。 段萧然想起教其他孩子练武时曾感觉到有人注视的视线，结合两个孩子从那棵树后出现的，心中顿时了然。 “你们是不是也想练武？” 他佯装漫不经心的随口问了一句，阿声和朵儿齐齐抬头，脸上浮出红云。 楚筱妍见状也明 白了，“阿声、朵儿也想练武的话，可以跟着来一起学啊。” 这两个孩子，莫不是以为让杏儿、小桃带着，就是仆从了吧？虽说当初她的确答应了让他们就在身边服侍，但她并不反对两人跟着读书习武。 “我们可以吗？”朵儿小声问道。 楚筱妍明媚一笑，“当然可以了，如果不嫌弃让段萧然当你们的师父好不好？” 她看得出这两个小家伙是真心喜欢武功，提到武功他们的眼里都装着星星。 “朵儿叩见师父！”朵儿率先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阿声也学着磕头拜师。 段萧然没想到自己突然成了师父有了两个徒弟，无奈的看了身旁笑靥如花的始作俑者，只好接受了他们的拜师，“起来吧，我收下你们就是。” “是师父！”朵儿脆声声的应下，拉着阿声站起身乖巧立在一旁。 段萧然脸色一板，嗓音也有些严厉，“拜了我为师，我自会倾囊相授教你们习武，但你们得知道，这可不是其他被拐孩童们的小打小闹，我会一点点教你们武功。” “这是一条无比艰苦的路，我做师父一向严格要求我的徒弟，你们要是受不了趁早打消习武的念头。” 第524章 复声 少年少女相望一眼，都没从对方脸上看出分毫退缩神色。 朵儿更是信誓旦旦的允诺，“我们明白！” 段萧然没再多说什么，空口无凭，谁也无法保证这二人会一直坚持下去。 接着他给他们安排好了训练时间，除了每天早上和其他孩童一起训练外，额外又拿出了一个时辰进行单独操练。 “好好学，别让你们师父失望。”楚筱妍鼓励了两个孩子几句。 朵儿、阿声攥着拳头重重点了点头“我们会的！” 就这样他们跟随段萧然身边习武的日常开始了。 如此过了七天，面对段萧然严厉残酷的训教，两个孩子全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学堂也修缮完毕随时可以开学，楚筱妍亲自乘马车把陈知书带来，邀请他讲学授课。 “夫人，我有一事相商。”抵达学堂后，陈知书并未召集开学授课，而是把这几天学生爹娘找他谈的话转述给了楚筱妍听。 “我手下的那些学生父母，得知夫人的学堂不收束修后，也想把他们亲朋好友的孩子送过来念书，不知夫人是否同意？” “你说的这件事我之前就想到了。”楚筱妍朝立在身后的杏儿招招手。 小丫头拿 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规定递了过去。 陈知书接过边看边问：“这是何物？” “针对你所言之事制定的规定，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只要家境贫寒，都可以来这所学堂里读书。” “当然前提是务必确保学生出身贫寒，大户人家的孩子想来读书可以，但是束修一概不免。” 规定上写的内容比楚筱妍说得更加详细，陈知书仔细看完后赞叹夸奖了她几句，还说楚筱妍要是男子的话定是个治国安邦的国之栋梁。 面对他的夸赞楚筱妍只是淡然一笑，“学堂的事以后就交给陈夫子了，我的要求都写在了规定书上，其余陈夫子自己决定便是。” 陈知书隐约觉得这话有些不对，仔细想了想，恍然明白了她指的是从今往后学堂一切由他打理。 “这，这怎么行呢？我区区一落榜的秀才，恐怕不能担此重任。” “陈夫子不必妄自菲薄，况且几天后我与夫君就要离开此处，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与其把学堂交给其他人，不如让陈夫子来管理，至少陈夫子的为人我是相信的。” 这些天相处下来，楚筱妍已经摸清了陈知书的性子。 陈夫子不适合在官场 上为国效力，但让他教书育人培养人才还是没问题的。 “那我以后如何联系夫人呢？”陈知书见状只能答应下来。 他心里依旧有些不安，夫人对他太好了，好的犹在梦里。 要是以前有人跟他说他将会得到一所崭新僻静的学堂，且学堂里的一切都由他做主，他肯定不信。 “这个嘛……”楚筱妍微微沉吟，“若真有要事非联系不可，陈夫子就去找裴庄主吧，他与我夫君乃挚友，定有办法联系到我们。” 话是这么说，但她也不能保证裴修德一定能联系上他们。 陈知书也明白这点，抱拳向她施以一礼后，便转身进到学堂里安排开学诸事了。 晚上，楚筱妍照旧来给阿声治疗他的喉咙。 施针敷药检查了一遍，楚筱妍发现阿声的哑疾基本上快要康复了，“阿声，你说话试试看。” 如果她推断没错的话，现在的阿声已然可以尝试着说话了。 阿声深吸了一口气，学着梦中经常做的那样喊了一句，“朵儿。” 稚气未脱的声音带着属于老人的沙哑。 难听，却令阿声和朵儿都红了眼睛。 “阿声，你，你真的可以说话了！”相依为命这么多年 ，朵儿知道阿声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天能开口说话。 过去他们都把这心愿当成无法实现的梦，没想到有朝一日梦境会成真。 “我，我能说话了……说话……” 阿声颤抖着手摸上自己的喉咙，感受说话时指尖传来的震动，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和朵儿跪下来朝楚筱妍磕了三个头，楚筱妍想去拉他们起来，却遭到了拒绝。 “夫人的大恩大德，阿声这辈子都没法报答，只能下辈子做牛做马来偿还。”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楚筱妍招呼着杏儿两人一起扶起这对少男少女，“不是说过了吗，别再磕头道谢了，你们要是真想报答我，就留在这里跟着陈夫子念书。” “娘，谁留下来呀？”门外传来云儿、清儿的好奇询问。 这两个小家伙从照看他们的小桃口中得知娘亲来给阿声哥哥治病了，便跑过来找她。 正好听见了他们娘亲的话就问了一句。 楚筱妍看向门口，云儿、清儿啪嗒啪嗒迈着小短腿跑进来，乌溜溜的两双眼睛里全是古灵精怪。 “小公子、小小姐，你们来了。”阿声主动和云儿、清儿打招呼，自从能说话后，他恨不能时 时刻刻都找人谈天。 清儿扑进楚筱妍怀里让她抱着自己，啃着手指惊讶欢呼，“阿声哥哥能说话了！” “嗯，多亏夫人为我治疗哑疾，我才能重新开口说话。” 阿声抱起朝自己张开双手的云儿感激道：“夫人打算让我和朵儿留下来跟随陈夫子念书识字。” “没错，你们愿意留下来吗？”楚筱妍问。 阿声朵儿齐齐颔首，“当然愿意！” 就算是被人贩子绑走的他们也知道念书识字有多重要，夫人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那娘，清儿也要留下来！”人小鬼大的清儿听完娘亲和阿声的对话，突然语出惊人。 楚筱妍哭笑不得地看着女儿，“你留下来干什么？想跟着陈夫子念书？陈夫子还嫌你小呢！” 话音刚落，不待女儿回答，阿声怀里的云儿也开始吵着，“还有云儿，云儿和妹妹都要留下来！” “你们……”楚筱妍无语，“瞎凑什么热闹？” “才不是凑热闹呢！” “对呀对呀，清儿和哥哥留下来，不就更能让娘和爹爹相处了吗？” 谁叫爹爹每天晚上都嫌弃他们两个，说什么自从有了他们后，娘再也没抱着他睡觉了。 第525章 终有一别 两个小家伙心里暗暗腹诽。 “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对了。” 一天没见人影的段萧然此时也出现在了阿声房间里。 他来到后整个卧房都显得有些空间狭小起来。 段萧然抱走了阿声怀里的长子，单臂拖着他，另一只手捏了捏长子的鼻尖，“人小鬼大的家伙，现在吵着要离开我跟你娘，就不怕以后想我们了哭鼻子吗？” “我才不会哭鼻子呢！”云儿揉着被父亲碰过的鼻尖不服气道：“妹妹爱哭鼻子。” “胡说！我也不爱哭鼻子！哥哥坏！”楚筱妍怀里的清儿挣扎着要去抓兄长云儿。 奈何两人之间相隔了一定距离，她的小短胳膊根本碰不到云儿。 气得清儿龇牙咧嘴，“娘亲快把我放下来，我要和哥哥说清楚到底谁爱哭鼻子。” “当然是你咯，你是妹妹嘛！”云儿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回道。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云儿、清儿都不是爱哭鼻子的宝宝，这点娘最清楚了。” 眼看一双儿女要吵起来，楚筱妍连忙出面平息。 这么一闹后两个小家伙也都忘了要留下来的事，只是依旧谁也不服谁。 大人们被云儿、清儿逗得哑然失笑， 阿声和朵儿也觉得气氛温馨。 众人聊了几句，不知不觉中就提起了各自感兴趣的地方，楚筱妍更是直接道：“我想去江南走走看。” 上学时她经常能从诗句中读到对江南的描述，那烟雨朦胧温婉如画的水光潋滟山色空蒙，还有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虽说后来她也曾到江浙一带游玩过，行走在水乡中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或许是现代都市化气息浓重的缘故吧，她在现代去过的江南，与诗句中读到的江南还是不同的。 而今来到了古代，她自是要到江南走走看看。 “那刚好，接下来我们就去江南吧。”段萧然提议。 反正他们在裴兄这里住的也够久了，加之学堂等事都已解决完毕，去往江南走走看帮妍儿实现心愿。 “江南一带也靠近海边，可谓是一举两得。”段萧然意有所指。 楚筱妍心领会神地向他看去，恰巧他也投来了一抹视线。 二者目光交汇，心照不宣地弯唇一笑。 “夫人、老爷要去江南吗？那我们以后还能见到你们吗？”朵儿心里很是纠结。 一方面她想留下来陪阿声识字念书，另一方面又舍不得楚筱妍离开 。 楚筱妍看出她眼底的焦急，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会的，我们以后一定会再见面的。” “按理说来，”段萧然突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向他看去，“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除了免收赋税外，还应开恩科广纳天下贤士。” “这样吧，我给新帝去信一封，提议他把恩科定于三年后在江南召开，到时阿声和朵儿也可去参加恩科考试，不就能再次见到我们了？” 自古以来新皇登基除了大赦天下免收赋税外，的确是要开恩科的。 以此既证明新帝的宽宏大量，又让百姓士子们感恩戴德。 “你说新帝他会采纳吗？”楚筱妍想起已经继承大统的六皇子，莫名有些担忧。 毕竟是皇帝了，不能再跟以前一样随意。 或许六皇子坐上那个位置后也发生了改变，不再是他们熟悉的那位六皇子。 “试一试吧，或许他会答应。” 段萧然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 “如果新帝真允许在三年后开恩科，到时阿声、朵儿，你们可一定要来参加科考！” 有了段萧然的安抚，楚筱妍心里的那点担忧也就烟消云散了。 她看向面前的少年少女，鼓励 他们好好读书，等三年后下江南参加恩科考试。 阿声、朵儿都答应了下来，“我们一定会去的！” “清儿相信哥哥姐姐能考好！”楚筱妍怀里的女娃娃又出来凑热闹。 小家伙的话提醒了楚筱妍，趁阿声和朵儿答应参加科考一事作为借口，再度打消儿女想留下来的念头。 “你们可听见了，三年后阿声和朵儿可是要参加科考的，所以无论如何云儿、清儿都不能留下来，否则耽误了阿声和朵儿的学习不说，还会让他们得不到最好的教育。” “我们知道啦！”清儿不高兴的崛起小嘴，搂着楚筱妍的脖子把脑袋埋进她的肩窝。 云儿也是瘪了瘪嘴窝在段萧然怀里，众人见两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难得吃瘪不由笑了。 一夜无话。 盛夏时节太阳早早就爬出了地平线，飞鸟在枝头间叽喳鸣叫，好似在催促房中人快点再快点。 楚筱妍急匆匆地抱起刚把碗筷放下的女儿，一边用帕子给她擦嘴一边往站在门口旁的段萧然走去。 “娘快点啦，不然就错过陈夫子开学的时辰了！”云儿在段萧然怀里喊道。 “来了来了，别急嘛。”楚筱妍小跑着过 去，一家四口带着阿声和朵儿乘坐马车离开山庄，前往今日开学的学堂。 昨天晚上她和段萧然聊到半夜里导致早上睡过头起晚了，险些错过学堂开学。 好在到了以后还有小部分的学子没来，楚筱妍和段萧然把阿声、朵儿送进学堂后，当着在场所有学子的面邀请陈知书以及全学堂的学子，中午前往裴氏山庄赴宴。 “我们就要走了，临走前希望陈夫子和诸位学子们都能过来聚一聚，就当是为我们一家人践行。” “这是一定的。”陈知书做主应下。 等到中午时，全体学子都跟着他来到了裴氏山庄，在裴修德的大厅里共进午膳。 一顿离别饭吃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男人们把酒言欢，楚筱妍在段萧然许可后也喝了一杯果酒。 宴席散罢陈知书带着学子离去，给他们放了半天假让他们明天再来学堂念书。 晚上临睡之前，楚筱妍单独把阿声和朵儿叫进了一个房间，在两个孩子面露不解的注视下递出一包银子。 “我们走后，你二人要好好照顾自己，这里面是些碎银银票，你们收下使用，除了日常开支外还够支撑你们三年后前往江南参加科考。” 第526章 骗你是小狗 临近分别，楚筱妍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要嘱托给这两个孩子。 尽管他们不是她生的，但他们和她间的感情却犹如家人一般。 “师娘，我舍不得你。”朵儿听完她叮嘱的淳淳教诲，默默记在心里，眼眶微红地紧攥着她的衣角。 过去她除了阿声外再无亲人，是师娘让她体会到了亲人的爱护，体会到了母亲一般的温暖。 “我也舍不得你们。” 少女一声颤抖的师娘差点把楚筱妍的眼泪给逼出来。 为人母后她对小孩子的喜爱便越加浓烈，和被拐孩童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与她关系最亲近的就属阿声和朵儿。 这两个孩子常常懂事的让人心疼，正因如此，她才会把自己这半辈子积累的人生经验和道理，仔细说给了他们听。 楚筱妍分别握住阿声和朵儿的手为他们祝福鼓励，“人生漫漫，这条路就是由无数的分别重逢组成的，我们三年后不就能再见面了吗？” “这三年里你们一定要跟着陈夫子好好念书识字，争取都能在三年后的科考中金榜题名。” “我们会的！”朵儿、阿声异口回道。 朵儿更是含泪发誓，“我一定会好好读书，努力成为西梁的第一个女状元 ！” 少女天真又稚嫩的话逗笑了楚筱妍，西梁民风开放，或许她真能成为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状元也说不准。 三人直到半夜才结束了这场促膝长谈。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中，楚筱妍和段萧然一家就乘上了马车驶离裴氏山庄。 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那些从人贩子手中救下的孩童，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说。 马车内段萧然看着楚筱妍侧脸上笼罩的愁云，心知她仍挂念着阿声和朵儿他们，“既然舍不得，怎么不去见他们最后一眼？” “不能见。”楚筱妍托腮望向窗外，没有回头声音淡淡，“见了就更舍不得离开了，还不如不见。” 三十个孩子一起送别的场面，她真的怕会控制不住情绪当场崩溃。 干脆直接离开，长痛不如短痛。 “这对那些孩子来说未免有点不公平。” 段萧然想起上车前余光扫到的墙角一隅，阿声和朵儿就躲在那里偷偷注视他们的画面。 那两个孩子早就猜到他们会偷偷离开。 “没办法啊。”楚筱妍这时转过了头，明亮璀璨如被雨水冲刷过的杏眸望着段萧然，“这样就好。” 难过只是一时的，时间会淡化 一切。 “也对。”段萧然似有感触地低叹一声，转移话题聊起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江南。 与此同时，目送马车离去的阿声和朵儿二人默默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相互对视一眼，都做出了决定。 “朵儿别难过，我们要跟着陈夫子认真读书，三年后到江南去和师娘见面。”阿声收起了心中忧伤，化悲愤为力量不断勉励自身。 朵儿捂着脸点头，声音还有些抽抽搭搭，“嗯，阿声说的对，走，我们这就去学堂找陈夫子！” 二人结伴同行来到了裴氏山庄外的学堂，叩响大门门扉。 陈知书亲自过来开门，发现是他们两个后，脸上闪过惊讶，“现下并非开学之时，你们怎么来了？” “我和阿声想来先看会儿书，若是打扰到了夫子，那我们就回去。”朵儿乖巧道。 陈知书连忙高兴的打开门将他们迎进学堂中，“怎会打扰到我呢？看到你们如此勤奋好学，夫子自然是高兴的。” 他看出两个孩子的表情有些不对，便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阿声和朵儿面露悲色是因楚筱妍与段萧然的离去，心下顿时了然。 “从今往后你们就跟在我身边吧，我会倾尽所能 教你们读书，好好学，争取早日与段夫人重逢。” 听完朵儿的讲述，陈知书欣慰表示愿意将他们收为弟子。 学堂里还聘请了其他的夫子，这么多孩子来念书，只靠他一人根本无暇兼顾。 只有他喜欢的学子才会亲自教导，阿声和朵儿这两个孩子天生聪慧，又勤奋努力，是块读书的料。 “谢夫子！”朵儿、阿声喜出望外。 时间飞逝，转眼距离众人分别的日子就过去了半个月。 盛夏即将进入末尾，天气却依旧炎热。 鸣蝉在树叶间玩命叫着扰人心烦。 连续赶了三天三夜的路，马车内的所有人都累了，特别是云儿、清儿这俩小家伙，争着吵着要下马车到外面跑一跑。 “娘，我要下去嘛！”清儿挥舞着肉嘟嘟的小手朝楚筱妍撒娇，“清儿屁股都坐疼了。” “云儿也是！”挨着母亲身边的段御云也不甘示弱，紧紧攥着楚筱妍的袖口和妹妹一唱一和，“还有爹爹，明明答应了教我习武，结果根本就是骗人！” 前几天的一次家庭谈话中，楚筱妍发现自己的两个宝宝比过去聪慧了不少，懂的也更多了。 女儿不知怎么想的非要和她学习医术，或许是见她治好 了阿声的嗓子？反正就是要和她学医。 被清儿这么一吵，她哥哥也开始闹，说要跟段萧然习武。 当时楚筱妍哭笑不得地回绝了他们，理由是他们年纪还小，等大了再学不迟。 没想到云儿和清儿当场哭起来，怎么哄都没用。 自从会说话后，清儿和云儿就很少哭了，楚筱妍起初还以为他们是装的，结果费了半天功夫也没安慰好。 最终段萧然这个当爹的出面，允诺他们可以跟着学医习武，才总算哄开心了两个鬼灵精。 “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手捧书卷翻阅的段萧然这时开口，“从今天起爹就教你习武。” “真的吗？”云儿松开攥着楚筱妍衣袖的手朝他靠去，“爹爹没骗人？” “骗你是小狗。”段萧然放下书卷抱过儿子的小身板，把他拎到腿上搂着，“妍儿，你难道还没看出他们与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不同吗？” 谁家一年头大的奶娃娃就懂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在他看来云儿、清儿丝毫不逊于那些八.九岁的孩子，偏偏他们娘还总把他们当成是小孩子。 “他们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吗？”楚筱妍闷闷叹气，“我只是觉得别把他们看得太与众不同了。” 第527章 自己活该 有时候特殊对待并不是件好事。 她知道云儿、清儿天生聪慧机智过人，小小年纪就见解独到。 放在现代那就是天才宝宝啊，好好培养定是国家栋梁。 或许其他人都想有这样的孩子，但是她却宁愿自己的儿女是个普通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好。 在其位谋其事。 曾经闲散自在的六皇子，不也成为了万人之上肩负重任的一国之君了吗？ 楚筱妍还想再说什么，马车突然剧烈一晃，继而便是阵阵嘶鸣声响起，马车不受控制地沿街疾驰。 “剑一！”段萧然掀开门帘向外看去，想问问负责驾车的暗卫剑一这是怎么一回事。 剑一努力控制着缰绳，怒眼瞪着不远处的一匹高头大马上，身穿明艳红裙的靓丽少女，“是她干的！” “这女子纵马疾驰横冲直撞，根本不顾他人，从街对面冲过来根本不给属下躲避时机，才惊扰了我们的马。” 段萧然在他解释时便一个纵身跃到了马背上，大手抓住失控发狂的马匹缰绳，轻易安抚好马的情绪。 听完剑一解释，段萧然温和的眸子顷刻转冷，如芒射向不远处的红裙少女，“下来！” “夫君，你没事吧？ ”负责护住儿女安危的楚筱妍这时也掀开门帘走下车。 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正处于一条三马并行的街道上。 两旁都是神色惊慌的寻常百姓，正不断的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没事。”段萧然板着脸摇头。 “马车为何会突然摇晃？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楚筱妍收回了打量他的视线，确保他没有撒谎，确实无事后，便问起了马车晃动的缘故。 段萧然重重一哼，再次看向不远处马背上的少女，“你得问她了，闹市之中不可纵马疾驰，这在我西梁是有规定的，此人却敢无视国法闹市中策马，导致我们的马被惊扰到。” “云儿、清儿有没有受伤？” 两个孩子毕竟还小，一点磕碰或许就会伤到他们。 “他们没事，就是有点吓着了。”楚筱妍把两个孩子留在了马车里。 刚才一幕实在吓人，整个马车都往一侧倾斜，仿佛随时都要翻过去一样。 好在最终稳住了车厢，避免这场事故发生。 “你说是她干的？” 楚筱妍越过面色冷凝的段萧然来到少女马下，“姑娘不该道个歉吗？” “道歉？本小姐凭什么道歉？”面容姣好的红裙少女开 口，声音悦耳动听，语气却嚣张跋扈，“在整个清平县就没人能让我黄文文赔礼道歉！” 自称黄文文的少女一副趾高气扬。 楚筱妍眉心一跳，语气霍然加重，“姑娘纵马疾驰惊了我家的马，还险些伤到我家孩子，赔礼道歉也是应该的。” “笑话！”黄文文瞪着一双美目，越发娇纵不可一世，“明明是你们的马车挡了我的路，要怨就怨你们自己活该！” “以前我在街上骑马怎么没遇到这种事啊？不信你问问周围百姓，是不是从没有这种事发生过。” 黄文文一扬马鞭，扫过街道两边窃窃私语的围观百姓。 在她看过来后，百姓们个个噤了声，有人还陪笑着讨好道：“是啊是啊，黄小姐说的没错！” “看见没有？”有了别人支持，黄文文得意的鼻子都快翘天上去，“就说是你们自找的吧？谁叫你们挡了本小姐的路，受伤也是应该。” “好个应该！”楚筱妍堆积的怒火被彻底引燃，她一把拽住黄文文的腿，趁她得意忘形时把她从马上扯了下来。 黄文文猝不及防的摔了个狗啃泥，疼得她当即惨叫一声。 围观人群中似乎发出了一阵笑声， 黄文文一下涨红脸色，像是要吃人一样看着楚筱妍，“哪里来的泼妇？敢对本小姐出手，你就不怕我治你的罪！” “啪！” 伴随少女嚣张语气一起响起的，是一道清脆剧烈的巴掌声。 楚筱妍收回了隐隐发麻的右手，淬了冰的杏眸冷漠无情地望向呆滞懵圈的黄文文，“我这是替你爹娘教育教育你，别等哪天惹了祸连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火烧火燎般刺痛的感觉从左脸上传来，黄文文精致的发髻被打歪了，左颊肿得跟馒头一样，嘴里还能尝到血腥味。 她摸了摸被打的地方，指尖触碰到肿起的面颊，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朝楚筱妍扑来，“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疯了。 从小到大她从未受过这等委屈，连她爹都没打过她。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打我！”黄文文举高手里的马鞭，对着楚筱妍面门就抽了过去。 楚筱妍匆忙抬起胳膊抵挡，奈何发了疯的黄文文下手又狠又快，硬是挨了一鞭子，抽破了她左臂的衣袖。 “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在清水县我黄文文就是这里的天……呃！” 黄文文张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给踹飞出去 。 全身戾气笼罩的段萧然一步步向她走来，夺走她手里的鞭子，发了狠地挥打下去，“谁给你的胆子动她的？谁？” 楚筱妍撕裂衣袖处的红痕刺痛了他的双眼，不过是慢了一步就给这疯女人有机可趁的机会。 他痛恨自己没能保护好楚筱妍，更恨挥鞭抽伤楚筱妍的黄文文。 “清水县的天？好大的口气！” “这儿可是西梁。” “怎么？你想谋逆不成？” 每说一句段萧然都要抽一鞭子，盛怒使然之下，每一鞭子他都用了狠力。 黄文文被打的惨叫连连，却还是嘴上不饶人，“等我爹来了一定要把你们全家抓去坐牢，抓去砍头！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爹啊你快来吧！你女儿就要被人给打死了呜呜！你这个混蛋，不想死的话就继续打好了！……啊！” 黄文文疼得满地打滚，身上穿的明艳红裙被地上的尘土给染成了灰色。 段萧然无视她的威胁喊骂，甚至她越说下手越狠，仿佛不这么做就不能消气。 楚筱妍抱着受伤的左臂冷眼旁观，一点也不同情这女子。 远处，一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正从抬着他的轿子里下来，“还不快给我住手！” 第528章 大胆刁民 黄成业听到巡城差役来报，说他家文文在街上被人打了，急得他放下手中公务就赶了过来。 乘坐的轿子还没到他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从街头传出，匆忙走下轿往外一看，眼前的一幕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 “快给我住手！给我住手！”黄成业跑过来推了段萧然一把，扶起被打得七荤八素的黄文文，老泪瞬间流下，“文文你没事吧？” “爹你一定要给我报仇！”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的黄文文被她爹搀扶着站起，张嘴就是一通臭骂，“把他们一家抓起来下大狱！还要统统砍了他们的头！” 段萧然下手又重又狠，还专挑黄文文的脸用鞭子抽打。 黄文文都不敢碰自己的脸，她怕再也无法恢复以前的样貌。 “好好，爹非得把这几个打文文的刁民关进大牢，让他们也尝尝被打的滋味。”黄成业看到女儿满身狼藉鼻青脸肿的模样，简直要心疼死了。 他和文文娘捧在手心里的孩子，还从未被人打过呢！ “你们几个大胆刁民，连本县女儿都敢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告诉你们，我乃清平县县令黄成业，打我女儿就是打本县的脸，你 们一个都逃不掉！” 黄成业对着段萧然怒道，一双死鱼眼瞪得老大，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来人，把这几个刁民都给本县拿下押入大牢！” 随他一声令下，跟着来的一队县衙官兵正准备把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行人拿下。 马车门帘再度被人掀开，云儿、清儿跳下马车跑到爹娘身边，小手一张就挡在了他们二人身前。 云儿奶凶奶凶地盯着这群准备奉命擒人的官兵，呲着还没长齐的牙大吼道：“不许碰我爹娘！走开！” 他和妹妹在马车内听完了外面发生的一切，原本是想交给爹娘处理的，没想到这群坏蛋竟然要把爹娘抓走，他和妹妹顿时坐不住了。 “噗，一个毛和牙都没长齐的小毛孩，还想阻拦本官办事？”黄成业哈哈大笑，“不用管他，继续把他们给我拿下！这两个小孩也别放过一起抓走！” 他一向在县里耀武扬威惯了，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在清平县他就是这里的天，没人敢违抗他的话。 这一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刁民，穿的那么简朴，一看就很穷，更是没道理放在眼里。 黄成业以为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行人是 过路的旅客，家境贫寒，毕竟他们穿得衣物都是最普通的人家里常用的，而非绫罗绸缎。 “你们不能抓走我爹娘，不能抓走！”云儿拼命用自己的小身板挡在爹娘面前，却被县太爷指着鼻子骂了顿。 清儿心里又气又急，想帮忙也帮不上。 眼看那群官兵就要过来抓走他们一家人，清儿没办法大哭了起来，“哇哇我不想坐大牢，我不想爹娘哥哥坐大牢呜呜呜——” 楚筱妍心疼地抱起一双儿女，一边轻声哄了哄，一边铁青着脸色朝黄成业看过去，“明明是你女儿有错在先，如今却要我们一家人坐牢，这是为官者该做的事吗？” “你是非不断黑白不分就算了，还想滥用刑法？这儿是清平县不假，但你别忘了，清平县乃是西梁的清平县，而不是你这个县令的！” 楚筱妍的一番怒斥成功震慑住了黄成业，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家人，知道的怎么那么多呢？ 莫非他们不是寻常百姓，而是微服私访的达官显贵？ 黄成业脑袋里念头甫一闪过，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 “哼，危言耸听，你们打了本官的女儿，难道就想不付出一点代价吗？” 他 光揪着黄文文被打的事说个没完，却丝毫不提黄文文沿街策马横冲直撞，吓到了楚筱妍和段萧然一家人乘坐的马车。 “别听这几人瞎说，快拿下他们！” 黄成业再次给那些官兵下令，官兵们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烦，心知县令这是发火了，不敢迟疑匆忙走过来准备拿下这群人。 段萧然懒得跟黄成业浪费口舌，直接叫来后面跟随的暗卫剑一等人，动手解决了这队官兵。 官兵只会花拳绣腿的功夫，根本不是剑一等人的对手。 双方交手几个回合下来，这队官兵就都躺在了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黄成业见状大怒，心里又隐隐感到害怕，能轻易放倒官兵的这些人恐怕个个身手不凡，如果不是达官显贵下来微服私访的话，莫非，他们这群人是江湖人士？ “你，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哼，不管是微服私访还是行走江湖，他都得弄清楚才行。 黄成业询问着楚筱妍和段萧然的身份，楚筱妍看了段萧然一眼没说话，这种情况下她也不知如何回答才合适，还是交给他来解决吧。 段萧然接过了她怀里的女儿帮她分担压力，“平民百姓一个，有何 问题？” 平民百姓！ 黄成业大喜过望，好一个平民百姓啊！他等的就是这一句！ “好啊！区区一介草民都敢妄议国事，还殴打本官的子女，今天本官非要把你们抓去衙门，问个清楚不成！” 心里的那点顾虑不安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黄成业瞬间找回底气，咋呼着让受伤最轻的那个官兵回去叫来更多人手，誓要把楚筱妍一家人抓入县衙大牢。 楚筱妍段萧然都没再阻拦，周边围着那么多看热闹的百姓，他们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不一会儿，浩浩荡荡的上百名官兵从县衙里赶来了，这几乎是清平县县衙的所有兵力，都出动了。 黄成业气焰嚣张地看着楚筱妍和段萧然，手一伸对着这些官兵下令，“把他们给我拿下！” “慢着。”楚筱妍没好气的开口，“我们跟你去县衙，但是你不能派人抓我们，我们自己走。” 黄成业本想拒绝，可看到段萧然身边的暗卫只好答应下来，“就依你们。” 哼，他才不是害怕，只是想给这几个刁民留点面子。 黄成业扶着黄文文坐进轿子里，楚筱妍和段萧然一家也坐上了马车，跟在他们后面前往县衙。 第529章 子不教父之过 围观百姓们也跟着凑了上去，一路来到县衙门前，想进去看看县令是如何处置这一家人的。 平时县令断案是允许百姓围观的，他们很好奇黄县令会如何决断，莫非真会斩头不成？ 进到县衙内开始升堂，段萧然直接跟县令要求，“我要关门升堂，否则我们立刻就走。” 有剑一等人在，区区一个县衙还无法阻拦他们。 黄成业有意给黄文文出气，加上还要维持他的清官名头，便答应了他的要求，“把那些围观断案的百姓都赶出去吧，记得关上门。” “是！”一名官差出去赶人去了。 盏茶功夫，清平县县衙的大门就此关闭，连大堂的门也不例外的被人给关上。 门一关，黄成业就原形毕露的大笑起来，“如今来到本县的地盘上，看你们还如何嚣张！” “来啊！大刑伺候！给我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一家人！” 在大堂上的只有楚筱妍和段萧然还有他们的一双儿女，杏儿、小桃等人是没资格进来的，黄成业也没把他们当成一回事。 他最讨厌的就是楚筱妍和段萧然这二人，尤其是亲手抽他女儿鞭子的段萧然，说恨之入骨都不为过。 官差们立 刻搬来了各种刑具，楚筱妍扫了一眼，在里面发现了钉板、火盆、烙铁、夹板之类。 她平静地手牵儿女站在那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黄成业被她脸上的平静神色莫名气到，“见了本官还不下跪？之前口口声声说了一通大道理，以为你们知道的还挺多，没想到连跪拜之礼都不懂，给本官跪下！” 人多的时候他都是用“本县”来谦称自身，回到县衙里就是他说了算，架子完全端了起来，自称也换上了“本官”二字。 楚筱妍瞥了他一眼没搭理，黄成业怒火噌噌往上冒，拿起惊堂木就重重往桌上一拍，“本官让你们跪下，听见没有！” 大的不听他的就算了，连两个小的也不听，这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黄成业勃然大怒，“你们两个小毛孩听见没？本官叫你们跪下呢！” 欺负欺负小孩，让他们爹娘难受，他就高兴。 “哼！”回应他的，是云儿、清儿两道冷哼。 段御云和段朝清看都不看他，乖乖牵着楚筱妍的手。 二人骄傲的样子与他们父母如出一辙，黄成业仿佛能看见两个缩小版的楚筱妍和段萧然，怒火直冲发冠。 “你们两个今天不跪也得跪，去，把他们两个给我摁地上！” 黄成业扔了一枚令箭，一旁的差官领命过来，打算强迫云儿、清儿下跪。 还没靠近小家伙身边，楚筱妍和段萧然就齐心协力把这名差官给打倒了。 黄成业正想发作，回来后就不见踪影的黄文文突然从后面冒出来，顶着肿如猪头的脸，手持鞭子瞪着楚筱妍一家四口。 “我爹让你们跪，你们没听见吗？耳朵聋了啊！” 黄文文说着手里的鞭子挥了出去，竟是想要再度打他们。 鞭子刚挥出去就被段萧然一把攥住，俊容写满阴云，眸色狠戾地看着她，“吃了一次亏还不长记性，怎么？这回想让我打死你吗？” 手上一个用力，黄文文的马鞭就被他夺了过去，段萧然自认为他的容忍度比过去大多了，要是以前的他早就处死了这个胆敢冒犯他的人。 虽说现在他不再是西梁王爷，不想惹上麻烦，但他从来就不怕麻烦。 “你，你敢！”黄文文被他眼中的戾气吓到，却还是硬着头皮在那里嘴硬。 段萧然眼里划过一丝嗜血，二话不说一马鞭就抽了过去。 她的脸还没好刚上了药，按照大 夫所说得好好调养才行。 又挨了一鞭子，伤势变得更严重了，找大夫上的药一点用都没有。 “啊！”黄文文脸本就疼着，挨了新一鞭顿时觉得生死不如，“我的脸！我要杀了你的妻儿！还要你跪在我裙下，一辈子当男宠被我折磨！” 对，只有这样她才能解气。 杀了这个英俊男子的妻儿，让他一辈子当她的男宠，不高兴了打骂，高兴了也打。 黄文文越想越激动，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癫狂。 段萧然冷笑一声想再抽她几鞭子帮她清醒清醒，没想到楚筱妍快他一步，捏着自医疗空间内取出的毒粉，就往黄文文脸上撒过去。 “想让老娘的男人当你男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你配不配！” 楚筱妍那叫一个气。 从马受惊险些翻车开始，她肚子里就窝着火无处发作，怒气一层层叠加，要是有人帮忙统计的话恐怕早就叠加了好几十层。 黄文文的话无疑是最后一颗炸弹，彻底点燃了她堆积如山的怒气。 “缺男人了就去青楼啊！保准一大群男人等着你！”楚筱妍嘴巴又坏又毒，可即便如此都不能抵消她心头恨意，“哦，我忘了，你现在 这个样子，哪有男人看得上你呢？” 欺负她就算了，还想欺负她儿子女儿，现在又开始打她男人的主意。 这个黄文文，不给她点颜色瞧瞧真不行。 楚筱妍气得浑身发抖，段萧然揽上她肩头，把她带进自己怀里，“别气了，我只是你一个人的男宠。” “我呸！你瞎说什么呢？真难听！”知道这是安抚她情绪的话，可楚筱妍还是有些不高兴，“你是我夫君，不是什么男宠。” 这能一样吗？能一样吗！ 楚筱妍瞪了他一眼，后者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随即她又转向大惊失色的黄文文，毫不怜惜地看着她，“身为官家小姐却不为百姓做榜样，反而仗着你的身份耀武扬威横行霸道。” “你爹也是，子不教父之过，真是有什么样的孩子就有什么样的父母。”楚筱妍眼神冰冷刺骨，“这是给你的一点教训。” 黄文文感到脸上又疼又痒，她惊恐地用手摸了摸，原本光滑的脸变得坑坑洼洼的，显然是被毁容了。 她惨叫一声差点昏过去，“爹！我的脸！大夫！快去叫大夫啊！” 黄成业这时也懵了，被女儿一喊才回神，连忙去叫人请大夫来给黄文文看脸。 第530章 好心没好报 一炷香功夫后，大夫来到了大堂之上给黄文文看脸，楚筱妍和段萧然一家人则被黄成业下令关入了大牢，等看完脸后再做审讯。 大夫还没开始检查，就被黄文文脸上的状况吓了一跳。 这根本就没有治疗的必要了啊！伤的如此严重，就算神仙在世也难救好。 “大夫啊，你可一定要治好我女儿的脸，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满心焦急的黄成业没注意到大夫脸上一闪而过的难色。 说实话，他是真觉得这脸没治下去的必要，就算强行治疗也会留下无法消退的疤痕。 大夫心里暗自腹诽，面上却还得讨好笑着宽慰，“小的定当竭尽所能替小姐治疗。” 话是这么说，但当他真正开始给黄文文诊治起脸上的红肿溃烂时，才发现自己行医多年的经验，在这方面竟然一窍不通。 他，治不好黄文文。 “怎么样了大夫？我女儿的脸还能治好吗？”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黄成业久久得不到大夫的回应，心底的不安便逐渐放大。 黄文文时不时痛苦的啜泣声更让他焦急万分。 大夫擦了擦头上的汗，“这，小的学艺不精，还请大人再去请其他大夫来看看吧。” “你个废物！连我女儿的脸都治不好，还自诩什么全县第一名医？我看分明就是庸医！” 前一刻还好声好气的黄成业，得知大夫无法医治女儿脸疾的时候瞬间破口大骂。 大夫被他指着鼻子数落了一顿，也有些不高兴了，“大人大可以再请其他大夫给令千金治脸，不过我可以保证，其他大夫也治不好。” 扔下一句没好气的埋怨，他拎着药箱离开了清平县县衙。 黄成业不信邪又请了三个本县有名的大夫来给女儿看脸，结果他们说的话跟第一个大夫如出一辙，全都表示治不好黄文文的脸。 “你们是不是故意不给我女儿治的？” 心急如焚的黄成业不由开始胡乱猜测，三个大夫彼此面面相觑，苦笑一声解释道：“小的们哪儿敢不给大人的千金治病，而是令千金脸上的毒，小的们根本解不开啊！” “毒？你们说我女儿的脸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中毒了？”黄成业大惊。 黄文文听了大夫的话哭的更伤心了，“爹我不管，你一定要想办法治好我的脸。” 她不想一辈子当个丑八怪。 “一定是那两个人搞的鬼！”黄成业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派人 把三个大夫送出县衙，自己去了大牢里找楚筱妍和段萧然。 昏暗潮湿的牢房内，楚筱妍正抱着女儿在那里说话，对于黄成业的出现丝毫不觉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 黄成业停在牢房外面，再不见之前的嚣张气焰，“这位夫人，我女儿的脸是你干的吧，不知夫人能否把解药交出来，之前的事我们可以就此抵消。” 毕竟是他有求于人，继续嚣张的话只会引来这位夫人的反感。 黄成业主动放低身段向楚筱妍求药，可经历了那么多的楚筱妍如何会答应，直接干脆的回答了拒绝二字，便不再看他一眼。 段萧然则讥笑着嘲讽，“令千金不过是自作自受，我劝你还是打消给她治脸的念头吧，这种女儿让她吃点亏不是坏事。”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之前不该对二位不敬。”黄成业见这二人都不搭理自己了，瞬时慌了神。 他再三给楚筱妍和段萧然赔礼道歉，态度低到了尘埃里。 “我这就放二位以及二位的孩子出来，务必让我备下酒菜亲自赔礼道歉。”黄成业招呼着一旁的狱卒打开牢门，好说好劝把楚筱妍一家劝出了大牢。 县衙后面 的黄府花厅中，黄成业准备了一桌子酒菜，全是从清平县一等一的酒楼里买来的。 他亲自给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倒酒，端着酒杯致歉，“千错万错都是我不好，二位所言极是，文文会变得如此娇纵蛮横都是因为我这个当爹的没教好。” 黄成业那叫一个后悔啊，主要是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踢到铁板，他们一家在清平县住了这么些年，从来都是他们欺负别人，从没被别人欺负过。 久而久之就有些得意忘形了，认为全县就他们一家说了算。 黄成业自己也是，平时欺压百姓乡里，在县里耀武扬威。 可真说起来，他也就是占点小便宜，在大是大非上没犯过什么错。 “不是吃饭吗？说那么多干嘛？”楚筱妍给女儿夹了一筷子鱼肉，剔除了里面的鱼刺喂女儿吃下。 对于黄成业的滔滔不绝，她压根没放在眼里。 她肚子里的火可不是一顿酒菜和口头上的赔礼道歉就能浇灭的。 “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黄县令该不会不懂吧？”段萧然也瞥了黄成业一眼，忙着和楚筱妍一起喂两个孩子吃饭。 “是是，公子教训的是，我这就闭嘴。” 黄成业陪笑着不再 说话，专心伺候楚筱妍一家人用膳。 半个时辰后四人停下筷子，楚筱妍拿着手帕给女儿擦了擦嘴问道：“清儿、云儿吃饱了吗？” “吃饱了！”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 “吃饱了好啊！”黄成业这时又凑上来，摩擦着手掌嘿嘿笑着，“不知夫人现在能否将解药交给我了呢？我家文文的脸等不得啊！” 他脸上的笑容讨好又卑微，楚筱妍平静地看了一眼淡然说道：“黄县令莫非觉得我们一家与你们父女的恩怨，只靠一顿酒菜就能化解么？” 她先前挨了黄文文一鞭子的胳膊现在还隐隐作痛。 况且这件事上原本就是黄文文理亏，做错事的人是黄文文，到头来凭什么黄文文没受到教训，还要他们一家坐牢受辱呢？ 楚筱妍心里越想越不舒服，可看着黄成业卑躬屈膝的样子她又有些为难。 为人父母，她能体会到黄成业对黄文文的爱护以及那份出于对女儿的焦急。 这两种感情不断拉扯着楚筱妍，令她眸色愈加深沉地看着黄成业。 “我不白要你们的解药，我愿意拿我家的全部积蓄，和房产田地来换。”黄成业实在想不出办法了，只能用金钱产业来诱惑。 第531章 狗改不了吃屎 他说完话等了一会儿，见楚筱妍没有任何反应，又慌张的补充了一句，“或者二位随便开条件，只要能治好文文的脸，让我干什么都行。” 大不了豁出去了，权利地位他通通可以不要，唯独他女儿不能不管。 血浓于水啊，文文才刚过及笄之年尚未出阁，要是以后都顶着这样一张脸，谁会娶她为妻呢？ 他跟文文娘总不能养文文一辈子，总得为以后做打算啊。 黄成业一遍遍哀求着，到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 楚筱妍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心软了。 “我可以跟你去看看。” 她愿意出手，完全是看在了黄成业的面子上。 此刻的黄成业就是一个为了子女操碎心的老父亲，有了子女后，她也能体会到了那种父母为了孩子甘愿付出一切的想法。 “谢过夫人！夫人随我来！”险些就放弃的黄成业没想到楚筱妍会答应，差点就喜极而泣地哭出来。 黄成业带着楚筱妍一家人前往了黄文文的住处，走进院子里，尚未靠近紧闭的房门，众人就听到一阵哐啷声从屋里传来。 楚筱妍迈出去的脚步顿在那里，柳眉高高挑起望向房门，“令千金脾气 真不小啊！” 不用看都知道黄文文是在屋里摔东西，估计砸了不少，啧啧这可都是钱啊！ 带着嘲讽的声音传入黄成业耳中，让他整个人心头一紧，“不不，我会好好说说她的。” 黄成业连忙过去打开门，没想到隔空飞来了一个茶杯，险些打到他。 茶杯恰好落在了楚筱妍脚边碎成一片片，黄成业恨铁不成钢地走进房中，看着满地狼藉摇头叹息，“文文你这是干嘛呢？人家夫人都答应给你看脸了。” 他没开口还好，一开口黄文文注意到了门边站着的楚筱妍，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往地上摔东西。 “我不要她看！谁知道她会不会故意报复！我的脸会变成这样都是这贱女人的错！我要杀了她！杀了她才能解气！” 黄文文顶着那张红肿溃烂的脸，表情狰狞可怖，活脱脱一个疯婆子。 她抄起手边的凳子骂骂咧咧的就往楚筱妍冲去，段萧然连忙拉着楚筱妍躲到院子里，护好一双儿女就打算离开。 “依我看，妍儿你根本没必要给这种人治脸，让她就这么顶着这张脸过一辈子吧！” 楚筱妍感受到拉着她的那只手在发抖，显然被黄文文 气得不轻。 她自己也是被黄文文的一番行为挑起了怒火，点了点头附和道：“嗯，我们走，对于这种无药可救之人，我没必要浪费时间。” 她以为经历了这么多，黄文文至少会受到教训，哪怕改变一点也好。 而事实证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永远都改不了吃屎。 “二位消消气，消消气！”黄成业跑过去拦住了楚筱妍和段萧然，“我会好好说说文文这孩子，劳烦你们先在外面等一等，等我进去和她聊。” 他看上去瞬间老了二十岁，一遍遍说着道歉的话，总算让楚筱妍改变心意留在院子里。 黄成业连忙回到女儿房中关上门开始劝说，楚筱妍和段萧然带着一双儿女在外面等，没过多久又听到一阵摔东西声传来。 楚筱妍眼中的温度彻底降至冰点，“我们走！” 连跟自己父亲都会发脾气，黄文文真是病入膏肓了。 “娘，这是不是就叫好心没好报？”清儿突然语出惊人，肉嘟嘟的小圆脸写满不快。 楚筱妍托了托她的身子，煞有其事的点头，“没错，你和哥哥可要记好了，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我们去帮忙的。” “我们记住了！ ”段萧然怀里的云儿点头如捣蒜，“那个姐姐纯属活该！” “哼，她不配哥哥你叫姐姐。”清儿气冲冲道。 一家人来到县衙院中，直接吩咐等候着的剑一、杏儿等人跟他们一起离开。 县衙里的差役还想动手阻拦，奈何他们根本不是剑一等人的对手。 甚至段萧然都没出面，就把这群前来阻拦的差役给放倒了。 “快去禀报大人！”其中一差役在眼睁睁看着楚筱妍一行人离开县衙后，捂着作痛的肚子，跌跌撞撞跑去后面通禀了黄成业。 黄成业还在谆谆不绝的劝说着女儿，却听差役来禀报，称楚筱妍一家已经离开了县衙。 “你们怎么没拦住他们？”黄成业着急问道。 差役也很无辜，“小的们拦了，可那几位之中有高手在，小的根本拦不住啊！” “爹，你听见了吗？这群人压根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一旁的黄文文气急败坏。 她那张红肿溃烂的脸恰好侧向了前来通禀的差役，吓了差役一跳。 尽管表现的不是很明显，但黄文文还是捕捉到了差役露出的惊愕神色，她把这一切全都算在了楚筱妍头上。 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全 都是楚筱妍不好。 “我非要那女人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不可！” 面对女儿的强词夺理，黄成业也是没办法了，他知道文文会变成这样都是他和文文娘不好，从小宠着她把她宠坏了。 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把楚筱妍一家追回来。 黄成业不再去管一旁破口大骂的黄文文，向前来通禀的差役下令，“一定要把那一家人给我找回来，不管派多少人，总之一定要找到他们。” “是，小的这就去！”差役领命退下，走的时候步履生风，就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一样。 其实在他眼里黄文文也跟洪水猛兽没区别。 差役回去后立刻召集了其他官差，兵分两路向着出清平县的两条路追过去。 早在他们行动前楚筱妍就料到了黄成业会不死心派人追赶，所以他们一行人刚坐上马车，就花银子混入了途径此地的一支商队里。 “我们混在商队当中，黄成业派来的人肯定找不到。”楚筱妍看着外面经过的一支官差队伍，笑着和身旁的段萧然说道。 “先别高兴，”段萧然泼冷水，“我们现在还在清平县内，只有出了城才是真的安全。” 第532章 人性 “我知道，现在就看最后一步了。” 能否顺利出城，全看接下来的城门盘查可不可以顺利通过了。 刚才经过的那只官差队伍不用想也知道是黄成业派来追他们回去给黄文文治脸看病的，他们混在商队中很难被发现。 唯独出城不可避免的盘查，最是可能暴露。 一家人说着话向城门驶去，不多时商队来到了城门前，被守城的官兵拦下，“停车，例行检查！” 原本出入清平县都是要盘查的，不久前县令又传来了命令，要他们严查出入的每一辆马车，尤其是从县里出去的车。 他们听传令的人口气严峻，以为县令是在追捕通缉要犯，便一个个绷紧了神经挨个马车检查。 很快轮到了楚筱妍所在的商队，守城官兵尝试要检查商队马车，被商队队长拦下，“这位爷，我们赶时间，能不能行个方便？” 他偷偷塞给了官兵一锭十两的元宝，以为能浑水摸鱼过去。 没想到官兵拒绝了贿赂，板着脸色道：“少废话！所有的马车都要被检查，凭什么你们例外？” 商队队长心里咯噔一下，收了楚筱妍的钱，他原以为打点一下就能出城，过去一直都是如 此。 谁知道这会儿守城官兵说什么也不给通融，无论他如何耍嘴皮子都不为所动。 双方纠缠不休，最后还是没能避免盘查。 一辆辆马车检查下来，没多久官兵就发现了传令人口中的楚筱妍一家四口。 “就是他们！给我拿下！” 守城官兵招呼着其他人凑上前，将楚筱妍一家人所在的马车团团围住。 “从车上下来！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官兵以为楚筱妍四人是通缉犯，语气态度可谓差到极点，甚至还动手去拉扯楚筱妍和两个孩子。 段萧然拍掉了那几个官兵伸向妻儿的手，面带警告凝重道：“我们自己会走。” 四人走下马车跟商队队长道了歉，送他们离开后，赶着自己的马车来到路边，跟那名态度恶劣的官兵继续对峙。 “哟！你不就是一通缉犯吗？这么横给谁看呢？”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黄成业在县里耀武扬威，他手下的人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士。 官兵还没见过敢跟自己叫板的百姓，何况在他眼里段萧然和楚筱妍一行人是通缉要犯，犯了大罪，最轻也得下大狱。 “还不让别人碰，怎么你们那么金贵啊？” 越是不让碰 ，官兵越是猖狂，不断在往段萧然的底线上试探。 段萧然脸色黑如锅底，想出手教训这嚣张的官兵一顿，得到消息的县令黄成业正好赶来，一边跑一边喊着：“住手！都给本县住手！” 黄成业一得到楚筱妍等人的消息就乘坐马车赶了过来，唯恐迟则生变。 谁想来了后看到守城官兵嚣张指骂段萧然的画面，吓得他险些吐血，连忙跑来制止这场闹剧。 “赶紧给这几位赔礼道歉！你真是要气死我了！”黄成业教训了这名态度嚣张的官兵一通，又讨好的看向楚筱妍和段萧然，陪笑道，“几位消消气，消消气，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楚筱妍亲眼目睹了黄成业的变脸，看着他罚了这嚣张的官兵让其去看马棚，卑躬屈膝对自己道：“夫人，求求你行行好，把解药交给在下吧！” 文文的脸实在拖不下去了。 “你想要解药？可以啊，让你女儿给我们一家道歉我就给你解药。” 楚筱妍真正讨厌的只有黄文文，对黄成业还是没什么反感的。 只要黄文文道歉了，她立刻就把解药交出来。 “不能通融通融吗？”黄成业祈求。 楚筱妍干脆别开脸不再 理他，专心去和丈夫、儿女说话去了。 黄成业别无他法，答应会去劝黄文文，但需要楚筱妍给他三天时间。 黄文文的性子他清楚，倔脾气上来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也只能试一试。 “夫人给在下三天时间劝说，且在下还会给夫人报酬来买下解药，不知可否？”黄成业商量道，语气卑微可怜。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那好，就三天。” 黄成业高兴地拿出了事先准备的银票，一共十张，每一张面额一千两，共一万两。 这基本是他全部的家当了，为了解药不惜倾家荡产。 楚筱妍毫不客气地收下银票，一家人跟着他回到县衙后面的黄府住下。 “这是我的房间，你们就安心住在这里。”黄成业领着楚筱妍一家四口来到黄府中最好的那间房里。 又招呼来府中下人吩咐道：“照顾好这四位贵客，一切以最高礼节待这四位贵客，要是让本县知道你们怠慢了贵客，当心你们的脑袋！” “是是！”黄府下人忙声应下。 安顿好一切他就去劝说黄文文去了，楚筱妍和段萧然各自抱着一个孩子站在院子里，两个小家伙 都很不解，“娘，这个黄县令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之前还说要教训我们一家，这才几天啊就对我们这么好，还让这么多人来伺候我们，好奇怪哦！” 云儿、清儿你一言我一语的念叨着，周围被黄成业留下来照顾楚筱妍一家的仆从个个垂着头不敢说话，唯恐惹怒了这一家人。 楚筱妍无视了仆从们的战战兢兢，给儿女解释道：“人就是这样，有求于你的时候便会自动放低姿态，云儿、清儿记住了，不管何时都要做那个别人求助的人，而不去求助别人。” 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有朝一日，会落到有求于人的地步。 另一边，黄成业去找了黄文文，苦口婆心的劝说她低头服软，“文文啊，爹知道你心里有气，可就算再有气，你也别跟自己的脸过不去啊！” “你看看镜子里你现在的样子，难道就不难受吗？现在你低个头，跟那位夫人认个错，得到解药不就行了吗？” 他这女儿啊，就是不知道低头，做人得圆滑才行，这是他为官多年摸索出来的心得体会，偏偏文文这孩子半点没学到。 “我不可能低头的！不可能！”黄文文嘶吼道。 第533章 无药可救 发了一通脾气，她的嗓子早就哑了。 “我就不信除了她的解药，没人能治好我的脸！” 让她跟楚筱妍道歉？做梦吧！ 黄文文一口回绝了黄成业的提议，又逼迫他道：“爹，你去请名医，不是说咱们西梁有个洛神医吗？找他来给我看脸啊！” 神医洛长枫的名声遍布大江南北，连清平县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小地方都听说过了。 黄成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说的轻巧，爹上哪儿去找洛神医？况且就算找着了，你觉得人家会随便来给你看脸吗？你还是服个软，跟那位夫人道歉吧！” “我不！我就是不！”黄文文气得跺脚，当着她爹的面就开始撒泼打诨。 黄成业被烦的不行了，脾气也上来了，朝着撒泼打诨的女儿就是一顿大吼，“够了！你以为我现在低声下气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给你治脸！” “你这么大的人不知道体谅你爹，还在这儿耍脾气，看来都是爹惯坏了你。” 黄成业气冲冲地数落了她一顿，背着手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他一走，黄文文又开始砸东西，把房间里摆着的一些观赏摆件统统砸碎，还破口大骂，“都是那个该死的女 人！要不是她我爹也不会骂我！” 没错，她到头来还是把这一切责任推给了楚筱妍，认为自己会挨骂都是楚筱妍害的。 第二天早上起床，黄文文还没吃早饭，就跑来了楚筱妍住的地方，开始骂他们。 楚筱妍在房间里给儿女穿衣服，听着外面传来的大骂声，觉得这黄文文实在没救了。 “我们马上走，现在就走，立刻就走！” 说是三天时间，可依她看，三天没必要了，继续住下去没意思，黄文文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帮云儿、清儿换好衣服，楚筱妍又在杏儿和小桃的服侍下梳妆打扮，一家人二话不说直奔黄府门口。 黄成业赶过来看见门口侍卫拦下了他们，苦笑了一声摆手示意侍卫放行，“让他们走吧。” 对于黄文文他也是没办法了，文文不愿低头，可能注定命中有此劫。 楚筱妍一家人乘上马车离开黄府，黄成业驻足门前许久，回到院子里，和站在那里的黄文文打了个照面。 “他们走了？”黄文文没好气的问。 黄成业扭头就走。 混账！他这是生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爹！爹！”黄文文没想到会被自己爹无视，叫了几声没得到回 应，气得跺了跺脚，怒声叫道：“来人！” “小姐请吩咐。”一名婢女战战兢兢跑过来。 黄文文看着她惧怕的样子心里就烦，语气也愈加恶劣，“去找大夫——不，去找名医来，让他们给我治脸，钱我出。” 这些年下来她自己也攒了不少私房钱，而且她不信她爹会真的不管她了。 黄文文命人遍访名医治脸，但得到的结论都是无药可救，她的脸马上就会面临永久毁容。 吓得黄文文大惊失色，只好去找黄成业，“爹，怎么办啊？我不想一辈子变成丑八怪。” “现在知道麻烦了？晚了。”正在看书的黄成业头也不抬。 人家楚筱妍一家早已出城，追都无处追赶，毕竟已经过了一个月。 从今往后，他和文文娘也是该晾一晾这孩子了。 初秋，天高气爽。 前几天才下了一场雨，天幕蔚蓝如洗，朵朵白云慵懒点缀，漫无目的的四处飘荡。 楚筱妍坐在马车外面，和怀里的儿女一边说话一边看段萧然赶车。 原本负责赶车的剑一有事离开了，好像是去取一件密报。 因此赶车的任务，就落在了段萧然头上。 “娘，你说那个泼妇怎么样了。”清儿没 由来的说了一句。 楚筱妍愣了愣，满头雾水，“什么泼妇？” “就是那个用鞭子抽娘的泼妇啊！”清儿仰着头看她，“我们走了这么久，她现在肯定很害怕。” 除了娘，没人能治好那个泼妇的脸。 “你说黄文文啊，谁知道呢，总归不会好过。”想到黄文文，楚筱妍嗤笑一声压低了声线，“别提那个女人，晦气。” “我没提呀，人家只是说她是泼妇嘛，不信你问问哥哥，哥哥一定也是这么觉得。”清儿看向兄长。 云儿正在吃楚筱妍买给他的果脯零嘴，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腮帮子鼓的像个小仓鼠似的，甚是可爱。 “唔……藕素同噫啦……” “吃完了再说。”楚筱妍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瓜，云儿无奈一瘪嘴，乖乖吃完果脯，“我说，我是同意啦，她就是个泼妇。” “看，哥哥也是这么觉得。” 清儿、云儿一唱一和的吐槽着，楚筱妍和段萧然时不时附和几句，三辆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往南方而去。 虽入了秋，可天气依旧炎热，只有早上、晚上会凉爽一些。 北丘国皇宫里，四王爷下了朝回到御书房，一把扯下蒙在脸上的龙纹金绢，露出 一张布满黑色血丝的灰暗面庞。 “让你们去查的怎么样了？” 端起宫女奉上的茶抿了一口，四王爷对着身后跟过来的杜同甫询问。 自从三个月前他脸上出现第一条黑色血丝开始，就跟雨后竹笋一样越冒越多，三个月下来，整张脸都布满了黑色血丝，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怪异又可怖。 他现在每天得蒙着脸上朝，对外声称脸上上火不宜见人。 大臣们虽然没说什么，可终究纸包不住火，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怀疑他蒙面的真正原因了。 眼下他每天都派人出去找楚筱妍一家的下落。 负责寻找的杜同甫禀报道：“回皇上，还是没能找到他们的下落。” “哼，真是会藏啊！”四王爷扔出了手里的茶杯，狠狠掷在地上，“你亲自带队去找，我就不信了，这样还找不到他们！” “是，臣遵旨。”杜同甫领命，临走前还不忘关怀他几句。 四王爷坐下书桌前开始批阅奏折，看了没几本，他的脑袋里就传来一阵锥心之痛，痛的他根本无暇继续看下去。 “快传御医来！”四王爷让人搀着躺在御书房里用来休息的卧榻上，忍着头痛吩咐。 第534章 命大的四王爷 宫人帮他带来御医施针缓解，片刻过后头痛症状虽缓解变轻，脸上的那些黑色血丝却越加浓重了。 这名负责施针的御医乃是北丘有名的巫医，只有他有方法缓解头痛，想彻底医治却是无能为力。 取下最后一根银针，巫医苦口婆心的劝道：“启禀圣上，您体内的毒拖不得了，要是再找不到解药，一年之后便是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救治无能。” 四王爷吃了一惊，“这么严重吗？” “臣不敢欺瞒圣上，所言句句属实。”巫医凝重道。 四王爷见他不像在撒谎，心头顿时慌了，“找！必须得找！” 解药他势在必得！ 四王爷增派了人手前往西梁，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楚筱妍给找出来。 就在北丘众人踏上西梁国土的那一刻，一封密信从边疆寄出，飞鸽传送来到暗卫剑一手里，剑一将信呈给段萧然，段萧然看完表情微微一变。 旁边楚筱妍察觉到他的异样，“怎么了？可是有不好的消息？” 她知道这男人仍与西北旧部保持联系。 “这信是有关四王爷的，信上说四王爷派了大批人手前来找你要解药。”段萧然简单概述完信上内容，“ 我们之后必须要小心。” 不能再跟以前一样随意，倘若被四王爷派来的人发现行踪，最危险的便是云儿、清儿两个孩子。 楚筱妍也想到了这点，“没想到他还活着，真是命大。” 当初给四王爷下毒，她还特意加重了剂量，就是想早日除掉这个潜在威胁。 谁想他一直活到现在，且还不死心放弃寻找解药。 经过了这些天的毒痛折磨，四王爷肯定早就心理扭曲了，真找到她不知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为自己更为孩子着想，接下来的路程他们不能再走平坦宽敞的官道。 “你打算给他解药吗？”段萧然看着信中对四王爷这段时间来的描述，说他被病痛折磨行迹消瘦，他突然很好奇，妍儿会不会一时心软就给了解药。 楚筱妍嗤笑一声，眼中讥讽闪烁，“给他解药？他也配。” 伤害了她的云儿、清儿，还逼着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四王爷这个仇她还没报呢，就给他解药。 真当她是圣母在世不成？ 瞥见她嘴角的冷笑段萧然放下心，“我就担心你一时冲动看到四王爷凄惨可怜的样子心生怜悯，把解药交出去。” “什么？我在你 心里就是这种人吗？”楚筱妍怒，踮脚捧住段萧然线条冷硬的脸狠狠揉捏，故意扯出各种可笑表情，“气死我了，我还不至于可怜一个仇人。” 以前她也是杀伐果断的女人好不好，只是因为有了孩子不想孩子遭受报应，她才开始学着收敛。 否则有医疗空间傍身，光靠空间里的各种药粉，她早就把四王爷给解决了。 段萧然知道自己不该多想，便乖乖站在那里任由她蹂躏。 一行人休息了一刻钟重新上路，他们得知四王爷派人来追赶，都同意改官道为小道，绕路前往江南。 马车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山间小路上，说说笑笑倒也快活。 走了半个时辰，小路两侧的灌木丛中突然闪出来十个手持砍刀的壮汉，为首一人还是独眼，十人横在路中间拦住楚筱妍他们的去路。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独眼壮汉口中念念有词，故意摆出一副凶狠模样。 段萧然准备摆手给剑一示意让他去教训这些山匪一顿，手刚抬起就被楚筱妍不动声色的摁下。 一个包袱隔空扔过去，掉在独眼壮汉脚边。 楚筱妍隔着车帘柔声道 ：“这些东西交给诸位好汉，还请行个方便，我们正在被仇家追赶，通融我们过去吧。” 听到马车外传来声响时她就挑开门帘往外看了眼，发现就是几个打家劫舍的山匪，没必要跟他们浪费时间。 独眼壮汉拿起包袱捏了捏，直接挥手放行，“是个懂规矩的，让他们走！” 挡在小路中间的十人呼啦散开，眨眼功夫消失在两侧山林中无影无踪。 马车前进，车上段萧然难掩惊讶的看向楚筱妍，“妍儿，你怎会知道他们得了钱财就会放我们走？” “那十人看上去人高马大，其实握着砍刀的手都在发抖。”楚筱妍正在拆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之前在歇脚的镇子上买的吃食。 取出一块糖酥饼吃着，楚筱妍咬了几口径直递到段萧然嘴边，“反正就是破费了，就当是破财消灾吧，没必要跟他们打浪费时间。” 自从得知四王爷派人来西梁后，她一颗心就悬了起来。 段萧然就着她咬过的地方啃着糖酥饼，丝毫不在意上面是否沾有楚筱妍的口水，吃得津津有味。 “而且我怀疑四王爷的人随时都可能找过来，这人手眼通天本事无敌，说实话我还 真有点怕他。” 楚筱妍重新拿了两块糖酥饼分给云儿和清儿，自己则拧开牛皮水壶喝了口。 主要是怕四王爷对云儿、清儿不利，没生孩子之前她无所畏惧，就算自己深陷危机中也不知“恐惧”二字何写。 生了云儿、清儿就不一样了，知道四王爷派人来西梁，她心里就冒出来了一根刺，头顶上也悬着一颗定时炸弹，生怕哪天四王爷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为夺解药强行掳走两个孩子。 “娘别怕，我会保护好娘和妹妹的！”鬼灵精的云儿听完爹娘谈话突然插话，他嘴里还塞着满满的糖酥饼，一说话嘴里的糖酥饼就往外喷，特别好玩。 楚筱妍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心中顾虑也压下去了不少。 用帕子给儿子擦了擦嘴，她把水壶递过去让云儿也喝点，“是，那娘和妹妹就靠云儿保护了。” “嗯！”捧着水壶喝水的云儿重重点头。 过了两刻功夫马车突然停下，剑一的声音隔着门帘响起，“爷，夫人，前面没有路了，是个悬崖瀑布，我们必须得原路返回。” “没路了吗？”楚筱妍掀开门帘往外瞅，果然前方是处断崖，路到这里就无法前进了。 第535章 威胁来临 不远处一条白练从天而降，轰隆隆的水流声不绝于耳。 “妍儿你觉得呢？我们要不要原路返回？”段萧然什么事都会跟楚筱妍商量，由他们夫妻共同决定。 “先休息一会儿吧，这儿风景不错，停下来休息休息。” 距离上回歇脚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他们大人无所谓，云儿、清儿身体吃不消，长时间坐车对两个孩子来说无疑是种折磨。 听到可以下车休息，云儿、清儿果然都欢呼跃雀起来，“终于可以下车了！” “就按妍儿说的。”段萧然下令停车，所有人从马车上下来活动手脚。 楚筱妍还拿出了一块毯子铺在黄绿色的草地上，摆上一些吃食，和孩子们一起看风景聊天。 太阳渐渐西沉山下，整条瀑布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坠入悬崖时砸下一颗颗细小水珠，乍一眼看去如同一颗颗耀眼夺目的宝石。 群鸟掠林飞过，洁白羽翼划过天际飘来一片白羽。 楚筱妍伸出手接住这片如雪一般干净的羽毛，交给身旁的女儿，“清儿是不是困了？” 小家伙一直在揉眼睛打哈欠。 “没，没有。”清儿拒不承认，她才不困呢，哥哥没困她怎么会困 嘛！ “好，清儿不困是娘困了。”一眼看透女儿那点小心思的楚筱妍掩唇笑着，抱起她招呼周围的杏儿、小桃等人，“我们收拾一下继续赶路吧。” 酉正一刻，相当于现代下午的六点十五分，正是该用晚饭的时间。 众人收拾好东西坐上马车原路返回，经过被山匪打劫的路段时，他们发现那十个山匪全都变成了尸体躺在路边。 剑一将此事禀报给了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走下马车过去检查尸体，眼中都有着不小的震撼。 楚筱妍一个个检查过来，声音微微颤抖，“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啊……”其中一具尸体突然发出微弱的声音，楚筱妍侧目看去，发现是之前那个独眼壮汉。 独眼壮汉显然还存有一口气，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她听不清的话，即使她俯下身凑到他嘴边仔细去听，也分辨不出独眼壮汉到底想传达什么讯息。 短短盏茶功夫他就咽气了。 楚筱妍缓慢站起身，心头笼罩过一片阴云，“到底是谁杀死了他们？” “四王爷。”同样蹲身检查尸体的段萧然突然开口，“是四王爷手下干的，这些山匪身上的伤口痕迹，与四 王爷手下杀人后留下的一模一样。” 经历过那么多次关于四王爷的屠杀，他早就对四王爷的诸多细节了然于心。 “他们已经追过来了吗？”楚筱妍大惊失色，想到云儿、清儿可能会遇到危险，整个人都慌了。 段萧然扣住她的肩头把她带进怀里安慰，“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还不能下定结论，不过就算是四王爷派人追来了，我也会保护好你们母子三人。” “我们马上就走！”不管是不是四王爷的人杀了这些山匪，此处都不安全了。 楚筱妍催促着众人赶紧坐上车，快马加鞭离开这条小路。 车上云儿、清儿看出母亲神色反常，便问了问原因，楚筱妍起初不想把四王爷追来的事告诉他们，可转念一想他们迟早要跟四王爷对上。 到时还得跟两个小家伙解释，不如眼下如实告知。 “在你们还是小宝宝的时候，曾经有人把你们给掳走了，想威胁爹娘，做一些爹娘不愿意做的事。” 楚筱妍娓娓道来那段一年前的经历，云儿、清儿认真听着，段萧然不时也补充上几句。 “如今那个四王爷重新派人追了过来，我和你爹担心他会再次对你们下手。 ” 孩子是父母最大的软肋，纵使强大如战神的段萧然也不例外。 “娘，我们不怕！”云儿、清儿拉着她的手道：“让他来好了，别看我们小，我们才不会害怕呢！” “只要和爹娘在一起，清儿什么都不怕！”女娃娃柔软幼小的手紧紧抱着母亲的，仔细看能发现这只小手其实在隐隐发抖。 有些事他们并不记得了，但听楚筱妍的描述，隐隐约约好像能回忆起一些画面。 “云儿、清儿我的孩子。” 母子连心，女儿口口声声说不害怕，可对一岁多大的他们来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无非是不想让母亲担心才会这么说。 他们越是表现的不在乎，楚筱妍心里就越难受。 一把搂住两个孩子抱进怀里，她紧紧地拥着儿子女儿的小身板，发誓一般的低语，“娘会保护好你们。” 就算舍了这条命，她也要保护好子女。 一旁的段萧然心疼的看着他们三人，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他会直接用行动证明，不光妍儿会护好孩子，他也会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保护好这一大两小。 翌日中午，赶了一天一夜的马车，来到了一座小镇上，众人找了家客栈住下歇 息，杏儿和小桃去各家铺子里采购路上需要的干粮吃食。 楚筱妍紧绷着神经久久无法入眠，好不容易睡过去，一觉醒来整个人都虚脱无力，全身冷汗淋漓。 她做了个噩梦，梦里四王爷掳走了云儿和清儿，残忍无道地虐待着两个小家伙。 “不要！”楚筱妍被噩梦吓醒，双手捂住脸，肩头不住颤抖。 桌前正在给新帝去信的段萧然闻声扔下笔就飞奔过来，将她颤抖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我在这里，妍儿没事了，没事了。” 他像哄孩子一样不知疲倦的轻声哄道，许久过后，楚筱妍缓和了情绪，把自己做的噩梦讲给他听，“我不会让梦境里的事成真的。” 她咬着银牙恨恨道，一向温和的杏眸中寒光闪烁。 “梦都是反的，况且我们会保护好云儿、清儿。”段萧然亲了亲她温软的耳垂，“刚才我给新皇去信，把四王爷的事告诉他，相信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六皇子继承大统坐镇西梁，周边各国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潜在威胁。 尤其是亲身经历过四王爷的嗜血残忍，六皇子肯定会出手相助。 “我向新帝寻求援助，尽快除掉这个隐患。”段萧然道。 第536章 新帝相援 书信经飞鸽传出，短短两天时间就送去了西梁皇宫。 冠冕龙袍加身的六皇子看完来信，第一时间给予了回复，表示自己会大力支持他，全力配合一举铲除四王爷。 “另外派一支五千人的队伍，由吴言带队前往支援段萧然。” 回信中不止写了新皇调查到的有关四王爷的全部动向，还提出将会派一支军队前往，希望段萧然一行人能稍作停顿，等队伍与其汇合后再做行动。 同一只信鸽飞出京城皇宫，展翅高飞。 回信送达段萧然手上，和楚筱妍一起看完六皇子的信，他们才得知原来这段时间里，他们一直处于四王爷的调查中。 “难怪他那么快就追了过来。”楚筱妍握紧回信的手不住颤抖，“饱受剧毒折磨下他还有力气派人调查，四王爷的韧性远远超过我的想象。” 是不是她下手还不够狠的缘故？本以为四王爷被剧毒缠身，会折磨得不成人样。 没想到他非但硬撑下来，还能分心传令，时刻准备对他们一家人动手。 “要是被他发现云儿、清儿的踪迹，一定会杀了他们的！” 楚筱妍并非杞人忧天也不是胡思乱想，这完全是有 根据的推断。 试问一个无时无刻都在被剧毒折磨的人，面对给他下毒之人，他不会恨之入骨才奇怪。 “幸好皇上他也派来了一支军队，而且带队之人还是吴言，至少孩子们的安危不是问题。”段萧然宽慰道。 自从他决定隐居山野远离宦海官场后，西北大营里的数十万大军便与他再无半点瓜葛。 如今他手中的力量寥寥无几，想要保护好妍儿他们母子，必须得借助外力才行。 “我们就在这镇上住几天等吴言来，到时我们再做安排。” 是留在这里先解决了四王爷，还是继续南下，等吴言来后仔细商量一下，一切自有分晓。 “也好，我们就先在这里停留几天吧。” 楚筱妍觉得身心俱疲。 自从四王爷出现，他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保不准什么时候就炸了，炸得她体无完肤。 都说为母则刚，可为人母后她分明是变胆怯了。 总想着四王爷随时都会找过来，抓走她的一双儿女残忍折磨。 “夫君，你说，真的不会有事吗？” 现实梦境双重摧残下，楚筱妍唯有紧紧靠在段萧然怀里才能汲取一分力气。 “不会有事，相信我， 也相信你自己。”段萧然理解她害怕的原因，对妍儿来说子女便是她的全部。 而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夫妻二人相互依偎等待长夜消散。 五日后，吴言率领的五千精兵赶来小镇城外驻扎歇营，这么多人突然出现在镇子里容易引来镇中百姓动荡，吴言还是考虑到了这点才让精兵们驻扎城外，由他一人进城与段萧然和楚筱妍汇合。 然而百姓还是注意到了城外的一顶顶不同寻常的帐篷，一时间镇子里风声四起人心惶惶。 吴言找到楚筱妍和段萧然投宿的客栈，见到了分别数月的昔日故友，双方热热闹闹寒暄了一顿，楚筱妍段萧然在镇子里最大的酒楼中备下一桌酒席为他接风洗尘。 接风宴上，段萧然端着一杯酒朝吴言敬酒打趣，“看来咱们的吴大人颇得新帝恩宠，这一次竟然派了五千精兵给吴大人带队。” 吴言也举着酒杯站起，面对他的打趣有些不好意思一笑，“其实这主要还是二位的缘故，陛下挂念二位，派我来一是支援，二也是想问问看你们近来状况如何。” 六皇子的确很挂念着跟他患难与共的这一家人，想主动写信联络 他们吧，又怕打扰影响到他们的安稳生活。 毕竟当初的登基大典上，人家可是亲口说过无意留京做官。 “我们现在挺好的。”楚筱妍逗着怀里的儿子，给他介绍吴言认识，“要不是四王爷突然出现，我们现在会更好，来，云儿叫吴伯伯。” “吴伯伯。”云儿用他寥寥无几的几颗小乳牙在那里跟鸡腿斗智斗勇，听到母亲的话，忙抬头跟吴言打招呼。 吴言打心底里喜欢这两个孩子，以前也曾幻想过如果自己也能有个孩子多好。 只是经历方莹莹一事，他现在对女人多少有点畏惧。 “好好，真是两个机灵的小娃娃，这是吴伯伯准备的一点心意，你们收下。”吴言摸出两副纯银打造的镯子递过去，刻有龙纹的给了段御云，凤纹给了段朝清。 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俩谢过了他的好意，众人把酒言欢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叙旧完毕，吴言将话题引向了四王爷一事，“这支五千人的队伍我就全权交给段将军号令了。” “吴大人，我早已不是什么段将军，这五千人我不能插手。” 段萧然给女儿夹了一筷子菜看着她吃下，“他们是吴大 人带来的，理应由吴大人号令才是。” “段将军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吴言喝了点酒，借着酒劲故意吹胡子瞪眼，“试问排兵布阵有谁能跟将军比？我就一文官，哪儿懂什么统帅全军啊？” 其实他觉得新皇让他带领这五千精兵的原因之一，也有这点。 “你要是不答应，我立刻就走！” 放在过去吴言哪儿敢用这种语气跟段萧然说话，对于这个英勇神武的大将军他一向敬而远之，若非经历过种种，恐怕他到老归田都不会跟段萧然有太大交集。 “夫君，要不你就答应吧。”楚筱妍劝道：“否则吴大人就要回去了。” 看着吴言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她忍不住掩唇一笑，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位吴大人如此好玩？ “也罢，”段萧然思索着吴言的话觉得有理，“这五千人便由我号令，不过指挥权还是交给吴大人手中。” 平时他有令传达给吴言，再由吴言号令五千精兵。 “还请吴大人率领这五千人时刻注意着四王爷的动向，我们和妍儿继续南下赶路。” 这是酒席上他和楚筱妍商议出的结果，吴言等人在暗他们在明，双方共同去往江南。 第537章 武林盟主 “悉听将军安排！”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是什么将军了。” “叫习惯了，一时难以改变，就让我如此称呼将军吧。” 吴言固执己见用将军二字称呼段萧然，段萧然虽觉无奈却也只能接受。 从酒楼出来天色已近傍晚，众人吹着风往客栈走去，刚回房间还没坐下，留守客栈内的暗卫剑七就递上来一封信，“主子，是裴庄主寄来的。” “裴兄？”段萧然看了楚筱妍一眼，接过来信，“莫非是学堂里出事了？” 他把学堂交给裴氏山庄的庄主裴修德照看，临走之前说过一旦学堂内有大事发生立刻去信给他。 楚筱妍也和夫子陈知书交代过有事找裴庄主，二人拆开信飞快看完，彼此相视一眼，面色古怪。 剑七察觉不对便追问：“可是有大事发生？” “谈不上大，就是有些奇怪。”段萧然把信递过去。 剑七看完也露出了同样复杂的表情，“武林盟主？” 裴修德在信里说，他们山庄中今日来了个意外之客——当今武林盟主。 这武林盟主的孩子也被人给绑架掳走了，他听说裴氏山庄救下了一批被拐孩童，便循着消息亲自赶过来，想 看看他那个被拐走的孩儿是否也在其中。 楚筱妍实在很难不吐槽，“武林盟主不是江湖上武功身手第一人吗？怎么他的孩子也遭遇了绑架？” “话虽如此不假，但别忘了，武林当中高手如云，武林盟主只是正道中的第一人，还有很多黑道上的高手，他们一直将武林盟主视为死敌，从他那里讨不到好处，自然把主意放在了武林盟主的家人身上。”段萧然解释道。 很简单的道理，就跟妍儿一直担心四王爷会对云儿、清儿出手一样。 自古庙堂江湖不分家，人人常说宦海深沉，又有谁知江湖也是暗潮汹涌。 “裴兄在信里说希望我们回去一趟，对于那些被救孩童的事他知道的不多。” 段萧然看向楚筱妍，“妍儿你觉得呢？要不要回去？” 他其实并不愿跟江湖中人牵扯过多，以前就有武林中人前来接触，被他以报效家国给拒绝了。 后来他遭遇西梁先帝的设计围杀坠下悬崖，此一事则早在江湖当中传得沸沸扬扬。 “要，当然要回去。”楚筱妍话音落下，从丈夫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失落。 “我和你一样，其实都不希望与那些江湖势 力过多接触，可这毕竟是人家的孩子。” “孩子丢了当父母的岂能不着急？既然只是回去看一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你难道不希望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都回到自己爹娘的身边吗？” 设身处地想之，如果她是武林盟主的话，孩子被人拐走后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丝找回的可能，她也不愿放过。 “我自是希望的。”段萧然想通了，“这样吧，回去以后由我出面去跟武林盟主沟通，你和孩子们就别出面了。” 既然他们夫妻二人都不愿子女与江湖势力接触，就让他出面吧。 “辛苦你。”楚筱妍感激的亲了亲他，一旁吴言默默转身。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眼睛发疼的感觉。 三两原本南下的马车出了城镇掉头往回赶去，当天就来到了裴氏山庄，置身于那座熟悉的别院之外。 段萧然下了马车走进别院内，院中，一高大健硕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那里同裴修德谈话。 段萧然径直走过去，抱拳问向那名中年男子，“请问阁下可是当今武林盟主崔宁？” “正是，不知你是？”崔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一旁的裴修德连忙介绍道：“这位就是我 跟你提到过的段萧然，段公子。” “啊！原来是段公子！久仰久仰！”崔宁暗自一惊，连忙趁机仔细打量着段萧然。 这年轻人看上去绝对未到而立之年，甚至相当年轻，一双眸子明亮幽深让人捉摸不透，过分俊逸的五官若非面色黝黑，恐怕第一感觉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子弟。 但崔宁知道，光看他站在那里便如一杆破云长枪那般傲气凌人的气势，这位未涉江湖半步却依旧赫赫有名的昔日战神并非浪得虚名。 “崔盟主可有看过这里的孩子？不知其中是否有令郎？” 段萧然自然不会错过崔宁带有审视的眼神，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喜欢与江湖中人接触的原因。 “看过了，犬子不在这些孩童当中。” 提及自己被绑走的儿子，崔宁先前炯炯有神的目光瞬间黯淡。 “实不相瞒，就在段公子来山庄之前，裴庄主就陪我看过了这别院里的所有孩童，我那个儿子并不在其中，或许他无缘被段公子救下，又或许……他早就不在这尘世间。” 话到最后，崔宁这个刚过不惑之年的武林盟主瞬间老了十岁。 “崔盟主难道不知还有一些孩子 去了学堂念书吗？或许他们之中就有盟主令郎。” “哦？还有这事？”崔宁惊讶。 他的确不知这附近有所学堂，且别院里住着的被拐孩童就在里面念书。 “我正准备和崔盟主提起此事来着，没想到倒是段兄你先来了。”裴修德无奈解释，“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这儿就交给段兄你来可好？” “包在我身上。”段萧然朝着好友微微点头。 裴修德跟他一样，都不喜欢和这些江湖人士过于亲近。 但裴氏山庄已然算是江湖之中不容小觑的一股势力，只是一直保持着中立，既不支持正派也不支持邪派。 目送裴修德离去，段萧然继续与武林盟主崔宁交谈。 崔宁得知孩童们就读的学堂乃他出钱修缮建设，惊讶之余，又向他表示了自己的谢意，“段公子此举，无疑大.大促进了整个江湖的和平。” “倘若这些孩子继续流浪街头，或许哪天他们就会被那些邪教势力吸纳拉拢。” 正邪之争已然存在了数百年，自武盟成立那天起，正派邪派就一直在明里暗里较劲。 段萧然的行为，的确算为维护江湖和平做出了贡献，虽然只是间接做出的。 第538章 胎记 “崔盟主过誉了，真要论贡献，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救下了这些孩子，而崔盟主却一直在为武林各派间的和谐而努力，我不及盟主的万分之一。” 二人寒暄客套了几句，气氛倒也融洽。 且从很久以前武林正派就有拉段萧然入伙为伍的想法，崔宁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接触机会，便邀请道：“等认完下学的孩子们后，不知我是否有幸，请段公子共饮一杯？” “崔盟主亲自邀约，段某岂能拒绝。” 人情世故在所难免，纵使段萧然无意涉足江湖，现下面对崔宁的宴请他也不好直接拒绝。 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还在他接受范围之内。 二人东一遭西一遭闲聊着，两刻钟后，就读于陈知书学堂中的孩子们一个个散学归来。 段萧然陪崔宁在别院门前仔细辨认，每经过一男童，他都会让这孩子停下方便崔宁查看。 孩子们听说这位伯伯是来认亲的也都认真配合，很快，最后散学归来的孩童出现在所有人视线里。 段萧然拉着他的手给崔宁看，“这是最后一个学子了，他可是你那被绑架的孩儿？” “不，不是。”崔宁查看了这个男童的耳垂和后脖颈， 并没有自己孩儿身上的胎记，“他们都不是我孩儿。” “这，崔盟主莫灰心，或许哪天你就碰到他了。” 一共三十个被拐孩童，里面没有崔盟主的孩子也很正常。 段萧然安慰了他一句，崔宁怅然大笑，“其实我早就料到了他可能不在这些孩子当中，当年我儿被绑还在襁褓中，若不是我儿身上有几处胎记，他现在就算出现我眼前，我也认不得他了。” 那还是十年前的事，一转眼他儿被绑都有十个年头了。 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他这辈子还能不能找回被绑走的孩儿？ 一切，都是未知。 崔宁压下心头失望转向段萧然，“不说这个了，走，段公子，我们找地方喝酒去。” “也好，不过我想带我内人、儿女一同前往，不知崔盟主答应否？”段萧然瞥过旁边停着的马车，打算带楚筱妍和云儿、清儿一起去。 崔宁早就猜到马车中有人，再次大笑着欣然接受，“当然可以了。” 段萧然去接来了楚筱妍母子三人，把他们介绍给崔宁认识，“这是我妻子楚筱妍，这两个是我们的孩子。” “云儿、清儿，这位崔伯伯乃是当今武林盟主，你们不 是想学武功吗？崔伯伯的武功可是武林第一。” “见过崔盟主。” “崔伯伯好。” 楚筱妍和云儿、清儿三人分别和崔宁打了招呼，崔宁看着他们一时心生感慨，“段公子好福气，儿女双全，又有生得如此貌美的妻子，哪像我，十年前儿子就丢了。” 自从他儿子被人绑架以后，他妻子就一病不起，想再生一个孩子都是问题。 如今只能在家中床上用草药调养，或许等哪天找回了他们孩儿，他妻子才会恢复如初吧。 崔宁硬朗的脸上笼着一层黯然，段萧然和楚筱妍见状连忙出声宽慰。 三个大人两个孩子去到附近镇上最大的酒楼里，由武林盟主崔宁做东，宴请段萧然一家共进晚膳。 酒楼二楼的雅间内，一盘盘珍馐美味正在被端上桌，店小二边斟酒边给众人介绍菜品，说到兴致处还讲起了相声。 楚筱妍摸了一锭赏银塞过去，“有事我们再叫你。” 不制止的话，这酒楼小二恐怕会一直说个没完。 经她暗示，小二也明白了过来，歉疚的福了福身，领着赏银高高兴兴就退下了。 崔宁借机夸赞楚筱妍贤惠，说的楚筱妍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想在夸赞自己的话题上过多纠结，楚筱妍赶紧问起崔宁那个被绑架的孩子，“令郎被绑也有十年之久，盟主是如何确定我们救下的那些孩童当中没有令郎的呢？” 段萧然闻言也看向了崔宁，这个问题他也好奇。 “实不相瞒，”崔宁握着酒杯说道：“我儿身上自带两处胎记，一是他右耳的耳垂上有三个小痣，二来我儿后脖颈处有一鸦青痕。” “若不是凭借这两点，我还真认不出哪个是我儿子，毕竟都过去十年了啊，要是我儿还在的话，也是个十多岁的少年郎了。” 他家麟儿，应当生得神清气峻玉骨秀横秋，由他和他娘亲自教导，身手品德自是不在话下。 崔宁每每想起自家被绑架的孩儿就痛不欲生，仰头饮尽了杯中酒水，段萧然又给他倒了一杯。 楚筱妍重复着崔宁的话，右耳垂上三颗小痣，后脖颈处有鸦青痕，这两处胎记，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妍儿，怎么了？”段萧然给妻子面前的食碟里夹了一块鸡翅，抬头就看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被他这么一问，楚筱妍竟想通了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两处胎记。 那不就是阿声 么！阿声的右耳耳垂处和后脖颈处，就有这两种胎记。 可问题是阿声看上去得有十四五岁了，并不符合崔盟主所说，还在襁褓中就被人绑架的条件。 当然也有可能是阿声就是崔盟主的儿子，只是个头儿高了一点。 “怎么了？”段萧然被楚筱妍脸上复杂纠结的表情吓到，以为她身子不舒服，正打算带她走。 坐在一旁的云儿突然开口，“咦？崔伯伯说的这两个胎记，不是阿声哥哥就有吗？” 小家伙快人快语，直接就把阿声的情况给说了出来。 崔宁夹菜的手顿在那里，满脸不可置信的向云儿看去，“你，你说什么？什么阿声哥哥就有？” 他完全僵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话，让云儿再次重复一遍。 云儿脆生生的又讲了一遍，嘴还咬着筷子奶声奶气道：“阿声哥哥也是娘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他的耳朵脖子后面就有崔伯伯说的胎记。” “真的吗？”再次听到了同样的话，崔宁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心底不由涌出了巨大的欣喜。 他猛地凑近云儿面前，一双鹰目紧紧盯住云儿的双眼，“你没有骗伯伯？那个阿声哥哥真的有那两处胎记？” 第539章 身世 “你能不能带崔伯伯去见一见那个阿声哥哥？” 崔宁完全被突如其来的希翼冲昏了头脑，他忘了眼前这个孩子才一岁多大，过于激动的反应，吓得云儿死死抓着楚筱妍的手，小身子也往娘亲身上靠去。 “我，我……” 云儿从没见过情绪失控的人，加上崔宁天生面相硬朗，被他这么一吓完全忘记反应。 楚筱妍放下筷子把云儿抱在怀里，一边安抚一边不赞同的朝崔宁投去一瞥，“崔盟主，云儿他还小。” 崔宁深深吐了口气，竭力控制住心底情绪，真诚的跟她和云儿道歉，“是我激动了，对不起。” “没事哇。”云儿靠在母亲怀里，便不再觉得害怕，反而大度表示自己能理解他的激动，“伯伯的儿子不见了嘛。” “要是我和妹妹不见了，爹爹娘亲也会着急的，对不？” 他扬起小脑袋朝楚筱妍看去，楚筱妍哭笑不得地点了点他的小鼻子，“是啊，你们要是再次不见了，我跟你爹只怕魂都会被吓飞。” 云儿、清儿不见，很大几率预示着是被四王爷抓走了，不急才怪。 “伯伯你别急，等吃完饭，我带你去见阿声哥哥。”云儿乐呵呵的 笑着，小手还握住了崔宁的大掌。 稚嫩与宽厚相握，就像是新生与过去的交替。 崔宁一下子红了眼，记忆中他的麟儿也是常常这般用手去抓他的。 身高八尺的铮铮铁汉吸了吸鼻子，朝段御云重重点了点头，“好！” “娘，伯伯答应了，云儿是不是做了一件好事？” 抽回崔宁松开的手，云儿期待的看着楚筱妍，一副求表扬求夸奖的小模样。 从会说话那天开始，娘就教育他与人为善，虽然他不懂“善”到底是个什么东东，但他知道，自己要做一个好人，不能做坏人。 正是在这样的教育下，云儿始终记着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 “嗯，云儿做了一件大好事哦！如果阿声哥哥真的是你崔伯伯的儿子，那云儿就是帮崔伯伯找回了他的孩儿。” 楚筱妍奖励的亲了他一口，给他夹了最爱吃的菜。 云儿开心笑着，一行人不再多说专心吃饭，花了小半个时辰填饱肚子走出酒楼，崔宁按耐不住地看着天边逐渐西沉的落日。 ——就要见到那个孩子了，他会是他的孩儿吗？ 马车上，崔宁又一次问起了关于阿声的事，楚筱妍只好再一次给他解释 ，“阿声和他的朋友朵儿住在学堂里，陈夫子答应了会亲自教导他们，把他们留在了身边。” 这是陈知书送来的信里提到的，当初得知陈夫子愿意亲自教两个孩子念书，她和段萧然为此还高兴了很久。 “我们马上就到陈夫子的学堂了，崔盟主你再忍一忍。” 楚筱妍好笑地看着双手局促握在一起的崔宁，很难想象，这个方寸大乱的中年男子，会是江湖上名声赫赫的武林盟主。 马车缓缓前进，天边第一颗明星出现那刻，他们停在了陈知书的学堂前。 楚筱妍亲自过去叩响门扉，不多时学堂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陈知书那张书卷气息的脸，“学堂已经下学了，不知……” 话语戛然而止在他看到楚筱妍的那一刻，陈知书惊喜地打开门，“这不是夫人吗？” “陈夫子，还有我们呐！” 段萧然怀里的云儿、清儿挣扎着要下来，无奈段萧然只能把他们放在地上，两个小家伙啪嗒啪嗒跑过去，围着陈知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陈知书把他们抱起来颠了颠，明亮的眼里写满欢欣，“云儿、清儿，还有夫人、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一段时间 不见这一家人，陈知书实在想念的紧。 这可是于他有知遇之恩的大恩人啊！虽说他们之间有书信来往，可终究不如亲眼见面。 “陈夫子，我们是来找阿声哥哥的，你能让阿声哥哥出来吗？”清儿说道。 陈知书不傻，看到楚筱妍和段萧然身边还跟了个中年人，心下便隐隐有了猜测。 “阿声陪朵儿进山采药去了，朵儿之前看了我手中的医书对医术起了兴味，便开始自学医术。” “每天下学，她都会在阿声的陪同下进山采药回来学习医术，一般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陈知书解释了两个孩子不在学堂的原因。 楚筱妍惊讶于他们的变化，欣喜之余又有些担忧，“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他们还没回来吗？” 如今已经入了秋，再不似夏日那般天黑的晚，酉正一过天就黑了。 “这附近的山属于裴氏山庄，倒没什么危险。” 段萧然道，话落楚筱妍就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两个孩子跑进深山里本就是个危险，即便山里没有豺狼虎豹也是很危险的。” 阿声和朵儿进山是去采药，很多草药生长在陡峭险峻的地势上，万一遭遇了什么危险，只靠他 们两个十余岁的小孩子如何应对？ “这样吧，陈夫子，你把阿声和朵儿采药的地点告诉我，我去找一找他们。” 又等了一会儿月亮也出来了，还是不见两个孩子归来，楚筱妍放心不下决定进山去找找看。 陈知书也是这么打算的，“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不，陈夫子，我们去就好。”段萧然指了指他怀里的云儿、清儿，“这两个小家伙还得劳烦夫子帮忙照看。” 进山寻人，总不能带上云儿、清儿一起去。 陈知书犹豫了片刻，微微点头应下，“那好吧，你们小心点。” 他去拿来了三盏灯笼分别交给楚筱妍、段萧然以及崔宁。 三人接过灯笼跟陈知书道了别，循着陈知书提供的地点就往山中走去。 “只靠我们三人寻找未免太慢了，二位稍等，我去把我的几个弟兄叫来。” 崔宁跟着楚筱妍和段萧然在山里走了没几步，忽然纵身跃上一处枝头，很快消失不见。 短短盏茶时间他又返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二十余人。 “这些都是我的弟兄，我们一起找，人多找起来方便。” 此番出行崔宁带了二十七个手下，避免路上遇到邪派设计截杀。 第540章 生父 他也没有想到这二十七个兄弟会派上这样用场。 他们用灯笼做了几个火把，分散在深山各处仔细搜查，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一行人从群星渐稀找到群星璀璨月挂枝头，也没发现阿声和朵儿的身影。 “他们莫非遭遇了不测？” 念头甫从楚筱妍脑海中闪过，就被她摇首甩去，“不会的，这片山林属于裴氏山庄的范围，怎么会有危险呢？” 话是这么说，可谁也不能保证就一定不会有意外发生。 楚筱妍紧跟在段萧然身后，借他手中灯笼散发的暗红光亮，用捡来的树枝拨开前方一处草丛。 “阿声，朵儿，你们能听见吗？是我啊！我来看你们了！” 她一遍遍呼喊着，奈何这片山林又深又远，加之到了夜里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楚筱妍的呼唤声只能传出一丈远。 远处一块巨石后，被所有人挂念的阿声、朵儿就藏身于此。 他们听着周围窸窸窣窣不绝于耳的脚步声，没有出去，反而死死捂着对方的嘴不敢说话。 “一定是坏人来了！” 阿声和朵儿交换了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往对方身上靠了靠，竭力向巨石形成的阴影里藏 去。 少年少女都很茫然，为何以前进山采药平平安安无事发生，今日就遇到了这么一群人。 “没准又是人贩子，我一定要保护好朵儿。” 阿声看着黑暗中少女的身影，咬牙忍住心头恐惧，用瘦弱的手臂把她牢牢护在身后。 朵儿的脚采药时不小心崴了一下受了伤，下山不方便，他们就打算在山里过一夜等天亮再动身。 谁想刚来到这处巨石后面，周围就出现了一群陌生人，绕着他们采药的地点不断走动，就好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样。 阿声和朵儿不得不怀疑那群人是冲他们来的，否则整座山那么大，他们为何偏偏出现在了朵儿采药的地点？ 初秋的天并不算冷，白日里还有许多人穿着夏凉衫。 但这儿毕竟是深山里，周围尽是参天巨树，风一吹，两个孩子就被冻得瑟瑟发抖。 阿声脱下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朵儿身上，带着少年体温的粗布短衫突然将自己笼罩，朵儿惊讶地向一旁看去，借着天上朦胧月光，只着一件无袖背心的阿声映入眼帘。 “笨蛋！你想染上风寒吗！” 朵儿气急，顾不得说话声会引来那群人的察觉，拿着肩 上衣衫就往阿声身上披去。 阿声连忙闪身躲避，不小心动作过大来到巨石阴影外面。 恰好楚筱妍从这儿找过，二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都愣在了那里。 还是阿声率先反应过来，“夫人！” “阿声快过来，你不怕被人发现……夫人！”匆忙过来拉阿声躲回巨石后的朵儿也发现了楚筱妍，惊呼一声来到她身边，脸上写满欢喜，“夫人您怎么来了？” “阿声、朵儿，我是来找你们的。”楚筱妍这时亦然已经回神，她连忙把段萧然叫过来，给两个孩子解释了自己会出现于此的缘由。 阿声和朵儿听完顿时大悟，“原来那些人不是人贩子！” “他们当然不是了。”楚筱妍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可见人贩子在他们二人心中留下了多深的阴影，以至于错把崔盟主一行人当成是前来拐人的人贩子。 “阿声，我们可能找到了你的亲生父亲了，那些人就是你的亲生父亲派来找你的，要不要过去见一见他？” “我的亲生父亲？” 阿声重复着这个极其陌生的字眼，稚气未脱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悦，反而逐渐变得凝重。 “怎么了？”楚筱 妍察觉他有些不高兴，便试探着问了问，“你不想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吗？” 阿声没说话，只是看了一旁的朵儿一眼。 过了片刻才开口，“我有朵儿就够了，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也能活下去。” 父母。 阿声心中念着，这个字眼太过陌生，陌生到他从来不敢去想，如果有一天，突然跑来一对夫妻出现在他面前说是他的父母，他会是什么反应。 实在太突然了。 “你个傻瓜，那可是你爹娘啊！你怎么能不认回他们呢？” 就在阿声胡思乱想之际，朵儿却劝他去和生父相认。 “你一定得认回他们，不然，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朵儿小脸一扭故作生气模样，阿声以为她真生自己的气了，忙跑到她眼前讨好，“我认回他们就是，朵儿别生气嘛！” “真的？”朵儿板着脸瞅了他一眼。 阿声拼命点头举手发誓，“真的！” “这还差不多。” 二人天真的对话逗笑了楚筱妍，“先别把话说的太满，我刚刚也提到过，这人可能是你生父可能不是，阿声你心里最好有个底。” 八字没一撇的事，被他们说得好像确有其事似的。 “这样 吧，我们先回陈夫子那里，夫君，你去通知崔盟主，就说找到阿声了。”楚筱妍望着天色道。 实在很晚了。 “也好。”段萧然跟随他们下了山，回到学堂。 四人走进院子里，还没进屋，陈知书就跑了过来迎接道：“可算回来了！” 他等了足有两个时辰之久，越等心越慌，总担心阿声和朵儿遭遇了危险。 好在二人平安归来，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陈夫子没休息吗？”楚筱妍惊讶，看陈知书跑来的速度，这是在厅堂内坐了一宿啊。 “你们不回来我哪儿有心情去休息。”陈知书苦笑道，未几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补充，“小公子和小小姐都已睡下，夫人公子不必担心。” 他亲自把云儿、清儿哄睡下，才坐在厅堂里的油灯旁边看书边等。 “给陈夫子添麻烦了，那两个小家伙一定很不听话吧。”楚筱妍想起平时哄云儿、清儿睡觉的场景，不由为陈知书捏了一把汗。 那两个小家伙可是最烦睡觉了，以往都是她给他们讲一堆故事才把他们哄睡。 “没有，云儿小公子和清儿小小姐都很乖，把他们放在榻上，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第541章 相认 陈知书眼下更关心朵儿和阿声的状况，五人走进屋，他点燃满室油灯，仔细检查了二人的身上是否有伤。 检查到朵儿时，陈知书发现朵儿右脚扭伤了，连忙去拿来跌打药给她敷上，“都肿得这么厉害了，这几天就先别上课了，把脚养好再学。” “朵儿脚受伤了？”楚筱妍顺着看去，少女右脚脚踝果然肿如馒头，“怎么之前没说呢？” 她竟然没有察觉到！不然就让段萧然背着朵儿下山了。 “我不想让夫人为我担心嘛。”朵儿羞赧一笑，“对了，阿声的爹爹呢？” “我已经派人去请了。”段萧然道，一回学堂他就派了剑一到山林中通知崔宁，“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到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进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正是武林盟主崔宁。 “听段公子说，找到我儿了对吗？”崔宁火急火燎的冲进厅内，视线一眼落于床榻前的阿声身上。 他心头猛然一颤，直觉这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就是他被绑十年的儿子。 “是你！是你对不对！”崔宁踉跄着跑过去，想伸手碰一碰阿声的脸，又怕吓着他，“你就是我的孩子！” “我……” 阿声张张嘴，喉咙里一片干涩。 这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吗？为什么他没有和亲生父亲重逢的激动喜悦？而是只感到了抗拒。 眼看崔宁朝自己伸来一只手，他下意识一躲，避开崔宁的碰触。 阿声眼里全是抵触，“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的孩子，但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为什么？”崔宁无法理解，“你若是我的麟儿，自然要随我回家，你娘还在等着你。” “我娘？”阿声一怔，“我还有娘？” 一颗本就混乱的心，这下更慌了。 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脑海里有两道声音响个不停：“你有爹娘有家人，你应该回到他们身边。” “不行！你回去了朵儿怎么办？而且你如何保证他们就是你的亲生父母？万一不是呢？” “夫人说他是你的父亲，夫人不会骗人！” “那我就更不能回去了，我答应了夫人，三年后江南考场再见！” 两道声音不断吵着，令阿声心里又烦又乱。 “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你的胎记？”崔宁平复了激动情绪，放低身段祈求。 阿声猛然惊醒，看着近在迟尺的脸倏地一推，把毫无防备的崔宁推到一旁，趁他 没反应过来撒腿就跑进了自己房间。 崔宁怔忡地目送他关上门，心头一阵失落，“他是不是讨厌我？” “伯伯你等一等，我马上就让阿声出来。”从崔宁进屋起便再没说过一句话的朵儿突然开口。 她撑着红肿的右脚跳下地，穿上鞋子朝阿声的房间跑去。 门打开她走了进去，只点了一盏油灯的昏暗卧房内，阿声站在门前默默看着她。 “阿声，”朵儿深吸一口气，“别使性子了。”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是那位伯伯的儿子，那位伯伯会有多伤心。”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儿子，却遭到儿子的抵触。” “伯伯说你娘还在等你，难道你真的狠心不认回他们吗？” 朵儿见他紧紧绷着脸死不开口，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攥入自己掌心，“你要是还把我当朋友就让伯伯看一看你的胎记。” “朵儿！”阿声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漆黑明亮的眼里闪过一丝受伤，“好，我答应你就是。” 看在朵儿面子上，他就给那人看一看身上的胎记。 二人磨蹭着走出房间重回厅堂内，阿声看着不远处踟蹰不前的崔宁，过去不咸不淡的说道： “你想看哪儿的胎记。” “右耳耳垂和后脖颈。”崔宁敏锐发觉少年对自己依旧冷漠，只是不再抗拒，顿时喜上眉梢。 阿声微微侧头，拨开凌乱的鬓发露出右耳，小巧白净的耳垂上，三颗黑痣赫然醒目。 崔宁眼前一片模糊，颤抖着手让阿声垂下头，露出后脖颈。 那里也有一处花生大的鸦青胎记，与他十年前被绑的儿子一模一样。 “麟儿是你！真的是你！” 崔宁热泪盈眶，高大身躯因激动发着抖。 他一把把阿声抱进怀里，又哭又笑地说要带他去见他娘。 阿声却一脸警惕，“我说过我不回去！” “崔盟主冷静，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楚筱妍和段萧然互相对视一眼，都劝崔宁先松开被他死死抱住的阿声。 崔宁运转功法心决恢复了冷静理智，只是眼底还带着泪，目光灼灼看向阿声，“你就是我的孩儿！是我崔宁的孩儿！你能叫我一声爹吗？” 阿声低头沉默，崔宁不安等待，到底他会不会叫自己一声爹呢？ “爹。”正想着，阿声开口了。 语气不咸不淡，还有几分疏离以及一丝不明显的抗拒。 崔宁却高兴的手舞足蹈， “哎！爹在这里！” “崔盟主，阿声这孩子被人贩拐走后，卖给了深山里的一对夫妻。”楚筱妍觉得有必要让崔宁知道阿声以前的遭遇，“那对夫妻一直逼迫阿声干活，还不给他饭吃。” “我们第一次见到阿声时，险些被他吓了一跳，而且阿声被人喂下药患上了哑疾，不久前我刚给他医好喉咙。” 过往随着楚筱妍的诉说一幕幕闪过，崔宁仿佛看到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是如何在村野刁民的折磨下，挣扎活到今天的。 “我，我对不起他。”所有的激动喜悦，在这一刻犹被冷水淋下。 崔宁硬朗的脸上布满自责愧疚，“身为父亲，我没能保护好他，以至害他被我仇家绑走。” 每每回忆起十年前的一幕，他就悔的肝肠欲断。 那场正邪之争以正派获胜告终，他给了全武林正派一个交代，却给不了妻子一个孩子。 “麟儿，跟爹回家好不好？”崔宁再次恳求，“爹想好好补偿你，还有你这个好朋友，爹也愿意一并收养。” 他能看得出自己儿子和这个小姑娘之间关系不一般，如果能让麟儿回到他们夫妻膝下，就是多养一个孩子他们也愿意。 第542章 义结金兰 阿声和朵儿相视一眼却是拒绝。 阿声直言坦白，“我说不回去便不回去，我们还要跟着夫子读书识字，等三年后赶赴江南参与科考，赢取状元呢！” 朵儿也道：“谢谢伯伯好意，只是我与阿声皆无意离开学堂，还望伯伯成全。” 二人一番发自肺腑之言令陈知书大受震撼，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看重自己。 尤其是阿声这孩子，宁愿放弃与亲生父母团聚，也要留在他身边。 “阿声，你能这么想夫子很高兴。”陈知书并未因震撼冲昏头，他看着反应淡漠的少年劝道：“只是他们毕竟是你生身父母，你还是多加考虑一番，再做打算。” 他不希望阿声有朝一日会后悔。 “夫子，我考虑的很清楚。”阿声专注投去一瞥，果然如他所言目光坚定，“我要留下来继续读书。” 学过知识后，他深深知道了读书识字有多重要，更从中学会了甚多道理。 他不想放弃读书的机会，相信朵儿也是如此。 “罢了罢了。”最终崔宁做出退让妥协，无奈的看着自己儿子，“你想留就留吧，我若勉强带你回去，你娘知道了也会怨我。” “爹意思是？”阿声一怔，没 意识到这句“爹”喊得如此顺口。 崔宁却注意到，心头那点因孩儿抗拒回家升起的郁闷顿然消散，高兴笑道：“我跟你娘搬来住就是了。” 此话一出让所有人一惊，楚筱妍更投去了不解的目光，“崔盟主身居武林盟主之位，理应有繁琐事务处理才是，贸然动身定居他处不会有影响吗？” 她对这些江湖事了解不多，却也猜出武盟如同朝堂，派别纷争不断，身为武林盟主得维护整个江湖和谐。 “事在人为，夫人说的这些事总有办法解决，可我儿既不愿回去，我也不好勉强。” 崔宁一心为儿子考虑，宁愿自己多操劳吃苦。 在场众人闻之无不错愕，表情淡漠的阿声也露出了动容的神色。 心下微微迟疑，阿声来到崔宁面前仰头看他，“原来爹是武林盟主，如此爹还是回去的好，倘若因我一人害得爹在江湖上坏了名声，那我只会过意不去。” “我儿别多想。”崔宁覆上阿声头顶轻轻一模，掌下传来一阵微颤，他黯淡了眼色默默收手，“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这武林盟主的位子为父也坐不长久。” 名声一事他从来就不看重，正派邪派一直以 来对他的评价便是褒贬掺半。 并非身为武林盟主便坐享好名声，正派当中厌恶他者比比皆是。 “天色甚晚，都去休息吧。”楚筱妍见崔宁心意已决，不好再说什么，干脆叫孩子们都去休息。 天色确实不早了，再过不久天就亮了，总不能真到第二天再睡。 陈知书领着两个孩子回房歇息，崔宁却因找回失散十年的独子兴奋难眠，“二位留步。” 看着楚筱妍和段萧然结伴离去，他连忙出声喊住二人。 “崔盟主可还有事？”楚筱妍问道。 崔宁刚正的脸上浮出一丝红晕，好在他肤色深看不明显，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我实在是睡不着，想请二位喝酒。” “到底我儿是你们找到的，而且还让他有学上有书念，这等恩情我崔宁无以回报，只能铭记在心先请二位喝酒以示谢意。” 江湖人大都如此，高兴了喝酒，生气了也喝酒。 楚筱妍和段萧然无奈对视一眼，想拒绝都来不及，就被崔宁给拉着走出了学堂。 附近镇上的酒馆酒楼早已闭店歇息，这儿并非京城那等繁华之地，哪怕深夜时分都有夜市。 崔宁带着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来到一家 客栈，豪掷千金包下整间客栈不再接客，让客栈小二去准备酒菜，他要好好喝一顿。 客栈掌柜看着柜台上的百两银元宝眼都直了，只是包下客栈一整夜就能赚一百两，傻子才不干。 “三位客官先坐着，我马上就去给三位准备好酒好菜！” 这一刻他不再是客栈掌柜，而是酒楼掌柜！ 小半个时辰后，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饭桌，竟有八菜一汤。 小二抱着酒坛过来，掌柜在一旁讨好笑着介绍，“这可是在下私藏的女儿红，三位一定要喝的尽兴，有什么吩咐尽管吱声就是。” 亲自为三人倒上酒，掌柜便带着小二退了下去，把这儿留给楚筱妍、段萧然还有崔宁。 崔宁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惊喜道：“果然是好酒！” 这一百两银子没白花，值！ “夫君，我就不喝了，你陪崔盟主喝吧。”楚筱妍挂念着睡在学堂里的一双子女，想等天亮以后去找陈知书接回孩子。 她担心自己要是喝了酒睡过去，会错过接孩子们回家。 “交给我。”段萧然微微颔首，“你酒量不好，不喝也是应该的。” “什么嘛！”楚筱妍故作生气，悄悄用手捏了他腰间软肉一 把，当然没用力。 这一幕清楚的被崔宁收入眼底，乐呵呵笑着打趣，“段公子和尊夫人感情可真好，好生叫人羡慕。” “啊？被发现了吗！”楚筱妍面色一红，“我还以为自己偷偷的不会被人发现呢。” 段萧然在一旁笑道：“这位可是武林盟主，武功高深莫测，妍儿觉得你能瞒过他吗？” 三人说说笑笑开始饮酒，当然主要是段萧然陪崔宁喝，楚筱妍滴酒未沾。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崔宁渐渐有些醉了，拉着段萧然非要跟他结拜兄弟不可，“段，段兄帮我找回麟儿，我当跟段兄好，好好道谢……” “而下我与段兄如……如此投缘，干脆义结金兰好了！” 段萧然被强行拉着跟崔宁结拜为兄弟，还歃血为盟。 过后他无奈的坐在桌前，楚筱妍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颠。 “你还笑。”段萧然佯装恼怒，模仿她的样子往她腰间轻轻一掐。 楚筱妍天生怕痒连忙求饶，“不笑了不笑了，夫君饶了我吧！” “哼，看你以后还笑不笑了。”段萧然端起酒杯慢慢喝着，他本就酒量大，加上喝酒总是一小口一小口轻抿。 直到崔宁喝得酩酊大醉他都依然清醒。 第543章 不如接受 “我儿……爹终于找到你了……” 醉倒酒桌的崔宁还念叨着阿声，楚筱妍和段萧然唤来客栈小二与掌柜，四人同心协力把他抬上了二楼一间客房。 安顿好他，楚筱妍和段萧然这才相携离去。 出来客栈，外面刚好有更夫经过。 楚筱妍听更夫打更，发现现下已是寅时了。 “都这么晚了吗？我们赶紧回去。” 二人回到学堂看望了云儿、清儿，两个小家伙早已呼呼大睡，他们相视一眼，选择合衣睡在云儿、清儿身边。 两个时辰过去，楚筱妍被一阵瘙痒唤醒。 一睁眼，她就看见女儿胖乎乎的脸正凑在身前，用她的小手抓住她的发丝，往她脸上轻轻磨蹭。 小家伙被母亲逮了个正着，连忙咯咯笑着，“娘你醒啦！” “你故意挠娘痒痒，娘怎会不醒呢？”楚筱妍伸手也去抓清儿的痒，被她闪身躲开，“娘我知道错啦！” “妹妹撒谎。”同样早就醒来的云儿则乖巧靠在母亲怀里，手紧紧抓住楚筱妍里衣不松开，“她才不会知道错呢。” 兄妹二人关系和睦，平时却也会互相揭短。 母子三人一派欢声笑语，两个孩子睁眼就看到母亲在身边，都 惊喜不已。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渴望母亲关怀的时候，奈何楚筱妍是个闲不住的主，常常忙碌奔波。 马车上的日子是云儿、清儿最开心的时候，一旦下了车，他们就知道母亲很难再陪在他们身边。 “妹妹就是想多跟娘待一会儿。”云儿毫不客气的拆穿妹妹胡闹的真实缘由。 清儿也不服气回道：“哥哥就不是了吗？昨晚入睡前明明还跟我说想让娘搂着睡的！” 云儿刷地红了脸，“谁说了！我才没有！” 他是男子汉，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好吧，还是会说的。 但他自己说可以，妹妹不能直接指出来，这让他觉得当哥哥的尊严受到了屈辱。 两个小家伙为了争宠你一言我一语，把还在睡梦中的段萧然给吵醒。 当他得知儿子女儿吵吵嚷嚷是为了楚筱妍时，顿时吃味不已，“怎么没见你们两个说要爹爹？难道爹在你们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吗？” “爹爹当然不能跟娘比啦！”清儿说得理直气壮。 段萧然脸色一黑，佯装愠怒，“白生养你们了，两个小白眼狼。” “你都多大人了，还跟孩子们吃干醋。”楚筱妍哭笑不得，“好好反思一下云 儿、清儿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你平时太严厉了？” 母子三人打趣着嘲讽了几句，段萧然倒也不会真放在心上。 一家四口正说话着，阿声和朵儿突然在外敲门，“公子小姐，你们醒了吗？我们把早膳端来了，赶紧趁热吃吧。” 段萧然去打开门，门外的朵儿和阿声看到是他，不由惊讶，“师父！” “是阿声和朵儿吗？进来吧。”楚筱妍理了理被孩子们嬉笑打闹弄乱的长发，坐起身靠在床前。 “师娘也在！”阿声放下端来给云儿、清儿的早膳，转身就走，嘴里念叨着，“坏了坏了，还没给师父师娘准备早膳呢，得赶紧去备下才行……” “阿声等等！”楚筱妍鞋都没穿，赤脚跑过去把他拉回房内，关上门，带着他回到床边，“陪师娘说说话吧。” 少年见了她就走，肯定是有心事。 “师娘——”阿声喉咙一哽，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房间里没人说话，都安静地看着他。 楚筱妍握住他布满老茧的手，视线紧紧盯着他那张写满惊慌的稚嫩面庞，“阿声告诉师娘，你是不是还在在意你生父的事。” 话音出口，阿声顿然变了脸色，“我，我… …” 他结结巴巴的无法说出一句完整话，心头又乱又慌，更充满了担心。 “我就知道。”见他这副模样，楚筱妍什么都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想让你接受崔盟主是很难的事，毕竟你离开他们身边太久了。” “可能你会怨恨崔盟主，为什么当初没保护好你，害得你被崔盟主仇家绑走，后流落至人贩子手中。” 阿声不说话了，他心里的确这么想过。 楚筱妍继续道：“但如果没有这些经历，你就不会与我们相遇，更不会认识朵儿。” “你父亲他是个值得尊敬的武林盟主，他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他一直在努力改变。” 崔宁答应留下来不就是最好的表现吗？他想补偿阿声。 “不管怎么说崔盟主和他夫人都是让你们来到这世上的人，他们并非故意抛弃你，失去你他们也很难过。” “你这些年受的苦，他们知道了未必比你好受，而且你娘自从你被绑后便一病不起，这些话崔盟主应该没有和你说过。” 楚筱妍说完看向阿声，阿声眼底满是震惊，“我娘病了？”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不，他爹没有跟他 说过这件事。 “对，她病了。”段萧然此时插话道，证明楚筱妍不是在编瞎话。 “放下心中的恨，试着去接受他们，给他们补偿你的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楚筱妍温和的眼神停在阿声身上，“问问你的内心，你真的不想拥有爹娘吗？” ——他当然想！ 阿声心中的那个声音立刻回道。 他怎么能不想呢？ 还在山村里时，其他孩子都有爹娘，就他没有。 买下他的那对山野夫妇虽然以爹娘身份自居，可他们对他的态度却是又打又骂，那怎么能算爹娘呢？ “我想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从阿声脸上楚筱妍再看不出一丝抵触，在这一刻，他终于完全接受了崔宁是他生父的事实。 “师娘，你说的话我明白了。”阿声掷地有声，“与其怨恨，不如坦然接受，况且我也没什么好怨恨的。” 就跟师娘说的一样，自己会遭遇这些年的折磨虐待，并非是爹娘的错。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楚筱妍欣慰的笑了。 “可是师娘，我不想离开这里。”话音突而一转，阿声面色染上焦急，“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他真的有不能离开的原因。 第544章 江湖路远多保重 “阿声，我舍不得你。”朵儿何尝不想他留下来。 一个流落街头无人过问的孤女，倘若不是遇到阿声的话，可能她早就冻死在无数个寒冷冬夜里。 对她来说，阿声不仅仅是朋友，更是没有血缘的至亲。 “好了好了。”楚筱妍见他们二人一副恍若生离死别的样子，很是无奈一笑，“我也没说要让阿声跟他爹离开，你们不必担心。” 不管阿声为何留下，她都不会反对。 “真，真的吗？师娘真的不会让我和爹回去吗？”阿声在意的便是楚筱妍的意见。 是楚筱妍将他从那对夫妻手中解救出来，给了他新的生活，在他眼里楚筱妍不比亲生父母分量轻。 “当然是真的，我和你师父，都不会勒令你非跟你爹回去。” 楚筱妍说着，段萧然在一旁点头。 把话说开后阿声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他欣喜去厨端来早膳，六人开开心心共同进餐。 用完早膳，天色差不多到了阿声和朵儿上学的时候，楚筱妍一家人亲自去送两个孩子到学堂念书，云儿、清儿目送哥哥姐姐走进学堂，里面不久就传来朗朗读书声，一时间心中都有些蠢蠢欲动。 云儿和妹妹交换了个眼神，小手轻扯楚筱妍垂在身前的秀发，换来母亲询问一瞥，“怎么了？” “娘，我和妹妹好想去跟哥哥姐姐们一起念书。” 这种念头，从学堂创办之初就在云儿、清儿两个小家伙心中生根发芽。 楚筱妍不止一次听儿子提及此事，没想到劝了好几次还不死心，她只好耐心再度解释，“还不行哦。” “云儿和妹妹尚且年幼不说，我们还得继续赶路，你们要留下来读书的话就得和我们分开了。” “云儿、清儿舍得离开爹娘身边吗？” 她直直望进儿子黑亮扑闪的大眼里，小家伙认真考虑片刻，未几埋进她肩头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略带沉闷的声音响起，“我不想离开爹娘身边。” “我也是，”被段萧然抱在怀里的女娃娃紧紧搂住爹爹脖颈，“不要离开爹和娘。” “等日后彻底安顿下来，你们也长大了，娘自会送你们到学堂读书。”楚筱妍来自现代，远比古代人更懂读书的重要性。 她和段萧然抱着两个孩子走出学堂，向停在一旁树下的马车走去，“到时你们不去都不行。” 四口人正说着，镇 上客栈里的崔宁宿醉睁眼，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学堂找自己儿子。 抵达学堂后儿子没看见，反而被他看出楚筱妍一家准备要走，连忙上前作别，“段兄这是不打算再留几天了吗？” “是崔兄啊，实不相瞒，我们一家原本就是居无定所，此番回来也是受裴庄主书信提醒，得知崔兄前来寻子，才特意赶回来的。” 段萧然同他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家情况。 崔宁得知也不再挽留，“一路平安，这令牌你们带上，遇到江湖中人或许有用。” 他从腰间取下一枚黑色令牌递上，段萧然接过一看，一头栩栩如生的猛虎赫然在目。 猛虎尾巴围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宁”字，显然是武林盟主崔宁的象征。 “以后二位若再返回这里，拿这令牌前来拜访，崔某定当出来亲自迎接。” 段萧然想到此去路途遥远，极有可能遇上江湖中人，便不同他客气收下了令牌。 “多谢崔兄相赠。”将令牌系于自己腰间后，段萧然用江湖中人常用的抱拳礼与崔宁告别。 转身上了马车，下令剑一让他赶路。 马车缓缓驶动还未来得及走远，已去学堂中念书的阿 声却突然奔出来，追在马车后面朝楚筱妍和段萧然大喊。 “师父，师娘，你们一路多保重！我长大了，会去找你们报答你们的！” 楚筱妍掀开车帘向后看去，少年稍显瘦削的身影渐渐远去。 “好，我们等着，三年后江南见。” 一声低喃溢出唇角，段萧然探身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看出楚筱妍脸上显露的担心，他安慰，“有崔兄在，阿声再不会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压的小哑巴了。” “嗯，崔盟主的确对孩子们好。”楚筱妍想到崔宁为了阿声，宁愿举家搬迁到裴氏山庄周边定居，直言不讳夸赞。 清儿挤过来，古灵精怪的打趣，“娘怎么只说崔伯伯好呀？爹爹对我们也很不错，娘怎么不夸夸爹爹？” 云儿一唱一和的配合妹妹，“肯定是爹爹还不够好，娘才没有夸赞爹爹。” “哎？可我明明觉得爹爹很好，这样对爹爹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两个小家伙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挤眉弄眼，为段萧然打抱不平。 楚筱妍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会惹来两个小家伙的取笑，先是一呆，回神过来抱起云儿清儿，毫不客气就往他们耳朵 上揪去。 看似用力生猛，实则气力甚微，只是佯装凶狠模样。 “好啊，现在连你们娘我都敢打趣了，不让你们尝尝教训，你们怕是不知道你们娘的厉害！” “清儿知道错啦，娘，娘快松手快松手！” 马车内欢声笑语不断，一时辰过后，裴氏山庄所在的山头便彻底消失在众人眼中。 快到晌午，楚筱妍一行人正商量着找处空地停车用膳，忽然路两侧茂密丛生的灌木丛里冲出来了一群人，将他们乘坐的三辆马车团团包围。 剑一被迫拉紧缰绳控马停车，悄悄覆上腰间佩剑以备不时之需。 “你们是何人？为何拦我们的车？”没弄清这群人是敌是友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 车内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也意识到不对，掀开车帘一条小缝往外看去，一群持刀握枪之人映入眼帘。 “这既是段萧然和楚筱妍的车，自然是要被拦下的。” 又有一人从树后走出，不是旁人，正是奉四王爷之命，亲身率领队伍，出来寻找楚筱妍讨要解药的北丘摄政王——杜同甫。 他的出现令剑一瞬间戒备，“北丘摄政王？是你！难道说这群人是四王爷派来的？” 第545章 绝境遭围 “除了陛下以外，你觉得我还会听命他人吗？”杜同甫勾唇一笑，眼中冰冷刺骨，“说来还得感谢你们离开清平县返回这裴氏山庄，不然我们还不能发现诸位行踪。” 没错，他就是在楚筱妍一行人离开清平县时，发现了这群人的踪迹。 而后一直跟在楚筱妍乘坐的马车后面暗中蛰伏。 先前在裴氏山庄不好下手，那裴氏山庄里尽是护院侍卫，贸然行动未必能取胜。 于是他耐心等待，等到楚筱妍等人离开了裴氏山庄，这才不再隐藏现身而出。 杜同甫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楚筱妍和段萧然耳中，夫妻俩相视一眼，没有着急出面，而是准备去信给吴言让他前来支援。 “我们让吴大人专注盯着四王爷，却忘了还有个杜同甫。”楚筱妍低声咬牙道，一双手捂住了儿女的嘴，不让他们发声惊动车外人。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我已传令给剑七，等下与杜同甫交手时让他趁乱逃走，前去通知吴言，让其尽快带人赶来支援。” 段萧然放下一侧窗帘，掀开车帘下车而去，霍然站在杜同甫面前冷凝看他，“少废话，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 他已抽下腰间充当缎带的软剑握入掌心，剑 身倾斜，剑尖直指杜同甫，体内浑厚内力更是悄然运转，打算凭借自己这十几个暗卫，与杜同甫率领的千人大军抗衡。 必须得杀出一条血路。 段萧然暗道，一来得给剑七离去制造机会才能求助吴言来援，二者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妻儿落入四王爷之手。 所以他只能杀。 如墨凤眸当中寒芒一现，他将内力注入软剑，提气向杜同甫冲去，同时下令，“杀！” 跟随他一并归隐山林的暗卫们蜂拥而上。 杜同甫见状也不再客气，冷声下令，“把他们全部给我拿下！” 刀戈相向碰撞争鸣，段萧然和暗卫将楚筱妍所在的马车团团围住，挥动武器抵挡北丘士兵的进攻。 他们这种选择无疑是在告诉杜同甫，楚筱妍就在这马车里。 “主攻那辆马车，陛下要的人在车中，记住，抓活口！” 死了就没办法给皇上解毒了。 杜同甫号令全军与段萧然交手，一开始段萧然等人就处于下风状态。 无奈，北丘人多，足足上千人，他们连婢女仆从在内也不过三十人，双方差距甚大，根本不是北丘的对手。 有一名暗卫在拼杀中丧了命，剑一剑六为保护段萧然负了伤。 楚筱妍听着外面兵戈碰 撞的铛铛声响，心头越发不安。 她顾不上露面会引发的危险，一把掀开车帘往外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好多人！” 几乎全都是北丘士兵，将周围堵得水泄不通。 段萧然和剑一等暗卫弟兄死死护在她和云儿、清儿乘坐的马车前，不知疲倦挥舞着各自的武器，抵挡下北丘士兵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杜同甫光靠人数就能压倒他们，楚筱妍不愿坐以待毙，她也要保护好一双儿女。 杏眸一扫发现马车缰绳无人掌控，她闪身过去握住，抄起旁边的马鞭，高高扬起就往马臀甩下。 “驾！” 楚筱妍用了平生最大气力，拉车的马吃痛嘶鸣，迈开四条马蹄就往人群冲去。 一切发生过于突然，杜同甫根本始料不及，段萧然却理解了妻子的想法，跟剑一等暗卫弟兄相互配合，帮楚筱妍驾车逃离出了包围圈。 只是在往外冲去之时，北丘士兵们也挥舞着武器前来阻拦。 一柄柄砍刀战斧落于拉车马匹身上，留下伤痕累累。 楚筱妍艰难冲出包围打算往前驶去，可拉车的四匹马全都受伤了，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她紧了紧手中缰绳狠心一想：不 如找个地方把云儿清儿安顿下，自个儿再去支援段萧然。 “云儿、清儿，前面好像有个村子，娘把你们安置在村子里，你们要乖乖的，等娘把爹带来，再去找你们。” 楚筱妍飞快扫过周边情形做出决定，不远开外就是个山坡，山坡下面可以看到一片片房屋茅舍相连，还有炊烟袅袅升起。 “娘，那你一定要小心！”云儿、清儿异口同声叮嘱。 两个小家伙知晓情势危急，虽然担心娘回去会遇到危险，但他们还是强忍住心中悲痛不掉一滴眼泪。 云儿牢牢牵住妹妹的手，两团小身影坐在马车内，准备迎接未知命运。 楚筱妍赶着马车冲下山坡奔向那片村落，二者间距离越来越近，就在即将下坡那一刻，拉车的四匹骏马之中有一匹彻底坚持不住了，马蹄折断悲鸣一声，便倒在地上。 其他三匹马受到牵连一同倒下，楚筱妍努力保持车身平衡，却还是没能避免马车倾斜。 云儿、清儿被颠簸着甩出车厢，楚筱妍惊恐地朝他们扑去，一手接住了一个抱进怀中。 她用身子护住儿女不被路上的石子树枝刮擦磕碰，自己却不可避免受了伤。 巨大冲击力使她沿着山坡往下滚去，身上 的衣裙破了烂了，自己也受伤了，剧痛一波一波袭来。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唯一记得要做的，就是死死保护好云儿、清儿。 “不能让他们受伤”是楚筱妍仅有的念头，而她也的确做到了。 沿着山坡滚下，母子三人撞到了一块石头上方才停下。 楚筱妍顾不得身上伤痛，一停下就慌张去查看怀中子女的情况，“有没有受伤？云儿、清儿快告诉娘，有没有受伤！” 她的脸被石子划破了皮，头更撞在了石头上，鲜血从伤口处流下，模糊了视线。 云儿、清儿惊魂未定，可见母亲流血，一个个都忍不住大哭起来，“呜呜娘，娘流血了！” “娘没事。” 楚筱妍觉得自己可能是麻木了，并未感到多疼，她检查完两个孩子的身子，确定他们没有受伤后，扶着石头站起身，“娘这就带你们到村子里……” 话音未落，她的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脑海中浑浑噩噩刺痛不断，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想把她拽去黑暗。 “娘，娘你怎么了？” 耳畔有哭喊声不断响起，楚筱妍抬头看向一旁的儿女，想伸手摸一摸他们，手还没伸过去，一阵剧烈刺痛传来。 她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厥。 第546章 讲和 云儿、清儿不断摇晃着她的身子，边哭边呼唤母亲，试图将她唤醒。 哭声引来附近一村民察觉，他循着哭声一路找来，发现昏迷不醒的楚筱妍，以及她身旁两个年幼无助的孩子后，扔下手中锄头就向他们走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两个小娃娃为何哭泣？” 村民来至云儿、清儿身旁，蹲身查看他们兄妹的情况。 “娘，娘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呜呜……” 清儿拉着楚筱妍的手不愿松开，云儿似是有些惧怕这个陌生的村民，靠在妹妹身后只哭不语。 村民看了楚筱妍一眼，女子伤势严重，头上脸上手臂上多处有血迹渗出，旁边是一辆四分裂的马车以及四匹受伤的骏马。 他很快便明白过来，想是这位女子带两个孩子驾马下坡不幸翻车遭遇了横祸。 “叔，求求你，救救我们娘好不好，我，我给你钱！”清儿掏出口袋里仅有的五枚铜板，是楚筱妍给她买糖块的钱，递过去。 村民摸了摸她的头，没有收下这五枚铜板，“可怜的小娃娃，叔不要你们的钱，来，叔带你们到叔家里去，咱们一起想办法把你们娘救醒。” 自古穷上恶水 出刁民，却也有心地善良者。 这村民见云儿、清儿实在可怜，新生怜悯，背起昏迷的楚筱妍，让两个小家伙跟紧自己，一同朝着不远处的山村走去。 就在楚筱妍昏迷那刻，被北丘大军包围的段萧然忽觉心头一痛。 高大身躯微微摇晃，被他用剑撑地稳住身形，大手不由自主的抚过心口，“为何我会如此心悸不安，明明妍儿他们已经顺利逃出去了。” “还是说，她们母子三人遭遇上了不测？” 狭长凤眸瞳孔紧缩，他猛然拔出没入地面中的软剑，再度迎向扑面来的敌手。 双方厮杀中又有一名暗卫倒下，鲜血从他身上的伤口中流出，慢慢在他身下汇聚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段萧然率领其他暗卫拼死搏杀，就在即将溃不成军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万马奔腾震天裂地的怒吼，“休伤段公子！” 远处，吴言与他统帅的五千精兵终于赶到，十数丈远的距离，马蹄轻轻一跨便来到了段萧然身前。 杜同甫没料到段萧然还能有本事搬来救兵，且救兵人数比他们北丘士兵多出数倍，咬牙切齿呵斥，“段萧然！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的能耐！ ” 身处人数差距如此之大的交战之中，让楚筱妍逃出去不说，自己也没受伤，甚至还搬来如此多的援兵。 “兄弟们上啊！把这群北丘人赶出我大西梁！”吴言喊着鼓舞士气的话率军冲过来，一马当先抽出佩剑朝一名北丘士兵刺去。 经历过一次次的战火磨砺，吴言如今也学会了如何舞刀弄剑。 或许他的身手不足为惧，却不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 否则六皇子也不会把带兵支援段萧然的任务交付于他手中。 来势汹汹的西梁精兵很快便与北丘士兵撕打作一团，刀与剑碰撞，斧与锤相抵。 杜同甫此番前来，抱上了视死如归的决心，找不回解药宁愿死在外面，也不回北丘。 这批由他率领的北丘士兵们心里同样清楚，找不回解药，即便返回北丘等待他们的亦是死路一条。 他们不想死，他们想活下去，活着回到家人身边。 两国士兵各怀信念而战，厮杀了足足两个时辰。 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整段山路被血染红，四周一片浓重血腥气。 杜同甫啐了一口唾沫，吐出来带着血丝的口水，眼中带着疯狂，瞪视向伤痕累累 的段萧然，“没想到你们竟能撑到现在。” “我也没想到，这五千精兵会杀不死你。”段萧然虽满身是伤，却不敢放松分毫，“上天让你命不该绝。” 西梁精兵乃是北丘士兵五倍之多，交手下来，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如何叫他不气。 但段萧然毕竟经历过无数次的出生入死，面对这种结果气归气，还是保持了一贯的理智。 这位来自北丘国的摄政王显然也意识到了他们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这场交手再持续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况且他还记着此番出行的主要目的，在于讨要解药。 杜同甫喘了口粗气，耐下性子与段萧然讲和，“不是上天让我命不该绝，而是我有必须撑下去的理由。” “段将军，我只是想请令夫人去给我皇陛下解开体内毒药，并非心存歹念，还望段将军能配合。” “我们双方不如讲和吧！” 他信心满满以为自己这么说，就能得到段萧然的理解。 可段萧然听了他的话，却是怒极反笑，“讲和？在我西梁士兵死伤过半之后你跟我说讲和？” 做梦！ 他要是答应讲和，地上躺着的这群士兵即便做鬼，都不 会放过他。 他也不信杜同甫所谓的“并非心存歹念”。 四王爷体内的毒乃妍儿亲手所下，一旦妍儿去了北丘皇宫，无异于自投罗网。 “你当我段萧然是傻的不成？我段萧然就是卸甲归田归隐山林，都不会忘了你们北丘人做过的桩桩件件危害西梁之事！” “你们北丘杀我西梁士兵，联手叛军罗德元意欲取走我段萧然的性命，这些账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讲和？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与你讲和？杜同甫啊杜同甫，枉你身为一国摄政王，竟然如此天真可笑！” 段萧然毫不留情的嘲讽了回去，说得杜同甫脸色忽白忽青，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这么说来你是非要拼死一搏不可了！”杜同甫恼羞成怒，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从未有过当众被人讥讽的经历。 段萧然的话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那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拿起你的剑过来跟我过几招。” 他命其余北丘士兵将幸存的西梁精兵拦下，自己持着长剑，摆出了进攻姿势。 “一对一单打独斗？好啊，想我段萧然还从未与他国摄政王交手，我倒要领教领教！” 第547章 真不认得你们 话音刚落，他便提剑纵身冲去。 日光穿过枝叶间隙洒下，落于他手中的软剑上，反射出粼粼寒光。 剑身映着他那张冷漠坚毅的面庞，纵然面部负伤，也只是让他看上去更加俊逸非凡。 段萧然来到杜同甫身前，右手反握剑柄，左手蓄力一推，向前刺出的剑尖便直奔杜同甫面门。 杜同甫撤步拧腰，上半身微微往后一仰，矮身避开了刺向面门的利剑。 同时他借势蹲身横出一记扫堂腿攻向段萧然下盘，想把他扫翻在地。 可段萧然毕竟不是吃素的，身经百战的他早已看透杜同甫的招式数路，在他扫堂腿划来之时，双脚蹬地一个跃起，整个人高高飞入空中。 二人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按说杜同甫虽有武功傍身，但他毕竟不是段萧然这个老将对手。 奈何段萧然先前率领暗卫拼死搏杀时负伤过重，此刻完全是凭强大意志支撑下去。 起初他还能跟杜同甫打个平手，一炷香功夫过去，他躲闪的速度越来越慢。 “他快支撑不住了！” 感受到段萧然出剑速度变慢的杜同甫心中大喜，他基本上没受过很严重的伤，完全可以扛下去。 只见段萧然愈来 愈狼狈，杜同甫却是气势高涨剑法凌人，吴言在一旁看的着急，想过去帮段萧然一把。 谁料刚动身，那群北丘士兵就将他拦了下来。 “让开！”吴言气急怒吼，对方不为所动。 无奈他只能下令幸存的西梁精兵，让他们以生平最快速度解决了这群北丘人，以便过去支援段萧然。 然而这群北丘人到底不是寻常士兵，难缠得很。 双方交手结果依旧僵持不下，日头渐渐西斜，沉于远处山头。 余晖染红落日，透过半敞开的窗户打在床上女子的脸上。 山村一家住户家中，楚筱妍已经昏迷了将近三个时辰。 云儿、清儿守在她身前不敢离开半步，哭花了的小脸红彤彤的，让人好笑又心疼。 “哥哥，娘怎么还不醒？是不是，是不是再也不会……”醒来了。 后面三个字清儿没能说出口，云儿一把捂住她的嘴，眼含警告的瞪她，“别乱说，娘不会有事的！” “唔唔唔！”清儿好不容易挣脱开兄长的手，大口喘着粗气，小嘴一瘪又要掉金豆子，“可是，可是娘都睡了这么久还不醒。” 她真的很担心。 “娘一定会醒过来的。” 双生连心，妹妹想 什么，当哥哥的总是能轻易看透她的想法。 云儿狠狠吸了吸鼻子，用衣袖抹了把眼角，死死盯住床上的楚筱妍，半是安慰妹妹半是自我麻痹道：“我们再等一等，娘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他们母亲怎么会舍得丢下他们兄妹二人，以及他们生死不明的父亲。 最后一丝余晖消散，明月升空，黑夜降临大地。 背楚筱妍回家的村民赵平安给云儿、清儿端来一碟咸菜两个窝窝头，示意他们过来吃点东西。 “家里没什么好的，我猜你们应该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别嫌弃。” 能乘坐马车的人家，绝非小门小户，至少也是像他们镇上的首富那样。 “谢谢叔，我们不饿。”清儿头也不回道，一双眼睛黏在楚筱妍身上没有离开过。 赵平安见状不由叹气，终究没说什么，到院子里跟自己的妻子摇摇头，夫妻二人一同望向燃着油灯的小茅屋。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的楚筱妍睁开了双眼。 澄澈的杏眸带有一丝刚醒来的迷茫，她用手肘支撑着坐起身，抬眼便对上两张喜出望外的小脸。 云儿清儿一声“娘”还没叫出口，楚筱妍充满疑惑不解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好可爱的小娃娃，你们爸妈呢？” “爸，爸妈？”闻所未闻的一个称呼令云儿、清儿愣在那里。 旋即他们又注意到楚筱妍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尽是好奇，还有几分狐疑，奇怪，唯独没有熟悉的疼爱。 二人心里咯噔就是一下。 清儿扑过去，想跟往常一样到楚筱妍怀里撒娇。 可楚筱妍一个侧身避开了她，清儿懵神地扑倒在床上，亮如星辰的眸子里闪过受伤，“娘，你怎么了？” 为什么不抱抱我？ “娘？”楚筱妍指着自己略显傻气的发问，“是叫我吗？我是你们娘？不可能吧！” 她生孩子了吗？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娘，你说什么啊？”清儿彻底懵了，小手抓住楚筱妍垂在身侧的手，疯了一样哭道：“我是清儿啊！我是你的清儿！”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娘看她的眼神这么陌生，陌生到她们之间仿佛从来就不是母女。 “娘，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你的女儿清儿啊！这是哥哥云儿，我们是你的孩子，娘，你仔细看看我，一定会想起来的！” 清儿拉起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脸，仿佛这么做就能唤醒楚筱妍沉睡的记忆。 楚筱妍摸了 摸她的脸，温暖，柔软，细腻，是属于小孩子该有的触觉。 “对不起呀，虽然你这么说，可我真的不认得你们。” 她对于这两个孩子没有任何感觉，至少现在没有。 “不可能的！”清儿接受无能，拉着楚筱妍让她感受自己，“娘，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为什么娘的眼里没有自己的身影了呢？ 清儿泪流满面，兄长云儿也是泪如雨下，他哭着跑去院子求助赵平安，“叔，我娘她不认得我们了，不认得我和妹妹了！” 赵平安跟他妻子连忙跑进屋里，围着楚筱妍看了一圈，大胆猜测道：“你们娘头上受了伤流了血，是不是在哪里撞到头，才会忘了你们？” “一定是这样！”云儿想起楚筱妍为了保护他们，撞在石头上的遭遇，连忙大声喊道：“叔，我娘还会想起我们来吗？” 他们兄妹二人看似成熟，归根结底还是一岁多大的孩子，遇到了母亲失忆这种事便一瞬间方寸大乱。 赵平安挠挠头，“这我也说不准。” 毕竟他就是个种地的庄户汉子，哪里懂医术。 “当家的，你去找村里的郎中来给这妹子看一看，不就行了？”他妻子在一旁提议。 第548章 另请高明 赵平安恍然醒悟，一拍手道：“对！去请郎中来给这妹子看看！” 瞧他真是急糊涂了，连去请郎中看病一事都给忘记了。 赵平安跟妻子合计了一番，留她下来照顾楚筱妍，自己提上灯笼披上外衣，就往村里唯一的那位郎中家里跑去。 一炷香功夫过后，他把郎中领了回来，围在楚筱妍床前装模作样检查。 “王郎中，你看我这妹子的记忆还能恢复吗？”赵平安妻子发问。 郎中是个年过四旬的中年人，原本常年游荡江湖做个行脚医生，只会看最简单的病症。 后游荡至此发现附近没有郎中，便留下来安家落户。 这些年来他也治好了不少村民的风寒感冒，赢得了一片称赞，也让他越发得意起来。 王郎中摇头晃脑检查完毕，却因医术有限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他还算诚实，直言道：“这我真说不好，你们还是再请其他大夫来给她看看吧！” “这……”赵平安和妻子对视一眼，只能无奈送郎中离开。 回来时看到还在抹泪的云儿从屋内跑出，夫妻二人皆是一怔，“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我去请大夫！”云儿仰头看向赵平安 夫妻，小花猫一般狼狈的脸上写满坚定，“我记得来时路上有个镇子，镇子里一定有其他大夫。” 听闻赵伯伯请来的郎中说爱莫能助时，他就和妹妹商量过，让清儿继续守着母亲，他到来时的镇子里找大夫来给娘疗伤。 “伯伯，这是我和妹妹身上所有的钱了。”云儿趁赵平安夫妇失神之际，自衣袋中掏出来十二枚铜板递过去，“请伯伯和大娘帮忙照顾一下我娘还有妹妹，我很快就会把大夫给请回来。” 话是这么说，可这处村庄距离最近的一家镇子都有数十里远，仅凭一个一岁多大的孩子走，就算走上几天几夜都未必能赶到。 新帝登基，西梁治安虽比过去好了许多，但那只是各大州府城镇间，像他们这种地处偏远人迹罕至的村落，其实还是很危险的。 万一遇到了不怀好意的山中匪徒，把这小娃娃给拐去卖钱怎么办？ 赵平安抓着云儿塞来的十二枚铜板回神，提着灯笼就追上去，把云儿走到门口的小身影给堵住。 “你说什么傻话呢！”赵平安蹲下身，双手紧紧抓着云儿的小身板，风吹日晒黝黑沧桑的面庞上笼罩着不悦。 “天黑 路远，你一个小娃娃，如何到附近的镇上去？让我去吧，我去走一趟把大夫请回来，你不是给了我这些铜板吗？就当是跑腿费好了。” 十二枚铜板，在他们村里能买二十枚鸡蛋，也算一笔小数目了。 但往镇上跑一趟，还是深夜时分，谁也不愿意去。 赵平安完全看在这母子三人过于可怜的份上才答应帮忙的。 “你走得没伯伯快，让伯伯替你去请大夫，你回去吧，行不？” 云儿听着赵平安商量的语气，迟疑了一下，朝他点了点头：“那伯伯你小心点。” 赵平安闻言一笑，目送云儿回到房间里后，这才提着灯笼到邻居家花钱借来一辆牛车，往附近镇上赶去。 茅草屋内，楚筱妍望向云儿去而复返的小身子停在床前，拉着清儿的手，二人嘀嘀咕咕互相安慰。 “伯伯去请大夫了，很快就能回来，到时候娘一定能想起我们。” “嗯，我也相信娘不会就这么忘了我们还有爹爹的。” 清儿止住哭泣，和兄长一起期盼的看着楚筱妍，“娘，我叫清儿，他是哥哥云儿，我们的爹爹叫段萧然，你有没有印象？” 二人讲了一些一家四口共同经 历过的事，试图唤起楚筱妍一丝回忆。 楚筱妍听着听着，觉得这些经历，以及眼前这两个奶娃娃都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没有过去亦没有未来，甚至连她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楚筱妍如实回答了他们的话，云儿、清儿双双一惊，“娘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吗？” “对不起呀，我也很想想起以前的事，但我真的不记得了。”楚筱妍尝试伸手，摸上两个奶娃娃的小脸。 指尖与云儿、清儿细嫩柔软的脸蛋相触，一股触电般的颤栗突然而生。 楚筱妍猛地收回手，不敢再碰他们。 云儿、清儿脸上闪过失落，她不忍让这么小的孩子伤心，便下地穿好鞋，慢慢走着向茅屋门口挪去。 云儿、清儿见状忙挡在她前面阻拦，“娘，不能出去！” “我只是想到院子里走走看看。”楚筱妍不解这二人为何阻拦自己。 “天都黑了，娘你到院子里也看不见什么啊！”清儿接着哥哥的话道：“而且我们现在还在被人追杀，娘就是为了带我和哥哥躲避追杀才受伤的。” 说什么她也不能让娘出去的，万一再次受伤怎么办？ “有 人追杀？别开玩笑了，为什么有人要追杀我？”楚筱妍无法相信这两个小孩子的话，觉得很是可笑。 她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可她很清楚自己就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没道理遭遇追杀这种事。 “我就是到院子里走走，或许能想起什么来也说不准，云儿、清儿，让我过去好不好？” 楚筱妍矮下身子语气认真的同两个小家伙商量。 赵平安的妻子在一旁默默看着，听到追杀二字后，眉头一皱蹙起。 另一边，吴言好不容易才制服了奉命阻拦的诸多北丘士兵，前来支援段萧然。 杜同甫见状连忙大吼，“说好一对一单打独斗，你叫帮手来，算什么英雄好汉！” “大丈夫相时而动，况且能以多抵少我们为何要单打独斗？”吴言回讽道。 话音落下，他便带着一群西梁精兵朝杜同甫冲去，杜同甫只能调动那些北丘士兵抵挡。 先前众士兵们在与西梁精兵厮杀时就已负伤，勉强撑着前来支援杜同甫，也仅仅是艰难抵挡。 反观西梁精兵越挫越勇，双方同样负伤，气势却截然不同。 杜同甫心知再打下去对己方不利，便抬手一挥下令，“撤！” 第549章 寻人 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及时止损。 围护他身旁的北丘士兵齐齐后退，杜同甫举着武器警惕的看向段萧然，“此番撤退，段将军别以为我北丘会放弃。” “不得到解药我等誓不罢休，即便你此次逼退我等，我等也会卷土重来。” 为了他们皇上，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楚筱妍。 杜同甫到底率人撤去，数百幸存的北丘士兵转眼消失在夜幕中。 吴言还想派人去追，被段萧然摆手拦下，“别追了，我担心他们会对妍儿不利，还是先找到妍儿他们再说。” 四王爷自然不会放弃解药，而唯一能拿出解药的人，只有楚筱妍。 段萧然很清楚这一点，与其前去追赶杜同甫，不如早些寻回妍儿他们母子三人，只有他们在他眼前，他才能放心。 吴言一向以段萧然唯命是从，跟在他身后，携西梁精兵一起奔走在黑夜里。 众人循着楚筱妍驾车前往的方向赶来，沿着唯一一条道路查寻，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处山坡上，站在坡前向下一望，朦胧月色中，一辆马车残骸隐约可辨。 段萧然瞳孔猛地就是一缩，几个纵身飞跃下去，蹲在马车残骸前仔细查 看。 吴言紧追慢赶好不容易来到他身旁，气喘如牛环视周遭，“这，这难道是夫人所乘马车？” “错不了。”段萧然检查完残骸，确定这就是楚筱妍三人乘坐的马车，如墨剑眉紧拧，“看样子这马车坠毁已有多时，车中空无一人，不知妍儿他们去往了何处。” 马车残骸坠毁严重，里面还有很多衣物行李不曾被带走，包括金银细软在内。 极大可能，楚筱妍三人遭遇了危险才会选择了放弃带走行李。 段萧然起身向吴言看去，“吴大人，能否借你人手一用，我想在此寻找一下妍儿他们。” 不管是否遭遇了危险，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还是尽快寻回楚筱妍等人。 “段将军太客气了，我说过，我们所有人都听从将军指令。”吴言道：“况且我也很担心夫人、公子和小姐的安危。” 他转身对着跟来的西梁精兵下令，一行人四下分散开去，点燃自制的简易火把，围绕马车残骸附近开始寻人。 周围草木丛生，荆棘遍地，寻找起来并非易事，但西梁精兵们还是把周围找了个遍。 只是结果不尽人意。 “段将军，或许夫人他们躲起来了， 才没有被找到。”吴言看着段萧然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忙过来安慰。 段萧然绷着脸面不作声，握住软剑的手用力收紧，指甲深深入掌心里。 仿佛唯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头的钝痛不安。 “大人，所有地方我们都找过了，没有段夫人的下落。”一精兵前来汇报，“非要说的话，就剩那片村落还未找过。” 精兵手指黑暗里的一片房影，仅有寥寥无几的屋里还有光亮传出。 已过子夜，多数人都睡去。 “我们要不要到那村子里找？”精兵请示吴言。 贸然闯入会惊醒熟睡中的村民，如果可以他们不愿打扰那些百姓。 吴言扭头看向段萧然，希望段萧然能拿个主意，“段将军觉得呢？是否要到村子里找？” “找，必须去找。”段萧然回答的毫不犹豫，比夜还黑的眸子里森冷一片，“任何可能藏身的地方都不许放过。” “作为补偿，可以给那些村民每家每户一百两。” 这些钱对这种偏远山村里的人家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足够他们生活多年。 “我明白了。”吴言点头应下，指挥众精兵前往村里寻人。 段萧然也跟了过去， 来到村前入口，正好与借上牛车外出求医的赵平安打了个照面。 黑夜里，牛车上的灯笼尤为显眼。 段萧然发现他是从村子里出来的，便上前跟他打听楚筱妍的消息，“这位大哥。” “什么事？”赵平安老远就看见村口聚集了一团黑影，过来一看，竟是一群手持刀剑的戎甲士兵，不由心头犯怵。 这些人身上还带着血迹，该不会就是两个娃娃口中说的追杀他们的人吧？ “我想跟你打听一下，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从这儿经过，女子一身蓝裙，两个孩子一岁多大。” “没有没看过，不知道！”赵平安心里咯噔一下。 问话之人描述的，不正是他带回家的那三个人吗？ 赵平安强作镇定，自以为掩饰得极好。 殊不知他那闪烁躲避的眼神和过于急切的回答，无一不引起了段萧然的怀疑。 他眯起本就细长的凤眸审视看他，“真的吗？大哥不曾欺骗我？” “我骗你干嘛？对我有什么好处？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走了，还得赶路呢！” 赵平安心跳如雷，握着牛绳的手里全是汗水。 段萧然盯着他看 了片刻，未几轻笑出声，“没事了，大哥请吧。” 他侧身让赵平安的牛车离开，等牛车走远一些后，瞬间敛去嘴角笑意，冷漠对吴言道：“你们继续在这儿搜查村子，我跟上那人去看看。” 太明显了，明显到谁都能看出驾驶牛车之人心里有鬼。 段萧然心知贸然询问得不到结果，便干脆放赵平安离开，实则自己悄悄尾随其后，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走出去了二十里路远，来到附近一家小镇上。 赵平安叩响了镇上医馆大门，好说歹说劝服了里面的大夫跟他回去问诊。 二人乘坐牛车返回山村，全然不知黑暗里始终有一双眼睛在默默注视着一切。 牛车停下，赵平安带着请来的大夫快步走进茅草屋给楚筱妍检查。 就在他们前脚刚进去，大夫连随身药箱都没来得及取下来，段萧然便破门而入闯进院子里，随后出现在茅屋当中。 赵平安大惊失色，“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和妻子用身躯挡在房中唯一一张床前，护着楚筱妍和她的两个孩子。 相比于他们夫妻的警惕慌张，云儿、清儿就要喜出望外，朝着段萧然就是大喊了一声，“爹！” 第550章 我是她丈夫 熟悉呼唤入耳，段萧然侧目看去，视线穿过赵平安夫妇肩头落于床上。 楚筱妍面带防备护着一对男女娃娃，两娃娃满脸喜色，冲他招手。 “爹你终于来了！”云儿跳下床便往段萧然身前冲去，整个人犹如一块天外陨石撞入他怀。 清儿也跟着冲过来，依偎在父亲身旁抹泪，“爹你快去看看娘吧，娘她不记得我们了呜呜！” 爹？赵平安闻言心惊，忙盯住段萧然仔细打量了一番，果然发现他与这一男一女两个奶娃娃容貌相似。 “你是他们的爹？”云儿、清儿主动呼喊应该不会有假，为保确切，赵平安又问了一嘴。 段萧然动作熟练自然地抱起一双儿女，朝他微微颔首，“是，我是这两个孩子的生父，也是那女子之夫。” “爹，是这位伯伯救了我们，还帮娘请大夫治伤。”清儿搂着父亲的脖子道。 “原是如此。”段萧然真诚致谢，“大哥之恩段某定当铭记在心，予以重谢。” 赵平安连连摆手，“当时不管是谁，看到那副场景我想是人都会出手相助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知晓自己误会了他，错把他当成了 不怀好意的追杀者，赵平安心里也是内疚不已。 “不管如何，大哥救了我妻儿是真。”段萧然再次感谢，想到楚筱妍此前状况，又转身看向一旁开始问诊的大夫。 大夫起初还有些惶惶不安，以为会有一场纷争发生，哪想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场误会。 他哭笑不得地趁段萧然和赵平安交谈之际替楚筱妍问诊，现下也已看诊结束，心下得出结论。 “大夫，我内人她还有记起从前之事的可能吗？”段萧然问出了所有人都在关注的一个问题。 云儿清儿紧张地盯住大夫，期盼会有一个好结果出现。 大夫捋着下巴上精心打理的胡须摇头晃脑，“不好说说不好，这记忆恢复一事完全得看尊夫人自己本身。” “倘若尊夫人愿意，没准有朝一日就会想起从前之事，在下能做的只是帮忙治疗尊夫人身上所受的外伤罢了。” 纵然他医术再高明，也无法干涉这位夫人的记忆，总不能撬开这位夫人的脑袋吧！ “娘，那你使使劲，想起以前的事好不好？”云儿听完问诊结果，跳下段萧然怀抱跑去楚筱妍面前说道。 清儿也紧跟兄长身后，二人 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竭尽所能让楚筱妍意识到恢复记忆的重要性。 楚筱妍却是一脸为难，这种事不是她想就能恢复的，再说，对于这个突然闯进来，自称是她丈夫的男人，她偏偏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 好歹面对两个小家伙她还感到了一丝熟悉呢。 “有劳大夫了。”段萧然心下焦急万分，强忍悲痛去送大夫离开。 他给了足足有五十两出诊费，又命跟来的暗卫剑一将大夫亲自护送镇上。 回到房间里，段萧然凝望着面露防备神色的楚筱妍，做出决定，“这位大哥。” 赵平安扭头向他看来，段萧然继续道：“我思前想后，还是想着带妻儿离开这里为好。” “西梁如此广阔浩大，相信总有人能治好我妻子的失忆病症。” “我们之前还在面临仇家追赶，留在这里恐怕会给诸位带来不便。” 一旦被杜同甫发现他们藏身于此，以北丘人暴虐无道的秉性，定会惹来屠杀。 他不想看着妍儿的救命恩人遇上无妄之灾。 “这些银两还望大哥收下。” 段萧然之前在检查马车残骸时，曾取走了里面的金银细软。 他拿出一张面额 五百两的银票递去，赵平安看到后傻了眼，“五百两？这，这太多了！” 他们邻家的那头牛，当初不过才花了三两银子买下来的，五百两银子能买多少头牛啊？ 赵平安想都不敢想那个数目。 “伯伯你就收下吧。”清儿劝道。 她与云儿一扫之前愁云满脸，笑逐颜开的与云儿手牵手，共同劝说赵平安收下银票。 “伯伯救了娘和我们，这点谢礼也是应该的。”云儿人小鬼大，活脱脱一小大人形象。 认真真诚的模样逗笑了赵平安，他接过银票小心收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历经段萧然、云儿和清儿父子三人轮番劝说，最终还是劝服了他。 段萧然等他收起银票才道：“我等就不打扰了，等离开后，大哥切记保守我等来此一事，不可与外人说道。” 所谓外人，指的无非就是杜同甫一行人。 这么做既能隐藏行踪，又能保护这处山村安宁。 “应该的应该的。”赵平安连道。 他是庄户人家不假，却也知晓眼前一家四口绝非寻常人，无论是穿着打扮谈吐举止，亦或者是出手五百两的阔绰。 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寻常人家能 为之。 “其实四位可以等天亮再动身。”赵平安妻子道，丑时刚过，距离日出还有一定时辰，夜中赶路毕竟不如白天。 段萧然谢绝了她的好意，“我们还有友人在外等候，相互扶持照应。” 吴言等人也在这片村中，既然找到了妍儿，也没必要让他们继续搜寻下去。 赵平安夫妻见状便不再勉强，将一照明灯笼赠与，送他们一家人出了院门，停驻片刻方转身归家。 黑夜里，楚筱妍抱着清儿，跟在提灯照路的段萧然身后往前走。 秋夜萧瑟风过身寒，唯有紧抱住怀中孩童，她才稍稍感到些许温暖。 段萧然似有所觉回头看来，将云儿放在地上，灯笼塞去，自己脱下染血外衫披与楚筱妍肩上。 “你干什么？” 楚筱妍下意识躲避，灯火映照下，明亮清澈的杏眸里盈满警惕。 曾几何时，段萧然没再见过这种防备眼神。 一阵刺痛漫过心口，他重新抱起儿子拎起灯笼，无波无澜的回望着她，“天寒地冻，小心染上风寒。” 从这张俊逸丰朗的脸上，楚筱妍寻不到半点忧愁，却不知为何总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悲伤，铺天盖地迎面砸下。 第551章 小孩子不许熬夜 她紧了紧抱住清儿的手臂，贝齿轻咬下唇，“谢谢。” 温软嗓音熟悉如此，说出来的话，却疏远异常。 谢谢么。 段萧然眼神暗沉嘴角微抿，“不必，你我既是夫妻，又何必如此客气。” 楚筱妍敏锐听出他话里的自嘲，呼吸莫名一滞。 下意识想说什么，张开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二人双双陷入沉默，云儿、清儿被父母间的诡异气氛影响也不敢开口，直到四人与吴言汇合，这才打破了笼罩四人的寂静。 “段将军，你找到段夫人了！”吴言一眼望去，发现了跟在段萧然身后的楚筱妍，整个人显得很是激动。 “嗯，不过出了点意外。”段萧然把楚筱妍失忆一事说出，吴言听罢露出惊愕之色。 “失忆？段夫人失忆了？” 这怎么可能呢！ 吴言接受无能，来到楚筱妍面前绕她转圈打量，“段夫人，我是吴言，你还记得我吗？” “吴言？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楚筱妍依旧警惕。 对她来说这个世界都是陌生危险的，除了云儿、清儿能让她觉得安心。 “怪哉怪哉，段夫人怎会失忆呢？”吴言摸着下巴疑惑不解。 段萧然解释，“据问 诊大夫所言，妍儿她是头撞在了石头上，遭受震荡刺激，才会失忆。” “我打算带他们先去附近镇上找家客栈住下，吴大人要随我等一起吗？” “不了不了，我跟他们在城外安营扎寨就好。”吴言拒绝了他的邀请。 开玩笑，人家夫妻二人好不容易团聚，自然有无数衷肠需要倾诉。 即便段夫人忘记前尘过往，可没准聊着聊着就回忆起从前之事呢？ 吴言无意前去打扰段萧然一家四口，跟随他们来到最近那座城镇外，寻了处树林掩映之地开始安营扎寨。 段萧然带着楚筱妍进到镇上，花钱盘下一间宽敞客房。 楚筱妍起初抗拒与段萧然同床共枕，奈何云儿、清儿苦苦哀求，她一时心软便答应下来。 “你别怕。”段萧然眸色深深，试图靠近楚筱妍身边。 甫一迈步，楚筱妍便后撤退去拉开彼此距离。 他不禁无奈叹息，“我不会对你怎样，只是想告诉你，你和孩子们在这边安心睡下，我在桌前坐着就好。” 不是不想亲近楚筱妍，可每每他上前一步，她都要后退三步。 楚筱妍脸上的警惕不安，如同一根刺深深扎进他心间。 未必见血，却痛 不欲生。 若她不曾失去记忆，现在应是他们夫妻二人同床共枕，云儿、清儿睡于他们夫妻当中。 “很晚了，都歇息吧。” 掌风吹灭房中蜡烛，只留最后一盏烛光摇曳。 段萧然果然坐在了距离床榻十数步远的一张方椅上，手肘椅桌撑颚闭目养神。 楚筱妍盯着他观察了片刻，确定他不会对自己动手动脚，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了地。 她铺展开床上被褥，拍松软床头枕头，示意云儿、清儿拖鞋上床，“好了，快来休息吧！” 一切动作无比流畅，就仿佛过去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云儿、清儿相视一眼，心中惊喜涌现：娘是不是快要记起他们兄妹了？ 两个小家伙乖巧宽衣解带，只着洁白里衣钻进被窝里，楚筱妍也跟着躺下闭眼。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面前始终有两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无奈睁眼看去，不意外对上两双墨色大眼。 云儿、清儿咯咯浅笑，一点偷看被抓包的自觉都没有。 段萧然听着儿女笑声微微掀眼看来，旋即又悄无声息瞌目养神，心头那抹刺痛仿佛都消散了不少。 看来他们母子相处的不错。 “你们怎么不睡？盯着我看干 嘛？” 楚筱妍捏了捏清儿的脸，手感好的不可思议。 “我们要守着娘呀，万一娘突然记起我们来了呢？” “我不用你们守着，小孩子别熬夜，快点睡觉！” 楚筱妍心下一暖，却还是故作严厉板着脸色把被子往云儿、清儿身上拉去。 兄妹二人因她这番话激动不已，“娘，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没有，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娘以前就总是告诉我们，小孩子不许熬夜。”云儿小嘴嘟起，洗去泪痕的脸蛋白皙可爱。 “这只能说明你们兄妹二人以前就爱熬夜，而非我想起了从前事。” 楚筱妍揉乱了云儿、清儿的头发，佯装凶色瞪眼，“睡觉！” “知道啦——” 两个小家伙拖长尾音往她怀中靠去，汲取母亲身上那股令他们心安意静的淡淡芳香。 云儿、清儿一左一右贴着楚筱妍，手紧紧抱着她的胳膊，不一会儿就陷入了熟睡当中。 屋内暖意微醺四下一片寂静，没过多久楚筱妍也睡了过去。 段萧然睁开眼朝她瞥去一抹视线，目光黏在她那张清新脱俗的脸上，久久不愿移开。 痛楚再次浮现，他始终无法理解，他的妻子为何会 狠心忘记所有。 桌上蜡烛跳动燃烧，火光吞噬着蜡烛烛身，无情蚕食着剩下短短小截。 床上三人忽然一动，段萧然忙定睛凝神，原是云儿踢开了盖在身上的被褥。 他正想过去帮儿子重新盖好被子，沉睡中的楚筱妍却自然睁眼醒来，她似乎还有些意识模糊不清，完全依靠本能拉起被云儿踢开的被子为他盖好。 被褥覆于云儿身上那刻，她全身动作猛地一僵。 眼前似有画面碎片闪过，无数个夜晚，她好像经常自睡梦中惊醒，替什么人盖好被踢走的被子。 “唔哼！” 伴随画面一起出现的还有如扎似割般的剧痛，楚筱妍不愿惊醒两个孩子，用牙死死咬住嘴唇强行忍耐。 即便如此，剧痛还是令她发出一声痛苦低吟，引来段萧然察觉。 “你怎么样？”本就未曾入睡的段萧然纵身来到床前，避开睡在外面的儿子，小心翼翼的扶上楚筱妍肩头。 许是剧痛使然，又许是碎片中一闪而过的亲昵画面，楚筱妍没有抗拒他的碰触。 “我的头……疼……好疼……” “头疼吗？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段萧然打横抱起楚筱妍，为她披上衣物出门求医。 第552章 可记得我是谁 更深夜重，偏远小镇一片寂静。 一道身影于月色下飞速疾驰，不时借着头顶朦胧月光，垂眸扫过怀中被他抱着的女子。 “再坚持一会儿，很快我们就到医馆了。” 段萧然用手抚开楚筱妍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发，一边四下张望打量。 医馆，哪里有医馆？ 视线沿着街道两侧的房屋店铺一家家看去，酒楼、茶馆、戏院、客栈……终于，一个悬挂在黑夜里随风飘扬的“医”字映入眼底。 脚下用力一点，轻身功法使他如白鹤一般掠过大地，停在这家医馆前。 “砰砰砰！” 急切密集的敲门声打破深夜沉寂，惊醒了医馆中早已熟睡的人。 “大半夜的叫什么门？有病啊！”里面传来一声怒骂。 段萧然忙回应道：“大夫，求你开开门，这里有个病人需要就医！” “想看病？等白天再来！大半夜的没见关门了吗？赶紧滚！”怒骂声音再次响起，显然是被人吵醒美梦心里憋着气。 段萧然无视了对方近乎粗鄙的谩骂，又敲了几息门。 医馆里连灯都没点，谩骂声止，却无人前来应门。 无果，他只能抱着楚筱妍继续求医，好在镇子虽小医馆还是 有三四家。 段萧然一家家问过来，经历了无数声谩骂，终于，有一家不起眼的医馆为他开了门。 一身披厚重外衣的白胡老者前来应门，手里提着灯笼，暗红色的光笼罩着他那张苍老阴沉的脸，“有事吗？” 低沉沙哑又透着浓郁不悦情绪的嗓音，在这个注定不平凡的秋夜里格外显得诡异。 段萧然看了眼怀中妻子，真诚恳求道：“我夫人她身子不适，还望大夫能给她看一看。” “身子不适早干什么去了？非得半夜里不睡觉，跑来叫门是吧？” 老者语气不善道，视线扫过楚筱妍，在她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和苍白如纸的脸色上微微一顿。 未几，他打开门让段萧然进去，“还愣着作甚？不是要让我给你妻子看病吗？” “多谢大夫！”段萧然喜出望外。 纵然受过再多谩骂指责，纵然这位老者的态度很是不好，他也无法掩饰心中喜悦，抱着楚筱妍跟随老者身后进入医馆。 老者掌起灯，示意段萧然把楚筱妍放在医馆内的一张床上，自己给她细细把脉。 等待把脉结果出来的过程漫长悠久，段萧然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直到老者放下楚筱 妍的手腕，走去墙角一张橱柜前，取来一深色木盒打开。 一根根熟悉的银针跃入眼帘，不是别的，正是楚筱妍最引以为傲的针灸针。 过去她用这种针灸针诊治过一名名病患，而今也轮到了她体验被针灸的感觉。 “忍着点，可能会很疼。” 老者找准穴位，捻动银针轻轻刺下去。 随着银针数量增加，一股刺痛之感油然升起。 起初痛意轻微还能忍受，时间推移，楚筱妍只觉头痛欲裂，闷哼一声再忍不住放任低吟声溢出唇角。 “别去抗拒这股疼痛，试着去接受，接受以后你有没有想起什么？”老者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变得犹如梦幻。 楚筱妍根据指引让意识沉浸在剧痛中，果然如老者所说，眼前开始有画面浮现。 大红色的洞房花烛夜、阴沉暴戾的俊逸容颜、脖颈间传来的掐痕刺痛、故意挑衅阴奉阳违的方莹莹…… 一幕幕画面当中有自己的身影，也有这个抱她求医问药的男人，以及其他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看来你的确想起了以前之事。”老者观察着楚筱妍的反应，一炷香功夫后取下刺入楚筱妍头上穴位的银针。 说来也怪 ，伴随银针取下，包围她已久的剧痛突然烟消云散。 “咦？我的头不疼了？”楚筱妍抱着脑袋愣愣发问。 白胡老者闻言一笑，“那是因为你恢复了一定记忆的缘故。” 但旋即他又正色警告，“就目前来看，你最好别继续回忆下去，否则头痛复现不说，你很可能会因此受伤。” “不能继续回忆吗？”楚筱妍竟有几分意犹未尽，脸上也浮现出遗憾神色。 段萧然一眼看透她的内心，连忙劝阻，“就听这位大夫的，你能想起一段回忆就足够了。” 他都没说楚筱妍得了什么病，这老大夫就轻松出手施针点穴，帮楚筱妍恢复了一段记忆。 “当然，你要是还想尝试头痛欲裂的滋味，大可以继续回忆。”凝重自老者脸上退去，又换成了方才浮现的笑意。 楚筱妍摇头如拨浪鼓，“我不要再头痛了。” 她是好奇过往回忆不假，可如果回忆的代价是头痛，那她才不要继续回想。 “所以妍儿，你可记得我是谁？” 段萧然站在距离楚筱妍三步远的地方，想上前靠近她，却又担心自己的靠近会换来她的抵触。 “嗯，姑且记得吧。”楚筱妍语气不算 很好。 想起来的画面里，这个男人给她留下的第一感觉就是暴戾恣睢狂妄自大，虽说贵为王爷位高权重有骄傲的资本，可也不能不讲理啊。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 段萧然察觉到她的冷淡，非但不曾失落，反而喜上眉梢。 他感激的掏出一锭金元宝递给老者，“这是诊金，请大夫务必收下，打扰大夫休息实在抱歉，还望见谅。” “好说。” 看到金元宝，老者心里最后一点怨气也消失不见，喜滋滋接过元宝，叮嘱了一些关于平时调理的注意事项，便笑呵呵的送段萧然和楚筱妍夫妻二人离开。 回到客栈时东方天幕已经开始泛白。 二人甫一推门，云儿、清儿两个小家伙便从床上跳下飞奔过来，一人一个抱住他们夫妻大腿埋头撒娇，“爹、娘，你们去哪里了呀，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你们，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仔细听可以听出兄妹声音都带着哭腔颤抖。 “我带你们娘看大夫去了。”段萧然蹲下身，把抱住自己大腿的儿子搂进怀里，“你们娘身子不舒服，头疼。” “啊！那娘你现在还疼吗？”清儿匆忙抬头看去，晶亮黑眸写满担心。 第553章 似曾相识 楚筱妍心头微暖，习惯性捏了捏她滑嫩的脸蛋，“已经不疼了，天色还早，你和哥哥再睡一会儿吧。” “那娘，你不能再离开了喔。”清儿紧抓住她的手，生怕一松开楚筱妍就会消失不见。 一大一小指尖相处，几不可查的颤栗顺着手指传来。 楚筱妍意识到她在害怕，便索性抱着她来到床前，“不离开，就在这儿守着你们。” 娘那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段萧然也把云儿放回床上，与她一起守着这两个小家伙。 破晓天光刺透窗纸闯入客房内，楚筱妍正在盯着云儿、清儿的睡颜发呆出神，一旁的段萧然忽而起身向门口走去，吓得毫无准备的她一激灵，“发生什么事了？” “嘘，楼下好像有人。”段萧然附身门前侧耳细听。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询问声，是在跟客栈掌柜打听是否有一对带领龙凤胎的夫妻前来投宿。 “不好，杜同甫他们追过来了！” 段萧然听了片刻，转身便抓起了床尾散落的孩童衣物，叫醒熟睡中的一双儿女。 “我们赶紧走，之前那些人追上来了。”客栈里只有他和楚筱妍二人，暗卫大多跟随吴言身边。 带着云儿 、清儿他不好对杜同甫出手，何况北丘士兵仍有百人幸存，即便暗卫都在也不是杜同甫的对手。 何况他还要护好妻儿，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在杜同甫等人发现之前逃走。 “谁追来了？是你的仇家吗？”楚筱妍好奇问道。 话音刚落怀中就被段萧然塞过来一个男娃娃，他自己抱起清儿来到窗前推开向外看去。 二楼客栈高度，对他来说跳下去并非难事，但楚筱妍未必能轻松逃离。 “过来抱着我，我带你一起下去。” 段萧然先把女儿送下窗外，而后轻功借力跃上窗户，对站在窗前一脸愣怔的女子伸手。 楚筱妍有些懵，眼前又有画面闪过，似乎在遥远的过去，她曾经经历过这种遭遇。 “妍儿？”段萧然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索性直接搂过她的纤腰，抱着他们母子二人纵身跳下。 一家四口翻窗逃出客栈，奔跑在天光乍现的初秋清晨中。 楚筱妍一手搂着儿子一手被段萧然握住跌跌撞撞往前赶，脑海里闪过的画面越来越多，她本人更是不受控制顺着画面回忆。 刺痛随之而来，脚下步子一个踉跄放慢。 段萧然察觉到她的异样回头看来，女子面 色苍白眼神空洞，虽是初秋额上却有冷汗滑下。 他心里不由微微一沉，“你是不是又在回想从前之事。” 这种反应，与一个时辰前，在医馆中施针点穴时一模一样。 “我也不是故意回想。”楚筱妍忍着头痛闷哼，“我只是觉得自己以前也跟着你如此逃亡过，一时触景生情才——” “找到他们了！在这边！快追！” 话没说完，身后忽而传来一阵大吼。 四人同时回头，只见以杜同甫为首的北丘士兵正在向他们冲来。 “不好，被发现了！”段萧然暗自咬牙，“妍儿，你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吗？” 只要出了城与吴言汇合，他们就不必再担心。 “不行我的头好疼。” 这一回剧痛如潮水一波一波涌来，铺天盖地叫嚣着仿佛要将她如数吞没。 楚筱妍把儿子往段萧然手里一塞，转头催促，“别管我了，你们先走！” 自己跟着他们只会拖他们后退，她看得出来这段萧然身手不凡武功高强，完全可以带着云儿、清儿逃离追捕。 “不可能！”段萧然想也不想直接拒绝，“让我丢下你一人逃命，绝无可能！” “娘，你说什么啊？我们和爹爹怎会不 管娘呢？”云儿急切道。 清儿也点头，“我们是一家人，要走一起走！” 说话间杜同甫一行人与他们四人间的距离再次拉近，楚筱妍焦急万分，“都什么时候了，能活一个是一个！” “楚筱妍。”段萧然叹息，第一次如此正式唤她。 楚筱妍一怔，杏眸茫然的点点头。 “你听好，我说让我丢下你一人逃命，绝无可能。” “你明白吗？” 男人狭长漆黑的凤眸深不可测，楚筱妍却从中轻易看到了如水般的温柔。 “云儿、清儿护好你们娘，这儿由我挡住。” 楚筱妍一瞬间失神，也就是趁她愣怔片刻，段萧然猛地放下臂弯中的女儿，抽出腰间软剑，旋身向着身后冲来的杜同甫等人刺去。 “爹！”云儿、清儿惊呼大喊，被秋风吹红的小脸瞬间滑下两滴泪痕。 他们看着段萧然孤身一人冲向百人大军心痛欲绝，却也知晓自己留下来帮不到父亲的忙反而还会增添累赘。 “娘，我们快走。” 云儿、清儿勉强拽着楚筱妍的衣袖，二人还不及她大腿高，根本无法搀扶她。 剧痛还在蚕食着她的理智，愈加强烈的痛楚令她站不直身，腿弯一软便要倒 下。 两个孩子眼疾手快伸手去扶，她才没有摔倒在地。 “我没事。”楚筱妍咬着牙把这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 想她一个成年人，到头来却要两个孩子照顾，岂不是笑掉大牙？ 即便头痛又如何？忍一忍撑一撑，总会过去。 “我们走吧。” 楚筱妍一手一个抄起云儿、清儿，跌跌撞撞的朝着朝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身后刀剑声层出不穷，她却不敢回头，就怕回头看后，控制不住本能朝那男人扑去。 她想留下来陪段萧然共同面对，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 “快点，再快一点啊！” 楚筱妍满头是汗，分不出是因着急还是头痛的缘故。 她只希望自己再坚持一会儿，再忍耐一会儿。 出了城，找到吴言就好了。 楚筱妍一遍遍自我安慰，脚下步子却越来越慢。 身后段萧然挥剑挑飞一名北丘士兵的佩刀，余光扫过已然走远的妻儿三人，确定他们不会被追上后，这才放开手脚，与杜同甫一行人纠缠一起。 许是楚筱妍恢复了些许记忆的缘故，他心情还算不错，出手也越发畅快淋漓。 杜同甫惊愕发现，自己这些人竟不是段萧然一人的对手。 第554章 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所谓心无牵挂便无畏惧，段萧然当下就是如此。 他估摸楚筱妍带着一双儿女渐行渐远离开了附近，与杜同甫缠斗了一炷香功夫，方才收手立剑于身。 “恕不奉陪了，告辞！” 余光瞥过神情尤在愣怔的北丘摄政王，段萧然提步纵身跃上树梢。 几个来回飞跃，向楚筱妍母子三人离去的方向追赶。 一北丘将领被扑面而来的怒气逼至后退，胆战心惊的同杜同甫请示，“大人，是否要追上去？” 杜同甫狰狞回头，眼神凶狠如刀，“废话！不追上去你从哪儿讨要解开皇上头痛的解药？” “愣着干嘛？还不快快行动！” 气死他了。 眼前这群人，平时一个两个都说自己是北丘精兵武功高深莫测，真打斗起来，过百人都不是一个段萧然的对手。 是，他承认这群人身上都负了伤，可段萧然也并非安然无恙，先前双方交手，段萧然同样负伤严重。 可即便如此此人依旧从百人围攻下全身而退。 “段萧然啊段萧然，你的身手，到底到了何等境界。” 杜同甫猛一握紧长剑剑柄目光晦涩如许。 前方，段萧然以轻身之术于枝繁叶茂间 纵横了约摸一顿饭功夫，在一处树下发现了脸色苍白的楚筱妍。 他忙纵身跳下上前查看，“妍儿，是不是头又疼了？” “我……没事……”楚筱妍蜷缩着四肢，想借此缓解头部剧痛，奈何效果不甚理想。 云儿、清儿起初急得团团转，见父亲来了都松了口气。 “还说没事。”段萧然感同身受一般拧眉，不顾楚筱妍表现出的淡淡抗拒，直接打横抱起她，示意云儿、清儿跟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令楚筱妍一慌，下意识搂住男人肩头，她在剧痛间隙间吃力发问：“你做什么？” “逃命。”段萧然没去低头看她，深邃凤眸盯着前方，凝神关注着周围风吹草动。 “追杀我们的那群人随时都有可能找过来，我们只有跟吴言汇合才能安全。” 好在此处距离城门只剩一里远距离，段萧然特意放慢脚步配合云儿、清儿，花了两柱香功夫来到城门前。 小镇看守松散，四人轻易通过守门官兵排查出了城。 城门距离吴言等人安营驻扎之地却不算近，当初为避免引起镇上百姓骚动，他们才特意选择了一处离城镇远且地处偏僻的树林作为据 点。 段萧然抱着楚筱妍，无法腾出手去照顾儿女，两个小家伙尽管努力跟上父亲的脚步，可终究个矮腿短，还是得靠段萧然放慢速度才能堪堪追上。 一来二去速度慢了不少，杜同甫等人也强行冲破了守门官兵排查追赶过来，身后脚步声阵阵响彻，眨眼间便将段萧然四人团团围住。 “去找吴叔叔，让他前来支援！” 好在杜同甫等人将他们围困之前，段萧然将云儿、清儿扔到了远处。 两个小家伙使出吃奶力气往吴言那边赶，哥哥云儿跑得快些，加上心急如焚使然，没多久就把妹妹甩在身后。 “追！别让那小子去搬救兵！”杜同甫与段萧然缠斗一起还能抽空下令。 北丘士兵想去追回云儿，刚动身，一道凌厉剑气便划了过来。 “想走？问过我没有！” 段萧然手中剑花朵朵盛放，注入浑厚内力的软剑争鸣一声，仿佛是在回应持剑之人。 他过去以枪法闻名四国，鲜少有人知晓在剑术上他也颇有心得。 此番搏斗，杜同甫算是知道了，昔战神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哼，段萧然，就算你武功再高，可我们有上百人，你能坚 持一会儿，坚持得了一整天吗？” 杜同甫同样用剑，很清楚段萧然的剑法远在自己之上。 “无需一整天，只要我儿叫得援兵，我又何须惧你？”段萧然肆意一笑，眉舒目展似泠泠秋月。 杜同甫不由瞥了那一抹矮小身影，暗自咬牙，“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拦住那小子！” 双方几番搏斗你来我往，倒真给了北丘一士兵可乘之机。 此人忽扭身冲向往林中奔去的云儿，手中宽刀寒芒冽冽，直指云儿后背。 段萧然想要阻止又被杜同甫拦下，这位北丘摄政王满脸都是癫狂，“你的对手是本王！” “混账！”段萧然不得不提剑挡下他那愈加猛烈的进攻，同时还要分神注意云儿那边。 楚筱妍吃痛睁眼望去，只见一柄宽刀正对云儿劈头砍下。 段萧然目眦欲裂，腰间暗器频频射出。 奈何北丘众人视死如归毫不畏惧，一把把长剑将他包围，摆明是不想给他前去救助云儿的机会。 “快跑！云儿跑啊！”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撕心裂肺的冲儿子大喊。 云儿似有所觉回头，看到劈头挥下的砍刀大惊失色，“不！” “哥哥——”清儿泪 水夺眶而出，小手伸出去，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就在北丘士兵手中的宽刀即将落在云儿背上那刻，楚筱妍用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站起身冲过去，一把抱住北丘士兵的双腿把他扑倒在地。 “你个臭娘们，快放开我！”双腿被抱住的士兵对楚筱妍又打又骂，心中数次想挥刀砍下，又苦于摄政王有令不得伤害这女人。 他只好用拳打脚踢的方式试图摆脱束缚。 楚筱妍本就头痛欲裂，又挨了打，全身酸痛难忍。 脑海里有道声音在重复着让她松手，松手了就不用挨打了。 可她却抱得越来越紧，强大意识压过了一切念头。 “不放！” 她如何能放？ 一旦放手云儿就会置身危险当中，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云儿受伤乃至丧命吗？她做不到。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是不是？”北丘士兵有些急了。 不远处的杜同甫闻言连忙朝他大吼，“不许伤了这女人！皇上的解药还得靠她！” 楚筱妍死了谁来给陛下研制解药？ “原来如此，你不敢动我。” 楚筱妍笑了，苍白颤抖的唇绽放出一朵明丽笑花，映着秋日朗朗，令北丘士兵一霎时的失神。 第555章 关心则乱 就趁着这个空档，楚筱妍张嘴咬上了士兵持刀的手。 嘴里有血腥味在蔓延，士兵吃痛惨叫宽刀落地，还来不来捡起就被楚筱妍给夺去。 “去死吧！” 楚筱妍眼中带着疯狂，双手握住刀柄举过头顶，对着士兵脖颈处便是狠狠砍下。 只听噗嗤一声，宽刀没入血肉，划开一道细长伤口，暗红鲜血喷涌而出，几滴飞溅在楚筱妍脸上，犹带几分温热。 拼死搏斗的段萧然和杜同甫都愣住了，维持着剑与剑相向的姿势愣在原地，楚筱妍扔下宽刀抹了把脸上的血，冲到看傻眼的云儿身边，抱住他的腰，就带他跑进了吴言所在的那片树林里。 “吴大人帮帮忙！那群追杀我们的人又来了，段萧然正在跟他们交手！” 一声大吼响彻云霄，惊起树梢间停歇的飞鸟。 听到吼声的吴言忙从帐中走出，赤着脚跑来见楚筱妍，“段夫人，你是说段将军正在跟追赶你们的人交手？他们在哪里？快，带我去！” “他们在——”又是一阵刺痛传来，楚筱妍捂着头艰难喘息，等疼痛稍稍平复了些才继续道：“在那边，还望吴大人能出手搭救。” “那是自然。” 吴言顾不上双脚赤条，迅速召来全营士兵，一行人朝楚筱妍所指方向赶去。 就在他们前去支援段萧然同一刻，头脑昏沉刺痛汹涌的楚筱妍再也撑不住，身子重重摔下意识沉入黑暗。 不知过去多久，她隐隐约约听见耳畔有一道声音，正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 “妍儿，醒醒，你已经睡了很久了，还不愿意醒来吗？” 声音低沉沙哑，分明如美酒般醇厚动听，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悲伤。 楚筱妍忽而感同身受的湿了眼眶，她拼命挣扎着想摆脱周围黑暗，终于，沉重的眼皮掀开，一张写满疲倦与急切的脸庞闯入视线。 “妍儿你终于舍得醒来了。”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段萧然。 他见楚筱妍睁开眼，激动地向她伸来手，却又在即将碰触到她的那刻顿住指尖。 “妍儿，你还记得我吗？”段萧然难掩担心，他怕楚筱妍昏迷了一天醒来，又忘记了一切。 楚筱妍全身虚弱无力，勉强微笑了一下，“我当然记得你，吴大人看来已经帮你逼退了那群追杀之人。” “段夫人，你先躺下，我马上就叫大夫进来。”一旁的传来了吴言的声音。 楚筱妍侧目看去，发现他也在这里。 “吴大人所言极是，妍儿你先躺下。”段萧然扶着楚筱妍的肩头让她重新躺回枕头上，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对待一样稀世珍宝。 楚筱妍乖乖躺下，“现在什么时候了？我昏迷了多久？” 身处营帐当中无法辨别天色，她只记得在黑暗中沉浮了许久。 “一整天，你昏迷了一整天，现下已是戌时三刻，我去叫云儿、清儿来。” 段萧然到隔壁营帐带来一双儿女，回来时恰好吴言带来的军医在给楚筱妍看诊。 军医望闻问切诊断了片刻，安抚劝说道：“这位夫人应是失去记忆了吧？我观夫人之前也曾行过针灸之术，恢复了些许记忆。” “不过想彻底恢复并非易事，小的医术不精恐怕帮不到夫人，只能先开一帖安神药，煎了服下。” “夫人千万别去回忆从前之事，否则会伤及神经。” 军医提笔写下一药方交给吴言，吴言命一精兵前去镇上买药，自己则送军医离开营帐。 段萧然听着军医的诊断结果却是眉头紧锁，“大夫请留步。” 刚收拾完笔墨纸砚准备离去的军医一怔，“公子请讲。” “我有一 事不明，既然大夫你已看出我妻子她之前曾行过针灸之术，为何不用针灸之术来为我妻子调理呢？” “这——”军医面色忽而转阴，“在下方才既已说过，在下医术不精，公子难道要强人所难不成？” 非要他把话挑明了说吗？他只是一个军医，治疗行军打仗受伤的士兵不在话下，可他并不擅长诊治头部经络。 “你堂堂随军大夫，难道连针灸之术都不会吗？这未免有些过于荒唐了！”段萧然也是太过担心楚筱妍的状况，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 说出来的话可谓难听刺耳，军医脸色愈加难堪，吴言站在他旁边劝也不是说也不是根本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云儿、清儿看不下去，踮着脚，一人拉着段萧然一只手道：“爹，反正娘已经醒了，我们还是先去准备炉灶锅碗，给娘煎药吧。” 可怜的大夫大叔，平白承受了他们爹的怒火。 唉，娘忘了从前事对爹的打击着实不小，否则以他们爹的聪慧过人之处，又岂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云儿、清儿拦下了还想发作的段萧然，吴言这才得机将军医送走。 看着楚筱妍一家所在的营帐，他疲惫 的压了压太阳穴，似是抱怨似是无奈的嘀咕道：“这段将军的脾气还真是阴沉不定。” “不过也没办法，段夫人失忆，最着急的人就是他了，这要是段夫人一辈子想不起以前之事，段将军他……” 吴言连忙住嘴，那个可能他想也不敢想，可怕可怕。 营帐内，段萧然又来到了行军床前，正想开口，楚筱妍先他一步不赞成道：“你方才不该那样对那位大夫的。” “医术一事从来便是各不相同，你让一个擅长接骨疗伤的大夫来诊治我的失忆，可不就是强人所难嘛！” “妍儿，你是不是记起什么来了？”段萧然听到她对医术侃侃而谈，不由回想起她在以前也是一名医术精湛的大夫。 “我应该记起什么来吗？”楚筱妍疑惑道。 段萧然见她如此回答便知她还是只记得一点前尘过往，不由眼神一黯，“不，不记得也无妨。” 外面已经吩咐好一切的吴言掀开营帐进来，“段夫人，药再过两刻就煎好了，你再等一等。” “有劳吴大人了。”楚筱妍笑道。 段萧然不满她对别的男人笑逐颜开，吃味的轻咳了一声，引来楚筱妍和吴言二人同时瞩目。 第556章 退让 “我想，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是否应该搬去别处？”段萧然在二人目光投来后道。 吴言思忖着表示同意，““有道理，要是杜同甫等人再追过来，留在这里终究不够安全。” 说行动就行动，他立即指挥着营地众人开始收拾东西，不一会儿就搬去了小镇上的一处宅院。 当然，仅限于他和几名士兵将领，大多寻常精兵依旧留在这里，没办法，镇子终归太小，无法提供大量空闲房屋供所有人居住。 楚筱妍前脚刚跟着吴言搬进新买下的宅院里，正听他在那里介绍买下这栋宅院的下属有多精明能干。 忽然他手下的一名将领跑进来禀报，“禀大人，门外有一自称是杜同甫的人，正带着一批下属在外叫门，说是要大人把段夫人交出去。” “杜同甫？他消息倒真够灵通。”吴言闻言冷笑，他们才搬过来不到一炷香功夫，杜同甫就查到了他们的下落。 是军中有北丘人，还是杜同甫一直在外盯着他们，他无从得知。 “段将军，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吴言看向围在楚筱妍身边嘘寒问暖的段萧然，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毕竟这事说白了，也就是跟他们夫妻 有关。 杜同甫那边要的只有楚筱妍，会派人前来捉拿，也是因为楚筱妍能研制出解开四王爷体内剧毒的解药。 “我自然不可能交出妍儿。” 手里端着瓷碗给楚筱妍喂药的段萧然头也不抬道：“此事就交给吴大人全权负责了，我相信吴大人能处理好。” 他满心都是楚筱妍，想尽一切办法治好她的失忆，哪里有心情去管在外叫门的杜同甫。 “我去？”吴言一脸活见鬼的表情，用手指着自己不可思议的问：“可我去又能如何呢？” 难不成要他交出楚筱妍吗？ “吴大人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还是头也不抬的淡漠语气。 吴言见此也是无奈，心里虽升起淡淡不满，却也还是认命出门，到大门处和杜同甫交涉。 门外，杜同甫率领一队人站在那里，轻易吸引了街上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行人目光。 吴言顶着行人瞩目硬着头皮同杜同甫道：“有事么？” “把你收留的那群人交出来，”杜同甫眸色森森，“我不愿在城里与你交手伤及无辜。” 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得到解药他立刻就会退去。 皇上所剩时日寥寥无几，解药近在眼前，他自然不会 放弃夺得解药的机会。 “我也不愿与你交手。”吴言坦然道：“你可知你所要之人，乃是我西梁昔日的战神段王和他之妻段王妃？” “新帝何其看重这二人，特派一支精兵队伍让我率领前来支援，你觉得我可能会将他们交出去吗？” 不说他与楚筱妍和段萧然之间曾有过命交情，即便他真被猪油蒙蔽双眼交出了这对夫妇，新帝得知此事后也绝不会放过他。 吴言又不是傻子白痴，怎可能做出这等事？ “而且我相信你与段将军交手时已经感受到了他武功的深不可测，你觉得你会是他的对手吗？” “我说了，把他们交出来。”杜同甫耐心渐失，整个人烦躁不安，“别跟我扯这些。” 他何尝不知此人所言句句属实，他的确不是段萧然的对手，不仅如此，他率领的全部兵将，乃至整个北丘国上下，恐怕都找不出几人能与段萧然敌手。 他只恨这种武功高强高深莫测之人，为何不生在他们北丘国，而是出现在了西梁。 “一个已经被夺去爵位的王爷，你觉得本王有必要惧怕吗？” 杜同甫说得风轻云淡，脸上的烦躁不安却暴露了他内心深处并不似说出 来的这般轻松。 “本王完全不会惧怕段萧然。”杜同甫还在逞强。 吴言听得一阵无语，正欲开口，又听他话锋一转，“不过此事也不是没得商量。” 吴言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示意他详细讲一讲他所谓的“商量”。 杜同甫道：“本王愿退让一步，你西梁皇帝不愿交出段萧然我们理解，甚至我们还可以不要楚筱妍。” “只要她交出解药就好，有了解药我们皇上的毒就能化解，如此皆大欢喜对谁都好。” 这是北丘能做出的最大退让。 按照皇上旨意本是将楚筱妍活着抓回去，研制出解药后再打入天牢狠狠折磨报仇。 眼下为了解药，他扛着回国后被皇上问罪的可能，擅作主张做出退让。 吴言觉得这方法可行，如果他是楚筱妍的话就答应了。 但现实里，他一不是楚筱妍，二来楚筱妍失去了过往记忆，是否还记得解药都说不准。 “不能再商量一下吗？” 暗中思忖过后，吴言决定再与杜同甫商量一个万全之策。 杜同甫却一口回绝，无论如何都不退让，“你要么把段萧然和楚筱妍交出来，要么找楚筱妍要来解药交给本王，其余一概没得商量 。” 二人你来我往争议许久，耐心都流失的所剩无几。 吴言脸色阴沉，杜同甫比他好不了哪里去。 目光于空交汇，隐隐似有火花噼啪炸裂。 这是谁也不愿退让的节奏。 吴言明白这点后深吸了口气，决定先回房中问一下楚筱妍，看她是否还记得解药。 万一记着，不就万事大吉么？ 吴言回房后开门见山询问，楚筱妍回忆了一下，在他期待渴望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摇头，“我不记得给谁下过毒，也不记得如何配置解药。” 准确说，她甚至不记得自己精通医术。 “照吴大人所说，我在过去应当是个精通医术之人，但遗憾的是，我真记不得你所说的下毒一事了。” 楚筱妍尽量说的委婉，吴言一脸无奈。 尽管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却还是有些失落。 出门将楚筱妍失忆一事和盘托出，吴言希望杜同甫能看在楚筱妍失去过往记忆上就此作罢。 谁知杜同甫根本不信楚筱妍失忆一说，怒气冲天的指责道：“你们不愿交出解药直说就是，何必找个失忆借口前来糊弄我！”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说失忆就失忆了呢？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孩不成？” 第557章 为解药不择手段 “我没有骗你。”吴言面对着扑面而来的怒火也有些恼了，“段夫人失忆是事实，你不愿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段夫人现在不但忘记了一切，忘记了段将军和她的一双儿女，她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说我有必要拿这种事来推辞你吗？” “一派胡言！”杜同甫脸色铁青，“人怎会忘记前尘过往？这等荒唐事，你叫本王做何相信？” 依他看，这根本就是吴言找的推脱之词，他在北丘生活了五十余载，还从未见过有谁失忆。 “这楚筱妍真是狠毒，本王只是跟她讨要一份解药，又不是要把她全家掳走。” “而且本王也说过了，只要楚筱妍交出解药，本王立刻率人撤出你们西梁国土不再踏入，这么好的条件她都不肯答应，枉本王过去把她当作聪明人。” “如今看来不过如此！”杜同甫重重一哼。 借口找那么多，归根究底不就是拒绝交出解药想看他们皇上殡天么。 “你们北丘没有不代表我西梁也没有。”费了无数口舌说得口干舌燥，就是想跟他解释清楚楚筱妍不记得前尘过往。 结果却是对方以为他在推脱，吴言怒火中烧很是 气愤，语气也变得不悦起来，“鼠目寸光。” 枉费他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来劝说，既然这北丘摄政王认为他是撒谎，那这次交谈便无需进行下去。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段夫人失忆一事乃是事实，我与摄政王没什么好说的了，不送！” 吴言拂袖一甩，转身便往宅院门内走去。 等他来到院中，宅院大门轰然关闭，眼不见心不烦。 杜同甫铁青的面色逐渐转黑，如今解药就在眼前，他必须要考虑这是不是唯一仅有的一次机会。 “开门！把解药交出来！莫做缩头乌龟！”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直接抡起拳头往紧闭的墨漆大门敲去。 砰砰砰声震天响，吸引来更多行人围观。 杜同甫却理都不理别人的眼光，一心只想讨得解药。 院子里吴言听着密如战鼓的捶门声，却是弯唇一笑，笑意森冷刺骨，“敲吧，除非他把这扇门给敲碎，否则谁也不许给他开门。” “是！”跟随他入城来到这处宅院的西梁精兵齐声应命。 随后，吴言便迈步进了房中同楚筱妍和段萧然一家说话去了。 门外杜同甫依旧不死心在砰砰敲门，一刻过去，二刻 过去……半个时辰过去，始终不见有人前来应门。 他早已满心不耐，却为了给效忠的皇帝陛下讨来解药苦苦坚持。 “大人，别敲了，他们不会开门的。”一北丘士兵看不下去上前劝道。 杜同甫扫了他一眼，目光犀利如刀，“那就把门给我破开。” 西梁人不是充耳不闻吗？那他就叫人强行以力破门，闯进去把楚筱妍给抓出来。 为了解药，他不惜一切手段。 “大人，真要破门吗？”之前劝说的士兵问道，私心里他不愿以此法闯入该院院中。 人家肯定也带了西梁精兵在内，他们冲进去与之交手，其结果还不是跟以前一样落得个兵败的结局。 “不然呢？你还有别的法子进去要来解药？”杜同甫似是看透其内心，嗓音蓦然转低威胁，“别忘了你们是在给谁效命。” “你们的家人亲朋族友皆在北丘，好好掂量掂量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别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连累了你们最珍视之人，到时追悔莫及。” 他的话如一盆冷水泼过，心存退意的北丘士兵纷纷一个激灵，找来三人环抱勉强围住的树干，由十几人分散各处抬着，一齐发力便 往墨漆大门撞去。 “咚！” 不同于先前叫门的急促砰砰声，此时传入吴言耳中的，是一声声沉闷有力的咚咚声响。 他眼瞳骤然一缩，心下猜测涌现，“打算强行破门吗？” “好一个北丘摄政王，你未免太瞧不起我西梁了。” 吴言全身森冷笼罩，面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给我守住这扇门，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北丘闯入我府的机会。” 北丘有士兵，他西梁也有精兵傍身。 当初他奉命前来援助时，新帝可是派了五千西梁精兵与他同行。 即便先前交手令他损失了近半数的兵力，可剩下的两千余人，仍然不是仅剩过百人的北丘士兵能抗衡的。 “是！”随他前来镇上的精兵们自藏身处现身，找来各种庞大物什垒在门后。 双方几番抗争，到底还是西梁精兵更胜一筹。 门外的杜同甫见手下之人强攻半天都不曾把门撞开，霎时暴跳如雷，“一群废物！连门都撞不开，要你们有何用？” 数落责骂声滔滔不绝，无论是扛着树干还是留在他身后的北丘士兵们个个面色难堪，心生怨恨。 可他们的家人亲朋都在北丘，一如摄政王所说，如果 他们反抗的话，他们的家人亲朋必然会遭遇危险。 无果，他们只能强忍怨气继续撞门。 门后吴言已然开始吩咐对策，“你等出去将那北丘摄政王等人给我赶走，你等继续留在这里守门，别让他们进来。” “交手时若发现不是北丘敌手就立即撤回来，换守门之人继续上阵，如此轮换往来，相信不用多久他们就撑不住了。” 就是玩人海战术，便落得个卑鄙之名也无所谓，能赢就好。 吴言下令精兵们行动，按照他的谋略，分成两批人轮流外出对付杜同甫。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围观者也不敢继续留下来，唯恐殃及池鱼。 宅院深处，楚筱妍得知了西梁和北丘因她正在交手，二话不说就要出去，“此事因我而起，不能因我失去了记忆，就留在屋里逃避不见。” 她不知道过去的自己是什么秉性，至少遵守内心想法上，她决不愿受人保护，看别人为她赴死。 “我陪你一起。”段萧然扫了妻子一眼，便打消了劝她留下的念头。 这种表情他太熟悉了，坚定不容动摇，无论如何劝说都不可能改变她的主意。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陪她一起面对。 第558章 尤是当年人 二人出得门去，迎面是一场激烈搏斗。 楚筱妍连忙出声喝止，“都住手！你们找的人是我，何必伤及无辜。” 几名西梁精兵身上负伤流血，令人看之就觉疼痛难忍。 杜同甫听到熟悉声音响起，侧目一看，来人果然是他料想中人，抵在吴言脖颈处的佩剑收回入鞘，他直言道：“把解药交出来！” “什么解药？我没有解药可以给你。”楚筱妍道：“难道吴大人不曾告诉你，我失忆了吗？” 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记得解药一事？ “我自是告诉这位来自北丘的摄政王，只是人家不信罢了。” 吴言退回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妇身边没好气道，一想起方才为说服杜同甫所消耗的精力口舌他就来气，关键是费了半天功夫结果却不尽人意，这才是最叫人来气的。 “你真失忆了？”杜同甫尤存怀疑。 无法相信，那个巾帼不让须眉行事雷厉风行的女子，就这样忘记了过往一切。 楚筱妍拧了下眉，似是有些不悦，“我有必要拿失忆来骗你吗？我的的确确不记得了，你所说的解药也好，四王爷也罢。” “这一切于我来说都是陌生的，你让我去哪 里给你找解药？” 不悦归不悦，在失忆一事上楚筱妍坦坦荡荡问心无愧，杜同甫紧盯着她清澈的杏眼，想从中看出一丝撒谎时的惊慌失措。 盏茶功夫过去，她还是一脸坦荡，令人不得不去相信她真的不记得了。 杜同甫忽然感到一阵绝望。 楚筱妍失忆了，他们皇上的解药去哪里找呢？求访过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显然皇上中的剧毒只有楚筱妍能解。 可她偏偏失忆了。 “你为什么要失忆，你不能失忆！”杜同甫接受无能，“你失忆了，我们陛下的解药怎么办？” “对此我很抱歉。” 楚筱妍并不知道之前的她给四王爷下毒，是经历过种种劫难，否则也不会觉得心怀歉意。 杜同甫摇摇头，不死心问了她几个有关医理上的问题。 奇怪的是楚筱妍对答如流，完全回答上了他所提出的问题，杜同甫有鲠在喉，“你说你失忆了，可为何会记得这些医理问题？” “是啊，段夫人对答如流，一看就是精通医术之人嘛！”吴言也是好奇。 每个人都能确定楚筱妍是真失忆而非故意伪装，包括楚筱妍本人在内也觉得不可思议。 未几，还是段萧然 给出了自己的猜测，“妍儿她虽然失忆了，可并不代表记忆无法恢复。” “我想，这就如同有一层壁障挡在了妍儿和她的记忆之间，只要打破这层壁障，她自然而然就会想起从前之事。” “我懂了。”杜同甫猛地击掌，从段萧然给出的猜测之中燃起崭新希翼，“如果段萧然你所言不假，那你妻子完全是有可能研制出解药的。” 他忽然有一想法，或许能解开他们皇上体内积攒已久的毒素。 楚筱妍和段萧然相视一眼，直觉告诉他们这人接下来说的话很可能是夫妻俩不愿听的话。 想阻止又没有合适理由，就只能等他说下去。 杜同甫可不在乎这夫妻二人心绪如何复杂，兴致勃勃道：“楚筱妍，你随我到北丘皇宫一趟，给我们皇上研制出解药来就行。” 如此皆大欢喜，医术还在只是被一堵看不见的墙壁给隔断，没准等楚筱妍见了他们皇上，了解到皇上体内的毒素，一时触景生情恢复记忆也说不定。 杜同甫越想越觉可能，一遍遍做出邀请请楚筱妍跟他前往北丘研制解药。 段萧然和吴言见状纷纷想要阻拦，他们担心楚筱妍失忆后性情大变，会 一时冲动答应杜同甫。 没想到楚筱妍却道：“我是失忆了，又不是变成了傻子白痴，他们说你北丘皇帝体内的毒是我本人下的。” “试问我为什么要给他下毒？而没给其他人下？这说明你们皇帝有问题，最大可能就是他是个坏人，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 “让我给种人研制解药？别说我现在失忆了不干，就算没失忆，我也不可能答应！” 楚筱妍信誓旦旦回道，杜同甫的话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家伙是不是错把她当成了痴傻之人，想骗她去北丘为他们皇帝陛下解毒。 心事被拆穿的杜同甫面色微窘，但他矢口否认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固执己见说：“只是让你研制出一份解药而已，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解药研制出来我们此后便再不踏上西梁国土，楚筱妍你千万要想好是否答应，就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该为你西梁百姓着想。” “若你不答应，我杜同甫发誓，只要一有时间就会率人在你身边烦扰，你不怕的话大可一试。” 反正自皇上回国后他这个摄政王也无需再行摄政监国之事，有大把的时间跟这女人耗下去。 时不时带人来骚扰一番， 皇上不好过，她楚筱妍也别想舒坦。 一抹厉芒自杜同甫眼中浮现，落入段萧然眼底，令他上前一步逼至北丘摄政王跟前，“尔等尽管来好了。” “若你真要如此，我段萧然发誓，只要你们敢来，我就叫你们有来无回，不怕的话大可一试。” 模仿杜同甫的口吻语气，段萧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二人对峙中，周遭气氛将至冰点，吴言甚至觉得此刻就置身于冰天雪地当中。 楚筱妍虽失去记忆，却也不会轻易被威胁。 毕竟一个人再如何变，骨子里的东西早已深刻进了灵魂。 “你是在威胁我吗？”杏眸直射向杜同甫，里面没有丝毫畏惧，“那便尽管威胁好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还是那句话——给你们皇上研制解药绝无可能！” 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迎面扑来，杜同甫不禁感到一阵棘手，这女人怎得如此软硬不吃？ 威胁也好示弱也罢，一点作用都没有，简直是油盐不进。 而且不知是不是失忆的缘故，他感觉现在的楚筱妍比过去还要无所畏惧，以前的楚筱妍软肋是一双儿女，现在的她不记得一切后自然也将那两个小孩子给忘得一干二净。 第559章 将计就计 若有畏惧还好，只要牢牢把握住她的软肋不怕她不答应。 可现在的情况偏偏最是麻烦。 杜同甫暗自恼怒。 好在仍有一事值得庆幸——他已经掌握了楚筱妍的去向，大可派人暗中监视，自己回朝请援。 这次外出他率领的士兵仅有上千人，与吴言的五千精兵交手后更是只余过百人，无法强行掳走楚筱妍。 他还是先回北丘一趟，同皇上言明楚筱妍失忆一事，同时再带更多人手前来，就不信还拿不下楚筱妍。 打定主意，杜同甫又装模作样的同楚筱妍三人纠缠了一会儿，便率领众人灰溜溜离开。 等他一走段萧然便开口，“此地不宜久留，这杜同甫定是回国搬救兵去了，一旦他带领大军前来，妍儿你就危险了。” “段将军的意思是？”不知不觉中，吴言对段萧然的称呼又变成了段将军，他本人却不曾察觉。 段萧然满心都是楚筱妍，也没去注意他的称呼问题，“我打算带妍儿、云儿和清儿离开此地，以防这杜同甫又率领大军前来。” “有道理，那我马上着手去安排，二位何时动身？”吴言接话道。 段萧然欲要回答，却被楚筱妍抢先一步，“我倒是 有不同看法。” 二男子目光落于她身上，其中一道带了淡淡焦急，显然来自段萧然。 “世人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你段萧然能想到转移阵地，那杜同甫就不会想到吗？” “没准在他眼里正是这么认为的，在他回去请救兵时我们会趁机逃走，毕竟我要是他，就一定会在周围安插下眼线。” 吴言试想了一下那种可能，身上汗毛瞬间倒竖不寒而栗，忙追问道：“依段夫人之见当如何是好呢？” 段萧然亦是专注凝神看她，等她给出自己的想法。 楚筱妍莞尔一笑，“将计就计，听说过吗？” “将计就计？”吴言一愣，“此语含义我是明朗，但段夫人所说的将计就计是指什么呢？” “杜同甫不是认定我们会趁机离开吗？那我们就给他演一出离开戏码，让他以为我们真离开了这座小镇。” “但实际上那是假消息罢了，我们依旧留在这座镇子里，只是让杜同甫以为我们已经离开。” 回答吴言心中疑惑的并非楚筱妍，而是段萧然。 段萧然按照自己的理解讲了一遍，末了转向楚筱妍浅笑道：“妍儿我说的对吗？” 淡如皎月神飞顾盼的笑容甫一出现 便叫楚筱妍一怔，回过神笑意似是加深了几分，她忽有种心事被发现的感觉。 脸颊一阵热辣，她匆忙别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差不多吧，但此事必须要吴大人配合才行。” “如果吴大人不愿意，我绝不会勉强。” “段夫人你太客气了。”吴言连道：“昔日我这条命可谓都是夫人所救，夫人要我配合，我岂会拒绝？” 否则他就是不知好歹了。 “吴大人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就是。”楚筱妍道。 仔细听不难辨出她语气里的淡漠疏离，根本不像过命之交。 吴言心里涌出无奈，尽管早知道段夫人她忘记了一切，此刻听她所言还是不禁有些失落。 他们也算是朋友一场，共同走过风风雨雨，奈何造化弄人。 吴言暗自叹息，眼角余光扫到一旁的段萧然，又想起他才应该是最为失落之人。 毕竟他和楚筱妍只是朋友关系，段萧然和楚筱妍却是实打实的夫妻。 曾经多么恩爱两不疑，现在就多么难过。 吴言开始同情起段萧然来。 “妍儿，那你打算怎么办？”吴言认定难过的段萧然忽而开口，打断吴言纷飞杂乱的思绪。 吴言忙停止胡思乱想凝神看去， 但听楚筱妍温软淡然的嗓音平静道：“我希望吴大人能放出风声去，称我们一家人已经离开了小镇。” “尤其是北丘摄政王留下来的眼线，定要大张旗鼓让他们得知。” 只有他们知晓后，北丘摄政王才会知晓。 “哦，我好像懂了。”吴言听完解释才恍然，“这就是夫人所说的——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楚筱妍浅笑点头，吴言又道：“那我马上着人去办，立刻放出消息，让留守在此的北丘士兵听个一清二楚。” “有劳了。”楚筱妍同他真诚致谢，吴言不适地挠挠头，脚下抹油一般飞快离开这里。 前去安排准备之时，一道身影忽然从他眼中闪过。 红衣似火黑发如瀑，医术精湛且又与楚筱妍相识。 “神医洛长枫！” 对了，他可以派人去寻找神医洛长枫，没准此人有办法医治好楚筱妍的失忆。 “那可是名誉四国的神医啊！都说他能起死人肉白骨，对，找他试试看！” 吴言一边派手下人放出楚筱妍和段萧然一家离开小镇的消息，一边暗中打探洛长枫的下落。 只是洛长枫自与楚筱妍分别后，便一直周游列国行踪不定，想找出他来并非易事， 半月过去任何消息都没有。 反倒是楚筱妍这半个月里每每与一双儿女相处时，脑海里总会浮现断断续续的画面碎片。 准确说，是看到一容貌模糊不清的女子，陪两个和云儿、清儿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嬉笑打闹。 由于看不清那人相貌，楚筱妍无法判断，脑海里闪过的记忆是否属于她自己。 “别总是缠着你们娘。”卧房之门被人从外推开，段萧然阔步而入直至床前，不顾两个小家伙抗议挣扎，一手一个把他们夹起。 “啊！爹你干嘛啦！”云儿小手挥舞很是不悦。 他正在给娘讲故事讲得起劲，爹突然闯进来不说，还把他从娘身边带走。 “我干嘛？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难道都忘了你们娘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了？小孩子——” “不许熬夜。”楚筱妍接话笑道：“是很晚了，让你们爹带你们去洗漱一番，我来铺床。” 母亲大人亲口发话，云儿、清儿哪敢不从。 他们虽不满这么早就去睡觉，却还是乖乖窝在段萧然臂下，让他带着自己到外面去打水洗脸洗脚。 楚筱妍心情愉快跳下床开始收拾床铺，忽然眼前画面一换，她来到了一处奇怪的房间里。 第560章 郁结 这是一处记忆中从未见过的房间，里面立着一排排堆满瓶瓶罐罐的货架，还有几张宽敞简洁的长桌。 楚筱妍走在货架长桌之间仔细看着上面摆放的瓶瓶罐罐，心中涌现出一股陌生的熟悉感。 “这些东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指尖拂过瓶罐肚身，楚筱妍思忖了一会儿，正当疑惑自己为何会凭空出现于此，脑海里闪过的画面令她指尖一僵。 “这是……我的记忆？” 不确定的声音自她唇中吐出，那一幕幕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车水马龙的现代车辆，晃动眼帘的闪光灯…… 一切都在告诉她，她不属于这个时代。 “我是穿越来的吗？原来那才是属于我的世界。”楚筱妍眼神缥缈悠远，似是透过眼前瓶瓶罐罐看向遥远未来。 恢复的一部分记忆让她明白自己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而且她身处的古代，与她认知中的古代不尽相同。 “我与段萧然的相遇竟是如此……荒唐。” 又是一阵记忆碎片浮现，楚筱妍睁圆的杏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个男人为了方莹莹一次次做出各种匪夷所思行为，甚至不分青红皂白认定她恶毒善妒， 要不是她机智过人凭借这房间里的瓶瓶罐罐化险为夷，还不知会落入何等下场。 “亏我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会如此可恶，真是，真是——” 真是害她差点心动。 没想起这些事前，她感受着段萧然对她的呵护对她的好，多少是有些感动的。 然而眼前闪过的这些回忆却让她意识到，段萧然从来就不是什么心善之人。 他狂妄自大，又自以为是高高在上，他所谓的好只不过是对于那些他放在心上的人来说。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被欺负的那么惨，若非有这处医疗空间傍身，很多坎坷她都跨不过去。 楚筱妍气愤不已，尤其在想到段萧然为了别的女人而针对她时，更是怒气上涌。 眼前画面一闪，她从医疗空间里回到了卧房中，不多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段萧然带着洗漱完毕的云儿、清儿推门而入。 “好了，去找你们娘睡觉吧。”段萧然跟往常一样招呼子女上床歇息。 待两个小家伙跑去楚筱妍身边时，自己也关上房门边褪外衣边向她走去。 楚筱妍想起恢复的记忆，对他的靠近表现出显而易见的抗拒。 段萧然起 初还未察觉，几次试图与她同床共枕都没能如愿后，这才意识到不对，“妍儿，为何不让我上床歇息？” 这几天里楚筱妍虽然失忆了，可因为云儿、清儿要求，他们一家四口还是能和和睦睦躺在同一张床上。 现在他不过是带儿女出去洗漱了一遍，再回房怎就遭遇了楚筱妍的抗拒？ 段萧然想不通个中原因。 楚筱妍倒是给他解释了一下，“我为什么要让你上我的床？你该去找方莹莹不是吗？” “方莹莹？”段萧然惊讶，细长漂亮的凤眸倏然睁大，“好端端你提她作甚？” 这女人不是早就淡出他们身边了吗？妍儿无缘无故怎么提起她来了？ 段萧然越发迷惑不解，楚筱妍见此却是冷冷一笑，语气淡漠，“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承认吗？明明为了方莹莹，多少是非不分之事都做得出来。” “现在你还跟我装傻充愣，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吗？我已经记起来了，当初洞房花烛夜，你那一掌我永远不会忘记。” 即便都过去了，她依旧能感受到脖颈处火烧火燎般的刺痛窒息。 楚筱妍用自身挡住云儿、清儿，如临大敌一样瞪着表 情错愕的段萧然，“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段萧然愣了一下，意识到她这是想起了二人最开始时的记忆，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生气。 “妍儿，我承认当初是我不对，我被方莹莹那女人蒙骗，做了许多错事。” “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你我之间感情不睦，我们为什么会生下云儿、清儿这两个孩子？” “至于方莹莹这女人，早在一年多前就遭遇了报应，我跟她之前更是断绝来往不再联系。” “我对她的厌恶丝毫不亚于你，只是最开始我的确被猪油蒙心错把顽石当美玉，这点我不否认。” 做错事就是做错事，他不会否认。 但他希望楚筱妍不要轻易下结论，这只是他们相处记忆中并不美好的一部分，她还有很多记忆未曾恢复。 “等你想起所有事，你一定不会这么想。”段萧然认真道。 “那就等我想起来了再说。”楚筱妍态度强硬，无论他如何解释，都无法化解心头那块郁结。 她也知道这肯定不是自己全部的记忆，知道自己和段萧然之间应是互相爱慕。 可她没办法控制内心情绪，无法不去在意他对另一个 女人呵护备至。 “请你出去吧，在我恢复更多记忆之前不想看见你。” 楚筱妍尽量好脾气对他道，她不想发火，这会显得她在无理取闹。 “妍儿，不要被那些记忆迷惑，我们之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段萧然一听她要赶自己出去顿时急了。 然而不管他说得如何好听如何感人，楚筱妍都始终不为所动。 明亮清澈的杏眸里浮现出一抹迷茫，她被恢复的记忆所困扰，不知该如何与段萧然相处。 唯一能做的，就是赶他出去这间房间。 “我说了，我现在对你的记忆还停留在你我初相识，你扪心自问，那时的我们是不是水火不容？” “你觉得一个记忆残缺之人，只记得这些回忆后，还能保持冷静和理智吗？” “段萧然，我不想和你吵，因为我知道我自己的记忆尚且残缺，所以我希望你能暂时离开我的视线，等我想起更多记忆时你再出现，行不行？” 她竭力克制住内心想要争吵的冲动劝段萧然离开。 话说到这份上，段萧然也明白了，尽管感到无奈，但他还是选择了尊重她的想法，系上解开一半的腰带向外走去，“我明白了。” 第561章 下落 秋夜漫长，一轮弯月孤悬于空，泠泠月华朦胧洒落，笼罩着秋风萧瑟干枯坠落的树枝草木，将整座北丘禁宫描绘的凄楚荒凉。 杜同甫踏着夜色闯入深宫求见四王爷，闱禁之间，紫檀嵌玉云龙床之上，色容枯槁形体消瘦的四王爷病殃殃的躺在那等他到来。 宫人传讯声透过层层大殿传出，杜同甫得到帝王允许方才阔步而来。 一别半月没见，如今的四王爷越发病入膏肓，蜡黄灰败黯淡无光的脸色仿佛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杜同甫看得痛心疾首，“你们这群人是如何照顾皇上的？” 周围一遭宫女太监唰的跪了一地齐声请罪，四王爷咳嗽着想要支起身，杜同甫连忙过来伸手帮忙。 “不碍他们，这毒真是诡异莫测，朕能感觉到朕在逐渐消亡，这北丘的大好河山，朕恐怕是无法再看下去了。” 艰难吐出一番心声，四王爷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掩唇帕子移开，烛火之下，明皇锦帕上的黑红血迹触目惊心。 杜同甫看得心惊肉跳，“巫医呢？快传巫医来！” 时刻侍候偏殿的巫医闻讯而来，替四王爷把脉检查。 杜同甫焦急等待结果，“皇上现下龙 体如何？” “回大人，如果再得不到解药，皇上他只怕……只怕……”没几天活头了。 后面之言巫医不敢说出，杜同甫却是心知肚明，可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就是得不到解药，对此又无奈又自责。 “嘶！”四王爷忽而剧烈抽气，面容五官因脑袋里的剧痛扭曲，“该死！该死啊！” 每隔一定时辰，这股疼痛便会跑出来折磨他。 与最初相比，现在的头痛已经严重蔓延到四肢百骸，仿佛骨头也在疼痛着。 每一次疼痛发作他都会大发雷霆，脾气越发暴躁。 杜同甫看得心急如焚，恨不能以身代之承受这些痛楚。 过了足足两刻钟，这蚀骨剜心的疼痛才平息下去，四王爷满头大汗淋漓，额头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尚未退去，显得狰狞可怖。 “那女人还不肯交出解药吗？” 深呼吸平复着急剧跳动的心神，四王爷喝了一口安神汤问。 杜同甫禀报道：“说来话长，这楚筱妍患上了失忆症，什么事都不记得了，根本无法交出解药。” “失忆症？这是什么？” 巫医给他解释了一番何为失忆，四王爷冷哼一声狞笑，“平白无故怎会失忆？依朕看这 分明是她找的借口。” “朕要亲自率人前往，不信这样还得不到解药。”四王爷一番挣扎欲要下地。 杜同甫连忙将他拦下，“皇上不可！您龙体欠安，岂能轻易离开皇宫？还是让臣去就好。” 巫医都说清楚了，皇上现在的状况，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西去，他可不能让皇上冒险外出。 “你？你去了又有何用。”四王爷摇着头，虽打消了亲自讨要解药的念头，却还是坐起身下地来到房间里。 “这楚筱妍铁了心不交出解药，或许朕亲自前往还有一丝周旋的余地。” 来到窗前，看着外面渐渐枯败的落叶，他一颗心也随之苍老。 “总会有办法的，臣，臣不会让皇上就这样……”杜同甫如鲠在喉。 巫医突然插话，“杜大人，不知你能否接近到那女人身边？” 杜同甫看向四王爷的目光向他移去，“还是有可能的，怎么？你有办法得到解药不成？” 巫医缓缓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竹编笼盒，“这里面装有微臣精心炼制的一种蛊虫，只要杜大人能近距离接触到目标身边，把蛊虫下入目标体内，其余之事交给微臣便可。” “哦？就这样？那 好，我会想办法。”杜同甫拿过笼盒，又陪四王爷说了会儿话方才告退。 回到自己在京城中的府邸，杜同甫并未去休息，而是第一时间传信给留在西梁的心腹下属，向他询问楚筱妍的去向。 三天后心腹下属回信，杜同甫看完信上内容，暴跳如雷，“走了！你跟我说楚筱妍就这么走了？” “真是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看不住，竟让她有机可乘离开了吴言身边。” 信纸被他大力揉皱团成一团扔在书桌上，杜同甫剑眉拧紧，“她怎么就走了呢？” 心腹下属当然不会撒谎骗他，所以很大可能就是这群留守楚筱妍身边的下属疏忽了，才给了她离开的机会。 杜同甫并不知道这封信上所写讯息，实为吴言放出去的烟雾弹，意在迷惑他们一行人。 其实楚筱妍依旧留在吴言买下的院落里，只是整日闭门不出，营造出一种她已经离开的假象罢了。 杜同甫和他的心腹下属全都被骗而不自知。 “大人，属下斗胆，干脆派人把那个叫吴言的人给抓起来严刑拷打，逼问出楚筱妍的下落。” 侍立在旁的另一名心腹下属提议，“那吴言不是跟楚筱妍乃旧 识吗？一定会知道楚筱妍的下落。” “你这方法不可。”杜同甫摇头，余光瞥见心腹下属脸上浮现的不解，叹了口气解释，“过去我与这吴言之间相互争斗，哪怕斗得你死我活，可终究没要他性命。” “你这办法可是让我把吴言给抓起来，落到我手里，你猜西梁新帝那边会不会拿此事做文章？” 设身处地想想，如果他是西梁新帝，一定会大张旗鼓的宣称他们西梁的官员被北丘给掳走了。 到时，西梁完全有理由名正言顺的开战，事情便不再是为了争夺解药那么简单。 “抓走吴言无异于对西梁宣战，皇上如今缠绵病榻，我不能再给他添堵了。” 杜同甫试着在脑海里设想了一番，如果他真把吴言给抓走，四王爷得知此事一定会怒火攻心，一气之下会发生什么事？ 他不敢再想下去。 “那怎么办？就这么放任楚筱妍离开吗？”心腹下属焦急。 杜同甫何尝不懂个中利害，再拖下去不能做决定，只会让楚筱妍一行人走得越远，到时再找她下落可就难于上青天了。 思忖片刻，他觉得此事还得从吴言下手，“去找吴言，我再去找他谈一谈。” 第562章 雷声大雨点小 在北丘过了一夜，翌日天亮用过早膳杜同甫便踏上了前往西梁之路。 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赶回那座小小县城，唯恐迟则生变，杜同甫来到吴言买下的院落门外，亲自上前叩响门扉。 “吴大人你在吗？我是杜同甫，特有一事前来找你商议。” 连着喊了几声，没有回应，杜同甫不由后退一步仰头看着这扇紧闭的墨漆木门心头犯嘀咕，“这是不在家吗？” 心中正在疑惑的杜同甫猜想着，墨漆木门忽而开启，一小厮打扮之人出现，朝他拱手作揖，“这位大人，我家主人先前出门去了，此刻并不在家。” “大人找我家主人可是有要紧事？不妨将此事告知与我，我帮大人转告给我家主人。” “你说他出去了？”杜同甫剑眉一拧，周身温和气势倏然降低，“他出门去了哪里？你把他去往的地方速速说出来，我亲自前去见他。” 让这小厮帮忙转告？他可不相信对方真这么好心。 “实不相瞒，我们大人一向行踪不定，我也不知他去往了何处，实在爱莫能助。” 小厮一脸真诚，杜同甫却是面色冷凝隐隐伴随怒火跳动，“好一个行踪不定！” “我看分明是你不愿把他的去处说出来，何必找其他借口？” 小厮笑而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杜同甫见状怒火更旺，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摄政王，从来都是享受别人众星捧月的拥戴。 哪像眼下，被一家仆小厮嘲笑，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依属下之见，这吴言根本就是不想出来见大人，何须跟他废话，干脆直接把门破开闯进去得了！” 一火爆脾气的北丘士兵在旁说道。 杜同甫认同的点了点头，打算下令强攻，“就依你所言，把这门破开，进去找找看这吴言是否真不在家。” “不可！”应门小厮连声阻拦，“我家大人说你乃北丘摄政王，堂堂摄政之王难道还要做硬闯别人府邸这等事吗？” 他奉吴言之命特意在此守门，目的就是阻止杜同甫进府，发现里面的楚筱妍一家人。 要是让杜同甫硬闯进来那还了得？ 小厮想着拔高音量意图与之胡搅蛮缠，“我家主人本就外出有事去了，你若不信大可在此等候，看他是否会从外面回来。” “小的也愿与大人一同等候，直到我家主人回来，但你要硬闯 入府，就休怪小的不讲情面！” “我家主人在府中留下了一队精兵强将，大人若闯那就闯吧！不过你敢闯我们就一定会阻拦。” 小厮怒不可遏，并未因眼前之人是北丘摄政王便心生胆怯。 此人是北丘国的摄政王，而非他西梁国，权势再如何滔天也管不着他一西梁国人。 小厮越想底气越足，不知不觉中挺起胸膛，目光炯炯盯着杜同甫看。 其实他还真没撒谎，吴言这段时日里每天都会出门闲逛，杜同甫偏偏就赶在了他外出的时辰里抵达镇上。 二人争执声传入府邸院内，传入了楚筱妍耳中。 她仔细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发现门口之人闹得越发凶狠，真有几分破门而入之势，不由一阵担忧。 “怎么办？难道这杜同甫真会强行攻破进门不成？那我们藏身于此一事就会暴露了啊！” 要不趁杜同甫尚未破门之前先从后门溜走？ 外面的争执声一下下敲在她心弦上，扰乱她的理智思绪。 坐在房间另一侧的段萧然闻言出声安慰，“不会的，那杜同甫只是装装样子罢了，不可能也不敢真攻破进来。” “他很清楚，一旦这么做就意味着一国将 领强攻进来，此事非同小可，无异于宣告侵略开战，他不会这么傻。” 他国官员未经本国人允许强行闯入本国官员府邸，是很愚蠢的一件事。 杜同甫就算再傻也不可能真做出这等举动，所以唯一一种可能，就是杜同甫在用这种方式逼屋里的人出去见他。 他大概以为吴言仍在府上，只是不愿出去见他才想出了这一招。 “云儿、清儿，你们要不要跟娘一起走？” 楚筱妍没有理会段萧然的解释，先前恢复的那些记忆令她对他仍然心怀芥蒂，无视他的存在只跟一双儿女说话。 云儿、清儿借用父亲的话再次安慰了她一遍，两双小手紧紧握住她的。 “娘，那位杜大人不会这么蠢，他一定不会闯进来啦，你就放心好了。” “对呀对呀，清儿觉得他就跟哥哥装哭一样，雷声大，雨点小。”清儿安慰母亲同时还不忘损兄长一句。 云儿听了不乐意，两个小家伙非要楚筱妍评评理不可。 楚筱妍听着他们的安慰，心里踏实许多，还有心情同他们开玩笑。 母子三人其乐融融，看得段萧然羡慕不已。 他也想过去加入他们享天伦之乐，奈何妍儿根 本不理他，只会跟云儿、清儿说话，把他当成不复存在之人。 偏偏他对此又无可奈何，妍儿记忆里的事确确实实发生过。 他自己欠下的债，现在是该偿还了。 段萧然叹息一声，凤眸中闪过一抹羡慕。 “也罢，还是等妍儿恢复更多记忆后，我再亲近她吧。” 敛去心头苦楚，他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之事，专注陪在他们母子身边仔细照料。 此时门外那争执声也渐渐平息下来，正如段萧然分析所说，杜同甫果然不敢强行硬闯。 他喊了半天迟迟不肯动手，小厮也看出了他在故弄玄虚，顿时底气十足杵在门前不肯挪步。 杜同甫喊得口干舌燥，拼命吞咽口水湿润发痒的喉咙。 小厮洋洋得意瞅他，“怎么不闯了啊？哦！我家主人说过，你若硬闯，便等同于北丘对我西梁宣战，你堂堂北丘摄政王，自然不会做出这等愚蠢之事。” 杜同甫被他的挖苦嘲讽气得牙痒，偏又不敢拿他发泄出气，因为这厮说的都是事实，该死的事实！ “哼，本王不屑于你理论。” 窝着一肚子火，到头来，也只是重重冷哼一声，拂袖退去门首台阶下等待吴言回来。 第563章 行踪 一个时辰以后，吴言从街上缓步走来。 杜同甫一眼发现了人群中的他，二人之间尚且相隔甚远，便快步跑过去迎接。 “吴大人，你可是回来了！” “哦？这不是北丘的摄政王杜大人么？你来找我吗？不好意思，让你等到现在，我要是知道你会今日前来，就不出去了。” 吴言跟他打了声招呼，假模假式的客套了几句。 杜同甫听出话里带有几分阴阳怪气，却也顾不上追究生气，只急急说道：“好说好说，反正你吴大人已经回来了，一切都好商量。” “杜大人打算与我商量什么？” 吴言侧目看他。 杜同甫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很简单，我只要楚筱妍的下落，吴大人，此事对你来说应该易如反掌，你可别瞒着我啊！” “看来摄政王已经认定我会知晓段夫人的去向了，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吴言讥讽一笑，“不过我为什么要把段夫人的下落告诉摄政王呢？” “我也不是白要你的消息。”杜同甫在官场上混了一辈子，何尝听不出他这是在讨要条件。 反正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凡是他能做到的条件，尽管开。 杜同甫表现的 豪气十足，吴言便顺着他的话，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发自真心，说了句，“那摄政王拿你们北丘的整个国土来换吧。” “吴大人莫开玩笑了。” “为什么摄政王会觉得我在开玩笑？” 反问突如其来，令杜同甫心头一惊，“吴大人是认真的？” 吴言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眼里果然没有一丝玩笑色彩，顿时有些气了，“狼子野心！你一区区西梁官员，也敢觊觎我北丘整个国土？你就不怕贪心不足蛇吞象吗？” “哎呀，我也不是这一个条件。”吴言忽而一笑，笑意并未抵达眼底，眸色依旧冰冷，“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一百车的粮草，换这一条消息，你答不答应？” 不等杜同甫开口他又补充道：“别忘了，就算段夫人失去记忆，可对于医理药学她依然有印象。” “没准她看了你们皇上体内的毒就能研制出解药来，而普天之下，四国之中只有段夫人能研制解开你们皇上体内剧毒的解药。” “摄政王可得考虑仔细了，这一百车粮草，和你家皇上的性命，到底哪个更重要。” 吴言话音刚落，杜同甫眼中瞳孔便用力一缩。 好一个一百 车粮草和他家皇上性命，这是逼他做出选择啊！ 孰轻孰重他岂会不明其中道理？ “一百车粮草，换一条消息，你确定不会骗我？” 吴言满意笑了，杜同甫会说这话就代表着他选择了妥协，“当然不会骗你，只要摄政王交出这一百车粮草，你想知道什么，凡是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那好！”杜同甫一咬牙做下决定，“我答应你，一百车粮草我马上着手去安排。” “不急，正好到府上了，摄政王进来喝杯茶吧。”吴言笑着邀请回到宅院门首的杜同甫前来会客厅喝茶。 杜同甫跟随他进到会客厅，两名花枝招展的婢女上来奉茶，空气中飘动着香气袭人的淡雅之气，想来必是好茶，他却没心情喝一口。 看着吴言捧起茶杯轻轻抿动，他急切问道：“现在可以把楚筱妍的下落说出来了吧？” 他都派人调动粮草去了。 “一百车粮草未到之前，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吴言喝了几口茶，心满意足的放下，“摄政王不相信我，我又何尝能信任杜大人呢？” 万一他把楚筱妍下落说出去，杜同甫反悔了怎么办？ “那你想怎样？”杜同甫低声 怒吼，有些不耐烦。 吴言摩挲着茶盏细腻滑溜的杯身懒洋洋道：“我就要那一百车粮草，杜大人可以先不交给我，但我必须要看见，你能明白吗？” 杜同甫没有说话，阴郁低沉的脸色出卖了他，他自然是听懂了吴言的要求。 “那好，就等粮草运过来。” 坐了半个时辰，杜同甫派人去筹集的百辆粮草车运过来停于府邸门外。 二人出门去逛了一圈，吴言亲自数了一遍，不多不少正好一百车，“不错不错，摄政王可真是神速啊！短短半个时辰就筹集来一百车粮草。” 这可是西梁而非北丘，这都能在半个时辰里凑齐一百车粮草，可见其势力庞大。 “废话少说，你该把楚筱妍的消息告诉我了吧？”杜同甫没好气道。 “不急不急，我还有个条件。” “你怎么还有条件？”杜同甫气得差点吐血，“还有多少条件？麻烦你一口气说完行不行！” “就这一个。”吴言仿佛感觉不到他扑面来的怒火，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摆晃，“这一百车粮草，先拿出一半作为定金交给我，我立马把段夫人的下落去向和盘托出。” “等摄政王得到地点后再把 余下一半粮草交出来，这个条件摄政王是否答应？” “本王答应！” 想也没想，杜同甫直接一口应下。 他还当什么苛刻条件，只是如此的话为何不答应？ “你派人运走一半粮草，这样可以吧？” “甚是可以。”吴言笑逐颜开，命府邸中的士兵仆从一行人前来拉车。 五十辆粮草车甫一拉走，杜同甫就眼巴巴凑上来，“吴大人，楚筱妍的去向？” “哦，我现在就告诉你，”吴言答道，“段夫人一家去往了我西梁的江南一带。” “你西梁江南一带？她去那里作甚？”杜同甫拧眉思考。 吴言解释，“很简单啊，从最初卸甲归田开始，段夫人就一心想要去江南一带转转，你说她不去那里还能去哪？” “是吗？但这终究只是你的猜测对吧？”杜同甫将信将疑，若非为了给皇上讨要解药，他根本不可能在未查清之前就前往江南。 如今也是没办法了，只能碰碰运气。 “猜测也是有依据的猜测。”吴言道。 杜同甫可不管他有没有依据，反正这就是一条猜测而非实际情报，“那又如何？你一猜测也想换余下一半粮草？未免太贪心了吧！” 第564章 欺负人 “你管我贪心不贪心，答不答应吧？”吴言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杜同甫依旧无法相信此番说辞，“消息不能确定的情况下，你叫我如何放心把剩余一半粮草交出？还是等我发现楚筱妍下落之后，再把剩余粮草运来给你。” 说白了就是临时变卦不想给吴言一百车粮草了呗，之前说的好好的，现在又反悔，杜同甫无非是觉得一百车粮草过于庞大，换这么一条消息不值罢了。 吴言隐约察觉到他的想法，故而才选择了与他周旋下去——因为这一百车粮草他势在必得。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吴言慢悠悠地重回府邸会客厅中，端起小厮重新奉上的新茶不急不躁的品着。 杜同甫被迫跟他回来，看着他这副模样，越发确定楚筱妍一家人早已不在此处。 “我乃堂堂北丘摄政王，难道还会骗你不成？”他昧着良心说道。 吴言闻言很不客气嗤笑出声，“你堂堂北丘摄政王，顶多不会欺骗同国之人，你真以为我好蒙骗不成？” 北丘与西梁之间隔着重重仇恨，杜同甫的话实在没有说服力。 “我们不妨直说吧，你不交出剩余粮草，就休想离开 我这府院。” 拐弯抹角多没劲，还是开门见山更好。 “你！”杜同甫未料他会使出这一计，自己带来的北丘士兵又远远不是西梁精兵敌手，硬闯出去几乎没可能。 如此一来，他想离开去寻找楚筱妍，就只能答应送上剩余五十车粮草。 为了得到解药，为了不耽误救治皇上，杜同甫暗中咬紧牙关作出妥协，“算你狠！这余下五十车粮草，本王答应予你便是。” “摄政王是个聪明人，权衡利弊孰轻孰重，相信不用我多说。” 吴言等的就是他这一句，纠缠再多花费时辰再多，不就是为了得到全部的一百车粮草吗？ “摄政王请随我来，收下这五十车粮草，我亲自送你出去。” 二人一个面带微笑一个阴沉抑郁，走出府邸后，吴言命人拖走了剩余五十辆粮草车，依照约定送杜同甫离开。 等这位北丘国的摄政王一走远，他便回到房间里找到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把自己得到一百车粮草之事和盘托出。 “可惜你二位不便在场，否则真想让你们也看一看杜同甫那时的表情。”吴言想起这个就乐，嘴角咧开笑不拢嘴。 段萧然没想到过去其 貌不扬的吴言，竟能从杜同甫手中要来一百辆粮草车，心下感叹之余打趣了一句，“想不到吴大人也如此老奸巨猾。” “好说好说。”吴言听出这是在同自己说笑，不甚在意的一摆手。 一百车粮草可不是小数目，想必北丘在交出这些粮草时，心里也是肉疼得很。 而只要北丘吃瘪，他就高兴。 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得到北丘国一百辆粮草车，他这回实在明智。 吴言得意洋洋，说起话来也就愈显亢奋，楚筱妍在一旁听之，虽无意理会段萧然，却也还是称赞了吴言几句。 “吴大人此举，倒教我好生刮目相看。” 原本她以为这吴言是个只会依附于段萧然之辈，段萧然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想到他还是有点手段的。 “哈哈，能得段夫人一句称赞可不容易。” 吴言表现得很是高兴，过去不提，自楚筱妍失忆后，便一直与他们这些老友疏远远离。 别说称赞了，就是话都说不上几句。 此下能听到这句称赞，吴言忽有种楚筱妍恢复记忆之错觉。 楚筱妍又同他闲聊几句，期间也不曾吝啬自己的称赞，直夸的吴言尾巴都要翘上天去。 段萧 然在旁看得眼红羡慕，想找机会插话，每每一开口，就会遭遇楚筱妍无视，与吴言形成鲜明对比。 他不禁心生郁闷之感。 本来就为楚筱妍对他的冷漠态度发愁，这会儿又有了吴言做对比，怎不叫他酸楚难受？ 段萧然轻敲着捧在掌心里的茶杯，纤长睫毛掩去瞳中忧愁，他待楚筱妍起身离房后，来到吴言面前邀请，“吴大人，借一步说话可好？” 吴言不曾多想，以为他有要事相商，便放下喝了一口的茶杯跟着他走出去。 二人来到平时没什么人的后院，吴言正想问有什么事，话未开口，段萧然带着劲风的掌刀便迎面劈来。 他顿时大惊，“等等！段兄这是做何？” “别多想，只是见吴大人似是也懂几招防身之术，想与你切磋切磋而已。”段萧然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心中嫉妒。 为什么吴言可以得到妍儿的赞许夸奖，他却连句话都不能跟她说。 如此天壤之别的待遇令他心中阴郁堆积，出手也越加狠厉。 吴言心中奇怪，但并未多想，只是堪堪躲避他势如破竹的攻势，同时主动认输，“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哪是你段兄敌手？不 打不打，我认输！” “认输？不行。”段萧然眼中厉芒一闪，薄唇噙笑，却笑意凛然，“你吴大人今日必须得与我过几招。” “啊？这，这恐怕不妥吧！”吴言有苦难言，盯着段萧然仔细看了片刻，发现他果真不是开玩笑，便硬着头皮迎上去，“段兄啊，难道非要如此不可吗？” 他是学了几招防身之术不假，可这几招防身术连杜同甫的对手都不是，又怎能敌得过压着杜同甫打的段萧然？ 若非认输不行躲避不成，他一点也不想跟昔日战神交手。 吴言苦着脸被迫出招，二人交手不过几息功夫，云儿、清儿的小身影便突然出现。 “快住手！爹爹，你怎么能欺负吴叔叔呢？”云儿、清儿异口同声制止，竟是在竭力维护吴言。 段萧然心下一酸，自己的一双孩儿非但不曾站在自己这边，反而跑来替另一男子说话。 “云儿、清儿，爹不曾欺负吴叔叔，只是想与他切磋切磋武功罢了。” 段萧然无奈收起招式，云儿、清儿在场，他还真不能再对吴言下手，万一不甚伤到一双儿女可就遭了。 “爹跟吴叔叔切磋武功，本来就是欺负人啊！” 第565章 清白 云儿语出惊人，偏偏所言之事又乃事实，让段萧然无从反驳。 清儿也道：“爹，你觉得吴叔叔的武功会是你的对手吗？你跟他切磋，分明就是吴叔叔被迫挨打。” 两个小家伙从恰巧路过此地的小厮口中听闻此事，便立刻抛下手头事跑来制止二人切磋。 兄妹意在阻止这场交战，说出来的话却令段萧然和吴言二人都有些郁闷无奈。 段萧然郁闷是自己的孩子出面维护另一男子，吴言无奈则是自己被两个小娃娃说被迫挨打，即便他们说的是事实，他还是有些感到丢面子。 “也罢也罢。”最终段萧然做出退让，“云儿、清儿所言极是，爹不该欺负你们吴叔叔。” “段兄……”吴言哭笑不得，怎么连他也这么说。 段萧然似笑非笑睼了他一眼，抚平衣上褶皱跨步而去，“我去看看妍儿如何了，或许陪她说说话，能帮她想起更多记忆。” 提到此事，吴言收敛起了嘴角笑意认真一点头，“段兄去吧，早些帮段夫人恢复记忆也好。” 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面对失去过往记忆的楚筱妍，他也觉得别扭。 段萧然离开后院找到楚 筱妍，女子见他出现，圆润杏眸掠过一丝嫌弃，“你来干嘛？” “我来陪你说说话。”段萧然径直无视她对自己的嫌弃，厚着脸皮凑过去，缠在她身边，“没准说着说着，妍儿你就恢复记忆了呢？” 楚筱妍放下手里翻看的西梁志，她近来便是借助这些介绍本国风土人情的书籍，来一点点了解这个世界。 “失去的记忆若能如此轻易找回，我现在也不至于一无所知。”她嗓音淡淡，嘴角上扬却是噙着一抹嘲讽，“你打扰到我看书了。” “书？”段萧然瞥过她倒扣于桌上的西梁志，不甚在意道：“书有什么好看的？你想知道什么，问我，我告诉你。” 他过去常年征战在外，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事，可比书上描述记载多多了。 与其看书，还不如来问他。 “哦？你什么都会告诉我？”楚筱妍还是那副淡漠神色，眼中却飞快掠过一丝厉芒。 段萧然正沉浸于她这番话的欣喜当中，未能察觉，“只要我知道。” “那好，我问你，你为什么非要来缠着我？你不是心悦那个叫方莹莹的女子吗？你能不能去找她？别来烦我！” 连珠炮一般毫不客气的质问从她那双水润粉嫩的樱唇间溢出，段萧然猝不及防愣在那里，过了几息功夫才回神，“妍儿，你在生气？” “我当然生气，我气你整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严重影响我做事。” “算我求求你，你去找方莹莹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她了么？你去缠着她，放过我行不行？” 她对这男人实在没有好感，试问对一个险些夺走你性命的人，怎可能会有好感？ 况且这男人早有心仪之人，整天跑来她眼前晃悠算什么事？ 楚筱妍觉得头疼，倒不是又想起了回忆导致的头疼，而是看到段萧然在眼前晃来晃去头疼。 “没有方莹莹。”段萧然回神后快言快语答道，过去一贯冰冷漠然的脸上写满焦急，唯恐她误会自己。 “自从认清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我早已对她心死，那种女人谁也不爱只爱她自己。” “何况她早就已经身死，你要我去找她，难道是要我下地狱去找她不成？”段萧然还有心思说笑。 尽管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玩。 楚筱妍抿了抿唇，心下竟诡异的冒出点点欣喜，她当即大惊失色瞳孔猛 然一缩，强压下心头那一缕不知因何而起的悸动，努力保持一贯冷漠。 “你说她身死我便要信吗？谁知道这是不是你找的借口骗我。” 段萧然只想证明自身清白，他不愿楚筱妍误会，直接道：“你不信？我有证人！” 说着，他在楚筱妍好奇不解的注视下走出房间，问来吴言当前所在之处前去找他，请他为自己作证。 吴言听了他的描述，放下手中笔饶有兴趣笑道：“哦？你们夫妻倒是有趣，竟扯出了方莹莹那贱人。” 对于那个曾经用蛊毒控制他的女人，他一向没有好脸色。 “吴大人只要过去给我作证便是。”其余废话最好少说。 “也罢，反正我现下无事可做，就跟你走一趟吧。”吴言本来在书房里练字，段萧然跟他说了这件事后，也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打趣段萧然一番，也算是报了之前无缘无故切磋之仇。 前往楚筱妍房间的路上，吴言果然毫不客气地打趣着他，一会儿说他活该被楚筱妍嫌弃，一会儿说他以前瞎了眼错把方莹莹当明珠呵护。 段萧然忍住想反驳回去的念头 和动手打人的冲动沉默不语，任由他取笑逗乐，心里却还是独自不吐不快：你还好意思说我？ 好像你没把方莹莹当成珍珠明月呵护一样。 “我说段兄啊，你以后可得对你夫人好一点。”吴言取笑够了，复语重心长劝道。 段萧然墨眉一挑，“这还用你说？” 他自从认清真正心仪之人后，便一心一意对楚筱妍好，甚至把她的性命放在自身性命之前，宁愿自己身死，也不愿看她受一点伤害。 说话间二人来到楚筱妍所在的房屋院外，段萧然担心吴言反悔，便拉着他许诺，“吴大人，等下你可要好好替我说道说道，我的清白全得靠你了。” “只要你替我证明清白，等妍儿她想起我后，我就会赠你万两黄金，用来招兵买马赡养军队。” “此话当真？”吴言眼神一亮，“你可别反悔！” “我何时反悔过。” 吴言点点头，这话不假，段萧然的信誉还是值得一信的。 他乐呵呵笑着走进院中叩响门扉，得到允许进入的回话后推门而入，朝坐在桌前看书喝茶的楚筱妍打了个揖，“段夫人，听说你正在为方莹莹跟段兄发火？” 第566章 爱莫能助 如此开门见山的询问，楚筱妍微一怔神，整个人显得有些不自在，“你就是他找来的证人不成？” “是。”吴言坦白承认，“我能证明方莹莹那贱人早就身死魂消，且段兄对她绝无半点情意。” “像那种心肠歹毒丧心病狂之人，也就是之前我瞎了眼，才会把她当成良配。” 提起方莹莹，吴言是痛恶又是憎恨，楚筱妍朝他瞥去一眼，惊讶于他露出的复杂神情，“听吴大人所言，莫非你与这个方莹莹之间也曾有过纠葛不成？” “说来话长，不提也罢。”那段过往，吴言恨不能学楚筱妍一样彻底遗忘。 “夫人只需知道，段兄对你的心天地日月可鉴，我与你二人相识也有三年之久，这三年里我亲眼目睹了段兄对你的情意。” “你若怀疑他对你的真情可就有些不应该了，段夫人你扪心自问，如果你与他并非两情相悦的话，以你之秉性，会为他生下一双儿女吗？” 吴言替段萧然说着好话，当事人站在一旁一脸紧张局促。 段萧然依旧担心，倘若吴言的这些劝说没能起到效果，他还能怎么办才能改变妍儿对他的看法。 “段夫人，关于你 和段兄之间的一些事我曾经也有耳闻，但那毕竟是很久以前发生的，而方莹莹一人也已身死，你们之间不存在任何隔阂。”吴言还在劝说。 对于他的话楚筱妍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大多数无法相信，只认同他提到的那句“并非两情相悦会为他生孩子”一话。 可终归她什么也不记得了，爱也好恨也罢，于她来说都是全然陌生的感情。 对于段萧然，她更多的是一种迷茫，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的迷茫。 “段夫人？”吴言发觉她在发呆，便轻声唤了一句。 楚筱妍受惊一般的回神，杏眸恰巧对上段萧然投来的一抹视线，没由的一阵恼羞成怒，“我凭什么相信你？假如你是和他串通一气来骗我呢？” 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里她惶恐她不安，就像是漂泊在***大海中一艘无依无靠的小船，段萧然则是一艘大船，小船遭遇风浪受险大船伸来援手，她却不敢相信对方会不会欺骗她。 她什么也没有，不敢去赌一场，怕会输得彻底。 “段夫人，我没道理拿此事骗你啊！”吴言试图解释，上前一步，楚筱妍便后退三步，似是抗拒他的靠近。 段萧 然拉了他一把，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勉强。 吴言读懂了这双幽深长眸中隐藏的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段夫人，你不信我也无法，但我吴言可对天发誓所言皆实，若有半点虚假就天打雷劈。” 古人尤为重视天道誓言，认定举头三尺有神明，违背誓言必会受到惩罚。 楚筱妍却不相信这一点，如果世间真有神明存在，那为什么她向神明祈求恢复记忆，神明却从不回应。 “我自然不会信你们。”楚筱妍警惕打量着面前二人，在周身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厚重壁障，“我只信我自己。” 是不是每一个失去记忆的人都会变得不安，行走在这个世界上，迈出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唯恐踏错脚步坠入深渊？ 楚筱妍无从得知，她只知道她现在正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格格不入。 “从我恢复的记忆中来看，段萧然你实在不是一个良配之人。” 或许他后来真的改变了吧，但眼下她还不能接受亦无法相信。 “段兄，我是无能为力了。” 吴言朝段萧然摊了摊手，“你这夫人真是固执，我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以为我在骗 她。” “这也没办法。”段萧然倒能表示理解，设身处地想之，如果是他失去了过往全部记忆，恐怕他表现出来的，会比妍儿还要强烈。 他本就不易轻易相信别人，一旦失忆，自然也是只信自己。 “妍儿她恢复的记忆，都是我曾经伤害过她的部分。”段萧然苦涩一笑，凌厉眉眼黯然蹙起，“她会这么想也是正常。” “那要不，你我同她说一说以前的事，没准就能帮她恢复记忆。”吴言见不得他这副颓然模样，转移话题道。 段萧然摇头，“不可，给妍儿看诊的大夫说过，妍儿如今的情况尤其特殊，万万不可贸然诱她回忆从前事，否则不单单会头痛欲裂，还会令她陷入昏厥。” “这——”这么严重吗？ 吴言愕然睁大双眼，转头盯住楚筱妍纤细的身子来来回回打量，没想到段夫人失忆一事非同一般，如此下去何时才能恢复记忆想起从前呢？ 翌日，段萧然抽空去拜访了先前给楚筱妍看诊的那名老大夫，私下同他询问治疗失忆病症一事。 “我愿花白银千两，来请大夫替我夫人治理她的失忆病症，如果大夫你能彻底医治好的话，我 还有重金答谢。” 只要能治好楚筱妍，让她想起从前事，就算让他倾家荡产他也甘愿。 老者径直将桌上的银票推回他面前，“你这条件是很诱人，可惜我不能答应。” “为——” “为什么？”老者打断段萧然询问，捋着白花花的胡子淡然道：“因为你夫人的病我无法医治。” “当初你带你夫人深夜前来求医，我为何不曾留下你们？难道你还不明白？” 段萧然一怔，后知后觉明白了大夫话里含义。 是啊，如果这大夫能治好妍儿失忆病症的话，当初为何不叫他们留下？很简单，因为治不好！ “那大夫，你有没有认识的朋友能治好我妻子？”段萧然心想，既然是大夫，认识往来的朋友当中自然也有其他大夫。 他抱着试一下的念头询问，不意外看见老者摇摇头，“恕我爱莫能助。”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他不会为了为了重金奖赏便昧良心说自己能治好失忆症。 段萧然离开了这家医馆，浑浑噩噩的走在回府路上。 二者相距不远，仅一炷香功夫就看到了前方一扇墨漆大门。 他停下脚步望向门首，忽然失去了走上前去的勇气。 第567章 借力 还是吴言出府闲逛发现他，把他喊回去，他才跟在后面迈进府邸。 二人简单寒暄几句便分道扬镳，吴言没问他出门做什么去了，每个人心里都藏有不可告人之事，段萧然不主动说，他自然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段萧然在院子里一颗几乎掉光叶子的桂树下负手看天，东西南北四间房屋将中间一块蓝天团团围住。 虽值秋末冬初天气却异常寒冷，蔚蓝如洗的天幕上找不见一团白云，偶尔有成群结队的白鸽飞过，振翅抖落片片白羽坠落，恍惚之中仿佛雪花降世。 “爹爹，你在这里干嘛？怎么不进屋呀？”云儿出来如厕，推开门一眼便看到父亲站在院子里，忙出声劝他进屋。 清儿听到兄长所言跟着从后面探出小脑袋，看到父亲站在院子里的画面，也有些急了，“这么冷的天，爹你不怕染上风寒吗？” 兄妹二人此起彼伏劝着，看到他们出现，段萧然忽就有了想法，“云儿、清儿，走，跟爹去说说话。” 他打算借助一双儿女之力引导楚筱妍恢复记忆，能成功最好，当然失败也没关系。 此事得好好跟云儿、清儿商量一下，制定出个万全之策才行 。 父子三人来到一处别间开始商议，先前出府去的吴言，则是派人将一封信捎出，命自己遣去江南的心腹做足准备，以应对即将抵达江南的北丘摄政王。 按理说这封信寄出后没过多久就能收到回信，而事实也是寄出信件四天后，一只信鸽盘旋降下。 吴言抓住鸽子，拆开鸽腿上绑着的信细细看完，未几得意一笑，“看来这杜同甫果真中计了。”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规划进行。 上次放出风声称楚筱妍一家人前往江南后，他立刻马不停蹄安排了几名心腹下属赶去江南，假扮楚筱妍四口人，在路上留下各种痕迹证明他们一家来过。 杜同甫便是被这些痕迹蒙骗，以为是楚筱妍走过的印记。 暗中想着，吴言捏住心腹来信笑出声。 远在千里万里外的杜同甫似有所感打了声喷嚏，没有多虑，揉揉鼻子继续率人沿着记号赶路。 一路走来他发现了许多楚筱妍留下的痕迹，且就在即将踏入江南大地时，更是在周边发现了楚筱妍一家活动过的大量痕迹。 种种迹象表明，楚筱妍的确来了江南。 “这一百车粮草，给得还真值。” 杜同甫心情大好，依旧 未意识到自己被吴言耍得团团转。 这些所谓的显眼“痕迹”根本就是假的，是他找人故意制造出来的，奈何痕迹明显不像造假，杜同甫满心惦记着他们皇帝——四王爷，担心自己回去晚了会发生意外。 每经过一处痕迹，都要仔细观察，唯恐遗漏线索错过楚筱妍一行人。 杜同甫一一搜查过去，结果却都一无所获，他不禁感到有些郁闷，“怎么回事？这些痕迹我们都检查过了，怎么会没有人？” 身旁一下属安慰，“没准是他们已经抵达了江南，我们也得赶紧追上去，不然错过他们可就得不到解药了。” 提及解药杜同甫顿时凝神一紧，再不去胡思乱想，下令加快赶路速度来到江南。 一共花了十天功夫，这十天里，吴言藏身在千里外的小镇上运筹帷幄，指挥着远在江南的下属暗中给杜同甫添堵。 段萧然主要还是在帮楚筱妍恢复记忆，他十天前跟云儿、清儿商量过后，便让云儿、清儿两个小家伙充当起说客。 “还记得爹爹跟你们说过的话吗？娘能不能想起你们，就得靠你们两个了。”段萧然怀抱一双儿女，去见楚筱妍前都会如此跟儿女叮 嘱。 云儿、清儿也是不厌其烦的齐齐点头，“我们会的！” 他们是最希望爹娘之间能好好相处的，看到娘总是对爹露出警惕神色，他们不比爹爹心里好受。 段萧然满意的推开门，重复十天以来每天都会做的一件事，同坐在窗前卧榻上的楚筱妍打招呼，“妍儿，云儿、清儿说想你了，吵着要见你。” 楚筱妍彼时正在给两个小家伙缝衣服，入冬了，没几身厚实衣物怎行？ “是他们吵着要见我吗？”头也不抬，她专心缝针捻线，淡漠疏离的嗓音温软如旧，里面有着明显的讥讽。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段萧然为什么来她再清楚不过。 美其名曰是两个孩子想她这个母亲了，实际上，还不是段萧然自己想来。 “这十天里你总是用这个借口来，不累吗？” 好歹换个新说辞。 面对心仪女子的嘲讽，段萧然丝毫不觉难堪，把怀中儿女放在地上自己带上屋门，目视云儿、清儿朝卧榻奔去。 “娘，娘，我们来看你啦！”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 楚筱妍放下了手中针线，收进针线盒里放于窗台上，以防云儿、清儿不小心碰到被针扎受伤。 还在缝 制的衣物也被她拿去一旁，弯腰抱起两个小家伙带上卧榻，她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不是才看过吗？” 半个时辰前，他们刚在一起用过午膳。 “是啊，可我们就是想娘了嘛。”清儿搂着楚筱妍腰撒娇，“娘你身子好些没有？头还疼吗？” 早上楚筱妍不知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头疼难忍，直到用午膳前疼痛才缓缓消退。 “我已经没事，头不疼了。”楚筱妍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谢谢你们关心我。” “娘你跟我们这么客气干嘛？云儿好不习惯。”男娃娃抱着胳膊抖了抖，小大人的模样逗得楚筱妍哑然失笑。 这两个娃娃今年才两岁不到，却聪慧异常，懂事的叫人心疼。 母子三人说着话，不一会儿，云儿、清儿就开始把话题往一家人的回忆上引去。 起初楚筱妍尚未察觉，只当两个小家伙是在说以前的一些趣事逗自己开心。 听了几句后，她发现这些话里普遍提到了段萧然，桩桩件件的事情里都有段萧然的身影，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等一下。”楚筱妍打断了云儿的话，浑圆杏眸一眯，竟有几分凤眸之细长，“不对劲，你们总提段萧然干嘛？” 第568章 试着接受 两个小家伙闻言一愣，都表现出几分不自然，“没什么啊。” “嗯？不打算说实话吗？”云儿、清儿即便再会掩饰，在楚筱妍面前也是无处遁形。 她好笑地看着这两个小家伙遮遮掩掩兀自道：“你们骗不了我，说吧，是不是来给你们爹当说客说情来了？” “什么也瞒不过娘亲的慧眼。”云儿见事情被拆穿，忙贴上她身子讨好一笑。 妹妹拉过她一只手把玩撒娇，“其实除了给爹说情外，我们主要是想帮娘回忆起以前事。” 这才是他们兄妹的主要目的，也是段萧然让他们来的真正原因。 “帮我回忆起以前的事？”楚筱妍重复了一遍女儿的话，余光瞥向段萧然。 这男人只留给了她一抹背影，已拉开门走出房间。 算他识相，楚筱妍心中暗想，不管云儿、清儿待会儿会说什么，他都不适留在这里，还是先离开一段时间为好。 云儿点点头道：“娘总是想不起过去之事，忘了爹爹，更忘了我和妹妹，我们希望娘能快些恢复记忆，想起我们是谁。” 楚筱妍收回目光，对着眼前一本正经的儿子弯唇一笑，“我这不是知道你们是谁 吗？两个都是我的宝贝。” 虽说生他们时的记忆不曾恢复，但她和他们之间那种血脉至亲的感情却是不曾骗人的。 “不一样，娘还没有恢复全部记忆，跟我们想要的不一样。”清儿嘟起小嘴，“娘，我和哥哥想看到爹娘变回以前的样子，希望爹娘能好好的。” “你们就那么希望我跟段萧然和睦相处吗？” 云儿、清儿眼中流露出的渴望，令楚筱妍微微叹息。 这种扑面而来的希翼过于强烈，强烈到教她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看到两个小家伙齐刷刷点头后更是心神恍惚。 难道真要试着去接受那个曾经给她带来不好回忆的男人吗？ 楚筱妍眨眼凝神，云儿、清儿还在那里不断诉说着她和段萧然之间的种种回忆，当然两个小家伙知道的都是他们懂事以后的亲身经历，他们尚未出世前的就不知道了。 “娘，你就算不为我们考虑，也该为自己想想啊。”清儿脑袋里永远都装着鬼灵精怪的点子，“爹他长得好看又有钱，对娘也一心一意，武功更是难逢敌手能保护好娘。” 听杏儿和小桃两位姨姨说，爹娘可是同生共死过好多次了，这 样的感情来之不易，她真不希望娘就这样放下。 而且，没准哪天娘就恢复记忆了呢？到那时，他们一家人又可以和和美美在一起，她和哥哥也可再次看到爹娘斗嘴又甜蜜的画面。 “他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吗？” 楚筱妍故意板着脸色问。 论长相，段萧然的确算是人中龙凤超凡绝伦，这些天里她见过的任何一人都不足与他相比。 金钱地位高人与否她不在乎，就算是市井小民亦或者更贫穷的山野村夫，只要她喜欢，她就愿意和那人在一起。 一心一意这点仍存怀疑，方莹莹那个坎她一时半会儿还跨不过去，每次想起，被段萧然掐过的脖子就会隐隐作痛，提醒她不要忘记刚穿越到这世界时的场景。 “爹对娘只会比我们说的还好啦！”云儿坚定道。 楚筱妍被两个小家伙说的有些动摇。 看上去云儿、清儿是真的希望她和段萧然能重新在一起，如果这是他们的心愿，她可以试着去接受段萧然。 楚筱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云儿、清儿喜不自禁抱在一起欢呼雀跃，她却再次一板脸色，“先说好，我也只是试着去接受段萧然，倘 若我们相处一段时间后彼此不合分开，你们可不要伤心难过。” “不会的！爹娘怎会彼此不合呢？在我们心里，爹娘就是最好的！” 两个小家伙齐声朗道，眉宇之间露有发自真心的欢喜，二人一左一右亲上了楚筱妍的脸颊。 “走，我们去找爹爹去！”得把这个好消息跟爹爹分享才是。 云儿、清儿主动拉着她的手要带她去找段萧然，想起那个面色冷凝唯有面对她时才会深情毕露的男人，楚筱妍心下一阵别扭。 只是见这兄妹二人如此高兴，不想让他们扫兴泼冷水，她才没有拒绝。 走出房门天色已晚，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一大二小三人跟府中仆从问来段萧然去向，找到他后，云儿、清儿欢欣地松开楚筱妍朝书桌前伏案阅读的男人跑去，“爹，娘答应了！” “答应什么？”段萧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清儿道：“答应接受爹爹呀！” 稚嫩童言无比认真地说道，段萧然心神一颤，狂喜涌入眸底。 他侧目向楚筱妍看去，女子清丽淡然的小脸浮出一抹红晕，不自然地错开视线避免与他相视。 这种反应！ 段萧然若是再不 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就白活这二十余载。 巨大惊喜从天而降，砸得段萧然飘飘然不知所以，愣了约摸盏茶时间才回过神，急切想要表现一番，“你饿不饿？我去准备晚膳，想吃什么？” 温和轻柔的嗓音恍似一片轻羽落在心间，楚筱妍心里痒痒的，这是一种她完全陌生的情绪。 “随便让厨房做点吃的就好，我不忌口。” “让厨房众人去做？不，我的意思是，我亲自准备。”段萧然解释，迎上楚筱妍不可置信的目光笑道：“不想尝尝我亲手做的饭菜吗？” “不想，因为你看上去好像不会厨艺。”楚筱妍坦然道，这才是她会惊讶的原因。 段萧然过去是一国的王爷，养尊处优惯了，怎么看都不像会精通厨艺之人，做出来的东西真能吃吗？ “你不信我？”段萧然无法忍受被心仪女子轻视的感觉，浑身斗志昂扬大步往厨房走去。 这府邸里有两间厨房，一间是用来为府上主人预备三餐专用，一间则是给主人们自己用的。 由此可见这座府邸以前的主人也是喜好庖厨之辈。 楚筱妍担心段萧然在厨房里出洋相，忙带着一双儿女追了上去。 第569章 最大心愿 还没靠近就听见一阵争执声传出，听声音除了段萧然外，吴言也在里面。 周遭弥漫着一股糊味，敞开的门里还有浓烟冒出。 楚筱妍正想进去一探究竟，段萧然和吴言二人便互相拌着嘴从里面走了出来。 “段兄啊，你不会做饭就别来这种地方嘛，这下好了，险些失火，要不是我来找你，咱们住的地方就要被大火给烧没了。” “你想看笑话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脸变得黑乎乎的段萧然没好气道，手里还拿着一把炒勺。 “段兄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怎会看你笑话呢！”吴言义正辞严，眼里含着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没错，他的确是来看段萧然笑话的。 从府上小厮口中得知段萧然要亲自下厨后，他放下手中公务便快步赶了过来。 来后恰逢厨房失火，好在火势不大他和段萧然齐心协力将火扑灭。 一回想起此事，吴言就想笑，“段兄你也是，做个饭还能把厨房给点着，古往今来也是罕见。” 这得是多不精通厨艺啊！ 段萧然正要说话，余光瞥到从月亮门外走来的楚筱妍母子三人，顿时噤声停步，转身就想把自己藏起来不让楚筱妍看见他 此刻的狼狈模样。 今日他穿了身月白色的锦缎长袍，方才厨下失火，身上都沾染了烟灰，可谓最是狼狈之时。 他不想自己这副模样，引来楚筱妍的反感。 尤其是先前他还夸下海口声称要亲自下厨。 “爹，你这是怎么了？”云儿径直跑去段萧然身边，仰着小脑袋满眼惊讶的看着他。 爹变成黑色的了！ 清儿跟着一起过来，厨房小院里弥漫的糊味令她捂住口鼻，“呀！这是什么味道？好难闻！” 她不喜欢这个味道。 “看来你们爹爹的厨艺尚且不够精进。”楚筱妍最后一个走来，面含笑意眉眼弯弯，委婉的指出段萧然不擅长厨艺一事。 不怪她忍不住笑，实在是太好玩了。 段萧然给人感觉从来都是孤傲矜贵深不可测，平时总爱穿些深色系的衣物，这次好不容易换了身浅色衣袍却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听吴言的话，好像还把厨房给点着了，难怪里面浓烟滚滚，幸好没酿成大祸。 “段夫人，你可得好好教一教段兄厨艺，有你这样一个精通厨艺的妻子，他却不会做饭，传出去不叫人笑掉大牙么？” 吴言可算逮着机会嘲笑段萧然，平时 都是这家伙取笑自己，风水轮流转，轮到段萧然了！ “吴大人所言极是，我定会好好教他厨艺。”楚筱妍正色应下。 至少不能再让段萧然点燃厨房了。 “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说话了，告辞。”取笑完毕，吴言跟楚筱妍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小厨房。 楚筱妍待到厨房里的浓烟散去后走进一看，再也憋不住笑意，捧腹大笑出声。 段萧然在外面听着妻子的笑声郁闷不已。 一家四口共同努力把小厨房打扫干净，忙碌中楚筱妍恢复了些许记忆，知道自己和段萧然之间的关系，在后面变得缓和了不少，对他的态度也就亲近了几分。 原本只想帮忙打扫干净厨房就离开的，这会儿她改变了主意，准备亲自下厨做顿晚膳。 “还愣着干嘛？过来搭把手。” 回头看向段萧然，这男人尤举着一把炒勺站在墙角不知所措。 听她这么一说，面色灰败的段萧然瞬时恢复常色，凤眸炯炯有神，“妍儿你是要？” “到晚膳时辰了，你不饿我还饿呢。”楚筱妍略显别扭道：“云儿、清儿也饿了，是不是？” “嗯嗯！”两个小家伙一齐点头如捣蒜。 段萧然快步 来到她身边，满眼期待的看着她，“妍儿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去把菜择好，那些枯老发黄的叶子全部择掉，然后再同蘑菇一起洗干净，把肉切成片，会不会切肉？”楚筱妍系上围裙开始指挥。 段萧然扫了眼她拿出来的肉菜蘑菇，脸又浮现出一贯的运筹帷幄神色，“我只是不曾下过厨房，过去领兵打仗时也有烤野味打牙祭，自然会切肉。” 说着他拿起反光锃亮的菜刀挽了个漂亮刀花，一把平平无奇的菜刀，在他手里却像是舞剑一样赏心悦目。 纵然衣衫狼狈，身姿笔挺容貌俊朗的他依旧叫人不可忽视。 楚筱妍一个恍惚看着他发了下呆，好在对方放下菜刀择菜去了没注意她失神，否则可就丢脸了。 “娘，我和妹妹也来帮忙。”云儿不甘就这么等着，拉着妹妹扯动楚筱妍的裙摆嚷道。 段萧然分出一小部分青菜递去，“过来帮我择菜。” 楚筱妍也道：“就按你们爹说的，去择菜吧。” 云儿、清儿尚且年幼，能做的事少之又少，择菜便是为数不多的可行之事。 一家人忙着做了四菜一汤，端上桌开开心心共进晚膳。 席间段萧 然不断给妻子儿女夹菜，还趁楚筱妍不注意时偷偷给云儿、清儿道谢。 他能看出楚筱妍的态度缓和了不少，想来都是云儿、清儿的缘故，真是辛苦他们了。 “爹爹不用谢，只要你和娘好好的，我跟哥哥就很开心。”清儿小声回道。 楚筱妍端着从厨房里打来的汤，发现段萧然和儿女之间似是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气氛，心生疑惑，但也没说什么。 吃着心仪女子亲手做的饭菜，看着儿女乖巧懵懂的稚嫩模样，段萧然忽然觉得此生如此便已足矣。 他最大心愿就是楚筱妍恢复记忆，一家人平平安安过活。 不需要有庙堂上的尔虞我诈，亦不需要江湖上的快意恩仇。 他这一生，之前驰骋沙场浴血奋战，以为那便是他想要的，遇到楚筱妍有了孩子后才明白，普普通通才是真。 窗外冬风呼啸窗内温馨如春，一片雪花从天而落，这年的第一场雪就此降临。 千里之外，烟雨江南。 入了冬的江南虽不似京城里的寒风凛冽，却也湿冷刺骨令人不适。 杜同甫率人来到了江南数座繁城之一的临安，想进城去继续寻找楚筱妍一家的下落，却在城门前被守城官兵拦下。 第570章 临安 “为何不让我等进城？” 出入城门之人络绎不绝，官兵别人不拦偏偏把他们一行人拦下，杜同甫不由心生怨气。 “让你们进城？”一穿着打扮一看便是守城官兵之首的山羊胡中年人走来，“你以为我不认得你们的衣着吗？我们临安不欢迎北丘人！” “我们只是想进城探亲罢了，难道也不允许吗？”杜同甫胡乱找了个理由。 那山羊胡中年人冷笑，“你一北丘人士，与我西梁之人何来亲缘之说？想进城不会找个别的借口，你就说是来做生意的也比探亲靠谱。” 西梁与北丘之间的关系，或许先帝在世时还有缓和余地，自从新帝登基将北丘帝所作所为昭告于世，人们知道了北丘帝那些暗昧之事，便变得开始深恶痛绝。 “我说是做生意你就会放我们进去？”杜同甫问。 山羊胡中年人干脆道：“自然不会。” “那你说个屁话！”杜同甫忍不住骂人。 将近戌正三刻，他们得赶紧进城找家客栈打尖歇脚才行。 加上好不容易找到楚筱妍下落，万一拖的时间久了楚筱妍一家人离开了临安城，他们到哪儿去给皇上讨要解药？ 杜同 甫越想越急，语气不由强硬了几分，“劝你赶紧放我等进城，否则我不介意发兵硬闯！” 中年人半眯着的双眼惊疑一瞪，上下打量着他，“发兵？你以为你是谁啊？还发兵硬闯？我们临安城是那么容易被攻克的吗？” “告诉你，你若如实交代来我西梁的真实目的，好生与我们哥几个商议商议，没准我们心情一好还真放你进去。” “你既然说要发兵硬闯，是已将此事挑成战事，我等就更不可能让你进去。” 山羊胡中年人话音落下，四周忽然窜出一群持刀弄枪的官兵，将杜同甫一行人团团包围。 “你只有二十余人，我们可有七十人，你觉得真交手起来，会是我们的对手吗？”中年人恐吓道。 此番下江南寻找楚筱妍下落，杜同甫的确只带来了二十三人，就如这守城官兵将领所言，双方一旦交手他们根本不敌西梁人。 无奈之下只能先暂时退避，杜同甫率领这二十三人躲进一处人迹罕至的阴暗小巷，商议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一群人讨论了半天，最终决定等子时来临后，他们从暗中偷偷潜入进城。 “记住我们的计划，该怎 么做都清楚了吧？” 杜同甫看了周围一圈，二十三人齐齐点头。 一切就等子时来临，他们再次行动。 计划想的很是周全，杜同甫信誓旦旦的认为这次他们一定能成功潜入临安。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专注于商议进城方法的众人，并未发现他们所在深巷的墙头上，正有一抹阴影在暗中注视着他们。 北丘人的一举一动全部落入他眼中。 等杜同甫一行人商议完毕，他才悄无声息地跳下墙头，几个纵身飞快跃上房檐，借着灯火月光将此事书信一封，用带来的海东青连夜寄出。 经过专门训练的海东青飞行速度远远超过寻常信鸽，短短一夜时间，此人写的这封信便送到了吴言手中。 原来他是奉吴言之命暗中监视杜同甫一行人的眼线，之前楚筱妍出现在临安的下落也是他暗中布设出去的。 吴言看完信又回信一封让他继续监视杜同甫等人，自己则带着书信来见段萧然，“段兄，那北丘国的摄政王已经抵达了临安城，一切都按照计划行进。” “多谢吴大人出手相帮。”段萧然致谢道：“若不是有吴大人，我和妍儿的行踪恐 怕早就暴露了。” “段兄言重，我这么做也是不想看那杜同甫得到解药，治好四王爷的头痛。”吴言对四王爷的憎恶丝毫不比楚筱妍和段萧然轻。 当初方莹莹给他下的蛊虫便是从四王爷手中得到的，教他如何能不恨。 二人客套了几句，吴言忽想起自己之前派人去找的神医洛长枫一事已有线索，也同段萧然提了一嘴。 段萧然重复着他的话，剑眉微拧，“洛长枫出现在了临安？这未免有些巧合了。” “是不久前，洛神医曾在临安现身过，至于他现在是否还在我不清楚。”派去打探洛长枫下落的心腹并未言明此事。 “毕竟洛长枫乃我西梁神医，世人都说他能起死人肉白骨，没准就能医好夫人的失忆症呢。” 吴言还是支持请洛长枫来给楚筱妍医治的，假如洛长枫都治不好的话，他想不出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帮忙医好楚筱妍的失忆症。 “段兄要不要请洛神医来给夫人看一看？” “吴大人你也说了，洛长枫之前仅在临安出现过，并非在那里长久居住，何况我还是觉得此事过于蹊跷，不如我亲自走一趟。” “你要出门？”被 云儿、清儿怂恿着来给段萧然端茶的楚筱妍听到他的话，顿时生起一同前往的念头，“也带我一起去吧？” “我也想带你去，可是你走了，谁来照顾我们的孩子？”段萧然拒绝的义正辞严。 这借口还真不好叫人反驳，楚筱妍都有些动摇了，可转念一想，他要去找大夫给自己看病，自己跟随同往也是应该的。 动摇的念头再次坚定，她放下手中摆有茶水的托盘重申道：“不是有吴大人在吗？让他暂且帮忙照看一下云儿、清儿就是，吴大人不会推辞的，对吗？” 女子灿烂明媚的笑容，与段萧然威胁警告的注视一同投来，吴言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脚底抹油开溜，“此事你们夫妻二人做决定就好，我还有事，失陪！” 哼，他才不想插足这对夫妻间的事，二选一的情况下不管他做何选择，都会惹怒另一方，他又不傻，才不会做这种得罪人的行为。 吴言一溜烟走出房间，屋内便只剩下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二人。 目送这位吴大人消失在门外，楚筱妍收回目光看向段萧然，“我只是想尽早恢复记忆，你就答应让我一块去吧，好不好？” 第571章 闲杂人等 临安哎，她过去只在书中看到过，还未亲身体验，不知冬日的临安会是一副何等画面。 光是想象一下她就忍不住心动，如此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啊！ “云儿、清儿——” “有吴大人在呀。” “可你去不安全，杜同甫一行人也在临安，你去了不就成了自投罗网吗？” “我不怕，而且你说过会保护我的。” 段萧然沉默了一会儿，听她这么说他还是很高兴的，他自然会保护好她。 但这是两码事，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不愿让楚筱妍跟洛长枫碰面。 尤其楚筱妍还失去了过往记忆，谁知道会不会对洛长枫态度转变。 “你就带我去好不好？”楚筱妍凑近他面前双手合十祈求。 段萧然愣怔地看着她，女子这副讨好祈愿的样子，与她失忆前如出一辙。 有那么瞬时间，他都快以为她恢复记忆了。 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段萧然回过神，在她充满期盼的注视下开口，“对不起妍儿，我不能拿你冒险。” “你还是留下来照看孩子，我去临安走一趟，把人带回来在这里给你治病就是。” “我不！”楚筱妍倔脾气上来，无论他 说什么都不愿意。 段萧然无奈，想着她虽然失忆了，但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都固执的像是一头牛。 “你必须要带我一起去。”楚筱妍嘟着樱唇，手无意识的抓住了男人的衣摆。 段萧然倒是为此暗喜——妍儿骨子里还是不曾抗拒与他亲近。 “请大夫来是为了给我医病不是吗？既如此为何还不让我跟你一起去？” 楚筱妍说得言辞凿凿，段萧然只能选择答应，“好吧，依你就是，我可以带你一起去，等出发前我会派人去通知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可以了！”楚筱妍欢呼出声。 沉浸喜悦中的她没有发现，就在她高兴地蹦蹦跳跳之际，男人那双漂亮深邃的凤眸中，飞快闪过了一丝内疚。 段萧然撒谎了，所谓“答应带她同去”不过是缓兵之计，当夜等楚筱妍睡熟后便乘上快马，连夜离开小镇前往江南。 天亮楚筱妍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身旁的床位已空空如也，只有两个孩子睡在她旁边。 那个同样夜夜与她同床共枕的男子并不在房间里。 “他起得这么早吗？”窗外天色都还未大亮。 楚筱妍只疑惑了片刻便将这个念 头赶出脑海，“不，不对，他不是起这么早，而是昨晚就没睡。” 段萧然一定是独自前往江南去了，且还是趁她熟睡之时偷偷开溜，故意把她抛下的。 “好你个段萧然，竟然敢撒谎骗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楚筱妍气愤难平，她一生最讨厌撒谎的人，对段萧然的那点好感度也瞬时降至冰点，甚至还有些幽怨难忍。 楚筱妍想起身下床，刚动了动身子，就惊扰到了床上熟睡的云儿、清儿。 两个小家伙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虽没有彻底清醒，楚筱妍却不敢惹他们了。 “来人，快来人。”无果，她只能低声唤来服侍她的一名婢女，让她去找吴言沟通。 这婢女乃是吴言给她亲自安排的，模样可人性子机灵，进来门后见礼道：“夫人有何吩咐？” “去帮我请吴言吴大人来此一趟，务必快些。” “是，奴婢这就去。”婢女退出卧房来到吴言住的别院，恰巧吴言正在洗漱，便邀请他跟自己走一趟。 吴言洗去脸上的灰尘抬头向她看去，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要我跟你走一趟？去哪？” “这奴婢不能说，大人跟奴婢走一趟就 知晓一切了。”婢女恭敬道。 吴言接过侍立一旁的小厮递来的毛巾擦干净脸，“你不说我是不会跟你去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把她请出去。” 后面一句话是对侍立小厮说的，年轻小厮立即动手把婢女请了出去，婢女回去和楚筱妍说了此事，楚筱妍只好亲自动身前去。 “你帮我看着云儿、清儿，要是他们醒来，你就告诉他们我很快回来。” 叮嘱好婢女照看好熟睡中的一双儿女，楚筱妍小心避开他们下床更衣洗漱，收拾齐整了，这才出门去见吴言。 来到吴言住处不意外被门外的西梁士兵拦下，“此乃大人寝房，闲杂人等请回避。” 说来也巧，这一士兵不认得楚筱妍，否则就不会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将她拦下。 楚筱妍耐心恳请道：“我有要事求见吴大人，还望这位小哥能帮我通禀一下。” 她此时满心想的都是跟吴言问来段萧然是何时动身离开一事，竟忘了爆出身份，说她是段夫人。 这士兵在楚筱妍来之前，接到了吴言的命令，不管谁拜访都不见。 士兵故意敷衍了她几句，楚筱妍起初还能耐着性子与他周旋，察觉 到自己被敷衍后，情急之下拔高音量，“我只是想问吴大人一个问题也不许吗？” 声音穿透门板传入屋内吴言耳中，他这才知道来人是楚筱妍，急忙步履匆匆而来，“是段夫人啊！快请进快请进！” “吴大人，原来你在房里啊，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楚筱妍跟着他身后进屋，半是玩笑半是抱怨打趣了一句。 吴言心虚一笑，“我还以为是府中的下人前来求见，所以才——” “不知段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天方破晓，又在下雪，故而天光依旧有些阴沉昏暗，吴言想不通，楚筱妍一大早来的原因是什么。 “吴大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段萧然去了哪里。”楚筱妍开门见山道。 “段兄？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吴言一脸惊色。 但很快，在楚筱妍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他脸上的淡定从容开始动摇。 心里也开始发虚，“段夫人？” “吴大人，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段萧然到底去了哪里你我心知肚明，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他的具体行踪。”楚筱妍正色埋怨道。 这个吴言，分明是在和她打哈哈嘛！ 第572章 娘你不要我们了 “什么也瞒不过段夫人。”吴言长叹一声，在她的逼问下选择了和盘托出，“是，段兄他是在昨夜离开的，就在夫人你睡熟之后。” 果然。 楚筱妍心思一点点沉了下去，一切正如她所料的那样，段萧然是在夜里离开的。 吴言还在那里絮絮叨叨，一副生怕她追上去的模样，“段兄离开已经很久，想追肯定是追不上的。” 楚筱妍本就心中含怨，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更加来气，“所以你们就这样瞒着我，一声不吭离开了是吗？” 她的声音冷漠的让人心寒，吴言察觉不对，担心她因生气过度引来头痛病发，忙不迭好言好语安慰，“段兄也是为你好啊！” “你想，要是让夫人跟过去的话，大半夜里赶路多不方便？而且段兄他一直很担心夫人跟过去被那位北丘摄政王发现，到时即便段兄能保护好夫人，也无法令他安心。” 慷慨激昂讲了一通，吴言口干舌燥端起桌上凉了的茶灌了一口。 楚筱妍脸色漠然听完，并未如他想象一般偃息旗鼓，反倒是怒火更加旺盛，直接发脾气动手。 一把抓住吴言衣领，楚筱妍杏眸对上吴言写满错 愕的双眼，咬牙切齿道：“少给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之前他明明答应过我会带我一起去，是他欺骗了我食言了，你凭什么还要我为他考虑？”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阎王爷非要我五更死，不论段萧然再如何保护我，我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马上备车，我要去临安！” 最后一句话完全是她大吼出来的，吴言被衣领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一边挣扎一边举手投降，“段夫人息怒！我答应你就是，可不可以先放开我。” 苍天啊，以前怎么不知道段夫人她如此泼辣？ “你最好答应。”楚筱妍猛一甩手，吴言踉跄着后退几步稳住身形，揉着疼痒难耐的喉咙狼狈咳嗽。 好容易恢复过来，他在楚筱妍清冷干净的眸光注视下，唤进一名仆从小厮，命他务必准备好一辆舒适宽敞的马车，供楚筱妍乘坐南下。 “段夫人，你看这样还满意吗？”亲自安排好马车人手事宜，吴言讨好一般朝楚筱妍笑问。 楚筱妍还是一脸冷漠，无视他的灿烂笑意淡然道：“有劳吴大人。” 虽是致谢，吴言却从中听不出一丝感激，暗中苦笑 一声，他接过了小厮准备好的包袱递去，“这里面是一些细软银两，夫人路上当盘缠用便是。” 楚筱妍知道他已觉理亏，拿走包袱挎在身上便要出门离去。 云儿、清儿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她要走的消息，连洗漱都不曾，慌慌张张跑过来，挡在她面前不让她离开。 “娘，你不要我们了吗？” “娘你要去哪儿？带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听话只听一半的云儿、清儿误以为她是要抛下自己离去，心里又慌又怕。 楚筱妍又是一脸骇人神色，吓得还没睡醒的两个小家伙哇的一声哭出来。 楚筱妍缓和了冰冷面色，蹲身替他们擦去眼泪，“娘是要去找你们爹爹，不是不要你们了，你们这么乖，娘怎会不要你们呢？” “找，找爹爹？”云儿吸着鼻子懵懂发问。 楚筱妍点点头，“是，你们爹爹一个人给娘找大夫治病去了，娘担心他会遇到危险，便打算追上去保护他。” “那娘一定要追上去才行！”清儿一听原来是这样霎时止住泪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扑闪眨着，“爹爹一个人去找大夫，多危险啊！” “没错没错，娘快去吧！ ” 弄清事情原委，云儿、清儿自然就不再担惊受怕，只要娘不是抛下他们不管，去做什么他们兄妹二人都会支持。 更不用说这次还是为了保护他们爹爹，两个小家伙乐得见此场面发生，甚至还满怀期待的设想，没准爹娘在路上会关系更进一步也说不定。 “娘一会儿就去，你们先去洗漱，然后到膳厅用早膳，知道吗？”楚筱妍看着儿女乱蓬张狂的发型，竭力忍耐憋笑。 云儿、清儿乖乖点头应下，在追过来的一名婢女照看下，回到房间里洗漱更衣，前往膳厅用膳。 楚筱妍目睹他们坐进了膳厅内，才背着包袱钻进了吴言给她准备的马车。 马车果然宽敞明亮，座位上铺着厚重柔软的坐垫，还置有一张小巧矮桌，桌上摆着一些吃食瓜果。 楚筱妍看到马车内部的第一眼就皱起眉，这马车哪里像赶路乘坐的？反倒是像富贵人家出门游玩时所乘的。 这么想着坐进马车内，吴言找来的车夫开始赶路。 马车晃晃悠悠驶出小镇，沿着官道往江南赶去。 马蹄声有节奏的嗒嗒作响，车速平稳缓慢。 楚筱妍频频掀开窗帘向外看去，栽 种在道路两旁的树木清晰可辨。 “太慢了。” 这样慢吞吞的走下去，何年何月才能抵达江南？更别说要追上半夜动身的段萧然。 “停车！”思前想后，她掀开前面的车帘，朝着正在驾车的马车车夫下令，“快停车！我要换马赶路。” “夫人，咱们现在乘坐的马车没问题，不需要更换马匹。”车夫误会了她的话，以为她是要更换拉车的马。 楚筱妍柳眉一拧，“谁跟你说这个了，我的意思是说你给我找匹马，我骑马继续赶路。” “不可！”马车夫霎时大惊，他奉吴大人之命为段夫人赶车，同时也是保护她在路上的安危，这等要求自然不可能同意。 想起临行前吴言对自己的叮嘱，车夫语重心长的劝道：“段夫人，您身子虚弱，不宜骑马颠簸，还是乘坐小人的马车赶路吧，不然您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吴大人不会饶了小人的。” “少废话！”楚筱妍无视了对方的好意，再三要求他停车换马。 马车夫硬着头皮装作充耳未闻的模样继续驾车前进，中午马车来到一处镇子上，楚筱妍以自己饿了为由，指使他去给自己买午饭。 第573章 雪落江南 车夫不愿离开她身边，担心她会趁机开溜。 架不住楚筱妍脸色一板声音一冷，他只能认命去找她要的吃食。 待马车夫一走入人群中，楚筱妍便跳下马车背着包袱前往了牲畜市场，花钱买了一匹马，翻身上去就往江南赶。 路过车夫身边时，车夫刚接过买来的包子准备付钱，看到楚筱妍骑马而过的画面包子掉在地上，钱也忘了付，大喊着去追楚筱妍。 包子摊老板一把抓住他，“你还没给钱呢！买了我的包子不给钱怎么行？想吃白食啊！” 老板力气大如牛，车夫一时之间竟无法挣脱，只能掏出一锭十两的元宝放在他蒸包子的笼屉上，“这些够了吧？” 一个包子才一枚铜板，十两银元宝能买下他这个包子摊了。 老板兴高采烈地松开手拿走银元宝，放马车夫离开，“够了够了！” 岂止是够了，他们全家一年的收入都有了。 车夫得了空闲连忙驾车去追，可马车毕竟不如骑马速度快，追了一会儿没追上，他只能回去找吴言复命。 傍晚回到小镇见到吴言，车夫同他说了楚筱妍擅自骑马离去一事，末了皱着脸抱怨，“大人， 这可不是小人的问题，是段夫人她非要自己骑马赶路。” 真出了什么问题别来找他问罪。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吴言道：“况且我也料到段夫人她不甘于乘坐马车前往江南。” 相识至今他也摸清了楚筱妍的性子，这位段夫人一向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决定的事谁也别想说服她改。 马车夫即便不多嘴他都不会怪罪，“段夫人也是，就算再急，也不能不顾身子啊！” 车夫一言不发侍立在旁，听吴言感慨完了方领命退下。 车夫走后，吴言沉吟了一会儿召来门外心腹。 年轻的西梁精兵将领抱拳同他见礼，“大人有何吩咐？” “我要你马上动身去追赶段夫人，并将她的消息向我禀报。”吴言下令。 “是。”将领再次抱拳，接下命令躬身退下。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他骑上府中小厮提前牵来的马开始追赶楚筱妍。 被他追赶的当事人对此并不知情，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 楚筱妍一心只想追上段萧然，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赶路，除了半夜时分实在困顿难捱，方才会找一家客栈投宿打尖。 就这么追了五天时间，循着 路上打听到的消息，她终于得到了段萧然的下落。 “你确定两天前有一队商队从这里经过？商队里还有我提到的那个人？” 一家路边茶摊上，楚筱妍点了杯茶歇脚，跟茶摊的小二打听段萧然的消息。 小二接了她递来的赏银，倒豆子一般讲了一通，“如果夫人说的是那人的话，一定错不了。” 那男子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穿着虽简朴，但衣饰用料皆为上品，言谈举止更是矜贵流露。 混在商队里犹如鹤立鸡群，也难怪小二看一眼就会铭记在心。 “当时他们商队在我们这茶摊上歇脚喝茶，小的还亲自给他奉茶过呢。”小二道：“夫人要找的人可是这位公子？” “或许吧，我也不能确定。” 楚筱妍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认定了茶摊小二描述之人就是段萧然。 无论是相貌还是穿着都能跟段萧然对上，加之对方声称是来江南做生意的，很难不联想到对方就是段萧然。 楚筱妍喝了口茶又问：“你可知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往何处吗？” 小二信誓旦旦点头，“知道，当时小的去给那位公子奉茶，正好听到他们谈话，提及要去 临安城，我想那便是那位公子的目的地吧。” 临安。 楚筱妍目光一沉，结合之前段萧然和她说起的话，心里更能确定小二口中所述之人就是段萧然。 仰头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她翻身上马，向着临安城的方向就赶了过去。 此地已然属于江南范围，只是距离临安仍尚有一定距离。 赶了一整夜的路，天亮时分她终于来到了临安城外。 进了十一月底，江南也开始飘起飞雪。 楚筱妍裹着厚重大氅下了马，牵着马向临安城的城门走去。 此时城门尚未开启，好在路边的铺子都开始营业了。 她找了家面馆点了碗面边吃边等，辰时一到，城门开启时来临，楚筱妍付了面钱牵着马准备进城，还没走过去就被守城官兵拦下。 “对不住了，临安已封城，任何人不得出入，还请夫人止步。”官兵看出楚筱妍挽着夫人髻，猜出她身为人妇，便放缓了语气劝道。 楚筱妍愣了一下，“封城？可否请问这位官爷，临安为何要封城呢？” 一边说她还一边掏出三两碎银子递去，官兵没有接过，直接回了句，“无可奉告。” 见此楚筱妍 也不好再说什么，刚想离去，又想起了两天前应当抵达此处的段萧然，多问了一句，“再请问官爷，封城一事可是今日才决定的？” “这倒不是，早在十天前我们就封城了。”官兵答道。 更多的消息他就不会透露了，楚筱妍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也不再追问，想来段萧然一行人也被拦在了城外，就是不知会在何处歇脚。 楚筱妍看了眼四周的房屋树梢，下了一夜的飞雪，这些上面也蒙上了一层洁白。 不同于北方的鹅毛大雪，江南的雪，也如这片土地给人的感觉一样，温婉如碧。 雪势不大，但冬风阴冷沁体，楚筱妍裹着厚重大氅尤觉四肢发寒，只能先找一家客栈落脚。 临安作为江南的繁华大城之一，城门外自然有多家驿站店铺，楚筱妍逛了一圈遇到了不少的客栈，进去问了一道，却被告知全都满房了。 “对不住啊，小店已经满人了，要不您再去别家问问看？”一客栈掌柜歉疚道。 楚筱妍心中顿觉无奈，这已是她询问过的第五家满人客栈了，虽说她能理解封城一事导致客栈需求量大增，可五家客栈皆已满员，这未免有些离谱。 第574章 商队来历 楚筱妍按下无奈暂且作罢，从袖子里摸出一锭碎银递去，朝柜台里的掌柜打听，“你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人，大概这么高，面容冷漠俊郎，穿了身玄色劲装罩玄色大氅。” 形容了段萧然的基本形象，示意掌柜把碎银接过，对方再三推辞还是架不住诱惑，收下碎银揣进袖中。 但遗憾的是，这家客栈掌柜并不知晓段萧然的下落，看来他不曾来此歇脚。 如此问了一圈所得答案皆是如此，楚筱妍走出客栈，夜色正浓，飞雪似变大了几分，风一吹割的脸生生作疼。 她不放弃地继续寻找，约摸小半时辰后，终于有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恰有一房客退房离开，楚筱妍赶紧办理入住手续住了进去。 “夫人有吩咐尽管叫小的便是。” 小二把楚筱妍领上二楼客房，给她介绍了一下客栈里提供的服务，在楚筱妍挥手后方才退下。 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时辰已到亥时。 四下一片静谧，楚筱妍打了个哈欠准备宽衣休息，刚来到桌前准备吹灭蜡烛，忽听一阵谈话声从隔壁传来。 声音隐隐约约不甚清楚，却有几个“商队”“临安”相关字眼传来。 “莫非隔壁住的是与段萧然有关之人？” 心下念头频生，她索性悄悄打开门凑到隔壁门前附身倾听。 “今天咱们遇到的那支商队可真是庞大，一看就是有钱主，要是能跟他们合作做生意，今年过年就能大赚一笔。” “那支商队的所有人——段爷，可真是气度不凡啊！啧啧，还如此年轻，真不知是哪方英雄豪杰。” 两道声音透过门板响起，楚筱妍心中微动，有了猜测决断。 “这些人果然曾见过段萧然假扮的商队，既然你们想跟段萧然做买卖，就让我利用一下好了。” 她打定主意回到所居客房，自医疗空间内取出一套男子衣物换上，又照着客栈小二打来的水装扮一般，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是男人。 旋即便再次出门，叩响隔壁门扉。 里面谈话声戛然而止，片刻之后，一名瘦小青年过来开门，神情警惕的打量着她，“有事？” “这位小兄弟，我是住在你们隔壁的，我无意中听见你们在谈论什么商队，刚好我也做点小买卖，想找你们做笔生意。” 楚筱妍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假扮生意人，这还得归功于该客房中之人所谈内容提 供的灵感。 “我想诸位应当是规模庞大的商队，还请小兄弟通融一下，也让我沾一沾光。” “你想跟我们一起做生意？”瘦小青年审视完楚筱妍，觉得她没有什么威胁，才打开门让她走了进来。 房间里大多都是年轻人，模样最大超不过不惑之年，总共六人，显然是聚在这个房间里议事的。 六人当中，一看上去是主事人的蓝袍青年听完瘦小青年描述，也开始打量起了楚筱妍，“不知这位兄台是做什么营生的？” “在下不才，不过是贩卖点米粮生意罢了。”楚筱妍随口答道。 对方眼神一亮，他们小队走南闯北行贾经商，做过的买卖也有不少，就是没接触过米粮生意。 而在西梁米粮生意一向吃香，老实说，他们还真想试着开拓这一行。 “兄台这边坐吧，给他倒上杯茶，我们边喝边聊。”蓝袍青年示意楚筱妍坐下来。 起初房中六人对她还心怀戒备，随着楚筱妍展现出来的口才描述，把六人唬的一愣一愣，没多久便敞开心扉对她说了起来。 “兄台想找那支商队合作我能理解，毕竟谁不想多赚一笔好过个好年。”蓝袍青年 道，就在方才，他已经主动跟楚筱妍透露了段萧然装扮的商队一事。 “但兄台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哦？这是为何？”楚筱妍故作不解。 瘦小青年接话道：“那支商队有问题。” 有问题？ 这下楚筱妍是真的不理解了，“商队能有什么问题？他们不是西梁人？” 除此以外她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不对之处。 六人当中的主事人——蓝袍青年压低声音一笑，“倒不是，对方是我们西梁人，只是他们当中有会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 “商队当中有江湖人士相保不是很正常吗？”在楚筱妍看来，一支商队走南闯北做生意，雇几个武林高手当护卫来保护商队众人安危也是正常之事。 蓝袍青年嗤笑，“兄台所言不错，但如果只有一两人精通武艺是正常的，可那一支商队，每个人都会飞檐走壁就不正常了。” “或许兄台会觉得这支商队是江湖门派所为，但我们行贾经商之人大多不喜与武林门派扯上关系，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兄台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蓝袍青年语重心长劝道。 他绝对是出于好心，楚筱妍很清楚这点，便出声道 了谢。 旋即话锋一转，她又说：“我倒不怕那群江湖中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只要我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轻易对我动手。” “唉，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劝什么。”蓝袍青年与自己的同伴相视一眼，放弃劝说楚筱妍打消合作念头，“兄台言之有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多谢仁兄理解。”楚筱妍抱拳感激道，她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打探出段萧然的下落。 此刻时机已然差不多，她便追问道：“我想碰碰运气和那支段爷的商队合贾经商，不知仁兄可有段爷一行人的下落？” 从这六人话中来看，段萧然等人很可能是暴露了身份，否则人家也不会说商队有问题。 这样也好，方便她寻找。 “你问的太巧了，我们的确知道段爷商队的下落，而且更巧的事，兄台与段爷就处在同一家客栈中。”蓝袍青年笑道。 楚筱妍听罢微微一愣，继而心中涌出狂喜，眼神一片晶亮，“仁兄的意思是，段爷与他的商队就在这家客栈里落脚？” “正是。”青年微微点头，“不过他们具体住在那间客房里我就不知道了。” 第575章 跟踪者 这家客栈看似不起眼，实际内里别有洞天，是几家客栈打通连起来组成的，客房多的很。 即便并非如此，他们六人也不可能得知段萧然一行人的下落，双方毕竟道不同。 “我想兄台你在客栈里碰一碰，总会遇到他们。”蓝袍青年道。 楚筱妍觉得他所言极是，而她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先守上他一夜，天亮后堵在门前看段萧然是否离开，一旦离开客栈，就势必会从门前经过。 到时，她就能将段萧然堵个正着。 “感谢仁兄告知在下这些消息，在下就不打扰诸位兄台歇息，告辞。” 楚筱妍起身与六人道别，六人也客气的送她走出客房。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把身上男子装束换下，穿上来时的女子装束，又取下头顶发冠用玉簪挽起妇人发髻，围着房间转了一圈。 她居住的客房中统共有两扇窗户，其中一扇向外看去，正好能看到客栈门口出入的景象。 楚筱妍二话不说搬来一张凳子坐在窗前，打开窗户，裹上厚重大氅，专注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夜色漫长，街上有打更人每个时辰经过，提醒人们小心火烛。 楚筱妍耐心等待，也不 觉无聊，只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她就觉得心情愉快。 “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个时辰前，经过的打更人再次出现，楚筱妍从他敲响的梆子来推断，现在应该是寅时整。 “还好，再过不久就天亮了，到时一定能把你堵住！”楚筱妍兴致勃勃心想。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微不可查的脚步声。 若不是踩到了客栈里的一块翘起来的陈年旧地板发出一阵嘎吱响动，楚筱妍还不会注意到有人从外面经过。 她赶忙打起精神盯紧窗外，仅仅盏茶功夫过后，一队人从客栈大门内走出。 客栈门上挂着两串长长的灯笼，借着烛光仔细看去，楚筱妍惊讶发现，深夜时分走出客栈的这群人，就是段萧然所在商队。 那身披玄色大氅，如鹤立鸡群般高大挺拔气度不凡的男人，不是段萧然还能是谁！ “竟然深更半夜就要离去，真有你的。” 楚筱妍嘀咕了一句，不敢迟疑，抓起包袱挎在背上，一把拉开门就追了出去。 客栈掌柜惊愕的看她风风火火冲出客栈，甚至都来不及询问她离开的原因，她就消失在了风雪中。 小镇街上空无一人 ，所以很快楚筱妍就找到了段萧然一行人的踪影。 毕竟太显眼了，想不发现都难。 “哼，被我逮到了吧？看你这回还怎么甩下我！” 她一边幸灾乐祸心想，一边跟在他们后面偷偷尾随。 楚筱妍自以为藏的很好不会被人发现，殊不知早在她靠近那刻，队伍里的剑一便察觉到了她的行踪。 原本就默默注视着周围一切的暗卫瞬时向队伍中心的男人移去，压低声音与他交谈，“爷，有人在暗中跟踪我们。” 段萧然用余光向四周瞥去，并未发现人影，但身后多出来的那两道脚印却异常明显。 果然如剑一所说，他们被人跟踪了。 “是杜同甫的人吗？”段萧然首先想到的就是北丘摄政王。 此人一直在追踪妍儿下落，且又被吴言放出去的虚假消息引来临安，没准就是他们在暗中跟踪。 至于其他人也不排除可能，唯独楚筱妍不在他猜想之中。 毕竟，他怎么也想不到楚筱妍能这么快就追上来，甚至还能有如神助轻易找出他的行踪下落。 “知道是谁在跟踪我们吗？”段萧然猜想了一圈，最终还是决定同剑一询问一番。 剑一摇头，声音依 旧低沉，躲在暗处的楚筱妍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 “属下还不曾得知，无法分辨对方是敌是友。” “既然如此。”段萧然勾唇一笑，凤眸眸光比冬夜还要寒冷，“那我们就主动逼他现身。” 想跟他玩？那他就奉陪到底好了。 “爷的意思是？” “走，我们往人迹罕至的偏僻之处赶，然后趁其不注意躲起来，相信他发现我们不见后，一定会主动现身。” 段萧然飞快做出安排，剑一把他的命令传达下去，全队所有人一齐加快速度，转瞬间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楚筱妍眨了眨眼，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跟丢了他们。 无奈之下她只能自藏身之处现身，在黑夜中继续寻找看能不能重新发现段萧然队伍的行踪。 “怎么回事？我就眨个眼的功夫，他们怎么就不见了？” 女子温软低柔的嗓音在寒风中响起，好在地上下了雪留有脚印，循着脚印走过去，楚筱妍也来到了这处偏僻之地。 她刚拐进这条小巷，埋伏在巷子里的一群人便猛地跳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段萧然更是注视着她的背影冷冷开口，“转过身来！说，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 楚筱妍听到熟悉声音响起，恶劣勾唇一笑，在对方漠然无情的凤眸注视下，一点一点转过身。 而后，料想之中的惊愕面庞出现在她眼中。 段萧然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薄唇轻轻开合，“妍……儿？” “夫人！”剑一也是大吃一惊。 其他人亦认出了楚筱妍乃是他们当家主母，个个惊愕万分，手里对准她的武器连忙放下背到身后。 “哎呀，被你们发现了。”楚筱妍无辜地眨眨眼，脸上的单纯与段萧然的错愕形成鲜明对比，“我还以为藏的够隐蔽呢。” “你是藏得挺隐蔽……不对，谁跟你说这个。”段萧然摇摇头，赶走脑海中浮现的过度惊讶，皱眉对她道：“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留在吴言府中。” 楚筱妍答非所问，“提醒一下，你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之前有人发现你们这群人个个身手不凡擅长飞檐走壁，或许下一刻杜同甫也会发现你们出现在临安城外。” 段萧然点了点头，“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解释一下，数九寒天半夜时分，你一个本该待在吴言府里之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第576章 抱紧我 “我来找你啊！”楚筱妍无辜微笑，杏眸晶亮闪烁，“我想见你就来咯。” 换做以前听到这话，段萧然定会欣喜若狂，可她现在失去了过往记忆，这么说的理由十有八。九是瞎找借口意图蒙混过关。 段萧然自然不会相信。 嗤笑一声，他淡淡开口，“你以为我会信你这番说辞么？” “哎呀，果然什么也骗不过段公子。”楚筱妍加深笑意，“但你还得感激我才是，我来给你们通风报信了。” 如果不是她，他们怎会知晓他们已经暴露一事。 “你错了。”段萧然随手拉过她肩头有些下滑的鹤氅轻声道：“我早就知道身份已经暴露，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深更半夜行动？” 正因为发现身份暴露，他才想趁半夜时分潜入临安城一探究竟。 “那也让我和你一起去吧！”楚筱妍读懂了男人眼中闪烁的含义，“我也想看看临安城中到底有什么，以及亲自找那位神医求他给我医治。” “不行，”段萧然拒绝的斩钉截铁，“你留在这里，城中有杜同甫一行人太过危险。” “不行也得行，”楚筱妍杏眸圆瞪，一派不容置疑，“我就是要去 ！你不带我去，我大不了自己在后面跟着。” “是吗？你确定你能翻过这城墙？”段萧然指着不远处矗立在黑暗中的临安城城墙问。 楚筱妍喉间一哽说不出话，的确，城门夜间关闭白天有重兵把守根本不让人出入，唯一能进城的方法，就是翻墙。 段萧然带来的这群人个个身手不凡，轻易便能翻过城墙，反观她自己…… 男人眼中笑意点点，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等待楚筱妍自己思忖过来。 楚筱妍想了一会儿，忽记起自己的医疗空间内有攀爬用的工具，瞬时双目一亮，“少小瞧人了，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告诉你吧，就算你不带我进城，我也有办法自己翻墙。” 段萧然愣怔的盯着她看了片刻，未几长叹一息做出退让妥协，“先说好，你必须时刻跟在我身边，一有危险我让你走你就走。” “我知道了，快走吧，少啰啰嗦嗦的。” 楚筱妍满口答应，段萧然将两名暗卫安置她身边保护，自己则屏退了同行其他人，就这么前往不远处的临安城。 四人围绕城墙转了一圈，最终选定一处防卫薄弱之处，作为 他们的潜入点。 “过来，抱紧我。” 放倒夜间守城的八名官兵，段萧然朝楚筱妍伸过手来。 楚筱妍望着摊在眼前的大掌没有递手，眼神警惕问道：“你想干嘛？” “带你进城。”段萧然答的无奈，“难道你真打算自己想办法翻进去？” 话音落下不待她有所反应，一把搂住她大氅下的细腰，脚下轻轻一点，二人瞬时跃起，段萧然踩着厚重的石砖，借助轻身之术翻过了高达十丈的城墙。 楚筱妍再回神已经站在了临安城墙上，身旁是段萧然和两名暗卫。 “什么人？” 突兀身后传来一声呵斥，一支驻扎城墙上的守城官兵队伍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段萧然朝两名暗卫使了一记眼色，二人心领回神，一人负责掩护段萧然和楚筱妍飞下城墙，另一人将守城官兵引开。 终于潜入临安，身边只剩一名暗卫跟随。 楚筱妍惊疑未定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神，尚未喘过气来，段萧然就拉着她躲进一片屋舍阴影里。 外面有一群巡城官兵经过，段萧然紧紧捂着楚筱妍的嘴，另一只手扣住腰把她带进自己怀里。 二人身躯紧密相贴，楚筱妍 都能感觉到男人身上的温度，透过彼此衣物缓缓传来。 约摸盏茶功夫过后，巡城队伍走远，段萧然稍稍松了力气，楚筱妍便趁机从他怀里挣出。 “爷，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暗卫适时响起的声音打破萦绕楚筱妍和段萧然周身的诡异气氛，段萧然收回扣住楚筱妍腰肢的手，垂于身侧道：“去找所有客栈。” “据吴言所说，洛神医就歇脚在临安城的一家客栈里，我们挨家挨户找过去，翻看他们的住客登记名单，总会找到他。” “是！”暗卫低声应下。 楚筱妍已经平复了剧烈跳动的心绪，滚烫的脸颊也逐渐变得平静如水。 临安城因杜同甫一行北丘人的到来开始实行宵禁制度，深夜的城中，街道连个打更人都看不到。 除了每半个时辰经过一趟的巡城官兵外，再来就是他们三人。 段萧然带着楚筱妍及一名暗卫来到一家客栈，两个男人正在商量如何不惊动客栈掌柜的情况下，查看客栈里的住客登记名单。 楚筱妍突然凭空拿出了一支竹筒，两块打火石，用打火石引燃竹筒，对着客栈门内吹去。 段萧然错愕地看着这一幕， 短短几息功夫，客栈掌柜和小二就纷纷倒了下去。 “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迷烟？” “我提前准备好的啊。”楚筱妍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其实这都是她医疗空间里的产物，心念一动就取出来了。 “不是说要翻看住客登记名单吗？还愣着干嘛？” 拍了男人肩头一巴掌，楚筱妍率先朝客栈走去。 段萧然回神复杂地盯着她纤细的背影，有那么一霎时，觉得好像以前的妍儿回来了。 “不过这的确是妍儿能做出来的事。” 段萧然想起以前潜入三皇子府上调查蛊虫怪人一事，迷烟在当时可是起了不少作用。 走进客栈开始翻看住客登记名单，这家柜台上放了两本厚厚的大册子，上面记录着所有的住店之人名姓等。 段萧然和暗卫人手一本仔细翻看，楚筱妍在旁边无聊等待，并不上心寻找洛长枫一事。 段萧然余光瞥见她在把玩身前发丝，一派悠闲自得，便给暗卫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出去。 “过来看名册。”暗卫走后，段萧然把他之前翻看的住客登记名单塞进了楚筱妍手中，“这是给你找医病的神医，他叫洛长枫，你可得给看仔细了。” 第577章 美色误人 “哦。”楚筱妍接过名册开始翻看，倒也没有不耐。 段萧然就着烛灯火光打量了她半晌，未几轻声开口，“你不觉得洛长枫这名字有些熟悉吗？你以前可是认得他的。” “是吗？但我一点也不记得了。”楚筱妍头也不抬，语气随意的就像是在讨论明天天气，“我想起的记忆里没有这号人物。” 洛长枫？谁啊？不认识。 “不记得正好。”段萧然压低声音嘀咕。 楚筱妍这才抬头向他投来一眼，“你刚才有说什么吗？我好像听见你说话了。” “没有，你听错了，我什么也没说。”段萧然朝她笑笑，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听到她说不记得洛长枫后，心中涌起了巨大喜悦。 夫妻二人翻看了两炷香光景，段萧然已然翻完了这部名册，楚筱妍却还在那里慢吞吞找着。 段萧然皱了皱眉，放下名册转身向她靠去，“快一点，这家客栈若是没有洛长枫的行踪，我们还得去下一家。” “急什么。”楚筱妍淡定道，身子还斜斜地倚在一堵墙上。 这家客栈的柜台就摆放在靠墙处，楚筱妍漫不经意的懒散模样映入段萧然眼底，心下忽升捉弄之意，他 抬起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把她困在自己胸前。 “我自然不急，妍儿你都不急我有什么可急的？只是妍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此行找不到洛神医，你的记忆就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楚筱妍在他倾身逼近那刻就呆住了，散涣视线里出现了一张瞬间放大的俊逸面庞。 鼻间充满醇厚龙涎之香，伴随她的一呼一吸深深入脾肺。 男人完美的薄唇开开合合，说了些什么楚筱妍是一句也没听清。 主要是段萧然这厮生的太过好看，加上又是如此近距离，观看下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力，令她一时愣在那里。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察觉到楚筱妍的失神，段萧然附身凑在她耳边，轻轻启唇往她耳朵里呵气。 一股颤栗之感自灵魂深处窜起，楚筱妍猛然缩了缩脖子，脑海闪过断断续续的画面，里面都是她和段萧然以及与他们相关的人或物。 几幅之后一层雾气蔓延开来，将她来不及窥探的记忆遮挡掩埋。 她本能的想要深入浓雾之下再探究竟，却只要一深入想下去，她的头便隐隐作痛。 “嘶——”剧痛突如其来，她不得不放弃继续深思。 段萧然见她一脸难受捂着头，以为她又伤到了哪里，忙关心问道：“可是哪里有不舒服？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我、我没事，就是一瞬间又想起了一部分记忆。” 剧痛间隙，楚筱妍勉强撑起一丝微笑让他不必担心。 段萧然怎可能不去担心，夺走她手中还剩一半的名册，搂着她走出客栈，“又说没事，你脸色都比外面的飞雪还要苍白，这还叫没事？” 走出客栈，等候门下的暗卫立即上前迎上，“爷、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他也看到楚筱妍神情过于反常。 “妍儿头痛发作，这儿就交给你继续排查，我陪妍儿歇息一下再到另一边去找。”段萧然下令。 暗卫领命点头，闪身进入这家客栈，拿起楚筱妍看了一半的住客登记名单继续查看。 楚筱妍则在段萧然陪伴下缓了一会儿，等头痛平息下去，两人这才往另一方向走去。 三刻钟后他们找到了一家客栈，透过门窗观察了一圈，客栈里只有一个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的伙计，不见掌柜踪影。 “这次就不用再使出你的迷烟了。”段萧然笑道。 楚筱妍点点头，的确，迷烟毕竟属于 毒物，对被迷烟迷倒之人或多或少会有一些伤害，能不用最好还是不用。 “来，我们进去这家客栈看看。”段萧然拉着楚筱妍走进客栈。 迎面扑来一阵暖风，驱走了二人身上的寒意。 客栈一楼大厅摆放着二十余张方桌，每张方桌配有四条条凳。 楚筱妍小心翼翼避开满室桌凳，奈何方才她头痛欲裂神智尚未完全恢复清明，竭力躲避的她还是不小心撞到了一条条凳上。 眼看她就要被绊倒摔在地，段萧然手疾眼快地把她拉拽过来，重重摔进自己怀抱。 “嗯？什么声音？” 条凳碰撞声惊醒了打瞌睡的客栈伙计，他擦了擦嘴角口水，围着整间客栈大厅环顾一圈。 大厅里空空荡荡再无他人。 “奇怪，难道是我听错了？”伙计挠挠头，“不对，我没有听错，那就是凳子挪动的声音！” 伙计瞬时就不困了，整个人全神贯注提高警惕，打算在大厅里仔细搜寻一番。 通往客栈二楼的楼梯下面，段萧然紧拥着楚筱妍，把她牢牢锁进怀里。 眼看伙计即将朝此处走来，段萧然视线一扫，正好扫见一旁的地上爬着一只灰老鼠。 他二话不说 一脚踢去，把灰老鼠踢到了烛灯下。 老鼠吃痛吱叫一声，引来客栈伙计察觉，“什么嘛？原来是只胖老鼠，我还以为有人来了呢！” 发现不是有人闯入，伙计紧绷的心神放松下来。 而一放松困意便铺天盖地汹涌而来，他打了个哈欠，把误以为是被风吹开，实际是被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进入时打开的客栈房门关上，揉着惺忪朦胧的睡眼，再次回到柜台前坐定趴下。 “天快亮了，赶紧再眯一会儿。” 伙计嘟囔着两眼一闭，仅仅盏茶功夫他就睡熟了。 一阵鼾声响起，楼梯下面抱在一起的两道身影终于分开，楚筱妍再次涨红脸色，跟在段萧然身后默不作声。 方才等候客栈伙计睡熟的过程中，她一直被男人用力抱住，二人身躯再度相贴。 段萧然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直至此刻，她都有些心惊肉跳。 “这边来，该家客栈的住客登记名单在这里。”段萧然不是没察觉到楚筱妍的别扭，为此他却很是高兴。 看来长得好看还是有点作用的，至少刚才把他心仪的女人给迷住了。 段萧然心情大好，招呼楚筱妍过来查看登记名单。 第578章 名单 楚筱妍顶着红扑扑的雪颊朝他走来，二人挨在一起共同翻看。 名单厚厚一叠，耗费不少功夫才翻看完毕。 上面并未发现有洛长枫登记，他们只能辗转到下一家客栈，继续搜查。 城里有鸡鸣声响起，若是夏天，恐怕天色都已大亮，只是现在正处于隆冬时节，天上又飘着飞雪，距离天色转亮仍有一定时辰。 “这是最后一家客栈了。” 名为福悦的客栈门前，段萧然看着面露疲倦神色的楚筱妍轻声道。 “我们之前把这片区域的客栈都找了个遍，仍然没有洛长枫的下落，倘若这一家还没有的话，我们就不找了。” 一宿没合眼，妍儿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无力，必须得好好好休息一番。 楚筱妍强忍住困意点头，“都听你的。” 夫妻俩走进客栈内，点燃了迷烟迷晕大厅中的掌柜和小二，如法炮制翻看住客登记名单。 “……王元、周瑞洪、李涛、李贤……” 名单上的名字一行行看下来，直到最后一页，也没找到洛长枫三个字。 楚筱妍向身旁男子投去无奈一瞥，对方同时侧目，二人目光交汇于空。 “看来我们是找不到 他的行踪了。”段萧然合上登记名单，带她走出福悦客栈。 片片飞雪落于肩头，他们站在客栈门前，身子被悬挂门梁上的灯笼火光笼罩。 “或许吴大人的消息有误，这位神医并未抵达临安。”楚筱妍揉着眼道：“又或许是神医早已离开，我们来迟一步。” 周围客栈被他们二人找了个遍，每一家的住客登记名单看下来，各种五花八门奇奇怪怪的名字都有，唯独没有洛长枫。 “不管他了。”段萧然心疼的看着楚筱妍眼底下的一抹青紫，决意暂且放弃找寻，“我先带你找家客栈住下歇息片刻，等养足精神再做打算是否还要继续找下去。” “嗯。”即将被困意淹没的楚筱妍乖巧的不可思议。 这在平常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失忆后，她总是处处提防着段萧然，眼下却把他当做最信任之人。 两人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往前走去，准备找一家还有空房的客栈歇息。 前方忽然走来一身影，正是之前跟他们分道扬镳的一名暗卫。 “主子、夫人，属下找到洛神医的消息了！” 暗卫几个纵身飞奔而来，停在楚筱妍和段萧然面前欣喜禀 报。 楚筱妍和段萧然双双一怔眨眼，几息功夫之后回过神，顿时也不困了，意识一片清明。 “你说发现了洛长枫的下落？可是属实？” “千真万确，主子，属下在另一片城区里的一家客栈登记名单中发现了洛神医的姓名，问过客栈掌柜和小二后，才确定了洛神医的身份。” 暗卫禀道，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一脸欣喜，只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令他们稍稍失望。 “只是洛神医在那家客栈里的入住信息已是三天之前，属下无法确定神医是否还在客栈中，亦或者是退了房，离开了临安。” 当时为探清神医洛长枫的行踪，他特意扮作洛长枫的亲信前去调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弄清了登记之人确系洛长枫。 至于他是否还住在客栈里，无论他如何软硬皆施，客栈掌柜、小二都闭口不答。 “主子、夫人，要不要过去看一看？”暗卫询问。 段萧然没有回答，而是侧目看向了楚筱妍。 楚筱妍重重一点头，“当然要去。” 既然发现了洛神医的下落，就别再半途而废了。 “属下明白，主子、夫人，请随属下这边来。” 暗卫在 前面带路，照顾着有楚筱妍在，速度放得很慢。 三人穿过了三条大街，花了小半个时辰功夫，终于来到暗卫所说的客栈。 昏暗天光中，三层高的客栈隐隐约约能看出一道黑影在风雪里矗立。 他们刚打算走进去，客栈紧闭着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内推开。 门板撞击墙壁发出一声巨大声响，在静谧的冬夜里格外扎眼。 早在开门声传来那刻段萧然便拉着楚筱妍躲到了客栈转角处，那里栽种了两棵树，正好能把他们遮挡严实。 客栈大门被人推开，继而就是一道身影从中冲来，飞跃进雪地里。 他身后还有一群人在追赶，从楚筱妍和段萧然藏身之处看去，只能看到他们的大概身形，无法看清他的正脸。 追赶身影的那群人个个手持武器，显然是在追杀先前冲出客栈之人。 “我们跟上去！” 身影和他身后追杀的十二人向黑暗中奔去，见状，段萧然忙拉着楚筱妍自藏身处现身，并暗卫一起跟随前面十三人身后，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何事。 前头那道身影轻功极强，几个纵身就把后面追杀他的十二名黑衣人给甩开。 黑衣人当中有 擅长使用暗器的，朝他射去一枚暗器，打在他的腿弯处，身影吃痛踉跄，速度就此放慢。 “还没有人能从我们十二弟兄手上逃跑的！”射出暗器的黑衣人讥讽开口，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挨了一记暗器偷袭的倾长身影头也不回，继续往前奔去，来到了临安城城墙下。 他毫不犹豫翻过城墙，妄图借此甩掉身后十二名追杀者。 可这十二人就像是块狗皮膏药死死粘着他，见他翻过了城墙，二话不说也用轻功飞了出去。 “我们快跟上去，别让他们跑远了。” 段萧然直觉此事非同小可，抱着楚筱妍翻过临安城墙，和暗卫一起躲在暗处看戏。 那十三人已然打作一团，准确说是十二名黑衣人围攻那一抹被他们追杀的身影。 身影起手便处于下风，他似乎只擅长轻身之术，对于打斗防御之术就没那么精通了。 十二名黑衣人围攻他一个，短短几息功夫，胜负就已然明朗。 “啧啧，看来他就快不行了。” 暗处楚筱妍精神奕奕地看着不远处的打斗画面，饶有兴趣的评价起来。 “主子，需要属下去帮帮他吗？”暗卫望向段萧然请示。 第579章 不是神是医 男人轻轻摇头，“我们都不知晓这两批人到底是哪方势力，千万不可贸然出手，万一这两批人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呢？” 连这十三人的身份都没弄清便插手行动，实在是很愚蠢的一种行为。 “不好！”一直盯着那抹被围攻的身影看的楚筱妍突然惊呼一声，“他就要支撑不住了！” 话音落下，一柄长剑便向人影刺去。 人影艰难抵挡，边打边退，巧的是他退的方向刚好对着段萧然、楚筱妍以及暗卫三人的藏身处。 当然他不知道这里有人藏着，只是想借机开溜罢了。 随着彼此距离拉近，段萧然总算看清了遭遇围攻之人的真实面目——洛长枫。 “怎么是他？” 心下大惊之余，段萧然同时冲出藏身之处，“洛神医，需要我帮忙吗？” 洛长枫被突然闪到面前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是挥过去一掌。 段萧然虽然轻易便躲开了他的掌击，却还是主动自报家门，“是我，段萧然，洛神医莫要误伤友军。” “段萧然？是你！”洛长枫急急收招，见到段萧然他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这男人可是西梁的昔日战神，有他在，区区十二名追杀者根本不足为 惧。 “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突然惹来这么多人追杀？都是你的仇家不成？” 段萧然招呼暗卫一起动手，二人相互配合，都不用洛长枫出招，一炷香功夫就把十二名黑衣人赶跑了。 洛长枫正要回答他的问题，暗处忽跑来一抹身影，直奔段萧然，“发生什么了？” “妍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要找的洛神医，洛长枫。”段萧然指着一旁的男子给楚筱妍介绍。 后者咽下到嘴边的解释之言，一脸茫然懵神，“段将军，你说什么胡话？我与尊夫人本就相识，做何多此一举？” “这便是我来找你的缘由了。”段萧然眸色深沉，“在这之前，能否请你解释一下那十二人为何要追杀你？” “我也不知。”洛长枫两手一摊，不复外界传言中提到的冷漠孤傲，脸上尽是无可奈何，“他们是三日前来到我身边的。” “到来后便一直在我身边骚扰，问他们是何身份又闭口不提，只一个劲说要怪就怪我西梁神医的头衔。” “问题是这头衔也不是我自诩的，而是别人强加于我。”他从来就没以神医自居过。 甚至刚开始别人称呼他为“洛神医”时 他还会耐心解释，后来被叫的次数越来越多，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时机。 久而久之，他也就懒得开口了，但在心里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神医。 “弄了半天你也不知他们是何身份。”段萧然剑眉一挑，薄唇微勾起一抹嘲讽浅笑。 洛长枫看得有些不舒服，“只是暂时不知罢了，给我点时间，我定能查明他们的来历身份。” 啧，被这家伙给嘲笑了，真是不爽。 看似平静的表情背后，隐藏着神医洛长枫对段萧然的不喜。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给你去查。”段萧然牵过楚筱妍的手，“你不是想问我为何多此一举给她介绍你么？现在你能知道了。” 洛长枫勾人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就听他继续道：“妍儿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失忆？”身为一名医者，洛长枫自然听说过失忆这种病症。 且他之前还见过身患失忆症的病人。 这种病症非同一般，往往是受了某种刺激，或者头部受了剧烈撞击导致的。 洛长枫把两种病因讲出问道：“她是哪一种原因导致的？” “神医不愧是神医，一猜就中。”段萧然淡漠地夸了他一句，“我想妍儿之 所以会失忆，大概这两者皆有。” 长话短说，他把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遭遇简洁概括出来，洛长枫听完描述已然不知作何反应。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呢？” 妍儿她怎就失忆了呢？ 洛长枫无法接受，也不愿接受。 一想到自己在她心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便难以抑制悲伤肆虐。 他们之间注定不可能在一起，如今老天连她的记忆都拿走了吗？ “你身为神医，应当能治好她的失忆症吧。” 段萧然凝视着这双狐狸眼中涌动的复杂，明白他一时之间很难接受楚筱妍失忆的事实。 就如自己当初得知妍儿忘记一切，同样也是不可置信。 “我希望你能帮忙治好她，让她想起从前事。”段萧然恳切道，末了又补充上一句，“你应该不希望她就这么忘记一切。” 包括你在内的一切。 有些话无需挑明彼此心照不宣，洛长枫知道段萧然是在拿他对楚筱妍的情谊做为威胁，其实就算他不说，他也会答应的。 “我尽力为之。”失忆症他过去只见过不曾医治过，能否彻底医治，还真说不准。 但他会倾尽所有医术去医治，哪怕有一丝可能都不放过。 “我可以检查一下她的状况吗？” 段萧然这个丈夫在，洛长枫不敢轻举妄动。 “请便。”总爱吃醋的丈夫，这次没有拒绝。 一切都是为了医治好楚筱妍的失忆症。 “等等，你们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吗？”被忽视了许久的楚筱妍郁闷开口。 洛长枫闻言不由失笑，狐狸眼褪去冰冷浮出星星点点温和，“那请问段夫人，是否允许在下为你检查？” “你就是神医？”楚筱妍答非所问，“看上去很年轻啊，一点都不像神医该有的样子。” 洛长枫一愣，下意识道：“那你觉得神医该是什么模样？” “白发苍苍白胡飘飘，没有八十也得七十的慈祥老者是也。”楚筱妍摸着自己光洁小巧的下巴道，眸光还一直落在他身上细细打量，“总之绝不可能是你这副模样。” 太年轻了，哪像起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啊！ “言之有理，不过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神医。”洛长枫开始了替她的把脉检查，“我不过是万千医者中的其中一位罢了，段夫人，请你配合我进行检查。” 楚筱妍点头应下，听他问了几个问题，全都答了上来。 但她所说的答案，却不是他想听见的。 第580章 记忆恢复的几率 几个问题都与她的记忆相关，从回答里可以看出她的确是忘记了一切。 起初洛长枫还怀疑段萧然在骗他，觉得楚筱妍怎可能会失去过往记忆。 询问之后事实浮出水面，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如何？”段萧然等他检查完开口问道：“妍儿的失忆症还能医治好吗？” “她的情况比我料想的还要棘手，得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得出确切结论。” 洛长枫环顾四周，“这儿毕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先找处地方落脚再说吧。” “也好。”段萧然附合点头。 临安全城戒严显然是有大事发生，他们留在这里没准就会被卷入阴谋当中。 况且此行本就是为了找寻洛长枫，人既然已被找到，他们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道理。 “去我们之前落脚的镇上吧，那里安全些。” 段萧然和他的心腹下属扮作商队来到江南之时，曾在附近的一座县城上停驻过。 该县名唤富春，属于临安城管辖范围内，距离此处不远不近，往来交通也很便利。 他把打算同楚筱妍和洛长枫说出，二人都没意见。 把之前分散开的心腹下属重新联络召集于一处 ，他们趁着天还未大亮，一路返回富春县。 “到了。” 众人停在一处坐落于市井间的宅院门前，段萧然率先翻身下马，搀扶着乘坐同一匹马的楚筱妍下来，过去敲门。 几息功夫紧闭的木门被人打开，奉命留守于此的暗卫剑一出现在他们面前，“主子、夫人，你们回来了，可有寻到那位洛神医？” 段萧然把身子微微侧开，让洛长枫走过来。 洛长枫与剑一也算有过几面之缘，主动与他打着招呼，“你们段将军可真是神人，临安那么多家客栈，我躲在不甚起眼的一家里都能被他给找出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拘言笑的剑一罕见露出一抹笑容，“主子为了医治好夫人，便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二人随意寒暄几句，便打开门走进宅院里。 原本空无人烟的宅院瞬时热闹起来，屋里点上了烛灯，忙碌着开始洗刷准备吃食。 大伙忙了一宿又累又饿，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生火做饭。 正房内，楚筱妍甫一坐下，就被段萧然催促着接受洛长枫的详细问诊。 年轻神医打开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为她把脉施针，段 萧然在旁焦急等待，不时出声催促一两句“检查得如何了？”“可是有结果？” 洛长枫翻看完楚筱妍的双眼，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段将军，此事急不得，需一步一步来。” “你不用一直催促，就算催促了，我给夫人看诊的速度也还是照旧如此。” 段萧然沉默下来，洛长枫说的他何尝不明白，只是他如果不催促的话，心里始终悬着一块石头落不下。 明知催促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却还是难掩心中焦虑。 洛长枫摇头一笑，继续为楚筱妍施针。 楚筱妍看着他们二人谈话的画面，以及洛长枫给自己看诊、段萧然满脸的焦急神色，心头忽被触动。 刺痛突如其来，她条件反射地抬手抱住脑袋闷哼出声。 段萧然和洛长枫忙向她侧目而来，“妍儿！” “我，我没事——啊！”刚说一句自己没事，汹涌澎湃的痛楚便再次袭来。 这一回的痛感是前几次都不曾有过的，她隐约又回忆起了一部分以前的事，但回忆的碎片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她试着努力窥探，却被一波胜过一波的剧痛所侵扰。 “洛长枫，你快看看妍儿这是怎的 了。” 段萧然不懂医术，对于楚筱妍的头痛心急如焚，想帮忙又不知从何下手，唯有求助洛长枫。 洛长枫在楚筱妍头痛的第一时刻便猜到她是恢复了一部分记忆，正是这部分记忆引发了她的头痛。 “赶快停下！别再去回忆了！” 既然是记忆引发的头痛，只要停下回忆，便可以压制痛楚。 洛长枫和段萧然都在阻止她继续回忆，楚筱妍却强撑着一摆手，“不，我好不容易才想起了以前的事，岂能半途而废！” 她都说了没事，可以忍受这些痛苦，为了恢复全部记忆，她什么都不怕。 楚筱妍苍白的脸上写满倔强，摆明是一门心思都在记忆恢复上。 段萧然看得心急如焚，“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没有过去的记忆，我们可以一起创造记忆。” “我真没事，你别担心。”一边与剧痛抗衡，楚筱妍一边朝他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那些记忆一定很重要，我不想就此忘记。” 她想记起来。 那些被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无论是好是坏，是痛苦是喜悦，她都想亲自看一看。 “可是这样下去，对你的身子肯定会有影响 。” 段萧然想起之前抱着楚筱妍求医时，那名年迈医者说过的话，“尊夫人之所以会失忆，可能是因为她的脑袋里受了伤，有淤血块压在那里，所以若果她要强行去回忆的话，很可能引发淤血块裂开，到时可就会威胁到她的性命。” “洛长枫，你快劝劝她！”走投无路的段萧然被迫向洛长枫求助。 年轻神医早在给楚筱妍进行详细检查的那刻就看出了她失忆的真正原因，二话不说当机立断，直接一手刀砍在楚筱妍后脖颈处。 努力回想过往记忆的楚筱妍两眼一愣，来不及说出一个不字，就跌进了段萧然的怀抱里不省人事。 “你下手可真狠。”抱着楚筱妍回到里屋安置好，段萧然回来同洛长枫继续谈论楚筱妍失忆一事，“你实话告诉我，妍儿她记忆彻底恢复的几率到底有多少？” 还在临安城内时，他就看出了洛长枫神情不对。 当时碍于楚筱妍在他不敢问，现在楚筱妍晕过去了，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之前不能说的话，是时候和盘托出了。 洛长枫沉默下来，表情也不似方才那般淡定，细致的眉眼间染上了丝丝缕缕的惆怅。 第581章 永远无法恢复 沉默在二人间无限放大，门外来叫他们去吃饭的剑一察觉气氛不对，便老老实实守在外面不敢进来。 时间点点流失，始终等不到洛长枫开口的段萧然一颗心逐渐沉入渊低。 薄唇微蠕，他沙哑着嗓子低问：“是不是永远都恢复不了了？” 定是如此，否则洛长枫为何久久沉默不语？他一定是看出妍儿再不能恢复记忆，一时接受无能才不回答的。 “其实你就算不说，我也能猜到个大概。” 段萧然转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淡然道。 半敛凤眸掩去眸底伤痛，他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要太难过。 洛长枫还是不说话，长久沉默着面对他的自问自答。 段萧然便以为自己猜中了洛长枫的心思，殊不知洛长枫是故意这么做的。 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引导段萧然以为楚筱妍再也无法恢复记忆。 说是出于私心也好，歹念也罢，总之，洛长枫现在就是不想告诉段萧然，楚筱妍记忆再过不久就能恢复的事实。 “让你先着急一会儿再说。” 心底有道声音卑劣笑了，洛长枫垂眸遮住眼中玩味，故意作出失落神色加深这 场误会。 段萧然见他眉目落寞寂寥，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沉了下去。 “果真如此。” 残忍的真相浮现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个现实。 即便刚才为了安抚楚筱妍，他说出了“没有过去的记忆，我们可以一起创造”这种话，可当他真正意识到这点后，还是无法抑制的难过起来。 处于极度悲伤下的他没有发现，洛长枫虽然眉目落寞寂寥，可他却一点也不显得担心。 如果段萧然足够冷静的话是能从中看出一丝异样的——以洛长枫的身份来考虑，他绝对不希望楚筱妍就这么忘记一切。 这个男人，毕竟也是深深心悦着楚筱妍。 假如楚筱妍真的再也想不起从前的一切，他绝对不会表现得如此淡定。 可惜段萧然满心悲痛，根本没注意到洛长枫平静的反应。 “云儿、清儿怎么样了？他们没跟你们一起来吗？” 房中气氛实在凝重，饶是洛长枫都有些招架不住，他主动转移了话题，问起楚筱妍一双儿女的情况。 段萧然沉浸在悲痛中难以自拔，洛长枫的询问他虽听进耳中，却是没精力详细作答。 只随口回了句“他们跟来不方便，我让吴言帮忙照看着他们”便掀开了一道道帷幔，来至里屋床前，静静守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 洛长枫目送他消失在层层帷幔间，眉梢忽而上挑，“让你吃点苦头也是应该，谁叫你娶了我心悦的人为妻。” 低微嗤笑一声，他收起医药箱推门而出。 剑一发觉有人出来还以为是段萧然，看到洛长枫的身影后，不由抿了抿唇。 洛长枫不曾察觉到他态度的转变，将写好的一副药方递过去，“按上面写的去抓药，要快，这是给你们夫人抓的。” “我这就去。”剑一接过药方仔细收起揣入怀中，一个纵身跃上墙头，狸奴一般轻巧敏捷地消失在了雪夜中。 洛长枫朝他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背着药箱到厨房去吃东西填饱肚子。 等再回到正房已然是半个时辰后。 “你不去吃点东西吗？” 拖过一张凳子坐下，面前是一个取暖用的小火炉，洛长枫用铁筷子拨弄着里面的煤炭，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段萧然聊天。 “我不饿。”段萧然头也不回道。 得知楚筱妍再无恢复记忆的可能，他便半点食欲 都没有了。 “啧啧，真不愧是西梁战神，我一顿不吃就饿得慌。” 洛长枫说得有些阴阳怪气，段萧然这次听出来了，索性直接不去理会他。 里屋再次归于宁静，洛长枫去到厨房要来一只砂锅洗刷干净，回来架在小火炉上烘烤。 等剑一把药抓回来，就可以煎药了。 听段萧然话里的意思，云儿、清儿这两个小娃娃应当和妍儿相处的不错。 也是，纵然忘记了前尘过往，妍儿也依旧是以前的那个她，对待她这一双儿女自然是尽心尽力。 看到他们一家和睦安好，他真心为妍儿感到高兴。 天色终于大亮，下了一天一夜的飞雪也停下了。 楚筱妍从睡梦中睁开眼，杏眸有那么刹那的茫然懵懂。 她两眼直勾勾瞪着头顶上方深色的床幔，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一旁用手撑着闭目养神的段萧然似有所感睁眼看来，见她从昏迷中苏醒，忙打起精神关怀询问：“妍儿你醒了，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会不会一觉醒来，又忘了他？ 段萧然的声音有些颤抖，火炉前正在煎药的洛长枫闻言 瞥来一道余光，旋即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 楚筱妍听到动静向他看来，发现他守着一个小火炉在那儿用一把破扇子扇风，模样显得滑稽可笑，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妍儿？”段萧然不解唤她，她看上去心情很好，就是不知道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筱妍抬手拨了拨他额前压乱的碎发，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想收回手时，男人早已先她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掌心里。 她试着小幅度挣扎了一下，没能成功挣开，反而换来男人更加用力的握紧。 她叹了口气，如实道来，“我没事，刚睡了一觉浑身舒坦，倒是你看上去气色很差，不如去休息一下吧。” “我也好的很。”段萧然握着她的手来到唇边，缱绻迷恋地轻轻亲啄，“看到你醒来，我便好的很。” 妍儿没有抗拒他的亲昵，很好，看来是没有再次失忆了。 “咳咳！”一直默默注视着他们夫妻的洛长枫咳嗽了几声，试图引起楚筱妍的注意。 楚筱妍如他所愿投去自己的目光，看到他在那里扇风煎药，再次勾唇一笑，“我记起来了，我的确是认得你的。” 第582章 扮相 洛长枫愣了愣，以为她回忆起了有关自己的记忆，神色不由变为欣喜，“你记得我是谁了吗？” 楚筱妍一摇头，解释，“我只是确定与你相识，关于你这人是谁我还是记不起来。” 说来也怪，她打心里觉得自己是认得眼前这人的，看着他能感受到一种熟悉感。 可对于他的一切，她脑海中却是茫然一片。 “不妨你跟我说说，我们是如何认识的吧？”楚筱妍维持手被段萧然握在掌心里的姿势发问，杏眸清澈明亮。 洛长枫默默注视着这一幕，心头酸涩频生不是滋味。 忽然就有些恼意上涌，他抿了抿唇，眸色微凉幽深，“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不要这么小气嘛！”楚筱妍低呼，段萧然也向他投去了不赞成的目光。 面对夫妻二人的疑惑，洛长枫解释道：“我之所以不能告诉你，是因为你现在的身子状态还不适合去回想从前之事。” 倘若他把与楚筱妍相遇的点点滴滴和盘托出，极大可能会引起楚筱妍的回忆。 先前她已因回忆而头痛难忍，这次倘若再次因回忆引起头痛，谁也说不准会对她身子造成何等影响。 “原来如此。”段萧然理解点头，握住楚筱妍手的大掌轻轻一捏，“洛神医说的没错，为了你的身子着想，还是先别继续回想过去。” 两个男人七嘴八舌的劝她作罢，洛长枫更是已医者身份自居，跟她讲了一通强行回忆可能出现的并发症。 楚筱妍架不住这二人长篇大论的劝说，举手做投降状，“我不想就是了。” 没想到男人啰嗦起来比老妈子还可怕。 三人闲话间门外传来了暗卫剑一的声音，“属下有要事求见主子。” “进来吧。” 得到段萧然准许，剑一推门而入，看到房间里相处融洽的三人先是一愣，随即飞快调整好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道：“启禀主子，是关于临安城的事。” 段萧然给了他一个继续说下去的眼神示意，剑一便接着禀报，“临安城内传出消息，说是城中多家客栈遭遇贼人闯入。” “奇怪的是客栈中并无财物损失，只是把他们的住客登记名单翻看了个遍，各客栈掌柜去府衙报官，彼此在衙门里讲了各自遭遇，所有人都惊呆了。” “如此巧合必然是同一批或是同一个贼人所为，知府得知此事 后立即派人出来调查贼人身份。” “整个临安城都在调查范围内，包括其下辖各县，富春县亦属于临安管辖，再过不久就会到这里来搜查了。” 剑一一口气通禀完毕，微微停顿了片刻，深呼吸道：“主子，你看我们是否要搬离此地？” 临安知府派出来的官差明显是奔着主子和夫人来的，所谓“多家客栈遭贼人闯入”指的不就是昨夜里主子和夫人为找寻洛神医，亲探多家客栈之事吗？ 他得到这条消息第一时间就来跟主子通禀，唯恐迟一步就被临安府衙的官差查住。 按照他的想法最好是即刻动身搬离富春县，但他也不敢贸然行动，必须得请示主子才行。 “段萧然，他说的贼人好像就是我们吧？” 楚筱妍听完剑一的禀报，怔愣地向段萧然投去一瞥。 段萧然把玩着她如玉的十指，凤眸精光毕露，“贼人？你觉得我们昨夜里的行为称得上是贼人吗？” “什么意思？” “你我二人只不过是翻看了各家客栈的住客登记名单，并未破坏客栈里的任何东西，不至于被称作贼人吧？” “这些客栈的掌柜发现店中并无损失 后，根本没必要报官，弄得小题大做。” “但他们偏偏报官了，且临安城的知府大张旗鼓派人出来调查，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话音未落，楚筱妍便惊呼一声，“是有些奇怪！” 洛长枫停下了正在扇风的动作，守在小火炉前听他们夫妻对话。 “这其中只怕另有原因。” 松开握住楚筱妍柔荑的掌心，段萧然起身走到窗前推窗向外看。 连续多个时辰的飞雪令屋檐树枝间一片洁白，人迹罕至的小路更是宛若一条洁白玉带。 “那我们到底要不要离开这里？”楚筱妍问，这个问题也是洛长枫所关心的。 段萧然抓了把窗台上的积雪用力一攥，浑厚内力融化了积雪，化成的水滴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指缝淅沥沥淌下。 “没必要搬离此地，我们继续扮作商人就好。” 无论这背后藏着什么阴谋，也只有亲自经历了方能知晓。 既如此，他们何必躲躲藏藏？敌人既在暗处，那他们就把他给拉出来！ “妍儿，得委屈你一下穿上我的衣物，扮作男人模样了。”商队中没有女人，楚筱妍想继续留在这里只能如此。 “这有什么委 屈的，”楚筱妍满不在乎说道，不就是穿身男人衣服吗，多大点事，“别把我想得那么矫情。” 段萧然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豁达，眸中闪过一道意外，“是我说错了。” 也对，妍儿从他认识她的那刻起，就跟这京城里的千金小姐截然不同。 明明是成王之女的出身，却没有那些娇娇女的矫揉造作。 正因如此，才会一点点吸引着他再移不开半点目光。 “到我住的房间取一身干净衣物来。”对着剑一吩咐完，目送暗卫剑一离去，段萧然这才跟楚筱妍说了些假扮商队的注意事项。 约摸一炷香功夫剑一抱着一身干净衣物回来，楚筱妍去隔壁房间换好出来，洛长枫煎的药也端上了桌。 “你这衣物实在有些宽大，有没有针线？我修改一下。” 楚筱妍挽着衣袖走出，雾紫色的锦缎华服将她肌肤衬得越发白皙，银白腰带束在盈盈一握的腰间，折扇玉佩扳指这等装饰物更是一应俱全。 这身衣服穿在段萧然身上，那就是孤傲不羁的翩翩贵公子；穿在楚筱妍身上，却少了一分淡漠，多了一丝灵动，活脱脱富贵人家不谙世事的英俊少年郎。 第583章 江洋大盗 剑一敛去眼中惊艳主动去找针线，“夫人请稍待片刻，属下去找找看，这宅院里应当有针线。” 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看到楚筱妍换上男子衣物的扮相后，都无法控制心头赞叹，段萧然和洛长枫二人更是径自赞叹出声。 听他们二人一人夸奖了几句，楚筱妍用剑一拿来的针线修改了身上衣物，使其更加合身。 忙完这一切她开始喝药，宅院里的其他仆从忙着端来早饭吃食，三人坐在桌上共进早膳。 席间洛长枫给她讲着往常的一些注意事项，叮嘱她千万别为逞一时之快强行去回忆。 楚筱妍一一答应下来，表示说自己定会将此叮嘱铭记在心。 段萧然不时插上几句，三人相处倒也和谐。 “这屋里有没有人住啊？我等奉命办事，快把门打开接受检查！” 院中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打破房内宁静。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不经过通禀便擅自闯入我院中？” 暗卫剑七的声音接踵而来，一阵衣物摩擦窸窣声紧随其后，似乎是在阻拦什么人强行闯入屋中。 侍立在旁的剑一朝段萧然投去一眼，得到首肯准许后来到外面查看情况。 “ 发生什么事了？我在屋里都能听见你们吵嚷的声音。” “老大！”剑七见他出现顿扫先前的焦躁不安，一下有了主心骨，“这几人突然从外面闯进来，说是奉了临安城知府之命前来搜查江洋大盗，可我们这儿哪有什么江洋大盗？” 要不是他拼命阻拦，只怕这几位官差打扮的人就要强行破门而入了。 到时惊扰了主子和夫人，他可吃罪不起。 剑一之前便得了消息，一个多时辰前刚跟段萧然和楚筱妍通禀完，这群人就从临安城赶了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给其他暗卫说起此事，故而剑七并不知晓这些官差来此的原因。 但有一点剑七说的对，“这里的确没有江洋大盗，只有我们爷以及他的朋友。” 剑一以为自己这么说就能让官差打消进屋的念头，谁料官差们闹得更凶了，“少废话！我看根本就是你们包庇大盗，不然为何不让我等进去一探究竟？” 带官差前来此处的七个百姓打扮的年轻男子纷纷点头，“没错没错，他们定是做贼心虚了！” 此话一出，剑一立刻向他投去了犀利目光，“好一个做贼心虚！” 难怪这些官差非要进屋 查看不可，八成是受到这七人怂恿。 为首之人甚至还当着剑一剑七的面，满脸谄媚讨好说房中之人有问题。 剑一听罢更加恼火，“既然你们非要认定我们爷是江洋大盗，那便让你们见上一面又何妨。” 话落他主动去打开房门，四名官差和七人当中为首一人凑过来朝房中探头打量。 恰好楚筱妍放下碗筷前来查看情况，双方打了个照面，彼此皆是一愣。 “是你？” “是你！” 她和七人当中为首那人异口同声开口，后者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夜里她去打听段萧然下落的七人小商队。 “这位兄台，原来是你住在此处吗？”为首青年意识到什么，表情忽显几分尴尬，“早知道兄台住在此处，我就不会带着几位差爷前来一探究竟了。” 双方昨夜相谈甚欢，甚至还打算达成商队合作。 楚筱妍同样没想到带领府衙官差来此的人，会是自己之前问话之人。 一时间不免心绪复杂，“我也想知道自己何时成了江洋大盗，被扣上了莫须有的帽子。” “你们还要进来一探究竟吗？”楚筱妍微微侧开身子，似是在邀请四名官差进屋。 为首 青年一袭蓝袍，愈发显得脸色尴尬，立在原地不肯上前半步，“看就不必了，兄台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他与其他六名同伴同时改变了说辞，纷纷向四名官差表示楚筱妍一行人绝非江洋大盗。 “这位差爷，都是误会，误会。”蓝袍青年讨好陪笑，“这几位兄弟我都很清楚，他们不过是来临安城做点生意赚钱回家过年罢了。” “这位小兄弟是做米粮生意的，来找段老板的商队，也是想商议合作一事，自然不可能是江洋大盗。” 蓝袍青年补充道，心里对于率领四名官差来此也是抱有愧疚。 那四名官兵态度霎时缓和了几分，不再一幅凶神恶煞模样。 只是面对蓝袍青年的说辞，他们信归信，但也有自己的看法，“我不否认你所言真实性，上头有令我也无法违抗，还是我们进去看一番吧。” “有人举报说这宅院里住着昨夜大闹临安客栈的江洋大盗，我岂有放弃调查糊弄过去的道理？” 官差态度忽然强硬，“我命你速速让开，别堵在我们年面前。” 他最后一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楚筱妍无果只能让步。 四名官差进到房 中与段萧然和洛长枫打了照面，发现这二人相貌气度皆不似普通人。 “差爷你瞧，这儿哪有什么江洋大盗？这位段老板是一支商队拥有人，之所以会在此，是因为小的要与他商议合作事宜。” 楚筱妍指着段萧然说完又转向洛长枫道：“这一位乃是小的的友人，前来访友，都不可能是什么江洋大盗。” “算你说得在理，但知府大人的命令我等不能违抗，有人举报你们，我们没道理坐视不管，请三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去哪儿？” “府衙大牢。” “这位差爷，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段萧然是所有人中反应最平淡那个。 得知要被抓去临安城府衙大牢，楚筱妍和洛长枫都露出了吃惊神色，唯有他面不改色。 “借一步说话？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想说什么等到了府衙大堂上再说也不迟！”官差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平白无故遭受了官差斥责，段萧然依旧不见生气，他趁其他三名官差不注意偷偷塞过去一锭十两的银元宝。 后者见钱眼开心领会神，“行了，也别把他们带回府衙大牢了，依我看这三人不可能是江洋大盗。” 第584章 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刚才还说定要把这几人打入大牢，这才多点功夫就改了口。 官差收好银子决意离去，举报楚筱妍一行人有问题的蓝袍青年不乐意了，主要是以为能抓到官府悬赏的江洋大盗，领取悬赏金。 那些被贼人闯入的客栈掌柜联手拿出了一百两纹银，用来作为发现江洋大盗之人的奖励，他们七人就是奔着这一百两纹银才来的。 来之前也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会是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且相谈甚欢的仁兄。 “我说你们也太不负责了吧。” 蓝袍青年有气无处撒，又不好对楚筱妍发作，便把心中不满发泄在了四名官差头上。 “连个排查都没有就下了结论，你们平时就是这样当差的啊？” “关你什么事。”官差也火了，刚才不是你信誓旦旦说这行人不可能有问题，一眨眼就转变了态度，说他们官府不负责。 “我等如此断决自有我等的道理，你一平头百姓，少在那里胡言乱语，要是敢再乱说，就别怪我等不客气把你们七人抓进大牢。” 官差威胁了几句，见蓝袍青年满脸不服气，顿然怒气上涌想要发作。 楚筱妍觉得这七个年轻人本性并不坏，会突 然改变态度或许是有原因的，便主动出面为他们说话，“这位差爷，你消消气，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看啊，他们也是觉得带诸位差爷白跑一趟心中有愧，才会出言不逊的，还望诸位差爷大人有大量。” 她一边打圆场又一边给那以蓝袍青年为首的七人使眼色让他们别再乱说，官差刚收了一锭十两纹银，心情总的来说还不错，便抱怨了几句没再继续计较。 “以后记得长点记性，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省得哪天得罪人了都不自知。” 朝七人扔下警告的最后一句，四名官差扬长而去。 他们一走，院子里凝固的气氛瞬时缓和。 蓝袍青年跟楚筱妍道了歉，“这位仁兄，我不是要针对你的意思，而是气不过这些官差。” “你看看他们的态度，哪有半点执行公务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出来遛弯呢！” 有这么不负责的官差在，真不知是临安百姓的幸，还是不幸。 “兄台的意思我理解，我也不会怪罪诸位。” 蓝袍青年这才打消心中顾虑，瞥了在旁边盯着他看的段萧然一眼，低声对楚筱妍道：“我看呐，八成是这位段老板给 了那名官差什么好处，才让他离开的。” “这种人一看就是常跟官府打交道，对官府中的那套往来方式了如指掌，你没看连那么势利眼的官差都被他给打发走了。” “仁兄听我一句劝，还是少跟这位段老板的商队合作，仁兄既然是做米粮生意的，何愁找不到合作之人？” “仁兄会不会觉得我过于啰嗦了？可我绝对是一心为仁兄着想的，我看仁兄你年轻经历不足，想来应是刚出来行贾经商，可千万擦亮眼别被骗了。” 蓝袍青年站在老大哥的角度上语重心长的劝说，楚筱妍听出他是一番好意，动容之余却也感到一阵无奈。 该怎么跟这位兄台说呢？段萧然的身份又不方便透露，毕竟还有北丘摄政王的人在暗中盯着他们。 可她也不愿见到段萧然被人误解，再三思索，好容易想出了个借口，“兄台好意在下心领了，兄台无需担心，其实早在之前家父便与段老板有过生意往来。” “这次家父让在下独自外出行贾经商，也是看在段老板与家父先前合作过的份上。” 她这么说，既解释了孤身在外的原因，也解释了会找他们询问段萧然的缘故。 蓝袍青年听她如此解释便也不好再说什么，见她一脸真诚不似撒谎，就打消了对段萧然的怀疑。 只是他们七人对待段萧然的态度依然不冷不热，甚至偶尔还会冷嘲热讽，楚筱妍心中无奈，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不再针对段萧然。 “到头来原是误会一场，就不打扰仁兄与段老板商议合贾经商了，等有时间再请仁兄到酒楼里一叙，告辞。” 七人同楚筱妍随意寒暄了几句提出告辞，楚筱妍亲自送他们离开，回到院子里，对上了段萧然那张写满幽怨的俊美面庞。 她猝不及防被男人黑沉脸色惊到，杏眸睁得滚圆，“怎么了？” 一副怨妇表情？ “妍儿，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段萧然问的问题也是洛长枫所关心的，他二人都看出离去的蓝衣男子与楚筱妍相谈甚欢，显然不是第一天相识。 楚筱妍滚圆的杏眸一瞪，没好气道：“什么叫‘招惹了多少人’？不要诬陷人好不好？” “那方才离去的蓝衣公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蓝袍青年模样虽不算过分惊艳，却也比寻常百姓标致好看，不怪段萧然感到郁闷酸涩。 “你 说他啊，我跟他会认识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段萧然凤眸一怔。 楚筱妍给他讲了自己如何查了大半个镇子的客栈才找到了他们一行人的事，其中便包括了她与蓝袍青年七人相遇的过程。 “所以说，要不是你抛下我独自前往江南，我也不会和这七人相遇。”楚筱妍说得理直气壮，偏偏段萧然还不能反驳。 事实如此，假如他当初带楚筱妍一起上路，这一切的确不会发生，他也不用干吃飞醋。 叹了口气，段萧然无视了倚在正房门口看热闹的洛长枫，一把搂过楚筱妍的腰把她带进怀里，“以后别跟其他男人靠的太近。” “我这儿会不舒服。”指着胸前心口位置，他说得无比认真。 楚筱妍紧贴着男人身子，滚烫的体温透过衣衫清晰传来，没由来的令她神色一怔，白皙面庞飞上两抹红云，“我尽量。” “不能全力以赴么？” “不能。”楚筱妍红着脸道：“别忘了我现在对你还不够了解，我凭什么要为了你去主动拉开和其他男人的距离？” 她口不对心说着，就是不想承认，即便失去过往记忆，这个男人对她的影响也已深刻进了骨髓里。 第585章 离去 段萧然还想再说什么，同样吃醋的洛长枫看不下去打断他二人谈话，“我说两位，现在可不是给你们浓情蜜意之时，临安知府开始大肆搜索江洋大盗的下落，你们确定我们还要留在这里吗？” 含着酸涩醋意的声音骤然响起，楚筱妍这才发现神医洛长枫在场，本就涨红的脸色变得像是能滴出血来，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 反观段萧然，无论何时都能坦然自若面对世人，“你提醒了我，我们是该回去了。” 此行前往江南本就是为了给楚筱妍寻到神医洛长枫，如今洛长枫已经被找到，他们没道理继续留在这里。 “云儿、清儿一定很想他们娘亲。” 楚筱妍听到儿女的消息，瞬时退去脸上红云，清澈明眸闪烁着担忧，“出来这么久，也不知云儿、清儿怎么样了。” 虽说吴言答应了照顾云儿、清儿，可她实在不放心。 “所以我们赶快收拾东西，回去找云儿、清儿。”段萧然提议。 楚筱妍和洛长枫齐齐点头附和，一行人不再迟疑，立刻去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富春县返回吴言所在的小镇。 用过午膳，一行人开始动身返程，段萧然搂着楚筱 妍坐进了头前一辆马车内，门帘还没放下，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伸了过来。 “等等。”手的主人洛长枫掀开门帘，一副要钻进马车中的架势，“我要跟你们同乘一辆马车。” “凭什么？”段萧然想也不想直接反对。 洛长枫朝他微微一笑，“就凭我乃一名大夫。” “万一段夫人路上颠簸致使她记忆再度浮现，又引发了头痛病症怎么办？难道让你给她医治吗？” “很显然你不能，只有我才能给她医治头痛病症，你觉得，我还是不够资格与你二人同乘一辆马车吗？” 洛长枫微微仰着下巴，面带骄傲神色看向段萧然。 段萧然一脸阴沉，想反驳又找不到理由。 就如这家伙所说，妍儿路上要是再次头痛，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依靠洛长枫。 “你就让他上车吧，这辆马车车厢宽敞足以容下你我三人，再说洛神医也没说错，路上不管发生什么事多个人多个照应。” 楚筱妍好声安慰了段萧然几句，只差没放低身段像哄小孩一样哄他。 到头来段萧然也只能同意放洛长枫上车，“你进来吧。” 不再堵在车厢门前，侧身坐进马车，他 拉着楚筱妍强迫她靠在自己身上，“我答应就是。” 男人身上厚重好闻的龙涎香气将楚筱妍整个包围，似乎连她身上都沾染了这种气息。 洛长枫纵身跃上马车坐在他们对面，看着他二人亲密相靠的姿势，眸中飞速闪过一丝受伤。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一贯平静，眸色幽深微冷，“别不高兴了，段将军，回程的路还长着，这一路你都得面对我这张脸。” “与其闷闷不乐，不如试着接受我。”神医意有所指。 段萧然狭长漆黑的凤眸眼瞳一缩明显听出了他的暗喻，“不可能。” 想也未想直接干脆拒绝。 让他接受洛长枫？就跟日西升东落一样绝无可能。 “别那么小气嘛。”不明真相的楚筱妍道。 她劝了段萧然几句希望他能想通，结果对她近乎有求必应的男人，这次罕见的没有答应。 “妍儿，我什么事都能依你，唯独这件不行。”他若妥协，便意味着向洛长枫低头。 这等事他自然不会去做。 “小气鬼。”楚筱妍察觉男人的语气那么不容置疑，便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只小声嘟囔一句。 或许这里面有段萧然必须拒绝的原因吧， 这男人都如此认真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三人共乘同辆马车小插曲落幕，马车载着他们缓缓向前，不多时便驶离富春县。 想彻底离开江南一带就必须要从临安城前经过，刚好马车途经临安城时天上又飘起了飞雪。 楚筱妍掀开马车窗帘，将风雪中的临安收入眼底。 看着城镇在视线里渐渐远去，她忽然很好奇，临安多家客栈掌柜报官，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和段萧然二人看过了客栈的住客登记名单吗？ 不，绝对不是这个缘故。 楚筱妍转移话题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依我看，昨晚上在我们离开后，临安多家客栈又有他人闯入。” 那个在他们之后进入客栈的，便是真正有问题之人。 “言之有理。”段萧然认同道，随即话锋一转又问，“那么这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否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他是冲客栈去的？还是冲我们去的？” 三人围着他提出的诸多问题讨论了半晌，到最后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 倒是楚筱妍经段萧然这么一提醒，想起昨夜围杀洛长枫的那伙人，柳眉皱起担忧道：“那些人会不会是奔着洛神医你去的 ？” “不无这个可能。”洛长枫并不在意昨夜被人围杀，语气轻描淡写的仿佛昨夜被追之人不是他一样，“不过无需担心，既来之则安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何况还远没到天塌下来之时。 “段夫人，云儿、清儿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还好吧？我可有些时日没见过他们了。” 洛长枫见车厢内气氛凝固，便转移了话题。 谈论起一双儿女，楚筱妍霎时来了精神，“云儿、清儿可乖了，他们是我见过的最乖的小娃娃。” 对于云儿、清儿，她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题，段萧然亦是如此。 洛长枫则兴致勃勃的听他们夫妻讲述云儿、清儿成长中的一些趣事，三人倒也有说有笑起来。 很快马车驶离临安城，沿官道一路北上。 傍晚，尤在江南范围内，车上众人打算先找一处落脚点过一夜。 马车尚未停下就遭遇了他人拦路。 负责给楚筱妍、段萧然和洛长枫三人驾车的暗卫剑九猛一勒紧缰绳，怒目圆瞪向官道中间一人，“你是何人？为何要挡住我等前进之路？” “我并无恶意，只是想求见车中之人。”拦路者坦言道。 第586章 软硬不吃 声音穿透车厢传入三人耳中，同时便是一惊。 “这人你们认得么？”洛长枫惊于有人拦路，这可不像打家劫舍的山匪贼人，所以只能是跟他们夫妻相识。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等凝重。 “如果我没听错，拦路之人当是北丘摄政王杜同甫。”段萧然道。 楚筱妍点头附和，“一定错不了，就是他！” “北丘摄政王？他找你们何事？是否要我代替你们出去见他一面？” 对于楚筱妍和段萧然与杜同甫的过往纠纷洛长枫所知并不算多，甚至他都没怎么听说过此人大名，毕竟很多事他都没参与其中。 但对于北丘一国他甚为熟稔，知道但凡与北丘扯上关系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们若不愿出去见这个杜同甫，不妨由我代劳。” “如此甚好。”段萧然巴不得洛长枫代替自己出面，他可不想让杜同甫知晓马车中坐着的人是自己和妍儿。 楚筱妍有关杜同甫的记忆也没恢复太多，只是凭借这段时间以来的接触，推断出此人必非善类，且见面就缠着她要解药。 问题是她哪里会做什么解药？ 三人 一拍即合，洛长枫让他们尽量躲在车厢最里面，自己掀开门帘出去会一会这位北丘摄政王。 冬日余晖中，垂入西山下的落日将残存的暗淡天光撒落于积雪上，反射着零零碎碎的光，朦朦胧胧不甚清晰。 前方官道中间停着五匹高头大马，马背上皆坐着身披大氅面容冷峻的中年人。 为首者看到洛长枫自车厢中现身，脸上冷峻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欣喜激动，“果然是洛神医的马车，我等没有拦错！” “你们认得我？”洛长枫挑眉。 杜同甫连道：“过去我与洛神医曾有过几面之缘，以及你西梁洛神医的大名广传四国，起死人肉白骨这个名号，可是人人皆知啊。” “没想到我的名声都传去了你们北丘。”相较于他的欣喜激动，洛长枫表现出来的就要冷静的多，甚至可以称之为冷漠。 原本他对北丘也是有好感的，直到被云游天下时救下的北丘丞相韩昌亲手背叛，他对这个国家的好感便一降再降。 “连堂堂北丘摄政王都能知晓我洛长枫的名字，可真是莫大荣幸。” 嘴上说着深感荣幸，实则洛长枫在嘲讽杜同甫。 杜同 甫听得出来也无暇深究，眼下只想求他帮忙救治身中剧毒病入膏肓的四王爷。 找不到楚筱妍讨要解药，找西梁神医洛长枫也行啊！没准洛长枫有办法解开皇上体内的剧毒呢？ “不知北丘摄政王拦我马车所为何事？”洛长枫问。 杜同甫回过神，放低身段朝他做了个揖，“我想请洛神医同我回北丘一趟，替一个人治病。” “什么人？”洛长枫随口反问。 杜同甫摇摇头，闭口不言，“不能说。” 他们皇帝生病一事绝对不能对外人说，万一传入有心人耳中趁机攻打他们北丘，挑起战事怎么办？ 从四王爷头痛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封锁了全部消息，以保任何人都没有得到该消息的可能。 当然他不说洛长枫也能猜出个七八。 能被北丘摄政王亲自相求医治救理的病人，除了北丘皇室外，恐怕再找不到第二个答案。 而这些皇室中，谁能让身为摄政王的杜同甫欣喜激动呢？ ——答案很简单，已经呼之欲出。 “洛神医倘若能出手救治此人，我必定重金酬谢。” 杜同甫担心洛长枫长此沉默不语，是自己不给报酬的缘故。 洛长枫微微掀眼向他看去，嘴角噙出嘲讽浅笑，“让我一个西梁人跟你前往北丘医病救人？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杜同甫脸色一下变得毫无血色，听他继续说：“请你让开，别挡住我的路，天下这么大，医者更是不计其数，麻烦你去找别人吧。” 话音落下洛长枫洛长枫便要转身回去马车上，杜同甫见此忙翻身下马过来阻拦，“等一等！洛神医，一切好商量！” 要是洛长枫不答应跟他回北丘，那他们皇上体内的毒谁来给解开？现如今又找不到楚筱妍的身影，除了洛长枫他不知道还能依靠谁。 生死面前，一切权势地位都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我跟你没什么好商量的。”洛长枫不悦道，面对他人时常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意，“我说了不会跟你前往北丘，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为何？”杜同甫无法理解，“金银财宝，美女如云，权利地位，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跟我去往北丘医治好那人，我都能给你。” “可惜你说的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可笑，金钱女人地位权利，他从来就不屑一顾。 “你赶快松开手 ，我要继续赶路了。” 瞥了眼被杜同甫抓住的手臂，洛长枫没好气道。 杜同甫头疼于他的油盐不进，面对洛长枫的拒绝，他依旧不依不饶甚至还把自己的身份给搬出来，强迫他跟自己去往北丘。 “你最好别不识好歹！我乃北丘摄政王，你就不怕我对你的亲朋家人动手吗？” 洛长枫平生最恨被人威胁，杜同甫一番逼迫反而适得其反，细长黑眸越发嫌弃厌恶，“你尽管动手好了，我就是不跟你同去北丘给那人医治，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能让一国摄政说出这种话，显然需要他医治的人身份不一般，极大可能就是北丘皇帝——四王爷。 杜同甫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慌了，可又不甘心就此放洛长枫离去，只能咬牙破罐破摔，“哼，你若真这么做了我也不怕，大不了玉石俱焚。” 皇上死了，他这个摄政王也没有继续当下去的必要，国破家亡还需要什么摄政监国？ 洛长枫被他烦的不行，行医多年就没见过这么讨人烦的人。 想强硬挣脱，又想到马车内还有楚筱妍和段萧然在，如果把杜同甫逼急了他很可能真会做出玉石俱焚之事。 第587章 算计 洛长枫心神一凝，飞快思量着作出妥协，“这样，你我各退一步，只要你放我离去，给我三天时间。” “等我处理完家中要事，忙完这三天，再去帮忙，与你一同前往你们北丘，总可以吧？” 你若是不答应，那我也没办法了。 后面的话没有说，杜同甫却是能明白的。 只是三天——偏偏还得等三天，按他照心中所想，原本是打算带洛长枫直接回北丘的。 “怎样？你同不同意我这个安排？”洛长枫挑眉看他。 杜同甫还能说什么？人家愿意来北丘答应看病就不错了，他没资格说三道四，不然到头来又是白忙活一场。 “三天就三天。”牙一咬心一横，杜同甫答应了他的条件，“还请洛神医把住处地址告知，等三日后我们好去接神医你。” 他倒是想把洛长枫直接绑回去，可他不敢，强行绑回北丘的话只会彻底激怒洛神医。 洛长枫随口说了个地址，拂袖一甩手，“赶紧让你们堵在路上的人让开，我要回家去了！” “是是。”杜同甫对着他毕恭毕敬，转身面对随行而来的其他四人时，就会板起脸色，“都听见没？尔等快 快退下，让洛神医一行人离去！” 其他四人忙依言退至路边供马车离去。 洛长枫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掀开车帘坐回车厢中。 马车没了他人挡路阻拦辘辘向前驶去，等从窗外向后看去，看不到杜同甫在内五个北丘人的身影时，他才松了口气，迎上楚筱妍写满好奇的双眼。 无需开口便能从她眼神中看出她想说什么，“你放心吧，我没把你们的事告诉那个摄政王，他们以为车中只有我一人。” 当时他们谈话，距离马车仍有一段距离，车厢中的人根本没可能听见他与杜同甫的对话。 “我不是问你这个。”楚筱妍摇头，“我是想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听洛长枫讲完了此行种种遭遇，楚筱妍现在唯一还好奇的就是他接下来怎么办。 段萧然也跟随妻子向他投来专注目光，盯着夫妻二人相差无几的注视，洛长枫径直耸肩，“实不相瞒二位，其实我根本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都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了。 “要不我们先回你们居住的小镇上，看看云儿、清儿他们如何了。” 洛长枫提议，反正只要离开这里就行，管他 们去哪儿。 楚筱妍没有说话，段萧然先插一嘴道：”“我倒是觉得我们不妨利用杜同甫来的机会。” 楚筱妍和洛长枫同时向他看去，示意他继续，段萧然便给他们解释，“难道你们不想给他一个教训？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什么事都得抓紧时间去做才行，他们完全可以借此机会暗算北丘摄政王。 洛长枫认可颔首，“我支持你，是该狠狠教训这人一顿。” 回想起北丘摄政王跟他说话时流露的高傲不屑他就来气。 两个男人一拍即合开始商议起了如何行动才能更好的针对杜同甫，沉默片刻的楚筱妍却突然对他们道：“你们算计杜同甫可以，但也要顾及到洛神医的安慰。” “我希望一切都能以洛神医的安危为重，毕竟洛神医你还是欺骗了杜同甫，等他反应过来三天后你没前往跟他说的地点，恐怕他会大发雷霆。” 听了洛长枫讲述的与北丘摄政王相谈的内容，她很难不去担心三天后的约定。 楚筱妍突然来这么一句，提出凡事要以洛长枫的人身安全为重，段萧然听得吃味不已，心里很不是滋味。 同洛长枫商议的 话头也戛然而止，沉默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唯有一双深邃凤眸闪烁着难以察觉的幽怨。 洛长枫又和楚筱妍讨论起来，二人纷纷表明想法推测，商量着看能否想出最合适的一种方法来针对杜同甫。 他们说的越是津津乐道段萧然就越是沉默，周身寒意森森笼罩，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说来也怪，自己的沉默竟然没能引来楚筱妍察觉，一点不对之处都没意识到，反而继续跟洛长枫讨论个没完。 对于他的吃味楚筱妍的确不知，主要是没想过他会是个醋坛子。 “……你看我这法子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的方法更安全？” “安全是满足了，可速度太慢。”洛长枫摇头，余光恰好瞥到车厢角落里一脸暗淡的段萧然。 车内点着一只提灯，散发着不算明亮的烛光，车厢内的空间大部分隐藏在黑暗里，包括段萧然的半边身子。 他就这么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无论怎么看都觉诡异。 洛长枫却知晓他反应失常的缘故——吃醋。 闻闻这车厢里的味儿，都是打翻醋坛子的气味，尤其清晰。 偏偏他能看出同为男人的段萧然心情不爽，真 是有够好笑。 洛长枫打量完了段萧然收回视线，重新放在楚筱妍身上，“不过我觉得段夫人的提议很有新意，我们不妨将其作为方法之一。” “多种方法之一？”楚筱妍重复着他的话仔细琢磨心想，未几又听他也说了其他算计杜同甫的方法。 不得不说洛长枫的点子比她想得更加周到，毫不犹豫赞赏，“不愧是洛神医，就连想的方法都如此绝妙。” “段夫人过誉了。”洛长枫朝她一笑，眼神是如水的温柔，也只有在面对她时才会露出这种温柔。 楚筱妍也在冲他笑，二人看上去竟然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意识到这点段萧然更加不快，放在膝上的双手更是死死攥紧。 洛长枫再次透过余光观察他，视线触及到他含怒凤眸，抿成一条线的双唇，紧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心下得意一笑。 就算看出了他在吃味又如何？就算他不爽又如何？自己偏就是装傻充愣佯装什么也没看到，故意不去点破。 “你看接下来我们应该干什么好？” …… 压根没意识到不对的楚筱妍继续跟洛长枫商议接下来的行动，越说越来兴致，整个人显得很是亢奋。 第588章 不适合托付终身 马车驶入一座小镇，在一家客栈外停下。 众人打算住一晚等天明再赶路，一行人忙碌着走进客栈，由暗卫剑一去询问客房安排入住事项。 等忙完一切分好房间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楚筱妍和段萧然共住一间客房，神医洛长枫则独自睡在他们隔壁。 上客栈二楼时，楚筱妍还在和洛长枫谈天论地，她惊奇的发现这位神医的很多想法观点竟然跟来自现代的自己如出一辙。 “妍儿，回房歇息了，别打扰洛神医休息，明早还得继续赶路。” 二楼客房前，段萧然忍不住出声打断侃侃而谈的楚筱妍，想带她进房歇息。 正在兴头上的楚筱妍瞥了他一眼，拒绝道：“你自己睡吧，我和洛神医再聊会儿天，过会儿就回来。” 洛长枫也饶有兴味的看着面色黑沉的段萧然，“我现下还不想休息，倒是段将军若觉舟车劳累的话，可先去睡下。”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真的累着了？你先回房吧，我再跟洛神医说说话。” 楚筱妍看出了男人脸色阴郁不快，却并未联想到他之所以阴郁不快是自己的缘故，还关怀的叮嘱了他几句，把他推进客房里关 上门。 自己则跟着洛长枫来到隔壁继续闲谈，洛长枫跟客栈小二要了壶茶四碟干果蜜饯，大有秉烛夜谈的架势。 被推回房间里的段萧然愣了许久才回神，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后，黑沉的俊容蒙上了一层冰霜，深邃凤眸中燃烧起两团火焰。 “楚、筱、妍，你好样的！” 大晚上不睡觉跑去跟别的男人说话，还把他这个丈夫给独自一人甩在房间里。 憋屈！愤慨！ 段萧然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冲到隔壁房间，不顾一切把楚筱妍给拉回来。 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真这么做了只会让楚筱妍记恨他讨厌他。 艰难闭了闭眼，他再次怀念起以前那个不曾失去过往记忆的楚筱妍。 要是那一天他能多带一批人，能早一点摆脱杜同甫的围捕，是不是她就不会失忆。 段萧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另一边客房里，洛长枫亲自给楚筱妍倒了杯茶，继续和她谈论医术。 楚筱妍虽然尚未恢复全部记忆，可对于洛长枫说的观点看法还是很认同的。 “我想，我大概知道我们以前为什么会是朋友了。” “哦？怎么说，你相信我说的话？”洛长枫刚才不止 一次说自己和她是旧识。 “当然，你我二人不止在对待事物的看法上一致，对医者的责任上有共同之处，这样的人，我岂会放弃和他交朋友？” 洛长枫笑笑没说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来掩饰心中那一丝失落以及愧疚。 失落是因为他们之间永远只能是朋友，不可能再有其他关系，愧疚来自于对段萧然的作弄，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一丝愧疚给压了下去。 “反正你段萧然都已经抱得美人归了，我得不到美人，跟美人说说话总行吧？” 越想越理直气壮，洛长枫彻底不再去想段萧然的感受。 桌上的干果蜜饯逐渐减少，整根蜡烛也燃烧了小半，楚筱妍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洛长枫展现出的言谈举止，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态度，让她对他一点戒备都没有。 二人讨论完医术，喝了杯茶，话题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段萧然身上。 “洛神医，你以前既然是我朋友，又与段萧然相识，那请问你，在你眼中，段萧然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跟他，又是什么样的夫妻？” 从马车上他们就在交谈，只是谈论的内容从未与段萧然有关。 楚筱妍很想知道，在 洛长枫眼里，自己和段萧然会是什么样的关系。 洛长枫摩挲着客栈里的粗瓷茶杯，细长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遮去眼中情绪，“段萧然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当真想听我的看法？” “那是自然。”否则她问什么。 “段萧然。”洛长枫斟酌着言辞，想尽量以理智的角度来评价他，“曾经西梁国的战神，唯一的异姓王。” “民间百姓对他从来都是称赞有加，说只要有他在西梁边境就会安稳无忧。” “而他也的确做到了，每一场他率领出征的战事，皆以大捷告终。” “此人是个天生的战将，同时也是个天生的护国神，他在保家卫国上所做的一切没有人会否认。” “但他绝对不算一个合格丈夫。”理智还是没能保持，洛长枫想到楚筱妍以前经历过的不平等对待，清澈的眸子就一点点沉下去。 连他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可想而知以前的段萧然有多过分。 “你以前亲口跟我说过，段萧然不是个适合托付终身之人。” “真的吗？这真是我亲口跟你说的？”楚筱妍懵了，而且洛长枫还在那里说他们以前是多么的夫妻不睦，越听心里就越 怀疑。 “你说的都是真的？” 怎么跟段萧然自己以及吴言讲得出入那么大？ 洛长枫对着她写满困惑的小脸，和干净一尘不染的杏眸，心里一虚。 他说的话真假掺半，很多事都是借楚筱妍之口，添油加醋说出来的，与实际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但他还是点头平静道：“当然是真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不……你说的跟段萧然自己还有吴言告诉我的，完全不同。” 不能说是一模一样，简直就是毫不相干。 “到底谁才是真的？”楚筱妍觉得失忆是件特别麻烦的事，她想去了解一个人，可又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只能从别人口中了解，万一别人对那人有意见故意抹黑怎么办？ 当然她不是说洛长枫在故意抹黑段萧然，主要是，他说的这些也太离谱了。 洛长枫描述中，她和段萧然相处时，大多数是不愉快的经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洛长枫故意捉弄段萧然，特意挑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误导楚筱妍。 偏偏记忆残缺的楚筱妍无从分辨真假，加上和洛长枫交谈的这段时间对他好感剧增，下意识就觉得他不可能骗自己。 第589章 被抓包 也就是说，“我和段萧然之间，并不是夫妻和睦的关系，对吗？” “你要这么想也差不多。”又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楚筱妍全心全意相信着洛长枫，根本就没想到他会骗自己。 经他这么一描述，她不由开始审视自己和段萧然的夫妻关系。 刚才就涌起的怀疑也是愈加强烈，“段萧然还总是说我以前多么心仪他，原来他都是在撒谎。” “你心仪他？恐怕不是吧！京城里谁不知道段王妃是个徒有虚名的头衔，在段王段萧然眼里不值一提。”洛长枫一本正经道。 他说的也不能算瞎话，毕竟刚开始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的确夫妻不睦，即便后来他们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洛长枫专挑他们关系冷凝时的经历来说，楚筱妍对段萧然的好感就这么降至冰点，忍不住说起他的坏话。 “好个表里不一的男人，亏我还那么相信他！” “我倒是挺能理解段萧然，毕竟他身为西梁曾经的异姓王，身居高位，自然是谁都不信只信他自己。” “这男人就不会去爱人，你如何指望他会对你好？” 洛长枫数落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入段萧然耳中，令他眼前 一黑。 他在房中久等楚筱妍不见归来，担心会出事，没忍住就跑来隔壁洛长枫的房间，趴在门上偷听，看他们会说些什么。 没想到刚来就听见洛长枫在那里埋汰他。 “有道理，段萧然是挺小气的，还特别爱斤斤计较。”楚筱妍完全同意洛长枫的这个观点。 随即响起的温柔女声传入段萧然耳中，他心头强压下去的怒火瞬间冲破桎梏直达脑海，手上一用力直接推门而入，“洛长枫，你少在那里胡言乱语！” “段萧然？你怎么来了？”楚筱妍错愕不解，还有点说人坏话被抓包的心虚。 段萧然没有看她，只是一双凤眸死死盯住洛长枫。 桌前的洛长枫却是一副早就料到他会进来的表情，往面前的茶杯里添了点茶水，端起茶杯道：“我怎么胡言乱语了？难道我说的那些事都不是你做的？” 段萧然一噎，自己偷听到的那些事的确是自己做的不假，可都是很久以前了，自己早已改过自新。 横了洛长枫一记眼刀，段萧然不再理会他专心对着楚筱妍道：“妍儿，你相信我，事情根本不是他说的这样，我和你之间——” 楚筱妍打断了他 的话，“不是他说的那样那你为什么不否认？” 说明洛神医的话都是确切发生过的。 “我看你还是先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咳，说别人坏话被抓住了还是有些小尴尬的，加上她听了洛长枫的描述对他好感顿失，两人还是暂时不要见面的好。 “你赶我走？”段萧然一愣，凤眸眼尾有些发红，“妍儿，你就不能听我解释吗？洛长枫说的那些事我都能解释。” “对，你是可以解释，但我有权利选择不听。” 洛长枫的话严重影响到了楚筱妍的判断，这一次她没有选择相信段萧然，而是相信了洛神医。 “妍儿，你不能这么做。”段萧然又委屈又憋闷，“我分明可以解释那些事，真不是洛长枫说的那样，我——” 他的话再次被人打断，只不过这一回打断他的人是洛长枫。 洛长枫不知何时站起身，隔着一张圆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段将军，你确定要把你和尊夫人的事说出来吗？你就不怕惹得她再次头痛昏厥？” “我——”段萧然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解释话语就此卡顿。 洛长枫继续道：“尊夫人现在的状况可是不能遭受 半点刺激，你若想她再次昏迷，就继续说下去好了。” 说？他怎么说？难道真要看着楚筱妍因为他所说的话，而引发头痛昏厥吗？ 段萧然自然做不出这种事。 可不说的话，楚筱妍就会一直对他误解下去。 段萧然又是着急又是无力，破天荒感受到了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不是舟车劳顿想休息么？还留在这里作甚？”楚筱妍见他脸色苍白血色全无，想劝他回房休息。 只是语气有些冷硬，她心里毕竟还有些不舒服。 段萧然张了张嘴，听着她冷硬漠然的嗓音，凤眸中的光亮一点点沉了下去，“那我就先回房了，你也别玩太久，早点歇息。” 纵然心头受伤悲痛，他还是无法克制对她的关心。 转身，段萧然失落丧气的走了。 楚筱妍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忽然像是被针扎过一样刺痛。 脑海中有道声音在叫她追上去，把段萧然给追回来，可她却失去了力气无法开口，眼睁睁目送他消失门外。 另一边，露宿野外的北丘摄政王杜同甫正盘腿坐在点燃的篝火前，同随行的四名心腹商量如何对待三日后的神医洛长枫。 四名心 腹都认为应该把洛长枫控制起来，逼他给四王爷解毒，“属下以为，只有把洛长枫控制起来他才会乖乖听话。” “否则他要是在皇上的解药中动手脚，可就麻烦了。” “这洛长枫应当不是这种人。” “不好说。”一名心腹摇头，“他毕竟是西梁人，自西梁新帝登基，我北丘与他西梁的矛盾便急剧增加，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难以预料之事。” 杜同甫觉得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可洛长枫的名声在四国当中还是交口称誉的。 “大人要是拿不定主意，不妨去信一封给皇上，请皇上出面定夺此事。”又一心腹提议。 他见杜同甫长久犹疑不定，便大胆提出请四王爷决断。 “就这么办。” 苦思冥想半天也没个好的解决方法，杜同甫只能按这名心腹所说，书信一封给四王爷寄去。 从怀中摸出纸笔写下需四王爷定夺之事，杜同甫派出一名心腹，让他把信捎回北丘皇宫，“要尽快让皇上回信，我们没有时间等下去。” “属下明白！”心腹连夜策马疾驰，到距离他们落脚处最近的一个据点，借用这里的信鸽，把杜同甫的信寄了出去。 第590章 你就那么关心他 羽翼洁白的鸽子展翅高翔，跨过重重州府，飞跃万水千山，在天亮前飞进了北丘国的皇宫。 负责喂养信鸽的宫人看到落于鸽舍顶上的白鸽，腿上绑着一封信，忙小心捧起鸽子去见北丘帝。 北丘皇帝——四王爷病恹恹地躺在龙塌上，寝宫内每天都燃着安神定心的熏香，即便如此，他还是头疼难忍，无时无刻不在痛不欲生中艰难挣扎。 “皇上，有信鸽飞回来了！” 得到求见准许的养鸽宫人捧着白鸽走进寝宫，烟熏缭绕间，四王爷被内侍总管搀扶坐起，“信是谁寄来的？” “摄政王。”宫人如实回答，这信鸽乃摄政王专用，上面留有摄政王的记号。 “哦？莫不是有解药的消息了？还是楚筱妍那女人答应给朕解药？” 四王爷接过信看下去，一炷香功夫后，抬头叹了口气，“失忆？怎么就失忆了呢？” 杜同甫信里说楚筱妍失忆忘记了所有事，根本不会制作解药，还说他怀疑这只是楚筱妍拒绝研制解药的借口。 “不过杜爱卿的运气还是不错的，竟能被他遇到了西梁神医洛长枫。” 四王爷捋着鬓角垂下的干枯发丝喃喃自语，“假如 这洛长枫能研制出解药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思忖片刻，他命人摆下纸笔，为他研磨，由他亲自动手，提笔写下给杜同甫的回信。 盏茶功夫写完回信，四王爷把信绑在信鸽腿上，交给养鸽人寄出。 回信送到杜同甫手上，已然是第二天早上。 杜同甫迫不及待的拆开信看完，四王爷的回复果然与他料想相差无几。 “大人，皇上在信里是如何说的？”一心腹迫不及待问道。 杜同甫笑了笑，“皇上说，不可得罪能研制出解药的洛神医，叮嘱我等定要以礼相待，莫不可做有失礼节之事。” “皇上还是太看重这个洛长枫了。” 先前提议控制洛长枫的心腹咬牙怒道，很是不服气。 杜同甫将信在篝火中燃尽，吩咐心腹用周围积雪浇灭火堆，五人翻身上马，往最近的据点赶去。 马背上，杜同甫安抚着自己的四名心腹，“无论如何这都是皇上下的旨意，你们切不能暗中对洛神医出手。” 这四个心腹跟随他多年，什么性格他一清二楚，不这么说，这四人很可能会去暗中针对洛长枫。 “属下遵命。”四名心腹彼此对视一眼，无可奈何答 应了。 杜同甫这才点了点头专心赶路，等到来距离他们露宿之处最近的据点，他派其他下属去调查的洛长枫的下落也有了消息。 “大人，可是要我等前去把那洛神医给带来？”追查到洛长枫下落的下属问。 杜同甫制止道：“不，你们只要暗中给我监视他就好。” 把北丘帝的命令重复了一遍，他又道：“那洛神医可是独自一人？” “这倒没有，我等发现洛神医是与他人同行的，至于同行之人是谁——我等暂时还没查出，请大人恕罪。” 下属下跪请罚，杜同甫的心思却渐渐飘远，“与他人同行？那么此行之人必定是与这位洛神医相识，甚至过往甚密。” 四国之中对神医洛长枫的传言从来都是冷漠无情不留情面。 这样的人，能与他过往甚密者恐怕找不出十个来。 最有可能的，大概就是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 “这样，我亲自随你前往那里，看一看到底是谁跟洛长枫住在一起。” 杜同甫刚做出决定，又飞快否定了，“不，还是不去了，万一打草惊蛇把他们赶跑了怎么办？” 据点中的心腹下属都不说话，默默等他拿定最终决 策。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数趟，最终，杜同甫一拍巴掌，“还是你们给我暗中监视着他们。” 有一心腹也提议，“属下认为，大人何不等那洛长枫给皇上诊治之后，再想办法动手去抓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 “好，就照你这么说的办！”杜同甫很满意，该心腹的提议可以说是最好的一个决策。 很快安排下去，据点中的下属都开始忙碌起来。 在这之前的清晨，天色刚刚泛亮，被习惯自动唤醒的楚筱妍起床下楼用早膳。 偌大的客栈一楼大厅里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和他们同行的人更是仅有段萧然一人，其他都不见踪影。 “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楚筱妍走到段萧然在的桌前，扫了眼他正在吃的包子热粥，坐下来没有动筷。 段萧然还想着昨夜之事心情不快，就不是很想理会她，冷冷的吐了三个字，“不知道。” 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的楚筱妍没有察觉出他的反常，打了个哈欠，招手唤来客栈小二点了些自己喜欢吃的吃食。 边等，边同段萧然闲聊，“你那些随侍不见踪影也就罢了，怎么洛神医也没下来用早膳？莫不是昨 晚上聊的太晚了？” 她每说一个字段萧然的下颚便收紧一份，握着筷子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我怎会知道他是不是昨晚睡太晚困了。” 提起这个他就窝火，昨夜他偷听她和洛长枫谈话没忍住冲进去，没能制止洛长枫说他的闲话就算了，到头来还是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了。 “要不你派人上去看看他好了，不吃早膳可不行，长此以往伤胃。” 小二端来了她要的早膳，楚筱妍喝了口粥，随口道。 段萧然猛地把手中的碗往桌上放去，砰的一声，在寂静的清晨客栈大厅中格外明显。 楚筱妍吓了一跳，朝他看去，男人俊容紧绷阴沉，凤眸中翻涌着她看不懂，亦或者说是不想看懂的情绪。 “怎么了？”她下意识问，问完之后才觉得好像有些不对。 段萧然眉头紧锁，声音冰冷若霜，“你就那么在乎他？不过是一顿饭不吃而已，还不至于伤胃吧？” 怎么没见她关心关心他呢！ 段萧然酸得一颗心都在冒泡。 楚筱妍像是听不懂他语气里的酸涩，夹了一筷子小菜边吃边道：“勿以恶小而为之，一顿不吃或许没事，日积月累下来自然是伤胃的。” 第591章 搬弄是非 “我说，你到底去不去？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叫他好了。” 楚筱妍放下碗筷作势起身，段萧然忍着满心酸涩摁住她的肩头，咬牙切齿道：“不必，我派人去叫，你给我坐在这儿好好吃饭，哪儿都不许去。” 开什么玩笑话？让楚筱妍到洛长枫房里去叫他下楼用早膳？除非他疯了才会做出这种决定。 万一洛长枫还没起床，楚筱妍进去岂不是会看到洛长枫衣衫不整的样子？ “剑一，你去楼上看看，洛神医为何还没出现，要是他已经起来的话记得叫他下来用早膳。” 段萧然话音刚落，客栈外就走进来了一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被他提到的暗卫剑一。 身为暗卫向来来无影去无踪，谁也不知道他们藏身何处。 剑一依照段萧然的吩咐来到楼上，接连敲着洛长枫所居客房的门，足有盏茶时间都不见洛长枫出来应门。 他冷漠的面庞不由浮出一丝疑惑，“洛神医？你若不说话，我就直接进来了。” ……还是没有回话。 剑一无奈推门进去，客房里空荡荡的，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床榻倒是有使用过的迹象，就是没看到洛长枫去了哪 里。 剑一在房间里环顾一圈，最终视线停于房间正中间的圆桌上，那里静静的躺着一封信，信上没有署名，但他可以猜测到信是谁写的。 “不知洛神医会在信中写下什么内容。” 一边猜测，剑一一边拿着信下了楼，把信交给楚筱妍和段萧然。 “主子，夫人，属下到洛神医房间里去并未发现洛神医的行踪，只找到这封信。” “哦？你是说洛神医已经不在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由楚筱妍接过信打开，二人共同读信。 原来，洛长枫早在半夜时分便独自一身离开了客栈，去往与杜同甫约定见面的地点，履行约定去了。 他还说自己这么做，只是因为担心杜同甫会追着线索一路调查过来发现他们二人行踪，自己离开了，就能避免他们的身份暴露。 “昨日傍晚那北丘摄政王拦下我们的车，并未发现你二人在车中。” “我离开后，你们也赶紧找机会继续赶路，等我履行完与北丘摄政王的约定便会回去找你们，不必担心我。” 信的最后就是这么寥寥数笔，看完信，楚筱妍深吸了一口气，“这家伙，以为这么做我就会感 谢么？” 事实上她的确大受感触，没想到洛长枫为了他们夫妻的安危竟会孤身一人前往赴约。 “他难道就不怕杜同甫对他不利吗？” “洛神医既然在信里都那么说了，自然不怕。”相较楚筱妍的感动，段萧然反应就要冷静的多。 “你怎么能这么说？”楚筱妍不赞同地剜了他一眼，“洛神医之所以会离开，是为了你我的安危，你不感激他就算了，连点担心都没有。” “铁石心肠！” “我铁石心肠？”段萧然觉得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不断被这女人用手挑拨。 怨气堆积久了，只需要一点火焰便能点燃。 而楚筱妍的控诉指责就恰恰是这一点火焰。 “我若铁石心肠，就不会前来江南寻找洛长枫的行踪。” 什么人都可以说他铁石心肠，唯有她不行。 段萧然漆黑的凤眸中掠过悲痛，桌上握成拳的两只手隐隐颤抖。 “妍儿，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你与其他男人侃侃而谈，甚至半夜时分都不歇息，为了与别的男人闲谈，你都能抛下自己的丈夫。” “我为你做的那些事你不感动也就罢了，我理解记忆尚未恢复的你对 我的印象还停留在初见之时。” “可你扪心自问，从我找到你那刻起，我有对你做过任何不好之事吗？” “妍儿，你都可以和一个陌生人侃侃而谈，甚至为他的一点付出就感动不已。” “那我呢？我对你做的一切，你就可以当做是理所当然吗？” 段萧然眸光中的悲伤仿佛一汪海水，随时都能把楚筱妍吞没。 她被男人质问得哑口无言，想反驳又不知如何开口。 尽管记忆尚未彻底恢复，但她就是觉得这个男人是真伤心了，直觉告诉她，他从来就不是个伤春悲秋之人。 他可是昔日威名赫赫的战神段萧然啊！该是多悲伤的事才能让他如此痛心疾首。 楚筱妍眼前又闪过了几块记忆碎片，由于转瞬即逝，她没能捕捉清楚碎片中的画面。 段萧然喘了口气继续道：“妍儿你想过吗？洛长枫为什么会写下这样一封信？” 楚筱妍愣了愣，“为什么？” “他想用这种方式吸引你的注意，从而让你永远记住他。”段萧然给出回答。 这件事一直是他不愿承认的，此刻为了楚筱妍他不得不说出来。 “从很久以前他便心仪于你，可你心仪 之人是我，他只能黯然放弃。” “如今你失忆了，他觉得自己机会来临，一次次去做能吸引你目光的事，包括写下这封信。” “妍儿你千万别上当被他骗了！”更别真的喜欢上别的男人。 后面一句段萧然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是用一双写满悲伤的凤眸定定的注视着楚筱妍。 楚筱妍被他看得心神一虚，却又觉得他在小题大做，“不就是一封信吗？都能被你解读出这么多含义。” “你肯定是多想了，而且洛神医怎会心仪于我呢？我们分明只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罢了。”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猜测，没有依据，而且据我观察，你似乎很是不喜这位洛神医，对他的猜测未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段萧然的一番话看似在理，实则完全出自他自己的猜测，根本无法证明洛长枫留信的真正原因。 “你一个大男人在别人背后妄自揣测搬弄是非，不觉得有些荒唐吗？” 此话一出楚筱妍就后悔了。 她眼睁睁看着段萧然眼中的希翼覆灭，色泽本就浅淡的薄唇更是瞬时褪去血色。 “原来在你眼中，我段萧然就只会搬弄是非。” 第592章 夫妻之间不分你我 楚筱妍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嘴刚张开，却见段萧然霍然起身背对过去，“抱歉，我身子不舒服，就先回房了。” 从认识他第一天开始，楚筱妍还是第一次听这男人说自己不舒服。 仅有的一部分记忆中纵然他受伤再重也总是一声不吭，或摆出无所谓的姿态对她说出“我没事”三个字。 可现在他却声称身子不舒服，连早膳都不吃便上楼去了。 “你不吃我吃，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 压下心头难以形容的烦躁，楚筱妍重新端起被她放下的碗筷，在客栈寥寥无几的其他几名房客的注视中吃起早膳。 粥菜下肚，约摸二刻功夫过后她吃饱了肚子，脑海里总是回荡着方才段萧然离去前的受伤神色，便坐在桌前细细琢磨。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一向纵容她娇纵任性的男人，到底为什么会露出受伤的神色？ 楚筱妍苦思冥想，终于一道灵光闪过，杏眸眨了眨有些不敢相信，“他莫不是在吃醋？” 梳理了一遍自昨夜起段萧然就显得反常的行为，楚筱妍可算确定了，一切的根源就是段萧然在吃醋。 她承认自己是有些与洛长枫交往甚密 ，刚才说的话过于伤人。 叹了口气，楚筱妍决定上楼去给段萧然赔礼道歉。 客栈二楼，段萧然客房外。 简朴木门紧闭着，楚筱妍不敢贸然进去，敲了敲门问：“段萧然，我能进来吗？” 里面没有传来声音，想来段萧然应当处于盛怒中，不给她开门也是应该。 楚筱妍正打算在外面跟他赔礼道歉时，房门却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正对房门的圆桌后，段萧然背对着门口而坐，楚筱妍不由好奇他是如何在不起身的情况下把门打开的，但眼下显然不是深究的时机。 清了清嗓子，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客房，坐在圆桌另一旁看着段萧然，“你在生气吗？” …… 段萧然没有理她。 楚筱妍便继续道：“你应该生气，你的妻子抛下你去和其他男人谈笑风生，你不生气才怪。” “站在你的角度想想，我做的的确不对。” “可段萧然，我也有我的理由，你能听我解释吗？” 段萧然微微动了动身子，楚筱妍看出他是在点头，示意自己说下去。 心中涌上一股欣喜，她解释说：“我记忆尚未复原，对于你，我真的没有任何感情。” “我知道这么 说可能会叫你难受，但事实便是如此。” “在我的记忆中，段萧然你所做的一切实在无法让人心生好感，相比之下洛神医给我的感觉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 “我和他的确聊得来，但也仅仅是故友重逢罢了，我还不至于会为了一点点志同道合就喜欢上他。” 说白了，段萧然不就是担心她在失忆这段时间里喜欢上别的男人么？ 可天地明鉴，她现在谁也不喜欢，心思也没往这上面放。 楚筱妍说了一通不免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唇边递去。 茶虽然凉了，解渴效果依然存在。 段萧然回过身，看到的就是楚筱妍端着他的茶杯喝水的画面。 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他故作冷漠地说出了茶杯是自己用过的事实。 “你喝的是我的茶。” 楚筱妍愣在了那里，嘴里还含着一口茶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未几，她平静的接受了这一事实，把茶水吞入腹中淡定开口，“是么，不过你我本就是夫妻，夫妻之间不分你我。” 这话听的段萧然心中一阵舒畅，方才那点不快也就消失殆尽了。 其实回房后他独自想了很久，也想到了是楚 筱妍失忆的缘故。 “你还在生气吗？我向你道歉，以后我会注意的。” 楚筱妍拖着凳子往他身边挪了挪，小脸扬起，认真专注的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段萧然从她清澈干净的杏眸中又看到了从前的那个楚筱妍。 他晃了一下神，凝眸睼着咫尺间的女子，在她平静的注视下缓缓抬手，替她理了理身前略显凌乱的发丝。 “我没在生气。” “不是在骗我？” “难道你希望我生气？” 段萧然反问完两人都笑了，尽管失去了过往的所有记忆，但楚筱妍相信他不会骗她。 “妍儿，你相信我吗？” 男人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突然提问。 楚筱妍愣了愣，点点头，“信。” 或许以前不信，但现在她是信的。 “那我说我从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你会信吗？”段萧然紧张地盯着她，唯恐她又矢口否认。 楚筱妍道：“信啊，我为什么不信你？” 人心都是肉长得，这段时间以来，她的亲身经历向她证明，段萧然是个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伤害她的人。 “你信就好。”段萧然松了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过去你我之间曾有过不少误会， 但这些误会后来都解开了。” “我更是认清了方莹莹的恶毒秉性，从那之后，我便一心一意对你一个人用情。” 段萧然小心的向她表明心意，楚筱妍听出了他在告白，一时间却不知如何接话是好。 直接拒绝的话她说不出口，接受好像也不行。 她深吸了一口气，索性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关于洛神医，难道你真要放任他独自一身去赴杜同甫的约吗？” 房内气氛本来正好，段萧然都打算引她正视自己的感情了，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会为了转移话题再提洛长枫。 这种逃避行为，段萧然很是不爽。 “为什么不？难道你还要去帮他不成？” “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啊？太好了，我跟你的想法一样，我们可不能留下洛长枫一个人面对杜同甫，而我们自己却逃之夭夭。” 楚筱妍故意曲解他的反问，段萧然听得眉头紧皱。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你就是这个意思。”楚筱妍态度强硬不容拒绝，“别忘了洛神医是替我去见杜同甫的，否则该去见杜同甫的人就是我。” “难道你想我被抓去北丘，给那个什么皇帝研制解药吗？” 第593章 洛长枫的顾虑 “你别忘了，我根本不会研制什么解药，充其量就是会给人治点小病罢了。” “要我去给北丘皇帝研制解药，你觉得可能吗？” 楚筱妍边说边观察段萧然脸上的表情，见他从最初的不容置疑，到逐渐变得无奈，再到此刻妥协。 “我说不过你。”段萧然叹息，“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 “我立刻去安排。” 段萧然喊来了同行的所有人，吩咐他们收拾行李退了客房，搬着行李放进马车上，一切收拾就绪，才亲自带楚筱妍下楼。 年关将近，镇上随处可见鞭炮炸裂声，天上又开始飘起雪花，一阵风吹过冻得人瑟瑟发抖。 段萧然随手替楚筱妍理了理鹤氅，给她掀开马车门帘扶她上去。 二人十指交握，一股前所未有的颤动沿着指尖传入楚筱妍心房。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这股颤动因何而来段萧然就已经松开手，跟在她后面钻进马车。 众人骑马的骑马上车的上车，启程离开客栈，按照原路返回去追洛长枫。 车厢内段萧然见楚筱妍神色焦急，心知她是在担心洛长枫遭遇危险，有些吃味不快，但还是安抚道：“别担心，洛神 医与杜同甫约定见面的时候是在两天后。” “我们足有两天时间去追赶，一定能追上他，不用着急。” “嗯，我明白。”楚筱妍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抱紧了段萧然递来的暖炉。 他们都认为洛长枫会在两天后赴约，却不知此时的洛长枫早已站在了杜同甫面前。 这位北丘的摄政王神色古怪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洛神医来的可真早啊！我记得你我二人约定见面的时间是在两天后，没想到你现在就到了。” 他们约定见面的地点，其实就在北丘设立于西梁国的一处据点。 当然，除了北丘人以外，谁也不知道这处看似寻常的院落会是北丘国在西梁的秘密驻扎地。 “洛神医可否解释一下提前赴约的缘由？”杜同甫很想弄清洛长枫来的原因，他直觉这里面有古怪。 洛长枫一脸冷漠，全无面对楚筱妍时的温和，声音无情地拒绝道：“无可奉告。” 他何尝看不出这位摄政王眼中闪烁的疑虑，正因如此他更不可能说。 “我来赴约不就够了吗？你要的就是我给你们皇上解毒，现在到和两天后到有什么区别？” 眸光一转，他冷笑着把玩起腰间垂下的 一枚玉佩，完全不在意周围是否潜伏着隐患危机。 仿佛对他来说这儿不是杜同甫的地方，而是属于他的。 其坦然淡定自若，便是杜同甫都自愧不如。 “我的解释对你来说恐怕也不重要吧，直说什么时候带我去你们北丘皇宫，给你们皇帝陛下解毒就行。” “没错，你的解释的确对我不重要。”杜同甫沉沉一笑，眼神有些阴郁，“没想到竟能被你看透我心中所想，你这个神医恐怕不止只会给人看病医疾那么简单。” “少废话。”洛长枫放下手中把玩的玉佩抬眼看他，“你们皇上不是正被剧毒折磨吗？还犹豫什么？不赶紧启程回你们北丘吗？” 早点把这事解决了，就不用再担心楚筱妍随时会被北丘人抓走。 洛长枫努力克制心中焦急，不想被人看出他急切催促的真正用意。 杜同甫觉得奇怪，自己都没急，这个西梁的神医为何表现得比自己还急着给皇上解毒？ 但他并未往楚筱妍身上想，只当洛长枫想早点了结此事。 “你来的过于突然，我还有许多事不曾处理完。”杜同甫道：“等我忙完手中事务你便与我动身前往北丘，到时你想拒绝 都不行。” “什么时候？” “明天。” “还得等一天才能出发？”洛长枫拧眉，很是不满这个安排，“你就不能把手中事务交给下属处理？” “不能。”杜同甫没好气道：“就等一天而已，还劳烦洛神医好好待在这处宅院里，切莫到处乱跑。”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洛长枫语气也冷了下来，原本答应给北丘皇帝解毒心里就憋着一股气。 他一个西梁人，做何给敌国之人解毒，且那人还不是寻常北丘人，而是北丘的皇帝。 “我既然答应了给你们皇上解毒就一定会做到。” 纵然厌恶北丘人，他也依旧会言出必行。 “如此最好。” 杜同甫看出洛长枫不愿再与自己相处，同样他也反感着这位西梁神医，挥挥手，唤来一名仆从带洛长枫下去休息了。 等洛长枫一走，他才摸着下巴满心疑惑，“我还是不能理解，他为何赶在约定时日前，前来赴约。” 饶是心思深沉的北丘摄政王也被洛长枫的反常举动给弄糊涂了，苦思冥想半天不得其解，杜同甫便不再去想，专心处理手上事务。 跟着北丘仆从前往厢房休息的洛长枫却是担心，自己 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久，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二人就会越早追赶过来。 按照计划他是打算劝杜同甫即刻动身回北丘的，这样就无需担心楚筱妍看完信后，带着段萧然前来找他。 以他对楚筱妍的了解，她一定不会抛下自己不管。 可那样一来自己连夜离开客栈前来赴约的目的不就被毁了吗？ “段萧然，你最好拦住妍儿，千万别让她带你来找我。” 洛长枫暗自想着，却底气严重不足。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楚筱妍和段萧然跟上来自投罗网，北丘帝不会放过给他下毒的楚筱妍的。 现在还能客气相待，完全是看在楚筱妍能给他研制解药的份上。 一旦他给四王爷解毒了，或者说是控制住毒素蔓延，那四王爷可就没什么好忌惮的，一定会派人来抓楚筱妍回去报复。 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至少不能让楚筱妍身陷危险当中。 无论是出自对心仪女子的保护，还是朋友之间的关怀。 “到了，洛神医你就在这里歇息吧，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好。”带路仆从开口打断了洛长枫的沉思。 洛长枫抬眸看着眼前这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厢房，点了点头，“有劳。” 第594章 线索 通往临安城的一条官道上，三辆马车二十余匹高头大马正在踏雪疾驰。 车内楚筱妍和段萧然并肩而坐，共同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安排行程。 他们夫妻皆认定洛长枫不可能如此之早前去赴约，彼此揣测了一番，都觉得他会在沿路的客栈中落脚。 “现下主要问题是沿路有这么多客栈，我们如何确定洛神医投宿在了哪一家。”段萧然道。 他们沿官道走来，短短半天时间便经过了六家客栈，挨家进去询问过后，被告知都不曾有他们在找的男子投宿。 楚筱妍捧着暖手小炉提议，“我看干脆我们也找一家客栈住下，再出动随行所有人去找他，我想总会有线索的。” “只能如此了。”段萧然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掀开马车门帘吩咐下去。 马车辘辘驶进，半个时辰后，在一家客栈外停下。 他们在这家客栈住了下来，继续调查洛长枫可能出现的位置。 楚筱妍猜想中的线索并未出现，暗卫随从外出调查许久，始终没有相关线索。 眼看约定见面之时迫在眉睫，楚筱妍开始急了，“实在不行，我们干脆去杜同甫住的地方找找看吧。” 尽管不想承认，可眼下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洛长枫早已前往北丘人的住处赴约去了。 “不行。”段萧然忙拉住她制止，把她摁坐在客房中的团凳上，指着窗外明晃晃的天色道：“你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辰。” “大白天的贸然闯入杜同甫住处，岂不是自投罗网吗？你别忘了杜同甫一行人都等着抓住你。” “洛神医为何独自行动？为的不就是帮你避开杜同甫的搜查吗？莫要让他心血付之东流。” “我知道你担心他，我也一样，你想到杜同甫的住处探个究竟我没意见，但行动得等天黑以后再说。” 段萧然劝了半天总算打消了热血上头的楚筱妍，让她放弃了白天行动的想法。 傍晚外出探查情况的暗卫剑一归来，给楚筱妍和段萧然带来了一条好消息。 “主子、夫人，属下虽不曾查出洛神医的行踪，但属下发现了杜同甫等人的据点。” “很好。”段萧然猛然起身，楚筱妍也跟着激动站起，夫妻二人都很清楚这条消息意味着什么。 互相对视一眼，他们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一想法：天黑之后，行动！ 冬日的天黑得格外 早，酉时刚过天边那一轮雾蒙蒙的太阳就垂在了西山之下。 黑夜笼罩大地，幕布似的夜空无星无月。 寒风呼啸吹过，两个时辰后，临安附近的百姓大多数陷入了沉睡。 入冬后百姓们的消遣活动比夏天少了大半，临安知府又下令实行宵禁制度，亥时过后街上就看不到一个人影。 突然街头巷尾紧密相连地一座宅院房顶上出现了两个黑影，一高大一娇小。 这两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决定夜探杜同甫住处的段萧然和楚筱妍夫妻二人。 他们穿着方便行动的夜行服穿梭在各家各户房顶上，段萧然不时低头向怀中人看去，遮盖面巾下的俊美容颜尽是担忧。 “冷不冷？早跟你说我自己来就好，你偏不听非要跟来。” “夜风如此之大，倘若你染上风寒怎么办？” 楚筱妍紧紧抱住段萧然的劲腰，让他带着自己用轻功朝杜同甫住处飞去。 二人身形紧密相贴，她似乎还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源源不断的热量。 可他们身上裹着厚重棉衣，实际根本感受不到。 这只不过是一点自我安慰罢了。 “有你在，你这么高大的一个人， 足以为我遮风挡雨了。”楚筱妍很清楚该怎么说能哄这男人开心。 果不其然。 段萧然心花怒放瞥了她一眼，积雪反射着暗淡天光，女子明亮干净的灵眸恍似熠熠星光。 只一眼便舍不得移开视线。 段萧然强迫着自己故作镇定，嗓音淡然开口，“抱紧我，很快我们就到杜同甫的住处了。” “嗯。”楚筱妍把脸埋在他肩头。 脚下几个起落，耳畔再次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到了。” 紧扣腰间的大手微微松开，依旧维持搂住她的姿势。 楚筱妍睁眼看去，黑暗中，一座隐于市井间的寻常宅院映入眼帘。 宅院附近有数十名侍卫把守，来回交替围绕整座宅院巡逻。 他们附身趴在不远处一间屋顶上，由于角度问题，对方很难发现他们，但他们能轻易看清对方。 ——这数十名侍卫大多手提灯笼，想不看清都难。 “怎么办？有那么多人把守，想闯进去恐怕不容易。”楚筱妍蹙眉询问。 杜同甫住的地方并不算大，甚至和周围其他百姓的院落大小一致。 几十名侍卫把守，完全可以将宅院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蚊虫都飞不 进去，更别说人了。 “再看看，他们总不能一直巡视，总得换班吧？” 段萧然笃定院外侍卫换班时，看守会松懈。 于是他们又在冬夜冷风中等了片刻。 终于，不远处的侍卫开始换班交替，楚筱妍和段萧然忙打起精神看去。 令他们失望的是，纵然换班，杜同甫住处外的守卫也依旧严密。 对方显然把警惕性提到了最高境界，时刻提防有人闯入，无论白天黑夜。 楚筱妍和段萧然寻不到潜入机会无功而返，继续留下恐怕真会染上风寒。 回到客栈，段萧然立马给楚筱妍倒了杯热茶，又唤来客栈小二让他去煮两碗姜汤。 两人隔着姜汤避寒取暖，回忆起在杜同甫宅院外看到的严密巡逻侍卫，楚筱妍不禁怀疑，洛长枫是不是已经去见杜同甫了？ 她把心中推测说出，眉宇间透露着化不开的忧虑，“杜同甫一定是见到洛神医了，否则没必要加强守卫。” 言辞间尽显焦急不安，似乎随时有可能冲过去不顾一切只为把洛长枫带回来。 段萧然何尝不知她说得极有可能是事实，可为了不让她激进冒险，只能劝说道：“这个未必。” 第595章 真的很在意 楚筱妍投来不解目光，“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不。”段萧然摇头解释，“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别忘了，杜同甫是何等阴险多疑之辈。” “他极可能是故意做出一副洛神医已经前往赴约的假象，引你自动现身。” “如果你贸然潜入进去只怕正中杜同甫下怀。” 他这么一说楚筱妍觉得也有道理，仔细回想与杜同甫接触中的感受，似乎杜同甫就是这样谨慎小心之人。 她强忍住贸然行动的冲动，退让了一步说：“那好，我可以不现在去，但是等天亮之后你要再带我到那里一探究竟。” 段萧然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楚筱妍喝了口红糖姜汤，身上暖意涌动，“倘若洛神医真在那处宅院中落脚，天亮以后必然会出房间。” 她很清楚洛长枫不会在所睡卧房中用膳，一日三餐必然是在其他房间解决。 只要他一出来，他们就能判断出事实如何了。 “好，我答应你。”段萧然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方法有可行之处，便同意下来。 夫妻二人喝完姜汤沐浴更衣，熄灭了房中蜡烛钻入被窝安然入睡。 翌日清晨，心里惦记着洛长枫而早早醒 来的楚筱妍看着身旁尤在梦乡中的段萧然，伸手推了推他。 “醒醒，说好带我去见洛神医的，你怎么还睡啊？” 早在她睁眼那刻便已苏醒的段萧然故意装睡，为的就是看自己的妻子会不会为了另一个男人催促他。 如今现实摆在眼前，他却怎么也提不起劲道。 被楚筱妍连着唤了数声，段萧然才慢慢掀开眼，一副意识尚未恢复清明的姿态，揉揉眼，“……你说什么？” “我说你睡糊涂了。”楚筱妍不疑有他，只当他意识仍未清醒，抚上他线条分明的面容轻轻一捏。 哦？手感不错！ 楚筱妍正感慨着，旋即意识到现在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 她率先离床换好衣物，站在床榻前双手叉腰瞪他，“不是要带我去见洛神医吗？你还发什么愣？” “带你去见洛神医？”段萧然故作后知后觉状反应片刻，恍然大悟，“哦，你是说这个，马上马上。” 嘴里说着马上，实际行动慢如八旬老翁的段萧然蜗牛爬一般开始更衣梳理。 楚筱妍看得着急忍不住出声催促，“能不能快点？万一去晚了错过洛神医出现在院中的时机怎么办？” “那就等中 午再去。” 段萧然说完就见女子小脸写满不赞同，杏眸中翻涌的更是对洛长枫的全意关怀，“不行！说好今晨动身，你岂能反悔。” 她真的很在意洛长枫。 可以前怎么没见她对自己的事这么上心过。 段萧然总觉得楚筱妍对洛长枫有些过度关注了，压抑的怒气一下被挑起来。 他抹去眸中温度，泛起丝丝冷意看她，“妍儿，我还是觉得你对他有些过于在意了，你真的不曾对他心动吗？” 楚筱妍失忆之后，他越来越容易患得患失。 特别是在洛长枫出现之后，更是时刻感受到一股潜在的威胁感。 仿佛他稍不注意，就会被洛长枫抢走心仪女子。 “你不要乱说好不好！好端端的吃哪门子醋？现在是你吃醋的时机吗？” 经历过上回男人吃醋时的反应，楚筱妍一眼就看出他又在闹脾气。 都说女人使小性儿，可她看分明男人也不甘示弱。 “当务之急是把洛神医给带回来，不能让他孤身一人面对杜同甫，你却问我说有没有对洛神医动心。” 楚筱妍也生气了，段萧然的脾气实在发作的不是时候。 “你怀疑我也就罢了，岂能轻重不分 ？难道你还不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楚筱妍后退一步避开段萧然向她伸来的一只手，语气失望的说：“你真是令我大失所望！” “也罢，你不愿意带我去，那我自己一个人前往，洛神医能做的事，我楚筱妍一样能做到。” 果然，这世上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得亏她还以为段萧然可以依靠。 不再去看更衣更一半，听她一席话愣在那里的男人，楚筱妍拉开客房门直奔杜同甫住处赶去。 等她走出房门那刻段萧然幡然回神，三下五除二穿好衣衫，用手指耙了耙长发，随意找来一根发带束起一个高马尾垂于脑后。 顾不得还没用早膳，便追着楚筱妍离去的身影赶了上去。 他追上楚筱妍时，楚筱妍已经离开客栈到了另一条街上。 卯时刚过，虽是日出之时，可冬日天黑的早明的晚，此时街上依旧黑漆漆一片。 大街小巷不时有商铺宅院燃着大红灯笼，在寒风中随风摆动。 段萧然拉住走在前头的楚筱妍，顶着她瞥来的冷淡视线无奈道：“我陪你一起去就是。” “不生气了？” “谁说的？我就算生气也没道理抛下你一人不顾 。” 段萧然话落，打横抱起尤在生气中的楚筱妍，脚下几个轻点，飞上一旁的人家房顶。 很快来到杜同甫住处外，在之前的百姓屋顶上附身观察。 昨夜漆黑平静的宅院此时已然点起明灯，院子里人影绰绰，仅仅盏茶功夫他们在找的人就出现在视线中。 宅院内，洛长枫把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交给了杜同甫安排照顾他的仆从，跟着仆从前来见杜同甫。 “洛神医可是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收拾好的话就先请上马车吧，一会儿我们就启程回北丘了。” 杜同甫彻夜未眠总算忙完了手中事务，天还没亮就带着洛长枫动身前往北丘国。 洛长枫冲他点点头，不愿和他这个敌国之人多说一句。 杜同甫理解地目送他走出院门坐上马车，便又去指挥其他人往后面的马车中搬运行李。 隔壁一户百姓屋顶上，楚筱妍和段萧然目睹这一切，都没想到他们再次看到洛长枫，是在他和杜同甫准备动身返回北丘之时。 “他们果然要回去了！”楚筱妍压低声音惊急道：“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救出洛神医？” “怎么救？周围全都是杜同甫的人，你冲上去自投罗网？” 第596章 身死也甘愿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他跟杜同甫离开吗？”楚筱妍暗自咬牙满心不甘。 段萧然比了个噤声手势低声道：“我们偷偷跟上去，等他们上路后再动手，到时救下洛神医的机会将大.大增加。” 此前贸然冲上去大概会被杜同甫等人包围擒下，宅院坐落在临安郊外的镇子里显然不是一天两天，极大可能这儿是北丘潜伏在西梁国的据点之一。 暗中不知道还有多少北丘士兵蛰伏，一旦动手，这些北丘的隐藏兵力就会全冲过来。 营救洛长枫不成，反而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杜同甫一行人赶路返回北丘再动手，一来跟随杜同甫回国的士兵不可能超过上百人，人多容易引起西梁官府察觉。 二来动身之后他们可以与洛长枫里应外合，寻找脱身时机。 段萧然把自己的想法同楚筱妍详细讲了一遍，后者认可点点头，决定按此计划进行。 两刻钟后杜同甫的队伍开始动身回北丘，段萧然见状忙带楚筱妍跟上去。 马车在前面缓缓驶进，二人始终保持不远不近跟随。 一路遮遮藏藏来到中午，杜同甫下令停下马车，众人在荒郊野外驻 足休息。 洛长枫不愿和他待在同一辆马车上，拿走了自己那份吃食，独自一人下车到外面透气。 楚筱妍瞅准这是个联系他的好时机，忙跟段萧然使眼色，“你想办法引起洛神医的注意，以便让他发现我们。” 段萧然垂首往地上看了一圈，总算从皑皑积雪中找出一块碎石子。 他将碎石子捡起，浑厚内力运转，将石子准确无误的打在了洛长枫脚边。 突如其来的声响引来洛长枫察觉，他握着吃食警惕看向四周，最后发现了远处一块巨石后头躲着的楚筱妍和段萧然。 这二人正朝他隐蔽招手，他眼瞳微微一缩，确定周围人没有注意到他们，才以解大手为由朝那块巨石走去。 “你们疯了吗？” 三人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洛长枫惊怒质问。 楚筱妍佯怒蹙眉，“这叫什么话？我跟段萧然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不关心关心我们也就算了，一开口就是说我们发疯。” 段萧然附和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在意见上他和楚筱妍完全一致。 “你们不该跟来。”洛长枫攥紧手里用来装吃食的油纸，剑眉拧作一团，“万一被杜同甫发现，你们一定会被 他抓起来的。” “你怎么不拦着她？”后面一句话，是对段萧然说的。 段萧然无辜摊手，“你觉得我拦得住吗？” 洛长枫被他的话一噎，是啊，无论是他还是段萧然，都无法阻拦妍儿想做的事。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楚筱妍打断二人，“洛神医，你赶快跟我们一起走吧，那位北丘皇帝可不是容易对付的。” 纵然记忆残缺不全，仍有大部分没来得及恢复，可楚筱妍依旧推断出了北丘帝绝非等闲之辈。 一个被先帝赶出西梁的王爷，竟有能耐坐上了北丘国的皇位。 就算趁虚而入其他人也做不到这一点。 由此可见，那北丘皇帝——昔日的西梁国四王爷，一定极其难对付。 “妍儿说的没错，洛神医，你应当很清楚四王爷是何等之人。”段萧然顺着楚筱妍的话劝道。 他们夫妻轮番上阵劝说，却始终无法动摇洛长枫。 “我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必须得去北丘皇宫，探一探四王爷的深浅。” 他没说出口的是，自己不去的话，那么前往北丘皇宫的人，就将会是楚筱妍。 他不可能也做不到放任楚筱妍身陷危险当中。 “ 放心吧，我有办法脱身。” 不想让他们二人担心，洛长枫信誓旦旦的撒谎。 段萧然一眼看透他的伪装，凤眸闪烁着嘲讽，“有办法脱身？我看分明是自寻死路。” 洛长枫无视了他的嘲讽，专注望向楚筱妍，趁机向她表明心意，“即便如此又如何？” “只要我这么做可以让妍儿远离危险，便是身死我也心甘情愿！” 他就差直接说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全都是为了楚筱妍，但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段萧然脸色一黑，楚筱妍则是微微动容。 哪怕她不喜欢洛长枫，面对他这番不顾自身安危只为保她平安的肺腑之言，或多或少都会感到感动。 段萧然一眼看到她眼中翻涌的情绪，顿时不高兴了，“好一个身死也甘愿，洛长枫，你心机可真是深沉啊！” “难道你以为这么说妍儿就会移情别恋吗？别妄想了。” “我看段萧然你才是在说疯话。” 段萧然话音刚落，就收到了来自楚筱妍的一记凶狠瞪视。 “都什么时候了，你觉得说这话合适吗？” 不赞许取代了杏眸中的动容，楚筱妍没好气地数落了他一顿。 段萧然不爽地盯 着洛长枫，总觉得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处处透露着得意。 “洛神医，我们不要理他。” 吃醋也得看时候吧？眼下是吃醋的时机吗？ 楚筱妍故意这么说，段萧然更加不爽，脸色黑如锅底，抿紧薄唇走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洛神医，你肯定知道四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要是去了北丘皇宫给他解了毒，他未必就会放你离开。” “你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什么病治不好？倘若你是北丘人也就算了，四王爷没准还会以礼相待。” “可你偏偏是西梁人，四王爷和西梁之间可是隔着血海深仇，你去了极有可能再也回不来西梁。” “洛神医，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现在离开一切都还来得及，四王爷生气也只会迁怒于杜同甫，和你无关啊！” 楚筱妍第一次说了这么多，仔细给洛长枫分析了各种利害。 以为这么说总该能说服他了吧？没成想他还是果断回绝，“妍儿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 “但，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得去北丘皇宫，因为我不能看着你陷入危险。” 还是那句话，他不去的话，四王爷一定会增派人马来西梁寻找楚筱妍。 第597章 憋屈 之前在临安宅院里杜同甫跟他提起过，四王爷体内的毒性早已深入骨髓。 一个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根本没什么惧怕之事，为了找到楚筱妍，四王爷很可能会做出疯狂行为。 一旦被他抓到楚筱妍，逼做解药还是小事，四王爷出于报复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折磨她。 “你们走吧，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洛长枫来到段萧然面前让他带楚筱妍回去。 段萧然冷嗤一声没有回应，楚筱妍倒是着急的不死心再次劝说。 刚开了口，就被洛长枫蛮横打断，“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这是我自己决定要做的事，你无权干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实在有够难听的。 楚筱妍又急又气，只恨自己不懂武功，要是身手不凡的话，直接把洛长枫打晕带走就是。 唯一能做到这点的只有段萧然，可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他时，遭到了他干脆的一口回绝，说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这等事。 “洛长枫，你就非要如此执拗不可吗？” 心急之下楚筱妍第一次唤了他的名字。 洛长枫开心笑了，“这还是你自失忆之后，头一回唤我名姓。” 总是“洛神医洛 神医”的叫，显得过于疏远了。 “你以后要是都这么叫我，我会很高兴。” “那我答应你以后叫你洛长枫，你就会跟我走吗？”楚筱妍追问。 洛长枫摇头，“这是两码事，不能一概而论。” 远处马车上等了许久不见洛长枫回来的杜同甫开始担心了，掀开马车门帘想出来寻找。 又被冷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忙缩回车厢内大喊，“洛神医，你方便完了没有？” 再不回来，他可就要派人出去找他了。 “马上就好，有劳摄政王等候了。”洛长枫也抬高音量回应过去。 未几又压低声线对楚筱妍道：“我得回去了，无需担心我，我自有分寸。” 说完也不顾楚筱妍作何反应，头也不回就朝马车走去。 回到马车旁时，耐心尽失的杜同甫已然派出下属前去寻找他。 双方打了照面，洛长枫似笑非笑挑开马车门帘，“怎么？摄政王这是担心我会跑路不成？” 派出了八个人找他，可真是看得起他。 “洛神医事关吾皇陛下的生死，不得不小心。”杜同甫面对他的冷嘲热讽，一本正经地坐在马车车厢内回应。 洛长枫无声勾唇一笑不再做 声，踩着脚蹬坐进马车中，由杜同甫下令启程的车队再次踏上返回北丘的旅程。 远处巨石之后，段萧然一副想回吴言身边的模样，“行了，既然洛长枫不听劝，那我们也回去好了，云儿、清儿还在等我们。” 说了这么多都不见洛长枫改变想法，段萧然觉得楚筱妍也该是时候死心了。 他拉起楚筱妍垂在身侧的右手向与杜同甫车队截然相反的方向迈步，却遭到了楚筱妍的反抗。 手中一用力挣脱开男人束缚，楚筱妍看着段萧然错愕不解的眼神，态度强硬道：“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既然洛长枫要去北丘皇宫跟四王爷见面，那我就要跟在他后面，暗中保护他。” 洛长枫是代替她去见四王爷的，她无法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洛长枫陷入危险之中。 “如果没有他的话，去见四王爷的人就会是你我二人。” “我知道对你来说洛长枫是情敌，要你去救情敌脱困属于强人所难，你若不愿可以先回去陪云儿、清儿，我——” 一个人去保护他七个字还没说完，就被段萧然大吼一声打断，“你休想孤身一人涉险逞强。” 纵然再如何的不满 、再如何的厌恶洛长枫这人，他也做不到放任楚筱妍独自前往北丘皇宫。 楚筱妍听到他的大吼第一反应是探头去看杜同甫的马车车队。 看到车队已经走远才松了口气，继而又像是想起什么着急追问：“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不放心的话，干脆就陪她一起去救洛长枫吧！ “我若不愿又如何？”段萧然长叹一声选择妥协，“去救洛长枫并非我所愿，可我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只身犯险。” “这么说你还是答应了。”温婉浅笑浮上楚筱妍被冬风吹红的小脸，她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笑容甜蜜，“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出发追过去！” 足以温暖数九寒冬的笑容，却没能融化段萧然心头的那丝阴郁。 就为了不让妻子只身涉险，他这个当丈夫的就要带领妻子一起去救情敌，这种憋屈之感天下有谁能懂。 段萧然阴沉着一张俊容跟随杜同甫车队留下来的车痕追上去，没过多久又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暗中保护洛长枫。 下了雪可以供他们藏身的地方明显比春夏秋天要少，他们一方面躲避杜同甫等人的巡查，一方面又得维持不远不近的跟 踪距离。 段萧然很是心累，甚至还有些不知缘由的委屈。 “他们好像突然加速了。” 窝在他怀中的楚筱妍提醒，段萧然凝眸看去，果不其然前方的马车车队开始提速前进。 马车内，杜同甫对于提出了加速赶路的洛长枫感到不解——尽管他还是按其要求吩咐下去。 “洛神医何故勒令加速？天寒地冻，马车加速行驶容易打滑翻车。” 现在可不是其他时节，官道上都是积雪寒冰。 他们之前在以保持安全的前提下以最快速度行驶，洛长枫突然要求提速，危险自然也提高了。 “我不过是想尽快抵达你们北丘，给你们皇上看诊罢了。”洛长枫淡然道。 实则真正目的是想甩掉跟在后面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 他不用出去看都能猜到他们一定会再次跟踪上来。 以他对楚筱妍的了解，即便他说回去别跟过来，她都不会去听依旧我行我素。 “哦？没想到洛神医如此大公无私为吾皇陛下考虑，那好，我们干脆就再加快速度赶路。” 不明真相的杜同甫信以为真，当做他真的是在为北丘帝着想，欣慰之余又传令给驾车之人让他们提速。 第598章 医者不自医 跟在后面的楚筱妍和段萧然发现前方马车骤然加速，猜出这可能是洛长枫的要求。 “那家伙，存心想把你我甩掉。” 负责把控身下马匹缰绳的段萧然嗤道。 他怀中的楚筱妍蓦地抬头，迎上扑面而来的风雪眯眸向前望去，“洛长枫到底在想什么？” 以为这么做就能让她打消跟随的念头吗？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杜同甫的车队提速，段萧然和楚筱妍共乘的马匹必然也要跟着加快。 临安城被远远甩在后面，再过不久他们便会离开江南地带。 不知何时停下的飞雪再度飘落，寒风夹带碎雪打在楚筱妍脸上，又疼又难受。 更要命的，她吹着凛冽寒风，竟隐隐感到一丝头痛。 无意咬紧唇瓣，她努力转移注意不去感受逐渐加剧的痛感。 她不想让段萧然担心，却还是被时刻关注她的男人察觉，“怎么了？” “没，没事。”楚筱妍迎着他投来的关怀目光勉强微笑，“你继续赶路就好。” 无需担心她。 “说什么傻话，脸色这么难看，还跟我说没事。”段萧然何其眼尖，轻易便看破她的伪装。 手中缰绳一紧就要勒马，楚筱妍 大声说道：“不可以！我真的没事，你若停下来的话，洛长枫他们就要走远了。” “没有他，我一样能带你前往北丘皇宫。”段萧然无视她抗议挣扎，强行放慢速度。 楚筱妍焦急万分，绞尽脑汁想叫他改变主意，四下张望间竟看到远处那支车队突然停下，原地休息起来。 “他们怎么突然停下了？”楚筱妍一愣，满头雾水不解。 同样勒停坐骑的段萧然没有说话，薄唇紧抿，悄然掩下心中不快。 车队骤然歇息的理由，他大概是知晓的。 方才妍儿不曾注意，他却清楚看到前方一辆马车掀开了窗帘，帘后露出了洛长枫的脸，向他们所在方向瞥来。 那家伙十有八。九也察觉出妍儿有些反常，就跟杜同甫提议停车休息。 或者即便相隔甚远无从察觉，以洛长枫行医多年的经验依旧能推断出妍儿的身子不适长久颠沛奔波。 无论如何，最终目的都是出于对妍儿的担心。 “你倒挺关心我的女人。” 小声嘀咕一句，段萧然看在他是为楚筱妍着想份上没再计较。 前方马车中，洛长枫的确就如段萧然猜测一样，在发现无论如何提速 都不能甩掉后面跟随的两道身影后，心里便不免升起担忧。 身为医者他最清楚顶风奔波对患有头痛隐疾的病者来说有多严峻。 为避免楚筱妍旧疾复发，他只能以自身身子不适为由，逼杜同甫下令停车休息。 整个下午每隔半个时辰便会如此要求，三番两次停车休息后，杜同甫开始起疑心了。 又一次停车休息中，杜同甫再忍不住问他，“洛神医，你到底是急啊还是不急？” “之前你跟我说想尽快抵达北丘给我们皇上看诊，我这才下令催促车夫加速赶路。” “这会儿你又要停车休息，且频频作此要求，我真是想不通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我说，你该不会是在耍我玩吧？” 杜同甫的方正国字脸露出不快，鹰目犀利眯起，带着审视看向矮几对面闭目养神的红衣男子。 久居高位练就他目光锐利如箭，洛长枫即使闭着眼都能感到来自这位摄政王的打量。 他知道，对方是起疑心了。 自己三番两次勒令停车休息的反常举动，引起了杜同甫怀疑。 “为何不回答我？洛神医，我很想听听你的解释。” “我说了，坐车累 了，想休息一下，难道摄政王也不允许吗？”洛长枫闭眼反问。 他不敢睁眼，怕泄露眼中情绪被他看出异样。 他知道杜同甫一旦起疑心，后面跟随的楚筱妍和段萧然迟早会暴露身份。 明知只要继续赶路作罢每隔半个时辰休息一次的要求，便能打消杜同甫的疑虑，可他就是狠不下心坚持赶路，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楚筱妍和段萧然被发现的时间。 “我可没说不允许。”杜同甫怒道：“是洛神医休息的频率过于频繁，你让我如何不去多想？” 他自认态度足够友善客气。 这要是放在以前，在北丘皇宫里，有人胆敢如此对他的话，早就被他下令推出午门斩首。 除了皇帝陛下，世间再无第二人能如此耍他玩乐。 而此刻洛长枫的行为，无疑是在挑战他身为北丘摄政王的威严。 “我不喜坐车，时间久了我会感到不适。” 怒气扑面而来，洛长枫被迫掀开眼帘望向对面之人。 他努力让自己的解释听上去名正言顺，试图蒙混过关。 杜同甫显然不吃这一套，如箭鹰目恨不能刺透他身上皮囊，瞧一瞧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堂堂 西梁神医还会畏惧乘车？随便调配副药服下，就能缓解这一切吧？” “说得轻巧。”洛长枫冷嗤，“难道摄政王没听说过，医者不自医这句话吗？” 他一口咬定是自己身子不适才勒令停车休息的，无论杜同甫如何威逼利诱软硬兼施都不改口。 他越是如此杜同甫越觉得有古怪，奈何追问得不到答案，他只能按下心中怀疑，佯装相信了他的一番说辞。 “如此看来是我多虑了，我给洛神医赔不是，还望洛神医别放在心上。” 杜同甫做人一向能屈能伸，前一刻还在咄咄逼人询问他勒令停车休息的缘由，这一刻就笑脸相对温声赔礼道歉。 堪比变脸的速度看得洛长枫满心警惕，他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跟杜同甫对视片刻，那张看似刚正不阿的国字脸始终没有变化。 洛长枫警惕起来，难道他真发现什么了？ 就在洛长枫苦思冥想之际，杜同甫忽然掀起门帘起身下车，“洛神医好好休息，我下去走走转转，活动活动筋骨。” 说着也不管洛长枫是何反应，纵身一跃便跳下马车。 门帘轻晃几下落定，厚重绒缎隔去洛长枫探究的视线。 第599章 将计就计 外面，杜同甫晃悠着走到一匹高头大马前，对上面的心腹下属下令，“你到附近看看，发现有不对之处立刻回来向我禀报。” “记住，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你去周围查看，尤其是车里那家伙。” “是，属下明白。” 心腹很清楚“那家伙”指的是谁。 神医洛长枫。 朝车队中间那辆马车投去一瞥，里面之人并未探出头来，心腹忙掉转马头趁机离去，围着马车车队所在方圆几里仔细查探。 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在他靠近之前便有所察觉，忙找了处山洞藏起来。 可他们行经留下的马蹄痕迹是不会凭空消失的，心腹下属走到这里时，积雪尚未能将痕迹覆盖住。 只一眼下属就看出了有人在跟踪他们。 “难怪大人突然下令要我来周围查探，果然有不对之处。” 这两排马蹄痕迹明显不属于他们的车队，他们被人跟踪了。 下属顺着马蹄的方向看去，天地白茫茫一片，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也是，大人既然能发现他们，派我前来查看，这跟踪者自然也能想到我来，提前躲起。” 心腹下属围着马蹄痕迹转了一圈，收回四下张望的视线，打马回到车队中 ，找到杜同甫向他禀报。 “如何？”杜同甫负手立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 心腹下属低声道：“大人料事如神，属下前去附近探查，发现了两行马蹄脚印，有人在后面跟踪我们。” “果真不出我所料。”杜同甫微微一笑。 这就解释通了，为何洛长枫每隔半个时辰就会要求车队停下来休息。 还说什么坐久马车身子不适，都是借口。 其根本目的就是在替后面跟踪之人打掩护。 “大人，是否需要属下带人将那跟踪之人找出？” “嗯，你带上一支队伍行动，找到跟踪者后再悄无声息地把他给我围住。这支信号弹你拿着，到时我也会用同一种信号弹作为指令，一旦见我拉开信号弹，你们就动手。” 杜同甫从怀里掏出一支信号弹递给心腹，心腹接过小心翼翼收好，“大人放心，属下定会将那胆大包天的跟踪者给揪出来。” “到底什么人如此大胆？敢跟踪大人的车队？” 心腹不解发问，杜同甫看了他一眼，双手重新收回手笼中，“从洛长枫的反常行为看，跟踪者最大可能就是段萧然和楚筱妍夫妇二人。” “是他们？” 楚筱妍和段萧然的名字 心腹下属也是听说过的，他们这群人最初离开北丘来到西梁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寻这两人。 “大人，要不属下这就去把他们抓来如何？” 提到楚筱妍和段萧然，心腹下属急了。 他很清楚这两人意味着什么。 找到楚筱妍和段萧然，他们皇帝陛xiati内的剧毒就可以彻底解除了，根本不需要劳什子西梁神医出手。 更重要的，大人可以把这二人献给皇上，等为皇上解毒后，就可以把这二人打入天牢狠狠折磨出气。 “万万不可！我不是说了吗，等我信号行事，千万别擅自行动。”杜同甫千叮咛万嘱咐。 这名心腹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太急。 他虽能理解这是为圣上着想，但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把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吓跑。 “要是人手不够你就派人回来传信，我会再增派一支队伍过去帮你。” 从临安城的北丘据点离开前，杜同甫就多次派人暗中离开在城外等候汇合，以免引起注意，所以杜同甫总共带上了五支百人小队，浩浩荡荡轰轰烈烈沿着小道前进。 依照心腹禀报的消息来看，楚筱妍和段萧然应该没带任何帮手，单枪匹马追过来跟在 他们队伍后面。 纵然段萧然武功再高身手再好，也不可能是他们五支队伍的对手。 一对五百，怎么想都是他们赢。 “是，属下这便去了。” “嗯，多加小心。” 杜同甫目送心腹带着一支队伍离去走远，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才慢慢转过身，踱步走回马车内。 对此，车中闭目养神的洛长枫毫不知情。 一夜安然度过。 第二日重新上路，车队依旧每隔半个时辰停下休息一次。 杜同甫不再针对洛长枫，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配合停车休息。 而每次休息时他都会暗中调动队伍布置，在车队周围安排下防卫势力，时刻提防跟随车队后面的段萧然和楚筱妍二人。 “哼，你们尽管跟上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当初他亲自去见楚筱妍和段萧然，希望他们夫妻能答应跟他回北丘给皇上看诊解毒，好说歹说最终还是以楚筱妍失忆为由拒绝。 如今他找到了洛长枫，决定求助这位西梁神医为圣上看病，他们夫妻却又暗中偷跟上来。 “不管你们做何打算，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杜同甫眼中寒芒一闪，悄然握 紧拳头。 远处。 藏身山谷中的楚筱妍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段萧然，我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暗中盯着你我。” 这种感觉是从昨天傍晚有的。 起初只是偶尔的几次注视，一夜过后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她往周围看去，又什么都看不到，唯有向段萧然求助。 “你终于感觉到了。”段萧然借着替她整理身上大氅的姿势，压低声音道：“昨日傍晚就有一人来过你我身边，没多久他便离去。” “再次回来后，身边明显多了其他人，保守估算，怎么也有数十人甚至上百人。” “这么多？” 楚筱妍惊呼一声，段萧然手疾眼快捂住她的嘴，“嘘——小声点。” “能派出这么多人的只有杜同甫，也就是说我们的行踪应该被他发现了。” “那我们赶紧跑吧！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潜入北丘国。” “只能如此了。”段萧然整理好楚筱妍身上的大氅，二人相携翻上马背向山谷外奔去。 出来山谷他们掉转马头想沿来路撤离，刚出去没多远，前方道路两侧便出现了两支北丘队伍。 段萧然急急勒紧缰绳，胯下骏马扬声嘶鸣。 “不好，路被他们给堵住了！” 第600章 立刻处死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太心急，也不会掉入他们设下的陷阱。” 楚筱妍自责不已，认为她和段萧然之所以会被围堵，都是自己操之过急的缘故。 “段萧然，你先走吧，我去把他们引开。” 既然是自己的过错导致二人陷入困境，她就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楚筱妍说完便要下马，被身后的段萧然一把搂住重新禁锢怀中。 男人垂眸看着她写满焦急的小脸，轻捏住她的下巴，示意她抬头向前看，“先别急，你瞧那些人只是停在路两边，并未冲我们而来。” 楚筱妍一怔，的确如他所说，前方道路两边的大批人马停在那里不曾挪动。 “这，这是为何？”他们为何不冲过来？ 段萧然道：“我想，他们大概是在等杜同甫的命令。” 路两边的北丘士兵一定是杜同甫派来的，他察觉到了自己和妍儿的跟随，便下令调出军队来阻拦他们。 “没有杜同甫下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那位北丘摄政王为何迟迟不曾下令，原因他就无从所知了。 段萧然将下巴抵在楚筱妍肩头眺望前方北丘众人，“既然杜同甫不曾下令，只是命他们堵住你我二人 退路，我看我们干脆继续跟上去好了。” “跟上去？”楚筱妍瞥了他一眼，额头滑下一滴惊疑冷汗，“你确定要这么做？”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对。”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段萧然安抚地笑了笑，“反正这群北丘士兵没有行动，你我二人退又无处可退，我们就算跟上去又何妨？” 杜同甫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正大光明跟在他们后面。 “也，也好。” 楚筱妍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二人调转马头朝杜同甫在的车队赶去，一路上，身后的那群北丘士兵始终保持一定距离紧紧跟随。 前有杜同甫，后有北丘士兵的围堵，楚筱妍很担心会陷入走投无路之地。 相比之下段萧然表现得就要冷静的多，凤眸深不可测，令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如此行进了半月之久，他们与北丘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洛长枫如往常那样又一次提出停车休息的要求，和他同乘一辆马车的杜同甫放下手中书卷，不再同他演戏。 直接开门见山坦白，“洛神医你无需再装下去了，我早就知道你定时停车休息的原因是为什 么。” “车队后面有人跟着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洛长枫矢口否认，拢在衣袖里的双手却悄悄握紧。 杜同甫看着他移开视线望向窗外，笑了笑把马车门帘掀开。 他从怀里摸出那支信号弹拉开放入天际，看到信号弹的心腹下属立马围上跟随半月之久的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俩。 不消片刻，洛长枫就看见乌泱泱的北丘士兵簇拥楚筱妍和段萧然走上前来。 他瞳孔一缩，那些北丘士兵手中皆持刀握剑对准包围圈中心的楚筱妍和段萧然。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杜同甫没放过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似乎很是欣赏他那张一贯冷漠无澜的脸露出惊急神色。 “如何？洛神医还要坚持自己的说辞吗？” “卑鄙！”万千咒骂声到洛长枫嘴边，只化为了一声叹息。 “我卑鄙吗？洛神医你说错了，你我无非是立场不同罢了。” 杜同甫微笑着走下马车，缓步朝楚筱妍和段萧然走去。 洛长枫见状也跟着下车，“你放了他们，有我跟你回北丘就够了吧！” “够了？洛神医你在说什么笑话。”杜同甫回眸瞥了他一眼，“你难道不知道从一开始 我在找的，就是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吗？” 准确说是楚筱妍一人，段萧然只是附带的，当然能把他们夫妻俩都擒下最好不过。 “你不就是想让楚筱妍给你们皇帝解毒吗？这点我也能做到，为何不能放过他们？”洛长枫心急之下乱投医，竟跟杜同甫求起情来。 杜同甫笑容变得嘲讽，“你要我放过一个给我们皇上下毒之人？洛长枫，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求情失败，眼看杜同甫就要走到楚筱妍和段萧然面前，洛长枫咬了咬牙，脚下一动就要往楚筱妍和段萧然身边冲去。 还没迈开脚步，车队里的其他士兵就齐齐上前将他拦下。 杜同甫站在士兵围起的包围圈外冷笑，“洛长枫，你可别忘了自己现在是何处境。” 不过是派士兵把楚筱妍和段萧然逼出来了而已，这男人就沉不住气了。 洛长枫不再说话，望向他的目光里写满仇恨。 不远处同样被北丘士兵簇拥包围的楚筱妍和段萧然，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出手和包围他们的北丘士兵过招交手了。 可就如杜同甫安排一样，百人小队的围攻下，即便这群北丘士兵身手不堪一击，但只从人数 上，就远远超过了楚筱妍和段萧然。 他二人根本不是北丘士兵敌手。 “我劝你们最好也别轻举妄动。”目睹这一切的杜同甫开口，冲不远处的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俩投去轻蔑一笑，“周围都是我的人，你们逃不掉的。” 段萧然闻言愤恨垂下握着腰带软剑的左手，右手则死死搂住楚筱妍。 “杜同甫，你到底想怎么样？”洛长枫担心楚筱妍陷入危险之中，咬牙瞪向负手而立的中年男人。 杜同甫道：“我不想怎么样，只是让他们俩跟随你我一道回北丘罢了。” 他能对楚筱妍和段萧然怎样？没有四王爷的旨意，他什么也做不了。 “那好，我同意让他们跟随你我去北丘。”洛长枫急促喘息，一颗心惊魂未定，至少，先想办法保证妍儿的安危。 “但是你不能伤害他们，不然我就不给你们皇帝看诊。” “你这是在威胁我？”杜同甫眯了眯眼，语气带上一丝嗜血狠厉，“我这人最恨别人威胁。” 他堂堂北丘摄政王，从来都是他威胁别人的份，断没有别人威胁他的道理。 “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你要是再威胁我，我立刻就能处死他们二人。” 第601章 一起下地狱 “那你就处死好了。”洛长枫眼中有着视死如归的决绝，“他们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而我死了，天下四国就无一人能解你们皇帝体内的毒。” “杜大人，杜摄政王，你可千万想仔细了。” “我们死了无所谓，反正还有你们北丘皇帝陪葬，黄泉路上也不算太孤单，可你们的皇帝死了的话，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洛长枫字字句句诛心，专挑杜同甫最怕的话说。 杜同甫咬紧牙关，这种被人拿捏住的感觉实在不爽。 “算你狠！”从牙缝间挤出一声怒斥，杜同甫重重冷哼，“我答应你不对他们下手就是。” “但是他们要跟我一道回北丘，我们皇上体内的毒你也一定要解开。” “毒解之后我就会放你们离去，解不开的话，大家就一起下地狱吧！” “可以。”洛长枫爽快应下。 双方都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又都不想走到这万不得已的一步，于是双双做出退让。 只是杜同甫和洛长枫心里都有些忌惮。 杜同甫担心洛长枫给四王爷解毒时做手脚，洛长枫明白杜同甫此刻的保证未必算数，极可能在他解开四王爷体内的毒后反悔。 奈何眼下 别无他法，唯有答应其提议，让楚筱妍和段萧然和他一起去北丘，相互之间还好能有个照应。 “劳烦杜大人给我们单独安排出一辆马车，让我和他们夫妻二人同乘。” 洛长枫又提出了一个要求，杜同甫本欲拒绝，触及到他那决绝无畏的眼神，咽下到嘴边的拒绝话语答应下来，“事真多。” 罢了，就给他们安排一辆马车同乘又何妨，周围都是他的人，任凭这三个家伙插翅也难逃。 杜同甫命人收拾出一辆马车给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洛长枫三人乘坐。 马车上，洛长枫沉默不语地盯着矮几对面的夫妻，长久之后叹息出声，“我早就说了你们不该跟来。” 现在好了，三人都落入杜同甫手中，真是自讨苦吃。 楚筱妍自责地咬紧唇瓣，握紧膝盖上的双手。 段萧然从余光里瞥见妻子的自责，大手悄然握住她握成拳头的柔荑，朝洛长枫怼去，“你也就会放放马后炮，你若真想阻止，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说得轻巧，那你又做了什么呢？” 眼看他二人就要吵起来，坐在段萧然身边的楚筱妍忙出面劝阻，“都别吵了，是我不好。” 她的错她承担 。 “妍儿，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洛长枫抿了抿唇，眸光扫过面色阴沉的段萧然，“我只是觉得有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还站出来以一副义正辞严的态度教训别人，真是不知廉耻。” 拐着弯骂人的话传入段萧然耳中，令他眉宇间浮出一丝戾气，“好一个不知廉耻，这种话你都能说出来？” 他们两人不过半斤八两罢了。 “你们别吵了，事到如今吵有什么用？什么也改变不了。”楚筱妍叹气，“还只会引来杜同甫的察觉。” 话音刚落马车就停了下来，厚实门帘从外面掀开，露出杜同甫那张写满不快的国字脸，“你们三个在这儿吵什么吵！” “我坐在前面那辆马车里都能听见你们的争执声，都给我安静点，要是再吵下去休怪我不顾情面。” 说曹操曹操到，杜同甫警告了车中三人。 楚筱妍疲惫地再度叹息明显打算接受他的警告，段萧然和洛长枫却对其警示不屑一顾。 若非担忧楚筱妍遭受危险，他们才不会把这位北丘摄政王放眼里。 双双冷哼一声，段萧然和洛长枫不约而同别开头不再去看对方。 杜同甫见他们结束了争执，才安心放下 门帘回到自己车上。 等他一走，段萧然和洛长枫这对互相看不顺眼的情敌果然收敛了几分，各自分坐矮几两侧沉默不语。 车厢陷入沉寂，楚筱妍被汹涌而来的疲倦淹没，选择合上眼帘闭目养神。 洛长枫见状点燃了矮几上的熏炉，往里面放了点自己调配的安神香，自从得知楚筱妍失忆患上头痛症状后，他便随身携带了大量安神镇定之物。 不多时马车狭小封闭的环境内就被安神香的柔和气息包围，楚筱妍嗅着空气中的安神香，意识逐渐放松。 先前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也重新归于平静。 意识放松下来后她开始感到困意上涌，尽管努力抵抗，最终，却还是无法抵挡困意海浪陷入沉睡。 平缓轻柔的呼吸声响起，段萧然和洛长枫同时向她看去。 发现她睡着，二人反应各不相同。 段萧然取来大氅为她盖上避寒取暖，洛长枫若有所思的摸上下巴，眸光深沉晦暗。 …… 楚筱妍在黑暗中沉浮许久，终于前方出现一片光亮，吸引着她不由自主朝光亮飞去。 穿过黑暗，来到一处全然陌生的环境中。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周围也尽是陌生面孔。 一 面相奸诈枭獍之人鹤立鸡群，命人夺走了她的一双儿女。 然后她看到自己给这人用了毒——赶在他察觉之前。 “这，这是我的记忆吗？” 楚筱妍犹如一名旁观者目睹这一幕发生，如果这真是她的记忆，那被下毒之人自然就是北丘国的皇帝，西梁国昔日的四王爷。 “我给他下毒的缘由，竟是云儿、清儿。” 她亲眼看着四王爷掳走了一双儿女，逼她用了毒。 “也对，这的确符合我的性格。” 楚筱妍还有心里自我点评。 这段记忆来得突如其然毫无征兆，看似有前因后果，可实际还有重重迷雾在四周弥漫阻隔。 她只要一试着去感受其他回忆就会陷入迷雾之中，并且压下去的头痛又开始发作。 “不！不要在这时候头痛，求求老天，再让我坚持一会儿。” 她还想看到更多回忆，还想想起更多从前事，再让她坚持一下也好啊！ 楚筱妍不甘心地与逐渐加剧的头痛抗衡，怎奈头痛愈演愈烈，她再也承受不住，挣扎醒来。 “……哈……哈……” 全身犹如被车碾过酸痛无力，更难受的是那头晕脑胀的感觉。 楚筱妍自梦中惊醒，脑海中一片空白。 第602章 两根银针 “没事吧？” 在她惊醒那刻，段萧然便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时刻注意着楚筱妍举动的他，一眼便看到她脸色的苍白。 “嗯，没事。” 楚筱妍朝他虚弱一笑，坐直身姿拢起下滑的大氅，“我只是梦到了以前的事。” “什么？你又找回记忆了？是哪部分？” 段萧然急切的凑到她面前，想问清她从梦中回想起了哪些记忆。 楚筱妍笑容变得有些窘迫，杏眸眼神四处飘忽结巴道：“不、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对，醒来以后，梦中我所看到的一切，全都不记得了。” 白皙小脸闪过一丝怅然，楚筱妍遗憾道：“只能隐约感觉到是跟四王爷有关的事，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明明能感受到梦中发生的一切，醒来之前还很清楚。 “洛神医，你知道妍儿这是何等状况吗？” 擅长领兵打仗，对医术却一无所知的段萧然只能去求助洛长枫。 洛长枫示意楚筱妍递来一只手腕，替她把脉。 片刻，他依依不舍地收回压在雪腕上的手指，垂于衣袖之下轻轻回捻，去感受遗留在上面的温软。 表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正常 状况罢了，妍儿会梦到过去之事，便代表着她的记忆已然开始恢复。” “只不过记忆恢复最初，她的头承受不了太多压力，才会出于自我保护选择将回忆遗忘。” “你们无需太过担心，说起来这还算好事一桩，说明不久以后妍儿就能恢复记忆了。” 是啊，这的确是一件好事。 如果某人能改改口就更好了。 一口一个“妍儿”叫着，他又是以什么身份，这般亲密无间的呼唤她的闺名？ 楚筱妍可是他的妻子！ 段萧然褪去担忧，嘴角噙出一抹带着嚣张自得的笑意，“如此看来，等妍儿找回所有记忆后，便能明白到底谁才是她真正心仪之人了。” “到那时，洛神医，我很好奇，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底气十足吗？妍儿记忆恢复可就没你什么事了。” 方才被洛长枫口口声声的“妍儿”惹得心情不悦，段萧然一逮到机会就开始冷嘲热讽。 洛长枫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根本没去理他，只专心在和楚筱妍说一些恢复记忆的注意事项。 从前他之所以会说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关系不睦，纯粹是想膈应段萧然罢了。 他知道楚筱妍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自 己跟楚筱妍之间早已没有可能，若再不趁此机会挖苦取笑段萧然一顿，以后可就再无机会了。 如此又过去了十天时间，除夕前夕，杜同甫的车队踏入北丘境内。 他们此刻距离北丘皇宫所在的京城仍有半月路程，杜同甫虽不像之前在西梁国内那样警惕，依旧时刻关注着后面那辆马车。 车中坐着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带回来的三人，要是他们在北丘境内逃跑了，他可就没脸去见皇上了。 “赶紧给我下车。” 车队驶入州城，在一座巍峨府邸前停下。 这里乃是杜同甫名下的一处房产，杜同甫到州城时，便落脚在此处。 他率先走下马车来到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洛长枫共乘的马车外，一把掀开厚实门帘，毫不客气的要求三人下车。 三人彼此相视一眼离开车厢，跟在杜同甫身后走进这座府邸内。 穿过规模风格与西梁截然不同的庭院，穿过一道道影壁月亮门，三人最终来到坐西朝东的正房内。 “待会儿会有人领你们到各自的住处去，平时除了这府邸外，你们哪儿都不许去，要是敢踏出大门一步，休怪我撕破脸！” 杜同甫似乎很忙，扔下一句 警告后，便匆忙离去了。 他前脚刚出屋门，后脚就有人来领楚筱妍、段萧然和洛长枫三人前往各自住处。 “你们两个住在这边的厢房，你在那边厢房。” 带路之人指着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道。 三人心里清楚，这是杜同甫的刻意安排，为的就是不让他们三人有秉烛夜谈的机会。 但杜同甫疏忽了一点，只要人想，总会想出办法来。 除夕夜的宴席上，洛长枫找机会偷偷给了楚筱妍和段萧然各自一根银针。 宴席结束要回各自房间去，洛长枫特意赶在他们夫妻动身前起身，经过他们面前时，放缓脚步低声叮嘱了一句“这两根银针你们千万收好以备不时之需”便离开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连忙藏好银针回厢房去，屏退了房中那群杜同甫安排的，美其名曰服侍实为监视的婢女仆从，关上卧房门，拿出银针在烛灯下细细观看。 “这两根银针莫非有什么非同寻常之处不成？” 银针看上去与针灸用的针没什么区别，烛灯照射下还会反射出淡淡锋芒。 段萧然不懂医术，看不出洛长枫塞给他们的两根银针有什么作用。 他想到楚筱妍精通医术下意识向 她询问，话一开口却又想起她失去了记忆，纵然记忆已经开始恢复，仍有多数不曾想起。 “我也不知。”楚筱妍拿着银针在灯下打量，“但是，这两根银针总给我一种熟悉感，好像我以前用过它们一样。” 段萧然微微一笑，暗道的确如此。 医术众多门目中，妍儿最擅长当属施针点穴。 当初她凭借一套银针，用精妙绝伦的医术救了多少人。 可惜，失忆后全都不记得了。 “既然洛神医宁肯抱着被发现的可能也要塞这两根银针给你我，说明这两根银针有大用处。”段萧然将银针收入腰间暗器囊内，“你有地方存放吗？” 楚筱妍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最终抽下发间一根金钗。 这支金钗是可拧动拆卸的，楚筱妍把金钗钗首处的蝴蝶拧下来，露出钗身内的一处微小空隙。 银针刚好能放进去。 把蝴蝶拧回去，金钗戴于头上，楚筱妍看着段萧然露出的错愕神情，微笑道：“是不是很神奇？” 段萧然点点头。 是很神奇，没想到还有这种发钗设计，真是匠心独具。 夫妻俩说了会儿话，来到窗前看了会儿州城中燃放的烟花，便宽衣解带睡下了。 第603章 再见四王爷 这个年他们没能陪在儿女身边度过，心里难免会感到遗憾。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来自杜同甫，他们因此更加憎恨起这位北丘摄政王。 大年初二车队离开州城府邸踏上前往京城之途。 原本半个月的车程，硬是被杜同甫缩短到了十天时间。 正月十二车队踏入北丘京都，楚筱妍掀开车上那扇小窗遮帘向外张望，压下去的熟悉之感再次涌现。 “我以前好像来过这里，又好像没有来过。” 楚筱妍的喃喃自语声传入段萧然耳中，男人倾身过来同她一起张望，“是不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楚筱妍点点头，他接着道：“洛神医也说了，这是你记忆恢复的象征，记不起来没关系，我们一起再经历一次就是。” 楚筱妍嘴上答应，心里依旧放纵自己去回忆有关北丘的事。 她才回想了几息功夫，头痛又开始发作。 之前几次头痛经历记忆犹新，吓得她忙转移注意力不再回忆，一点都不想体会那种头痛之感。 窗外景色不断变换，一个时辰后，车队来到了一座气势磅礴巍峨宏大的府邸外。 四开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群家仆前来迎接 杜同甫。 楚筱妍跟着下车，仰头眯眼盯住府邸门上的“杜府”二字牌匾，心知他们当前所处的位置便是摄政王府。 “把车队带下去安顿好，另外再安排一辆马车，我要立刻进宫面圣。” 杜同甫对着众多家仆当中为首一人吩咐，此人是跟随他多年的管家。 “是，小的这就去预备。” 管家有条不紊地依照吩咐开始指挥，浩浩荡荡的五支百人队伍全部安顿下去，同时也有一辆豪华马车从车棚里拉出来。 这是杜同甫在京城中时乘坐的车子，规模仅次于北丘帝。 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洛长枫三人被杜同甫赶着钻入豪华马车，穿过京中大街直奔皇宫而来。 宫门前的侍卫见来车乃是摄政王专属，不敢阻拦忙打开宫门放行。 如此三重宫门后马车停下，再往里就是深宫禁院，连杜同甫这个摄政王都没有乘车行驶的权利，只有皇帝和后妃够资格乘坐御辇经过。 “待会儿见了我们皇上最好给我老实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有数着，这儿可是北丘皇宫，都机灵点。” 通往宫廷大殿的宫门外，杜同甫语重心长地跟身后三人警告。 楚筱妍、段萧 然以及洛长枫皆不作声任由他数落一通，杜同甫讲得口干舌燥还得不到回应，悻悻然摸了摸鼻子便不再说话，专心带他们前往禁宫大殿。 杜同甫担心他三人逃走，便调用了一支侍卫巡逻队跟随他们身后，意在看守从西梁来的这三人。 一支巡逻队五十人，走在宫里，无论何处都是一道扎眼风景。 不少宫人与他们擦身而过，偷偷摸摸打量着他们，尤其是杜同甫身后的楚筱妍、段萧然和洛长枫，一个个恨不能把他们的相貌刻入心海，回去以后好跟各自主子禀报。 一番繁文缛节后，杜同甫带领三人来到大殿外。 守在那里的太监很自然的将他拦下，“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闯入。” “瞎了你的狗眼，是本王回来了！”杜同甫端起摄政王的架子怒斥。 太监是刚从别处调来的，以前只听说过摄政王的大名没见过其人，所以才会把他拦下。 殿内闻讯赶来了陪侍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见到怒气冲冲的杜同甫，忙推着守门太监下跪行礼，“小林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摄政王，还请摄政王严惩！” 杜同甫忙着带身后三人去见北丘帝，哪里有精力惩 治这个冲撞了自己的内侍。 冷冷瞥了太监一眼，他冷哼道：“去跟皇上禀报一声，就说杜同甫携楚筱妍、段萧然，及西梁神医洛长枫求见。” “是，杂家这就去！”内侍总管这才发现杜同甫身后跟着的三人。 听到楚筱妍这个熟悉名姓出现总管暗自吃惊，脸上表情却很好的控制住，恭敬走入殿内通禀北丘帝。 不多时又折返回来，堆满褶子的老脸露出灿烂笑容，“皇上正等着摄政王来，快快进去吧！” 杜同甫便带着楚筱妍、段萧然和洛长枫三人跨过高大门槛走入殿中。 一进去三人就嗅到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安神香，夹杂了更为浓郁的药香朝他们扑面而来。 殿中垂下层层叠叠的纱幔围幛，窗户似乎都关着，几乎感受不到新鲜空气。 楚筱妍忍不住咳嗽出声，如此憋闷的大殿，真不知那位北丘帝是如何待下去的，她真恨不能抛下一切不顾，直接冲到外面去呼吸新鲜空气。 实在是殿中过于浑浊。 “是杜爱卿回来了啊，快过来给朕瞧瞧你领回来的那三人。” 纱幔后响起一道沙哑虚弱的男声，每说一句话就得停顿片刻喘息。 楚筱妍听 着这声音，感觉声音主人随时都有可能断气身亡。 宫人为他们挑起了纱幔围幛，楚筱妍举目望去，下一刻杏眸瞳孔猛地就是一缩。 龙榻上躺着的，那个瘦骨嶙峋头顶光秃，且面黄肌瘦脸上布满血丝的老人，真的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北丘帝吗？ 段萧然和洛长枫看到形如枯槁的四王爷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他们都没说话，站在楚筱妍身旁沉默不语。 唯有杜同甫，见了自家皇帝的惨状，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走上前，颤抖的抬起手惊恐道：“皇上怎么成这幅模样了？”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朕怎么成这副模样了？那可得问问西梁的段王妃她到底给朕下了何种剧毒！” 四王爷情绪突然激动，他看到了杜同甫身后的楚筱妍，双眼仿佛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一般瞪大。 “你终于来了！都是你！要不是你朕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剧毒日日夜夜折磨着他，摧残着他的神智，就算有巫医给他吊命，他依旧能感受到生命在流逝。 这一切全都是楚筱妍的错，如今她出现在北丘皇宫里，出现在他面前，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冲上去亲手掐死这女人。 第604章 再见北丘帝 干枯如树枝的双手向楚筱妍伸来，段萧然一把挡在她面前，拦下四王爷的进攻，“住手！” 同一时刻杜同甫也迈步上前，不顾君臣之别死死抱住四王爷，“皇上不可！” “放开朕！杜同甫你是想谋反吗？赶快放开朕！让朕杀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恨意蒙蔽了四王爷的双眼，他完全忘却自己下令给杜同甫，让他带楚筱妍来北丘的真正目的。 “臣不会放手！皇上您冷静冷静，要是杀了楚筱妍，您体内的毒就无人能解了！”杜同甫大吼出声。 四王爷伸出去的两只手顿时一僵，眼中癫狂褪去，一点点恢复清明。 “不是还有西梁神医在吗，难道他不能给朕解毒？” “臣不敢妄下决断，一切得请洛神医为皇上看诊后方能知晓。” 杜同甫看着四王爷收两只手垂在身侧松了口气，终于劝服住皇上了。 “那还不快让神医来给朕瞧瞧！” 四王爷旋身坐回龙塌，不耐烦道。 身中剧毒之后，每天他都要饱受剧毒折磨，全身宛若被蚁虫啃噬般疼痛难忍。 经受了一次次的折磨摧残，他现在的脾气，稍有不顺心之事发生就会被点燃。 杜同 甫朝洛长枫投去一瞥，“洛神医，请吧。” 洛长枫抿了抿唇，不情愿地走上前开始为四王爷把脉看诊。 等待过程中，楚筱妍好奇地打量着鸠形鹄面的北丘帝，想不通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给他下毒。 关于北丘帝——四王爷的记忆，她拥有的还是这副身躯原主人的回忆。 至于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却依旧空白一片。 “莫非我和他之间有某深仇大恨不成？从他面容来看，我给他下的毒一定极为难解。” 楚筱妍兀自猜测，思忖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洛长枫看诊完毕，移开隔着明黄锦缎把脉的右手，退回到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身边，朝龙塌上的中年男人作了个揖。 杜同甫急急催问：“怎么样？你能解毒吗？” “能，但需要时间。”洛长枫平静道：“北丘皇帝体内的毒乃是多种剧毒混合而成，我虽有方法开解，却也没法一次解除。” “时间时间又是时间！” 四王爷勃然大怒，这两个字是他近来最常听的一句话，巫医为给他续命延长时间，命他服下各种怪虫异兽。 他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除了被体内剧毒折磨外，巫医 的续命延寿之术也逃不开干系。 “朕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你马上给朕研制出解药来，不然朕立刻将你问斩！” 身上又开始蚀骨剜心的疼起来，四王爷脸上的血丝更是诡异的一根根扭动，仿佛他的皮肤下面有一只只虫子在爬，见者无不毛骨悚然。 饶是久经沙场屡次与阎王擦肩而过的段萧然都被惊了一跳。 洛长枫同样没料到四王爷毒发起来会是这副模样，眼皮抽了抽，努力把心中的惊疑压下，“那北丘帝尽管问斩好了。” 妍儿到底给这人用了多少种毒？才会有这种骇人的毒发景象。 “你！”四王爷忍住疼痛朝内侍总管招手，后者心领会神，递上巫医为他研制的缓解痛楚的药。 四王爷哆嗦着服下，忍受疼痛过去后，喘着粗气怒道：“你到底需要多长时间？” 他等不了了，每挨过一天，他的身子就难受一分。 换做别人身中这种毒，大概不出几天就会选择自尽了此一生。 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坚持到现在，也有些坚持不住了。 “不知道。”洛长枫回答的斩钉截铁，“你体内的毒非同一般，保守估计得半年以上。” “半年 ？”四王爷杜同甫同时惊叫。 “对，半年。” 这对君臣二人恐惧慌乱的表情大.大满足了洛长枫报复的念头。 对来北丘一事他一直憋着一口气，后面楚筱妍和段萧然又被抓了过来，可谓是怨上加怨。 现在终于被他扳回一局。 楚筱妍一直盯着四王爷打量，看到他体内剧毒发作的画面，下意识就说出了毒性发作的征兆。 “胸闷气短四肢无力全身冰凉，紧接着便是疼痛沿百骸侵蚀而上，皮下血管破裂出血，疼得时候每一块皮肉都在抽搐……”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四王爷脸上身上会有可怖的血丝密布。 楚筱妍喃喃说完回神，眨眼看到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不由呼吸一滞。 四王爷和杜同甫如狼似虎地瞪着她，她不适地往段萧然身后缩去，避开他们二人极具侵略性的眼神。 “干，干嘛？” 不就是把这个北丘帝毒性发作时的征兆给讲出来了吗？至于摆出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吗？ 虽然她也很惊讶自己会知道这些毒发征兆就是了。 “你知道这种毒对不对？” 杜同甫率先反应过来，逼近段萧然面前，想把躲 在他后面的楚筱妍捞出来。 段萧然冷哼一声，用高大的身躯将楚筱妍护了个严严实实，“杜大人，你吓到我夫人了。” 蕴含警告杀意的淡漠嗓音传来，杜同甫深吸一口气，按耐住心中激动，说：“段夫人见谅，我只是想问一下有关我们皇上体内的剧毒解药，绝无他意。” 能准确说出皇上毒发时的征兆，说明她一定还记得下毒之事。 洛长枫无法解毒的话，就让楚筱妍这女人来好了。 “我，我试试看，不过不一定对。” 楚筱妍余光瞥了四王爷一眼，苦思冥想说出了几味药，“龙须草、金钱参、九窍玲珑果、七叶莲……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来着？ 她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楚筱妍苦恼地回忆着，把当前的记忆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依旧想不出解开四王爷体内剧毒的其他药品。 四王爷听她一口气说了四味药还在那儿高兴，可接连说出四味药后，后面的无论楚筱妍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他暴怒的怒火再度燃起，怒吼一声质问：“赶紧想！朕命令你马上想起来不可！” 眼看就能得到解毒所需的全部药材，四王爷岂能轻易放过。 第605章 谈判 事关他的性命，无论如何楚筱妍必须想起来才行。 “你催什么催！”妻子被吼，段萧然这个当丈夫的最是不满。 没好气的怒斥回去，四王爷像是没想到他胆敢顶嘴反驳，愣怔片刻，“你敢冲撞朕？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我便是冲撞你又如何？你不过是北丘国的皇帝，我堂堂西梁人士，岂有怕你的道理。”段萧然冷哼。 殿中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眼看这二人就要吵起来，杜同甫忙出来圆场，“段将军消消气，我们皇上也是想尽快得到解药。” “你也看出来了，自从中了你夫人下的毒后，皇上他的身体便每况愈下，我们也是无奈啊！” 杜同甫刻意提到是楚筱妍害得四王爷落到今天这番地步，段萧然蹙起眉头不悦道：“怎么？我家夫人失忆，你们也跟着一块失忆了不成？” “当初妍儿为什么给你们皇帝下毒，还要我给二位提个醒儿吗？” 要不是顾虑提起下毒一事会引起妍儿头痛，他早就当着妍儿的面揭露一切。 杜同甫尴尬的笑了笑，意识到说错话，放缓口吻说：“不用不用，无需段将军提醒。” “总而言之，段夫人尽量回想可好 ？” “我已经很尽力了。”楚筱妍嘟囔着抱怨了一句。 随着回想，她的太阳穴开始突突作痛。 方才四王爷那一席话，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逼着她往记忆深处探去。 “啊！”疼痛愈演愈烈，楚筱妍承受不住呻吟出声。 段萧然这才注意到她脸色的不对，“妍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疼了？” “还用问吗？一看就知道。”洛长枫凑过来道。 他替楚筱妍把了把脉，发现她的脉象极为不稳，当即表情一沉，扭头冲龙榻上的四王爷冷声说：“你若再逼迫她，这解药就休想让我调配。” “四王爷，你真以为我们寄人篱下不成了？妍儿本就失去记忆，一回想从前事就会头疼，你还非要逼她回想。” “你是何居心？” “段将军别跟他废话，他若再伤害妍儿，我们立马就走。”洛长枫一脸冷厉，眸中闪烁着足以冻死一切的霜寒。 不强硬一点，人家还真觉得他们三个是软柿子。 段萧然和洛长枫双双出面为楚筱妍打抱不平，一番威胁下来，四王爷听得勃然大怒。 杜同甫赶在他发火前开了口，“皇上，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开您体内的毒 ，段将军和洛神医说的也没错，段夫人失忆了，的确不能过度回想。” “万一段夫人不甚昏迷过去，醒来又不记得以前之事，皇上您的解药可就永无着落了啊！” 孰轻孰重相信皇上定能分出。 四王爷经杜同甫这么一劝，用力吸了几口气，才没当场发作，“那依杜爱卿之见，朕当如何是好？” 杜同甫禀道：“臣以为，不妨先给这三位寻一住处落脚，给段夫人时间去想，没准就想起来了呢。” “就照你说的办去吧。”四王爷烦躁地挥挥手，把他们赶出大殿，眼不见心不烦。 他怕这三人再留在殿里，他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做出追悔莫及之事。 “臣告退。”杜同甫朝四王爷恭敬行完礼，带领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洛长枫三人离开四王爷寝殿。 到了外面才发现天色已近晌午，杜同甫把他们领到一处偏殿，安顿他们在此住下。 “这殿里的人都是服侍三位的，有什么缺的少的三位尽管开口，把这儿当做自己家就好。” 杜同甫笑得一脸虚假。 跟随他而来的三人都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当成自己家？说得轻巧，这儿可是你们北丘国的皇宫， 他们三个西梁人，如何把这儿当做自己家！ “你们听着，这三位是皇上的贵客，都给本王好生照顾着，听见没有？”杜同甫同楚筱妍、段萧然和洛长枫三人说完，又开始教训起偏殿中的宫女内侍。 一众宫人齐刷刷跪下，异口同声恭敬道：“奴婢/奴才遵命。” 杜同甫满意颔首，转而对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洛长枫三人道：“你们安心住在这里就是，我还有公务处理，就不陪三位共用午膳了。” “等有时间，我一定会大设宴席好好招待三位。” 杜同甫说完就想离去，洛长枫眼中寒芒一闪，迈步挡住他的去路，“摄政王算盘打得好啊！把我们三人***在这偏殿中，还安排了这么多人监视我们。” 美其名曰照看，实际上不就是监视吗？ “洛神医你在说什么？不要开玩笑了。”杜同甫愣了愣，扬起一丝灿烂微笑道：“我怎会***三位呢？” “哦？这么说我们可以离开皇宫了？”段萧然淡淡反问。 杜同甫不说话了。 “啧，***就***，拐弯抹角作甚。”洛长枫嘲讽开口，“你真以为我们三人看不出你把我们安排在此的真正用意？ ” “这——” “哼！杜摄政王，这跟一开始说好的可不一样。”洛长枫心里憋着气，开始向杜同甫发难，“你不是说让我来给你们皇帝看诊吗？没说要把我***在此。” “杜摄政王最好给个解释，堂堂摄政王不讲信用，那是不是我也可以不信守承诺，拒绝给你们皇上解毒呢？” 上扬的尾音里泄露了洛长枫情绪的不快。 任谁遭遇***都不可能高兴。 “别别别！洛神医千万别出尔反尔。” 杜同甫满嘴苦涩，这人还真是会挑他的弱点，一说不给他们皇上解毒，他就全部妥协了。 “唉，实不相瞒，将三位***在此，实在是我们皇上的意思。”杜同甫朝着四王爷寝宫的方向拱手抱拳，“皇命难违，皇上下了旨意，我无法拒绝啊！” 就算他身居高位，是北丘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可也不能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还有皇上在上面压着呢。 “那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楚筱妍道：“好歹你也是一国摄政王，总不至于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吧？” 来时她就发现了，这座偏殿外守卫森严，有重兵把守，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第606章 菜里有毒 “对，你必须得想出个办法来。” 洛长枫道：“我们不接受***的安排，你看这偏殿院里有多少守卫，有他们在，你让我们如何把这里当做自己家？” 咄咄逼人的语气里满是不快，那张淡然无谓的俊容也浮现出控诉神色。 杜同甫为难摆手，“好好，算我怕了三位。” 碍于皇上旨意他无法解除这三人的***，仅能调用最大权限，为他们争取一定自如活动的机会。 “这样吧，我把院子里的守卫调到外面去，让他们在宫院墙外守着，不得踏入院中一步总可以吧？” “这是我这个摄政王唯一能做的权利了，下令守卫来此监视三位的是我们皇上，即便是我，也无权将他们撤走。” “行，我们不会让你为难。”洛长枫何尝不知外面那群守卫是四王爷安排的，能让他们退出偏殿宫院，已经足够。 “解药一事我会尽力，至于多久能研制出来，我无法保证。” “有洛神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打扰三位歇息，告辞。” 杜同甫走出偏殿，调离院中驻留的守卫，下令让他们在宫院外看守，不得踏入偏殿所在宫院一步。 洛长枫 确定院子里的守卫都撤离了，才收回目光对殿中一名太监吩咐，“我们饿了，去准备午膳吧。” “是。”太监恭敬退下。 小半个时辰后，丰盛可口的佳肴一盘盘端上桌。 除了常见的鸡鸭鱼肉之外还有北丘当地特色菜，洛长枫不喜欢被人看着用膳，便把偏殿里的宫人都给屏退下去。 楚筱妍拿起筷子准备夹一筷子尝尝，洛长枫突然拦下她，“先别吃。” 说着拿出一根银针挨个菜盘试过去。 桌上十道汤菜，九道安然无恙，只有一道一品豆腐里银针变黑了。 “这是？”被人下了毒？ 楚筱妍伸出去的筷子正对着一品豆腐，若非洛长枫拦下，她就要吃了这道有毒之菜。 “菜里怎会有毒？”段萧然蹙着眉疑惑道，“莫非是想毒害我们三人？不可能吧？” “当然不可能。”洛长枫接话，“我们可是来给四王爷解毒的，谁敢毒死我们。” “那这毒？” “依我推断，应该是有人把毒放入菜中，给四王爷用的。” “我们吃的菜是御膳，一品豆腐明显也是四王爷所用御膳中的一部分，有人在这道菜里放了毒，结果被端菜的宫人 端来了我们这里。” 洛长枫到院子里捡来一根枯树枝，用枯树枝轻轻拨动碟子里的一品豆腐。 不时俯下身凑过去轻轻一嗅，菜肴芳香间，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恶臭。 “是我没有见过的毒，这道菜我们就别吃了，吃其他的。” 话虽如此，得知菜里有毒之后三人顿时失去了胃口，只简单吃了一点填饱肚子。 楚筱妍端着饭碗感叹，“难怪这四王爷形容枯槁面黄肌瘦，原来是这宫里有人不愿他恢复。” 大概跟宫中争斗有关吧，自古以来皇宫就是最残酷的地方，为了权利地位拼个你死我活。 历史上争夺皇位，父子兄弟之间都会互相杀害。 “只能说是自食恶果。”段萧然一点也不同情四王爷，他第一个吃饱放下筷子，其他二人相继停筷，去洗净了手上油渍，围绕偏殿开始闲逛。 他们走后宫人进来收拾残羹，发现十道菜里九道都被三人动过，唯独一品豆腐动也没动。 一太监心生疑惑，单独把一品豆腐给收起来，去跟自己的干爹——四王爷身边的内侍总管禀明此事。 内侍总管又转告给了四王爷。 四王爷听完，从龙 塌上坐起身摸着下巴疑惑道：“你说楚筱妍三人用了九道菜，唯独一品豆腐那道没有动过？” “小顺子是这么说的。”内侍总管禀道。 小顺子便是收拾残羹时察觉到异样的那个太监。 “去把那道一品豆腐端来，朕要好生瞧瞧到底有什么不对。” 四王爷一拍龙塌扶手，直觉其中有蹊跷。 内侍总管差小顺子呈上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洛长枫三人未曾动过筷的一品豆腐，又到太医院请来宫中御医仔细检查。 很快御医就发现了这菜里有毒，“回皇上，这道一品豆腐当中被人下了毒，而且这毒还是我北丘独有。” “什么？菜里被人下了毒？”四王爷变了脸色，“谁这么大胆？敢在宫中御膳里下毒？不想活了吗？” “立刻去给朕查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这道菜出自何人之手，以及那些给御膳试毒之人为何没验出菜里有毒。” 四王爷已然动了雷霆之怒，这可不是小事，御膳里有毒，一旦查出来很可能会翻天覆地。 “是，小的这就去办。”内侍总管领命，开始安排人手彻查此事。 当晚，睡在偏殿一隅里的楚筱妍频繁被噩梦缠 身，睡得极不安稳。 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她大汗淋漓地盯着头顶床幔发呆。 意识收回眼神聚焦，段萧然担忧的样子闯入视线中。 “妍儿，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短短半宿功夫她就惊醒了三次，每次间隔都很短，几乎是刚睡下去不久又被惊醒。 “大概是水土不服的缘故吧。”楚筱妍拂开被冷汗打湿的额发，虚弱又勉强地朝他一笑，“别担心，我没事，只是做噩梦了而已。” “又说没事。”段萧然握住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塞回被子里，到桌前端来一杯水喂她喝下，“你总是做噩梦，如何睡得安稳。” “这不是有你在嘛？” 每回从梦中醒来，那种全身虚脱惊疑不定的感觉还没退去，看到身旁躺着的段萧然，她瞬间就安心不少， “可我帮不到你什么。”段萧然好看的一双剑眉紧紧皱起，“我又不能进入你的噩梦里。” “只要有你在就好，你是西梁的战神，自带震慑功效。”楚筱妍从惊恐中恢复平静，忘却梦中的恐怖经历后，同他开起玩笑来。 段萧然没想到她心态如此乐观，有些无奈道：“原来我还有这种作用。” 第607章 幸有你相陪 “你是军人嘛，军人保家卫国，即便梦到精怪厉鬼都会被你的正气给赶跑。” 接二连三因噩梦惊醒，醒来总是能看到段萧然陪在自己身边，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纵然对这男人的记忆尚未恢复完全，楚筱妍仍然感谢身边有他陪伴。 “原来如此。”段萧然放下被子，点了一支安神香，继续守在床前看她睡觉，“快睡吧，还有好一会儿才天亮。” “既然我有避邪驱魅之效，你便继续睡下就好。”跟在楚筱妍身边久了，段萧然也开始会断断续续开起玩笑。 他的话成功抚平了楚筱妍心中的恐惧，朝他投去一抹微笑，楚筱妍闭上双眼放纵意识沉入黑暗。 段萧然信守承诺果真没有睡去，守着桌上那盏昏黄烛灯坐在床边陪她。 这一回楚筱妍睡得格外踏实，似乎就跟之前她说的那样，有段萧然的一身正气在，扰人安宁的噩梦没再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天亮时分她才再度惊醒，而这一次醒来的原因也不再是遭受噩梦侵扰。 “段萧然！”楚筱妍睁开眼就找段萧然。 倚在床头打盹的男人听到她的呼唤忙睁眼附身，“我在，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不是，我梦到了以前的事。”楚筱妍回想起梦中经历的一切，突然激动地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你被人追杀坠入山崖，命悬一线。” “好在上天待我不薄，让我找到了你。” “原来你梦到了那次的遭遇。”那段经历段萧然一直深埋在脑海深处不愿回想，他失去了太多东西…… 无论是坚持多年的信仰，还是同生共死浴血沙场的弟兄…… “你怎么了？”烛光映照下，楚筱妍看到男人深邃淡漠的精致眉眼浮现出一抹忧伤。 她下意识抬手抚上他的眉宇，想把他的忧愁抹去。 段萧然回神冲她笑了笑，“想起了一些从前事，得知你又恢复了一部分记忆，我真的很高兴。” 这意味着距离妍儿彻底恢复的时日越来越近了。 相信不用多久，他又可以看到以前那个会对他亲昵，对他玩笑打趣，对他坦明心意的小女人。 “再睡一会儿吗？天还未亮。” 冬日日出较晚，更别提此刻刚过寅正，若是身处宫外，只怕公鸡刚刚开始打鸣。 “我睡不着怎么办？”楚筱妍一点都不困，还沉浸在梦到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那种仿佛确切失去了段萧然 的感觉，令她又惊又怕。 “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她祈求道， 段萧然望着女子乖巧可人的脸蛋，楚楚动人的杏眸，哪里说得出半点拒绝的话语。 何况，对于楚筱妍他本就不可能拒绝。 “你不介意我当然是没问题。” “我不介意。”或许是受梦境影响，又或许是出于他一直陪在身边的感动，楚筱妍一把掀开身上盖着的被褥，拍着身旁空位示意，“过来一块躺下。” 说这话的时候，她白皙的面颊染上了两抹红云，杏眸也羞涩的闪躲着不敢和他对视。 总觉得自己做出的邀请是件很难为情的事。 段萧然却欣喜不已，平时二人虽同床共枕，身上盖的却是两床被褥。 现在妍儿邀请他睡在同一张被褥下，如何不激动。 “咳，妍儿你不会反悔吧？” “我为什么反悔？”楚筱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视线触及到男人凤眸中的戏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刷的涨红。 “我只是要你陪我说会儿话，你想哪里去了？” 这男人满脑子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咦？我就是指陪你说话，倒是妍儿你想歪了吧？”段萧然反将一军。 楚筱妍气的伸手就往他腰间拧了一把，男人劲痩窄细的腰部全是肌肉，根本捏不起来。 楚筱妍也没舍得用太多力度，自从梦到了段萧然坠崖一事，她对他的感觉便悄然发生了变化。 “妍儿，别乱动！” 段萧然骤然吸了一口凉气，楚筱妍看似生气的动作对他来说却更像是挑逗。 正是血气方刚之年，身旁躺着的又是心仪的妻子，这些天他一直忍着自己不去碰她，担心亲密的举动会引起失忆的楚筱妍的反感。 可她此刻的行为实在太考验他的耐力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楚筱妍没多想，以为他面色突变是身子不舒服，起身过来检查他的状况。 小手不断游走在男人身上，明明不带任何挑逗意味，就是很寻常的检查，却无时无刻不在挑战段萧然的忍耐力。 几声低沉喘息溢出薄唇之间，段萧然担心自己情绪失控做出伤害她的事，忙把她摁进怀里死死搂住，阻止她继续动手。 “睡觉！” 棉被一掀盖过两人身上，楚筱妍还没回过神就已经倒在了枕头上。 段萧然埋首趴在她的肩头，嗅着她身上带有的淡淡清香 。 楚筱妍愣了一会儿，感到一股灼热的温度正隔着里衣源源不断传来，大腿处抵着一物，她若还不明白这家伙是怎么了，那才奇怪。 “你，你别乱来啊！我，我警告你，我们……我还没有接受你！” “我知道。”段萧然隐忍憋闷的声音传来，“我只是想抱着你睡一会儿，保证什么都不做。” 他不会伤害她的，无论何时绝对不会。 楚筱妍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果然没有冲动，暗中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 呼吸间都是段萧然身上清冽的气息，比任何安神香都有效。 不一会儿她就困得眼皮打架，耳畔还回荡着男人安抚她的低沉嗓音，迷迷糊糊间再次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楚筱妍听到耳边有人在叫她，“妍儿，醒醒，用早膳了。” “唔——”楚筱妍揉着惺忪睡眼醒来，意识逐渐恢复清明，“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刚过。” “什么？”楚筱妍大惊坐起身，巳时？那不就是九点了吗？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我看你睡得挺香，就没叫你。”段萧然无辜解释，“而且巳时也不晚，四王爷刚去上早朝。” 第608章 梅开二度 方才在偏殿院里他听到宫人私下议论，说他们皇帝自去年身中剧毒后，便将早朝时间推延到了巳时。 除非是每年大年初一的大朝会提前外，整年当中早朝都是巳时开始。 “你昨晚不是一直被噩梦侵扰吗？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熟，我才没有按往常那样喊你起床。” 段萧然拿过衣架上搭着的衣裙，递给表情愣怔的楚筱妍，“不然照你昨晚那般折腾，今日一整天你必定会打瞌睡。” “来穿衣吧，早膳也端上桌了，就在外面，等用完早膳我们去找洛长枫，问他何时开始钻研解药。” 楚筱妍接过衣物走到房间里的屏风后面换好，出来时还在理着自然散披身后的一头青丝，“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应该早点叫醒我才是。” 想她楚筱妍什么时候睡过懒觉，太不符合她的人生信条了。 “知道了。”段萧然嘴上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自然是事事以楚筱妍为先。 “过来，梳发。” 段萧然到梳妆台前取来一枚玉梳，主动要求为她挽发。 自从楚筱妍失忆来这还是第一次。 “你要为我梳发吗？” “当然。” “真看不出你还会梳发。”楚筱妍惊讶走过去，只见他熟练地持着玉梳一下下梳着她的长发，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插在发丝间，不多时便挽起了一个简单的妇人髻。 这双过去常握兵器的手，在面对楚筱妍时，却是那么温柔。 挽好发髻，从首饰盒里抽出一支样式简单又不失大方典雅的桃花簪为她别上，段萧然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她娇俏的容貌，颇具成就感的赞道：“以前我可没少给你挽发。” “自你失忆后我便不再替你梳发，原本还担心会手艺生疏，现在看来我还是很擅长为你挽发的。” 有些东西早已无形之中刻入骨髓。 好比这梳发挽发，又好比他对她的情意。 楚筱妍看着男人那双妩媚好看的凤眸突然变得温柔缱绻，不知何故耳根偷偷红了。 她轻咳一声掩饰骤然加快的心跳，越过他们二人歇息的卧房向外走去，“一大早的那么肉麻干嘛，我都要吃不下饭了。” 天光透过窗纱照入房内，段萧然一眼就看到了她那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的耳垂，心情顿然大好。 经过昨夜一事，他明显感觉到她对他的态度好转不少，所以今 晨才会大着胆子打趣她。 真好，她没有反感，而是感到了害羞。 跟着楚筱妍走出房间，段萧然来到外间摆有早膳的圆桌前，主动拿起碗筷分发。 早膳是清淡的三碟小菜外加一盆白粥，他昨晚特地叮嘱过御膳房，给他们夫妻准备早膳时不必太复杂，最好就是白粥加小菜。 这是楚筱妍一直以来的习惯，早膳吃好便足以，无需大鱼大肉，那样太油腻。 “把碗给我，你要喝多少粥？一碗还是半碗？”段萧然就像寻常百姓人家的丈夫一样，为她添粥加菜。 楚筱妍却想起了昨天的午膳被人下毒一事，多留了个心眼道：“先别说这个，让我试试看这些饭菜里有没有毒。” “是该试一下。”段萧然同样想起昨日的经历，看着楚筱妍掏出洛长枫给的那根银针往粥菜里伸去。 银针刚没入白粥之中就变成了黑色。 夫妻二人的脸色瞬时凝固下来，“有毒。” “竟然又有毒，如果说昨天的毒是针对四王爷的，那现在这份下了毒的白粥，很明显是冲你我二人而来。” 他们才来北丘皇宫一天，就经历就两次下毒，频率未免也太高了点。 段萧然当场发怒，“这次可别想像昨天一样当无事发生，他们北丘这边必须得给出一个解释！” 他恨不能立刻冲到北丘朝堂上，找四王爷当众质问，他们夫妻所用的饭菜里连续两次检查出有毒，到底是为什么？ 楚筱妍也是面色阴沉不快，“就他们这样的待客之道，还想从我这里问出解药所需药材，简直痴心妄想！” 夫妻二人边说边往外面走去，议论声传到了住在隔壁的洛长枫耳中，他便过来查看情况，“怎么了？大清早你们二人吵什么架？” “不是我们吵架。”楚筱妍看到洛长枫，把从白粥里验出有毒一事说给他听，“我和段萧然准备用早膳，却又一次从早膳的米粥里发现被人下了毒。” “我们打算去找四王爷讨个说法，连续两次饭菜里有毒，到底是为什么！”段萧然怒道。 “你说你们今晨吃的早膳里又被人下了毒？”洛长枫一脸震惊，“是该去跟四王爷讨个说法。” “对了，你那边没事吧？”楚筱妍问道，昨天那道被人下毒的一品豆腐，可是他们三人一起共进午膳时出现的。 “我这边没事，因此我怀疑， 这回这毒很可能是冲你们夫妻来的。” 洛长枫早已用完早膳，吃饭前自然也是用银针试毒过，他的饭菜里就没事。 “我和段萧然也是这么想的。”楚筱妍眯起杏眸，嗓音骤然转冷，“有人想要了我和段萧然的命，就是不知这人到底是谁。” “去问四王爷，让他派人去查。”段萧然厉声道：“我们在他的皇宫里遭遇了两次下毒之事，他必须得给个交代。” 洛长枫唤来了自己房间里的宫女，把他们夫妻早膳被人下毒一事告知，“马上去告诉你们皇帝，我朋友的饭菜里又被人给下毒了。” “他若还想从我这里得到解药，就尽快查明下毒原因和下毒之人。” 宫女不敢犹豫，忙领命匆匆离去。 她找到了跟在四王爷身边的太监转告此事，太监为难地看了眼正在上朝的宫殿，为难道：“不是我不给你通禀，而是皇上正在与文武百官上早朝，我不好去打扰。” “可那位洛神医说，如果皇上不能尽快查明此事，他就不给皇上研制解药了。”宫女转述着洛长枫的威胁，宫人们都很清楚这位西梁来的神医手中掌握着他们皇上的性命。 第609章 下毒之人 太监一听也急了，“那怎么行？这样，我去转告一下福公公，看他如何决断此事吧。” 福公公便是四王爷身边的内侍总管，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在禀报四王爷之前都得先转告他。 “有劳李公公了。”宫女感激地朝这名太监福了福身。 李公公偷着溜进了上早朝的大殿中，把此事耳语转述给了福公公。 福公公听完，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便顶着满朝文武注视的目光，艰难禀报给了四王爷。 被人打断早朝的四王爷不耐烦道：“这事你去处理就行，没看见朕正在与诸位爱卿商议国家大事吗？朕忙得很，没工夫去理这些小事。” 菜里有毒就去查啊，跟他禀报有什么用？不都是派人去查吗？ “以后再有这种事你自己决定就行，别什么事都来问朕。”四王爷指着桌上厚厚一摞奏折挥手。 福公公便躬身福礼退了下去。 来到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洛长枫三人居住的偏殿里，毕恭毕敬的福公公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态度蛮横问：“是谁的早膳里被发现下了毒？” “是我们。”楚筱妍和段萧然同时上前一步，二人都感觉出他态度的跋扈， 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怎么别人的早膳里没毒，就你们的有毒，该不会是你们在耍杂家开心吧？” “被人下毒的白粥就在桌上，你不信大可叫个御医来查一查。”段萧然怒声道，直接用手扯着这个太监拽进屋内。 福公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挣脱开，“有毒就有毒呗，动手作甚？反正你二人没事，依杂家看也没查的必要了。” “而且昨天那道一品豆腐也没查出个结果，今天再去调查肯定还是和昨天一样。” “宫里每个人都很忙，你以为都跟你们三个一样悠闲？甭查了，就这样吧。” 福公公态度敷衍的扔下几句话就想离去，段萧然冷哼一声拦下他道：“想走？你不把这事查个清楚休想走。” “查不出真凶只能怪你们北丘人太废物。”洛长枫亦是无情冷笑，“我等三人来此可不是遭受毒害的，而是给你们皇上解毒。” “哦对了，如果查不出真凶，这解药一事我看也就没必要了。”他拿起桌上的筷子轻轻搅动有毒白粥，细长睫毛垂下掩去眼中暴戾，“到底要不要派人去查，这位公公你可千万想仔细。” “你！”福公公咽下了 嘴边的骂声，想继续端着架子，又担心他们真的不给四王爷看诊解毒，咬紧牙关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服软低头。 身为跟在四王爷身边最久的一名太监，他比谁都希望四王爷能早日解毒恢复正常。 “公公考虑的如何了？”洛长枫故意拖长尾音询问。 福公公冷着脸道：“杂家派人去查总行吧？以前我们这宫里也没这么多事，自从你们三个来了就没一天安稳。” 这是在怪罪他们三人，认为饭菜里会被人下毒全跟他们有关。 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洛长枫三人同时沉下脸色，想出声质问他此话是何用意，福公公却看出三人打算，赶在他们开口前离开偏殿。 等看不到这三人后立即破口大骂道：“要不是看在你们三人能给皇上解毒，杂家才懒得理你们。” 查是谁在饭菜里下毒？谁有那么多闲工夫。 “干爹，依小桂子拙见，干脆随便找个人顶替此事不就行了？” 跟随福公公身边的桂公公提议。 福公公瞥了他一眼，把从楚筱妍三人那里受到的怒气发泄在了他头上，“杂家还用你教？去，到御膳房里找个宫女来。” “是是，小桂子这就 去。”桂公公依言来到御膳房，找了个最没存在感的宫女带回福公公身边。 福公公把一些最基本的情况告诉了她，盯着宫女惊恐害怕的脸，狠声道：“只要你承认是你在白粥里下的毒，你们全家杂家都会派人照顾。” “你若是不承认。”福公公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你那个在县衙担任县令一职的父亲，可就别想在官场上继续混下去。” 带着威胁的话传入耳中，宫女浑身一震，咬唇忍住泪意点头，“奴婢明白了，奴婢照做就是，福公公千万别对我爹下手。” “很好，这才是聪明人。”福公公变脸似的扬起笑容，手中拂尘扫了扫她花一般的脸蛋，“你一人换来全家荣华富贵，怎么算都不亏。” 跟这个被推出来顶罪的宫女交代好下毒的一系列事项，福公公领着她来到楚筱妍居住的偏殿。 楚筱妍三人惊讶地看着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返回来的太监，心中同时掠过疑惑。 “你怎么又回来了？”洛长枫放下正在翻看的医书发问。 福公公皮笑肉不笑的指着身后的宫女解释，“三位不是想知道是谁给你们下毒的吗？杂家把她找出来了 。” “是她？”三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宫女身上。 宫女身子一抖跪在他们面前低声道：“是我干的，我因厌恶你们西梁人，便借着身在御膳房做事之便，往你们喝得白粥里下了毒，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咬定下毒一事全是自己干的。 如此蹩脚可笑的理由，楚筱妍、段萧然和洛长枫三人自是不会相信。 这才过去多久功夫？一个时辰都不到，这个太监怎可能查出下毒之人是谁？怕不是随便推出一人顶罪，想敷衍了事罢了。 段萧然和洛长枫怒不可遏刚想发作，楚筱妍拦下他们走到下跪的宫女面前问她，“你说白粥里的毒是你下的？” “没错，就是我。” “好，那我问你，你一个宫女是哪儿来的毒药？我们三人从未见过你，你又是从哪儿得知我们三人是从西梁来的？” “按照你的说法，你既然如此憎恨西梁人士，那同为西梁人的洛神医饭菜里为何没毒？只有我们夫妻的白粥有毒，这说得过去吗？” “我，我——” 宫女没料到她会抛出这么多问题，这些问题福公公并没有告诉她，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第610章 撒谎 楚筱妍看着她突然生变的脸色、犹疑不定不敢对视的眼神、断断续续支支吾吾的话，更加确定她就是被太监推出来的替罪羊。 暗中冷笑一声，她为太监试图蒙混过关的行为感到作呕。 她一点也不同情这名宫女，只觉得她活该。 但，不论如何，这都不是他们三人被糊弄的理由。 杏眸中寒芒一闪，楚筱妍上前一步咄咄逼问：“我这些问题对于一个下毒之人来说应该不难回答吧，除非——” 语气一个转折变得犀利起来，如箭目光更直射向同样露出慌乱表情的福公公，她接着道：“除非，你在撒谎！” “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下毒之人。” 话音刚落，跪在那里的宫女就彻底慌了，福公公更没想到这女人如此聪慧过人。 楚筱妍猛然捏住宫女下颚，逼她抬头和自己对视，“说，为何撒谎？” 如箭目光正中宫女心中最脆弱之地，轻易便粉碎了她好不容易筑建起的防线。 宫女摇摇欲坠，跪在那里的身子因恐惧不安而颤抖，“我……我没有……没有撒谎……啊！” 捏住下颚的柔荑骤然一捏，疼痛顺着下颚如潮水般涌来。 楚筱妍脸上的 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冰冷，这一次她真的很生气，太监推宫女出来顶罪的行为惹怒了她。 杏眸一瞥，噙怒目光越过宫女来到福公公身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去查清楚到底是谁三番两次给我们下毒。” “否则，四王爷的毒我们就是死也不可能给他解，我说到做到，不信你大可一试。” “只是你最好考虑清楚，这一试可是以你们皇上的性命为代价。” 楚筱妍清楚，从这个宫女口中自己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便把矛头对准了福公公。 福公公被她眼中闪烁的厉芒震慑住，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娇小柔弱的女子，竟能从中看出这么多漏洞。 “夫人消消气，一切都好商量，杂家这就去查，这就去查。”福公公安抚了楚筱妍几句，给桂公公使了一记眼色。 后者心领会神过去搀扶起浑身瘫软的宫女，一行人狼狈难堪地离开偏殿。 他们一走，段萧然和洛长枫便围到了楚筱妍身边，两个男人为她的举措鼓掌，都很惊讶她能如此犀利，远超出他们想象。 楚筱妍缓了缓激动情绪，同他们二人说着话。 御膳房所在宫院一处角落里，福公公脸色阴 沉地盯着浑身发抖的宫女，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废物！” 真是不知变通的奴才，那女人问的一堆问题，她就不会想办法编出几个答案来吗？ “依杂家看，你是不想让你那个当县令的爹继续混下去了是不是？” 威胁话语入耳，宫女泪流满面的磕头，“求公公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这次奴婢不会被看出来了。” “那杂家就给你一次机会。”福公公像看一条死狗一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针对楚筱妍说的那些问题，杂家告诉你如何回答，你都给杂家记住了。” “是，是，奴婢一定铭记在心。”宫女一边磕头一边保证，不多时额头便被磕得渗出血丝。 福公公附耳给她讲了应对之策，这回他为了让调查看上去更真实，特意拖到傍晚时分才带领这名宫女重新来到楚筱妍所居偏殿。 彼时楚筱妍正在偏殿院子里赏梅，这偏殿院子里种了五株寒梅，枝头上开着红粉不一的梅花。 福公公和那名宫女的出现令她心中微微惊讶，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余光瞥过宫院门口走来的一行人，楚筱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佯装没看到他们， 继续赏梅。 福公公带着满脸笑意走近她，“段夫人，杂家查清楚了，下毒之人确是这小贱蹄子。” 往宫女身后一推，宫女踉跄着来到楚筱妍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俯首认罪，“夫人粥里的毒的确是奴婢下的。” 她按着福公公所教，一五一十回答了楚筱妍早上提出的问题。 楚筱妍捏住梅花树枝的手紧了紧，眸色深沉，“哦？原来是你给我下毒的。” 此话一出，福公公心里就是一喜，看来楚筱妍相信了他们的说辞。 “早上是我们没调查清楚，所以这小贱蹄子才没能说出夫人所问问题，杂家花了一天时间去查，可算查清楚了。” 楚筱妍扫了他一眼没说话，查清楚？怕是对口供对清楚了吧。 没错，这宫女的确回答上来她早晨提出的问题，也回答的毫无破绽。 但她还是看出其中的不对之处。 这宫女每解释一个理由，便不由自主停顿片刻，仿佛是在回忆什么。 她稍加思考就能猜出宫女是在回忆福公公给出的标准答案。 不得不说，这回北丘做足了准备，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宫女表现就不正常，所以才会给她看出异样的机会 。 “那公公真是辛苦了。” 阴阳怪气的讽刺了一句，楚筱妍松开捏住梅花树枝的手，改为轻抚上枝头的浅粉花瓣，“不知这位妹妹家住何方，家里可还有其他亲人？亲人们又是做什么的？” 宫女和福公公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愣，搞不懂她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 宫女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回答，福公公这时回过神拼命朝她使眼色。 二人互动落入楚筱妍眼中，楚筱妍轻笑一声道：“总得让我弄清楚你为什么要下毒吧？别说你仇恨西梁人那一套，我说了，在这之前你我素不相识，你不可能知晓我是西梁人。” 宫女犹豫了一下，交代了自己的家境，“奴婢，奴婢是安定县人，家父乃安定县县令，母亲早逝，只留下了三个姐姐两个弟弟。” 安定县，北丘赫赫有名的贫困县，有名到楚筱妍这个西梁人都有耳闻。 安定县县令倒是个清官，一心想为县中百姓改善生活帮他们过上好日子，可惜他们所在州府的知府不为人，是个大贪官。 倘若这宫女是其他家境出身，楚筱妍还会相信她有可能给自己下毒。 但她出身安定县，便绝无下毒可能。 第611章 再一再二不再三 因为安定县太穷了。 即使是县令之女也不例外，方才洛长枫和她说过，白粥里的毒极为罕见，根本不是区区一县令之女能买到的毒药。 有钱都未必能买到，更别说没钱。 楚筱妍捏了捏梅花花瓣，触感柔软细腻，令人爱不释手，“原来是安定县县令的千金，难怪会被送入宫中。” 但凡家境殷实，都不会舍得把孩子往宫里送，又不是当妃子女官，成了宫女，一辈子可能就死在深宫里。 宫女愣了愣，不懂她这么说的用意，福公公心里却涌起不详之感。 “段夫人，既然已经找出了下毒之人，此事是不是就可以了结了呢？” 福公公压下心中不安撑笑道：“只要把这小贱蹄子处死就行了吧？” 楚筱妍手上突然一个用力，凌寒绽放的浅粉梅花被她从枝头上摘下，“当然不行，因为我仍有一事不明。” 福公公嘴角的笑容一僵，暗暗怒骂这女人真是事儿多，表面还得客客气气问道：“不知是何问题？” “那毒药你是从哪儿来的？” 指尖梅花被捻成了一团，汁水染红楚筱妍雪白的柔荑，她转过身，再无一丝笑意冰冷扫视所有人。 “洛神医看过粥里毒药，发现那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烈毒，你一安定县县令之女，家境贫寒，如何得到这种毒？” 正月天寒地冻，又有飞雪从天而降。 寒风吹过，院里每个人都瑟瑟发抖。 可即便如此，都不如楚筱妍的话令他们心寒，尤其是福公公，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杂家说是她就是她，段夫人未免有些无理取闹。” 他这是无话可说，开始蛮不讲理了。 楚筱妍嗤笑一声，轻捻指尖将揉碎的梅花扔在地上，“到底是谁无理取闹？你不会以为我看不出你们的谎言吧？” “真难为你们还能想出我所问问题的答案，若是一般人恐怕还真看不出各中异样。” “可惜，谎言就是谎言，再如何伪装都会有破绽。” “这是第三次了。”楚筱妍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再一再二不再三，公公，这件事就不用你负责了。” “我会亲自去见你们皇帝，跟他讨个说法。” 接连被骗，楚筱妍已经处于了盛怒之中。 但她越是愤怒就越冷静，行事也就越狠越不留情。 福公公大惊失色想去阻拦，楚筱妍却转身回到偏 殿里懒得理会他们。 第二日早朝过后，楚筱妍在段萧然和洛长枫的陪同下求见四王爷。 四王爷刚从朝堂下来，满身疲惫不堪。 听见楚筱妍三人在外求见又不好回绝，只能忍住隐隐升起的怒火命福公公带他们进来。 福公公想起昨日之事心头一慌，按耐住不安走出御书房，带楚筱妍三人来见四王爷。 “有事吗？”被剧毒及国事相继折磨摧残的四王爷坐在书桌后面开门见山。 他太累了，不想与这三人虚与委蛇。 楚筱妍径直走到他面前，把昨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皇上不该给个解释吗？这位福公公为何找一名根本不是下毒之人的宫女出来顶罪？” “福公公？”四王爷瞥了福公公一眼，表情晦涩难辨，“此事可是真的？” 他的语气听上去与往常没区别，福公公却咚的一声跪下求饶，“皇上饶了奴才吧！饶了奴才吧！” 跟随北丘帝身边服侍多年，福公公最清楚四王爷的性格，他此刻看似与往常一样，实则风平浪静之下隐藏着波涛汹涌。 皇上已经非常生气了。 “哼！”重重挤出一道冷哼，四王爷看向福公公的 眼神多了一丝嫌弃。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让他去查下毒之事，就是这样糊弄的吗？ 要是惹怒了楚筱妍三人，他的解药该怎么办？ 别人糊涂，他可不糊涂，个中利害一看便知。 “皇上，此事你来解决吧。”楚筱妍故意煽风点火，逼着四王爷做出决策，“若是我们三人的安危得不到保证，解药一事我们便没心情研制。” 她暗中警告四王爷一定要考虑清楚，是命重要，还是太监重要。 四王爷果然听出弦外之音，“段夫人放心，朕自然会给你三位一个交代。” 身心俱疲的四王爷听完昨日之事的来龙去脉，整个人都老了十岁，更像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太累太累了，已经无暇分出精力去弄清楚下毒之事。 但就如楚筱妍所说，此事必须得给这三人一个解释，他要想解决此事平息三人怒火，最快的有效之法，就是将福公公推出去。 可惜了这小福子，从他成为北丘皇帝那天开始就一直陪着他。 “归根结底一切都是这个奴才的错，朕不会放过他。”四王爷话落，竟起身抽起悬挂墙上的一柄宝剑，对着福公公的胸膛便刺进去 。 利剑将福公公贯穿，福公公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胸前嘴角同时渗出血丝，“皇上您——”好狠啊！ 后面三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倒下了，四王爷把没入内侍总管胸口里的宝剑抽回，剑身沾染的鲜血一滴滴流下，在地上汇聚出一滩刺眼暗红。 “这太监朕已经处死，还望三位消消气。”四王爷为了解药不得不低头，否则他一个帝王，如何会好声好气安慰这三人。 “朕会另派他人去调查此事，一定会给三位一个交代，你们就安心等待便是。” “好啊。”楚筱妍无所谓道，她其实看出了四王爷是想息事宁人，至于他说得另派他人调查，她是半句都不信。 四王爷敷衍的态度，段萧然和洛长枫也看出来了。 不过四王爷挥剑杀福公公这点他们都没想到，这福公公可是内侍总管，竟然说杀就杀。 帝王果然无情。 “我相信这一回很快就能查明下毒真相。” 从进来御书房开始便沉默的洛长枫忽然开口，“等查明下毒真相后，我就会立刻着手为皇上研制解药。” “这恐怕不妥吧？”四王爷眉毛一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急了。 第612章 不为所动 他叫杜同甫带这三人来北丘为的就是解药，本来替他看诊过的洛长枫就说解毒一事艰难，需要很长时间，再拖下去恐怕没解毒他就先身亡了。 而这，绝对不是四王爷想要的。 “你们应当知道我体内的毒拖延不得，越快解开越好。”事到如今四王爷也只好再搬出一套说辞提醒三人。 他直接把解毒一事公开，“朕希望你们三人，尤其是洛神医，能在北丘调查下毒之人时，一同进行解药研制。” 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洛长枫三人之中，原本能解毒的只有楚筱妍，可她失忆了，目前记忆尚未恢复仍然残缺，就算让她研制解药希望也是渺茫。 段萧然武将一个，让他领兵打仗或是在朝为官他能如鱼得水得心应手，让他研制解毒解药就不可能了。 洛长枫乃是西梁神医，又好常年周游四国见多识广，三人当中最可能研制出解药的，自然就是他。 所以四王爷对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的态度，远没有对洛长枫那么客气。 然而这三人是同时来到北丘国的，洛长枫对楚筱妍又有那么一丝情愫存在，可以说，这三人中起真正决定作用的，反而是楚筱妍 。 楚筱妍一生气拒绝研制解药，四王爷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不知为何，楚筱妍并未表态，而是和段萧然一起看向身旁的洛长枫。 洛长枫早在进御书房见四王爷之前就和他们夫妻二人商量过，不管谈什么条件，都是由他出面。 此刻自然也不例外。 “皇上你未免想的太好了。”一身红衣如血的西梁神医洛长枫淡淡开口，“我们三人叫你一声皇上，只是出自最基本的尊重。” “你可别忘了，你是北丘人，而我们三位是西梁人，于理来说我等根本没必要对你如此恭敬。” 他就是仗着一身傲人医术强横又能怎样，四王爷只能忍着，气得发狂也得忍，谁叫天下四国只有他一个神医。 何况四王爷和杜同甫的行为令他很不满，尤其是这一路上的遭遇，以及楚筱妍一事上。 “朕不是这个意思。”四王爷果然很生气，可就跟洛长枫所料一样，再生气也得忍，“一切都好商量，只要洛神医答应同时为朕研制解药，朕可以赏你黄金千两豪宅十座。” 洛长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根本不为所动，“省省吧，你就算把整个北丘拱手让出我也不稀 罕。” 钱财地位本就是身外之物，他从未看重过，一切都是随心而行，替人看病医治也是如此。 他表情淡然嗓音淡漠，犹如一潭谁都无法搅动的湖水静静站立，“我的要求就一个，研制解药可以，但必须得等你查出下毒之人。” 四王爷气得暗中咬牙，放在扶手上的双手更是死死握紧。 未中毒之前，他如此盛怒之下扶手早就被浑厚内力化为齑粉。 可惜他身中剧毒，一身内力都用在了跟剧毒抗衡上。 倘若没有这身浑厚内力他早就一命归西了。 四王爷仔细衡量着，其实也没什么好想，他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解毒，为了尽快解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短短几息功夫他便开口，“那好吧，朕答应你们就是。” 嘴上说的痛快，其实他心里另有打算。 福公公的行为给他提了个醒，他完全可以效仿福公公的做法也推个替罪羊出来，而且他一定会做得天衣无缝，让这三人看不出一丝异样。 “希望三位尽快为朕研制解药。”四王爷温和道。 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洛长枫三人同时一笑，洛长枫更是回道：“这一切还得看北丘帝的调查手段。 ” 三人谈妥了要求便离开了北丘皇宫御书房，回到他们所居的偏殿。 三人关上门，讨论着调查一事的可能性，一番交谈，他们都认定四王爷极大可能是在敷衍了事，就是不知会用何种手段应对。 楚筱妍喝着宫女奉上的茶，这可是贡茶，乃是北丘国附属的小国家进贡给北丘皇帝的，味道和她在西梁喝得截然不同。 “总之不管他用何等手段应对，我们尽管看着便是。” 楚筱妍咽下口中茶水，感受着唇齿间残余的清亮。 段萧然点点头，“左右不过是那几种手段，既来之则安之。” 洛长枫却没他俩那么乐观，“我有一种预感，即使四王爷派人来说调查出了下毒之人，十有八。九也是敷衍了事。” “那又如何？”楚筱妍手捧茶杯朝他看去，“就算四王爷敷衍，我们也大可以在研制解药时，故意刁难他们。” “有道理。”洛长枫这才笑了。 三人浅浅交谈便分散开各自忙碌去了。 当夜，四王爷亲自率领一众宫女太监来到偏殿。 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洛长枫三人正坐在一起用宵夜，自从昨日发生白粥被下毒一事，他们便凑在一起 用膳了。 四王爷出现三人都很惊讶，晋升为内侍总管的桂公公扯开嗓子喊了声“皇上驾到”，声音还没落下四王爷就走进偏殿。 “喜事，有大喜之事！”四王爷面带笑意，一副春风满面的表情。 只是他被剧毒疼痛折磨太久，整张脸干枯蜡黄，又有血丝分散在脸上，令他即使笑着也显得诡异古怪。 圆桌后的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洛长枫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洛长枫出面问：“什么大喜之事？” “朕找出那个下毒之人了。”四王爷高兴道，随即朝桂公公一挥手。 桂公公心领神会对着殿外大喊：“把人带上来！” 两名侍卫推搡着一个衣着华丽却披头散发身上被绑着绳索的貌美女子走入殿中。 从衣物上看，这女子绝非寻常宫人，也不似在职女官，加上她容貌绝艳倾国倾城，楚筱妍稍一推测，便推测出了这女子的身份。 能出现在北丘皇宫，又衣着华丽相貌倾城，那么，只能是四王爷后宫里的妃嫔了。 她能意识到这点，段萧然和洛长枫自然也不例外。 洛长枫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淡淡问道：“北丘帝的意思是，这女人便是下毒之人？” 第613章 目的 “没错。”四王爷早有准备搬出了一套说辞，把这妃嫔下毒的事说得天衣无缝，“朕还知道她为什么要给段将军和段夫人下毒。” “因为这毒妇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朕死。” 此话一出洛长枫掀了掀眉毛，“哦？” 真正目的是让四王爷这个北丘皇帝死？ 四王爷解释，“不知三位是否还记得你等刚来北丘皇宫那天，那道被下了毒的一品豆腐？” “那道一品豆腐里的毒就是这毒妇命人下的，她为了让自己的孩子继承皇位，竟不惜亲手毒害朕。”四王爷滔滔不绝的解释。 那妃嫔女子一言不发跪在那里，垂着头让人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 对于四王爷的解释楚筱妍依旧无法相信，可是又不能提出质疑。 因为四王爷的说辞完美无缺，且一品豆腐里的毒，和他们夫妻所用白粥里的毒，的确一模一样。 这回四王爷真是有备而来。 三人心中同时冷笑。 四王爷等了一会儿没见他们应声，只观察出他三人表情似是有些不悦，也想到了，他们可能意识到这妃嫔不过是随便找来的替罪羊。 可同样是替罪羊，同样使用一种手段，福公公失败他却成功 了，靠的就是他的说辞更加完美，找不出一丝破绽。 四王爷虽然得意，却也不敢忘形，他知道自己得有所表示才行。 便立即下令道：“德妃毒辣阴狠，先是给朕下毒，后又毒害三位他国贵客罪不容恕，朕下令立刻将德妃就地处死。” 话音刚落，一名侍卫便走上前，用手中白绫绞杀了这名被四王爷称为德妃的绝世女子。 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洛长枫三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四王爷都处死了一名妃子，还是身为四妃之一的德妃，也算是大出血了。 他们若再计较真撕破脸也不好。 “北丘帝言出必行，我自然也会竭尽全力去研制解药。”洛长枫表态道。 楚筱妍紧跟开口，“我也一样，我虽记忆残缺，却依旧可以辅助洛神医一起研制解药。” “好好！”四王爷欣喜若狂，看着他们三人的眼神也就越加温和。 离去前他特意当着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洛长枫的面吩咐，“这宫里的太监宫女，以及太医院的诸位御医，尽皆听三位调遣。” “不管三位有何吩咐，只要合情合理，他们将无条件配合。” “多谢北丘帝。” 三人目送四王爷 离开再次交换了个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喜悦。 只是这偏殿和皇宫里的宫人就要苦不堪言了。 深夜时分，洛长枫还下令要自己身边的宫女太监为他端茶倒水，茶不符合心意就得换，可以说一宿都在折腾。 翌日天亮他身边的宫女太监个个顶着黑眼圈精神颓靡，楚筱妍看后觉得惊讶，便去问洛长枫发生了什么事。 洛长枫也不糊弄直接把昨晚半夜之事跟她说了，楚筱妍听后惊讶，“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万一引起四王爷反感怎么办？此事若传入他耳朵里必定会引起其不悦，要不你收敛一下？” 不可否认，她这么说的原因是有一丝同情在里面，毕竟这些宫女太监有不少无辜之人，他们和四王爷之间的仇恨没必要牵扯进普通人。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这种行为会引起四王爷反感。 “无需担心，我自有分寸。”洛长枫但笑不语，狭长深邃的眸光里有着精光点点。 楚筱妍满心疑惑，段萧然瞥了洛长枫一眼没说话，同样细长妩媚的凤眸里却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了然。 而后两天里，洛长枫的行为愈发变本加厉，不仅仅 是对自己房中的宫女太监颐指气使，便是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房中的宫人也难逃折磨。 准确说，整座偏殿中的宫女太监都被洛长枫折磨指使，让他们做各种事，又从中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 奇怪的是，不管他做什么四王爷都没派人来，反而在当天傍晚亲自来到偏殿，催促他们研制解药。 “二位的解药研制的如何了？可别光顾着指使人，忘记研制解药啊！” “当然不会忘。”洛长枫一派气定神闲，“我就不妨告诉你，解药一事上已有进展，你等着瞧就是。” 他面露自信神色，语气更是胸有成竹，四王爷不疑有他以为真的有进展，便称赞了他几句扬长离去。 等他一走洛长枫就原形毕露，丝毫不再掩饰自己的敷衍，楚筱妍和段萧然很清楚，哪里有什么进展，这两天里他们根本就没研制解药。 “洛长枫，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楚筱妍观察了洛长枫两天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倒是段萧然一脸若有所思。 很快，最后一丝天光被吞噬，夜幕降临。 今日是正月十五上元佳节，宫里宫外洋溢着一派热闹气氛。 洛长枫在房间里没 有歇息，而是捧着一本医书在那里细细翻阅。 面前桌上摆着三碟果脯蜜饯还有一壶茶，没多久蜜饯茶被他吃光喝尽，皱着眉对身边的四名宫女和四名太监吩咐，“我饿了，到御膳房去，给我准备点吃食送来。” “吃食送来之前你们不得离开御膳房半步，我担心还会有人在里面下毒。” 这两天里，洛长枫隔三差五就会如此要求，因此四名宫女和四名太监都有些见怪不怪。 而且他们都清楚，这位洛神医嘴挑得很，吃的东西必须是一等一的精细。 他们不再抱怨，离去前往御膳房开始为洛长枫准备宵夜。 等八人一走，洛长枫立刻闪身来到楚筱妍和段萧然所住的房间，敲响门走进去，如法炮制把他们夫妻房间里的八名宫人也给支走。 至于平时门口处的宫人，更早在昨天白日就撤去了，理由是他们不喜欢被太多人盯着，否则研制不出解药。 “洛长枫，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想干什么了吗？” 房间里，楚筱妍看着一名名宫女太监离去，杏眸中浮动着不解。 段萧然睼了洛长枫一眼，从他的行为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测，洛长枫这么做，肯定是为了…… 第614章 出逃 “他们都走了，现在跟我来。” 洛长枫朝门外看了一眼，所有宫人全部被他支开。 楚筱妍疑惑跟上去，不时问段萧然几句知不知道洛长枫这么做的缘故，段萧然只是但笑不语。 三人踏着夜色走入黑暗，一路上竟诡异避开北丘皇宫里的侍卫巡逻。 三人所居偏殿很快便隐身于重重宫檐之后不见踪影，楚筱妍此刻也渐渐明白洛长枫支开宫人的真正用意。 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 “我们要离开这里对吧？”楚筱妍并肩洛长枫身旁轻声询问。 后者微微点头，同样压低声音回答，“没错。” 他一直不愿给四王爷解毒，无论私心公心来讲，四王爷毒发身亡对他百利无一害。 四王爷死了还能给妍儿过去经受的折磨报仇雪恨，何乐而不为。 楚筱妍不意外他的回答，自己也猜出了这种可能，但她仍有一事不解，“问题是，我们身处北丘皇宫，到处都有森严侍卫把守，该如何逃出去呢？” 总不能大摇大摆从宫门离开吧？想也知道不可能，这是皇宫不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宅邸，想离开谈何容易。 “你说的没错，所以这两天里我才会频 繁支开那些宫女太监。”洛长枫再次解释。 楚筱妍却是不懂了，这两者间有什么关联吗？她以为支开宫人只是找机会溜出偏殿罢了。 想出整座皇宫不太现实。 “这两天夜里我已经打探清了皇宫地形，以备今日离开之需。” 洛长枫一边说一边带领楚筱妍和段萧然穿梭在黑夜里，“经过我多次打探，终于摸清了整个皇宫的地形，更从中找到了一条暗道。” “这条暗道就将会是我们离开的唯一出路。” 话音刚落，前方便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数道灯影闪过，一支巡逻的侍卫正朝他们三人迎面走来。 “快，到那边躲起来。” 洛长枫打头，段萧然拦腰抱起楚筱妍，二人用轻功飞上宫殿屋檐，蹲下身等下面的巡逻队走远。 约摸盏茶功夫，巡逻侍卫离去，三人从屋檐飞下继续在洛长枫带领中往暗道赶。 一路上东躲西。藏避开每一支巡逻队伍，他们最终停在一处偏僻荒凉的宫殿群外。 楚筱妍愣怔看着宫门上悬挂的一块牌匾，上书“冷宫”二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冷宫？暗道竟然会在这种地方？” 但很快她就想明 白了，整座皇宫里最可能有暗道逃生之地，就是荒凉偏僻的冷宫。 一来这儿人迹罕至，二来看守不严，被打入冷宫的妃嫔不愿了此残生，还真有可能在冷宫里挖出一条暗道来。 “这周围的侍卫都过上元节去了，我们赶紧进去。” 洛长枫推开摇摇欲坠的宫门率先走进去，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紧跟其后，三人来到那间藏有暗道的宫殿，推开上面盖着的木柜，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他们眼前。 “跟我来。”洛长枫掏出事先准备的一支火折子点亮，纵身一跃跳入地洞。 继而段萧然抱着楚筱妍也跳了下去，洛长枫等他二人下来后往墙上摸索片刻，而后轻轻一摁。 只见一块石头凹陷，头顶的木柜自动回归原初，将地洞挡得严严实实。 “竟然有机关。”楚筱妍靠在段萧然怀里赞叹，她开始有些好奇了，当初挖建这条暗道之人会是谁？ “我们走吧。” 洛长枫在前面举着火折子照明，段萧然护着楚筱妍跟随后面，暗道狭窄细长，远远望去前面一片黑暗，唯有火折子散发出的微弱火光照亮着小块范围。 “这暗道应该能通往宫外吧 ？”楚筱妍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不确定，万一暗道通往的不是宫外而是其他地方怎么办？ 比如说直接通到了四王爷的寝宫，或者天牢等地。 一直沉默的段萧然开口安抚，“修建在冷宫里的暗道十之八.九是通往宫外的，其他地方几乎不可能。” 他过去曾被西梁先帝封为异姓王，经常出入西梁宫廷，对西梁皇宫的了解不亚于生活多年的段王府。 所以他很清楚会在冷宫修建暗道，大概率不会通往宫外。 洛长枫也安抚了几句，三人便不说话了。 不知走了多久，暗道越来越窄。 从最开始五人并排都绰绰有余，到现在一个人走还得侧着身。 好在三人身形瘦削，艰难走到最深处，以为即将可以出去了，但意外的是暗道尽头竟是一堵墙，并无出路。 “怎会如此？”楚筱妍下意识一僵，以为自己担心的事终于发生。 但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画面，正是他们刚进暗道时，洛长枫用暗道机关封上暗道入口的一幕。 她恍然大悟，“一定有机关！我们赶紧找一下！” 既然入口处有机关封禁，出口自然也不例外。 段萧然和洛长枫跟 她想的一样，三人在周围墙壁上仔细摸索寻找，耗费半个时辰之久，总算找到了那处机关。 正准备按下去，上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各种脚步错乱jiao替，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三人侧耳听了一会儿，弄清楚了吵闹原因。 “快！都给我找！西梁来的那三个家伙不见了，皇上可是大怒。” “你们这些在冷宫里看守的侍卫也加入寻找中，什么？你们走了这冷宫里的庶人谁看守？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她们？再说庶人有那三位重要吗？” “都别愣着了，赶紧找去吧！” 原来被洛长枫支开到御膳房准备宵夜的宫女太监回到偏殿，发现楚筱妍、段萧然和洛长枫三人不见了，立刻惊慌失措去寻找。 起初是偏殿，后来是整个皇宫，乃至传入了已经歇息的四王爷耳中。 彼时他正在龙榻上搂着侍寝的妃子熟睡，桂公公冒着生命危险进来通禀。 四王爷被人从梦里吵醒本就不悦，他身中剧毒必须要好好休息，得知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洛长枫三人不见了，更是勃然大怒。 “那么多人在偏殿宫院外守着还能不见？这群侍卫都是饭桶吗？” 第615章 冷宫暗道 四王爷盛怒之下一脚将身旁的妃子给踹到了龙榻下，可怜的妃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抬头看见桂公公，尖叫一声就昏了过去。 四王爷顾不上自己的女人被他人看去身子，只着明黄里衣赤脚走下地，决定亲自带人去找，“给朕更衣，朕亲自来。” 他已经不相信宫里的那些侍卫了，明明楚筱妍三人居住偏殿外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还没看住，说是饭桶也不为过。 桂公公连忙叫宫女来为四王爷更衣，短短盏茶功夫他便衣冠整齐的出现在偏殿外。 去到偏殿，四王爷第一时间就是找来那群服侍三人的宫人询问，这些宫女太监面对勃然大怒的皇帝个个胆战心惊。 跪在那里瑟瑟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四王爷被他们气得差点吐血，还是桂公公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把他们打懵了也打醒了，这才一人一句把楚筱妍三人不见之事和盘托出。 四王爷听完胸膛不住起伏，“原来他这么做的原因竟是在打这个主意。” 难怪洛长枫这几天里频繁指使宫人，他还以为是在借此方式发泄不满没有在意。 “朕派了那么多人看守，既然没看住， 他们也没活下去的必要了。”四王爷眼中寒芒一闪。 被身亡的内侍总管亲自带出来的桂公公心领会神，出去传达了四王爷的旨意，“皇上有旨，将偏殿外所有看守之人，外加殿中所有宫人，推出去斩首！” 尖细嗓音落下，一排身穿明皇衣衫的大内侍卫走过来，把服侍楚筱妍三人的宫女太监，外加偏殿宫院外看守的侍卫全都拖了出去。 一时间哭喊声一片，在这个本应热闹喧哗的上元之夜，显得格外凄凉诡异。 不多时，有消息传来这些人已被斩首，四王爷还不满意，命令桂公公把斩首一事公开，震慑其他宫人尽心尽力寻找楚筱妍三人。 不得不说，他的行为吓到了整座皇宫里的人，大家汲汲自危唯恐下一个被推出去斩首的人是自己，竭尽全力寻找消失不见的三人。 一扇扇宫门被推开，平日里人迹罕至的宫殿也被宫人造访，包括偏僻荒凉的冷宫。 只不过包括四王爷在内的每一个人没想到楚筱妍三人会在冷宫底下的暗道内，宫人到此不过是拉上看守此处的侍卫帮忙寻找罢了。 地上一片混乱恐慌，地下暗道里的楚筱妍、段萧然以及 洛长枫却显得轻松许多。 楚筱妍从上面的走动谈话声中得知四王爷已然发现他三人不见一事，心头升起点点顾虑，“我们就这么走了，会不会牵连上那些无辜之人？” 眼前闪过服侍他们的宫女太监身影，她不免担心四王爷一怒会把他们打入大牢。 她大概怎么都想不到，被她顾虑在心的宫女太监，早已成为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 “担心也没用，洛长枫好不容易找到这条暗道，如今唯一的出路就在眼前，我们不能放弃。”段萧然鼓舞。 楚筱妍点头，“对，我们不能放弃。” 走到这一步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唯有前进，心中那点顾虑消散，她摁下机关，原本一体的墙壁传来一阵震颤。 随着机关运转声低沉响起，墙壁自中心位置一分为二向两旁退去，一道大门出现在三人眼前。 依旧是看不见前路的黑暗，这一回他们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走进门内。 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洛长枫都清楚，这次机会来之不易必须牢牢把握，一旦错过可能就再也离不开了。 他们不能失败，绝对不能功亏一篑，而是要一举逃离。 门后又是一条暗道，洛 长枫用火折子照了照，依旧只能照亮小范围之内的通道。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没有任何气流传入，如果这条暗道是通往外面的话自然会有风吹入，然而没有，因此他推断这条暗道并非通向外面。 把猜测与楚筱妍和段萧然说了一遍，洛长枫问：“如何？走，还是不走？” “那还用问，当然是走了。”段萧然想也不想回道。 楚筱妍也点点头，没有说话，却是同意段萧然的说法。 “那好，我们就走上去看看。”洛长枫微微一笑，不管这条新出现的暗道通往何处有何危险，只有亲眼看过亲身历过方能知晓。 三人继续沿着暗道前进，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一条岔道。 三人都有些愣住，“岔道？怎么会是岔道？” 他们越来越好奇门后的暗道通向何处，只是要想弄清楚，必须先从眼前两条岔道中选出一条。 “怎么选？” 段萧然和洛长枫同时看向楚筱妍，把选择权交在了她手里。 楚筱妍虽有些犹豫，但她骨子里就不是个拖泥带水之人，何况既来之则安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让她选，那她就选一个好了。 “我们走这边。 ”楚筱妍指着右手边道。 洛长枫打头走向右手边的岔道，楚筱妍和段萧然紧跟其后。 三人走到岔道尽头来到一间密室前，密室大门紧闭但门上没有锁，因此洛长枫轻轻一推就把门推开了。 段萧然从身上暗器囊中摸出一枚飞镖扔进去试探，万一里面有夺人性命的机关可就危险了。 试探过后并未发现机关危险，他们便放心大胆的走进去。 “不知这里会是存放什么的密室。” 密室不大，火折子散发出来的火光就能充满其内。 三人打量一圈，洛长枫举着火折子走到正中间那张方桌上点燃上面的蜡烛，而后便熄灭火折子，和楚筱妍、段萧然夫妻一起开始查看起整间密室。 里面除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再来便是靠墙摆放的一排排书架。 三人分散开来查看书架，惊愕发现上面摆放的都是有关北丘最重要的军机秘事。 “这，这不是当初援军首领罗德元与四王爷暗中勾结联络的书信吗？” “我这里还有四王爷如何夺得北丘皇位的一些记载。” “我这儿的则是关于北丘军队的一些事项。” 三人各自查看一部分资料，围在方桌前交谈。 第616章 光亮 通篇看下来都是些最重要的书信记录，这些记录倘若空开，必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段萧然边走边看，从中挑选出一部分方便带走的重要机密揣入怀中，随即对楚筱妍和洛长枫道：“我们赶紧多记下些这里面的记录，或许日后有用。” “好。” “明白。” 楚筱妍和洛长枫竭尽所能翻看记录，二人都不是普通人，虽不至于过目不忘，但记忆也远比大多数人强。 看了一部分，还有不少书信记录未能铭记在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密室中的机密记录过于庞大，他们能记下这些已是不易。 “我们得走了。”洛长枫重新掏出火折子点燃，“此地不宜久留。” 从这里堆放的众多机要信件看，密室对四王爷一定很重要，没准再过不久四王爷全皇宫找不到他们便会来这处密室查看，到时他们不走，就会落入四王爷的手中。 “走，到另一条岔道看看。” 段萧然吹灭桌上蜡烛，三人先后走出密室。 他们离开时把被翻动过的信件记录全部归于原位，门也重新关上。 借助火折子昏暗亮光原路返回，那条熟悉的岔道赫然出现三人眼 前。 这一次他们没有犹豫直接沿左侧岔道走去，走到路尽头，三人看着一直堆到暗道顶端的桌椅杂物，一时间犯了愁。 “又是一条死路吗？” “难不成天要亡我们？” 冷静如段萧然和洛长枫之辈此刻也感到了一丝焦急。 楚筱妍深呼吸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忍住心头那一缕彷徨安慰两个男子，“我想一定会有出路的，老天不可能把我们留在北丘。” 说着，堆积如山的杂物后面忽然传来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风，楚筱妍愣了一下，仔细去感受是否是错觉时，那缕微风已经消失不见。 “火折子借我一下。” 她心头涌出了一股不确定的欣喜，如果刚才那种感觉真是风的话，说明，说明—— 楚筱妍接过洛长枫递来的火折子沿着杂物堆左右徘徊，如水杏眸死死盯住火苗。 只要火苗有一丝晃动就证明她没有猜错。 楚筱妍来回尝试了五次，终于，火折子的火苗在一处杂物堆前开始轻轻晃动。 一开始还在疑惑她这么做的段萧然和洛长枫二人同时瞪大眼，“这、这是？” 火苗不可能无缘无故跳动，妍儿每走一步都会停下来排除手 抖的可能。 即便如此，火折子的火苗扔在晃动摇摆，说明这堆杂物后面一定有出处。 楚筱妍举着火折子凑近杂物堆，越是靠近，火折子的晃动越剧烈，并且她还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光亮甚至都不如火折子散发出来的火光醒目，如果不是火苗晃动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根本不会察觉到这一丝微弱光亮。 “快！我们赶紧把这些杂物搬开！”楚筱妍一声令下。 不管杂物堆后面是什么，他们都不会放弃逃出生天的可能。 三人花了不少时间整理杂物，随着杂物堆减少，那一缕微弱光芒开始变得耀眼。 杂物堆尽数搬开又是一条暗道赫然出现，与身后来路不同，这条暗道不再黢黑一片，而是泛着明亮天光。 三人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同样想法：继续走下去。 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洛长枫毫不犹豫走向光源处，走了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一阵机关运转声。 三人心中同时一紧。 “有人启动了机关，开始往这儿赶来了。”洛长枫回头看了一眼。 “一定是四王爷，我们得加快脚步才行。”段萧然接话道：“妍儿抓紧我 。” 他和洛长枫都是有轻功傍身，二人擅长习武，跑起来速度之快，根本不是楚筱妍能跟得上的。 楚筱妍清楚这点，直接把手递过去，任由段萧然抱起自己运转内力，一鼓作气冲到尽头光亮中。 寒风吹来，远处天空炸开一朵朵五颜六色绚烂夺目的烟花。 雪花从天而降，三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不知该欣喜还是无奈。 眼前说是出处也算出处，说不是的确也不能算是。 楚筱妍愣愣地看着下方黑暗，“断崖，竟然是一处断崖！” 他们此刻就站在一处断崖前，暗道中看见的亮光不过是上元节燃放的烟花照射出来的。 “没有路了。”段萧然眸色幽深抿紧薄唇，手臂紧紧搂住楚筱妍，“这断崖似乎深不可测，半夜时分根本看不清底下有什么。” 要是天亮了该多好，至少可以帮他们衡量一下这处断崖到底有多深。 洛长枫打断他们夫妻的感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们不是也听见了暗道里的机关运转声？四王爷可还在后面追赶我们呢。” 他的话提醒了楚筱妍，这种前有狼后有虎的局面，不管选择哪一种都不利，可 他们必须做出选择。 回去肯定是不行，四王爷进了暗道自然会去那间密室，即便他们把之前看过的信件机密归于原处，四王爷也一定不会相信他们没有动过那些机密。 以四王爷的阴狠，等他们把解药研制出来，定会立即下令处死他三人，这条路绝对不能选。 而眼前的断崖虽不知深浅，却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楚筱妍思忖着余光一瞥，目光正好从段萧然和洛长枫身上所穿外衫扫过。 他们走得匆忙只潦草披上了外衣，没有裹上厚实大氅，要不是两人内力浑厚足以避寒取暖，根本就无法支撑那么久。 临走时段萧然随手给她拿了一件鹤氅披上，即便如此夜风一吹她仍感到瑟瑟发抖。 “段萧然、洛长枫，你们赶紧把外衫脱下来，想办法撕开，撕成布条就行，然后连起来绑成绳子。” 楚筱妍说出想法同时也褪下了肩头鹤氅，脱去外衫递过去。 “妍儿你这是作甚？赶紧穿上！”段萧然拿着外衫就往她身上披，被楚筱妍一个闪身躲开。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是逃命重要还是避寒取暖重要？”楚筱妍何尝不懂他这么做的原因。 第617章 断崖 段萧然担心她褪去外衫只着里面的衣裙外加一件鹤氅会染上风寒，她虽感动，却深知生死之际孰轻孰重。 再者来说，“有鹤氅在，我还不至于染上风寒。” 这男人总是如此，从她恢复的一部分记忆来看，他就喜欢把她当成一碰就碎的琉璃娃娃。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可是妍儿，段萧然说的也没错啊。”一旦牵扯上楚筱妍，洛长枫的立场立马就会变得跟段萧然一样。 他和段萧然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试图劝说楚筱妍改变主意。 楚筱妍却是坚定拒绝道：“你们觉得仅凭你二人的外衫，能顺利潜入这处断崖下吗？” 就算他们身形高挑好了，即便如此，撕成布条做出来的绳子也未必能直通断崖下。 “别再犹豫了，再犹豫四王爷就追上来了。” 楚筱妍骤然加重语气，手捧各自外衫的两名男子无奈对视，只能接受她的要求。 经过段萧然和洛长枫的撕扯，很快他们三人的外衫便被撕成一根根布条，再将布条连在一起，一根结实细长的绳子就完成了。 段萧然和洛长枫互相扯住绳子试了试承受力，用上了最大力度都没能将绳子扯断。 楚筱妍裹着鹤氅打趣，“到底是绫罗绸缎，质地就是结实。” “你们找处地方固定住这根绳子，我回去把那堆移开的杂物重新搬回原处。”洛长枫叮嘱了一句，按照原路返回，开始搬动被他们移开的杂物。 虽然这些杂物都是些陈年老物，其中的桌椅一看就多年不曾使用过，但至少搬回去还能起到阻拦效果。 即便作用不佳，可能挡一会儿是一会儿，给追过来的四王爷增加一点阻碍，他们逃亡的时间就会延长一分。 大约过去一炷香功夫，杂物全部搬回原处，洛长枫擦了擦头上的汗，回去断崖前和楚筱妍、段萧然汇合。 段萧然已经在一处与山体连为一体的石头上固定好了衣结绳，等他回来，三人开始顺着这根绳子往断崖下走去。 “妍儿，你确定不需要我背着吗？” 段萧然拿着绳子，一脸担忧地看向楚筱妍。 方才妍儿竟然说无需他和洛长枫相助，自己就能顺着绳子爬到断崖下。 话一出口他和洛长枫就强烈阻止，认为楚筱妍这么做简直是玩命。 楚筱妍不甚在意笑了笑，“你们就看着吧，说到顺着绳子爬山，我未必会输给你们二人。” 她的双眸里闪烁着自信满满的光芒，未穿越前，她也是一登山俱乐部的忠实会员呢。 原本还计划四十岁之前攀登一次珠峰，谁想没到四十她就穿越到了这处异界时空。 洛长枫第一个拿着绳子往断崖下走去，楚筱妍紧跟而下，段萧然则是最后一个。 三人借着天空接连炸裂的烟花光亮小心翼翼往断崖下挪动，段萧然和洛长枫一开始都很担心楚筱妍是在故意逞强，等开始往断崖下移动时才发现楚筱妍说的都是真的。 她借助绳子往断崖下移动的速度、熟练程度，一点都不输给他们二人。 甚至还有些超过他们。 段萧然和洛长枫不由震惊了，心中升起疑惑：楚筱妍为什么会如此熟练？ 堂堂西梁成王之女，好歹也算个郡主，竟会登山，未免说不过去吧。 疑惑归疑惑，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 三人陆陆续续往下挪动，上方的断崖逐渐变得模糊看不清。 他们很担心四王爷会追到这里，只能在保证自身安危的情况下以最快速度前往断崖崖底。 就在他们彻底看不见头顶上方断崖的那刻，带人进入暗道的四王爷也终于来到了密室内。 话说他派人搜 遍整座皇宫都没找到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洛长枫三人，正雷霆大发之际，忽然想到那一隐藏在冷宫地下，用来存放他重要机密的密室。 北丘皇宫里只有那里不曾被搜查过。 “不会真被他三人发现了那处密室吧？” 意识到这点，四王爷蜡黄的脸色瞬时变得阴沉起来。 他很不愿往那方面想，可如果楚筱妍三人不是去了冷宫地下密室的话，为什么不见踪影了呢？ 四王爷再三犹豫还是率人前往冷宫，命人搬开挡住暗道入口的柜子，提着灯笼下去。 除了内侍总管桂公公外加杜同甫这个摄政王以外，在场其他人都不知道宫里还有这等地方。 众人进入暗道入口沿着暗道来到密室，四王爷扫了眼紧闭的门，没看出异样，推门进去打算点燃桌上蜡烛。 还没把火折子打开他的手就一顿，两眼死死盯着方桌上只剩一小截的蜡烛，心头冷意泛滥。 “他们果然来了这里！” 蜡烛明显被人燃烧过，之前这根蜡烛还很完整，现在却只剩一小截。 四王爷怒不可遏，点燃蜡烛拿在手中开始查看书架上的机密信件。 信件倒是不曾移动过，但看着看着他就气得一 脚踹向书架上。 “楚筱妍，段萧然，洛长枫！” 这三人好大胆子啊！连他最重要的信件都拿走了一部分。 四王爷看出信件缺失，几乎瞬间就确定了缺失的信件是被楚筱妍三人拿走了。 “马上给朕沿着这暗道去找，楚筱妍他们就在这暗道内。” 勃然大怒的四王爷一声令下，跟随他进入暗道的宫人连忙分头行动。 站在书架前的四王爷脸色黑沉如锅底，眼中翻滚着残忍嗜血的狠厉。 他一把扣住书架其中一层，用力之大，手背指节都隐隐泛白。 缺失了一部分军机信件，这条暗道对他来说就没有了利用价值，自然不怕暴露在宫人眼前。 这也是他为什么下令所有跟进来的宫女太监沿着整条暗道搜查的原因。 “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跟着朕过来。” 四王爷随手指了十个宫女太监，让他们跟随自己前往那处断崖。 这条暗道是他修建的，自然知晓那唯一一处出口。 一行人抵达堆积如山的杂物堆前，四王爷指挥着宫女太监搬开，一马当先来到断崖前。 他打着灯笼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当初段萧然固定绳子的地方极其隐秘，很难被发觉。 第618章 柳暗花明 但四王爷就是确定楚筱妍一行三人去到了断崖底下，因为这是这条暗道唯一的出路。 “皇上，夜重风寒，您还是回宫去吧。”跟随他身后的桂公公担忧提醒。 风一吹连他都觉瑟瑟发抖，皇上受剧毒折磨摧残的身子又如何承受得了？ “无碍。”四王爷盯着断崖下的漆黑冰冷开口，“朕要在此守株待兔，等楚筱妍三人从底下上来。” “守株待兔？”桂公公一愣，旋即意识到楚筱妍等人就在这断崖之下，被夜风吹得通红的脸上闪过惊讶。 四周这么黑，楚筱妍他们还敢下到断崖下方，真是不要命了。 惊讶之余，桂公公又吩咐两名太监去宫里拿来椅子披风，供四王爷使用，“皇上坐着歇息一会儿吧，依奴才看，楚筱妍三人还不知何时会从断崖下方爬上来。” 桂公公一边说一边抖开披风为四王爷披上，四王爷拢着披风坐在椅子上，借着周围宫人手里灯笼的光亮凝眸望向黑夜。 天边仍有绚烂烟花炸裂，上元节作为仅次于元日过年的重大节日，北丘百姓往往会喜气洋洋欢庆数日。 又一朵烟花炸开，断崖下方的楚筱妍仰头向天空看去，眸 底倒映出缤纷七彩的光亮。 “吼！” 崖底忽然响起一声兽吼，令即将下到断崖深处的三人同时脸色一变。 “这不是狮子叫声吗？” “断崖底部竟然会有狮子？” 三人彼此面面相觑，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错愕震惊。 数九寒天天寒地冻，断崖底下竟会有狮子存在，真是不可思议！ “吼吼！” 又是一道狮吼响起，三人本就难看的脸色随着心中升起的顾虑缓缓沉了下去。 楚筱妍紧紧握着手中的衣结绳索艰难开口，“恐怕底下还不止一头狮子。” “是啊。”段萧然眸色幽沉，原以为只要下到这处断崖底部他三人就能逃出生天，哪曾想断崖底部会有狮子存在。 二人话音未落，下方又有狼嚎虎啸传来，所幸声音模糊不清，一听便是距离断崖相隔甚远，下方既然有最少两头数目的狮子，其他凶兽自然不敢靠近。 “怎么办？难道要我们再上去不成？”楚筱妍仰头看向断崖上方，那里依旧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丝光亮。 即便星星点点的烟花盛放夜空，也依旧无法照亮来时路。 “不能上去。” 下面的洛长枫道：“四王爷既然已经来 到这处暗道查探，势必会来到这处断崖前。” “如果我没猜错，他很可能已经带领兵马在上面围堵我们。”如果原路返回的话，下场只有自投罗网这一种。 “我们除了继续往断崖底部行进没有别的选择。” 或许狮子很可怕，但再凶猛的野兽都有猎杀的机会，相比之下，往回走面对上四王爷，他们连生还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毫无疑问，他三人的逃跑行为早就彻底触怒了四王爷，他们有机会杀死狮子，却绝无可能杀了四王爷。 “这样，我用轻功试一下，看能否沿着这断崖山壁往别处走去。” 段萧然松开绳子，拿着洛长枫递来的火折子沿山壁艰难行进。 不过片刻他便放弃回到了绳子旁，熄灭火折子对楚筱妍和洛长枫二人道：“不行，这处山壁极为陡峭，哪怕是我都无法用轻功另辟蹊径。” 他对自己的轻身之术还是颇有自信的，放眼整个西梁，轻身之术能超过他的人不会多于十人。 连他都觉得山壁陡峭寸步难移，更别说楚筱妍和洛长枫了。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往下走。”楚筱妍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这处断崖还有其他出路，要 么上要么下。 洛长枫颔首，“好在跟四王爷一比，那两头狮子还不足为惧。” 他的打趣并未调动崖底的僵凝气氛，三人小心翼翼的顺着衣结绳索降临断崖底部，幸运的是，那两头狮子并没有发现他们。 三人矮下身子沿山壁往前方的一块落石走去，顺利抵达后探出头向外看去，两头体型硕大威风凛凛的雄狮就此落入他们视线。 两头雄狮周围没有其他猛兽，但在远处的石堆角落里，正有一双双眼冒绿光看不清模样的野兽盯着雄狮虎视眈眈。 三人观察了一圈缩回落石后面商议如何在不惊动远处其他猛兽的情况下，解决了这两头狮子。 一番商议后，最终三人商定，由段萧然和洛长枫二人声东击西，楚筱妍趁机将医疗空间内的毒粉洒在狮子脸上。 说来容易做起来很难，他们花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解决了两头狮子。 段萧然和洛长枫身上都负了伤，好在伤不及五脏六腑，只是擦破了点皮肉，有洛长枫这个神医在，都不用楚筱妍出手，就处理好了他和段萧然的伤势。 “依我看，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一个落脚点，等到天亮以后再行动。” 与狮子缠斗耗尽了楚筱妍的体力，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恢复体力。 “我们往那边找找看。”同样筋疲力尽的洛长枫指着其中一个方向提议。 三人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过去，在即将绝望的那一刻终于发现了一个山洞。 三人心中涌出巨大欣喜，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走，到山洞里去看看。” 他们打起精神走进去，刚迈入洞口，三人的身子便僵在那里。 山洞深处有着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狼眼，他们找到的这处山洞，原来是一支狼群的洞穴。 老天爷刚给了他们希望又令他们坠入绝望，无奈之下，他们蹑手蹑脚的往洞口退去，希望在不惊动狼群的情况下顺利离开。 眼看就要走出山洞了，不知是谁脚底下踩到了一根树枝，发出咔嚓一声，在这个寂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 洞穴深处的狼群刷的站起身向他们看来，一个个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楚筱妍三人大气不敢喘一口，拔腿就跑。 段萧然天生能夜视万物，刚发现狼群的那一刻，他就数出这支狼群总共有二十匹狼。 即便他和洛长枫联手，都不可能是这二十匹狼的对手。 第619章 崖底 三人落荒逃出山洞回头看去，追赶过来的五匹狼跑到洞口就停下了脚步。 狼群不久前刚饱餐了一顿，懒得继续追下去，看见他们跑出了自己的洞穴领地，自然没道理追赶出去。 它们很清楚，这片断崖底部除了它们族群以外，还有其他猛兽存在，尤其是那两头正值壮年的雄狮。 再不远处更是雄狮的狮群，无论哪点都不足以令它们追赶这三个闯入族群巢穴的猎物。 “看来它们还不是很饿。”体验了一把死里逃生的楚筱妍边喘着粗气边自嘲打趣。 如果那群野狼饥肠辘辘的话，早就追着他们冲出山洞了。 “我看干脆就在这山洞外原地休息好了。” 楚筱妍早已筋疲力尽，又被野狼追赶，心砰砰跳个不停，仿佛随时都会夺胸而出。 段萧然和洛长枫都没意见，三人找了一些不曾被积雪覆盖的树枝回来，在距离山洞入口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前堆起一簇篝火，用洛长枫的火折子点燃烤火取暖。 “妍儿累不累？累的话就先休息一下，这儿交给我和洛长枫来守就行。” 段萧然替楚筱妍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女子憔悴的神色看的他心疼不 已，特别是她眼底那两抹醒目的鸦青更是令他难受。 “我们三个轮流守夜。”楚筱妍自然是全身疲倦难当，即便如此，她还是强撑困意，抓着段萧然的手强烈要求三人轮流看守。 按照段萧然和洛长枫的想法，他们二人是希望楚筱妍能好好休息，毕竟她是个弱女子，他和洛长枫都有过露宿野外的经验。 过去领军打仗免不了荒野露宿。 洛长枫更是云游天下，找不到客栈落脚时习惯了露宿野外。 “你们若是不同意我的提议，那我就不休息。” 楚筱妍眸色微微一闪，态度强烈要求道。 她知道这两个男人是为她好，但她不希望他们把她当做富贵人家的娇娇女，她楚筱妍从来就不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 段萧然盯着她清澈的双眼看了片刻，未几叹息一声作出妥协，“好，我们三人轮番守夜。” “这才对嘛。”楚筱妍心满意足展露笑颜，明亮篝火一笔笔勾勒着她精致的面庞，段萧然不由看呆了。 洛长枫坐在另一旁目光深沉地望着他们夫妻互动，心头一阵怅然若失，就算妍儿失忆，就算妍儿记忆尚未恢复，可她对自己和对段萧 然的态度永远都是截然不同的。 或许妍儿自己还没感觉，面对段萧然时，她看似心有防备实则亲昵毕现。 反而面对他时，嘴上说二人是旧识故友，可言谈举止间的疏离却明显到叫他双目酸涩。 往篝火里添了一块枯树枝，洛长枫黯然地垂下眼帘敛去复杂心绪。 篝火熊熊燃烧，吓跑了想向他们三人跑来的凶猛野兽。 楚筱妍休息了一炷香功夫就自动醒了过来，和段萧然一起守夜，轮到洛长枫去休息。 三人就这么在狼群山洞外一块石头旁轮番守夜休息。 一个多时辰过后，东方的天幕终于撕破黑暗出现一道微光。 一夜飞雪已停，微光越来越亮，一颗大火球就此跃出地平线升入天空。 天亮了。 段萧然叫醒了裹着大氅熟睡的楚筱妍，“我们该走了。” 天亮以后，崖底周围的野兽数目比夜里少了一大半，此时离开再好不过。 楚筱妍揉着惺忪睡眼站起身，身上大氅往下滑去，即将落地那刻被段萧然一把接住，重新为她裹在身上。 洛长枫用附近的积雪把篝火堆给熄灭，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开始寻找其他出口。 楚筱妍连 着打了几个哈欠，其实她就睡了一个多时辰，根本不足以补充完精神。 一阵凛冽冬风吹过，如刀一般割着她的面庞。 楚筱妍瞬间清醒，“这附近的野兽少了好多。” 一路走来几乎没看到几头野兽，似乎一夜之间它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在前面的洛长枫笑道：“毕竟太阳升起来了，这些野兽多数喜好昼伏夜出。” “它们若是不躲起来，我们也没机会离开这里。”段萧然盯着前方一道山谷出口轻声道。 楚筱妍似有所感侧目看去，同样发现了那处山谷出口，她欣喜地揉了揉眼确保自己没看错，兴高采烈的拉过段萧然垂在一侧的一只手摇晃。 “我们可以出去了！” 老天保佑，终于被他们发现了一条出路。 段萧然笑着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二人十指交扣。 余光瞥过来的洛长枫吃味不已，轻咳一声故意泼凉水道：“先别高兴太久，没准四王爷早就知道这断崖下的出口，派重兵守在那里。” 洛长枫话音落下楚筱妍就愣在了那里，段萧然感受到身旁女子的手足无措，不悦地向他投去一瞥，“此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如果他是四王爷，自然也会派出重兵守在每一处出口前。 只是有必要刻意说出来吗？没看到妍儿刚才有多高兴。 段萧然和洛长枫目光交汇片刻，随后率先移开视线牵着楚筱妍微微泛凉的右手向那处山谷出口走去。 “还不跟上？”没有回头朝身后男人扔了一句，段萧然专注于轻声安抚眉眼失落的楚筱妍。 洛长枫在原地愣了一下，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自嘲微笑。 或许这就是他和段萧然的差别，也难怪妍儿失忆了，依旧表现得更加亲近段萧然。 压下心头苦涩他提步跟上去，三人来到山谷出口附近打量了一圈，相隔甚远就看到了守在那里的北丘士兵。 足有数十人的队伍将出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鸟都飞不过去。 楚筱妍三人暗中观察了许久，最终不得不放弃从山谷出口离开。 没办法，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根本做不到。 “我们再到附近找找看，这片断崖山底总不能就这么一处出口。”洛长枫说着率先迈步向别处走去。 楚筱妍和段萧然相视一眼，别无选择地跟上去，三人开始围着附近来回探查，试图能再找到一处出口。 第620章 康庄大道 沿着断崖底部来回往返，整片山壁的走势也落入他们眼中。 昨夜沿着断崖潜下时还不觉危险，天亮后再看才发现，这处断崖用壁立千仞形容都不为过。 “怎么样？有发现其他出口吗？” 为方便尽快找出新出路三人分头行动，此刻才聚到一起互相探讨。 楚筱妍在说了自己这里一无所获后便向其他方向走来的段萧然和洛长枫看去。 两个男人同时摇头，“没有。” “这片断崖虽然广阔，但其他崖壁也是又陡又峭，跟我们昨晚下来的那一处有之过而无不及。” 想从其他断崖山壁离开的念头可以彻底打消了，这个方法根本就行不通。 楚筱妍听完他二人的话为难地拧紧了双手，难道老天爷让他们来到这处断崖之下，是想让他们三人死在这里不成？ 不，她绝不认命！ 楚筱妍焦急地再次沿着断崖底部查看游走，终于，被她眼尖地发现了一处隐在枯藤间的山缝。 “你们两个快来，或许我们能逃出去了。” 山缝前面，楚筱妍朝不远处的段萧然和洛长枫招手，两个男人闻声赶来，惊讶看着她手指的一条狭长缝隙。 这处缝隙仿佛是 被人用斧子沿断崖上方自上而下劈开，才形成了这样一条又长又窄的山缝。 断崖走势坐北朝南，升起的阳光投射进来，刚好让楚筱妍将山缝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山缝另一头的远处就是一条路，她几乎瞬间就能确定，只要走进这条山缝后顺利通过，他们就能逃出生天了。 “这条山缝里长了好多青苔。” 同样凑过来观察藤间缝隙的段萧然发现里面生满了茂密的青苔，无论地上还是两侧山壁都有青苔盘绕。 地面更是湿漉漉一片，如同被大雨冲刷过一样，想来是这附近有水源渗了过来。 “恐怕不容易通过。”洛长枫也环顾了一圈，“怎么办？要不要尝试一下？你们二人觉得呢？” “当然得试试。”段萧然直起身子，伸手拉过蹲在山缝前专注观察的楚筱妍朝她看了一眼。 后者心领会神一笑，“而且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面对断崖顶部、山谷出口处都有重兵把守的状况，他们除了将希望寄托在这条山缝中，已经别无选择了。 “让我先试一试吧。”楚筱妍说着一马当先走进山缝间。 她身形娇小玲珑，即便如此，走在 两座山壁之间都觉得呼吸困难。 好在她没有幽闭恐惧症，否则刚进去就会病症发作晕倒过去。 楚筱妍苦中作乐自我打趣安慰，脚下步子迈出去没两步便感受到打滑感传来。 她慌忙用手去扶山壁稳住身子，结果还没伸出手就摔了个屁股蹲儿。 “嘶，好痛！” 带水青苔打湿了她的裙摆，楚筱妍好不容易站起身掀开大氅低头一扫，原本还算整洁的鹅黄衣裙彻底染上了污浊。 “真倒霉。”她用胳膊夹住大氅拧了把裙摆，竟拧出了一小滩积水。 紧跟其后进来的段萧然和洛长枫也没好到哪去，这两个男人也摔了个跟头。 段萧然因穿着一身玄色衣袍还要好一些，洛长枫那身红衣就要倒霉了，衣摆袖口全被飞溅起的泥浆溅满。 三人狼狈退回缝隙外简单用积雪清理了一下，又生火烤好身上的衣物后，才再次来到山缝前苦思冥想。 “想直接走过去是行不通了，段萧然，要不你用轻功试试看？”楚筱妍想到段萧然是三人当中武功最强轻功最高之人便向他提议。 段萧然试了一下，起初还算顺畅，但飞了没多久就无奈地落在了地上。 他 朝外面的楚筱妍和洛长枫投去无奈一眼，“还是不行，两侧山壁上也长满了青苔，根本无处落脚。” 轻功到底需要落脚点借力才能使出，他不是鸟，没有翅膀更不会飞。 “没想到出路就在眼前，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通过的。” 等段萧然回来后洛长枫自嘲打趣。 楚筱妍摸着下巴思索，“既然老天让我们发现了这条出路，肯定不会让我们困在这里，有什么办法解决里面的青苔呢——” 灵动杏眸四下张望，一片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唯有山壁上垂下挡在山缝前的一条条深色枯藤格外醒目。 “枯藤？枯藤，枯藤……啊！就是枯藤！” 楚筱妍突然开口，段萧然和洛长枫不解地向她投去一眼，“枯藤有什么不对吗？” “我们可以把枯藤扯下来，铺在青苔上面踩着走过去，就不会滑倒了。” 楚筱妍说着开始动手去扯断崖上垂下来的干枯长藤。 一扯，没扯动，她不由愣了愣，“好紧。” 这些枯藤死死吸附着山壁，根本扯不下来。 “你这方法的确可行，让我和洛长枫来吧。” 段萧然和洛长枫各自握住一根枯藤拽了拽，二人内 力同时运转，即便如此也费了不少力才把两截枯藤给拽下来。 断崖底部不少山壁上都长有这种枯藤，有的枯藤上还带着叶子。 段萧然和洛长枫一连扯了数十截枯藤唯恐不够用，三人齐心协力把枯藤扯断往山缝间的青苔上铺去。 一边走一边铺，枯藤用完了就出来取。 三人忙了一上午，终于来到了这条山缝的另一头。 之前看到的道路愈加清晰，升至正当空的日头将万丈金光撒下，仿佛在说，只要走出去就会一片光明。 楚筱妍激动地回头看了身后两名男子一眼，段萧然和洛长枫同样一脸欣喜。 “终于可以出去了。” 这一宿的遭遇，她毕生都难忘怀。 三人不再迟疑先后走出山缝，果然如他们之前推断一般，这里已经是北丘皇宫以外的范围了。 “你们看，那不是北丘士兵吗？” 兴奋尚未持续太久，洛长枫眼尖发现了不远处的一群身穿北丘服饰的人。 楚筱妍和段萧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距离山缝三里开外的位置，正好是一条康庄大道。 大道直通皇城一城门，周围全都有重兵把守。 三人连忙贴着山壁往另一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621章 逃出生天 双方相隔仅有三里路远，要是发出点过大的声音都能引来对方察觉。 “你们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已经走在最前方的洛长枫回头小声提醒。 他们不敢高声交谈，唯恐会引起不远处的那群北丘士兵注意。 楚筱妍和段萧然双双点头，没发出一点动静。 好在北丘士兵怎么也想不到这处断崖下会有一条山缝存在，周围又有树枝掩映。 虽然寒春时节，周围栽种的树枝仍然光秃，但或多或少都能起到一些遮挡作用。 加之楚筱妍三人又是蹑手蹑脚走向与把守重兵截然相反的另一方位，倒也不至于引来北丘士兵察觉。 他们直到走了一个时辰才停下来歇息，楚筱妍回头看去，视线里早已看不到北丘皇宫的踪影。 “终于逃出来了。” 路边一块石头上，楚筱妍坐着气喘吁吁，走路一个时辰其实并不累，累的是心理上的感觉。 她时刻都在担心山缝不远处驻守的北丘士兵会注意到他们，到时可就功亏一篑了。 段萧然挨着她坐在同一块石头上，举目四处眺望，“这里应该是北丘皇宫后山，仍属于京城一带。” 与西梁的皇宫 不同，北丘的宫廷修建在了一片山崖上，从他们逃过来的方向看，那处断崖就是撑托北丘皇宫的基座。 在另一块石头上歇脚的洛长枫则道：“我们还得继续走，只有出了京城才安全。” “而且我们不能走人多的地方，即便找城镇落脚，也必须得选人口少的。” 楚筱妍和段萧然皆点头，三人休息了一刻钟继续赶路，一路上又渴又饿都不敢停下，唯恐一停就会被四王爷派人追上。 到了晚上他们更是在野外露宿，洛长枫临走前带上的火折子起到了大作用，要是没有火折子生火，天寒地冻的只怕他们会冻死在野外。 走了一天一夜终于离开京城，三人在中午抵达了距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县城，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掌柜的，给我们安排两间房，再送一些吃食到房间里，最好能有热汤。” 客栈柜台前，段萧然正在跟客栈掌柜询问住房。 掌柜见他三人风尘仆仆满脸疲惫，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给他们安排了两间房，“两间房的住店费用是三两一天，吃食可以免费相赠，不知三位住几天？” “先住一天吧。”段萧然说着从袖子 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朝客栈掌柜推去。 这锭银子足有二十两，掌柜找零后把钱交给段萧然，只见段萧然从中拿了一两银子递给客栈掌柜，“这是赏给你的，收下吧。” 一两银子都赶得上一间客房一天的费用了，掌柜感恩戴德收下，心头最后一丝疑虑就此消散。 他早就看出这三人虽风尘仆仆，可穿的衣服都是上等绸缎，其中那位挽着妇人髻的女子更是身披一件贵重的大氅。 这些都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 “三位客官这边请，二子，赶紧去准备些热乎吃食送到天字号的两间房里来。” 收下赏银的客栈掌柜满脸堆笑，亲自带领楚筱妍三人向二楼走去。 一旁的小二领命到厨房准备吃食去了，三人来到楼天字号房外，正当掌柜犹豫该如何安排三人住两间客房时，一袭红衣的洛长枫率先走进了其中一间客房把门关上。 楚筱妍和段萧然自然走进了另外一间客房内，掌柜跟着进来同他们说了一些客套话，“三位客官有其他吩咐尽管下来一楼找我们就行。” “好说好说。”段萧然表情淡淡，掌柜看出他不想多言， 便恭敬地退出了客房，临走前还不忘帮他们夫妻把门带上。 “呜，累死我了。” 房门一关，楚筱妍就再也忍不住朝里面的一张大床扑去，解开身上大氅整个人倒在被褥间。 段萧然过去拿起掉在地上的大氅挂在衣架上，站在窗前好笑看她，“先别睡着了，一会儿小二把吃食送来，填饱肚子再睡。” “我知道。”楚筱妍抱着枕头强忍困意回道。 二人正闲话间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吃食已经准备好了，不知小的能否进来？” 是客栈小二的声音。 楚筱妍忙坐起身理了理衣衫头发，段萧然待她点了点头后才过去打开门，“进来吧。” 两名小二各持一个托盘，其中一人还提着个热水壶走进来，把吃食水壶摆在房间中央的那张枣红色的圆桌上。 楚筱妍扫了一眼，总共四菜一汤，有鸡有鱼另外两道是青菜，搭配倒也均匀。 “小的也不知三位是吃馒头还是米饭，就各自准备了一份。” 拎着水壶的小二分别把盛有米饭馒头的两只大碗摆好，又贴心地替他们摆开碗筷。 “就不打扰二位用餐了，二位有其他吩咐尽管开口 就是。” “有劳了。”段萧然也分别给了他们各自二钱赏银。 两名小二离开后，楚筱妍和段萧然坐下来开始用膳。 他们从前天晚上潜入断崖底部开始就没吃过一口东西，此刻都饿的前胸贴后背。 楚筱妍捧起热汤喝了一口，整个人一阵舒畅，“这时候能喝上一口热汤，真是比什么都舒坦。” 段萧然正在往两只茶杯里倒水，听她这么感叹不由一笑，“话虽如此，还是慢点吃为好。” 饿了这么久，贸然胡吃海塞很容易肚子疼。 “我知道。”楚筱妍放下汤碗接过他递来的热水小口小口轻抿。 洛长枫的声音忽然从外面响起，“不知我能否方便进来？” “当然方便。”楚筱妍话音刚落洛长枫就推门进来了。 段萧然有些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全然不复与楚筱妍交谈时的轻松愉快，“你来作甚？” 客栈小二应该也给他送去了吃食，总不会是过来和他们一起吃饭吧？ “我是来跟你们道别的。”洛长枫无视了段萧然的警惕说道。 “道别？”楚筱妍一愣，惊讶开口，“你要走？去哪儿？你不和我们一起回西梁吗？” 第622章 分道扬镳 “不了，我来就是和你们道别的。”洛长枫站在门前说道：“你们回西梁吧，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记得回去后代我向云儿、清儿问好。” “为什么？”楚筱妍满腹疑惑不解，语气都有些急了。 他们好不容易从北丘皇宫逃了出来，为什么要分道扬镳？ 段萧然也是心有疑虑，只是没有像她一样直接开口询问。 洛长枫微微勾唇一笑，眼神却是缥缈虚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分开行动更方便。” “别忘了四王爷还在派人追我们，这样分开了，即便他追上来也能有一方逃走。” “说什么傻话，我们不会被四王爷抓住的。”楚筱妍急切道。 段萧然余光扫了她一眼，触及她脸上的焦急神色眸光闪了闪。 妍儿她这么在意洛长枫与他们夫妻分离。 还是说，她真正在意的是洛长枫的安危。 “话虽如此，可谁也不能保证四王爷不会追上来。”洛长枫敛去眼底虚无，笑得一脸灿烂，“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分开行动为好。” “我知道妍儿你舍不得我，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次分开后，我们还会再次相遇不是吗？” 男子脸上的笑意似乎过于明媚， 楚筱妍很少从他脸上看到如此高兴的笑，以至于让她有种笑容太假的感觉。 “妍儿，洛长枫说的没错，这次分开后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吃味的段萧然闷闷开口。 楚筱妍察觉到他的不快，纵然再担心洛长枫也只能默默接受不再劝阻。 记忆恢复越多，她就越在意段萧然的感受。 看到男人失落酸涩她也会跟着凄楚。 “既然这样，那就祝长枫你一路顺风。” 楚筱妍失忆后还是第一次如此亲昵唤他，洛长枫神色一震，胸口处涌出了一股股暖流。 能得此一句他已心满意足。 “谢谢，我看二位正在用餐，刚好我房间里的饭菜也送过来了，不打扰二位，告辞。” 洛长枫最后看了楚筱妍一眼，深邃的目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的模样刻入脑海。 等他一走，段萧然立刻拉过楚筱妍把她搂在怀里，不顾她懵圈愣怔的反应，狠狠收紧双臂让她贴在自己心口。 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下传来，楚筱妍从最初的茫然失措到现在的心领会神，无需段萧然多言一句便理解了他想表达的情绪。 抬手回抱住他，夫妻二人相拥片刻。 他们谁也没说洛长枫离去的事， 彼此心照不宣用完吃食。 当夜又下起了大雪，北丘因处于西梁北部缘故，因此常年飘雪。 楚筱妍下午睡了一觉现在根本不困，躺在床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夜幕发呆。 远处偶有几声犬吠传来，提醒她在这个万籁俱静的深夜里仍然有人没有入睡。 “嘎吱——”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脚步踩过地板的嘎吱声，一下锁住了楚筱妍的耳朵。 从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她瞬间便确定了这是从洛长枫住的客房里传出的。 “他要走了吗？” 楚筱妍侧身仔细听了片刻，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走到楼梯口向下而去，显然是沿着楼梯下到一楼。 几息功夫便再也听不到吱嘎声。 想来洛长枫已经离开了。 楚筱妍什么也没说，悄悄背过身面朝段萧然，一抬眼，就看见男人睁着凤眸静静望着她。 楚筱妍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还醒着，下意识就想尖叫。 段萧然一个倾身凑上前，微凉薄唇贴上她张开的樱唇，尽数吞下她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唇齿纠缠到双方呼吸困难才松开，段萧然扣上了她的背，手臂一带就把她带进了自己怀中。 “很晚了，睡吧。” 二人额头相 抵，彼此鼻息相融。 段萧然并未提起洛长枫离去一事，仿佛他压根就没听到外面响起的脚步声。 楚筱妍靠着他尤在喘息，“嗯。” 她知道他一定听见洛长枫的脚步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吻封住了她的惊喊。 唇齿相依时，他唇上的温度是那么冰冷刺骨，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恍若赤身置身于冰天雪地中，冷得心神生寒。 楚筱妍知道他生气了，抵在他胸前的手改为握住他的十指紧扣。 段萧然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愣了一下，再次亲了亲她额前的肌肤，率先闭上眼睡去。 楚筱妍听着枕畔耳边传来的平稳呼吸也开始困意泛滥，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不久天亮，二人起床更衣准备下楼用膳，楚筱妍又想起来洛长枫昨夜离去一事，梳头的手不由一顿。 床前更衣的段萧然察觉到她的异样，拿着衣物便绕去她面前。 如所料想一致，女子精致如画的小脸正笼罩了一片阴云。 “梳子给我吧。”段萧然盯着她看了一瞬，主动拿走她手中的木梳，温柔细致地梳起她的长发。 楚筱妍从愣怔中回神，男人什么都没问，却用行动告诉她，他知道 了她失落的原因。 “我……”楚筱妍张口想解释自己为何失落，她只是觉得和一个相处愉快的朋友分开有些不舍，并非对洛长枫心生念想，不愿他误会自己。 段萧然赶在她解释之言出口前强行打断道：“不想去县里看花灯吗？” 上元节刚过去两天，各地百姓尤在庆祝。 他们好不容易劫后余生，庆贺一番也不为过吧。 “看花灯？”楚筱妍眼前浮现出这一路上逃亡见过的各式花灯，可耻的心动了。 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没参与过这种庆典，未穿越前她一直忙碌在研究所中研究医学，穿越后直接成为了段萧然的王妃，更没机会见识这个时代的节日庆典。 “你不想去吗？”段萧然看出她的注意力已被自己转移，之所以会如此发问，就是为了不再让她牵挂洛长枫。 “我想去！” “那就快些收拾完毕用过早膳，我带你出门去看看。” 段萧然熟稔地为她挽好发，夫妻二人相携走出客房下楼吃早饭。 饭桌上楚筱妍一直兴奋地跟他探讨北丘西梁两国间的风俗差别，段萧然一一笑着回应，心底那丝因楚筱妍对洛长枫的牵挂而升起的酸涩，也就此一点点平息。 第623章 条件 算了，他没必要跟一个已经离开的家伙争风吃醋，洛长枫反正都不在了，留在妍儿身边的人只会是他。 又说了不少开心事哄楚筱妍高兴，二人出门前都不再去考虑洛长枫的事。 他们退了客房，准备边游览县中花灯边继续赶路回西梁。 楚筱妍无意中瞥了北丘皇城所在的方向，随即便移开目光不再多想。 飞雪飘飘，再过不久便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之时。 一条通往北丘皇城的官道上，花钱买了匹马的洛长枫正策马疾驰，一路直奔北丘皇宫而去。 不消两个时辰他就出现在三人费尽千辛万苦逃离的皇宫门外。 他看了眼明显增派人手看守宫门的一排排侍卫，稍作沉吟，调转马头回到了三人潜入的断崖附近。 那里依旧有四王爷的兵马镇守，他没有躲藏直接骑马走入山谷，守在那里的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策马而来久久不能有所反应。 遍布整座山谷的侍卫竟然就这么目送他走入山谷，走来守在断崖前的四王爷对面。 二人隔着一条横沟相望。 四王爷同样露出惊讶神色，“你怎么会从那里过来？” “我自有我的办法。”洛长枫坐在马 背上，身姿笔挺如松，“你不是想抓我吗，现在我回来了。” 四王爷抿了抿嘴没说话，倒是周围镇守的北丘士兵一窝蜂涌过来，将洛长枫团团包围。 有几名士兵想动手把他从马上逼下，还没碰到洛长枫，就被他扫了一眼，“我劝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 “你们皇帝体内的毒还得靠我来解，动我之前一定要想清楚了，是我重要，还是你们皇帝的命重要。” 轻飘飘一句话，震慑得这群士兵齐刷刷后退几步，那几名想把他逼下马的士兵更是不迭收手，再不敢随意出手。 四王爷在断崖上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心头之恨恍若毒虫在一点点啃噬他的理智耐心。 他想不顾一切下令抓起洛长枫处死，什么病痛剧毒通通不在乎。 可就在命令脱口而出一刹那，他眼前闪过了皇宫大殿上的那张明黄宝座。 那是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位置。 他……真得舍不得放下。 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四王爷眼中充满挣扎，脑海里有两道声音抗衡。 一道说：“那洛长枫如此嚣张狂妄就该处死谢罪”。 一道说：“处死了洛长枫你也会跟着去死，千万不 可莽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四王爷听着两道声音争执半天，最终，选择了留洛长枫一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都给朕住手！”四王爷一声低吼，原本就后退几步的士兵们更加不敢妄动。 “把他带到暗道里来，朕有话要对洛神医说。” “是。”横沟对面的士兵将领抱拳应下。 一众士兵簇拥着洛长枫穿过宫门来到冷宫，又钻入暗道，最后来到暗道中的那间密室内。 四王爷早就坐在那里的椅子上，方桌对面经摆放了一张座椅，四王爷示意道：“洛神医请坐。” 洛长枫没跟他客气，径直坐下来开门见山，“我想北丘帝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回来。” 四王爷没说话，他也不在乎继续道：“以你之计谋，自然早就猜到我们三人逃出了断崖。” “我会回来见你，只是想先把两位朋友送走之后再回来和北丘帝你谈判。” “你想要什么条件？”四王爷等他话音落下询问。 从一开始他就不相信洛长枫会轻易答应给他解毒，先不说二人一北丘一西梁，之间隔着深仇大恨。 洛长枫对楚筱妍用情至深，他可是很久之前就 有所耳闻。 而他对楚筱妍做过的事毫无疑问会让洛长枫更加憎恨。 “把你条件开出来。” 为了解毒，他只能接受别无选择。 “第一，你不能追究我那两位朋友逃走的罪过。”洛长枫竖起一根指头轻轻一晃。 四王爷没有半点犹豫干脆点头，“可以，我不追究楚筱妍和段萧然私自逃走一事。” “不，不仅如此，我的意思是他们做过的一切你都不得追究。” 洛长枫没有直接点明，四王爷却知道他指的是楚筱妍和段萧然闯入这间密室一事。 四王爷脸色沉了沉，有些不高兴了，“洛长枫，你不觉得要求太多了吗？” 他对洛长枫的称呼，也从最开始的尊称“洛神医”换成了直呼名姓。 洛长枫无视他语气里的生硬，无所谓笑道：“和北丘帝的毒比起来，我这要求就是沧海一粟，毕竟北丘帝的毒全天下只有我能解，你说是吧？” 既然这毒只有他一人能解，说明这毒足够罕见。 要想解毒他也是会付出庞大精力为代价，难道医者的精力，就一文不值吗？ 多少人找他看病问诊愿以重金相求他都没答应，尤其是四王爷这种达官显贵，他 更是一直以来都看不上眼。 “行，朕答应你。”四王爷开始咬牙切齿，“这才第一条，其他条件呢？” “第二，你要赠我北丘三座城池作为诊费。”洛长枫改为三根手指一起晃动，“我这要求不为过吧？” “你北丘国内城池无数，我只要你三座城，你给了我就答应为你解毒。” “三座城？你好大的口气啊！” 四王爷一拍桌子，脸上怒气缠绕。 这人真有胆量开口，直接跟他索要三座城。 “我只是觉得，北丘帝的命应该远比你北丘三座城要尊贵。” 洛长枫就像感觉不到铺面来的滔天怒意，薄唇弯出一抹清淡微笑静静与他对视。 四王爷被这话一噎，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如果他反驳，不就证明他的命还没有三座城池贵重。 “你让我好好想想。” 四王爷心烦不已。 洛长枫笑着颔首，“可以，北丘帝尽管考虑就是，不过我提醒你，你的毒已经病入膏肓，再不医治的话，你就算求我我也无力回天。” 他没有撒谎，四王爷脸上的血丝比刚来皇宫第一天多了一倍还多，脸色也可以用如同死人来形容。 再不解毒就真得没救了。 第624章 三城 密室陷入沉寂之中，所有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辨。 四王爷心里其实已经妥协了，跟三座城相比当然还是性命更重要，只是他得考虑清楚该把哪三座城池送出去。 首先肯定不能是各地的大城市，最好给他一些即使赠出去也不会对北丘有影响的城池。 “你就要三座城对吧？” 已打定主意的四王爷不放心再次跟他确认询问。 洛长枫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他妥协了，“对，我只要你北丘境内的三座城。” 看这四王爷的眼神一定是在打什么算盘吧，没准是准备在给送他的三座城池上做手脚。 “那好，我答应你。”四王爷回答的正如洛长枫所料，“这样你就可以给我解毒了吧？” “不。” “什么？” 超出四王爷预料的拒绝声响起，让他隐忍的怒火开始失去控制。 “我都答应你的条件了，你还不肯给我解毒，你到底想怎么样？”难不成还要逼他把整个北丘拱手送上洛长枫才同意给他解毒吗？ 四王爷撑着桌子站起身凑到洛长枫面前，被剧毒折磨到布满血丝的浑浊双眼惊怒瞪大。 洛长枫如同感受不到迎面而来的滔滔怒火轻笑道 ：“北丘帝尽管放心，我的确只要你三座城来作为诊费。” 四王爷不懂了，“那你为何拒绝？” “我并非在拒绝，而是想和北丘帝你说明，只有当我得到这三座城池后，我才开始给你解毒。” “我答应解毒和实际行动不一样，北丘帝你答应送我三座城和实际将三座城送到我手上也不一样。” “没确切收到诊费前我是不会为陛下你解毒的，希望你能理解。” 洛长枫是笑着说完这番话的。 他那张本就玉树临风的俊容，配上恰到好处的微笑，四王爷看了嫉妒不已。 没中毒之前他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都怪楚筱妍那女人给他下了毒，害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想起来就生气，等他把毒彻底解开后，定得想办法把楚筱妍抓过来狠狠折磨一番出气。 “我都答应给你三座城了，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回过神的四王爷沉下脸色，目光不善地盯着方桌对面云淡风轻的年轻男子。 “我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还会欺骗你不成？你没听说过一言九鼎吗？” “听说过。”洛长枫微笑道，只是仔细看不难发现他的眼底根本没有一丝笑意，有的都 是冷漠，“就因为听过，所以我才不会信。” “言而无信者比比皆是，万一我给陛下解毒之后，陛下反悔怎么办？” 这一生他见识过太多毁约之人，其中不乏很多曾经发下毒誓者，他们违背了当初做出的承诺誓言，别人根本没法拿他们怎样。 “别把朕跟那些人比。”四王爷恼怒呵斥，褪去了方才的好言相向，又开始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朕乃一国之君一言九鼎，岂会轻易反悔食言？” “随便陛下怎么说好。”洛长枫交握住双手抵住下颚处，眸子眯得像线一般细长，“让我动手解毒可以，但我必须要得到三座城。” 四王爷态度强硬，洛长枫比他还强硬，根本不容拒绝。 “哼，那我要是把三座城赠上，你趁机逃跑怎么办？”四王爷始终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给了洛长枫三座城他就有机会逃跑，到时自己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那位，追悔莫及。 “我可以立即把三座城池赠予，但前提是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必须时刻在我监视下。” 事已至此，双方彼此早已撕破脸皮没必要继续虚与委蛇，四王爷心里想什么便当面说出，“小桂子 ，给朕过来。” 一声令下，侍立密室门旁的桂公公躬身走进来行礼，“奴才在。” “传朕旨意，即日起，派人时刻跟随这位神医身边，给朕断绝了他逃走的机会。” “是，奴才领旨。”桂公公惊讶四王爷如此直白连掩饰都不屑，躬身退下前用余光偷偷瞥了他一眼，看到了一张怒气冲天的蜡黄脸庞。 似乎一切都明了了。 洛长枫耐心十足地等他安排完后开口，“这样就可以了吧？是不是该轮到你我二人商议将哪三座城池赠予我？” “朕已经想好了，就给你……” 四王爷的话还没说完洛长枫就打断了他，“再等一下。” “又怎么了？”四王爷感觉自己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我要的三座城必须得是我本人亲自挑选才行。” “不可能！”四王爷惊怒大吼，这要求他做不到，太离谱了。 按洛长枫的要求岂不是他要什么自己就得给什么？倘若他要皇城怎么办？难道也给吗？ 他自己的想法很简单，就是随便挑选三座小县城拱手相赠，敷衍过去就行了。 “你放心。”洛长枫何尝不知他惊怒的原因从何而来，“我不会要你的皇城 。” “我要的三座城，分别是宁江、平泽、以及同庆。”洛长枫说出了提前想好的城名，“你把这三座给我，我就给你解毒。” “宁江、平泽、同庆，你还真敢开口啊。”四王爷阴冷低笑，隐隐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意，“宁江、平泽处于物饶丰富的江泽一带，范围虽仅有县城之大，却富饶安康。” “同庆更是定辽郡治所所在地，其大小繁华皆数上等，你竟然敢开口跟我要这三座城。” 四王爷心疼的快要滴血了，宁江、平泽二城稍逊一等，同庆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送出去。 这座定辽郡治所所在的城池完全是北丘境内比较繁华的大城了，更因属于一郡治所所在，其重要程度远远超过其他城。 “四王爷不想给，我不会勉强。”洛长枫微微合上双眼，“只是这样一来，你体内的毒——” “我答应你。” 混账！洛长枫真是个该死的混账！动不动就拿他体内的毒来说事，非要提醒他，他已命不久矣吗？ “我可以立即写下圣旨，下令将这三座城赠给洛神医。”四王爷几乎用上了全身力气才把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这样总可以了吧？” 第625章 圣旨 “当然可以。”洛长枫薄薄的眼皮颤了颤，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扫过，露出一双幽邃不明的深眸。 “现在请你跟我回宫去吧。” 四王爷等了一会儿，见洛长枫没再提出任何要求终于松了口气。 “既要解毒，自然是住在宫里最方便，太医院内也有各种药材供你使用。” 这种为求人而不得不低声下气再**让的感觉，他实在不想体会第二遍。 未免夜长梦多，他还是早点把洛长枫锁在宫里为好，省得他又整出新的幺蛾子。 “前面带路。”洛长枫起身离开座椅，跟在一脸不快的四王爷身后回到北丘皇宫。 他下意识往之前住的偏殿走去，四王爷连忙叫住他，“你要去哪儿？你的住处就在朕寝宫隔壁的殿内。” “哦？给我换地方了？多谢皇上。”洛长枫刚要到了三座城池正高兴着，听到自己落脚之处移到了距离四王爷最近的宫殿内，便配合着唤了四王爷一句皇上。 四王爷冷冷地睼了他一眼，“不敢当。” 皇上？他可没兴趣当洛长枫的皇上，少给他整点幺蛾子就行了，他对这个洛神医没抱太大要求。 “按照国公礼遇好好侍候洛神医，要是 洛神医有何意外小心你们的脑袋。” 宫殿门前，四王爷对着聚集在此的全部宫人厉声警告，所谓“有意外”，无非是提醒这群宫女太监把洛长枫看住了，别再让他有机会逃跑。 宫人战战兢兢应下，四王爷目送着洛长枫走进殿门后才迈步向自己寝宫而去。 “重华殿？名字起的挺好。”洛长枫看着宫殿门上悬挂的牌匾轻声念出宫殿名字，“按国公礼遇侍候……呵呵真是看得起我。” 国公礼遇，普天之下都没几个能感受到吧，四王爷为了解毒还真是付出了大代价。 “洛神医，外面天寒地冻的，您还是赶紧进殿里去吧？”奉命服侍洛长枫的太监宁公公低声道，小心翼翼的语气仿佛是怕他一个不高兴故意找他们的茬儿。 洛长枫朝他扔去一记轻飘飘的眼神，在他惊颤担忧的注视下，走进了重华殿内。 宁公公后怕地松了口气，又紧了紧精神迈着小碎步跟上。 这一整天里，他和整个重华殿的宫人都屏气凝神仔细服侍洛长枫。 幸好这夜里洛长枫没再像折腾偏殿里的那群问斩宫女太监似的折腾他们。 翌日早朝散去后，洛长枫被四王爷叫去了御书房 ，催他赶快解毒。 洛长枫喝着桂公公奉上的御茶不急不躁的回道：“急什么，陛下还是先下旨一道，把我要的三座城送来为好。” 昨天从密道回北丘皇宫他便一直在等宫人将三城相赠的圣旨送来，等了一天都没等到。 今天他原打算亲自找四王爷一问究竟，没想到反而被四王爷请了过来。 正好，问一问他何时下旨将宁江、平泽以及同庆这三座城划到他名下。 “朕叫你来也有此意。”四王爷唤来桂公公铺开书写圣旨用的轴卷借此掩饰尴尬。 他还以为从冷宫密室返回之后不主动提下旨割让三城，洛长枫就会不提此事了呢，看来是他想太多。 四王爷用御墨提笔写下三道圣旨交给等候在旁双手举过头顶的桂公公，“八百里加急送出这三道圣旨，告诉城中官员，即日起，宁江、平泽、同庆三城所有人，归西梁神医洛长枫。” “是。”桂公公小心翼翼的接下三道圣旨，心里尤觉惊疑难定。 纵然昨日他亲眼目睹皇上与洛神医谈判，但此刻听闻皇上之言还是不免胆战心惊。 捧着三道圣旨退下，四王爷目送桂公公消失在御书房门外，朝喝茶的洛长 枫扔去一瞥，“不知洛神医是否还满意？” 嘲讽夹杂着怒火扑面而来，洛长枫抿了口茶轻轻放下茶盏，“马马虎虎。” “哼，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太过分，三座城都送给你了，你就老老实实留在北丘为我解毒。” 他这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模样，四王爷最是讨厌。 这一生，四王爷自认为跌入泥潭又爬上巅峰，谁他都不放在眼里。 唯独有三个人害他跌了跟头。 一个楚筱妍，一个段萧然，再来就是洛长枫。 这三人偏偏某些方面上高度一致，皆是那种荣辱不惊的秉性。 他恨极了这种性子。 “我过分吗？我觉得一点都不过分。” 洛长枫放在桌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起来，黑眸与四王爷目光交汇，“我与北丘帝你不过是各取所需，何来过分一说？” 他要看病，自己负责治病，收取三座城池作为诊费，这是天经地义之事。 他给西梁人诊治可以一文钱不收，但对于北丘人，有狠狠宰一笔的机会为何放过。 “伶牙俐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洛神医还有一副好口才。”四王爷对洛长枫的恨，已经变得丝毫不亚于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二 人。 偏偏自己现在有求于他不得不低头，只能找机会狠狠挖苦洛长枫几句找回点颜面。 四王爷往御书房内环视一圈，除了他和洛长枫外再无第三人。 他不由庆幸，传唤洛长枫来之前先把御书房内的宫人都遣退是多么明知之举。 “多谢北丘帝夸奖。” 洛长枫把对自己的嘲讽当作称赞坦然接受，四王爷噎了一下，恨意再次上升，“城我已经送给你了，现在请你开始给我解毒。” “你若是不能彻底解毒，我就立刻杀了你。” 四王爷眼中充满杀意，付出了这么多代价再无法解毒的话，他就拉着洛长枫一起下地狱。 “没问题，那我就先告辞为陛下调配药物去了。” 洛长枫也不跟他行礼，知会了一声就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御书房。 前脚刚迈出高大门槛他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瓷器碎裂声。 无所谓地勾唇一笑，洛长枫领着身后一群宫女太监直奔太医院来。 太医院的御医早就接到圣旨说今后会有一位洛神医给皇上解毒，他们所有人都得听从这位神医差遣。 对于洛长枫的大名御医们是早有耳闻的，只是他们并不相信洛长枫能解开皇上体内的毒。 第626章 药 在他们看来，洛长枫跟江湖上的行脚郎中没什么区别，都属于对医术一知半解全靠坑蒙拐骗混出来的名声。 他们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人，表面客套也就显得有些冷淡。 “不知洛神医需要何等药材？”太医令一边同他寒暄一边陪他走进太医院，由他挑选药材。 洛长枫随口说了几味药，都是解毒所需基本药材。 他带上取来的药材离开，几位与太医令交好的太医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诸位怎么看？这几味药虽然有解毒功效，可诸位也都尝试过，根本无法为皇上解毒。” “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人家可是神医，你不懂很正常。” 或取笑或挖苦的声音从太医院门前传来。 刚走没多远的宁公公猛然一顿脚步抬眼向前面之人小心看去，这话他都听见了，更别提只隔了几步远的洛长枫。 “洛神医不会就此恼怒，拒绝为皇上研制解药了吧？” 宁公公不安想着，从他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洛长枫半边侧脸。 年轻的西梁神医一身似火长衫，莹白如玉棱角分明的半张面庞没有半点不悦，红唇上扬开启，“放心，我既然答应给你们皇帝 解毒就决不食言。” 宁公公整个人一怔，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在对自己讲话。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奇怪了，洛神医压根没回头，是如何知晓他心中想法的？ 难不成大夫除了给人看病治病外还会算卦相面？可洛神医也没回头啊！这说不通。 宁公公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重华殿，洛长枫命人收拾出一屋室用来作医室用，几名宫女太监想跟他一起进去，“奴才们可以帮神医打下手。” 同时也行监视之名。 “我没那个习惯。”洛长枫一口回绝，“研制解药乃头等大事，除了我以外任何人不得出入这间医室。” “否则影响到我为你们皇上解毒，造成的责任谁也担当不起。” 他的话震慑到了打算跟进去的宫人，个个停在医室门前目送他消失在门后。 三日后，洛长枫带着一碗药去见四王爷，待宫人通禀传讯后他走进四王爷寝殿，指着宁公公手上托盘里的汤碗说：“喝了它。” 细腻洁白的珐琅彩虞美人题诗碗中，黑色浓稠的药汁格外夺人耳目。 殿中有奇怪气味开始弥漫，不消片刻便盖住了燃烧的熏香。 四王爷捂着鼻子一脸 嫌弃道：“你要朕喝这玩意儿？” 如此古怪诡异的气息，光是闻起来就觉得不对劲，还要他喝了散发出诡异怪味的药？ “北丘帝不是要彻底解毒吗？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还谈什么彻底解毒。” 洛长枫口气强硬，直接端起碗往四王爷面前递去。 怪味瞬间逼近，四王爷皱起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这是解药不成？” 洛长枫没有回答，“你喝不喝吧。” 四王爷盯着他看了片刻，男子脸上的表情与往常没有区别，碗里的药应该没问题。 四王爷将信将疑地接过碗正准备喝，一旁桂公公忙拦下，“皇上请等一等！” 桂公公取来一根试毒银针往碗中药汁试去，银针并未生变。 “你多虑了。”洛长枫平静的看完这一幕，“我不可能在里面下毒。” 下毒的手法太低级。 “哼，你个西梁人，谁知道心里打什么主意。”桂公公毫不掩饰对洛长枫的恨意说道。 寝殿内的气氛一下凝固起来，四王爷体内剧毒发作疼痛难忍，顾不得怀疑这碗药气味古怪，接过瓷碗便一饮而尽。 说来也怪，刚喝下去疼痛就减轻了不少，全身也不复以往那么沉重 无力，“这药果真神奇。” 洛长枫被称为神医名不虚传，才喝了一碗药就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说明他体内的毒就要解开了呢？ 如果体内剧毒还剩小半没解，是不是可以把这个处处跟他作对刁难的神医给解决了？毕竟宫中太医院有那么多太医在，这些太医可是北丘医术最精湛的人。 不过喝碗药的功夫，四王爷心里就有了翻脸不认账的念头，眼中也出现了精光闪烁。 和他面对面的洛长枫沉默注视着这一切，轻易看透他内心想法。 一抹微笑绽放在唇边，洛长枫慵懒散漫开口，“哦对了，忘了跟陛下说明一事。” “这碗药汁并非是解药，只是暂时有压制毒性发作的作用罢了，我听说陛下毒发愈加频繁，便为陛下配出了这副压制毒发的药。” “你！”四王爷捧着瓷碗的手不断收紧，表情也变得阴沉起来，“你为什么不研制解药？” “我当然在研制，只是还没成功。”三天就把全北丘大夫束手无策的奇毒解开？那不是神医，是神仙。 “才刚过去三天而已，北丘帝大可不必操之过急。” “说得轻巧。”四王爷重重一记冷哼， 把瓷碗搁在桌上，“中毒之人是朕不是你，你才说得如此轻松。” “洛神医，还请你尽快研制出解药来吧，我们皇上的身体拖延不得。”桂公公忍不住出面催促。 每次皇上毒发痛苦难忍，他就恨不能以身代之替皇上忍受毒发时的痛苦。 “我知道他拖不得，所以我给他送这碗药来了。”洛长枫指着桌上见底的空瓷碗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他送药？” “总之还望洛神医尽快。” 四王爷放弃了翻脸不认账的想法。 自己的性命可都交在了洛长枫手上，毕竟他还不想死，他今尤不到知天命之年，一旦惹怒洛长枫，万一遭到报复怎么办？ “我自有打算。”洛长枫拜别了四王爷回到重华殿。 前脚刚进去，后脚桂公公就领着五个或清丽或妖娆的绝代佳人来到重华殿。 这五个女子个个拥有倾国倾城之姿，花容月色之貌。 洛长枫放下手中医书，眯眸扫过这五个佳人，最后停在桂公公年轻却老谋深算的脸上，“公公这是何意？” 带五个美人过来？难道送给他不成？这是打算要玩美人计？ “是这样。”桂公公清了清嗓子说明来意。 第627章 美人计 “圣上担心洛神医研制解药辛苦受累，特意命小的送这五位美人供神医一笑。” “希望有这五位美人服侍，能帮助洛神医缓解劳累，洛神医可不要拒绝我们圣上的一番好意啊！” “原来如此。”洛长枫暗中冷笑，真被他猜对了，这一回用到了美人计。 四王爷难道以为给他五个女人他就会妥协吗？ 那未免就大错特错了。 且不说他一贯被相识之人称作不近女色之徒，自从对楚筱妍动心后，其他女人在他眼中便变成了庸脂俗粉。 “洛神医快收下吧。”桂公公担心越拖下去越易生变，忙怂恿他留下这五个佳人。 洛长枫再次扫了她们一眼，五个佳人或面无表情或笑眼盈盈，光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既然是北丘帝的一番美意，我洛某人又岂有拒绝的道理。” 一圈看下来，洛长枫依然面不改色，浅笑着收下她们。 桂公公喜出望外，“你们五个还不快谢过洛神医。” “谢过洛神医。”五位美人声如莺啼，连桂公公这等阉人听了都不由心神荡漾。 心想不愧是宫里花重金训练出来的女子，换做其他男人肯定把持不住。 没看见连外界 传言清冷如月的洛神医都收下了吗？说明他肯定心动了。 “小的得回去伺候圣上了，洛神医慢慢享用。” 朝洛长枫扔去一记暧昧微笑，桂公公行礼之后躬身退下。 洛长枫拿起医书继续翻看，五个佳人就这么被他晾在一旁，既没说是留下来收入房中，也没说给她们安排事宜。 五女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他到底在想什么。 每天中午用过午膳洛长枫都会小憩一个时辰，再看一个时辰的医书，其余时间便独自一身待在医室中研制解药。 他收下四王爷差桂公公送来的五个佳人后便没再理过她们，五女心中焦急，“这样下去可不行，皇上命我们来盯着他，可他碰都不碰我们。” 她们五人乃宫中训练出专门用来对付朝中大臣的尤物，她们的职责就是引诱文武百官，为北丘帝套取百官之间的来往秘密。 “他不碰我们，我们就主动去引诱他。”五人中的那个看似最怯懦的女子冷声道。 她是五人当中说话最有分量者，其他四人皆听命于她。 “红袖，你去。”外表怯懦本性实则冷漠心狠的女子对五人中的清冷女子吩咐。 被唤作红袖的绝代佳人微微颔 首，“交给我。” 是夜，洛长枫洗漱完毕褪去外衣只着里衣准备熄灯就寝。 忽然他嗅到房间里飘荡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仔细嗅了嗅，气息似乎来自房间深处。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坐在床上对着里面的一扇屏风道：“还不出来，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就走出了一绝色妖娆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红袖。 “公子，今晚就让奴婢服侍您吧。”红袖边说边轻移莲步来到床前，准备引诱洛长枫。 她提前在房间里点燃了迷情香，不怕这男人不情动，她一定会为皇上问出楚筱妍的下落。 等了半晌，熏炉里的整支迷情香都燃尽了，洛长枫照旧不为所动。 红袖开始慌了，“公子不困吗？” “我应该困了吗？”洛长枫紧跟着反问，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倒是你，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公子，奴婢已经是公子的人了，公子不要赶奴婢走好不好？” 红袖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眼泪汪汪地仰头看着他。 一双无骨柔荑趁机向他伸去，还没碰到他，就被洛长枫一把抓住。 “啊！”仿佛捏断骨头的剧痛传来，红袖痛呼出声。 抬起眼，对上的是一双叫人毛骨悚然的无情双眸。 洛长枫冷冰冰地盯着她，薄唇轻启嗓音怒中含恨，“给一名医者用迷情香，你们的主子就是这么教你的？蠢货！” 早在进卧房那刻他就闻到了房间里飘荡的甜腻气味，他当即服下了一颗能解瘴气迷烟的药丸，找出了角落里燃烧的熏炉查看一番。 “马上给我滚出去。”洛长枫低声厉斥，每说一个字手上力度就加大一分。 红袖又疼又怕，是啊，她怎么忘了面前这人精通医术，是举国闻名的神医。 用一支迷情香岂能迷倒他。 “奴婢知错了，洛神医放过奴婢吧。”红袖改口求饶，哪里还有心思继续引诱他。 洛长枫直接拽着她的手把她扔出门外，自己又换了一个房间歇息。 红袖把这事跟其他四名美人说了，五人都意识到这位西梁来的神医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此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五女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接下来几天里，红袖和其他四人轮流上阵，寻找机会引诱洛长枫。 可不管她们如何努力洛长枫都不为所动，甚至还命令她们干一些端茶倒水打扫盥洗的粗活。 五女对此恼怒不 已，她们怎么说都是经过琴棋书画各种训练陪养出来的佳人，送给北丘百官可是当夫人的存在。 粗使活计什么时候也轮不到她们。 红袖一行五人为此又气又恨，偏偏还不能对始作俑者洛长枫动手，皇上的命就在他手里，她们气归气，只敢背地里骂一骂洛长枫。 如此过去十日，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二人已经乘上他们买下的一匹马，从北丘来到了距离西梁边境还剩一天路程的地方。 夫妻二人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总算在出正月之前抵达西梁境内。 傍晚他们来到一处客栈住店打尖。 楚筱妍在房里沐浴，段萧然站在门外替她守门。 走廊尽头开着的一扇窗户忽然飞进一只海东青，直冲段萧然而来。 海东青腿上绑着一封信，段萧然打开看完，用内力将密信捏为齑粉往窗外一扬。 料峭春风吹着齑粉消散空中，段萧然摸了摸海东青的羽毛，把它放飞到蓝天上。 “洛长枫又回到北丘皇宫去了？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密信是由暗卫剑十一所写，当初决定跟在洛长枫身后前往北丘时，他便秘密去信给暗卫，让他先行一步抵达北丘皇宫，暗中监视一切。 第628章 心事 楚筱妍沐浴完出来，看到丈夫站在走廊尽头窗前出神，似乎有什么心事的模样，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妍儿你沐浴完了？”段萧然跳过话题回头看去，女子湿漉漉的长发尽数散披身后，上面的水珠沿着发丝一滴一滴滑落。 “头发也不擦就出来，不怕染上风寒吗？” 楚筱妍身上的衣物被打湿了一大片，风一吹，瘦弱纤细的身躯显得更加娇小。 段萧然拉着她走进房中给她擦拭头发，轻柔的动作唤醒了楚筱妍沉睡中的记忆，这个男人似乎经常做这个动作。 “刚刚你是不是有心事？” 享受着段萧然的服侍，楚筱妍过了一会儿再度追问。 男人擦拭长发的手没有停顿，嘴上却立刻否认，“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 思前想后，段萧然还是决定把洛长枫重回北丘皇宫的事隐瞒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许洛长枫这么做有他自己的想法。 自己贸然和妍儿提起此事，没准妍儿她又要追去北丘也说不定。 防止这种可能发生，他还是隐瞒下来为好。 段萧然兀自想着。 “那如果你有心事可以和我说。”楚筱妍对他的矢口否认感到奇 怪，一方面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遇到麻烦事的话，果然还是两个人一起商量想办法为好，千万不要独自硬抗。” 他们是夫妻啊，夫妻本就是一体，真遇到麻烦事，她也可以帮忙想办法。 “我记住了。” 楚筱妍的一席话令段萧然心间有暖流涌动。 两人换了个话题，都没再提及刚才之事。 在这家客栈里住了一晚，翌日他们补充了路上吃的干粮，便骑上马继续往吴言所在的小镇赶去。 楚筱妍和段萧然骑的是花重金买下的千里马，足以日行千里，短短三天时间，他们便抵达了小镇隶属的府城。 “再过两日就能见到云儿、清儿了，不知他们现在过得怎样，有没有想我。” 一家路边茶棚下，楚筱妍和段萧然正在这里喝水歇脚。 夫妻二人点了一壶茶三碟果脯蜜饯边吃边聊。 “今年过年我这个当娘的没能陪在他们身边，他们应该是怨我的吧。” 时至今日，楚筱妍都清楚记得那天她要离开前往临安时，两个小家伙误以为她不要他们了，哭得撕心裂肺好不凄惨。 一缕忧愁浮上眉梢，她摩挲着粗瓷茶碗叹息，“算算日子，我们都快 三个月没见了，云儿、清儿肯定又长高不少。” 幸好临行前她给两兄妹亲手缝制了好几身过冬衣物，不愁他们没得穿。 还有吴言，虽说她对吴言的为人颇为了解，可终究还是会担心他照顾不好两个孩子。 “段萧然，你说吴大人会不会欺负云儿、清儿？” 楚筱妍一个脑热，忍不住把心中忧虑说了出口。 端着茶碗啜饮的段萧然闻言一怔，“不会的，吴兄不是那种人。” 相反，他觉得应当是云儿、清儿欺负吴言才是。 “不行，我实在放心不下。” 心中对两个孩子的挂念让楚筱妍坐立难安，手中茶碗放回桌面上，她看着段萧然认真道：“我们马上赶回小镇好不好？” 女子清澈明亮的杏眸里蓄满担忧，深深望进段萧然眼底，叫他心神一震。 “好，其实我也很挂念云儿、清儿，等喝完这壶茶我们即刻上路。” 他又何尝不是挂念着两个孩子，挂念他们是否穿暖是否吃饱，是否有在夜里惊醒哭着找爹娘，却又遍寻不见。 段萧然越想越难受，最后干脆茶也不喝了，和楚筱妍买了些路上吃的吃食，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往小镇飞驰而去。 一路上他们没再停下歇息，即便是晚上都在赶路。 胯下坐骑不愧为重金买下的千里良驹，等到天亮时他们已经抵达了离小镇不远的一个城镇。 “妍儿，停下来休息一下吧，我看脸色很差。” 段萧然在楚筱妍回头张望时发现了她那异常苍白的脸色。 春风尤为料峭，本应吹得人脸色生红才对，可她为何面色苍白。 “我没事。”楚筱妍竭力忍住作痛的太阳穴，不让他看出自己又开始头疼，“马上就要回去了，我们继续赶路。” 段萧然的观察力何其敏锐，加之又是与楚筱妍有关，稍有半点不对之处便被他察觉出来。 手中缰绳一个勒紧，段萧然强硬勒马停步，“正因为就要回去了，才应该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他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走到路边一面摊前，花了十文钱买了两碗阳春面，“下来吃面。” 楚筱妍原想拒绝，可钱都花出去了总不能白白浪费，无奈之下她只好跟着跳下马。 以往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动作，这回她却脚下微微踉跄险些摔倒。 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天一夜，下来之后她已然感觉不到双腿存在。 “小心！”段萧然眼疾手 快接下她，把她揽在怀里，“还说没事，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骑了一天一夜的马如何承受得住？过来这边坐下，休息片刻再赶路。” 他搂着楚筱妍移到一张桌前坐定，盏茶功夫后，面摊老板端着两碗面送上桌。 “来，喝杯水。” 段萧然给她分好筷子，又拎起桌上茶壶往茶杯里倒去，先是用些许茶水冲净茶杯，继而他才放心填满茶递过去。 楚筱妍对他的细心顿生好感，接过茶杯小口啜饮，回想这一路上的经历都是这个男人在照顾自己，叫她如何不动容。 “怎么了？” 她那过于专注的目光长久落于身上，引来段萧然察觉。 “没什么。”楚筱妍笑着摇了摇头，放下茶杯拿过筷子开始吃面，“这阳春面好好吃。” “是吗？”段萧然看出她的确没有异样放下心来，也捧起面碗开始吃面。 “如何？”楚筱妍期待的看着他询问面的口味。 段萧然咂了咂舌，“马马虎虎吧。” 跟他过去吃过的饭菜相比的确不值一提。 楚筱妍无奈向他投去一瞥，“就知道你嘴叼。” 其实不难理解，段萧然好歹也是一国王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第629章 不宜多吃 就在这对小夫妻吃面歇息的同一时刻，距离此地三个时辰马程的小镇府院上，被他们讨论过的那位吴言吴大人，正哭丧着脸应对两个把他耍的团团转的小祖宗。 “我说两位行行好吧，别再哭了。” 吴言一手抱着皮老虎，一手拿着九连环，头上还顶着个拨浪鼓，又滑稽又好笑地哄着面前嚎啕大哭的两个小娃娃。 这两个小娃娃不是别人，正是被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担忧挂念的云儿、清儿。 兄妹二人坐在厢房榻上，哭着喊着要找娘亲。 “清儿你看，你不是最喜欢九连环了吗？吴叔给你拿来了。” 自从楚筱妍给她买了个九连环玩，清儿便迷上了这个玩具。 平时对九连环爱不释手的她，这回却无论如何都不顶用了。 “我不要九连环，我就要娘！我要娘抱我！呜呜我要娘我要娘嘛！” 清儿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快哭哑了。 云儿挨着妹妹同样抹泪，“娘！爹！你们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不要云儿和妹妹了？” 两个小家伙一边哭一边数落楚筱妍和段萧然的不是，吴言听得头疼不已，不知该如何安抚他们才好。 他没有带过小孩子的经验， 自己没生过孩子，根本不懂如何与他们相处。 楚筱妍走后，刚开始，两个小家伙还能与他和睦相处。 随着走得天数越久他们就越不安分，近来几日更是隔三差五便哭闹一场。 “二位小祖宗行行好，别哭了。”吴言自己都哭丧着脸，再这么下去恐怕他都要流泪了。 云儿清儿根本不听他的劝哄照旧涕泗滂沱，吴言放下手中玩物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那你们说到底怎样才不哭了？” “我要娘！” “我也是！” 兄妹二人异口同声，隔着朦胧泪眼回看向吴言。 “好好，我这就去找人叫你们爹娘回来，总可以了吧？” 吴言举手做投降状，他真是怕了这两个小祖宗。 “真的吗？那你快去！” 说来也怪，当他答应派人前去传信给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时，两个小家伙止不住的眼泪瞬时停下来。 吴言错愕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想，他们到底是真哭还是假哭？ “吴伯伯，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呀！”云儿、清儿才不管他在想什么，再次催促他立刻动身。 吴言只能听命去办。 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俩歇息了两个时辰继续赶路，他们动身之时 便已是晌午时分。 日头高挂晴空，河畔栽种的柳树开始吐绿。 北丘皇宫。 四王爷自半月前服下了洛长枫调配的压制毒发的药，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再遭受毒发之痛。 他以为这回可以长久免除毒发折磨，心中正暗自窃喜，岂料今日早朝之上，面对文武百官的众目睽睽，他又一次毒发了。 艰难撑到中午散朝，四王爷回到寝殿立刻传桂公公来见，“你马上去到重华殿，给朕要解药来。” 毒发之痛令他寸步难行，否则他早就亲自去见洛长枫，而不是差遣他人。 “是，奴才这就去。”桂公公看出皇帝脸色蜡黄，脸上的诡异血丝又开始蔓延，这一切都是毒发之兆。 他不敢犹豫连忙跑去隔壁重华殿，跟洛长枫讨要压制四王爷毒发的药物。 彼时洛长枫正在殿内享用午膳，桂公公火急火燎的赶来，打扰到了他的用膳时刻。 “桂公公有事么？”洛长枫拧在一起的眉宇宛若打成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碗里问道。 “小的是来跟洛神医再讨一份解药的。”桂公公轻抚着极速跑来导致的气喘吁吁的胸前，同时解释，“就是半月之前神医 你送去给我们皇上的那种解药。” 怕洛长枫误会自己是在跟他要彻底解开皇上体内剧毒的解药，桂公公连忙解释了一遍。 洛长枫慢慢咀嚼着口中饭菜，等他说完淡淡道：“让你们皇上撑着点，我这儿没有解药。” “洛神医此话何意？小的怎么听不明白？”桂公公是真不懂，神医洛长枫这里怎会没有解药呢？ 上一回既然调配出来了，这次再按照上回的药方抓药煎煮就是。 “半月之前我给你们皇帝送去的药，只有一副，且也只能喝一副。” “那种药不能多喝，喝了会令他的身体形成依赖，久而久之就会戒不掉这种药。” 就像上瘾一样，一旦形成了依赖，等真正的解药研制出来后反而会失去效果。 “没有我的压制药以前，你们皇上不也硬撑过来了吗？怎么这会儿他就不愿硬撑下去？” 洛长枫挑起碗里的米饭送入口中。 桂公公喉咙一哽，“这，这不是有洛神医在么。” “洛神医求你行行好，把压制毒发的药再给小的一份，让小的给皇上送去服下。” 桂公公放低姿态，犹如面对四王爷一样卑微的面对洛长枫。 不管怎么说，他如 今都是皇宫里的内侍总管，是跟皇帝最亲近的人，连文武百官都不敢对他不恭不敬。 “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做。” 无论桂公公如何放低姿态洛长枫都不为所动，“你走吧，把我的话告诉你们皇上，压制毒发的药不能多吃，吃多了既会养成依赖，对后续的解毒也会造成影响。” 桂公公见他语气强硬，只能回去把他的原话禀报给四王爷。 在桂公公离开前去重华殿途中，四王爷无时无刻不似度日如年。 滴漏每滴落一次，他的心就煎熬一分，期盼前去讨要解药的桂公公能早点回来。 左等右等没等到桂公公，倒把有要事求见的摄政王杜同甫给等了过来。 “皇上，臣这里有成郡太守加急奏折一封，还请皇上过目。” “把奏折放那里，朕此刻没功夫看。” 受毒发折磨的四王爷哪里有心情看奏折，他只想快点服下解药压制毒发。 杜同甫这才发现四王爷脸色异常难看，脸上的诡异血丝又开始蔓延密布。 显然又毒发了。 他正想询问几句，桂公公突然从外面进来。 四王爷挣扎着从榻上坐起身向来人看去，“解药呢？是不是把解药拿来了？” 第630章 弊端 “回皇上，小的无能，没能跟洛神医讨来解药，洛神医说那压制皇上体内毒发的药不宜多吃，吃多了会对以后解毒造成影响。” 桂公公照着洛长枫的说法一五一十禀报。 四王爷听得怒火中烧，额上青筋根根暴起，“荒唐！依朕看这根本就是他胡诌的借口。” 他不过才喝过一回汤药，洛长枫就说这药不宜多吃。 难不成要让他硬生生撑过这次毒发吗？ 明明有压制毒发的药，却不能服用。 四王爷不甘心。 “杜爱卿，你替朕去重华殿一趟，务必把压制毒发的药带回来。” 受尽毒发折磨的北丘帝王艰难吩咐，杜同甫见他连说话都成困难，哪敢犹豫不从，作揖应下便动身往重华殿去。 桂公公走了不消一刻钟，洛长枫午膳都没用完，杜同甫后脚就出现在他眼皮底下。 外面宫人传声禀报说摄政王到了，洛长枫不用想都知道他也是为了压制毒发汤药而来。 “洛神医，无论如何都请你把那药交出来。” 杜同甫还没进屋声音就传入洛长枫耳中。 话音落下他推门而入，一眼便看见正对殿门那张桌子后头在用午膳的洛长枫。 “皇上毒发严重，还望神医出手搭救。” “这回派你来了？”洛长枫吃完最后一口米饭，端起汤碗开始喝汤，“这么说来你应当见过回去禀报的公公才是。” “难道他没告诉你们，压制毒发的汤药不能多喝吗？喝多了一旦形成习惯戒都戒不掉，这药可不是好东西。” “况且这药还与解药相冲相克，我劝你还是回去好好跟你们皇帝说一下，让他忍一忍撑过去吧。” 以前没有这种压制毒发的汤药还不是照样忍过来了，怎么这回就不行？ “或许神医言之有理，但我管不了那么多。”杜同甫抿了抿嘴，衣袖下的双手用力握紧，“我只要解药，其余一概不管。” 命都没了，还管戒不戒得掉。 “你们这样迟早会后悔。” 行医多年，洛长枫还是头一回碰见不听医者叮嘱的病人，该说四王爷愚蠢还是自信呢？ “后悔是以后的事，我们更看重当下。” 杜同甫这么说洛长枫也不好拒绝，搁下喝了没几口的热汤，他起身到医室内为四王爷调配药材。 片刻后他提着药包回到正厅，把药塞给翘首以盼的杜同甫手中，“拿去吧， 等来日后悔之时，莫要找我讨要方法。” “多谢。”杜同甫问清了如何煎服汤药，便带着药包返还四王爷寝宫煎药去了。 四王爷喝完药，全身的疼痛无力之感都好转不少。 桂公公适时递上巾帕供他擦拭嘴角药渣，接过空碗放置桌上欣喜笑道：“这药果然神奇，奴才瞧着皇上脸色都有气血了呢。” “哦是吗？难怪朕觉得浑身舒畅。” 四王爷被他几句话奉承得飘飘然，杜同甫也趁机讨好几句，直把四王爷捧得忘乎所以。 午睡醒来，杜同甫再次求见想同他商议奏折之事，四王爷坐在书桌前，一手托腮看着面前一摞垒堆起来的折子，脑袋里忽而一阵恍惚。 “……皇上，皇上？您有在听臣之言吗？” 杜同甫说了一通没等到回应，疑惑之余抬头向书桌后看去，只见四王爷双眼散涣无神，人看似坐在这里心却不知跑到何处。 “皇上您没事吧？” 不对劲！皇上这反应太不正常，以往即便皇上受毒发折磨都能聚精会神处理政务。 今日怎得发起呆来了？ 杜同甫微微提高声音唤了数声，四王爷方才后知后觉回神，“爱卿方 才说什么？朕不甚一个走神没能听清，爱卿再说一遍吧。” 杜同甫便把说过的话一一重复。 未几，凝视着他那张恢复不少血色的病容，轻声问道：“皇上可是哪里不舒服？” “爱卿为何如此发问？”四王爷拧眉道：“朕刚服下压制毒发汤药，自然是好的很。” 杜同甫不说话了，继续留在御书房陪王伴驾商议国家大事。 同时还一边观察四王爷的表情举止，看着看着他就发现四王爷总会有恍神的时候，且恍神出现的频率次数越来越多。 他不由一阵担心，脑海里忽然想起晌午到重华殿取药时，洛长枫和他叮咛过的话。 心里咯噔一下，杜同甫立即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四王爷听后不以为意，“不过是精神恍惚而已，爱卿无需大惊小怪。” “朕倒是觉得爱卿不妨去跟洛神医多讨几份压制毒发的汤药来，以备不时之需。” 那种药喝下去就立刻舒畅的感觉令他难以忘怀，有了这种药，没有解药他都不怕。 杜同甫正想反驳，传讯太监突然进来御书房说神医洛长枫求见。 四王爷觉得可以亲自跟洛长枫讨要解药，便让宫 人把他带进来。 洛长枫进来后开门见山道：“我此番前来，还是为了提醒北丘帝陛下，晌午杜大人从我那里带走的药千万不可再多吃了。” 一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真的会对身子造成影响。 “你来就是跟朕说这个的？”四王爷扬起的笑容一点一点退去，“若是说这个，那你可以离开了。” “不过临走之前请你把压制毒发的汤药留下，朕需要这种药。” 四王爷的语气很强硬，几乎就是在逼迫洛长枫交出压制药物。 洛长枫眉头一皱，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尝到过压制毒发汤药的甜头后，没几个人能忍受住这种毒发带来的痛苦。 “洛神医，别忘了你现在身在何处，识时务者为俊杰。”洛长枫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四王爷压抑的怒火开始燃烧。 他以为洛长枫之所以沉默，就是拒绝给他压制毒发的药。 没想到这一次洛长枫什么都没说，直接答应下来，“可以，我这就回去取药。” 压制毒发的药包很快交到桂公公手里，总共十贴药，够撑过十次毒发。 “陛下既已得到汤药，洛某人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告辞。” 第631章 归人 朝四王爷微微躬身行礼，洛长枫也不管他是何反应，留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 四王爷赶人一样挥挥手，“神医好走。” 有了暂且能压制毒发的药，仿佛对他来说就不需要解毒之药了。 洛长枫察觉到这点暗中摇了摇头：嗤，无药可救的蠢蛋。 走在回隔壁重华殿的路上，他不再去想这些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事。 杜同甫追出来叫住他，“神医别忘了你来北丘的职责。” 四王爷不在乎解药，有人在乎。 他何尝不知洛长枫送来的汤药终归只有压制毒发功效，而非药到病除的解药。 “你会继续研制下去，直到彻底配出解药吧？”杜同甫看着他，眼中一片认真。 脚步停留的洛长枫静静与他对视片刻，未几轻笑一声，“原来还是有人在意解药的，你倒是理智，知晓那汤药的厉害。” 一丝嘲讽从他语气中泄露出来，杜同甫选择无视，“压制毒发和彻底解毒哪个重要，我们皇上心里自然是有分寸的。” 直到如今他还坚持为四王爷说话，维护这位愚昧君王的可笑行径。 二人彼此心知肚明，对四王爷来说，其实有了这压制毒发的汤药 便已足够。 可他还是选择维护四王爷。 洛长枫觉得很是可笑，“我实在想不通，你都是摄政王了，为何不将大权夺过来自己称帝？” 印象中的摄政王不都是如此么？ 特别是品尝到手握权力巅峰无所不能的痛快时，没人会再一心一意为帝王效力。 “我要是你，早就把皇帝***起来自己称王为帝了。” “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么。”杜同甫不屑冷哼，“我之所以能有今日荣誉，一切都是皇上赋予我的。” “我可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皇上信得过我才会将监国摄政之权授予我。” 称王称帝？他压根就没考虑过。 以前不曾考虑，今后依旧不会考虑。 “真是忠心的一条狗。”洛长枫加深了嘴角笑意，眼中脸上嘲讽毕现，“可惜你如此衷心，却效力于一位愚昧无知的君主。” 他看出来了，杜同甫这人是一点野心都没有。 可真是稀罕事一桩。 “随你怎么想。”这点嘲讽对沉浮宦海数十载的杜同甫来说根本不痛不痒，“洛神医只需研制出解药就行。” 其余说教轮不到他指点。 洛长枫不再说话了，面对一个没 有野心的人，他没什么好说的。 西梁。 日夜兼程赶路的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二人总算回到吴言所在小镇。 他们进到府中直奔儿女住房而去，推开门的那刻，夫妻齐声喊着，“云儿、清儿，看看谁回来了！” 房内寂静无声，想象中的回应并未出现，楚筱妍同段萧然对视一眼绕房环视一圈，里面果真没人。 “云儿、清儿不在吗？” 正当楚筱妍和段萧然疑惑寻人时，端着木盆准备给两位小主子打扫房间的杏儿忽然发现小主子的房门敞开着。 她以为有贼闯进来了，二话不说便跑进去吆喝，“光天化日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他人府上！就不怕我送你去见官吗……” 高涨激昂的嗓音渐渐沉下，杏儿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眨眨眼，再揉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眼前二人的确是楚筱妍和段萧然。 “怎么了杏儿？一段时间不见，不认得我们了吗？” 那小丫头愣怔原地许久没个反应，还是楚筱妍笑靥盈盈和她打招呼，她才回过神，“夫人？真的是你！” 她和小桃被吴大人安排来照顾两位小主子，才得知楚筱妍竟然抛下她独自 一人前去追赶段公子。 最开始几天夜里她气得直抹泪，抱怨楚筱妍丢下她不顾。 还是妹妹小桃一个劲儿安慰她，她才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夫人走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路上会不会冻着，会不会遭遇危险不测？没有她跟随，夫人吃睡起居是否有人服侍？ 杏儿就在这些忧虑中艰难度日，直到此刻。 看见楚筱妍安康平安出现眼前，她再也忍不住心中激动冲过去，不顾主仆之别拉住楚筱妍哭道：“夫人你总算回来了！” “当初你要走，好歹带上奴婢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呜呜夫人你真狠心，把奴婢一个人留下来……” 杏儿哭着数落她的不是，楚筱妍也不怪罪，温柔擦去她眼角泪水安抚：“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再说你跟去了，云儿、清儿谁照顾？” 说到两个小家伙，楚筱妍忽然想起自己没在房中看到他二人，“对了杏儿，怎么不见云儿、清儿？” “回夫人，两位小主人到学堂启蒙去了。” 犹在抽噎的杏儿哽咽道：“日中便会回来。” “日中？那不就是午时么？还有一个多时辰。”段萧然接话道。 视线扫过紧紧抓住楚筱妍手指不放的杏儿，两道剑眉不着痕迹一皱。 “杏儿你告诉我他们启蒙的学堂在何处，等学堂散学时我和段萧然去接他们。” 楚筱妍问来学堂位置，一边等午时到来一边同杏儿闲话。 小桃闻讯赶来也是万分激动，又是添茶又是倒水。 楚筱妍记忆恢复了一半，对杏儿和小桃的亲近远远超过段萧然。 只是前往北丘皇宫的这段时间里，与段萧然近乎同生共死的相处，令她更看重段萧然。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午时到来。 云儿、清儿启蒙学堂门前早早围了一群前来接自家孩子散学的百姓。 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混迹人群中翘首以盼，等待紧闭的学堂大门开启。 约摸一炷香后，学堂大门打开，一群孩子蜂拥而出。 云儿、清儿兄妹二人手牵手随其他孩童一道涌出来，两个小家伙一向笑嘻嘻的面孔罕见板着，似是生气动怒。 楚筱妍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欲要和他们打招呼。 还没开口，就先听见儿女身旁一圆滚滚的高个儿男童嘲讽笑骂，“又是你们两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今天轮到谁来接你们了？” 第632章 没爹娘的孩子 “你，你说谁没爹娘了！” 这高个儿的小胖墩一向与云儿、清儿兄妹不合，隔三差五便说他们没爹没娘。 清儿起初不以为意，兄长云儿和胖墩男童争论时还会阻拦。 一来二去次数多了她也烦了，三人之间就此结下梁子。 “当然是你们两个小屁孩没爹娘！”体型圆滚的男童朝兄妹二人挤眉弄眼，让他本就滑稽的大饼脸看上去更为可笑。 “学堂里的所有学生中就你们两兄妹没被爹娘接过，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胖墩仗着周围全都是人，嘴上越发无遮拦。 云儿气得两眼通红，犹显稚嫩的脸蛋愤怒皱起，“胡说！我和妹妹有爹娘！” “那你说，你爹娘在哪儿？把他们叫出来啊？我看分明是你在撒谎，哈哈哈！” 圆滚滚的男童捧腹大笑起来，云儿生气又难过地攥紧拳头想和他打一架，妹妹清儿看出兄长心中冲动，忙拦下他，“哥哥，不要！” “妹妹。”云儿望着妹妹朝自己摇头的模样，知道她之所以会阻拦，是因为娘一直教育他们与人为善。 娘的话他们兄妹二人自然遵守，可是，可是小胖说自己和妹妹没有爹娘，这明明是他在胡编乱造 。 他们兄妹的爹娘只是暂且离开他们身边罢了。 云儿狠狠瞪了小胖墩一眼，余光一瞥，忽然看到人群中正有两道身影在努力拨开人群朝他们走来。 熟悉的两道身影无数次出现在他们兄妹梦中，云儿再也忍不住，哭着拉着妹妹朝他们跑去，“爹，娘！” 三岁大一点的两个小家伙猛地撞进蹲下迎接他们兄妹的楚筱妍怀里，楚筱妍亲了亲儿女的面颊，和段萧然各自抱起一人，同时向圆滚男童侧目。 “小娃娃，不知你为何要嘲笑我的孩子没有爹娘呢？” 她抱着犹在抹泪的云儿走上前，微微附身凝视着嘲笑一双儿女的小胖墩，“你瞧，我们就是云儿、清儿的父母，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好吗？” 她轻柔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愤怒，却叫胖墩男童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 男童看着眼前这个比仙女还好看的女子脸色一阵涨红。 “娘，我们走吧。”段萧然怀里的清儿伸出小手，轻轻拉了拉楚筱妍肩后散披的发丝。 爹娘回来了，她不想留在这里，更不想看到小胖。 “好，我们走，我们回家。” 楚筱妍腾出一只手抚过女儿头顶，不再理会尴尬 呆愣的胖墩男童，一家四口穿过围观人群往吴府赶。 路上云儿、清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手死死揪住楚筱妍和段萧然的衣衫，仿佛是在害怕一松手他们就会不见了。 楚筱妍心疼的哄了两个小家伙，带他们去镇上铺子里买了各种小玩意儿和吃食，午膳也是在镇上的一家酒楼里用过。 午后回府，听闻楚筱妍和段萧然从北丘赶回来的吴言过来见他们，一家四口手里拎着满满当当的画面霍然跃入眼帘。 “买了这么多好东西？有没有给我的礼物？” 和云儿、清儿相处到现在，吴言偶尔也会和他们兄妹打趣说笑。 云儿、清儿一把将买回来的吃食玩意儿背在身后，小脑袋摇晃如拨浪鼓，“没有！这都是爹娘买给我们的！” “不要这么小气嘛，吴叔照顾你们这么久，难道还收不到云儿、清儿的礼物？”吴言继续逗他们，故意装出可怜神色。 云儿、清儿可不上当，“吴伯伯是大人，自己就有银钱能买礼物，应该伯伯送我们才对。” “这两个小家伙。”吴言啼笑皆非，“不是跟你们说了别叫我吴伯伯，叫我吴叔就行，伯伯听上去比叔老，我有那么老 吗？” “就叫吴伯伯。” 兄妹二人齐齐朝他做了个鬼脸，吴言无奈失笑，“那就随你们吧。” “吴大人，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玩笑寒暄过后，楚筱妍真诚向吴言道谢。 她是这两个小家伙的娘，很清楚小家伙调皮起来谁都头疼，连她都没少被兄妹二人折腾。 可想而知这三个月里吴言过得有多不容易。 “的确很辛苦。”回忆这番遭遇，吴言表示自己有满腔苦水想倾诉。 不过终归他什么都没说，盯着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观察片刻欣慰点头，“看到你们二人精神十足我就放心了。” 这说明他们在北丘那里没有遭遇不测。 “有劳吴兄。”段萧然这时开口，吴言侧目朝他看去，只听他道：“云儿、清儿今日下午就不必到学堂启蒙了，还望吴兄帮忙请个假。” “好说好说，你们一家四口好不容易团圆，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 吴言对此表示理解，“我去忙了，晚上等我备下一桌酒菜，到时你们可一定赏脸。” “那是自然，吴大人相邀我们岂有拒绝的道理？” 五人闲话片刻分道扬镳，楚筱妍一家四口进到房中，放下拎在手 里的各种包裹同等候已久的杏儿和小桃谈天论地。 主要是楚筱妍问这对姐妹关于云儿、清儿的事，她想知道这三个月里两个小家伙是如何过来的。 杏儿和小桃争先恐后的给她描述，云儿、清儿偶尔也会插嘴几句指出她们说错的地方。 “夫人你不知道，小主子们可厉害了，你和公子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都学会背诗了呢！”杏儿自豪道。 “会背诗了？”楚筱妍眨眨眼，惊讶的看向膝盖上的女儿，“清儿和哥哥会背诗了？” “嗯，娘不信，我跟哥哥背给娘听。” 两个小家伙各自背了一篇诗文，都是最简单最朗朗上口的五言诗句，对于身为大人的楚筱妍来说当然没难度。 对云儿、清儿两个只有三岁大的孩子来说，当初学读背的时候，还是下了不少苦功。 “云儿、清儿真棒！”楚筱妍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把买来的吃食零嘴作为奖励分给他们。 小家伙们从小伶俐过人，有着不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成熟，学习能力又强又快倒也不是什么怪事。 她只是心疼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爹娘陪伴，晌午学堂前一幕，小胖墩嘲笑儿女的话深深印刻进了楚筱妍心里。 第633章 牵挂 她给两个小家伙道过歉，表示自己从今往后会尽量陪在他们兄妹身边。 段萧然似是有些惊讶，向她投去一瞥，楚筱妍没理会他的注视，专心陪云儿、清儿闲话家常。 一天的光阴就此流逝，太阳西垂落于西山，红色霞光遍布四野。 吴言身边的仆从来到楚筱妍一家居住的西屋，通知他们晚膳备好了，“四位请随小的来，吴大人正在北屋设宴等待四位前去。” “我们马上来。” 楚筱妍和段萧然齐声应下。 府院北屋——也就是主屋所在，乃吴言在这座府院中的居所。 楚筱妍夫妻抱着云儿、清儿进来北屋赴宴，房内那张圆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可口的美味佳肴。 吴言坐在桌子主位，见他们来急急忙忙招手，“快坐吧！一切都备好了，就等你们来。” 房中侍从被他屏退，今日洗尘宴他要亲自为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斟酒。 一行人入座开始吃喝，楚筱妍和两个孩子不喝酒只喝一些清淡茶水，段萧然则被吴言灌了几杯琼浆玉液。 以他的酒量这点酒还不至于喝醉就是。 “娘，云儿要吃那个。” 挨坐楚筱妍左手边的小男娃娃突然指着远处的一道菜说道。 菜式距离吴言最近，吴言打算给他夹一筷子，楚筱妍笑着婉拒了他，“让我来就行。” 她站起身用筷子夹了一筷子放进儿子碗里，云儿心满意足吃着，右手边的清儿不甘示弱，也要娘帮她夹菜。 楚筱妍一会儿给儿子夹一会儿给女儿夹，虽忙却甘之如饴。 吴言见了不由心生感叹，“看到你们一家相处，好像连我这个孤家寡人都觉得温暖不少。” 这一家子相处起来其乐融融，连带他也跟着热闹。 楚筱妍往段萧然碗里夹了一筷子他喜欢吃的菜，和段萧然交换了一记眼神，回道：“吴大人觉得羡慕，干脆自己也娶妻生子好了。” “我可不要。”吴言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瞒夫人，你觉得我还可能会娶妻生子吗？” 经历了方莹莹一事，他对女子都快有心理阴影了，谈何娶妻生子？ 当然他不否认世间仍有楚筱妍这等女子存在，只是他已经没精力去相遇。 楚筱妍听出他话外之音，想到方莹莹对他做过的事，颇为同情颔首，“也对，那女人的确狠毒。”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换做是她，她也畏惧成家。 “再说，我现在这般自如来去也没什么不 好。”吴言抿了口酒笑道：“有了家，便有了牵挂。” 昔日不可战胜的西梁战神，而今不也跌下神坛化为普通人么？ 人各有志罢了。 “吴兄所言极是，各有各的选择。”段萧然吃着楚筱妍给他夹的菜认同道。 洗尘宴一直持续到亥时三刻方才散去，楚筱妍难得同意了云儿、清儿跟着熬夜。 西屋卧房内，两个小家伙正吵着要和娘亲同睡。 自从半年前楚筱妍开始有意无意陪养兄妹二人自主就寝，一家四口便很少会睡在一张床上。 今日重逢相聚，引起了两兄妹对母亲的慕儒眷恋，才闹腾着非要和楚筱妍睡一起。 “我们不是说好了，你们三岁以后就要自己独睡了吗？” 雕花帷幔大床前，段萧然顶着黑如锅底的俊容，眼神不悦的睼着床上一双儿女。 “是啊，是说好了啊，可今晚我们就想和娘一起睡嘛！” 大床上的一堆被褥中，云儿、清儿把自己裹的严实合缝，只露出脑袋在外面，大有死都不离开的架势。 “不行，孩子长大了都是跟爹娘分开睡的，哪有反悔一说？” 段萧然毫不跟他们客气，手一伸，就去扯动裹住两个小家伙的被褥，试图把他 们从被褥下面揪出来。 云儿、清儿死死抓着被子和父亲抗衡，“爹这么大了还不是跟娘一起睡？还好意思说我们！” 稚气未脱的童言童语听得段萧然一阵错愕，身为当事人的楚筱妍却在一旁掩唇偷笑，云儿、清儿的话还蛮有道理的。 段萧然愣了一会儿，回过神后继续去抢被子，“我是你们爹，自然得跟你们娘同床共枕，你们兄妹两个凑什么热闹？” 云儿、清儿还没反驳，他又接着道：“我看你们俩好像很喜欢这床被褥，那这儿就留给你们睡，我和你们娘睡你们房间。” 西屋总共有两间卧房，云儿、清儿就睡在隔壁那间卧房内。 段萧然说着搂住楚筱妍的纤腰便把她往隔壁卧房带去，楚筱妍猝不及防被他带到隔壁，眨眨眼凝神看去，已然是身处云儿、清儿就寝卧房中。 耳边恍若仍有两个小家伙的抗议声盘旋，她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没听错，的确是云儿、清儿在喊她。 母子连心触动了她内心的柔软，主动向段萧然提出要回隔壁睡，“让我回去吧？云儿、清儿自己睡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以前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衣衫系带解开一 半的段萧然挑眉侧目，“妍儿，我发现你去北丘一趟回来，变得啰嗦了。” “我哪有？”楚筱妍眨着杏眸抗议。 暖黄烛火映照着她如画的面庞，女子樱唇微微嘟起，看在段萧然眼底如同索吻一般。 黑眸之中闪过一道幽光，段萧然过来扣住她的腰，“不愿承认？我可是亲自感觉到妍儿变啰嗦了。” 高大身躯故意低俯下，男人俊美如神明的脸庞瞬时放大映入楚筱妍眼帘。 他们之间彼此亲密无瑕，距离近到两个人的呼吸都融为一体。 饶是三个月里日日夜夜与他相对，此刻楚筱妍也有些心跳加快。 “你，你不要离我这么近。”她快无法呼吸了。 “为何？”段萧然佯装没发现她脸上的红晕，非但没有如她所愿拉开距离，反而再次逼身凑近，“妍儿难道不愿看到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妍儿你害羞了。”段萧然毫不留情拆穿她的羞窘。 话音落下，女子面红恍若滴血。 见状，段萧然心情大好，“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如此害羞。” “妍儿你得习惯我才是。” “我看干脆我们就再给云儿、清儿生个弟弟妹妹好了，省的他们寂寞。” 第634章 春雷 “要生你去，我可不想再生了。” 上回诞下这两个小家伙几乎九死一生，如今她儿女双全根本没有生二胎的必要。 “我一个人如何生的出来？得靠妍儿与我共同努力才行。” 扬起一抹暧昧浅笑，段萧然拦腰抱起面红耳赤的女子双双倒在床上。 顺着调笑几句直到把楚筱妍逗得眉眼低垂面色涨红，段萧然才止住了逗弄埋头在她颈间。 “睡吧，很晚了。” 压抑低喘霍然入耳，拥着自己的手臂也是死死收紧，楚筱妍能感觉到他在竭力忍耐，这个男人是渴望占有她的。 但，为什么他没付诸行动呢？ 楚筱妍睁开朦胧双眼，一双写满怜惜的凤眸猝然闯入眼底。 心头重重一颤，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段萧然应该也是怕她再经历一次怀孕生子时的苦痛折磨，才竭力忍了下去。 这个男人比她害怕生孩子时的遭遇，如何舍得让她再生。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女子过于专注的目光引来段萧然疑惑。 “没，睡觉吧，很晚了。” 楚筱妍沉默片刻朝他一笑，男人摸不着头脑熄灭蜡烛，夫妻二人相拥而眠。 半夜时分，一声惊雷撕裂天际。 绵绵细 雨从天而降，今年第一场雨悄然而至。 滚滚春雷打破了深夜沉寂，楚筱妍从梦中惊醒，恰好一道闪电划过，光亮透过窗纸照射进来，顷刻间消失不见。 “段萧然，醒醒，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被春雷惊醒的楚筱妍推着身旁男子询问。 段萧然睁开惺忪睡眼反问：“你说什么？” 春雷虽炸耳，他却直到此刻才悠悠转醒。 自北丘返还西梁连续多日赶路，两人身子都吃不消，长途跋涉风餐露宿下，回到吴府后他晚上一沾到枕头便熟睡过去。 怀中搂着心仪女子的柔软身躯，呼吸间也都是心仪女子身上的淡雅芳香，若非楚筱妍推搡，他只怕还没醒过来。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半夜时分自然只有雷声雨声，还能有什么声音？” “不，肯定有的，我不会听错。” 雷声惊醒那刻她分明听见雷雨之下仍有其他声音存在，被雷雨声压制住。 楚筱妍干脆坐起身仔细倾听，未几，她指着隔壁云儿、清儿就寝的房间斩钉截铁的说：“我没听错，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段萧顺她所指方向看去，亦是明白楚筱妍口中的其他声音— — 来自他们一双儿女身上。 “轰隆隆——咔！” 一道惊雷再度落下，隔壁房间里的的吵嚷动静微微停顿。 “走，过去看看云儿、清儿怎么样了。” 连她这个大人都有被春雷惊扰，隔壁房中尚且年幼的一双儿女理应更是吓得骇然。 楚筱妍拉着段萧然破门而出来到隔壁卧房，摸黑点亮桌上烛灯，火光充满室内，再向床上看去。 两个年幼懵懂的小娃娃互相抱着彼此，圆润白皙的脸蛋挂满泪痕，小身子不住颤抖。 “呜呜哥哥，我怕！” 清儿小手死死抓住兄长里衣，脑袋埋在他脖颈间，仿佛这么做就能抵挡雷声惊惧。 云儿不比她好多少，对于雷声闪电也怕的瑟瑟发抖，可他是哥哥，哥哥就该保护妹妹。 他心里再怕，也得安抚妹妹，“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天亮就没事了。” 既是安抚胞妹，亦是安抚自己。 楚筱妍只一眼便破防心碎，她怎么都想不到两个小家伙会如此可怜。 当即大步过去环抱住他们兄妹，“是娘不好，不该留云儿、清儿独自睡在这房里。” 拍打安抚着儿女后背，楚筱妍环顾卧房四下，“怎么连个守夜仆从都没有？我 不是安排仆从守夜了吗？” 昨晚分离之前她曾亲自安排了两名吴府婢女值夜看守，按说有她们在，云儿、清儿也不至于吓得如此发抖。 “她们在这儿。”段萧然含怒嗓音自房中一扇屏风后面传来。 两名婢女被他揪着拖出屏风，二人脸上犹带睡意，下一刻就被出现在此的楚筱妍和段萧然吓得睡意全无。 “公，公子夫人……” 完了！她们奉夫人之命为两个小主子值夜看守，却打盹偷睡，偏偏还被夫人公子逮个正着。 “好啊你们两个，就是这般为小主子值夜的吗？”段萧然直接开口数落，往外蹦的字眼一个比一个难听。 加之他时值盛怒之下口不择言，两名婢女片刻便眼中含泪跪在那里。 “哭？有什么好哭的？让你们照看小主子，是你们没照看好，反倒委屈起来了。”段萧然怒极反笑，薄唇弧度嘲讽。 楚筱妍心里同样有气，因此没去制止他数落指责，在她看来，云儿、清儿若有这两名婢女相陪，打雷下雨时也不会被吓得害怕哭泣。 “爹，你不要生气啦。” 心思最是单纯的云儿、清儿突然开口。 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同时侧目看去，两 个小家伙已然止住泪水坐在床沿看着他们。 “这两个婢女姐姐也不是有意睡着，她们定是太累了才会躲在屏风后面休息。” “我看天色已晚，你们还是赶快下去歇息吧。” 云儿、清儿兄妹一唱一和，催促两名婢女赶紧离开。 单纯天真的小娃娃并未因婢女疏忽动怒生气，反而还出面为她们说好话打圆场。 段萧然剜了两个婢女一眼，扣了她们一月俸禄，才把她们打发离去。 后半夜，楚筱妍和段萧然睡在了儿女房中，一左一右分居大床两侧。 似乎是有爹娘在身边的缘故，即便是后半夜依旧春雷滚滚，小家伙们也睡得香甜安然。 翌日清晨雷声顿止，只有湿润如酥的小雨随风飘落。 用过早膳，云儿、清儿在爹娘怀里待着，小手各自抓了一把大伞为爹娘遮雨。 一家四口走出西屋门向吴府大门而去，今日学堂念书，楚筱妍和段萧然打算亲自送云儿、清儿上学。 走到吴府正门跨过高大门槛，一道撑伞身影沿街走来。 双方打了照面，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这座府院主人——吴言。 “吴大人这是彻夜未归吗？”楚筱妍睼着吴言眼下青黑惊愕发问。 第635章 油盐不进 他是做什么去了？以至于忙了一宿天亮才回。 “夫人、段兄，还有云儿、清儿，你们这是要去上学吗？”吴言同四人简单寒暄，交代了彻夜未归缘由，“没办法，自从段兄将军队交付于我，我便日夜操劳。” “原来如此，吴大人还是快些回府休息吧，反正今日有我和段萧然在，我们本就打算亲送云儿、清儿上学堂。” 军队之事楚筱妍了解不多，只能略懂一二甚为辛苦，也难怪吴言彻夜未归精神萎靡。 “吴兄不必担忧我们，首要之事应为养足精神。” 段萧然跟着妻子劝了几句，吴言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一家四口辞别吴言坐进马车赶来小镇学堂，两个大人领着两个小家伙走下马，一家人互相依依不舍道别。 另一边，千里之外的北丘皇宫。 这里春花明媚，花园中群芳吐蕊斗艳争奇。 窗户大敞着的寝宫内，明黄龙榻之上，形容枯槁瘦骨嶙峋的北丘帝——四王爷，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与病痛折磨斗争。 “药！快给朕拿汤药！” 开春以后，隔三差五他便毒发一次，几日之前更是天天毒发备受折磨。 每回毒发就要服用汤药 一碗，服下汤药痛苦缓解，毒却不见好转。 近来几天更是连早朝都免去了。 “皇上还是忍一忍吧，臣觉得那压制毒发的汤药不宜多喝。” 四王爷毒发频繁后，杜同甫每日都会进宫陪王伴驾，所有遭遇他都看在眼里。 没有压制毒发汤药之前皇上还能硬撑下来，服了汤药身上一天不如一天。 “不，都别劝朕，朕要汤药——” 四王爷而今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近乎诡异的举止行为隐隐露出几分上瘾迹象。 杜同甫担惊受怕的前往重华殿找洛长枫一问究竟，去到以后却被告知洛长枫不在殿中去往别处。 一圈寻找下来，最终他在皇宫花园一隅发现了他。 洛长枫负手立在一片含苞待放的花海前津津有味欣赏花开之景，杜同甫直接上前问道：“还不快如实招来？你给皇上开的压制药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我皇连续多日服下汤药不见好转？莫非你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解开我皇体内剧毒？” “没错。” 面对杜同甫咄咄逼人的质问，洛长枫坦然承认，“你说对了，我的确是有这种打算。”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等我给你们皇 上解毒之后他会第一时间派人杀了我吗？” “与其原地等死，我为何不等你们皇上自行病故，我再返回宁江、平泽、同庆三城。” 男子脸上话中尽是嘲讽，杜同甫听得生气想反驳，却又找不到反驳理由。 洛长枫说得都是事实。 “我以北丘摄政王名义对天发誓，等你解开我们皇上体内的剧毒后，我们绝对不会害你。” 生气！无奈！ 杜同甫最终还是作出妥协，举手以摄政王的名义发誓。 洛长枫嗤之以鼻，“我早说过，你的发誓在我这里毫无可信度。” “那你想怎样？” 发誓不成，立下字据他也不信，杜同甫不知自己还能怎么做才能博取洛长枫信任。 他心急如焚，再三保证毒解之后不会伤害他，洛长枫皆以冷漠回应，“不用多费口舌了，没用。” “你，你！”杜同甫气得全身发抖，走投无路之际两个身影闯入脑海。 一个激灵他高声道：“楚筱妍和段萧然呢？这二人的性命你也可以不在乎吗？” “倘若你不答应为我皇解毒，我就立刻派人抓来楚筱妍和段萧然，打入北丘天牢狠狠折磨。” “哦是吗？” 这回杜同甫 的确拿捏住了洛长枫的软肋，只不过洛长枫依旧没有作出妥协，“那就等你先把他二人抓来再说，” 他的确怕杜同甫威胁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性命。 “抓不来他们二人空有纸上谈兵，你觉得我会怕吗？”两道厉芒射出洛长枫眼底，“想逼我就范也要拿出真材实料。” “好好好！好一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神医！” 真是令他大开眼界，杜同甫怒极反笑气急败坏，“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谈判失败，他一甩袖大步离去，洛长枫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留在花海前赏花。 是夜。 皇宫侧门。 一道身影静静潜伏暗处，待得另一身影自宫中小径而来，诡异跳出藏身之处将来者身影用迷烟迷晕。 “果然被我料中，今晚半夜会有一封密信送出皇宫。” 夜风吹走天上遮月薄云，银色月华如水泻下，勾勒出手持迷烟竹筒之人的身影。 洛长枫踢了踢脚边迷倒的送信之人，从他怀中找出一封密信。 刚拿在手中密信便诡异燃起火焰，眨眼之间火蛇吞噬完密信只余一小撮灰烬。 洛长枫面若冰霜，“信件自己焚烧……是巫蛊之 术！” 走南闯北多年，他只听闻擅长巫蛊之术者，能有这等凭空自燃本领。 “这四王爷身边竟有会这等秘术之人存在？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巫蛊之术向来神秘诡异且危险，被四国之间列为禁止之术。 为何会出现在北丘？还是北丘皇宫当中，洛长枫不禁心生担忧。 “妍儿、段萧然，你们可一定要平安无事。” 洛长枫独留原地思忖片刻，抬眸眺望西梁方向默默担忧。 此时的楚筱妍和段萧然并不知晓不久将来会有一场风暴逼近他们身边。 夫妻二人冒雨送儿女到学堂上学，在外逛了一圈回来吴府，惊讶发现本该去歇息的吴言又出现在北屋正房内。 “这，吴大人未免有些勤劳过头了。”楚筱妍无法理解。 “吴兄你如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段萧然看出其中有异，猜测吴言定是有事瞒着他们。 书桌后的吴言闻之一怔，“没有啊，我没什么瞒着二位，只是担心会有战事发生，故而才整日操练士兵。” “战事发生？”段萧然眉头一皱，“哪里来的战事？是他国与我西梁开战，还是仅与我门夫妻二人有关？” 第636章 福祸相依 问不清楚战事起因他心里始终有块石头悬着放不下。 料想中的解释并未出现，吴言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同他们讨论起在北丘的三个月经历。 楚筱妍和段萧然知道这里面必有隐情，当下没多问，只附和着他的问询闲话几句。 二人回房间后段萧然才跟她表示，“我打算派人去调查一番吴兄说的战事，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去吧，调查出来结果别忘了同我知会一声。” 楚筱妍亦然好奇这场战事，目送丈夫夺门离去，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放任意识沉入记忆之海。 “我一定要恢复余下记忆。” 没错，早在身处北丘国土之时她便暗中做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找机会恢复余下记忆。 她受够无法掌控全部记忆的感觉，那些与段萧然、与云儿清儿、神医洛长枫乃至吴言等人相关的记忆，她要全部找回来。 楚筱妍全身放松躺在床上，不再抗拒识海深处的记忆碎片，控制意识一举刺透那层阻隔在记忆间的屏障。 “啊！” 所有记忆，失去的回来的，这一刻如海浪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楚筱妍承受不住痛呼出声，脸色瞬时苍白 如雪。 “原来……我忘记了那么多回忆。” 强烈感情冲击着她的大脑，楚筱妍泪流满面，一边忍受钻心之痛一边喃喃自语。 咚的一声，她从床上掉了下去。 砸出一阵沉闷声响，惊动门外侍立的婢女。 杏儿、小桃推门闯入，看到她整个人跌落在地被吓一跳，“夫人你怎么了？” “我、我没……嗯哼！” 想说自己没事的楚筱妍勉强抬头，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惨白小脸。 又是一阵钻心痛楚传来，她闷哼一声被迫止住话头。 太疼了，疼的她没有力气再开口说话。 杏儿、小桃这才发现夫人神色不对，一左一右搀扶着她从地上站起，“到底怎么了？夫人你别吓杏儿！” 跟随夫人身边多年，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夫人露出这副模样。 她真的被吓坏了。 “小桃，你快去镇上请个大夫来，就请以前给夫人看过失忆症的那位大夫。” 吩咐妹妹去请大夫，杏儿搀着楚筱妍坐回床上躺下，自己去打来一盆温水，浸透两块毛巾轮番敷在楚筱妍额头。 “这样做会不会好受一些？” 水温较为清凉，乍贴上皮肤，楚筱妍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 适应之后源源不断的清凉之感沁入脾肺，虽不足以彻底消除疼痛，缓解作用还是有之一二。 “谢谢你，杏儿。” 楚筱妍虚弱的挤出一丝微笑，满心担忧焦急的小丫头起初并未听出她语气中的熟稔。 还是过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惊喜又不敢置信地盯着楚筱妍那张过于苍白的面庞颤抖道：“夫人，你，你记起来了是不是？” 这种温婉中略带俏皮的口吻，是夫人失忆之前惯用语气。 “对不起，一直拖到现在才想起你们来。” 楚筱妍勉强笑着，抬手想向杏儿脸颊抚去。 可剧痛一波一波袭来，远远超出她平生的遭遇，楚筱妍不禁心想，大概只有生下云儿、清儿时的痛能与之相比。 “傻瓜，夫人为什么要跟奴婢道歉呢。”杏儿哭着拉过她的右手抚上自己面颊，“要说，最该怪的应该是北丘摄政王才对。” 要不是那天杜同甫率领兵马前去围堵，夫人乘坐的马车也不会翻下山坡，更不会撞在石头上忘记一切。 还好，还好老天开眼，帮助夫人找回了遗失的记忆。 她不敢想象，要是夫人一辈子记不起来该怎么办。 主仆 说话间，小桃领了大夫来给楚筱妍看诊。 依旧是上次的那位老大夫，见到楚筱妍的第一反应，就是说了句，“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老大夫给楚筱妍看诊完毕捋着胡须赞叹，“果真如我所料，你的记忆已然复原。” 老者一句话令杏儿、小桃激动不已，可随后的一句话却又让她们愣在原地。 “别高兴太早，这位夫人的确记忆恢复，但从今往后头疼的毛病是落下了。” “这就叫福祸相依，日后你免不了要受头痛折磨。” “那，那会不会很严重？”小桃率先回神追问。 老大夫笑而不语，故意卖了个关子，等杏儿、小桃着急的再三追问才乐呵呵开口，“说严重吧不严重，说不严重，这头疼病症可是会伴随你们夫人一辈子。” “啊！那还不严重啊？”一辈子遭受头疼折磨，想想就可怕。 杏儿担忧的看向楚筱妍，却意外发现她神情平静面不改色。 “不严重是因为我可以给你们夫人开一药方，日后时常服用，可以在头疼发作时起到缓解作用。” 真严重的话，他可治不了。 “那有劳大夫了。”小桃给大夫备下纸笔邀他写下药 方。 老大夫叮嘱了几句，领上诊金便在小桃护送下离开吴府。 杏儿亲自去抓药，回来到厨房煎药去了，楚筱妍独自躺在床上回忆着过往记忆，房中燃有安神香，香气温和宁静，不知不觉中楚筱妍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即将睡着那刻，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巨大声响把她惊醒。 抬眼看去，段萧然俊美无铸写满担忧的放大容颜赫然出现。 “你不是去调查战事起因了么？怎么会突然回来？”楚筱妍撑着身子想坐起。 段萧然先她一步穿过她背后把她搂在怀里，“杏儿跟我说你记忆恢复了，只是落下头疼毛病，到底怎么一回事？” 记忆恢复是好事，可为何会落下头疼病症？ 看到楚筱妍虚弱憔悴的模样，他心里一阵阵抽痛。 “小毛病，头疼而已，不会有事的。”楚筱妍没有解释头疼病因，造成头疼的原因有很多种，连她都不确定具体是哪一个。 “最重要的是我记忆恢复了不是吗？你难道不高兴？” 楚筱妍仰头望着男人拧在一起的剑眉，伸手想替他抚平眉宇。 可她虚弱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记忆的恢复似乎抽走了她全身气力。 第637章 苏醒 “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 段萧然自责的咬紧牙关，深邃凤眸隐隐泛红，“要是我陪在你身边的话，你就不会这般难受了。” “这岂能怪你呢？”楚筱妍莞尔一笑，是她自己坚持恢复记忆的，受的苦痛只是恢复记忆所付的代价。 “再说区区一头疼，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记忆残缺之时，她看着随身携带的医疗空间更多感到束手无策，空间里的器械药品能看不能用。 记忆恢复后她完全可以利用医疗空间治疗头疼病症，无非是时间问题罢了。 “药来了！”杏儿端着煎好的药走进来，段萧然亲自喂楚筱妍服下。 一碗缓解头痛镇定安神的汤药喝完，段萧然替楚筱妍擦了擦嘴角，扶她躺回床上盖好被子，“睡一觉吧，我在这里守着。” “你不用去调查吗？” 一碗汤药下肚楚筱妍真有些昏昏欲睡，但还是忍住困意关心战事起因。 段萧然笑道：“已经派人去查了，放心睡。” 有他这句话楚筱妍才安下心，合上双眼陷入黑暗。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日暮。 夕阳跨过半敞开的窗户闯入房内撒下一片细碎金色。 窗前站着两个 小人儿，正是散学归来的云儿、清儿兄妹。 两个小家伙下学时没等到父母迎接，回家还很生气，跟着吴府仆从回来吴府，找父母质问缘由时，才从段萧然口中得知母亲记忆恢复，却虚弱留下病根。 而今兄妹见到楚筱妍苏醒，一时间反而踟蹰不前原地扭捏。 楚筱妍好笑地看着这两个小家伙，“怎么了？干嘛露出这种表情。” “我，我们……娘，你真的都想起来了？”云儿小心翼翼发问，妹妹清儿也是一脸期待。 待到楚筱妍重重点头他们才欢欣扑进她怀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段萧然每半个时辰会过来查看情况，恰好此时又是半个时辰，过来查看情况发现儿女围着妻子欢快闲话，不由担心他们会吵到楚筱妍。 “你们娘刚刚睡醒还很虚弱，不要吵她。” “哦，娘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 云儿、清儿懂事道歉，直到入睡前都陪在楚筱妍身边照顾。 他们明明还那么小，自己都需要他人照看，却还是努力陪伴她，尽自己所能为她做一些事。 或是端茶倒水或是拉盖被子，都是小事，偏偏最是温暖人心。 夜已深。 所有人 皆入睡沉眠，白天睡太多的楚筱妍反而困意全无。 她看着枕畔安然入睡的丈夫儿女，悄悄引动医疗空间内自带治疗系统，为自己的整个身子进行治疗。 “呼，一段时间不曾引动系统，竟然都手生了。” 楚筱妍暗自发笑，满怀期待天亮后的治疗成果。 几个时辰后天亮日升，经系统疗养一宿的楚筱妍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舒服好多。” 医疗空间并非万能，她体内的头痛病根依旧存在，只是力气恢复了不少。 段萧然进来给儿女拿外衣准备送他们上学堂，见她从床上下来还吃了一惊，“妍儿你怎么下床了？你现在身子虚弱理应躺在床上静养才是。” “我好多了，不信你看，是不是已经恢复了气色？”她才不要继续躺在床上，多难受呀！ 楚筱妍凑过去给段萧然看，的确比昨日那雪花还要苍白的脸色红润许多。 “你要去送云儿、清儿上学堂吗？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精神充沛的楚筱妍迫切渴望外出活动，她本就不是一个好静之人。 以为展示出自身状态恢复良好，男人会答应，岂料段萧然一口回绝，“不行，由我去送云儿 、清儿就好，你乖乖留在府上休息。” “为什么？我真的没事了。” 楚筱妍特意蹦了几下，“你看，我好好的。” “好好的也不行，你昨日那般虚弱，今晨就算恢复，又能恢复多少？” 段萧然实是怕她再出什么意外，不容拒绝的回绝了她。 楚筱妍还想据理力争，等不到父亲取外衣回来的云儿、清儿跑进屋中，“爹还没找到衣物吗？啊！娘你起来了！” 两个小家伙围在楚筱妍身边一番关怀询问，见她气色好转放下心来。 到底三人都没同意她跟去学堂。 前往学堂的马车上坐着一大两小三人，段萧然时而同儿女闲话几句，多数时间专注驾驶。 忽然，他发现马车后面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一直跟着他们，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前往学堂。 他暗中打起精神提高警惕，决定先把儿女送去学堂再把跟踪之人找出。 避免儿女们担心，他特意压下心头疑惑佯作若无其事。 唯有一双四下游移张望的眼眸泄露了他的警惕。 “爹爹，有什么不对吗？”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游移，引来女儿的察觉。 小家伙身子探出马车凑到段萧然身前 ，灵动扑闪的大眼中写满好奇。 段萧然腾出一只手按上女儿脑袋轻揉片刻，他温柔笑道：“没事，清儿快坐回车里，这样容易受伤。” “哦。”清儿纵然比寻常同龄孩童机灵聪慧，面对活了二十余载的段萧然还是不值一提。 乖乖坐回车中的清儿去同哥哥说话去了，段萧然安抚了他们几句，驾车赶到学堂把他们送入大门。 目视二人的小身影安然消失门后，他转身驾驶马车驶向附近一片树林，他要把车后跟踪者找出，问个究竟。 否则带着这样一个隐患回吴府，他怕招来无妄之灾。 马车驶入树林，犹是初春树上依旧光秃，偶尔有几棵树上枝丫吐绿。 段萧然选择这里只因人迹罕至，他动手也方便。 马车停下，他没有回头握着缰绳冷道：“还不出来现身！” 话音落下，五道身影跃入眼帘，纵使冷静如他也因惊讶瞳孔一缩。 双方二话不说打作一团，这五道身影自然不是段萧然对手，不消片刻便把五人打翻在地。 “说，你们是何人？谁派你们来的？你们跟随我车身后有何目的？” 一连串询问脱口而出，段萧然手持腰带软剑狠厉逼问。 第638章 暗潮涌动 五名跟踪者一言不发，被面巾遮盖住大半张脸看不出表情，眼里更是古井无波。 段萧然紧了紧手中软剑，方才跟踪他们的人绝对不止五个，他能感觉出暗地里仍有其他人。 可他却只找出了这五个。 其余几人在哪里？段萧然稍加思忖便推断出，其余几人定是跟随云儿、清儿去了学堂。 “不说？不说你们五个今日都别想活着离开此处。” 意识到儿女被人跟踪，一丝厉芒掠过他眼中。 段萧然嗓音冷若冰霜，软剑挽了朵漂亮剑花对准其中一人咽喉，仿佛他再不和盘托出一切，软剑剑尖便会对着他的喉咙贯穿落下。 面对生死威胁，五人非但没有露出胆怯，反而冷笑一声，咬舌选择自尽。 事发过于突然，段萧然都没反应回神三人就已气绝身亡。 剩下两人没能立时断气又再次去咬舌头，段萧然哪可能给他们机会，空着的另一只手捏住其中一人下巴狠狠发力。 只听咔嚓一声，此人下巴就被段萧然硬生生卸下。 而旁边那个，却也气绝身亡了。 “留你一个便已足够。” 冷神睇了眼中突起波澜的跟踪者一眼，段萧然挑断了他的手 脚筋骨，把他拎起来扔进马车里，驾着马车驶出树林直奔吴府。 这五人定是受人指使，从他们自尽手段来看，大概率为死士出身。 就是不知他们因何而来，是冲自己妍儿，还是冲着云儿、清儿？ 段萧然一路思忖回到府院，亲自找见吴言同他说了五名跟踪者，“还要劳烦吴兄严加拷问这个被我活捉回来的家伙，他是死士出身，吴兄切莫心软。” “段兄放心，我明白的。”吴言重重点头答应。 死士不惧生死，自然使用寻常手段拷问不出任何有用信息。 他好歹也在朝为官多年，见识过很多审讯方式。 “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吴言拍着胸脯保证，他会好好“招待”这位活下来的跟踪者。 段萧然交代完毕又马不停蹄赶往学堂，潜伏半日之久，找到了其余四个蹲守云儿、清儿的蒙面者。 趁他们不注意，四枚飞镖同时射出，悄无声息一击毙命。 搜了四人身上，没得到半点有用讯息，段萧然也不意外。 把这四人的尸体搬上马车运去城外乱葬岗，等再回到吴府日头已经西斜。 “你说什么？”西屋房内，楚筱妍听完段萧然描述的 一切，给儿女缝制衣衫的手顿在那里，“有人暗中跟踪你们？” “嗯，总共有九人，四人自尽身亡，四人被我用暗器杀死，还有一个被我活捉回来，正被吴兄审问。” “怎会有人跟踪你们呢？”楚筱妍放下缝制一半的衣衫拧紧双手，“难道又是四王爷派来的人？” “目前还不清楚。”段萧然摸了摸妻子的脑袋，薄唇弯起一抹安抚微笑，“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不管这群跟踪者是冲他来的，还是冲妍儿或是云儿、清儿来的，他都会保护好他们母子，即便搭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就怕这群人是冲着云儿、清儿而来。”楚筱妍轻咬下唇，杏眸闪过担忧，“我倒是有医术可傍身，云儿、清儿那么小，万一遇到不测该怎么办？” 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唯独害怕两个孩子遭遇不测。 好歹她手里有医疗空间，恢复记忆后，她仗着这个医疗空间也能化险为夷。 “这段时间我会亲自接送云儿、清儿，确保他们每日活动范围只限于吴府学堂两处。” 段萧然郑重其事承诺，“对了妍儿，你还头疼吗？我去请大夫来给你看 看吧？” “不用，我好多了。” 自己身体什么状况楚筱妍再清楚不过，根本没必要请大夫花钱。 “还是看一看吧，不然我放心不下。” 段萧然已经迈步往门外走去，楚筱妍想拦都拦不住，眼睁睁看着他走出西屋去请大夫。 两炷香后，大夫跟随他回来，楚筱妍无奈地把手递过去接受看诊。 老大夫仔细把完脉，又观察了她的气色眼瞳，未几捋着胡子惊讶赞叹，“怪事怪事，不过一夜没见，夫人身子恢复的便如此迅速。” “你看，我就说没事吧。”楚筱妍向段萧然投去得意一瞥。 后者却无视了她的小自得，追着大夫连问了多个问题，再三确认她没事后，才付了诊金安心送大夫离开。 北丘，帝都皇宫。 重华殿医室内，洛长枫盯着桌上平摊的一张张亲笔记录，墨色浓眉紧紧蹙起。 “这都是我从给四王爷送信之人手中临摹下来的密信，没想到，短短半月时间就有这么多人来给他送信。” 四王爷隔三差五便会收到一封信，信里内容都是很寻常的关怀问好，乍看之下似乎没什么异常。 洛长枫却知道有些密信在书写时会用上 特定字符，读取信中内容时更是要配合特定解读之法。 可恨他对写信之人所用方法一无所知，倘若他能知晓，或许便可破解信中秘密。 “嗯？又到时间了。” 瞅了眼窗外漆黑一片的天色，洛长枫收好临摹密信换好夜行衣，悄无声息的潜出重华殿。 他摸索着来到前几日截下密信的地点暗中等待，约摸一炷香时间后，同样一袭黑衣的送信者出现在小路上。 “这回不收你们的信，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人到底是何来历。” 洛长枫躲在树上跟着黑衣人来到四王爷寝宫，而后纵身跃上宫殿屋顶，小心拨开一块砖瓦向下看去。 黑衣人正对他所在位置解下面巾，露出一副粗狂硬挺的面庞。 “这人怎生得那么像东宛国人？” 洛长枫想起周游列国时去到的东宛国境内，当时他遇到的东宛人便跟底下这个黑衣送信者相差无几。 除了粗狂面容之外，东宛人的眉毛皆是连在一起的一字眉，身上毛发颜色也比其他三国民众浅淡。 “难道东宛要跟北丘联手？”洛长枫皱眉猜测，旋即摇头否认，“不，不对，东宛当初不是答应不会发动战事吗？” 第639章 别有用心 有关四国间的恩怨纠葛他了解不多，知道的那些消息还都是楚筱妍和段萧然他们告诉的。 即便如此，他也知道东宛退兵停战协议。 寝殿中长相酷似东宛人的黑衣送信者已经开始跟四王爷贴耳密谈，洛长枫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便纵身回到重华殿，将今夜之事书信一封准备传给楚筱妍。 很快写完，洛长枫想了想，又在信的末尾提笔写下自己近况，“我在北丘一切安好，二位勿念……” 他怕自己要是不说明近况，楚筱妍看完信中写下的内容后，会一个冲动又跑回北丘来救他。 信写完放在桌上晾干墨汁，洛长枫收好信，打算等天亮以后找机会送出去。 没办法，身在皇宫之中信鸽很难飞进来，他只能托付在北丘的熟人把信捎去西梁。 好在当年他周游列国时治病救人交结下不少友人，送一封信还是很容易的。 天亮，洛长枫以外出寻找草药为由申请出宫。 四王爷倒是没有阻拦同意了他的要求，杜同甫却反对放他出去，“皇上不可啊！万一他趁机逃走怎么办？” 洛长枫淡笑着反驳，“杜大人真是糊涂了，难道你就不会派人跟 着我吗？” “派人跟着你就不会逃走？我警告你，你最好老实点，别动不该动的心思。”杜同甫看向洛长枫的眼里只有警惕。 洛长枫但笑不语，似乎没听出他话里隐藏的威胁。 春风十里，皇城街上人潮熙攘。 他到底是出宫来了，身后自然跟着一群四王爷的眼线，不过不妨碍他托付友人送信。 洛长枫余光扫过身后跟随的一众小厮打扮的大内侍卫，先去城外转了转采了几味药，而后假借探寻故友之名来到一位好友家中。 信被好友收下，当夜时刻便托人加急送去西梁。 洛长枫回宫后发现杜同甫正等在他居住的重华殿内，刚毅国字脸死死板起，抿紧的嘴角彰显他内心不悦。 “不是说采药去吗？福德米行又是怎么一回事？”质问声铺天盖地袭来。 洛长枫一脚跨过门槛尚未进入店内，便被杜同甫一通质问。 福德米行老板就是给他送信的老友。 “杜大人连访友都要管不成？”淡然语气来自洛长枫口中。 杜同甫盯着他看了半天，冷笑一声，“若只是寻常访友我自当不管，可若你别有用心，就休怪我到皇上面前进言。” 话 里话外意有所指，仿佛他已知晓洛长枫去福德米行老板家中是为何故。 洛长枫面不改色加深笑意，鸦青眉睫下的双瞳却是越发寒冽，“杜大人尽管去进言好了，只是我洛某人行得正坐得端，杜大人去进言，别到最后落不得好，成了笑话。” 他有信心瞒过一切探查，他曾经救过那位米行老板性命，对方绝无可能泄露自己前去拜访的真实目的。 “别忘了，你们皇上而今还要仰仗我的医术。” 洛长枫淡漠说完，满意看到杜同甫脸上的骄傲点点褪去。 是啊，皇上而今还要仰仗他的医术。 这点杜同甫再清楚不过。 “哼。”纵然万分不甘，到最后，他却只能冷哼一声留下一句警告，“最好你什么都没做，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随即扬长而去。 走出重华殿，看着院里开始绽放的各式春花，杜同甫却依旧烦躁不已。 他直觉洛长枫此次外出不简单，又苦于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 杜同甫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四王爷寝宫外。 此时已是日落西山，四王爷自然是待在寝宫里。 进去求见时四王爷正在用晚膳，他以有要事 相禀为由屏退殿内宫人，而后把心中对洛长枫的怀疑和盘托出。 “皇上，务必要小心此人。”杜同甫刻意添油加醋，希望他能派人调查此事。 四王爷自从喝了压制毒发的汤药，不毒发时精神倒是好了不少，听自己的摄政王这么说，放下碗筷道：“杜爱卿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 一个神医，便是兴风作浪又能惹出什么差错来？ “皇上，臣之所言皆为皇上为我北丘，无论如何，还请皇上去派人查明此事。” 四王爷平静的反应令杜同甫心底升起一丝惊愕，难道皇上并不怀疑洛长枫吗？ “调查就不必了。”四王爷端起茶盏喝了口，“朕还需要他给朕提供汤药，不过朕可以增派人手对其严加看管。” 许是察觉到摄政王面色阴沉，四王爷敲着桌子许下承诺，“加派人手看管洛长枫，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不就行了？” “可——” 杜同甫还想理论，四王爷抬手打断，“不用说了，朕意已决你退下吧。” 话已至此杜同甫还能说什么？只能又急又气离开四王爷寝宫。 前往宫门的路上，他一直再考虑事到如今还能做什么防备洛 长枫，直到回了摄政王府，他才决意亲自派人监视洛长枫。 “你记住了，我要你无时无刻都跟在他身后，把他的动向每日同我禀报。” 摄政王府书房暗室，杜同甫传来自己的亲信郑重吩咐。 亲信领命而去，悄然潜入重华殿，扮作成太监模样开始监视。 不料洛长枫见了他，立时便认出他并非宫中太监，“新面孔？你是哪家派来的线人？北丘皇帝？不，不该是他。” 倘若是四王爷派来线人暗中监视，找个真太监来就行了，何必找人假扮？ 如果不是四王爷，那便唯一剩下杜同甫了，“你是杜同甫派来的吧？” 话音一落，太监打扮的摄政王亲信眼里闪过错愕神色，洛长枫见状无声笑了，“果然是他派你来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亲信跟随杜同甫身边多年，还是第一回感到了紧张不安。 洛长枫把玩着手中医书加深笑意，“回去告诉你主子，下回派个演技好的过来监视，省得给你主子丢脸。” 他答非所问，却教亲信听得面红耳赤。 灰溜溜的回到摄政王府转述洛长枫所说，一盏上等雨过天青瓷茶盏便狠狠摔碎地上。 第640章 请爹爹收回成命 “欺人太甚！洛长枫你欺人太甚！” 杜同甫恍若癫狂边摔边骂，亲信跪在一堆碎片中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一口，目睹主子愤怒发作却无可奈何。 杜同甫也深知这点，连着摔了几套上等茶具后，恨声吩咐道：“告诉他们几个，务必加快速度找到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把他们带回北丘。” 跪在地上的亲信点头如捣蒜应下，“属下遵命！” 这已是没办法的办法，除了把楚筱妍和段萧然抓来北丘威胁洛长枫以外，杜同甫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来控制他。 亲信总算得以离去，出来房间深深舒了一口气，开始去办杜同甫交给他的事。 与远在西梁的下属递去联络，几番书信往来，对那边的状况也有了全面了解。 亲信拿着西梁的下属寄来的信，站在摄政王府书房门口踟蹰不前。 “到底要不要把这事通知大人？” 那边的状况同样不尽人意，以杜大人的脾性来看，知道后免不了又要发作一通。 可不告诉他的话，他心里又过意不去。 亲信徘徊不定，旁边守门侍卫时而向他投去一瞥，疑惑他犹豫不前的缘故。 纠结片刻，亲信还是选择进入书房将西 梁那边的情况趋势禀报。 果不其然，料想中的大发雷霆再次降临，杜同甫被气得浑身发抖，刚送上来的新茶具再次毁之一旦。 亲信经历了上回遭遇，反而对他的怒发冲冠开始感到适应，特意等他发作完毕开口，“大人，依小人之见，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把楚筱妍抓过来，或是抓住与她相关人士引她上门。” “这还用你说！”杜同甫压着怒火低吼，“你退下，去把郭启给我叫进来。” 郭启，另一常年跟随他身边的亲卫近侍，武功高强歹毒如蛇，不到万不得已时，杜同甫很少会派他出来执行任务。 亲信领命退下，片刻后，近侍郭启进入书房叩见杜同甫行礼，“大人传唤属下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有件事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看到亲卫近侍郭启之容，杜同甫心里的郁结不快稍稍散去，这可是他手下的一员大将，他还是很看好郭启的。 “大人吩咐。” “我要你亲自去到西梁把一个叫楚筱妍的女人给我抓过来，这楚筱妍狡猾如狐，你若抓不住她，抓其他与她相关人士带回北丘来见我也行。” “楚筱妍？”一个女人？那这任务可真够轻 松的。 他听说过这名字，也对楚筱妍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不可否认楚筱妍有两把刷子，但她一个女人再如何狡猾难缠，又能掀起何等风浪？ “属下记住了。”郭启敛去心中不以为意领命退下。 杜同甫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如火如荼颓靡绚烂的艳丽夕阳，眼中掠过一丝势在必得的狠厉。 西梁。 同是黄昏时分，吴言所在小镇却是迎来了一场蒙蒙细雨。 段萧然冒雨驾车前去接儿女回家，执伞等待中，两道小身影赫然出现眼前。 他忙过去接住儿女，大半张伞挡在他们头顶，自己半边身子露在外面淋雨。 上了马车向吴言府院驶去，路上段萧然想起被他揪出来杀死的那些黑衣跟踪者，犹豫片刻，以商量的口吻对儿女们问道：“你们愿不愿意留在吴伯伯府上念书识字？” 两个孩子同时一愣，“爹爹这话是何用意？” 他们怎么有点听不懂。 段萧然只好给他们解释，“爹的意思是，你们以后就待在吴伯伯府上别再到学堂念书，爹会请其他夫子来吴府教你们念书。” 这是他仔细考虑过后的想法，山雨欲来风满楼，既然暗中又有看不见的危机 逼近他们身边，他能做的就是尽最大所能保护家人安全。 云儿、清儿待在吴言府上，有楚筱妍在，加上他的保护，自然比到学堂上学安全。 只是这种事他不好擅作主张，必须问过两个儿女的意见才行。 他不想用蛮力强迫云儿、清儿。 “爹爹的意思是说，我和妹妹不能去学堂念书了吗？”云儿皱起一双淡如云烟的细眉反问，清儿也向段萧然投去注视目光。 盯着两个小家伙的询问注视，段萧然微微颔首，“爹就是这个意思。” “我不要，我喜欢在学堂念书。”清儿一口回绝，“学堂里有好多人和我玩，我不要留在吴伯伯府上念书识字。” 云儿和妹妹意见相同，“请爹爹收回成命，我们喜欢在学堂念书识字。” 如此回答，段萧然并不意外，他早就料到这对兄妹会拒绝自己的提议，却仍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与之开口商议。 回到吴言府院，楚筱妍又跟段萧然说了同样的话，跟云儿、清儿商量从今往后留在府上读书，别再去学堂。 爹娘轮番上阵的询问引来两个孩子察觉，“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跟爹为什么都要我们留在吴 伯伯府上念书识字？” 不是他们起疑心，实在是太奇怪了。 前面爹刚跟他们说了不去学堂一事，回来娘又找到他们重复一遍。 “能发生什么事？当然是无事发生咯。”楚筱妍并不意外段萧然会跟自己说一样的话，他们夫妻一向意见相和。 “放心吧，没事的。” 既然段萧然没把有人跟踪的事说出来，她自然也会选择瞒着两个孩子。 云儿、清儿不疑有他，把对父亲说过的话又对母亲重复一遍。 楚筱妍听完儿女表述明白了他们的选择，“既然云儿、清儿喜欢去学堂，那就继续留在学堂念书好了。” 至于安全问题，她会去和段萧然商量想办法解决。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娘！” 云儿、清儿一声欢呼雀跃扑进她怀中。 用过晚膳，楚筱妍把段萧然叫去了西屋书房。 男人似乎料到她要说什么，不待她开口便道：“是不是云儿、清儿也拒绝了你？” “嗯，他们好像很喜欢这个县城里的学堂。” 喜欢到他们夫妻轮番出面劝说都不能改变他们的念头。 “这不难理解，云儿、清儿肯定已经认识了自己的朋友，有朋友在舍不得离开很正常。” 第641章 苦衷 他们夫妻前往北丘这段时间内，云儿、清儿肯定结识了新朋友。 他的两个孩子天性好动，结识新朋友后自然渴望与新朋友玩耍。 “只能麻烦你派人保护他们两个了。”楚筱妍长叹一声道：“要是没有发现那群跟踪你们的黑衣人，我们也不必如此担忧。” 她是怨恨那些跟踪者的，她只是想过上平凡人的日子，与心爱的丈夫、儿女平安喜乐度日，为何总有人出来打破她的心愿？ “这有什么麻烦，尽管交给我就是。”段萧然应下妻子提议，当即唤来暗卫首领剑一下令吩咐，“你率领其他几名暗卫，跟随云儿、清儿身边保护他们的安危。” “是，剑一遵命。”冷面劲装的年轻暗卫拱手相应，“不知主子是要属下暗中跟随两位小主子，还是光明正大跟随他们身后？” “无需暗中跟随。”段萧然摇头，他亲手杀死了跟踪者，便是向跟踪者背后的势力表明自己已然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既如此又何须暗中行事偷偷摸摸。 “剑一明白。”年轻暗卫再度拱手。 等他退下，楚筱妍无奈笑着同段萧然打趣，“你这么安排，只怕云儿、清儿要不愿意了 。” 孩子是她生的，她对他们的性格再清楚不过。 两个小家伙向来不喜有人跟随，往常让杏儿、小桃带他们出门上街都会遭到抗议，更别说段萧然一下安排了好几个暗卫跟随。 “他们不情愿也没办法。”段萧然淡然一笑，语气却是不容置疑，“为了他们两人性命着想，我只能这么做。” 夫妻二人闲话片刻，回到卧房熄灯歇息。 翌日清晨用完早膳，段萧然同往常一样送云儿、清儿上学堂念书。 二人走到院子里看到剑一等六个暗卫站在那里，等他们走来后，竟跟随他们一并往马车而去。 云儿、清儿不约而同愣住，“爹爹，这是怎么回事？” 剑一叔叔为何会跟在他们身后？ “从今天起，剑一等人便是你们兄妹的随侍，你们既然选择继续在学堂念书，他们六人就必须跟在你们身后。” “为什么？” 他们不要被人跟随，学堂里的其他学子都是独自一人身在学堂念书的，哪有带上一群仆从侍卫跟随的道理？ 他们又不是什么官宦人家、富贵人家的小姐少爷，没必要如此讲究排面。 “没有为什么，这是我跟你爹两个人决定的。” 楚筱妍听闻院中传来的儿女抗议声，轻移莲步走进院里。 “娘，这是你的安排？”云儿、清儿不敢置信的瞪圆双眼，本就明亮硕大的眼睛，此刻更是圆滚如月。 “不，是我跟你们爹爹两个人的决定。” 楚筱妍替儿子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去学堂吧，当心去太晚迟到挨夫子责罚。” “可是——”清儿张嘴反驳，“可是我们不需要有人跟着，我们是去学堂念书识字的，干嘛要带上剑一叔叔他们一起呢？” 有剑一叔叔跟随，学堂里的其他人肯定会疏远他们。 “你们怎么不需要？你们当然需要。” 楚筱妍一贯的温柔表情从脸上褪去，首次面对两个小家伙露出不容置疑的神色，“好了，马上上车让你们爹爹送你们去学堂。” 目光移向静立在旁的剑一等人，她微微颔首，“有劳六位。” “夫人客气了，这本就是我等职责所在。”剑一勾起唇角，绽放出一朵不易察觉的笑花。 云儿、清儿见母亲不再理会自己，只能垂头丧气的坐进马车，带着六名暗卫抵达学堂。 正如他们所料一样，学堂里的其他同窗看到他们 领了六个随侍前来念书，不自觉便疏远了他们兄妹。 一节课上完，清儿如往常那样来找自己的好朋友玩，那小姑娘却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样，连连躲避，“清儿，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陪你玩了。” 小姑娘乌溜溜的大眼越过清儿肩头，看向她身后的三名冷面劲装男子，大气不敢喘一下。 清儿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发现好友正不安地盯着三名暗卫，心里咯噔一下就想解释。 小姑娘却根本不给她开口机会，话都没留一句，扭头就走开了。 清儿头一回面临朋友无视，幼小的心灵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捶了一记，又疼又酸。 她难过地回到云儿身边，眼眶红红的对兄长道：“哥哥，我的朋友不理我了。” 妹妹委屈可怜的模样尽数落入云儿眼底，他懂事地叹了口气，拉住妹妹的手安抚，“不是还有哥哥吗？哥哥陪清儿一起玩。” “哥，你说爹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清儿感激兄长的宽慰，却依旧无法理解楚筱妍和段萧然安排剑一叔叔跟随他们上学堂的原因。 “我也不知。”云儿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爹娘这么安排，肯定是有他们自己的 理由。” “我想爹娘也是有苦衷的，你不要怪他们。” 他担心妹妹会因学堂好友疏远，从而怨上爹娘。 “我没有怪他们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不明白而已。 好不容易熬到下学，云儿、清儿像往常一样走出学堂大门，在人群中寻找段萧然的身影。 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两圈还是一样。 云儿奇怪呢喃，“爹爹怎么没来接我们？” 清儿一拍脑袋惊呼，“我想起来了，爹爹早上说过今天他有事不能回来接我们，让我们自己回去。” 有剑一等人相随，段萧然自然放心两个孩子的安危。 同时他这么做，也有引对方现身的打算。 敌暗我明，唯有将暗处的人引出来，才能弄清楚对方为何要派死士跟踪他们。 “两位小主子，就由我等护送你们回家。”剑一蹲下身，双目平视着两个小家伙。 云儿、清儿并不讨厌剑一，只是父母突然安排他们跟着自己去学堂，心里才会升起几分抵触。 猜到楚筱妍和段萧然的安排可能是有苦衷之后，两个小家伙心里也就释然想通了。 “有劳剑一叔叔。”清儿学着楚筱妍说话时的口吻，小大人一般严肃点头。 第642章 贼心不死 坐上剑一驾驶的马车，一行人晃晃悠悠往吴府赶去。 县城人口稀薄，马车驶在城中大道一路畅通无阻。 车厢内云儿拉着妹妹讨论爹娘安排暗卫护送他们上学读书的真正用意，夕阳余晖温暖照人，赶车的剑一打了个哈欠，紧绷的精神稍显放松。 打哈欠的嘴还没闭合，一道利刃破空声倏然浮现。 剑一瞬时一激灵拔出腰间佩剑挥向破空声处，只听当的一声，一枚巴掌大小的流星镖坠落在地。 “有刺客！” 看清流星飞镖那刻，他便飞快令下唤来其他暗卫。 其他五人或是藏身沿街两侧房顶，或是跻身行人之中，此时听闻首领传唤自是纷纷现身。 剑一话音刚落，流星镖飞来的方向处涌出一群黑衣蒙面人。 手中提着寒光闪烁锋芒逼人的刀剑武器，直奔马车而来。 也是同一时刻，五名暗卫腾空而起应战，剑一需要把控缰绳驾驶马车，加之还要保护两位小主子的安危没能参战。 黑衣蒙面人总共二十位，个个身手矫健不在他们之下，五名暗卫与之交手打的有来有回。 “一定要挡住！我先驾车带小主子离开！” 朝身后五名暗卫扔去 一声大吼，剑一一挥马鞭狠狠打在马屁股上，操控缰绳跑向远处。 这群人定是冲着两位小主子来的，主子让他等护好小主子，他便是死，也要将两位小主子完好送回吴府。 剑一咬紧牙关连挥数下马鞭，拉车马匹吃痛嘶鸣，迈动地四蹄快如闪电。 突如其来的一阵加速晃动，车厢里的两个小家伙猝不及防往一旁摔去，小身板狠狠撞在一侧车厢。 “哎哟！”云儿大叫一声，“怎么回事？我感觉这马车就要翻过去了。” 清儿揉着被摔疼的地方掀开门帘询问剑一，“叔叔，发生什么事了？” “小主子快坐回马车里，千万别露面！我们被人给盯上了，他们正追在马车后面。” 又是一阵破空声起，剑一本能抬手用剑抵挡，原本正对他心口而来的流星飞镖沉闷一声没入马车门框。 五名暗卫无法阻拦二十名蒙面黑衣高手，双方激烈交战伤亡惨重，区区一炷香功夫就有三名暗卫倒下。 二十名蒙面黑衣人也折损了十人，如今还剩一半。 这一半冲破余下两名暗卫阻拦直冲马车追来，方才那枚流星镖便是他们弹射而出。 剑一见状暗道不好， 抱出云儿、清儿把他们护在身后，呼哨一声唤来余下两名暗卫。 “剑八，云儿小主子就交给你了！” 天生一双多情桃花眼的暗卫剑八稳稳接住剑一抛来的云儿，三人抛弃马车背靠一起，一边向吴府走去一边与十名蒙面黑衣人打斗。 云儿、清儿瞪眼看着不远处地上躺着的三名暗卫，颤抖向活着的暗卫问：“他们是不是，是不是……死了？” 剑一低头看了怀中女娃一眼，薄唇用力抿紧，“小主子别怕，剑一会保护好你们的。” “我们三个纵然身死，也定会护送二位主子回去。”剑八一开口便是天生一副轻佻嗓子。 “这么说他们果然死了对不对？” 和剑一怀中的妹妹对视一眼，云儿万分自责，“是我害死他们的。” “这不是小主子的错。”剑一余光瞥过身后穷追不舍的十人，眼里凶光一闪，“小主子无需自责。” 敢伤害云儿、清儿二位小主子，他们好大的胆子！ 剑一发了狠，将清儿塞给另一名存活暗卫，自己提剑迎上身后紧追不舍的十名黑衣蒙面人。 他是所有暗卫当中武功身手最接近段萧然之人，很多招式也是段萧然 亲自教授。 有他出手很快便摆脱了十名蒙面人追捕，回到了吴言府院。 云儿、清儿一进门就直奔母亲跑去，楚筱妍正同段萧然在西屋房中闲话，只见一双儿女泪流满面跑来，扑进她怀里齐声大哭。 “娘！剑二叔叔还有剑六、剑七叔叔都死了呜呜呜！” 剑二、剑六、剑七，便是牺牲在保护云儿、清儿安危中的三名暗卫。 楚筱妍愣怔听完儿女哭诉，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告诉娘，发生什么事了？” “回夫人。”随后进来西屋禀报的暗卫首领剑一哑声道：“属下在护送两位小主子回府途中遭遇刺客行刺，剑二、剑六、剑七为护小主子周全不幸殒命。” “刺客？”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夫妻二人双瞳同时一缩。 “果然不出我所料，当初那群跟踪者出现时，我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段萧然压抑着怒火低声道，“妍儿你陪着云儿、清儿，我去查明此事。” 每个暗卫对他来说都情同手足，一下折损三人，让他如何不气！ 此仇不报枉为人，他一定要查明跟踪者以及刺客来历，揪出他们背后之人，为死去的三名弟兄报仇。 段萧然带着剑一离去，楚筱妍抱起两个孩子，一人坐一边腿上安抚他们情绪。 本以为很快就能查明结果，没想一查就查到深夜。 楚筱妍半睡半醒间听到房门被人推开，熟悉脚步声轻轻响起，像是怕惊醒熟睡中的人似的。 “夫君？是你吗？” 黑暗中楚筱妍坐起身，披上一件外衣靠在床头询问。 “妍儿我吵醒你了么？” 果然是段萧然的声音。 拧开火折子点亮桌上烛灯，段萧然走来床前开始宽衣解带。 楚筱妍帮他拿着褪下的衣物到衣架前挂好，“有查到什么吗？” 这么晚才回来，对方一定隐藏的够深。 “查到了，追踪行刺云儿、清儿的人来自北丘。” “北丘！”是他们！ 对于这个结论楚筱妍并不意外，只是更加憎恨身为北丘皇帝的四王爷。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四王爷派来的。 “他还真是不死心。”难道就不怕毒发身亡吗？ 楚筱妍含恨低语，“看来那些毒对他来说还是轻了点，这一次，我要让他追悔莫及！” “妍儿你是要？” “我准备再研制一种毒药，到时还需夫君派人送去北丘，想办法转交给洛长枫。” 第643章 故人相候 “好，只要妍儿你能研制出新的毒药，送去北丘一事便包在我身上。” 段萧然也是对四王爷恨之入骨，死去的三名暗卫中，剑二同剑一一样，都是跟随他身边多年，是他年少时期就开始着手培养的一批势力。 剑一剑二跟随他身边早有十五年之久，当初他镇守西北边疆，征战四国八荒，这两兄弟更是一直陪在他身旁。 能给四王爷一顿教训，他自然全面赞成。 夫妻二人闲语片刻熄灯睡下。 等身旁传来男人轻缓平稳的呼吸声后，楚筱妍放任意识进入医疗空间，在里面研制新的毒药。 记忆恢复后，她很轻松找出了之前给四王爷体内下的毒药。 拧开玻璃瓶，将里面的无色毒粉取出，楚筱妍花了一夜时间进行改制。 天亮前，这瓶毒粉终于被她改进成可传染给其他人的毒粉。 小心翼翼装进一只瓷瓶中，楚筱妍收回意识躺回床上默默等待天亮。 清晨用早膳，楚筱妍把瓷瓶交给了段萧然，“这是我新研制的毒粉，你派人想办法转交给洛长枫。” “另外这里还有我的书信一封，里面写的都是告知洛长枫收到毒粉后如何行动。” 瓷瓶和信放入 段萧然手中，段萧然点头收下，“等用过早膳我就去安排。” 他还想问楚筱妍，是如何一夜之间就研制出了新的毒粉，还是说这是她提前准备好的？ 妍儿身上的秘密再次引起他的好奇。 “还有事要问吗？” 男人疑惑专注的目光令楚筱妍投去一瞥，看他表情分明就是有话要问。 段萧然笑着一摇头，夹了一筷子清淡小菜放入她碗中，“吃饭吧。” 算了，还是不问了，妍儿既然不主动告诉他这个秘密，说明这秘密只有她一人知晓。 也对，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即便是他也不例外。 用过早膳，段萧然离开吴府安排人手前往北丘送药。 五天后的一个晌午，北丘皇宫重华殿内，洛长枫吃了午膳准备到榻上小憩片刻。 从膳厅起身前往卧房途中，一小宫女与他擦肩而过，很是奇怪地摔倒在地。 “你这贱婢怎么搞的？没长眼吗？竟敢冲撞了洛神医！” 宁公公先发制人厉声呵斥。 小宫女害怕地爬起来跪地磕头求饶，“奴婢不是有意的，请洛神医息怒！” “起来吧，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洛长枫瞥了面露尴尬神色的宁公公一眼， 后者没想到他会如此不计较，悻悻然看着洛长枫伸手将宫女扶起。 小宫女连连道谢，等她走远，宁公公才语重心长的开口，“洛神医你就是太好心了，依小的看，这宫女敢冲撞你，该好好教训她一顿才是。” “没这个必要。”洛长枫负手而立，垂下的纤长睫毛遮住眼帘，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回到卧房关紧房门，洛长枫松开紧紧握着的右手，露出里面团成团的纸条。 伸展开纸条看去，上面只写了一行娟秀小字。 “子时，北华门外，有故人相候。” 北华门，北丘皇宫的一座城门，九门当中最为偏僻一门。 他就说那小宫女摔倒得突如其来犹为怪异，宁公公呵斥时他才会亲手去搀扶，没想到竟收到了宫女塞来的一张纸条。 他把纸条揉作一团，回来后便迫不及待打开一览。 “故人相候？是哪个故人？” 洛长枫心跳一瞬加快，难道是妍儿来了？不，不对，不可能是妍儿。 可能称得上他故人的，除了妍儿外，也就剩下几个与他相识的老友。 那几个老友想见他根本无需用此方式，直接派人书信一封光明正大送进宫，或是递来请帖邀 他出宫去，何须找个小宫女，用这种方式约他外出？ 且还是深夜外出。 思前想后，洛长枫觉得约他见面之人还是与楚筱妍有关。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故人相约。” 拿开熏炉上的盖子，洛长枫把纸条扔进去点燃。 挨到深夜子时来临，洛长枫换上一袭夜行衣前往北华门赴约。 在北丘皇宫中居住了这些天，他对宫内巡逻势力早就掌握的一清二楚。 轻松避开巡逻队伍，轻功翻过高大城墙，洛长枫来到北华门外。 那里果然有一人等候，见他出来迎上前低声询问：“可是洛神医？” “是我，可是妍儿派你来的？”洛长枫同样压低声音问。 来人点头，“我奉公子夫人之命，来将这个交给神医。” 一只拇指大小瓷瓶，连同一封信一起递来。 洛长枫接过二者借着远处宫门灯笼微光查看，信封上的“神医洛长枫启”六字，是出自楚筱妍之手。 “你如何证明自己是她派来的。” 虽收下这一瓷瓶一封信，洛长枫却无法彻底相信眼前人。 倘若信是有人故意临摹妍儿的字迹所写呢？ “洛神医果然机警。”来人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枚玉 佩递上，“如此神医可愿相信？” 玉佩是楚筱妍一直戴在身上的，当初洛长枫和她第一次相识，便看到过这枚玉佩。 “我信了。”能拿出这枚妍儿时刻不离身的玉佩，的确能证明眼前人是妍儿派来的。 “这个瓷瓶和信我收下了，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我也得回宫了。” 他出来的越久，重华殿内的宫人发现他的可能就越大。 来人也知道这一点，乖乖点头走入黑夜。 洛长枫没有着急回宫，先是四下相望一番，确定自己的行踪不曾被人发现，这才悄无声息溜回宫内。 蹑手蹑脚推开重华殿门，还好没人发觉他的消失。 洛长枫回到歇息卧房点燃烛灯拆开信看完，总算知道瓷瓶内装着的是何物。 “这个四王爷当真可恶，竟派人去刺杀云儿、清儿！” 楚筱妍在信里也说明了云儿清儿遭遇刺客行刺一事，还说希望他能配合自己，把瓷瓶里的改进毒药下入四王爷体内。 “你放心吧妍儿，这个忙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 扒开拇指大小的瓷瓶轻轻一嗅，如他所料任何气味都闻不出。 “也对，这毕竟是妍儿研制的药，又是毒物，自当无色无味。” 第644章 头疼告假 收起看完的信件瓷瓶，洛长枫给四王爷配出明日所需汤药，熄灭桌上烛灯离开医室重回卧房歇息。 一夜无话。 次日天亮，桂公公前来取压制毒发的汤药，“洛神医，这几日的汤药可备下了？” “自然是预备齐全。”洛长枫端来汤药放在太监手中的托盘上，“早就知道桂公公今日要来，拿去给你们皇帝服下吧。” “那杂家就告退了。”桂公公迫不及待地端着汤药离去，仿佛身后的重华殿中有吃人洪水猛兽。 洛长枫目送他消失门外勾起一抹浅淡笑意，“喝吧喝吧，这一回非要你尝尝苦头才行。” 他在汤药中放入了楚筱妍托人送来的改进毒药，妍儿信中说过，这改进后的毒药有传染功效，一旦四王爷服进体内，有人靠近他身边便会受到传染。 “妍儿是如何改进出这毒药配方的？” 竟能将毒传染给其他人，这等事他还是闻所未闻。 “等有机会得找她好生问上一问。” 洛长枫打定主意，去了医室继续装作给四王爷研制解药。 却说桂公公端着盛药托盘来到四王爷寝宫，把压制毒发汤药奉上，“皇上，小的已将汤药取来， 请皇上服下。” 伏案批阅奏折的四王爷闻言抬头看来，“快快把药拿过来！” 自从半个月前他体内的毒再次发作后，他便将奏折搬来寝宫批阅，鲜少踏入御书房大门。 四王爷接过桂公公奉上的汤药，连银针试毒都没进行就迫不及待仰头喝尽。 “皇上擦擦嘴。”桂公公递来早就准备好的明黄巾帕，示意他擦去嘴角残羹药渣。 四王爷拒绝地推开巾帕用手抹过嘴角，“这样就行了，朕还有一堆奏折需要批阅，没事你就先退下吧。” 连续多日服用汤药成功压制住毒发时的痛苦，让他早就将试毒一事抛到九霄云外。 殿中宫人也没一个提醒他用银针试毒，大家都觉得洛长枫不可能会在汤药里下毒。 桂公公领命拿走托盘退下，把放了空碗的托盘交给门外一小太监，自己回来继续陪在四王爷身边陪王伴驾。 中午有人开始陆陆续续头疼，最开始是陪在四王爷身边最近的桂公公。 桂公公只当自己操劳过度，夜里休息时间缺乏没放在心上，后来头疼越来越严重，才不得已跟四王爷提出告假，到太医院找御医看病去了。 不久又有其他 宫女太监开始头疼，症状倒没有桂公公那么明显，染上头疼病症的宫女太监同样没去在意。 翌日四王爷上朝，把体内的毒传染给了文武百官，下朝后，文武百官回到各自家中开始毒发。 经过一天时间发酵，当天晚上，就有一封封告假信送入了负责官员出勤的摄政王杜同甫手中。 “老爷，又一位大人递来了告假信。” 摄政王府的管家带着一封告假信来见杜同甫，书桌后面，挑灯夜读的杜同甫皱眉看向旁边堆起来的告假信，心头升起疑惑。 “这是第十封告假信了吧？短短一个时辰就有十位大人前来告假，该不会也是因为头疼缘故吧？” “大人神机妙算，这第十位大人告假的原因，正是因为患了头疼疾症。” 管家早在收到告假信那刻便跟送信之人问过原因，那位大人派来的小厮回答，他们大人之所以告假就是因为头疼。 “一个时辰之内竟有如此多人患上头疼疾症，未免太过荒唐！” 杜同甫放下手中书卷收好这十封告假信，找了个盒子装进去，对管家下令吩咐，“速去备骄，我马上要进宫一趟。” 十名朝臣接连请假， 还都是因为头疼原因，这背后肯定有关联。 发生这种事他必须得禀报皇上，等皇上拿主意定夺。 管家预备好轿子，杜同甫拎着装有十封告假信的提盒钻进轿子里便往皇宫赶去。 半个时辰后，亥时一刻，轿子停在皇宫门前，杜同甫抱着盒子匆匆忙忙求见四王爷。 “杜爱卿深更半夜前来所为何事？” 寝殿内，对十人连续告假一事浑然不知的四王爷正在跟一名宠妃下棋。 杜同甫出现后这宠妃便娇羞地掩面退下了，摄政王还是没有开口，无奈之下四王爷只能屏去所有宫人只留杜同甫一人在身边。 “杜爱卿可以说一下理由了吗？”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皇宫里来，他该不会是把皇宫当成自己家了吧？ 四王爷正饶有兴趣想着，以前这家伙也会频繁出入禁宫，像眼下如此晚了还要觐见，印象当中次数更是寥寥无几。 “臣也没办法。”杜同甫无奈地说明了连续有多位大臣前来请假一事。 边说边不忘把装有十封告假信的提盒恭敬奉上。 “皇上请过目。” “这就是你半夜不睡闯禁宫的缘由？”四王爷拆开一封告假信看完，又拆 开一封。 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退去，到最后第十封告假信全部读完，四王爷一脸凝重迎上杜同甫投来的沉重目光。 “皇上不觉得此事太过可疑吗？” “是很可疑。”四王爷微微颔首，接连有十个朝臣头疼告假，在他登基即位以来还是头一回遇到。 杜同甫一看四王爷的表情就知道他起了疑心，只是这还不够，他必须得引导四王爷弄清十位朝臣头疼告假的真正原因。 君臣二人谈了会儿话，眼见时机成熟，杜同甫试探问道：“皇上有没有想过这十人为何疼痛？” “朕如何知晓原因？”事发突然他根本没来得及派人调查。 “臣心里有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杜同甫再度拱手行礼。 四王爷急切催促道：“快说！到底是何猜测？” 没准他真知道接连十人头疼告假的原因。 “臣发现，这十人都是今日散朝之后，因有奏折上呈，在这寝宫内与皇上长久相处过。” “不止如此，皇上身边的其他人似乎也出现了头疼症状，臣斗胆猜测，这十人以及其他头疼的太监宫女，是得了与皇上相同的病症。”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第645章 从不骗人 否则为什么每个接触过皇上的人，都开始头疼了呢？ “你的意思是朕害了他们？” 一股怒气扑面而来，杜同甫连忙躬低身姿拱手，“皇上息怒，臣也只是猜测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之前也没见哪个跟随皇上身边的人染上头疼疾症，怎得今日突然有这么多朝臣因病告假？ 这里面莫非有某种关键不成？ 杜同甫思忖着开口，“皇上，臣再斗胆多嘴一句，您身边的人有，没有头疼的吗？” “有，你问这个干嘛？”四王爷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什么，面色冷若寒霜，“洛长枫！” 一字一顿念出这一名姓，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对杜同甫下令，“马上去见洛长枫，给朕问个清楚，这些头疼之人是怎么一回事？” 错不了的，皇宫内外朝野上下突然有这么多人染上头疼疾症，一定跟洛长枫脱不开干系。 只有他，整座皇宫之中只有他有如此能耐，不费吹灰之力便在宫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是，臣这就去。” 皇上终于察觉到不对了，也不枉费他花了如此多的口舌，冒着天子盛怒风险一步步引导。 杜同甫带领一众宫人前往了重华 殿。 大殿正堂，洛长枫正再跟宁公公对弈下棋。 见他出现一副惊讶表情，“深夜时分杜大人突然到访，想必是有要事找洛某吧？” 洛长枫典型揣着明白装糊涂，偏生他演技惟妙惟肖很难让人看出真伪，杜同甫自认为官多年，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也难以看透其心中所想。 “少给我装聋作哑，我为什么前来你会不知？” 无论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杜同甫盯着他观察片刻，冷笑一声开门见山，“赶快如实招来，你到底对我们这些宫人朝臣做了什么？” “杜大人何出此言？”洛长枫继续装傻充愣，只要他不明说来意，他就一直陪他周旋下去，“洛某怎么有些听不懂？” “少给我来这套！”眸色一凛，杜同甫刚毅方正的国字脸上蒙上一层寒霜，“我问你，为什么今日之前宫里的宫女太监，文武百官还好好的。” “今日之后一群人开始患上了头疼疾症，且这些人头疼疾症发作时，与皇上体内毒发时的反应如出一辙？” “你敢说你不知情？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骗人？杜大人此言差矣，我洛长枫从行医多年从不骗人。”当然 ，不是人的家伙骗骗还是没有影响的。 四王爷在他眼里就不是人，也不算个东西。 “你们身边有那么多人头疼，其根本原因就在你们皇帝身上。” 洛长枫落下一枚棋子，示意该宁公公落子了。 对面宁公公早已无心对弈，竖起耳朵专注听他和杜同甫对峙，同样想弄清楚众人身患头疼疾症的原因。 杜同甫再度拧眉，无法接受洛长枫的说辞，“荒谬，明明是你的问题，却说根本原因在我们皇上身上。” 依他看，分明是洛长枫暗中搞鬼，害得多个宫女太监、文武百官开始头疼。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洛长枫瞥了眼无意下棋的宁公公，幽幽叹息结束对局，“我看你也没心情继续对弈了，把棋子棋盘收起来吧。” 宁公公应了声“是”，开始收拾棋盘，洛长枫端起手边宫女奉上的一杯茶慢慢品尝，“毕竟研制出这种压制毒发汤药的人是我。” 杜同甫听得皱眉，这话什么意思？好端端的又扯上压制毒发汤药作甚？ 仿佛察觉到投来身上的不解目光，洛长枫便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你还不明白吗？一切根源就在于你们皇上服下的压制毒 发汤药。” “这种汤药喝多了便会将毒素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你以为当初我为何三番两次阻拦你们皇上服用汤药？” “我早就说过这药不能多吃不能多吃，你们是一个听的都没有，要是一开始能劝动你们该多好，就能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洛长枫越说越激动，向来清冷淡然的脸上更是荡起一丝痛心疾首。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患上头疼疾症是因我们皇上的缘故？怎么可能！”杜同甫嗤之以鼻，这种听上去就很荒唐的事，根本没道理可讲。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我已将事实表明，信与不信都是你们的选择。” 放下茶水所剩无几的细瓷茶杯，洛长枫交叠起双手，交叉置于肚腹，“另外告诉你一句，其他人头疼是在替你们皇帝分担痛苦。” “只要多一个人染上头疼疾症，你们皇上体内的毒就会减少一份。” “荒唐！天底下哪有这种解毒方式？”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解毒方式当即挑起杜同甫心中疑惑，“你定是在撒谎骗人！” “杜大人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洛长枫冷嗤一声，似是嘲讽弯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当然 杜大人可以不信我说的解毒方法。” “如果你信，大可以试一试，找更多的宫人来染上头疼疾症，看看你们皇上体内的毒素是不是减少了。” 这，这太叫人难以置信了。 杜同甫听完他的描述，目瞪口呆愣于原处。 过去片刻方才回神，敛去面上惊色恢复一贯严厉，“既如此，我便回去通禀一番。” 事关解毒他不敢轻举妄动，还得让皇上拿主意。 杜同甫匆匆返回四王爷寝宫照洛长枫所言如实禀报，令他意外的是，四王爷竟然轻易便相信了洛长枫的说辞。 “那你还不赶快再叫几个宫女太监进来，让他们染上头疼疾症为朕分忧。” 原来四王爷体内的剧毒又一次发作了，只因白日里服下过压制毒发汤药，毒发起来感受不到疼痛，只是意识混沌不清罢了。 从外面看瞧不出一丝异样。 “臣这就去办。” 杜同甫无奈应下，去安排其他宫人进入寝殿。 这群宫女太监不知从哪里得知靠近四王爷身边会被染上头疼疾症，一个个不情愿地找借口推脱，谁也不愿意去陪王伴驾。 此一时，彼一时，万一去了之后染上头疼疾症，进而丢掉小命怎么办？ 第646章 拉下去问斩 一连传唤来多个宫女太监前去陪王伴驾，结果没一个人愿意。 杜同甫看着他们闪烁其词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由大怒，“你们进了皇宫，这条命自然就是为皇上存在的。” “谁若胆敢不从，就休怪本王无情，拖出午门斩首示众！” 宫人们迫于他的威胁只能硬着头皮前去服侍四王爷。 深夜下的帝王寝宫人影绰绰，随处可见一批批宫女太监往来走动。 四王爷听信了洛长枫的话，觉得只要其他人染上与自己相同的病症便能为他分担痛苦，仗着宫中人多，让杜同甫每过一时辰就换一批宫人来。 他这一举动惹得宫中上下人心惶惶。趁着宫人往来交替，一名太监借助夜色掩护打算偷偷逃离皇宫。 没办法，再不跑留下来被皇上染上剧毒可就真没活路了，至少偷溜出皇宫还能寻得一丝生机。 太监先是回住处收拾了多年来积攒的金银细软，换了身不起眼的深色衣物，小心翼翼的避开宫中巡侍向一侧宫门走去。 眼看胜利在望即将逃出生天，原本漆黑一片的宫门附近忽然涌出大批大内侍卫。 手举火把的大内侍卫将他团团包围，太监一脸惊慌握 紧身上包袱，侍卫散开，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缓缓走出。 “摄，摄政王……”太监呢喃喊着来人。 杜同甫面若冰霜目如死水，平静之下隐藏着滔天怒意。 这狗奴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私自逃离皇宫，多亏他提前料定有此事发生加强宫中巡侍，才把太监堵了个正着。 “把他拿下，押随本王一同去见皇上。” 杜同甫懒得多说什么，直接大手一挥，示意大内侍卫押制住试图逃走的太监，带领众人前往帝王寝宫拜见四王爷。 “启奏皇上，这狗奴才未经皇上许可便私自出宫，已然违反我北丘宫规，臣提前派人守在各大宫门前才将其拿下。” “如今人已被臣带到皇上寝宫之外，该如何处决这狗奴才，一切还请皇上定夺。” 杜同甫说完，四王爷便猜到了太监是不想给自己分担痛苦才选择出宫的。 他同样怒不可遏，又觉得可以利用这个太监杀鸡儆猴。 旋转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四王爷笑得嗜血无情，“把他带进来，朕要亲自问他几个问题。” “是。”杜同甫亲自去将妄图逃跑的太监押入帝王寝宫。 一见到宝座上坐着的 帝王，太监就吓傻了，拼命跪下来磕头求饶。 四王爷无视他鬼哭狼嚎的哀求，问了他几个有关他为何要逃跑的问题，太监吓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最终也没能回答出这些问题。 四王爷本意就是想把身上的毒传染给太监，如今目的已实现，太监回不回答都无所谓。 “把他拉下去，问斩吧。”四王爷的语气无所谓的就像是在碾死一只蚂蚁。 两名身穿明黄短衫的大内侍卫闻讯而来，押住太监走出寝宫，太监哭喊的声音响彻云霄，打破夜的沉静。 听到哭嚎声的每个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暗处更有一双双眼睛默默注视太监被拖下去处死。 至此果然再无一人敢逃离皇宫，唯恐下一个被处死的人会是自己。 四王爷杀鸡儆猴的目的实现，宫人们乖乖任由调动。 到天亮时，他身边的宫女太监已经换了五轮，再无多余宫人给他调用。 偌大个北丘皇宫需要用到宫女太监地方有很多，不可能无时无刻都用来服侍四王爷，其他地方也需要宫人侍候。 今日不用上朝，四王爷用过早膳喝过压制毒发汤药，漫不经心的对桂公公问道：“是不是到了 更换宫人的时辰了？” 桂公公小心答道：“回皇上，是归是，可宫里已无多余宫人以供调动。” 仅仅一宿功夫，五轮更换调用，足足消耗了上百名宫女太监。 这些宫女太监都是留在宫中顶替其他宫人的，一旦有宫人生病或意外身亡便由他们顶上去。 “这么快就用光了？”四王爷眉头一皱颇有几分苦恼，“总不能再到宫外挑选宫人入宫吧？” “只怕会来不及。”桂公公回答，挑选宫人入宫可非易事一件，虽不足以像挑选秀女进宫那样复杂，却也需要通过层层考验。 四王爷听罢烦闷不已，一团怒气堆积心口无处发泄。 他烦躁地环绕大殿来回踱步，敞开的窗户里传进来一阵女子欢声笑语，原来是不远处的御花园里正有宫妃赏花嬉闹。 宫妃……宫妃？有了！ 四王爷站在窗前听着宫妃们的娇笑声忽然灵光一闪，转身看着桂公公吩咐，“去将那些选秀入宫后却没怎么侍寝过的妃子秀女给朕叫来。” 不是缺人分担他体内的毒素吗？刚好后宫里有一群女人，让她们来承受好了？ 桂公公看出皇帝用意，这哪里是要找娘娘们来侍寝， 摆明是想把毒传给诸位娘娘。 不过桂公公也没说什么，乖乖领命退下，挨个宫殿前去传唤。 当然，他传唤的都是不受宠的妃子，那些宠妃他也不敢通禀。 “娘娘请吧，皇上正等着您呢。” 琉璃殿前桂公公与一娇丽明媚的貌美女子正在谈话，这女子听说是皇上相请眼神都亮了，迫不及待坐上轿子就往帝王寝宫而去。 一路上女子都在激动，以为自己翻身的机会终于来临，“这可是白日里，白日里皇上便叫我过去。” 能在白天陪王伴驾的妃嫔，哪个不是后宫里受宠的存在？ 大到贵妃小到美人，而她区区一个答应也能有此殊荣，是否意味着她终于可以爬到高位？ 李答应满怀欣喜想着，两刻钟后总算从自己居住的琉璃殿抵达帝王寝宫。 四王爷见到来人是个不输给心头好贵妃的美人，眼里掠过一抹惊艳，不过他并未因此心软。 “过来，陪朕说说话。”朝女子递来邀请，四王爷抓住李答应伸出的手一把拽入怀中，二人身形紧紧相拥。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四王爷体内的毒素就像是沙漠中饥渴多时的旅人，源源不断传给李答应。 第647章 绝望 李答应还不知自己已被四王爷体内的剧毒传染，满面娇羞的陪四王爷说话。 被问及是否会弹琴跳舞时，李答应立刻表现了一番，把四王爷伺候的服服帖帖。 “今晚就留下来吧。” 日落西山，暖色余晖撒遍整座帝王寝宫，碎金子般的夕阳透过敞开的门窗落入殿中，笼罩住正在用晚膳的一男一女身上。 李答应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飘飘然不知所以，四王爷唤了她一声才回神，随即激动应下，“臣妾多谢皇上！” 相较女子的感恩戴德，面带微笑的四王爷眼中却是冰冷一片。 一夜被翻红浪。 清晨，四王爷上早朝去了，留在寝宫过夜的李答应施施然起身，一边享受宫女服侍，一边幻想自己终于可以翻身做主子。 为她梳洗更衣的宫女透过铜镜察觉到她嘴边的弯弯笑意，到底于心不忍提醒，“娘娘，恕奴婢多嘴，您恐怕还不知道皇上体内的毒，可以传染给他身边的人了吧？” “什么？”李答应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怔反复咀嚼宫女说的每一个字，过了一会儿白了脸色，“你说皇上体内的毒可以传染给其他人？” 当今圣 上身中剧毒一事她是有所耳闻的，这在宫里并非什么秘密。 可圣上体内的剧毒能传染给其他人这种事，她就闻所未闻了。 方才这宫女说传染给身边人，不就意味着待在皇帝身边的她也被传染了吗？ 李答应不愿相信，“你肯定是在骗我！” 对，一定是这样，这宫女嫉妒她得了圣宠，故意这么说的。 “娘娘若不信大可去问一问这宫里的其他宫人。”宫女替她梳好发髻戴好发钗，居高临下俯视着坐在铜镜前的女子，眼神怜悯。 李答应忙抬头向她看去，触及到她眼中流露的怜悯后，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渐渐沉入心湖最深处。 一颗心彻底凉了。 宫女的眼神不像在撒谎，况且她也说了自己大可以去问其他宫人，说明更不可能是出于嫉妒故意欺骗。 “为什么会传染？以前可不会传染给其他人！” 过大的心理落差致使李答应抬高声音，宫女摇摇头无法回答，此事哪里是她能知道的。 “为什么，为什么……” 一时之间，李答应全身气力都被抽走，瘫软一样坐在铜镜前，连宫人们前来带她离开都没察觉。 接下来几天里，四 王爷变着法的传唤一名名不受宠的妃嫔前来侍寝服侍，次数多了这些妃嫔们也知道了她们来的真正目的。 个个面色灰白全身冰凉，她们想逃，却根本逃不掉。 整个北丘皇宫陷入了绝望的泥潭，不仅妃嫔宫人人心惶惶，连那些大内侍卫也开始担惊受怕起来。 看不见的阴云笼罩在了皇宫上空，只有一人犹觉自得。 重华殿内。 洛长枫从几名宫女的谈话间得知了这五天里的皇宫变化，俊美如铸的脸勾起浅笑， “妍儿，你的计划我已经帮你实现了。” 一切混乱便是五天前的那次出宫密谈开始的，他从楚筱妍派来的人手里得到了改进后的毒药，从而引发了这场腥风血雨。 “给我拿一坛好酒来，再备上几道小菜，我要好好喝上一壶。” 庆祝妍儿的计划成功。 后面的话洛长枫没说出口，贴身服侍他的宫人都看出了他心情颇佳，虽觉疑惑，但还是听命为他备下好酒好菜。 洛长枫独自一人对花独酌，趁宫人不注意，他把耗费所有精力心血研制出的解药偷偷服下。 有了这解药，任凭四王爷如何传染给其他人，他都不会受牵连。 “本公子今天心情好，也赏你们一人一杯酒。” 解药吞服下肚，洛长枫拿出五只酒杯一一摆在桌上，借着倒酒为掩饰把解药放入五只酒杯当中。 面前正好有五个宫女太监，这五人一直贴身服侍他在北丘皇宫的日常起居，给他们服下也算回报了他们这些天的辛勤服侍。 至于其他宫人想要解药，就必须花钱跟他购买。 洛长枫私下里兜售了一部分解药给宫里的宫女太监，当然每一份解药都价值高昂，为买下解药很多宫人都花光了毕生积蓄。 而服下解药后，他们先前染上的头痛症状果然减轻不少，并且之前有脸上出现可怖血丝的宫女也已经开始好转。 购买解药的宫人毕竟是小数，洛长枫不可能每个人都兜售解药，他售卖解药时会仔细挑人，判断对方是否有资格服下解药。 宫里的大多数人没资格服用，被四王爷传染了剧毒的宫人依旧占据大半。 一晃眼又过去了五天，这五天里四王爷满怀期待等着，按照洛长枫所说，他把每个能传染的宫人宫妃身上都传染了一遍。 预想中的毒解减缓没有出现，他体内的毒反而更严重了。 “不好！朕怕是上当受骗了！” 又一次毒发疼痛消退后，四王爷奄奄一息的躺在龙榻上，后知后觉想明白过来。 他挣扎着坐起身，想起因怕被剧毒传染而躲在家里不敢来上朝的文武百官，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备御辇，朕要去见洛长枫，跟他问个明白。” 四王爷拖着病躯乘坐御辇来到重华殿。 窗下看书的洛长枫听闻北丘帝前来，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忽而弯起上扬。 “皇上驾到——” 与桂公公通禀声一起出现的是怒不可遏的四王爷。 他一进来重华殿便找洛长枫质问，“洛神医不是说只要其他人染上朕体内的毒，朕就可以少受毒发时的痛苦折磨吗？” “为何今日毒发朕依旧像是丢了半条命？你说的方法根本不顶用，你该不会是在骗朕吧？” 四王爷每说一个字便逼近洛长枫一分，直到最后一字出口，他与洛长枫几乎到了面面相贴的地步。 洛长枫轻易便看到了他眼中汹涌翻过的怒火恨意。 “我何故要骗你。” 面对勃然大怒的北丘帝，他依旧不为所动。 “况且陛下之所以会沦落至此，不都是陛下自己的选择吗？” 第648章 自作自受 要服汤药的人是他，当初拦都拦不住。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要是他当初老老实实等待自己研制出解药，后续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朕没有错，朕没有做错！” 面对洛长枫字字句句都是指控的逼问，四王爷蛮横否认自己做过的一切。 洛长枫被他话里的理直气壮逗笑，天下竟会有如此不要脸皮之人，连做过的选择都不敢承认。 正想开口嘲讽几句，四王爷又接着道：“总之你必须得想办法解决这一切，否则朕完全可以将你推出午门斩首。” 走投无路的四王爷王别无选择，他不能死也不想死，逼迫洛长枫研制出解药才是唯一出路。 “别忘了你现在身处何方。” 又急又怒的四王爷厉声大吼，旁边护送他来重华殿的宫人侍卫也剑拔弩张地瞪着洛长枫。 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仿佛他一旦开口拒绝，这群宫人侍卫就会冲上来如野兽般活活将他撕碎。 洛长枫知道寄人篱下是什么感觉，如今四王爷动了雷霆之怒，自己不好再继续挑衅。 真惹怒了他，自己绝无好果子吃。 即便真要惹怒四王爷，现在也绝对不是合适时机。 况且他得想 办法离开这里，之前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如今看来倒是可以自造时机。 洛长枫打定主意，便答应了为他研制解药摆平一切，“你说的有理，差点忘了而今我还处于寄人篱下状态。” 一抹自嘲浮上唇角，他看着面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的北丘帝王，答应得却有那么几分漫不经心。 “今夜我便会将解药研制出来，北丘帝请回吧，你们留在这里我无心钻研解药。” 不留情的逐客令当面下发，在场所有人听得脸色阵阵难看。 尤其四王爷，他已经多年不曾体会到被人下逐客令是什么感觉了。 自从夺下北丘皇帝一位，从来都是他下令逐别人，断无别人逐他的道理。 胸腔内的怒火一阵翻腾，四王爷忍住想将洛长枫推出去打入天牢大刑伺候的冲动，毕竟他都答应今晚制出解药，自己若是冲动将他打入天牢谁来研制解药，抑制怒火冷声说：“你最好如实做到。” “倘若明日朕见不到解药，你这颗脑袋也就没必要继续顶在脖子上了。” 扔下一句狠话威胁，四王爷乘坐御辇与众人一道离去。 殿内再度恢复寂静，留下来服侍他的宫女太监大气 不敢出一声。 洛长枫独自一人静默，漏壶里的滴水漏了一滴又一滴，不知过去多久他才动了动手指，如僵化中的石人恢复正常，迈步往医室走去。 这一整天，重华殿的宫人都没再见他出来，午膳晚膳更是派人送去医室在医室中食用。 夜幕降临，黑夜笼罩大地。 北丘皇宫掌起一盏盏明灯，放眼望去偌大的宫殿金碧辉煌。 亥时将至夜深人静，繁华的北丘皇宫也在喧嚣中慢慢睡去。 重华殿的医室大门忽然从内推开。 大半天没见踪影的洛长枫从门后踱步而出，来到歇息睡觉的卧房。 早已等候多时的五名宫女太监忙迎上前，“洛神医，您总算出来了！” 这五人便是最初从洛长枫那里得到解药的五位宫女太监，因着解药缘故，五人对洛长枫尤为亲近。 洛长枫也信得过他们，否则便不会在一开始就将解药分给五人。 “马上收拾一下，我们立刻出宫。” 洛长枫开口便惊到了五名宫女太监，只是震惊归震惊，能有机会逃离这座囚笼般的皇宫他们还是很高兴的。 五人忙去收拾了各自的全部身家，跟在洛长枫身后避开宫中巡侍队伍 ，从一处不起眼的宫门偷溜出去。 一句畅通无阻没有遭到任何阻拦，甚至宫门的看守还亲自送他们离开。 五人这才得知早，在很久之前洛长枫就开始谋划一切，只等时机来临顺利出逃。 离开皇宫，洛长枫带领他们坐上一辆等候多时的马车。 马车驶向远方，不多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五名宫人都得到了妥善安置，确保他们日后自有去处。 安顿妥当一切洛长枫才接着继续赶路，趁着天黑他要找一处隐蔽之地藏身。 临走前他去拜访了身为米行老板的老友，将一封信留给他，让他帮忙送出。 老板看着信封上的“楚筱妍启”四字，说出了第一次起就想说的一句话，“这是给你心上之人写的信吗？” 楚筱妍这名字怎么看都是女子。 “嗯，她的确是我心上之人。” 洛长枫愣了一下，再回过神，眉宇间荡起了一簇春风拂面般的温柔。 烛光柔化了他那张清冷孤傲的面庞，暖黄火光笼罩下少了几分漠然多了几分缱绻。 米行老板惊声失笑，“我还是头一次见你露出这副表情，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很好。” 洛长枫也笑了一下，这次 却没有回应。 坐上马车，朝伫立门前的老友挥手道别，马车驶动，视线中的老友身影渐渐缩小， 直到看不见他，洛长枫才放下马车门帘倚靠车厢双目失神。 感情好么？不，他和楚筱妍之间，终归是他一厢情愿。 阳春三月。 吴言院子里栽种的桃花开得正艳。 段萧然送儿女去学堂，回来途中收到了一封来自北丘的信，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彰显着写信之人乃洛长枫。 二话不说，他带着信来找楚筱妍，夫妻二人拆开信件仔细翻阅。 洛长枫在信里说了四王爷这段时间的遭遇，也提到了自己已经离开皇宫另寻藏身之地，让他们夫妻无需担心。 楚筱妍和段萧然看完信中内容，尤其是四王爷的凄惨处境，都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真是活该，谁叫他做了那么多坏事，现在终于遭受报应了。” “这就叫自作自受。”段萧然接过妻子的话头嘲讽，“不听医嘱，沦落至此也是应该。” “依我看，他吃的苦头仍是不够。”当初自己从四王爷这里遭遇了多少磨难，甚至连记忆都失去了一段时间，害她失忆以来一直惴惴不安，险些忘了自身存在的意义。 第649章 刀 “只要他活一天，在这世上便有一天后患无穷。” 四王爷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我担心他会孤注一掷对云儿、清儿出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四王爷身为北丘帝王岂止是一匹瘦死的骆驼，他完全可以被称为带病老虎。 倘若四王爷走投无路被逼急了，要拉着她的一双儿女踏上黄泉路怎么办？ 楚筱妍晶莹明亮的眼中泛起浓到化不开的担忧。 段萧然放下书信握住她攥成拳头的手，轻柔小心地把她手指根根松开，“不是有我吗？” “我会保护好你跟我们孩子，彻底抹去一切后顾之忧。” 从查明跟踪者行刺者身份那刻起，他与四王爷之间便划开了一道深仇血海。 憎恨痛恶时刻弥漫心间，每次看到云儿、清儿时都会让他想起妻儿在四王爷那里遭受的危险劫难。 一次次命悬一线死里逃生，倘若不是他们拼死挣扎，只怕早已黄泉相见。 “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 轻如蝶翼震颤，又重似巍峨泰山的一记浅吻落于楚筱妍额头。 段萧然抓住她微微颤抖的柔荑十指紧扣，黑眸深邃若海。 凝眸看去，海水中荡漾着 以生命起誓般的坚定。 楚筱妍心头狠狠一颤，终于有勇气回握住他的大掌，“我陪你一起。” 是生是死，是康庄大道还是黄泉碧落，重重迷雾遮挡住的未来之路，她会陪他一起走下去。 与此同时，北丘摄政王府。 劲装亲信走入王府书房，前来询问接下来的计划，“大人，前去跟踪行刺楚筱妍和段萧然一家的刀五传来密函，请大人下达指令。” “哼，刀五那群废物，让他们跟踪两个小毛孩都能失败，还有脸来跟本王讨要请示。” 手掌重重拍过檀木桌面，北丘摄政王刚毅方正的国字脸上，蒙着一层阴鸷黑云。 刀五是他派去跟踪楚筱妍儿女的亲信下属，当初去了二十人，如今活下来的竟然不足十人。 临行之前这群人还口口声声保证一定不辱使命。 结果呢？ 杜同甫越想越抑制不住怒气上涌，手掌紧紧扣住檀木书桌边缘，仿佛下一刻便会将木桌掰断，用力之大骨节都隐隐泛白。 劲装亲信屏息凝神一言不发，唯恐不慎失言惹怒本就怒意滔天的摄政王。 杜同甫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砸碎了书桌上的一套上等名贵瓷器。 “去告诉那群 废物，目标继续放在楚筱妍的一对儿女身上，具体该怎么做别问本王。” 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刀五那几人也别回来北丘，直接死在外面算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亲信恍若逃跑般离开摄政王府书房，迈出门槛来到院子里那刻，他紧绷的心弦才终于放松下来。 一紧一松两种截然相反的心情使得他一双腿抖如筛糠，亲信抹去额上滚落的大颗汗水，余光望向坐北朝南采光明媚的摄政王府书房，一颗心仍然心有余悸的跳动。 “大人看来是真生气了。” 跟随摄政王身边三十余载，他还是头一回见摄政王气得如此怒不可遏。 “刀五啊刀五，你们自求多福吧。” 他与刀五同为摄政王的刀隐卫，彼此关系自然亲如手足。 可即便如此，面对勃然大怒的摄政王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手足弟兄顺利逃过一劫。 呼哨唤来传讯信鸽，劲装亲信写下杜同甫给出的命令，振臂放飞玉鸽看它展翅翱翔。 三天一晃而过，信鸽携带杜同甫口令送达刀五手中。 看完信中内容，刀五一把火燃尽了密信，唤来其他几名弟兄转达杜同甫指令，“大人说 了，要我们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楚筱妍的一双儿女身上。” “我早就说了，得从这两个孩子身上入手吧。”一与摄政王看法不谋而合的刀隐卫摊手。 刀五瞥了他一眼，后者乖乖噤声不再得意忘形。 “我们几人轮番跟在楚筱妍儿女身边伺机行动，一旦找到机会立即燃放信号弹通知，无论我们身在何处，看到信号弹便会立即赶来。” “刀十三，这次就由你先来跟踪。”身为这几名刀隐卫领队人的刀五看向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一名年轻人。 年轻人一脸腼腆，根本不像出生入死杀人放火的刀隐卫，反而像是邻家的普通青年。 刀五便是看重他这一点，才吩咐他跟随楚筱妍儿女身边。 这样即便他被发现暴露也能凭借这张腼腆面孔蒙混过关。 “让我去？可不可以换一个人？” 年轻刀隐卫刀十三愣了愣，开口却非接受命令而是下意识拒绝。 刀五浓眉一拧，鹰目射出两道闪电精光，“别忘了你的身份，身为刀隐卫便是大人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既然选择这条路就没有反悔机会，收起你的那点善心，这次任务非你去莫属。” 存活下来的刀 隐卫中，只属这代号十三的年轻人心慈手软。 当初他来加入刀隐卫参加考核时，负责审核的刀五就看出了他的心善，并和另一个审核说过，总有一天他会被他的善心害死。 可纵使如此，这名年轻人依旧通过考核，成为刀隐卫中代号为十三的一把刀， “我明白了。”拒绝不能，刀十三只能黯然接受。 领命退下，他一个纵身跃上墙头，施展轻身之术消失房顶之间。 沿着一排排百姓住宅而来，刀十三最终停在吴言位于这座县城里的府院之外。 清晨时分府院大门缓缓开启，一双小萝卜丁跟随一高大劲痩男子从门后迈步出来。 “爹爹，娘什么时候才能送我们去学堂呀？”小萝卜丁之一的云儿仰头看着父亲发问。 段萧然捏了捏儿子的手，目光若有若无掠过刀十三藏身处笑道：“等你们娘亲的身子彻底恢复了，便让她来送你们去学堂。” 半月之前妍儿才恢复记忆，大夫却说她因此落下了头疼疾症。 这些天虽然每天都有喝大夫开的药，效果却不怎么明显。 “你们乖乖听话别惹娘生气，娘很快就能恢复了。”面对儿女，段萧然自然不能实话实说。 第650章 潜在危险 刀十三躲在暗处观察三人一举一动，跟随他们去到学堂开始一整天的生活。 而后又在傍晚跟随他们回到吴言府院，如此周而复始一天天过去。 刀十三没有着急动手，而是耐心观察这一宅院人的日常起居，了解两个小家伙每天都会做什么。 他自以为掩饰得极好，殊不知，早在他来到吴言府邸外那天起，他的行踪就暴露在段萧然眼里。 “爷，据我等观察，那人只是暗中跟随在两位小主子身后，从他身上似乎感觉不到恶意。” 吴言府邸的西屋书房内，暗卫剑一剑八正向段萧然汇报这些天以来他们对刀十三的观察。 “属下也感觉不到此人对小主人的恶意，故而一直没有出手。”剑八接过剑一话道。 “此时没有恶意不代表将来没有，你们继续给我盯着他，一旦发现他对云儿、清儿下手，立刻给我解决掉他。” 段萧然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后者二人心领会神。 主仆三人的谈话声飘出书房虚掩着的门框，楚筱妍来时便恰好听见了他们说的内容。 端在手中的托盘一紧再紧，楚筱妍深呼吸着，平复下激动情绪叩向门扉，“夫君你 在忙吗？我做了些金乳酥拿来给你尝尝。” 妍儿来了？ 门后段萧然一阵紧张，担心自己和剑一剑八的对话被她听去。 “进来吧，我没在忙。” 楚筱妍进来放下金乳酥，递给段萧然品尝的同时，也不忘招呼两名暗卫弟兄一同享用。 三个男人吃得津津有味，楚筱妍看他们吃的差不多，问起了他们方才在谈论的事。 “夫君，我刚刚听见你们说云儿、清儿身边有人跟随，是真有此事吗？” “你——还是听见了我和剑一剑八的对话。” 想说你听错了的段萧然在对上楚筱妍那双平静澄澈的如水杏眸时，所有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刹那间化为乌有。 他无法撒谎。 “这么说确有此事。”楚筱妍急了，“你不是把跟踪者赶跑了吗？怎得还有人跟在云儿、清儿身边？” 这两个孩子周围到底潜在着多少看不见的危险？ “估计是刚派来的，其背后之人不是四王爷就是杜同甫，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此人虽一直跟在云儿、清儿身边，却迟迟没有对他们下手。” 女子眼中的忧虑过于强烈，段萧然怕她关心则乱，选择实话实话说和盘托出， 殊料楚筱妍以为他在骗自己，弯如新月的两抹黛眉蹙起拧作一团。 “你叫我如何不担心？有这么一个潜在危险存在于我儿女身边，没准哪天就跟遇到火星的干柴树枝似的，一触就着。” 不怪楚筱妍多虑不安，实在是刀十三对她来说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旦有天爆炸了，势必会连累云儿、清儿遭殃。 “不是有我吗？难道你不相信我会保护好你们？” “当然相信，只是，只是——”只是相信跟担忧并不冲突啊。 她相信他能护好他们母子，却依旧无法抑制心中担虑，这是人之常情。 “总而言之，云儿、清儿明日上学我要亲自送他们。”楚筱妍顿了顿又改口，“不，是从今往后每天上学放学我都要亲自接送。” 只有这样她才能稍稍安心。 段萧然不乐意了，你担心儿女安危就没考虑过自己的安危吗？四王爷和杜同甫一党想除掉的不单单是云儿、清儿，更有你楚筱妍！ 当然不乐意归不乐意，他将抱怨留在心底，拉过她一只手，看着她盈满担心的眸子柔声道：“好，你去接送云儿、清儿我不阻拦，但前提是得等你身子 彻底恢复了才行。” 这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委婉的留住妍儿的方式。 “你好好调理身体争取早日复原，这样才能去接送云儿、清儿。” “调理？不，我已经好了。” 她需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调理身体，何况她的身体早在之前就用医疗空间辅助恢复的差不多了。 “你就让我去吧，我真的没事了。” 女子双手合十祈求，湿漉漉的杏眸如林间幼鹿般清澈干净。 段萧然最怕她露出这副表情，只要她一露出便无法拒绝，所有装出来的冷漠坚持都在这样一双无辜杏眸的注视下溃不成军。 “夫君，好不好？” 楚筱妍当然知道男人最怕什么，才故意去做一些平时根本不屑一顾的事。 不得不说，美色还是很管用的。 “你……” “夫君，你就让我去送云儿、清儿吧。” 开始有冷汗顺着段萧然饱满光滑的额头滚落，内心深处一番纠结，最终还是不敌她的撒娇攻势，无可奈何妥协了。 “好，你可以跟去接送，但必须时刻站在我能看见你的地方。” “毕竟就算你身子恢复了，也可能会留下隐疾，而且我必须要请大夫来给你看一看 。” 其他事上他能无条件相信楚筱妍，唯独这事不行。 事关她本身的安危康健，他半点马虎不得。 “好，都依你。” 楚筱妍痛快答应下来，对于身子恢复的程度她还是很有自信的，就算请再多大夫来看诊，其结果也是一样。 医疗空间有多神奇？除了她这个拥有者，其他人谁也不知道。 夫妻二人约定好后，第二天早上，段萧然果然等楚筱妍收拾完毕，一家四口共同乘坐马车抵达学堂。 送下云儿、清儿消失学堂门后，他们去请大夫来给楚筱妍看诊。 再三诊断确保她真正恢复后，段萧然终于安下心。 从医馆相携走出，楚筱妍好笑不已地打趣着身边男人，“你瞧，我就说没事了吧？你还不信。” “事关妍儿身体健康，自然马虎不得。”段萧然一板一眼回道。 马车停在吴言府院门前，夫妻二人刚下车准备往院里走去，暗卫剑一却突然现身，称有要事与段萧然相商。 无奈之下，段萧然只能跟随剑一离开，临行之前还不忘拉着楚筱妍仔细叮嘱，“回房后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让那些下人去做就行，别亲自动手。” 第651章 刀与剑 男人似有满腔关怀想对她说，奈何剑一着急催促，只得匆匆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楚筱妍答应的痛快，待他一走却是立时原形毕露。 “杏儿，我们走。” 回到西屋院落，楚筱妍还没站稳脚就开始呼唤贴身婢女。 在房中打扫的杏儿闻言拎着鸡毛掸子便走出来，“夫人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云儿、清儿读书的学堂了。” 她还能去哪？县城早就逛遍了，心思也都挂念着一双儿女的安危无暇游玩，要出门去，自然是去云儿、清儿就读学堂外，替他们挡住潜在危险。 “去学堂？”杏儿不知她为何如此安排，心里充满疑惑不解，但还是乖乖跟在她身后，一边散步一边折返回学堂。 正对学堂开了家茶楼，楚筱妍和杏儿主仆二人便点了一壶茶坐在能看清学堂的二楼窗前，默默注视学堂里的一切。 有时她也会带领杏儿来到学堂门前转悠闲逛，学堂门子都和她从最初的漠不相识到如今熟稔而谈。 几乎每一天她都会抽出时间来学堂走走看。 “咦？是娘亲？” 这日，云儿、清儿在学堂院中玩耍，恰好学堂大门敞开着，两个小家伙一 眼就发现了门外站着的一道熟悉身影。 这身影正伸长脖子向学堂门内相望，很快也发现了云儿、清儿。 三者视线相对，两个小家伙抑制不住心中欣喜欢悦奔跑过来，跨过门槛扑进身影怀里。 “娘，娘，你怎得来了？” 清儿扬起小脑袋开心发问。 没错，兄妹二人看见的身影正是每日都会抽出时间前来学堂的楚筱妍。 “娘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乖乖读书识字。” 楚筱妍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又转而看向儿子，“在学堂里有好好听夫子的话吗？” “当然有喔！刚刚我们还被夫子夸了呢，对不对妹妹？” “嗯，哥哥说的都是真的！” 兄妹二人拉着楚筱妍问东问西，很快一阵钟声响起，催促孩子们回学堂继续念书识字。 云儿、清儿恋恋不舍松开抓住楚筱妍的手，在娘亲的谆谆叮嘱下，乖乖走进学堂继续学习去了。 楚筱妍则带领杏儿离开学堂在附近闲逛，偶尔掏钱买下一些零嘴玩具等两个小家伙散学归来后作为奖励赠予他们。 暗处，刀十三的目标也从云儿、清儿身上转移到楚筱妍身上。 连续多天观察，让他发现楚筱妍每 天都会现身来学堂，因此他特意去信给杜同甫请示命令。 是该继续盯着两个小的，还是改为盯着大的。 就在昨天刚收到回信，大人命令他放弃盯着小的改为跟踪大的。 此刻楚筱妍动身离开学堂，他自然跟上来暗中观察。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奉命监视楚筱妍的刀十三怎么也想不到他自己也成为了猎物。 剑一剑八同样藏身于某处不起眼角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见他转换目标改为盯住楚筱妍，二人便借着街头人来人往主动现身，与楚筱妍擦肩而过时，低声提醒她被人盯梢。 楚筱妍听了剑一提醒顿时警惕，她带领杏儿停在一贩卖珠花首饰的摊位前，假借挑选珠花首饰，余光偷偷观察周围一切。 剑一的话惊醒她的同时，又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跟踪者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反而代表云儿、清儿暂时安全了。 剑一此时也来到摊位前装作要给妻子买簪花的模样，一边假意挑选，一边同楚筱妍低声商议。 “夫人务必小心，我和剑八毕竟不能时刻保护夫人身边。” 他们二人主要任务是监视跟踪者，一旦夫人遭遇危险，他们 即使出手相救也可能会来不及。 不如直接提醒夫人增强警惕。 “我明白。”楚筱妍手上拿着一只发钗来回比试，“有件事需要剑一你配合一下，我打算把这个跟踪者给引出来。” “到时还望剑一兄弟出手阻拦，争取能将跟踪者擒下。” 剑一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本能想要阻拦。 楚筱妍却根本不给他机会，掏钱买了三支发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扬长离去。 剑一无奈只能融入人群之中，找到剑八把楚筱妍的命令转述一遍，这位暗卫同样想阻拦，可他们到底不能轻易现身，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眼看前方女子越走越偏出了城来，到县城外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里，剑一剑八一路巧妙利用各种地形掩饰自身存在，跟随他们来到树林。 “跟了我们这么久，不出来见一见吗？” 楚筱妍估算着差不多是时候了，便停下脚步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树林吆喝。 枝繁叶茂的一棵树上，刀十三听了她的呼喊，犹豫再三还是不曾现身。 直到底下传来女子各种粗俗不堪入耳的咒骂，他才忍无可忍跳下枝头，冷眼睇着一脸错愕的女子。 楚筱妍 被突然现身的男人吓了一跳，平复了剧烈跳动的心脏仔细看去，才发现这男人竟格外年轻。 估摸也就刚刚弱冠。 “你一妇道人家哪里学来这么多粗鄙之语。”刀十三拧眉指控。 楚筱妍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竟是这话，惊讶地微微睁大双眸盯住男人观察片刻，噗嗤一声笑出来，“要你管？” “老实交代，你跟着我们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四王爷——北丘帝派你来的？还是杜同甫？” 刀十三沉默不语，一双眼睛同样盯住楚筱妍来回打量，心里暗暗揣测这女人在玩什么把戏。 林间气氛瞬间有些僵硬，双方各自按兵不动，都在静观其变。 突然，藏身暗处的剑一剑八忽然出现，二话不说提着各自软剑直冲刀十三而去。 刀十三大惊，根本没想到还有人暗中跟随自己。 他拔出佩刀与二人纠缠一起，双方交手，剑一剑八惊愕发现这名年轻人的身手武功远在他二人之上。 怕只有段萧然能胜他一筹。 原本抱有几分逗弄心思的暗卫顿时认真起来。 楚筱妍带着杏儿连连后退避开三人交手，她紧张地看着身影闪烁的三人，唯恐剑一剑八落败。 第652章 希望不会怪罪 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在双方势均力敌甚至敌手还略胜一筹情况下，剑一剑八都负了伤，那北丘派来的跟踪者同样挂彩见血。 两名暗卫本打算生擒这名北丘来客，奈何交手到后来双双负伤，给刀十三以逃走机会。 “别追了。” 横臂拦下想追上去的剑八，剑一沉着目光送刀十三远去。 “可恶，要是我能再强一点就抓住他了。”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手中的剑便能命中跟踪者身上要害。 “那家伙身手不凡，你我联手也只是将他逼走罢了。” 剑一剑八说话间楚筱妍和杏儿走来关怀，“二位可有受伤？呀！流血了！” 鲜血渗透剑一剑八的黑色劲装，晕开一片深色墨痕。 楚筱妍想给他们包扎一下，剑一剑八齐齐摆手，“区区小伤无须在意。” 夫人是他们的主母，岂能让当家主母替他们处理伤口？ 况且这点伤的确不算什么，他们这些暗卫哪个不是跟随主子出生入死。 “等回去后属下自会处理伤口。”剑八笑着谢绝楚筱妍好意，“这段时间那跟踪者大概不会来了，他也负了伤，得找地方疗伤。”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你 们二人身上的伤势耽误不得。” 无论剑一剑八如何表示自己的伤势不值一提，楚筱妍都催促他们回府院去。 她是医者，见不得身边亲近之人受伤生病。 “也好，属下还得将此事禀给主子。” 两名暗卫面面相视，光明正大跟随楚筱妍和杏儿主仆身后回到吴言府上。 四人在书房见到段萧然，与他说了方才之事。 楚筱妍犹在感叹，“那刺客好生厉害，剑一剑八联手才与他打了平手，甚至还都受了伤。” “那妍儿你呢？你有没有受伤？，”听她这么一说段萧然急了。 暗卫伤势他不担心，剑一剑八武功高强自能自保，受点伤涂抹上药便能康复。 妍儿却是不同的。 她原本就因记忆恢复患上隐疾头痛，万一受伤加剧头痛当如何是好？ “我没事，有剑一剑八二位弟兄在，我岂有受伤道理？” 楚筱妍转了个圈，以便男人看得清楚。 段萧然拉着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确定她真没事后，一颗高高悬起的心落回地上。 夫妻二人拉着剑一剑八又讨论了一会儿，各自便分开忙自己的事去了。 直到临近学堂散学时分楚筱妍才如梦中惊醒，“遭 了遭了，一个没注意错过接云儿、清儿回家的时机。” 门外杏儿和小桃见她出来急忙迎上前，楚筱妍略微瞪了二人一眼，“你们也是，怎么不提醒我去接云、儿清儿回家？” “奴婢是怕打扰到夫人。”姐妹俩异口同声。 “你们呐，唉！”两个小丫头到底是自己人一直跟随身边，杏儿更是与她情深义重不舍责骂。 简单说了她们两句，楚筱妍叫上了院中浇花的段萧然，夫妻二人匆匆赶往学堂。 “希望他们不会怪罪你我。” 疾驰行驶的马车车厢中，段萧然精雕细琢如描似绘的面庞蒙有一层担忧。 说好亲自接送云儿、清儿，承诺许下不过半月时间便遭遇了毁约，且还是他这个当爹的毁了约。 以兄妹两个聪慧过人的程度，很难想象他们是否会埋怨他们夫妻。 “不会的，云儿、清儿听话懂事，只要如实告诉他们，他们当然不会怪罪。” 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专注推测两个小家伙的反应，马车停下都没注意。 还是驾车暗卫出声提醒才幡然回神，“终归到了。” 男人看似云淡风轻的谈吐背后藏有浓烈不安。 楚筱妍好笑不已的白了他一 眼，先行掀开马车门帘跳下地。 接送时间过去，学堂门前空无一人，唯有门内站着两抹矮小身影。 楚筱妍一眼看清两抹身影主人，提裙小跑赶过去，蹲身给这一男一女两个娃娃赔罪。 “对不起，娘来迟了！是不是等很久？” “娘！”男女娃娃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等不到爹娘来接的云儿、清儿。 散学时间一到，其他学子陆陆续续被各自家人接走，唯有他们兄妹久等不见父母。 奉命保护他们的暗卫在当时主动现身称愿护送二人回府，云儿、清儿想也不想就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当时兄妹俩还说：“我们相信爹娘一定会来接我们回家。” 暗卫见他二人心意已决不容撼动，只能重回藏身之处继续保护他们。 “娘你来了就好。” 两道小身影径直扑进楚筱妍怀中，这时下车的段萧然也走过来赔礼道歉，云儿、清儿知道爹娘失约定有原因，随即原谅了他们。 “我们知道爹娘很忙，来晚接我们也是情理之中。”清儿扑闪着黑葡萄般的明亮大眼亲了亲楚筱妍面颊。 女儿懂事乖巧的回答令楚筱妍不禁感到心酸，“谢谢你们理解。” 她和段萧然 一人一个抱起儿女，没有乘坐马车，一家四口以徒步方式其乐融融往府院走去。 这里春暖花开家境和睦，派人跟踪刺杀一家四口的幕后黑手却要倒霉的多。 且说那日神医洛长枫连夜开溜逃离皇宫后，第二天早上四王爷从睡梦中醒来第一件事便是传人到重华殿取药。 等了半天不见人，体内毒素又有隐隐发作迹象，四王爷干脆休息一天不去上朝。 率领众人亲踏重华殿门，四王爷本以为可以找洛长枫理论清楚，哪曾想等候那里的却是服侍洛长枫的宫女太监。 “朕让你们专心服侍洛神医，你们就是这样服侍的？人都不见了，不去找寻反而留守原地。” “真是一群废物！”四王爷被重华殿的宫女太监气得不轻，板起脸色数落一番才命令宫人满大殿找人。 花了半天功夫寻找依旧不见踪影，唯一有用的消息，就是还有五个宫人跟随洛长枫一并消失不见。 “皇上，小的有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桂公公谨慎斟酌言辞。 “说！” 得到默许后，桂公公低声附耳轻语，“小的怀疑洛神医之所以不在宫中，是带着那失踪的五个宫女太监一并离去了。” 第653章 死亡与忠诚 “你是说他们？” “出宫去了。”桂公公坚定接话。 四王爷瞳孔一缩，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想法。 只是嘴上依旧不愿意轻易相信，他想让宫人服侍，可所有宫人都害怕染上头疼疾症哪敢上前靠近。 短短一炷香功夫，原本站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宫女太监便作鸟兽状四散离去。 四王爷被这一幕气得怒急攻心，恰好体内剧毒开始分散。 一个承受不住，他竟然大白天的昏死过去。 这下场面变得更加混乱，桂公公想上前查看一下四王爷的情况，又担心体内早就存在的毒性再次加剧，为难的立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更不是。 有人趁乱前去给杜同甫通风报信，跟他说明了这里的混乱情况，杜同甫听闻四王爷昏倒了，二话不说放下手中事物赶来重华殿。 “杜大人你快上前看看吧，奴才担心皇上遭遇不测，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所幸杜大人你来了。” 杜同甫的出现看在桂公公眼里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催促着他凑近上前检查情况。 “咳咳，本王这样查看就好。” 开玩笑，他才不要近距离观察皇帝，虽说他体内可能早就被传染了剧毒，但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不曾发作，没准证明他体内染上的毒性还不算太严重。 此时若贸然上前，万一加重了体内毒性怎么办？ 他也怕死啊！ 桂公公何尝看不出他真实的用意，心里又鄙夷又无奈，毕竟他们两个都不愿靠近皇上，论起来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谁也别笑谁。 杜同甫就这么隔空盯着四王爷观察了片刻，可惜什么也没看出来。 他便改变主意，打算先把四王爷唤醒，“皇上，皇上您醒一醒，地上凉，快起来吧！” 呼唤一声盖过一声，迷迷糊糊间四王爷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他费力睁开眼盯着头上房顶发了会儿呆，过去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 蜡黄脸色倏然阴沉下来，四王爷朝周围缓缓看去，所有宫女太监皆站在距离他数步远的地方。 就连杜同甫也不例外。 “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家伙！” 四王爷很清楚这群人的退避三舍意味着什么，这群宫女太监怕死也就罢了，尚且情有可原。 你杜同甫躲得那么远又算怎么一回事？难道也怕传染上和他一样的毒素，怕毒发生亡吗？ 四王爷越想越气，只是这一回他控制住了 怒意蔓延没有再次昏厥。 “朕养你们还不如养一群狗！” 四王爷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拍去衣裳所沾到的灰尘怒道：“摆驾回寝宫！” 说完，也不管在场所有人是何反应先行迈步离开。 杜同甫等人见状只能跟上，皇帝的一通指责控诉令他心里难受不已，他何尝不想大着胆子放下一切上前服侍皇上？ 可骨子里对死亡的畏惧终究胜过对皇上的忠诚，命要是没了，他拿什么效忠皇上？ 杜同甫自欺欺人一样自我安慰着，跟随四王爷回到帝王寝宫外刚想走进去，门口一群侍卫便抬臂将他拦下。 “皇上有令，摄政王在殿外回话便是，无需进入殿内。” “皇上他……”还是心慈手软了。 杜同甫苦涩地扯出一丝微笑，一时间内心百般感叹。 殿内适时响起四王爷冰冷询问声，打断他伤春悲秋多愁善感，“朕让你派人去跟踪楚筱妍一家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臣已动用刀隐卫前去跟踪楚筱妍，该家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臣的双眼。” 伤春悲秋瞬时褪去，提到正事杜同甫又恢复了以往的沉着冷静。 “很好，继续派人盯着 ，朕要时刻掌握这两人的一举一动。” “对了，那逃跑的出宫的洛长枫你打算怎么办？” 四王爷想起自己被气昏过去的主要原因在于洛长枫，便问起了有关洛长枫的行踪问题。 杜同甫禀道：“实不相瞒，臣早就派人暗中盯住此人，只是稍有不慎让他有机可乘逃离皇宫罢了。” “臣打算亲自带人去找寻此人下落，若是迟迟找不到，臣就前往西梁国去见楚筱妍，臣不信她会没有洛长枫的下落。” “很好，就照你说的这么办。” 二人隔空商议完毕，杜同甫行了个四王爷看不见的礼，而后大步流星离去。 四王爷在寝殿内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摄政王真的离开了，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深深叹气一声。 “这群家伙一个比一个怕死，想来是不会有人过来服侍朕了。” 宫女太监不敢进来服侍，他总得想其他办法找人替代。 思前想后苦思冥想半天，四王爷唯一能想到的，便只有他手下那群静心训练不畏生死的死士下属。 “没想到有朝一日朕会沦落到动用死士力量来服侍自己的日常起居。” 四王爷嘲讽一笑， 传令死士前来寝殿觐见。 盏茶功夫过后，五名面容刚毅却没任何表情的死士出现殿中。 “皇上有何吩咐？” “从今天起，你们五个便来负责朕的日常起居。”四王爷淡然吩咐。 五名死士闻言一愣，面面相觑间，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疑惑。 身为无惧生死的死士，他们的职责所在是执行各种游走在生与死之间的艰难任务。 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伺候人了？ 不过这命令既然是他们的主子北丘帝亲口下达，他们也只能奉命行事。 就这，四王爷给自己找来五名死士负责照顾自己日常起居，刚开始服侍他就感到了别扭不适。 让他们做点端茶倒水研磨铺纸之事都做不好，气得四王爷满腔怒火想要发泄，又碍于五人是第一次服侍人，强迫自己一忍再忍。 没办法，叫执行生死任务的死士来服侍人，本身就是强人所难。 四王爷咬牙忍受五人时常会出岔子的伺候，好几次想破口大骂，对上死士们不知所措左右为难的表情，到嘴边的谩骂声硬是咽回去肚子里。 “忍一忍，我必须得忍一忍，这些家伙没伺候过人，做事不精细也情有可原。” 第654章 狡猾如狐 话虽如此，可真当死士们服侍起来频频出错时，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抱怨。 春雨阵阵，转眼便进入了四月。 清晨段萧然和楚筱妍送儿女到学堂念书，回吴府途中谈起了负伤而逃的跟踪者一事。 “你说你已经找到了那名跟踪者的下落？这是真的吗？”楚筱妍听完丈夫讲述，晶亮杏眸讶异扑闪。 车厢对面坐着的男人颔首，“嗯，我派去调查此人的暗卫来禀，他们确已掌握跟踪者下落，此人名唤刀十三，乃杜同甫麾下刀隐卫出身。” 段萧然拉着她的手淡淡说道，楚筱妍起初认真听着，当他提及“刀十三”“刀隐卫”二词时，眼里不可抑制的掠过两抹兴味。 这男人的暗卫以剑名之，杜同甫的隐卫则以刀名之。 想来，他二人都想借命之势，培养出属于自己最锋利的刀与剑。 “怎的了？” 女子温情含笑的眸光引来段萧然察觉，莫非是他哪里说错话了不成？否则怎会引得她如此失笑？ “不，没什么。” 该如何对他说呢？自己觉得好笑，只因想到他麾下的暗卫和杜同甫麾下的隐卫罢了。 “撒谎，明明就有什么。”段萧然却不愿就此放 过她，再三追问下来，楚筱妍只得将所喜之事和盘托出。 段萧然没想到她会因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自娱自乐，亦然失笑出声，凝望她的目光温柔平和。 “对了，我得赶去刀十三藏身之处把他找出来，妍儿你乖乖乘坐马车回府。” “或许今晚我都无法回来，到时云儿、清儿还得劳烦你去接回家。” “这有什么麻烦的。”楚筱妍随口回答，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眸光荡起星星点点的激动，“你要去找刀十三？” 去找这个夜以继日跟踪云儿、清儿，于昨日交手时一己之力挫伤两大暗卫的北丘人？ 段萧然再度点点头，楚筱妍握着他手的力道猛然收紧，“让我也去，让我跟你一起去。” 她比谁都迫切想要揪出此人，然后再狠狠教训一顿。 段萧然感受着手上力度骤然增大，敛眸看去，包裹住自己大掌的柔荑隐隐颤抖，泄露了柔荑主人激动亢奋的心绪。 他能理解妍儿对这个威胁隐患的愤愤，以及对其背后之人势力的憎恨。 但…… “不行。” “你去了，云儿、清儿谁来照看？”迎上女子焦急不解的水亮杏眸，段萧然温言缓声 拒绝，“你我都无法确定四王爷只派遣了一个刀十三来我们孩儿身边。” “还记得吗？上回被我发现的跟踪者足足有十名之多，倘若四王爷和杜同甫又派遣了其他下属抵达西梁，云儿、清儿可就岌岌可危了。” “我希望你留下来保护我们的孩儿，相信我，我会尽快赶回来。” 段萧然凝望进她的双眼，试图说服她打消同去念头。 被这样一双深邃凤眸专注注视，楚筱妍万分纠结，不知该留下来还是随他同去。 一番犹豫，身为母亲，对儿女的担忧还是胜过找寻刀十三行踪。 “我明白了，我会留下来照看云儿、清儿，但你要答应我，千万小心保重身体，莫要受伤，知道么？” 为何要跟随同去？ 除了对刀十三的愤恨外，更多的是她对段萧然的担忧不放心。 “我答应你会尽量保护好自己。” 附身吻过女子光洁细腻的额头，段萧然许下一记承诺翻身跳下马车。 “护送好夫人回吴府，替我照看好她。” 对驾车的剑一叮嘱一声，段萧然几个纵身消失在茫茫人海。 此番前往追寻他带上了剑八等人，留剑一跟随楚筱妍身边保护。 冒雨奔 波至县城外一片人迹罕至的茂密树林，众人追随刀十三踪迹来到他藏身的一间木屋前。 “主子，先让我等前去探一探究竟。” 剑八拦下想要以身涉险的段萧然，和身边的另外两名暗卫交换了一记眼色。 双方彼此心领会神，小心翼翼推开虚掩着的房门走进去。 一眼便能看清全貌的木屋里面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不在吗？”为防万一，剑八三人还是绕着整间木屋转了一遍，确定的确没有危险后，才出来通知禀报段萧然。 段萧然走进木屋同样环视四周，“那刀十三不在房中会去哪里呢？” 前方长条木桌上还摆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茶盏，他走过去用手试了试茶水温度，略微烫手的触感沿四肢百骸传来。 “水温还有些滚烫，想来是刚刚被人倒进茶盏里的。” 凤眸流光一转看向虚掩着的那扇门，稍作沉吟段萧然推断，“他很可能得知了我们要来的风声提前逃走了，不过肯定逃不远。” 暗卫剑八与他看法一致，“属下也是如此认为的，我们来时那扇木门并未锁上，而是虚虚掩映，刀十三即使逃走也逃不了多远。” 众人一拍即合，皆认为 隐卫刀十三提前逃走。 段萧然带领这群下属夺门而出继续搜寻他的下落。 所有人离开木屋那一瞬，一直躲在房梁上的刀十三却纵身跳下，站在门前望向段萧然一行人消失不见的方向。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躲在屋子里根本不曾离开，只是假装离去罢了。 “难道就这么轻易骗过他了？”刀十三忽而拧眉，“大人不是常说段萧然此人狡猾如狐心机深重吗？” 跟随杜同甫身边多年，他很少听见摄政王如此称赞一个人。 对段萧然的厌恶憎恨是真，称赞感叹同样是真。 思忖间，消失不见的段萧然又折返回来出现在木屋外，他刚追出去没多远便停下脚步，意识到情形不对。 设身处地想之，如果是他正在被人追赶，还有心情倒上一杯水，逃走前还可以把门带上堪堪虚掩么？ 答案是不会。 “一个只顾着专心逃亡的人应该是把门推开就跑，而不是刻意把门虚掩上。” 没错，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刀十三住处里的一切摆设都表现出了故意为之的不同寻常。 “我们马上回去，回木屋去。” 意识到什么的段萧然猛然下令，携剑八等人原路返回到木屋外。 第655章 调虎离山 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刀十三甚至还没来得及思忖完毕就见一道身影出现眼前。 他眯眸迎光看去，天光包围下的高大身影逐渐清晰。 眸子微微眯起，他喊出了身影名姓，“段萧然。” “你就是刀十三。” 就在刀十三打量段萧然的那一刻，段萧然同样用视线噙住他来回审视。 令他意外的是，这名以一己之力挫伤剑一剑八的刀隐卫竟生的如此年轻，想来是刚及弱冠之年。 “不错，我就是。”刀十三抬高下巴，想居高临下俯视他。 奈何他的个头要比段萧然矮了一截，即便心想之，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反应过来我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刀十三毫不掩饰自己对段萧然的赞叹，“难怪我家大人常称赞你聪慧过人。” 诸如此类的话他从摄政王口中听过不少，而每次称赞过后伴随而来的往往也是一声叹息。 大人不止一次说过，倘若段萧然是北丘人该多好。 无论他的骁勇善战还是足智多谋，倘若能为皇帝所用，一统四国的霸业早就由他们陛下完成。 段萧然静静听完他的感叹夸赞面不改色，“少废话，我劝你 最好乖乖束手就擒，省得待会儿交手自讨苦吃。” 大掌摁上腰间玉带，犀利鹰眸如同擒住猎物一般死盯在刀十三身上。 仿佛只要他动一下，段萧然便会抽下玉带软剑直刺过去。 “我听闻昔日段将军不单使得一手好枪法，剑气更是纵横九万里，一剑霜寒十四州。” 刀十三在他覆上腰间充当玉带的软剑那刻便动了，手中迅速掏出一枚烟雾弹重重摔在地上。 一片呛人烟雾顷刻弥漫，充斥在这座并不算宽敞的木屋内。 段萧然下意识抬手遮住口鼻，却仍慢了一步，眼泪条件反射流出，一边咳嗽他一边冲入烟雾中寻找刀十三。 “守住门窗，别让他逃了！” 滚滚烟雾中段萧然厉声吩咐，随同而来的暗卫剑八等人行走在烟雾中，同样寻找着刀十三的身影。 靠近窗户前的剑十三恰好从余光中瞥见一道身影正向树林外跑去，那身影带了几分熟悉之感。 “是刀十三！主子，刀十三往西边逃去了。” “我们追！” 众人按照剑十三提示夺门而出，果不其然，前方有道身影正在玩命狂奔。 刀十三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段萧然等人正跟 随后面紧追不舍。 他暗中啐了一口怒骂几声粗话，脚下步子一转，原本奔向北丘据点的念头改为直奔学堂而去。 春雨淅淅沥沥遍撒大地，已是黄昏之时，风雨交织成一片淡淡薄雾笼罩小城。 楚筱妍执伞站在雨中翘首以盼，紧闭的学堂大门吱呀开启，一群孩童从中跑来。 “娘！娘！我们在这里！” 云儿、清儿眼尖发现母亲身影，手牵手冒雨朝她跑来。 楚筱妍匆忙快步迎上，手中纸伞尽数倾斜，为两个小家伙遮风挡雨，“今天在学堂里开不开心？又学什么新诗词了？” “开心！娘，我和妹妹已经会背千字文了哦！” 云儿、清儿跟着母亲坐上路边马车，嘴里叽叽喳喳说着在学堂里经历的一切。 两个小家伙争先恐后抢着给她背千字文，楚筱妍面带微笑听着，吩咐剑一驾驶马车回吴府。 “是夫人。”剑一恭敬应下，手中马鞭高高扬起挥下，拉车骏马吃痛嘶鸣，迈开四蹄拉动马车轱辘辘驶向前。 驾车拐过一道路口，几道熟悉身影映入剑一眼帘。 一贯平静无波的黑眸里泛起点点涟漪，他惊讶地喊出身影为首之人，“主子？” 犹 在喘息的段萧然抹了把脸上雨水大步走向马车，“接到夫人和小主子了？” “是。”剑一勒住缰绳在路边停下马车，“主子不是去追刀十三了吗？” 怎会突然出现至此？ 段萧然便把之前遭遇和盘托出，“那家伙朝学堂逃了过来，我担心他会对妍儿他们不利。” 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交谈声，打断车厢内的母子三人闲话。 楚筱妍掀开门帘探头看去，目光触及与剑一说话的段萧然，杏眸闪过一丝惊奇欣喜，“你回来了！是不是已经抓到了跟踪者？” 段萧然收回看向剑一的目光落于妻子身上，仔细打量一番，确定了她安然无恙后纵身跳上马车。 “回去再说。”碍于云儿、清儿在场，很多事他不方便讲。 楚筱妍察觉到丈夫言语间的低沉凝重，初见他时的欣喜笑意淡淡隐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到化不开的忧虑。 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爹爹！” 两个小家伙看到父亲倒是欢欣不已，二人尚未发觉笼罩在父亲身上的阴郁担忧，兴奋扑进他怀中，把学会的千字文献宝一般背给他听。 面对一双可爱儿女，段萧然也敛去了心底的 顾虑不安，一手一个揽在怀里同他们说笑。 剑一驾驶马车赶回吴府，一家人用过晚膳回房玩闹片刻。 把云儿、清儿哄睡之后，楚筱妍起身走向站在窗前眺望雨夜的高大男人，轻声开口，“可以告诉我了么？” 傍晚时分，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学堂门口，一脸焦急不安地撕碎雨幕阔步而来？ “今日下午，我带人前去寻找跟踪者。”段萧然喉头微顿，缓缓道来今日之事。 楚筱妍起初平静听着，直到他说刀十三放出烟雾弹，奔向学堂而来，温柔如水的杏眸才泛起点点震荡。 “我担心他会对你们不利，拼了命追过来。” 段萧然依旧清晰记得傍晚时分剧烈臌胀仿佛随时都会夺胸而出的心脏，他发觉刀十三将目标转移在了妻儿身上，一双凤眸瞬时染上猩红。 就怕刀十三走投无路孤注一掷。 倘若他真的对妍儿三人出手而自己没能及时赶到。 段萧然喉间一片干涩，“幸好，他不曾伤害你们。” “还有这回事？”楚筱妍一脸惊讶，“不过我和云儿、清儿的确没遇到危险。” “嗯，我想他大概是利用这个机会，引我前来保护你们再趁机逃走。” 第656章 别去上学了 段萧然在回来的路上就想通了，刀十三此人惯用伎俩便是调虎离山，他们之前中过一次计，这回故技重施又上了的当，段萧然却一点也不觉后悔。 只要妍儿不曾涉险，被刀十三戏耍又有何妨。 “我已派人继续去追查他的行踪，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找出来。” 刀十三一人诡计多端，竟然把他耍的团团转。 且此人甚为清楚他的软肋，三番两次利用妍儿母子戏耍他段萧然。 男人高大笔挺的身躯紧绷如弦，提及刀十三，一股浓烈煞气笼罩他全身。 楚筱妍过来环抱住他，踮脚把小脸埋进他胸前心口位置，狠狠嗅了一口他身上的清冽气息。 “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儿。”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如此担心？ 看他担心，她也会跟着难过。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段萧然却明白了她的用意。 无声低喟，他回拥住紧贴自己身上的柔软娇躯轻语，“明日就让云儿、清儿在府上歇息一天，莫送他们到学堂念书了。” “好，我亦有此意。” 刀十三此人一日不曾擒住，云儿、清儿便会一日面临危险。 她对段萧然的手段很有自信，相信他说 能护好他们母子就一定会做到。 可百密仍有一疏，她不敢拿孩子去赌。 “只怕明朝晨起，把此事告诉两个小家伙，免不了要遭受他们一顿埋怨了。” 段萧然心想云儿、清儿年仅一岁时便嚷着去学堂念书，显然两个小家伙是极喜爱学堂的。 自己作出这番决定必然会惹来孩儿们埋怨。 “埋怨也好过身陷险境，难道你愿意看到我们孩儿遭遇不测吗？” “当然不愿。”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楚筱妍投去一抹了然视线，“所以别再操心那么多，该熄灯歇息了。” “妍儿言之有理。”男人朝她弯唇一笑，修长指尖弹出一记劲风，熄灭桌上“泪流满面”的红烛。 夜雨淅沥一整宿，天亮时分陡然放晴。 清晨，云儿、清儿兄妹如往常般起身洗漱更衣，乖乖去给爹娘请安问早，而后一家人前往膳厅用膳。 早坐到饭桌前的吴言亲切同他们打招呼，楚筱妍一家一一笑着回应。 出门在外，加之他们早就辞去一身官职，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吃饭时也就没去在意寝不语食不言的规矩。 两个大人主动提及今日不去学堂念书一事，夹在爹娘身边的两个小家伙 齐齐一怔，如出一辙的小脸浮出懵懂不解。 “爹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无法去学堂念书他们自是不高兴的。 只是他们明白爹娘这么做自有他们的理由，这一路上经历的风风雨雨，早已让他们明白，他们兄妹注定无法像寻常人家的孩童，普普通通长大。 “是有一些事，不过云儿、清儿无需担心，我和你们爹会处理好。”楚筱妍摸着身旁女儿的小脑袋替段萧然答道。 “我们知道啦。” 不愿归不愿，可既然爹娘有他们的理由，他们兄妹又如何能拒绝？ 他们是听话的孩子，爹娘为了他们吃了很多苦，他们还小不能帮爹娘分忧，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 “那娘，明天我们能去学堂念书吗？” 扒拉了一筷子饭，云儿像是想起什么补充一句。 段萧然往他碗里夹去一筷子清爽小菜，郑重其事说道：“恐怕也不能。” 正如妍儿昨夜所说，埋怨总好过让孩子们深涉险境。 “从今日起你们就乖乖留在府里别去学堂了，等爹娘处理完手中事，确定彻底解决完毕后，你们再回学堂念书。” 父亲的话还是让早有准备的两个孩子一阵失落，连带 向来可口喜好的爽口早膳也没吃多少。 楚筱妍和段萧然看出他们情绪低落，虽想安慰，却忙于追寻刀五下落匆匆宽抚几句便忙去了。 段萧然继续带领剑八剑十三等人满城寻找隐卫刀十三，楚筱妍则碍于昨晚一宿没睡好回房小憩去了。 照料云儿、清儿的担子便落在了吴言身上。 雨后初晴仍有积水存在的府院里，吴言、云儿以及清儿一大两小瞪眼相视。 片刻之后，大人率先败阵，“说吧，打算让我做什么？” 照料两个小家伙的次数也有三番两次，吴言很清楚每当他们露出这副表情意味了什么。 云儿、清儿仰头冲他一笑，露出两排灿烂小白牙，“我们不想待在府上，吴伯伯你带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清儿想和哥哥到山坡上捉蝴蝶。” “可你们爹娘不是叫你们别出门吗？”到山坡间捉蝴蝶？亏他两兄妹想得出来。 “我们又不是去学堂念书，只是到附近的山坡上捉蝴蝶罢了，爹娘怎会不许呢？” 云儿瞪大黑葡萄似的明亮双眼，同他据理力争。 吴言沉默下来，奇怪，为何他听着这小家伙的话，竟觉得有几分道理样子？ 清儿察觉他 在犹豫，赶紧趁机煽风点火，“吴伯伯你不带我们去，我们自己去总好了吧？” 好个头啊！ 吴言心里疯狂咆哮，他是疯了才会放任这两个小家伙独自出门。 “算我怕了你们，抄家伙，捉蝴蝶去。” 大手一挥，刚及他膝盖高一点的两道小身影欢呼跃雀一声，跑去找捕捉蝴蝶用的工具去了。 一通忙碌找寻，等他们带上抄网乘上马车驶向城外那座山丘时，太阳已然高高悬挂当空。 巳时刚过，马车抵达城外一座紧邻延绵山脉的矮丘前，甫一停下，云儿清儿就迫不及待的冲出马车。 吴言紧跟其后，寸步不离的看着他们。 山坡开满了鲜艳春花，放眼望去如同交织成一片花的海洋。 蜜蜂蝴蝶轻盈矫健地穿梭在花丛汲取花粉花蜜，云儿、清儿只看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他们举起从府中带出来的捕蝶抄网欢快奔跑，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气怎么跑都不觉累。 倒是吴言没多久就累得停下来休息，一边喘气一边感叹，“到底年纪轻轻神气充沛，跟他们一比，我老喽。” 平时不觉什么，唯独面对云儿、清儿兄妹二人时，吴言的心神总是苍老迅速。 第657章 老虎 临近日中，小憩一个多时辰的楚筱妍从睡梦中惊醒。 冷汗打湿她额前碎发，一颗心剧烈臌胀收缩，仿佛随时都会夺胸而出。 “我怎会做这种梦？” 梦境之中，云儿、清儿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死死拽住往黑暗中拖去，她拼了命阻拦却一直没能成功。 最后眼睁睁看着儿女坠入黑暗，她又气急又心痛的猛然坐起身，愣了片刻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切不过是场噩梦。 梦里失去孩子的痛彻心扉犹然在目，楚筱妍从未如此迫切想要见到云儿、清儿。 她从榻上下来赤脚走到门前，招呼两名贴身侍女上前。 姐姐杏儿见礼之后问：“夫人有何吩咐？” 妹妹小桃也道：“为夫人排忧解难是奴婢们的重要职责之一。” “我问你们，云儿、清儿呢？” 没去理会姐妹俩的献宝讨好，楚筱妍一心只想快点找到一双儿女。 杏儿正想回答，突然记起方才梦境的楚筱妍自顾自道：“瞧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连托付吴大人做的事都忘了。” 明明是她恳请吴言照看一双儿女，结果自己却不记得了。 如今好不容易想起，却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总不会又去学堂 了吧？” 兀自揣测的楚筱妍无语问青天。 不可能吧？说好今日起都不用去学堂念书，当时吴言也在膳厅用膳，岂会听不见他们对云儿、清儿的叮嘱？ “不可能的，不会去学堂。”楚筱妍暗暗揣测，“那么他们还能去哪？” 也是关心则乱，一直担忧儿女安危，把儿女生命看得比任何事都重的楚筱妍忘了，其实只要她拦下一跟随吴言身边服侍的仆从便能得知三人去处。 “夫人为何不找吴大人的下属问一问呢？” 杏儿的小声提示惊醒了她，楚筱妍忙去打听了一圈，得知竟是两个孩子吵着要去捉蝴蝶，吴言不得已带上工具，乘坐马车带领云儿、清儿出城。 “不是学堂就好。” 刚松一口气，楚筱妍的心神又吊了起来，“到城外山坡上捉蝴蝶？还真是大胆！” 此刻被楚筱妍称之为大胆的两个主人公，正欢欣地奔跑在田野间，大口大口吸着雨过天晴后的清朗空气。 云儿、清儿各自手握一把抄网对准花海上栖息的蝴蝶蜜蜂，却因一个不小心落空。 他们也不气恼，带领吴言漫山遍野疯跑玩闹。 来到矮丘深处与连绵山脉相接之处，小路边茂密 颤动的草丛堆里忽然跳出来一头受伤大虫。 大虫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虎目，充满警告与不安地盯住他们。 云儿、清儿三人同样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 双方僵持不下，过去片刻，云儿沉不住性子一撸衣袖吵着要去跟大虫干一架，“妹妹别怕，哥哥跟随爹爹习过武，可以打跑这只老虎。” 说话间他挥舞着小胳膊小腿想往大虫身边冲去，眼疾手快的吴言一把拎住他后衣领，把他拎了回来。 “这事还用不着你操心，来人。” 伴随一声话落，几道身影自周围草丛之后跃出。 他们都是吴言带出来的精兵护卫，个个骁勇善战以一敌百，区区一只大虫根本不放眼里，更别提这只大虫还负了伤。 十几名护卫围着受伤大虫出手，没过多久大虫便气绝身亡。 吴言过去先试探了一下，确定大虫的确断气后，才招呼两个小家伙前来查看。 “好大一只老虎，没想到就这么死了。”清儿眼中闪着异样光彩，整个人显得格外兴奋。 吴言没由来一阵恶寒，忙不迭甩头赶走脑海中的纷杂思绪，蹲在云儿、清儿身边，一道与他们兄妹二人观察这只被护卫打死的大虫 。 大虫身上有一道明显刀伤，伤痕深入皮肉，即便护卫不曾出手它也活不了多久。 “奇怪了，这只老虎身上怎会有如此明显的刀伤？难道是有人害它沦落至此？” 吴言越盯着刀伤看，留越觉得刀伤可怕心惊肉跳。 他虽略懂几招三脚猫功夫，却也能看出挥刀在大虫身上留下可怖伤痕的人，有多么浑厚的内力。 要知道大虫皮毛坚硬难摧，寻常人绝不可能留下这样一道干脆狠辣的刀伤。 “怕是附近有人在暗中潜伏。” 吴言意识到这点忙用余光四下打量，他不敢大声提醒，唯恐惊动暗处之人，只能以身子不适为由，强行带着两个孩子乘坐马车回去。 至于捉蝴蝶一事早就被他们抛之脑后。 吴府。 吴言亲自把两个小家伙完好无损的送入楚筱妍手中，主动与她提起受伤的大虫一事。 楚筱妍知道大虫乃是老虎别称，听着对方描述，起初还显得几分悠闲自在的脸色瞬时凝重起来。 “照吴大人所说，只怕夫君他去追踪的那名刀隐卫此刻就藏身于此。” 使用刀作为武器，刀法狠辣干脆，除了刀隐卫刀十三，且一直暗中跟随云儿、清儿身边。 她想不出还有谁会符合。 “我马上去通知夫君，看夫君是何打算。” 恰好临近中午，段萧然从外面回来吴府，楚筱妍迎上前去同他说了此事。 段萧然顾不上饥肠辘辘，立刻带人前往她口中提到的矮丘，他怕万一去晚了刀十三就会逃走。 前两次打草惊蛇调虎离山实在把他们耍的团团转，直至此刻，段萧然仍有怨气在胸膛里咆哮。 县城外的临近山脉矮丘下聚集了二十余名段萧然带来的下属人马，每个人都在围着矮丘山脉仔细寻找，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在这种地毯式搜索下，很快，他们在前方河边发现了一处可疑人的踪迹。 对方站在河对面不远处，特意用面巾蒙着脸，让人看不清相貌表情，他也发现了对岸的段萧然等人，眼皮跳了跳，二话不说直接跳入犹然料峭的河水里。 段萧然没想到这人如此决绝。 他刚确定了此人身份就是刀十三，那瘦削高挑却远不及高大的身影，无一不在向他诉说，对方正是杜同甫派来的刀隐卫追踪者，兼行凶刺客——刀十三。 “主子，接下来该怎么办？”剑八过来询问指示，“难道我们也跳入河里追赶吗？” 第658章 守株待兔 “跳什么河，十三、十四、十五，你们各带一队人马前往上下游河对岸找人，剑八随我继续沿河边寻找，我们兵分四路不信还找不到他。” 刀十三只有一人，他们足足二十余人，没道理让他逃跑。 段萧然此时尚且自信，一番找寻下来，频频传来的恶讯令他俊容蒙上寒霜。 暮色四合彤云向晚，苍穹被玄色层层尽染，稀疏零星悄然浮现。 最后一队人由剑十五率领自对岸归来，段萧然难掩急切看去，“如何？可有刀十三行踪？” 剑十五头颅低垂，“回主子，属下无能，不曾发现此人行踪。” 预料中的回答再度传来，段萧然的一颗心却再度沉入谷底。 众人聚集在出发前的河畔，无人开口言语，只有晚风静静吹拂。 段萧然沉默许久忽然抬眸，凝神看向缓缓流动的河水，“准备一下，我要亲自下河探个究竟。” 岸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还是没有发现刀十三踪迹，说明他只可能从一处地方逃跑——水下。 “这，主子，还是让我等下水吧。”剑一不在，率领二十余名暗卫的任务自然落在剑八身上。 他说出了众暗卫弟兄们的心声，每个人 都不愿段萧然潜入水下。 倘若河水湍急又有暗河怎么办？不能让主子冒险。 “我意已决，你们不要再劝了。” 男人深邃细长的凤眸闪过坚定，“剑八、十三、十四、十五，你们四人随我一并下水，其余人原地等待。” 点了四名暗卫同行，段萧然褪去身上外衫交给十六保管。 剑八等人同样宽衣解带只着里衣站在河边，五人对视一眼，没有半点犹豫，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朵朵水花飞溅荡漾，片刻之后归于平静。 水下。 段萧然率领四名暗卫努力寻找，耗了不少精力，才发现位于上游处的一个水道口。 他朝四人打了个过去看看的手势，五人拨动河水游过去查看情况。 去之后才发现水道口被一堆石头河泥给堵住了，五人尝试疏通淤堵，不但没成功反而还险些溺毙河底。 段萧然勉强游回原处，体内稀薄的空气令他眼前阵阵发黑。 “你要答应我，千万保重身体，切莫受伤，知道吗？” 即将撑不住的那刻，脑海里响起了楚筱妍叮嘱他的声音。 段萧然猛然惊醒，看着上方近在咫尺的水面，竭尽全力挥动双臂。 终于，哗啦一声，他从水 下浮了上来，大口大口剧烈喘息。 “快！把主子接上岸！” 原地焦急等待的其余暗卫见他现身，忙跳下河水过去拉他。 剑八等四人也由暗卫弟兄搀扶上岸，五人来不及原地生火烘干衣物，直接套上之前脱下来的衣物，乘坐马车往吴府赶去。 段萧然迈进吴府大门时，天边的一轮弯月已然升起。 他一身湿漉出现在西屋卧房，彼时正在灯下读书的楚筱妍见他回来先是一喜，随即注意到他身上还在滴水的衣物长发，连忙扔下书本拿来一块手巾为他擦拭。 “怎么搞得？身上都湿了。” “出了点小意外。”段萧然几句话带过水下那段濒临死亡的经历。 他不想让妍儿担心，有些事还是不告诉她为好。 楚筱妍果真没有多想，对他的解释信以为真。 即便如此却还是升起几分抱怨，趁他自己拿手巾擦拭身上积水时，取来一套干燥干净的衣物为他换上。 “下次别再做这种事了，这么晚还下河寻找太危险。” 段萧然当着她的面褪下衣物露出精壮身躯，精瘦有力的身躯上布有数道伤痕，都是他身为西梁战神，保家卫国时留下的证明。 楚筱妍看着这 些早已痊愈的疤痕，眼里难掩心疼，“对自己好一点，别让我担心。” “我答应你。”段萧然喉头微顿，莫名涌出一股酸涩。 多久没体会过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此生能有妍儿相伴，是他最大的幸事。 换上衣物，段萧然吃着楚筱妍为他端来的晚膳，夫妻二人灯下闲话。 “依我看你干脆留在府上哪里也别去，来个守株待兔好了。” 提及下落不明的刀十三，楚筱妍反对他再去到处寻找。 倘若又遇到危险怎么办？就像今日下水寻找，稍有不慎便会溺于水底。 “只能这样了。”段萧然喝了一口汤微微叹息，“那刀十三既是奉四王爷和杜同甫之命潜伏你我身边，便势必不可能轻易作罢。” 只要刀十三再次找上来，他就可以按照妍儿所说，守株待兔将其一网打尽。 “我这就去着人安排。” 打定主意，段萧然连饭都顾不上吃，起身便要离开，楚筱妍一把拉住他，把他强行摁回桌前，“安排可以，等吃完饭再说。” 真是不懂照顾自己的男人，明明就要到而立之年，却还是这么随心所欲。 段萧然在楚筱妍的要求下饱餐一顿，填饱肚子后才去 外面安排下属。 等他忙完一切回来已是后半夜。 卧房里仍然燃着一盏烛灯，所剩无几的蜡烛随他开门带进来的风轻轻晃动。 楚筱妍睡在靠墙那张帷幔大床上，整个人如同一只虾米紧紧蜷缩。 段萧然走过去借着烛光附身看去，女子绝美惊艳的小脸眉宇紧皱，似是梦到了不愉快的事，睡得很不安稳。 段萧然飞快褪去衣物，熄灭烛灯躺在她旁边，熟睡中的楚筱妍像是找到了安心港湾一下贴过来，脑袋贴在他身边心满意足蹭了蹭，继续呼呼大睡。 说来也怪，明明一切都是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来的，段萧然却为之高兴不已。 原来在妍儿心中，对他的依赖竟有如此之大。 夫妻二人相拥而眠，一夜好梦。 次日起身用过早膳，段萧然同妻子儿女道别继续与暗卫弟兄商议如何进行瓮中捉鳖一举擒下刀十三。 楚筱妍则去了一趟云儿、清儿兄妹就读的学堂，给他们请了一个长假。 面对夫子频频追问请假理由，楚筱妍含糊其辞半天也找不出合适借口。 最后只能干巴巴的声称两个小家伙身子不舒服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夫子虽觉好奇，却也没追问什么。 第659章 跟二位谈一谈 很快一切步入正轨，如此过了三日，云儿、清儿整日待在家中实在无聊难耐，吵着要楚筱妍带他们出门玩。 “娘，你就带我和妹妹去吧，我们保证乖乖听话不乱跑。” 吴言买下的府院西院中，云儿围在楚筱妍身边，撒娇讨好试图说动她带他们出门玩。 妹妹清儿也拉着楚筱妍的手，眨动黑葡萄似的水亮双眸巴巴看她。 儿女两人轮番上阵攻势，楚筱妍最怕他们软磨硬泡，最终答应带他们出门。 “不可以乱跑，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 这边楚筱妍还在谆谆叮嘱，那边云儿、清儿早已前去收拾准备，等时机一到就跟着出门。 而后几天时间里，只要一有空楚筱妍就会带上一双儿女到附近游玩，段萧然得知此事后什么也没说，只在暗中增派暗卫保护三人安危。 这日他们又如往常一样出门，在外逛了半天，回来后两个小家伙似乎都有些累了，紧紧黏着她身边不放。 “娘，给我们讲讲故事听吧。” 累归累，两个小家精神是真的好，这会儿还不忘催促楚筱妍讲故事给他们听。 软磨硬泡下，楚筱妍再度答应下来，嗓音委婉动听，抑 扬顿挫语气丰富的给他们兄妹讲故事。 段萧然来的时候刚好一个故事讲完，女子软糯轻柔的尾音如同小猫爪儿一样，狠狠挠在他心上，欲罢不能。 “云儿、清儿在缠着娘做什么？” 大步流星而来的男人停在母子三人面前，弯身轮番抱起一双儿女亲昵相触。 三人面颊彼此贴过，清儿拉着哥哥手笑道：“我们才没有缠着娘呢，只是想听娘给我们讲故事。” “对啊对啊，不能去学堂念书，人家有些寂寞嘛！”兄长云儿故作小大人姿态，长长叹息一声。 两个大人都被他的古灵精怪逗笑出声，楚筱妍更是用手指刮了刮他小巧的鼻子，“少贫嘴了，快去和妹妹洗手，午膳马上就好了。” “是，我们这就去。” 成功支开两道小身影，楚筱妍收起嘴角噙着的温柔笑意，慢慢凝重起神色转身向段萧然看去。 “可以告诉我了吧？这几日的寻查是何结果？” 有云儿、清儿在，很多话他们夫妻不方便说。 “结果还是老样子，到处都找不到刀十三行踪。”提及正事段萧然板起脸色，眉宇间也带上了几丝黯然。 今日他同往常一样在暗中蹲守，希望能早日找出 刀十三解决这个隐患。 无奈的是，一上午过去别说行踪了，连只鸟都没见飞过。 他只能阴郁回来找妻子诉说不快。 果然妻子温柔安抚着他，夫妻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也到膳厅用午膳去了。 午后云儿、清儿兄妹都要睡午觉，楚筱妍把他们哄睡下回自己和段萧然居住的卧房，同他聊起埋伏之事。 她比谁都渴望早日抓住刀十三，每次看到云儿、清儿一言不发只用渴望羡慕的眼神看着学堂所在方向，她的心就涌起点点悲伤。 “这刀十三好生厉害，竟有耐心躲藏到现在还不出现。”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就接话而起，“段夫人过誉了，刀十三并非厉害之人。” 属于第三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双双侧目看去，视线触及声音主人，不可抑制放大眼瞳。 “……刀十三……” 怎么会是他！ 这里可是吴言的府院里，多少精兵暗卫或明或暗把守，他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不顾一切的出现。 难道就不怕自己下令把他给抓起来吗？ 刀十三仿佛感觉不到男人言语间流露的恨意，停在距离夫妻二人不远处的位置，开门见山开口，“我来是想跟二位 谈一谈的。” “跟你？”段萧然眼神冷漠，“没什么好谈的。” 倘若刀十三不是北丘人，不是四王爷和杜同甫所派，他很乐意坐下来同他闲话细语，交这么一个朋友。 可惜。 “你胆子可真不小。” 楚筱妍玩味的声音唤回段萧然微微岔开的心神，定睛向刀十三再次看去，后者神色平静不为所动。 “只要能与二位见上一面谈一谈，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刀十三继续讲述来的目的，“想必二位也知道了我的主人乃当今北丘摄政王。” “我来见二位，自然是希望二位能答应与我家主人见上一面。” 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说再多做再多，一切都是为这句话做铺垫。 段萧然想也不想干脆拒绝，“不可能。” 跟杜同甫见面？他又不是疯了。 “收起你的黄粱美梦。”段萧然嗓音淡漠如霜，手臂紧紧护住楚筱妍，确保她活动的范围离不开自己庇护，才再次看向刀十三。 “我们跟你主子没什么好说的。” “且这回你自投罗网就别想离开了。” 深邃凤眸掠过一道阴狠，话音落下，时刻埋伏暗处等候听令的暗卫们蜂拥而出涌入房内，把刀十三 围得密不透风。 “拿下他。”冷酷嗓音淡淡开口，刀十三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一群暗卫擒下。 只是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 其实做出来见楚筱妍和段萧然决定的那一刻他就做足了心理准备。 刀十三很清楚此番前行注定会被楚筱妍和段萧然抓走，等待他的绝对不是和蔼可亲的关押。 “把他给我关进地下密室，等我亲自拷问。” 隐卫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松口的，参考他的暗卫诸众，想让刀十三松口势必要动用各种酷刑。 因此段萧然打算亲自动手。 “妍儿，我先离开一下，待会儿再回来。” “好，你去忙吧。”楚筱妍已经猜到了他要去忙什么。 吴言买下的府院地下密室内。 段萧然执着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残忍嗜血再度逼问：“说，你来西梁到底有什么目的？杜同甫为何要见我？” 被酷刑折磨到体无完肤的刀十三一言不发，只是瞪着一双异常明亮的双眸狠狠盯住段萧然。 从这样一双明亮的眼眸中看不到半点畏惧，段萧然忽然怒不可遏，“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比先前残酷数倍的酷刑轮番动用，很快刀十三就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第660章 无法化解 “说不说？” 手中长鞭凌空挥下，阵阵破空声响起。 段萧然凝眸睼着满身伤痕狼狈至极的年轻隐卫，表情冷酷嗜血。 “你休想从我口中得知半点消息。” “你干脆打死我算了，你杀了我吧。” 刀十三嘴里吐出一口血水，忍住伤痛挤出一丝冷笑。 他的顽强令段萧然心生敬佩，“看不出你倒是个忠心之人，你背后的主子倘若得知你如此为他保密，不知他会不会大受感动。” 失策了，本以为这隐卫年轻少不经事，经不起严刑拷打折磨。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顽强坚持。 “主子，这下该怎么办？”身后剑八投来一瞥。 刀十三死不松口，半点有用信息都套不出。 “无需担心。”段萧然把玩着鞭子扬唇浅笑，“他既然已被我们抓住，自然会与他背后之人断开联系。” “时间久了，四王爷和杜同甫等人肯定会找上门。” “我们只需等待对方现身，直接跟他背后之人交涉便是。” 隐卫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听命于人罢了，说好听那叫忠心护主，说难听不就是四王爷和杜同甫养的一条狗吗？ 他可不认为这二人会把隐卫当作兄弟相处。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许对大人出手。” 提及杜同甫，刀十三急了。 段萧然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扔下鞭子夺门而去。 接下来五天里，楚筱妍一家过了一段风平浪静无人叨扰的日子。 第六天午后，阴云密布笼罩整座小镇。 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赶往西梁的杜同甫出现在镇上。 “确定刀十三被段萧然给抓去了？” 一身风尘面色憔悴的北丘摄政王看向身侧同行下属询问。 “错不了，据埋伏西梁的眼线来报，刀十三正是被段萧然给抓走的。”下属恭敬回禀。 一声冷哼溢出杜同甫嘴角，“我们走，去把刀十三给带回来。” 天边闪过霹雳惊雷，有风吹过，堆积已久的春雨降临大地。 杜同甫率领一队北丘士兵穿透雨幕停在吴言位于县里的府院门外，指着一心腹下属要求，“过去叫门。” “是。”下属翻身下马扣响门扉。 不多时一小厮前来应门，下属说明来意，小厮惊愕地前去通禀。 主屋正厅，吴言看着怀抱女儿逗笑的楚筱妍问道：“你要去见他吗？” 方才看门小厮进来，带来了杜同甫出现门外的消息。 “夫人若不想见，我 便差人去回绝了。” “不必，我去见他。”楚筱妍放下怀里女儿，示意段萧然与自己同去一见。 夫妻二人执伞来到门外，站在台阶上看向雨中策马而立的北丘摄政王，“别来无恙啊，杜大人。” 上次北丘一别，算算日子，得有数月没见过此人了。 “段夫人，段将军。” 杜同甫翻身下马走上前，朝二人拱手见礼，“之前之事是我们不对，我特地前来向二位赔罪。” 春雨淅沥，密如织网的雨丝落在他身上，打湿他的全身。 楚筱妍静静听完他的赔罪，红唇一弯轻启，“赔罪？恐怕并非如此吧！杜大人何须遮遮掩掩，直接说明来意便是。” “分明是为刀十三而来，却说什么赔礼道歉，你不觉得太虚伪了么？” 段萧然接着妻子的话一并嘲讽。 二人毫不给杜同甫留情面，直说得这位位居高位的北丘摄政王面色难堪。 多少次了？这是多少次从这对夫妻这里遭受讽刺？放眼北丘全境，除了皇帝陛下，还没有哪个人敢用如此口吻与他说话。 偏偏他还不能对这对夫妻摆脸色，反而是陪笑讨好相对，“二位误会了，我这次来的确是向二位赔 罪的，我……” “行了，收起你在官场上的那一套，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想要解药绝无可能。” 楚筱妍打断他的滔滔不绝冷漠开口。 此话一出，杜同甫来时想好的赔罪之言如数吞入腹中。 “你恢复记忆了？” 主动提及解药一事，足以证明这女人已恢复记忆。 “关你何事。”楚筱妍挽着段萧然手臂，居高临下俯视着层层台阶下的杜同甫，“马上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别再来打扰我们一家。” 言辞举止间，尽是对他的厌恶憎恨。 有些人有些事可以原谅，有些人有些事不配得到原谅。 他们一家与四王爷之间的仇恨，便是此生都无法化解。 她也不愿化解。 那些为了他们死去的西梁将领士兵——如莫将军等人，他们若泉下有知，想来也是不愿谅解四王爷吧。 “段夫人，你既已恢复记忆，何不将解药赠予我呢？有了解药，我立刻从你们眼前消失，且今后再不打扰。” 要回刀十三是真，可在为皇上获取解药面前，一切都不重要。 杜同甫眼中闪过渴望，“只要夫人交出解药，在下立时带着解药离去。” “不可能。”楚筱妍干脆 拒绝。 眼前闪过的不仅是这一路走来故去的亡魂，更有云儿、清儿经受过的苦难。 她的孩子原本可以向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平安喜乐长大。 就因遇到了四王爷，遇到了杜同甫，小小年纪便要跟随他们夫妻飘零。 “解药一事想都别想，夫君我们走。” 拉着一言不发唯有眼含怒意的段萧然回到府内，两扇黑漆大门轰然关闭。 木门闭合那刻发出一阵声响，杜同甫一颗心也随之啪嗒一声，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跟着关上了。 那是何物？ 是希翼。 是皇上生的希翼。 “不……你不能这么做……开门……开门！” 为什么？他只是想要解药罢了，为什么拒绝他？ 明明他都答应得到解药后便不再打扰他们一家，楚筱妍这女人为何还会拒绝？ 一丝癫狂跃上杜同甫眼底，这位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冲到严丝合缝的门前，抬手几欲砸下。 可终究他没胆动手。 他怕挥手砸下去，连最后一丝讨要解药的可能都没了。 “大人，要不属下直接翻过这扇门，把那女人给大人抓过来。” 有同行下属看不过去，上前一步主动请命。 第661章 欺人太甚 杜同甫心头一惊，摆手拦下，“不，千万别这么做。” “为什么？”下属咬紧牙关忍住满腹怒气，要不是有杜同甫阻拦，他早就冲进去拿下楚筱妍那女人。 “一旦彻底惹怒她，皇上的解药就更不可能得到了。” 这也是为何他已怒不可遏却还要忍耐的缘故。 解药与皇上的性命挂钩，而今能拿出解药的人又只有楚筱妍。 原本还可将希望寄托于洛长枫身上，偏生这位神医也逃走了。 “段夫人，还望你大人有大量行行好，将解药提供于在下。” 杜同甫咽下无奈苦涩，置身门前苦苦求道。 他不知楚筱妍是否还在门后，大抵是不在吧。 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不能放弃，万一自己显示出诚意打动她了呢？ 杜同甫低声下气求了半天，正如他料想那样，楚筱妍早就回房陪儿女去了。 倒是吴言听守门小厮通禀赶来门后，陪他在那里絮叨半天，待他话音止住饶有兴趣开口。 “杜摄政王不累吗？”听他说了半天，吴言都觉得口干舌燥。 “你是……吴大人？”杜同甫不确定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吴言本能点头，旋即意识到 隔着一扇门对方看不见自己，便开口回道：“没错，正是在下。” “吴大人你行行好，替在下劝一劝段夫人，只要她交出解药，在下立时带人退去，永生不再打扰他们。” “我为什么要替你劝说段夫人？你以为你是谁？”吴言本就心血来潮出门来，听他絮叨了半天早就不耐烦了。 挥手招来一支十人小队的护卫，他指着门外一行人吩咐，“想办法把他们给我赶走，人手不够就去调用其他队伍。” 吴言并未刻意压低声音，门外的杜同甫自然也听到了他的命令。 一抹着急浮现杜同甫脸上，“等等！吴大人，难道连你也要拒绝吗？” “废话。”吴言冷哼，他可清楚记得当初控制他的蛊虫从何而来。 要不是四王爷给了方莹莹那恶妇蛊虫，自己也不会遭受控制。 “你！你们欺人太甚！” 三番两次被人无礼对待，杜同甫忍无可忍，怒了。 “难道你们就不怕我动用举国之力，前来‘请’楚筱妍为我皇陛下帮忙解毒吗？” 逼急了他不介意向西梁宣战，相信皇上也会支持他。 “杜摄政王尽管一试好了。”吴言还不至于被这 点威胁吓住，“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你！你！”杜同甫气得七窍生烟，绞尽脑汁寻找可以威胁楚筱妍的方法。 最后他灵机一动，想到了洛长枫。 “哼，我倒要看看楚筱妍多有骨气。” “去告诉她，洛长枫现在还在我们手上，不想他出事，就乖乖交出解药。” 说这话时杜同甫垂在身侧的两手微微汗湿。 这记谎言也不知能否骗过吴言，让他前去转述给楚筱妍听。 门后。 吴言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他听说过洛长枫此人，西梁神医，传说能活死人肉白骨。 更重要的是洛长枫与楚筱妍为过命之交。 “去把他的话传给段夫人。” 无法继续维持冷静的吴言压低声线，附耳凑近一名护卫身边下令。 护卫去到主屋正厅禀报了此事，“禀段夫人，那北丘摄政王称神医洛长枫在他手上，还说夫人要是不想让神医出事就交出解药。” “洛长枫在他手上？”楚筱妍执子对弈的手一顿，抬眸移开棋盘看向禀信护卫。 后者点了点头，楚筱妍落下一枚棋子淡然道：“去告诉他，除非他把洛长枫带来我面前，我可以答应为他 们提供解药，否则想都别想。” 这杜同甫莫不是把她当作傻子？以为随便说个理由就能骗过自己？ 没见到洛长枫本人前她谁都不信。 “是，小的这就去回禀。” 护卫带着她的回复离开，棋盘对面的段萧然扫了楚筱妍一眼，敏锐发现女子捏着棋子的手在隐隐颤抖。 他假装看不出她心里的担忧，落下一枚白子问道：“这样好吗？妍儿你真的不怕杜同甫对洛长枫出手？” 看到心仪女子对另一个男人牵肠挂肚，他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原本还打算把调查到的消息一一说出来的，但他眼下又改变主意了。 “我……我不怕。”回应他的是楚筱妍没什么底气的嗫嚅。 手中黑子迟迟不曾落下，半敛下的睫毛抖如蝶翼。 明明那么在意洛长枫的安危，却偏要装作一副无所谓样子。 何必呢？ 无声低叹，段萧然选择妥协。 他嫉妒她对洛长枫的挂念，又看她坐立难安心生不忍。 “放着吧，自从洛长枫传信来之后，我也有派人打探他的消息，他逃离北丘皇宫后，四王爷等人没能追上他，想来应该是失去了他的行踪。” “杜同甫 在撒谎，你无需担心。” 这盘棋到底下不成，心思都不在棋盘上了，已无下下去的必要。 “真的吗？可，为什么你之前没告诉我呢？” 楚筱妍不理解的是，既然他掌握了洛长枫的行踪，就该通知自己一声才对，为什么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也是刚刚知晓这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杜同甫就找上门来了。” 段萧然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实际上他早在很早之前就掌握了洛长枫逃离后的行踪。 只是出于私心没说出来罢了。 “原来如此。” 不得不说段萧然天生擅长演戏，以至于楚筱妍根本没看出他在欺骗自己。 仅仅疑惑了片刻便将疑虑彻底打散。 “这个杜同甫竟然用洛长枫骗我上当，幸好你把他的消息告诉了我。” 楚筱妍只剩下对杜同甫的气恨，要不是段萧然，恐怕她还得犹豫好一会儿才能打消为四王爷调配解药的念头。 “你打算怎么做？”段萧然开始收拾起棋上残局，拿起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分别放进两个棋篓内。 楚筱妍从桌上倒来一杯清茶递给他，“让他在外面闹去，反正我不出门他就休想见到我。” 第662章 人命关天 护卫带来楚筱妍回复，一五一十转述给门外的杜同甫。 吴言还觉不够添油加醋讽道：“听见没？你这点把戏根本骗不了段夫人，我劝你还是收拾收拾滚回你们北丘吧！” 张狂笑声夹着嘲讽传入耳中，杜同甫脸色涨的通红，耐心尽数消耗殆尽。 “欺人太甚！你们真是欺人太甚！” 怒火跳跃在他的双眼眼底，一声令下，杜同甫吩咐随行下属四散开来，“把这座府邸给我包围起来，我进不去，他们在里面也休想出来。” 看谁耗得过谁！ “是，属下这就去办。” 随行下属依言四散，各向一旁前后夹击，每隔一丈距离便有一名下属把守。 “有本事你们就一辈子躲在里面不出来当缩头乌龟。”杜同甫盯着大门恶狠狠道。 门后。 吴言听了他的安排不免担忧起来。 把消息带给楚筱妍和段萧然寻求解决之策，令他意外的是，这对夫妻依旧表现得不以为意。 “难道，二位已有应对之策？”不然不会如此淡定。 段萧然品着妻子泡的茶，勾唇淡然一笑，“不久之前我刚给咱们皇上去信一封。” “信中内容，是提醒他小心北丘国内动向，必要之时可 派出大军前往北丘边境抵御外袭。” 这是较为委婉的一种说法。 仔细分析，其实不难看出他是借此提醒登基不足一年的六皇子，是时候给北丘国人一记下马威。 不但能展现西梁国力强大，同时也让北丘人尤其四王爷与杜同甫之流明白，他们西梁早就不是先帝在位时，人人都能捏一把的软柿子。 “哦！我明白了。” 混迹官场多年的吴言听出弦外音，朝他夫妻二人了然大笑，“一切原来早就在段兄掌握之中。” “眼下我更担心的，反而是将府院包围起来的杜同甫。” 话锋一转，段萧然担忧道：“此人派下属包围这座府院，还放出厥词称他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 “怕什么，依我看他根本是大言不惭不足为惧。”吴言完全没把杜同甫放在眼里。 他的自大在随后几天里得到了教训。 因为他的自大，府上众多仆从小厮亦如往常一样随意外出。 他们出去后却再没回来，而是被守在外面的杜同甫抓走，作为人质威胁楚筱妍为四王爷解毒。 短短一上午功夫就有近十人落入他手。 杜同甫命人用一根绳子把这群吴府之人绑在一起朝门中大吼，“ 事到如今，你楚筱妍还不打算提供解药吗？” “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被我抓住的这些人因你而死吗？” “你若再不现身，这些被我抓住的下人可就性命不保了。” “如果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还能问心无愧的话，就继续窝在院子里不出来好了！” 吼声穿过门板传入院中，传入楚筱妍耳中。 她这才知道府里真有下人出门去，被杜同甫抓住一事。 “不行，我得出去！”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那些被抓之人送死。 已经够了。 她和四王爷之间的恩怨已经牵扯够多无辜人了。 “妍儿你不能出去。”段萧然拉住她的手，“你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一如他们夫妻对四王爷和杜同甫的恨之入骨，四王爷与杜同甫同样对他们厌恶至极。 “我不去，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因我而死吗？”她做不到！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段萧然安抚她的同时绞尽脑汁寻找解决之策。 可这一回即便是他也无能为力找不出应对之举。 外面再度响起杜同甫的威胁声，楚筱妍看着紧紧攥住自己手腕的那只大掌，牙关一咬催道：“没时间 了！” “如果妍儿你非要去，至少让我陪你一起。”段萧然道：“云儿、清儿交给吴兄带走，你我去见杜同甫。” “只能如此了。” 楚筱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两个儿女。 吴言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云儿、清儿交给他，她放心。 “去叫吴大人来，就说我们夫妻有事找他相商。” 段萧然指使一名小厮找来吴言。 吴言正为府中之人被抓一事自责不已，听说楚筱妍和段萧然要见他，还是放下手中事前来碰面。 “怎么了？二位找我有什么事？我听传信小厮的语气似乎很是着急。” 段萧然把自己和楚筱妍的打算同他说了一遍，吴言一脸焦急的阻拦，“你们怎能去见他呢？” 杜同甫用意路人皆知，他们去了，还能安然归来吗！ “事到如今我们别无选择。”楚筱妍眨着明亮杏眸，温柔又坚定地看着他，“总不能让那些被抓之人去死吧？” “可，可……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了，这是我和妍儿能找到的唯一解决方法。”段萧然弯唇轻笑，向来厉芒闪烁的深邃凤眸星光点点。 “只要吴兄你照顾好云儿、清儿，让他们远离危险，一切 自有我和妍儿承担。” 楚筱妍和段萧然用了不少口舌说服吴言点头，与此同时，门外的杜同甫已经开始等得不耐烦，“再不出来休怪我动手杀人了！” “等一下！你至少让我们考虑一下。” 段萧然隔着木门吼回去，杜同甫不出声了。 西屋房中，楚筱妍正在跟两个孩子苦苦劝说。 小家伙们一听要离开爹娘身边顿时急哭了，搂着楚筱妍的腿不愿和她分离。 楚筱妍心酸地分开他们的小手，示意吴言牵住他们，“云儿、清儿听话，娘和你爹这次有事必须要做，暂时离开你们身边一下。” 同样耗费一番口舌安慰好两个孩子，楚筱妍又把段萧然叫来，让他也跟小家伙们道别。 春雨早已停止，乌云随风散去。 一轮火红夕阳跃上西山，撒下的金红霞光仿佛要将世界燃烧殆尽。 杜同甫左等右等就是等不见楚筱妍和段萧然出现，旁边拴着的一排吴府中人又在哭嚷叫喊，吵的他心烦。 “我受够了！你们的考虑机会已经用完，从现在开始，每过一个时辰我就要从这群人当中挑出来一个杀死。” “要怪你们就怪楚筱妍这女人胆小怕事，变成厉鬼记得找她报仇。” 第663章 服毒回北丘 杜同甫耐心尽失的威胁声突然响起，府院内，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妇正在给儿女收拾东西。 大到衣物被褥，小到虎头娃娃、皮老虎、小玩意儿，每一样都被塞进了云儿、清儿的箱子里。 夕阳彻底落下西山，灰蓝色的夜幕笼罩大地。 一个时辰过去。 杜同甫随手揪出其中一人挥刀出鞘，“就是你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不要啊！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此人是个半大小子，是吴言来到这座县城后花银两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 出生到现在他从未经历过生死威胁，杜同甫一把刀抽出来他就吓哭了。 泛着冷冽寒光的宽刀对准半大小子脖颈挥下，千钧一发之际，吴府紧闭的两扇木门砰的打开。 楚筱妍呵斥道：“住手！” “你要是杀了他，我们就算死也不会给你解药。”段萧然怒道。 宽刀停在距离半大小子脖颈一寸远的位置，杜同甫心满意足一笑，“我还以为你们不打算出来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对夫妻把人命看得比什么都重。 “你不是想要解药吗？我可以给你，前提是你必须把他们放了。”楚筱妍扫了眼被同一根 绳子绑在一起的八人。 这八人见她现身，个个涌出一脸希翼渴望地看着她。 “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有人质在手就是为所欲为，杜同甫屈指弹了一下宽刀刀身，听着发出的铮鸣声张狂挑眉。 “我要你二人跟我回北丘，在北丘研制解药。” “只要你放了这些人我就跟你去。”楚筱妍拉过瑟瑟发抖的半大小子，把他护在自己和段萧然身后。 “还有你不能对我们孩子下毒手，如果做不到这两点，大家不妨玉石俱焚。”段萧然冷声补充。 杜同甫考虑了一下，两点要求对自己来说都不算损失，“可以我答应你们。” “不过。”拍拍手，一名下属恭敬奉上两个瓷瓶。 “这里面的东西你们必须要服下。” 下属取下两枚瓶塞，楚筱妍倒出里面的东西看了一眼，脸色大变，“这是毒药！” “没错，服下这两枚毒药，跟我一同回北丘。” “那解药呢？什么时候给我们解药？”段萧然握紧垂在身侧的手，薄唇抿成一条线。 多久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多久不曾有过？服毒？杜同甫算计的好啊！ “解药自然在我手里。”杜同甫终于 扬眉吐气了一回，“什么时候给解药全看我心情如何。”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他点头允许，这辈子都别想得到解药。 段萧然冷下脸色打算拒绝，楚筱妍却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应下，“不就是毒药吗？我吃。” 柔荑拿起其中一颗毒药毫不犹豫服下，段萧然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她把毒药吞入腹中。 “妍儿，你！”怎么那么傻？ “夫君，你就听他的吧。” 背过身，楚筱妍用自己的身子遮去杜同甫视线，朝一脸焦急心痛的段萧然投去安抚一瞥。 二人目光交汇，后者微微一顿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怎么忘了？妍儿可是精通医术的，失忆前她研制的毒药连神医洛长枫都无从化解，足以说明她医术精湛。 而今妍儿恢复记忆，坦然服下杜同甫拿出的毒药，不就表示她有办法化解毒性吗？ 想明白的段萧然也服下了毒药，同楚筱妍一起向杜同甫看去，“放人。” “没问题。”杜同甫爽快应下。 抬手一挥，看押人质的下属果然松开了绑在他们身上的绳子。 楚筱妍目送他们回去吴府，敞开的大门重新关闭，这才转身重新面向杜同甫 ，“走吧，去北丘。” 杜同甫带着楚筱妍和段萧然走出吴府所在的巷子，巷口处停有三辆宽敞马车。 偶有行人经过免不了投去几瞥视线。 杜同甫停下脚步，指着后面两辆马车下令，“你们夫妻各自乘坐一辆马车。” “好。”楚筱妍率先走向其中一辆马车，与段萧然擦肩而过时，她将手指间夹着的一粒微小丹药悄悄埋入他掌心。 “记得服下，可解百毒。” 几不可闻的轻语贴着男人耳边划过，段萧然悄然握紧了掌中解药，同样选择了一辆马车坐上。 二人先后服下解药，马车行驶上路片刻，体内的毒便被化解了。 队伍借着夜色掩映离开小镇，沿西梁官道往北丘而去。 天亮之后，杜同甫带着楚筱妍和段萧然来到一家开在官道上的驿馆前，打算在此歇息歇息再上路。 他盘下了三间客房，自己睡在中间一间，楚筱妍和段萧然分居两侧。 休息了一整个白天，是夜，杜同甫没有着急赶路，而是依旧住在驿馆中。 所有人熟睡后，两侧客房的门几乎同一时间从里面打开。 楚筱妍和段萧然凭借默契出来碰头，两人都选择在夜深人静 时分动手。 “杜同甫只留下了一支十人队伍看守，我们只要把他们给解决了，就能顺利逃脱。” 段萧然带领楚筱妍潜行下楼，灯火通明的驿馆一楼中果然坐着十人守夜。 楚筱妍照旧用医疗空间内的迷烟迷倒厅中众人，解决了他们后，双双携手逃离驿馆。 二人动作干净利落悄无声息，没惊动任何人便顺利离开。 等到天亮杜同甫起身醒来，先后叩响左右两间客房，叫楚筱妍和段萧然妍夫妻起来上路。 “醒醒，该走了。” 接连呼唤数声不曾有人应门，杜同甫心头掠过一丝不安，直接破门而入来到楚筱妍落脚的客房。 房内摆设整整齐齐，墙角躺着他安插来监视楚筱妍的四名婢女，唯独不见楚筱妍身影。 他的脸色黑了一半，又到段萧然房中如法炮制，监视他的四名小厮同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上去一人打了一耳光把他们叫醒，“人呢？我让你们监视的人跑哪儿去了？” 四名小厮打扮的心腹下属面面相觑，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昨夜被人打晕过去，而致使他们昏迷之人自然是段萧然。 “属，属下不知。”一心腹下属低头呢喃。 第664章 会去何处 “不知？”杜同甫拔高一个音量，“我让你们看着这两人，结果他们不见了你跟我说不知？” 这群酒囊饭袋，气得他恨不能敲碎他们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连两个人都看不住。 “还愣着作甚？给我去追啊！” 一脚踹倒离他最近的下属，杜同甫急于追踪楚筱和妍段萧然才没当场发作。 “是，是！” 房间里的心腹连滚带爬离开驿馆寻找楚筱妍夫妻行踪，杜同甫则带领一队人前往吴言府院。 “这，这是……” 黑暗中的府院大门大敞，杜同甫绕着院子走了一圈，不时推开一扇屋门探头查看。 里面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难道我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成？”短短一天时间这里的人就都不见了，只怕是早有预谋。 杜同甫不死心地命令同行心腹展开搜查，连角落都不放过，将整座府院里里外外找了一遍。 最后他们在一处充当牢房的偏僻小院里发现了有人存在。 “大人！此处有人！” 心腹指引杜同甫走进小院，推开牢房虚掩着的木门，一股刺鼻臭味夹着血腥扑面而来。 杜同甫下意识抬手掩鼻，跟在下属后面进去。 待到双眼适 应房中黑暗，他惊怒发现，这里关押着的都是自己派来跟踪监视楚筱妍一家人的隐卫。 每个隐卫身上都受了重伤，空气中弥漫的血腥臭味便是来自他们身上。 杜同甫连忙命令同行下属抽刀斩断禁锢着他们的锁链，犀利鹰目怒火熊熊，“好个楚筱妍，手段竟然如此残忍！” 凑近之下才发现刀隐卫们不仅身受重伤，更中了诡异奇毒，嘴唇脸色都呈现出不正常的黑紫色。 “把他们带走，想办法找大夫来给他们医治。” 杜同甫吩咐同行下属抬着这些隐卫离开府院，马车上，一心腹前来询问今后行程。 杜同甫稍作沉吟答道：“去附近城镇转一转，或许能碰上楚筱妍和段萧然。” “属下遵命。” 车队缓缓向前驶离县城，此刻被杜同甫推断逃到周边县城里的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二人，正藏身于驿馆一楼的一间客房内畅快对饮。 段萧然给妻子夹去一筷子五柳鸡丝，主动提起杜同甫，“那位北丘摄政王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你我二人会原路折返。” 昨夜他们离开驿馆后并未出城，而是依旧躲在黑暗中，等杜同甫一行人离去，便又回到驿馆内。 这还是楚筱妍想的主意，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吃着丈夫夹来的五柳鸡丝，楚筱妍笑得灿烂明媚，“吴大人也该带着云儿、清儿离去了，不管杜同甫到哪里去找，注定只能扑空。” 想及儿女，一抹担忧掠过她的眼底，“只是不知云儿、清儿会去何处。” 事发突然，杜同甫当时挟持了吴言府上的下人，扬言每过一个时辰就要杀一个人，逼得她根本没机会安顿好儿女去处。 “放心。”看出妻子眼底的忧心忡忡，段萧然盛了一碗鱼丸汤细细品尝，“早在之前我便同吴兄说过此事。” 未雨绸缪，尽管在这以前他并不知杜同甫会以他人命相逼，却依旧提前跟吴言商量过会发生的种种可能。 “我让他带着咱们孩儿去找洛长枫。”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洛长枫去了哪里。”这男人可是握有洛长枫的行踪的，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告诉她。 现在云儿、清儿去找洛长枫，她也有权知道。 “南音，洛长枫去了南音境内，云儿、清儿正是在去往南音国途中。” “竟然是南音。” 段萧然的回答既在预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逃离北丘的洛长 枫没道理重回西梁，东宛那边也不太平，除了南音，他似乎别无地方可去。 “我觉得我们也可以到南音走一趟。”楚筱妍提议。 南音国的晴公主以及二皇子与他们过往甚密，云儿、清儿又都去了那边，没道理他们夫妻继续留在这里。 何况与晴公主同母所出的南音二皇子登上了帝位，他们完全可以寻求二皇子庇护。 就是不知段萧然会不会答应。 楚筱妍眨着一双如水杏眸期待的看着身旁男子，段萧然喝了几口鱼丸汤，不急不躁的说道：“南音是个好去处，你可以去。” “你答应了！”楚筱妍先是一喜，忽然又意识到他的话有些不对。 什么叫“你可以去”？ 那他呢？ 楚筱妍问出自己心声，“你不去吗？” “我暂时还不能去。”沉默片刻，原本不想说的，段萧然敌不过心悦之人满目期盼，如实回答。 “还记得临行前我给新帝去信一封，让他给杜同甫一记下马威吗？” 楚筱妍点点头，这事她当然知道，当初段萧然写信时她就在旁边为他研墨。 段萧然接着道：“新帝已派大军前往此处，我是打算留在这里等大军抵达后，一举拿下 杜同甫等人，再前往南音与你们重逢。” 也就是说，他还不能离开西梁。 楚筱妍听明白了他的话，“你要独自一人留下来面对北丘对吗？” 段萧然没有回答，显然他就是这样打算的。 暗中咬了咬牙，楚筱妍清朗软糯的嗓音忽然变得凶狠决绝，“既然你选择留下来，那我也要陪在你身边。” “别说什么为我好要我走的话，你赶不走我，除非我死，否则我是不会离开你身边的。” 经历过一次临近死亡的分离，她此生再不想体会第二次。 “上回你跳下悬崖九死一生，我没能陪在你身边，这回说什么我都不走了。” 蛇窟洞穴中奄奄一息气若游丝的段萧然清晰可辨，楚筱妍努力压抑着那段回忆不去回想。 她怕一想就忍不住哭出来。 段萧然盯着一双泛红的杏眸看了片刻，夫妻连心，他何尝不知她想到了什么。 被四王爷和罗德元逼至跳崖求生的经历他亦不愿回想。 “先说好，你可以跟着，但遇到危险时，我要你保护好自己。” 打破沉默的是段萧然的妥协。 一抹惊喜迸出楚筱妍眼底，她激动地握住他的大手，十指紧扣，“一定！” 第665章 进山采药 她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他的。 二人商定以后安心解决完桌上酒菜，在客房内小憩了一个时辰，于傍晚时分启程离开驿馆。 他们扮作一对年迈夫妻出了城，避开杜同甫的人，找到了隐于山村中的新帝暗哨。 “见过段公子，段夫人。” 暗哨内早有人得到消息前来迎接，“二位今夜可要留宿于此？” “不了，我们前来只是想让兄台帮一个忙。”段萧然说出来意，“我希望兄台能替我们放出风声，就说我们夫妻二人正在前往江南途中。” 前来迎接他们夫妻的人，乃是这处暗哨的总负责人。 往常新帝与吴言和段萧然的书信沟通往来便是通过他们转交。 “没问题，此事包在我们身上。”暗哨负责人信誓旦旦保证，再三邀请他们到暗哨中一叙。 这片依山傍水的寻常村落，便是登上帝位的六皇子培养出来的暗哨势力，外人眼里恐怕很难想到，一座平平无奇的山村会是一位帝王的暗哨力量。 段萧然和楚筱妍谢绝了负责人的好意，趁着夜色继续赶路。 负责人只能放弃挽留目送他们离去，召集暗哨中的其他人放出风声，称楚筱妍和 段萧然正在前往江南途中。 消息一出，没过两天就传入了杜同甫耳中。 他一直派人留意楚筱妍夫妻的动向，得知他们去往了江南一带，再三犹豫还是决定跟去碰碰运气。 “万一赌对了碰到他们，直接一网打尽带回北丘便是。” 杜同甫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下令召集来分散四周城镇的下属，乘坐马车日夜兼程去往江南。 他的队伍前脚刚走，楚筱妍和段萧然就收到了新帝派遣兵马送来的书信。 “信上都说什么了？”路旁碧绿婆娑的垂柳下，楚筱妍牵马看着丈夫读一封信。 “六皇子派来的队伍距离我们还剩百里路程，大概两天以内便能赶到，我打算前去与队伍汇合。” 信上内容仅有短短数句，寄信之人名唤陈沽，乃这支队伍将领。 “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路上会不会遇到杜同甫一行人？”楚筱妍可没忘记这位北丘摄政王仍旧活跃在西梁境内。 万一他们前去与援军汇合，路上好巧不巧碰上杜同甫等人，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怕什么？” 相较于楚筱妍的担心，段萧然一脸自得地收起信件，“你我二人扮作年迈老者模样，杜同甫 认不出来。” “是吗？”楚筱妍没再说话，眼中担忧却是怎么都抹不去的。 杜同甫可不是蠢货，跟在老奸巨猾的四王爷身边，能成为他左膀右臂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 按下心头顾虑，楚筱妍终归还是跟着丈夫踏上与陈沽等人汇合的路程。 沿着官道策马驶去，一座座村落县城被远远地甩在身后。 这日午后，他们来到一条群山环绕的官道上，前方不远处有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在赶路。 马车熟悉的华盖装饰无一不在向马背上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宣誓着队伍的身份。 “是杜同甫的队伍。”马背上，楚筱妍遥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队伍低声提醒。 段萧然也看到了队伍当中熟悉的华丽马车，“还是碰上他们了。” 没办法，与陈沽汇合途中的一段路，注定他们会跟杜同甫碰面。 好在他们此前易过容扮成了年迈夫妻形象，只要他们不自乱阵脚，杜同甫应当看不出是他们。 前方队伍之中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楚筱妍和段萧然所幸翻身下马，牵马朝停下来的队伍走去。 杜同甫跳下马车远远看着他们走近。 这是一对牵着马的年迈夫妻 ，头发花白衣着简朴，身子骨还算硬朗，仅仅是略显佝偻而已。 “你们是何人？”杜同甫最初没多想，只当他们是对上了年纪的夫妻。 楚筱妍用着刻意压低的沙哑嗓音回道：“这位大爷，我们夫妻二人是要去附近山上采药的。” 他们走的方向的确通往山中，杜同甫看了眼老妪身旁的老叟，对方行动迟缓地点了点头。 “原是要去采药，我还以为二位知晓离开这个州府的近路，打算抄近路离开呢。” 杜同甫微微笑着，似是心情颇佳打趣。 楚筱妍陪笑着呵呵了两声，“不知这位大爷还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就先离开了。” “没事，二位请便吧。” 杜同甫还朝他们夫妻挥了挥手，看着两道身影消失在茂密丛生的山林间。 队伍重新上路，回到马车上杜同甫还在想偶遇的那对老夫妻，“不知天下有多少夫妻能像他们一样白头偕老。” 一把年纪了还要相携进山采药，实在不易。 杜同甫想着，猛地坐直窝在靠垫里的身子，眼中精光迸射，“不对！那老妪说他们是进山采药的，可哪有人进山采药还骑马的？” 况且他们身上马背上 也没见有药篓子的踪影。 “停车！” 越想越不对的杜同甫下令叫停队伍，喊来心腹下属同他说明了自己的疑惑。 原来这名心腹下属跟他有同样的看法：“属下也觉得刚才遇到的那对年迈夫妻情况不对。” “你说会不会是我多心了？”杜同甫再次回想起楚筱妍和段萧然扮作的年迈夫妻，没找出任何破绽。 “属下只是觉得那二人有些奇怪罢了，而且那二人年老体衰，一看就不是大人在找的那对夫妻。”心腹下属禀道。 杜同甫煞有其事的点头同意，“言之有理。” 最终他认为那不过是一对有些奇怪的年迈夫妻，跟楚筱妍和段萧然半点不搭边。 要知道从他们手上掌握的最新情报来看，楚筱妍和段萧然正在往江南一带赶。 “不能再耽误时辰了，我们拖得越久，就越难找到楚筱妍和段萧然。” 杜同甫打消心头疑惑，命令队伍向着江南赶去。 很快这支占据整条官道的浩荡队伍就走远了，躲在山林中的楚筱妍和段萧然却迟迟不敢现身，一直等到月上梢头才牵着马出来。 “我们走吧，这里距离六皇子派来的援军位置只剩二十里的路程了。” 第666章 女人的本分 折下一根树枝，段萧然用怀里携带的火折子制作了一支简易火把充当照明。 二人策马走了两个时辰，群山深处，一片灯火绰绰的营帐出现眼前。 “到了，就是这里。”段萧然率先下马，牵着仍在马背上的楚筱妍朝营帐走去。 值夜的军士看到他们，担心他们是误入于此的年迈夫妻，便上前劝阻道：“二位请止步，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楚筱妍段萧然双双一愣，随即才想起自己扮作了年迈夫妻模样，也难怪对方会认错。 段萧然压了压嗓音，在值夜军士疑惑不解的注视下说出了只有援军兵将才懂的接头暗号。 军士怔愣接上暗号，有些回不过神，却还是让面前这对年迈夫妻稍等片刻，自己前去禀报援军将领。 约摸盏茶功夫，一身墨色中衣的中年男子阔步走来。 段萧然给楚筱妍介绍对方的身份，“他便是六皇子派来援助你我二人的队伍将领，名唤陈沽。” 话音落下陈沽便停在他们面前，神色凝重问出接头暗语。 段萧然坦然对上，陈沽疑惑地打量着他们，“圣上分明说与我接头之人乃昔日西梁战神段王，怎会 是对年迈夫妻？” 难道说那位战神派这对老夫妻前来与自己见面，一同商议要事吗？未免太荒唐了！ 陈沽正生气着，就见这对年迈夫妻一把撕下了他们的人皮面具，露出两张年轻姣好的完美面庞。 “还请陈将军见谅，因路上遭遇了些许阻碍，我与内人才不得不扮作老人模样。”段萧然解释道。 陈沽恍然，这倒是可以理解，有时在外执行任务时，为行方便他也会易容成他人模样。 “原来如此，我就说堂堂段王岂会派两个老人前来与本将见面。” 陈沽笑着将他们夫妻迎入主帅营帐，打算为他们安排落脚之地。 段萧然拒绝道：“先不提这个，我们此番前来，是因北丘摄政王正在被我们放出去的假消息引往江南，陈将军最好利用这段时机将其一网打尽。” “这事本将知道，只是段王，现下毕竟是深夜时分，尊夫人不去歇息没问题吗？” 陈沽提醒的较为委婉，却还是让楚筱妍和段萧然听出他不愿当着楚筱妍的面谈论军务要事。 这并不罕见。 西梁毕竟是古代，男人大多拥有大男子主义，认为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 ，谈论家国大事是他们男人的事，女人不能插手。 段萧然也不例外。 最初他还不是把楚筱妍当做物品一样对待，只是后来接触中慢慢改变了想法。 “陈将军大可放心好了，你我二人谈论的事，内人听去不会有影响。” 段萧然毫不客气拆穿陈沽的隐晦提醒，方才与其交谈时他就发觉到了，此人一直在跟自己侃侃而谈，却特意无视妍儿存在。 他很不高兴。 “我希望陈将军能像待我一样对待在下内人。” 如此直言了当的说法，陈沽听了很不高兴。 但他毕竟亲眼见过段萧然叱咤沙场时的骁勇勇猛，当年这位段王浴血沙场镇守边疆时，他还不过是西梁大军中微不足道的一名小兵卒。 碍于段萧然的名声脸面，他不情愿地起身朝楚筱妍抱拳行礼，“见过段王妃。” 许久不曾听过的称呼甫一出现，楚筱妍还愣了一下才回过神。 她能感觉到这位中年将领言辞举止间流露的不屑一顾，想来对方应是迫于段萧然的名声威望不得不低头。 打心眼里他是不服气她的。 楚筱妍朝陈沽回礼，没多说什么，只当不知道这位援军将领 言辞间的无礼，还是不去拆穿得好。 三人谈了一宿有关进攻北丘的事项，天亮时分，陈沽才领着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二人走去主帅营帐旁的一顶营帐内。 “二位在此好好歇息，本将就住在隔壁，有事可传军士前去通知。” 简单叮嘱几句陈沽离开营帐，楚筱妍打了个哈欠，段萧然关切看着她道：“累了吗？先去休息一下吧。” “我还好。”忍住困意，楚筱妍揉着眼睛强撑道：“我想给云儿、清儿写封信寄过去，你能托人帮我吗？” “当然可以。”段萧然拉过她的娇躯，环抱着她坐于帐中桌前，“其实你不说我也打算给他们去信一封。” 当务之急乃攻打北丘一事，注定他们无法前往南音与子女汇合。 楚筱妍很清楚这点，才会提出写信给云儿、清儿。 “我去准备纸墨，妍儿你稍等片刻。” 段萧然张罗着取来笔墨纸砚，夫妻二人共用一支狼毫笔写下一封信，托人捎去给一双子女。 与此同时，被他们夫妻心心挂念的两个小家伙正跟随吴言的马车离开西梁前往南音国。 仅仅与父母分开三天时间，他们就有些扛不住 了。 宽敞舒适的马车内，云儿、清儿瞪着桌对面处理公文的吴言，再三忍耐还是没能抵过心头渴望。 小嘴张了张，兄妹二人异口同声道：“吴伯伯，你知道我们爹娘怎么样了吗？” 午夜梦回他们总会被噩梦惊醒，醒来下意识去找楚筱妍和段萧然，伸手却只碰到一片冰凉。 不足五岁大的他们忍不住泪流满面，清晨起身枕头都是湿的。 负责贴身照顾他们的吴言自然知道这一点，对此他虽觉得愧疚却也无能为力。 “云儿、清儿的爹娘正在做一件大事，等这件大事处理完毕，自然就会来见你们。”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安慰两个小家伙。 吴言还记得曾经的自己是个对孩子一窍不通的人，若不是遇到了段兄，遇到了他和段夫人孕育的一双子女，他想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学会哄慰小孩。 “云儿、清儿乖，再忍一忍好不好？吴伯伯相信你们爹娘很快就会回来了。” 吴言伸长手臂擦去两个小家伙的眼角泪水，放柔声音认真安慰道。 马车外面忽传来一道通禀声，“爷，属下收到一封来信，乃段公子和段夫人亲笔所书。” 第667章 僧多粥少 “云儿、清儿你们听见了吗？是你们爹娘寄来的信。” 吴言连忙掀开窗帘接过下属递来的书信，拆开看完后，把信中所写的内容一一转述给两个小家伙听。 信中内容多为楚筱妍和段萧然对孩子们的思念，亦穿插着他们夫妻叮嘱两个小家伙乖乖听吴言的话，再过不久他们就会前往南音与他们重逢。 吴言摸着女娃娃的脑袋，眼神慈爱温和，“清儿不要哭了，你娘说你是个坚强的小姑娘。” “我，我知道。”清儿吸了吸鼻子，憋回即将盈眶而出的泪水，死死攥住兄长的衣摆，“我不哭，我和哥哥都不哭。” “吴伯伯，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短短三天时间云儿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他眼中也含着泪水，看上去却比妹妹坚强多了。 他知道爹娘一定在忙一件很重要的事，低声安慰了妹妹几句，心里还有些别扭的清儿也想通了。 这对兄妹自幼懂事的叫人心疼，有再多委屈也只是浅浅抱怨几句。 马车继续赶路，仿佛刚才的一段小插曲从未出现。 南音国坐落于西梁南方，与地处北方的北丘截然相反。 就在吴言车队驶向南音的 同时，汇合陈沽军队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也踏上了前往北丘的征程。 他们夫妻与陈沽等人商议过，最终一致决定攻打北丘的最好时机，就是趁杜同甫这位摄政王不在国内时动手。 只有病入膏肓的四王爷一人根本不足为惧。 大军行走在人迹罕至的山林间一路北上，陈沽不是没想过走宽敞平坦的大道，怎奈队伍人数实在甚多，贸然出现容易吓到道上行人。 因此援军专挑山林荒野赶路。 如此行进了一月之久，他们来到了西梁过最北边的山脉下。 明明已进五月，这里的天气却是诡异的风雪交加。 越往北走温度越冷，段萧然提前命人沿路采办御寒衣物，奈何时值夏季，商户百姓家都没有多余的棉衣。 远处都能看见白雪皑皑的群山峻岭，楚筱妍裹着厚实大氅走出驻扎营帐，来找段萧然询问队伍中的军士情况。 “夫君，御寒衣物准备的如何了？” 三天前段萧然就率人到最近的一座小镇上置办御寒衣物，此时刚刚回来，她迫切想知道结果，便离开营帐前来询问。 段萧然穿着并不算厚的衣物，靠浑厚内力抵御风寒。 见她自大 风中走来，忙迎上前替她理了理大氅上的毛领，“你怎么出来了？” 答非所问。 楚筱妍弯了弯樱唇，勾出一抹浅笑弧度，“别转移话题，快如实回答我。” 这男人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转移话题的把戏。 段萧然明白瞒不过她，叹息一声隐去脸上轻松，“情况很不好，我已经竭尽所能用重金求购御寒衣物，即便如此，买到的御寒衣物也只有大半。” 衣物分发到每个将士手里，注定有一部分人得不到御寒衣物。 所谓粥少僧多便是如此。 “我打算回来休息片刻，再继续到远处的城镇转转看。” 至少得保证每个人都能有一件御寒衣物，否则接下来翻越雪山时援军队伍如何撑得下去？ 楚筱妍看出他眼里的担忧，心知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现在才不过五月初，正是迈入盛夏时节的开端，无论是成衣铺的老板，还是沿途问过的一些寻常百姓，都拿不出多余的过冬衣物。 “别太勉强自己了。”楚筱妍安慰道。 余光一瞥，周边杂草堆里忽然有一片雪白吸引住她的视线。 这抹雪白并非是从天而降的寒雪，而是——“棉花！ ” 没错，她认得这些白花花如云朵一般的花朵，正是棉花不假。 可，为什么荒郊野外会有棉花存在？且数量还不少。 楚筱妍放下正在说话的段萧然，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注视下走去棉花林附近。 近距离观察下，这些棉花个又大又白，用来填充在衣物里在合适不过。 “这些可都是抵御风寒的好宝贝啊！” 段萧然发现楚筱妍突然扔下他跑去一片草堆前，出于好奇他也跟上来查看。 这些草堆不同于往常见过的枯草，一个个长得“白白胖胖”很讨人喜欢。 但…… “这些草堆有什么不对吗？”值得妍儿一直盯着看。 楚筱妍愣了愣，似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段萧然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听清了。 他说的是“这些草堆有什么不对”。 他称呼这片野生棉花地，为“草堆”。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出于谨慎她忍不住再三追问，得到段萧然肯定的回答后，表情瞬间变得复杂。 该说不愧是惜时高高在上的段王爷吗？连棉花都不认得。 也对，身为王爷毕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穿的衣物都是成衣店裁剪缝制好的绫罗 绸缎，即使往里面塞入棉花御寒，段萧然也绝无机会亲眼所见。 “这不就是一堆灌木状的草堆吗？” 楚筱妍哭笑不得给他解释，“不对，这是棉花，可以缝入衣物中抵御寒风。” “棉花？原来棉花长这副模样。”段萧然一副虚心受教模样。 二人谈话引来陈沽察觉，他本是来找段萧然询问御寒衣物的置办事项，却意外发现他们夫妻二人站在一堆灌木丛前窃窃私语。 “怎么了？这堆灌木丛有何不对吗？”陈沽走过来询问。 楚筱妍和段萧然同时转身向他看去，楚筱妍一脸惊讶，段萧然则是有些幸灾乐祸。 瞧，天底下除了他以外还有人不认得棉花。 段萧然得意地把这些野生棉花指认给他看，“陈将军难道不知道，这些灌木丛上所结的白色花朵，就是用来缝制冬衣的棉花吗？” “我，我当然知道！”情急之下陈沽连自称的本将都忘了用。 打死都不承认他不认得棉花，否则也太丢人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相视一眼，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这里有这么多棉花，我看我们干脆都采下来，自己缝制御寒衣物好了。”楚筱妍提议。 第668章 改观 “办法是不错，但这些军士们都不懂得如何采摘棉花。”陈沽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走到一株棉花前仔细观察。 洁白如雪的棉花当中长着黑色的籽粒，想必得去除这些籽粒才能使用。 多数军士家境贫寒，用来抵御严寒的衣物多为花絮填充，少有人家用得起棉花，可去除棉花籽的工作也都是交给女人完成。 一群大老爷们儿还真不知如何处理棉花。 “我来教给军士们如何去除棉花籽，以及如何往衣物里塞入棉花。” 说干就干，楚筱妍让陈沽召集来那些没有避寒衣物的军士，手把手交给他们具体操作流程。 这些军士们学的很快，没多久就把各自填补棉花所需的籽粒尽数去除。 楚筱妍从医疗空间内拿出堆放其中的针线分发下去，日落之前，每个军士都穿上了厚实衣物抵御风寒。 陈沽也拥有了一件棉衣棉裤，穿在身上暖和又舒适。 傍晚队伍找了处避风山脚安营扎寨休息一晚，他特地前来跟楚筱妍道谢，感谢她为军士们想出了避寒取暖的方法。 “若不是有段夫人这一计谋，我们将会损失大批军士。”陈沽真诚致谢。 楚筱妍 却依旧能从他脸上看到对自己的不屑。 “陈将军客气了。” 像他这种上位者，看不起身为女子的自己倒也能理解，不过她会用行动向他证明，女人并非是那么一无是处。 一夜寒风呼啸，次日清晨肆虐一整宿的风雪总算消停了些，陈沽召集全体将士拔营继续赶路。 翻过这片连绵起伏的雪山便是北丘境内，这片雪山不但风雪大作，山上更是地形险峻危机重重。 若非想赶在杜同甫返回北丘前攻下北丘，他们也不至于铤而走险。 大军开始爬山越岭，越往山里走风雪就越大。 很多军士们都被冻得瑟瑟发抖，即便有棉衣在身依旧难以御寒。 好在雪山深处也有村落人家，段萧然花重金买了不少厚实衣物分发下去，众人勉强迎着风雪艰难前进。 走了两天，大军来到了必经途中的一处险境前。 众人小心翼翼走过生怕坠入险境，可纵然如此还是有十余名军士不幸受伤。 “将军，咱们此次出行没有军医相随，该如何处理这些受伤军士？” 陈沽的副将前来禀报。 此次援军出行压根没想到要翻越雪山抵达北丘，陈沽最初领到的皇命 就是让他前来辅佐段萧然。 “那些军士们受伤严重吗？”陈沽是想，如果受伤不严重就先硬撑一下，等翻过雪山再去求医。 副将摇摇头神色凝重，“恐怕他们拖延不得。” 受伤军士中有三人伤势严重血流不止，风雪中又很难生燃火堆，不能及时救治的话，只怕三人性命堪忧。 策马跟在陈沽身后的楚筱妍听到副将禀报，自告奋勇声称她可以给这些受伤军士疗伤。 陈沽扫了她一眼，眼神里闪过明显的怀疑，“你懂医术？段夫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处理不好军士们就没命了。” “请陈将军相信我。”楚筱妍看着他的双眼回应。 段萧然替她担保道：“内人医术精湛，陈将军尽管看着就是。” 连他都这么说，陈沽只好选择死马当活马医。 开始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不认为楚筱妍真能治好这些受伤军士。 可当他亲眼看到楚筱妍动作娴熟地处理每一位受伤军士的伤口，替他们上药包扎，这才意识到这位娇美如花手无缚鸡之力的绝色夫人，一点也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柔弱。 “受伤的这段时间里尽量不要大幅度行动，现 把身子养好最重要。” 仔细叮嘱每位受伤军士的注意事项，楚筱妍又去为其他身上带伤的军士处理了一下伤口。 援军中的所有军士她都一视同仁对待，并未因某些态度恶劣的军士就心生抱怨。 陈沽从头注视到尾，看着她不辞辛苦忙前忙后，一颗冷硬无情的心，一点一点被打动了。 “或许我真的错了。”陈沽默默心想，“女子并非只会相夫教子，她们在很多方面不输给男人。” 对楚筱妍的态度就是从这时开始好转，陈沽也从这时开始真正接受了她。 趁楚筱妍不忙时，他亲自过来赔礼道歉，“段夫人，还请原谅我之前的言辞无礼，我不该因自己的偏见，就认为夫人你不适合留在军中。” 这位段夫人不但有一手精妙绝伦的医术，一路走来也没抱怨过半点辛苦，完全是靠自己与队伍并驾齐驱。 “段夫人，你不会生气吧？”陈沽多少有些忐忑。 楚筱妍却不甚在意的耸耸肩，“我没生气，陈将军的想法我能理解。” 她是真不在意陈沽轻视，别人的看法与她何干？她只要做好自己问心无愧便是。 陈沽盯着她脸色观察片刻， 确定她不是客套撒谎后，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地。 大军在原地休息了一晚，天亮后重新踏上前往北丘的征程。 楚筱妍明显感到过去那些轻视她的军士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一个个都很照顾她。 楚筱妍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毕竟是人家的一片心。 她只是尽量避免受人照顾，靠自己本身跟上队伍。 她用自己的能力赢得了军士尊重，段萧然再去找陈沽谈论军务要事时也会带她一起，陈沽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轻视表情，言辞举止间都是对她的敬佩。 援军花了一月时间总算走出雪山踏上北丘国境，与此同时追寻假消息动身南下的杜同甫等人也来到了江南一带。 依旧是熟悉的临安城，这一回他轻松通过守城官兵排查进入城内找地方落脚歇下。 “去附近打探打探，看有没有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俩的消息。” 客栈内，杜同甫第一时间吩咐下属调查楚筱妍和段萧然行踪。 临安城内过于风平浪静，以至于引起了他的疑惑。 “属下这就去办。” 负责打探消息的隐卫跃窗而走，用了三天时间才把附近的城池逛了一遍调查清楚。 第669章 手段惊人 每一个回到客栈的人都禀报说没有楚筱妍和段萧然行踪，杜同甫每听一句脸色就要阴沉一分。 最后一名隐卫归来，带来的仍旧是查无下落的禀报，杜同甫砸碎了客栈里的一套茶具，还不觉解气。 “我就不信这偌大的江南会没有他们的半点消息！” 除非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来江南。 杜同甫不愿意相信这一点，打心底里他拒绝承认自己上当受骗了。 “大人，依小的之见，或许是那二人易容了也说不准。”有心腹下属给杜同甫提出猜想，“小的听说那楚筱妍可是手段惊人。” 连毒害皇上的剧毒都能研制出来，区区易容术对这女人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有道理。”杜同甫亦有同感。 他和楚筱妍接触更多，亲身感受过楚筱妍的狡猾古灵精。 “这样吧，我们先在临安城内盘查一下，没有他们行踪，再去周边城镇看一看。” 最终杜同甫还是决定亲自去找楚筱妍和段萧然的下落，他先在临安城内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后，又照老样子把随行下属扮作商队模样前往周边城镇。 离开临安，短短半天时间他们就来到了第二座县城。 原以 为能轻松经过守城官兵排查，没想到刚走过去就遭遇了阻拦，“对不住了诸位，我们县太爷有令，从半月之前起任何人不得进入县内。” “为什么？”杜同甫无法理解。 拦路官兵指向城门墙上贴着的一幅通缉令道：“自己看呗。” 杜同甫侧目看去，通缉令上是一张凶神恶煞的人脸，看年纪大概在三十出头。 一旁写了有关这人的介绍，是江南一带的州刺史亲笔所写。 原来这男人是个连杀数十人的采花大盗，江南一带的所有城镇都因他而戒严。 只有州刺史府所在的临安城例外，江南州刺史打算用临安城引这个采花大盗上钩。 “也就是说，整个江南的城镇都遭到了封城令？” “是啊，通缉令上写得一清二楚呢。”官兵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杜同甫。 无法理解，这人的脸色为什么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杜同甫忍住想把通缉令撕下来扔地上的冲动，阴沉着一张脸坐回马车上。 事到如今他要是还不明白上当受骗的话，他这辈子也就白活一场了。 州刺史颁发了全州封城令，江南一带的所有城池除临安外不许进出，且通缉令还是半月前张贴 出来的。 楚筱妍和段萧然根本不可能进入江南一带。 “该死的！真是该死啊！” 杜同甫气得脸红脖子粗，牙关紧紧咬住，压抑喉头那口淤血呕出来。 他早就该意识到的。 当初他需要楚筱妍和段萧然的消息，派人去查轻松就查到了。 如今看来是有人刻意放出假消息引他来江南。 至于那人是谁？左不过是楚筱妍、段萧然以及吴言三人中的一个，又或者是他们三人一起安排的。 杜同甫缓了好一会儿才稳住情绪，下令让车队往回赶，“别再去什么江南了，那两人根本就不在这里，我们都被骗了。” “立刻召集去到周边城池探寻楚筱妍和段萧然下落的所有人，我们要回去了。” 杜同甫和他的下属沿原路返回，希望能尽快赶回出发点小镇。 他很担心楚筱妍和段萧然暗中计划着某件不为人知的大事。 试问这对夫妻没去江南的话，还会去哪里呢？ 杜同甫不敢往下想，只能催促车夫提速往回赶。 一路上他连休息都是在马车上度过，除了必须的夜间安眠外，每天都在赶路中度过。 即便如此一来一回也耽误了很多时间。 距离楚筱妍 等人翻过雪山又过了半月之久，他们离开连绵起伏的群山沿路而行，在第十六天时，来到一处地势平坦的原野上。 四周视野开阔，远远望去，可以看到前方有一座巍峨宏大的城池。 陈沽派人去打探过，这城池乃是北丘边境的一座城，穿过这座城便真正进入到北丘境内。 “驻守这座西延城的乃是北丘帝的一员心腹大将，此人身手不凡武功高强，怕是只有段将军能与之一敌。” 援军又退回到群山中，选择在此安营扎寨。 平原视野开阔不宜驻扎，容易引起西延城中察觉，而这片群山虽然寒风凛冽，终究能借助山壁遮掩行踪。 主将营帐内，陈沽正在把下属打探到的消息同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分享。 “不知两位有何高见？”陈沽想听听他们夫妻的看法。 “高见谈不上。”开口之人是楚筱妍，“依我之见，陈将军可以将队伍主力留在山中，你、我和段萧然三人率领一支小队经过易容，偷偷接近城中。” 人多进城势必会引来四王爷心腹大将的怀疑，不如挑选几个武功高强之人与他们同行。 “这方法会不会有些冒险？”陈沽没有贸然接受 ，而是转头看向段萧然询问他的意见。 “冒险才能成功，我们悄然进入出其不意拿下守城将领，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把北丘帝的这位心腹下属拿下，到时再把城门打开，放其他军士进来。” 段萧然的看法和楚筱妍相同。 连他都这么说，陈沽心里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打消了。 他们一番商议，最后一致决定扮成游商队伍，运上随便收购来的五谷杂粮，小心翼翼朝西延城走去。 整支队伍仅有二十人，除楚筱妍、段萧然和陈沽外，其余十七人个个身手不凡。 他们用马车拉着货物来到西延城外，不意外遭到守城官兵阻拦，“且慢！奉城主之命，任何进城之人都要经过盘查才行。” 西延城毕竟是北丘国的“门户”，是军事要地，不可能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出。 段萧然浅笑着朝这名官兵拱手作揖，“官爷尽管查探便是，小的绝不阻拦。” 他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偷偷塞过去，借跟在官兵身后向车队走去的同时低声求道：“还望官爷行行好，通融通融。” 官兵得了一张百两银票，顿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说好说。” 第670章 西延城 守城官兵见钱眼开放行扮作商队模样的楚筱妍一行人，顺利潜入城内。 处处充斥着异域风情的房屋建筑随处可见，街上来往的行人穿着打扮也与西梁截然不同。 二十人的简易商队走在人群中，审视衡量周围人同时，过往行人也在好奇打量他们。 “前面有家客栈，我们不如就在那里落脚吧。” 天色渐晚，路上行人开始减少归家。 段萧然指着前方发现的一家客栈同陈沽商议，陈沽扫了眼客栈大小，是家颇具规模的三层客栈，坐落在直通城门口的大街上，格外显眼。 “也好，就去那里吧。” 得到陈沽同意众人簇拥着拉货马车走向客栈。 办理入住手续时，楚筱妍主动向客栈掌柜询问起有关西延城的诸多事宜。 “掌柜的，我看你们城中治安很是不错，打算在城中做点小生意，不知你有何高见？” 楚筱妍以商队队长夫人的身份询问，掌柜刚接待了这支二十人的队伍大赚一笔，正高兴着，自然有问必答。 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叫楚筱妍有些意外。 掌柜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压低声音对楚筱妍道：“那都是装出来的，夫人你 听我一句劝，想做生意千万别来西延城，能走就走。” “为什么？”楚筱妍装作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追问。 掌柜叹息一声，苦从心来，“我这家客栈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你别看我这家客栈规模大，其实在诸位到来之前已经入出不敷了。” “根本原因就出在城主李涛身上，自打这李涛到来成为城主，我们西延城百姓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过得苦。” “上一任城主廉洁爱民，可不知为何皇上把他调走了，派来李涛出任新一任城主。” “这李涛仗着身份作威作福鱼肉百姓，在城里做生意的人每年都得额外缴纳四成税收，原本的税钱我们还能承担得起，额外缴纳四成后谁交得起？还不是咬牙硬撑？” 说到伤心处客栈掌柜吸了吸鼻子，“眼看着一家家铺子关门，想赚钱千万别来西延，出了西延周围那么多城镇，夫人和诸位定能财源广进。” “竟然还有这回事。”楚筱妍一脸惊讶，和身旁扮作商队队长的段萧然谈道：“如此看来我们还是到别处做生意吧。” “我倒是觉得来都来了，不妨先在城里走走看看。”陈沽接话道。 议论间所有客房住下，除楚筱妍和段萧然这对夫妻外每人都住一间房。 跟随客栈小二来到二楼，楚筱妍和段萧然同陈沽闲说了几句便去了自己所在客房。 关上门，楚筱妍卸去人前伪装义愤填膺的对段萧然道：“没想到这西延城的城主会是如此扬威作福之人。” 之前她还担心西延城主勤政爱民，抓走他之后于心不忍。 客栈掌柜的话反而坚定了她杀死城主李涛的想法。 “只怕还有更多见不得人的事，那位掌柜不曾与你我道来。”段萧然眸色深沉。 作为在官场上沉浮多年的人，他很清楚身处天高皇帝远之地的官员有多腐败。 “方才引我们上楼的小二不也说了，西延城主死不足惜。” 楚筱妍回想起刚刚客栈小二的抱怨，那语气里的厌恶憎恨一听便是由心而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她道：“有理，对于这等败类，活着就是一种祸害。” “不说这了。”段萧然转移开话题，“妍儿你饿不饿？饿的话我到楼下去给你点些吃食来，你在房里慢慢吃，我去找陈将军商量一下有关李涛的事，要是我很晚都没回来你就先睡下吧，别 等我了。” “我不饿。”楚筱妍摇头道：“你要去哪里？带我一起去吧，我也想为你们做点什么，出一份力。” “妍儿，如今天色已晚，你去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段萧然本意是让楚筱妍留在客栈中。 打探消息也好，潜入城主府也罢，自己和陈沽去就好，无需妍儿同行。 “就是因为会遇上危险我才要去。” 楚筱妍瞪圆一双杏眸，轻易看透他内心想法。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想亲身涉险把她留在安全地方。 “我去了可以帮你的忙啊！” 伴随楚筱妍话音落下而来的是一阵漫长沉默。 楚筱妍也不说话催促，耐心十足地等待段萧然改变主意。 二人目光交汇对视，谁都不肯退让，一番“纠缠”，到底是段萧然舍不得心仪之人为难，主动败阵。 “好好，都依你。” 段萧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便转移开话头道：“随我去街上转转吧，或许会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嗯，我们走。” 段萧然很随意地拉过楚筱妍的手握入掌心，小两口以散步逛街的形式漫步西延城大街小巷。 夜幕下的西延城灯火辉 煌，白天见不到的各种营生手段纷纷现身。 段萧然牵着楚筱妍尽量避开从这些地方经过。 视线里已经可以看到沿街摆摊的小贩，两人一边花钱买了些吃食特产，一边跟摊位老板打听有关城主李涛的消息。 “这位老人家，我们想请问一下，你们这里的城主是个怎么样的人？” 问题虽然稍显直白了些，却并不难回答。 令楚筱妍和段萧然没想到的是，无论他们走过多少家路边摊，问过多少个摊位老板，得到的回答一律都是“不知道”。 咬了口从前一家摊位上买来的肉包子，楚筱妍把自己的想法分享给了身旁男子。 “依我看，这些小商贩都对这位西延城主闭口不谈，八成是因为害怕他。” 去问话时摊位老板个个露出了惊慌害怕的表情，仿佛被他们问到的那个人是洪水猛兽一般。 段萧然认同点头，“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就很难从商贩口中打听到有用的消息，比方说城主府的具体位置。” 西延百姓个个对城主李涛避而不谈，他们根本找不到城主府在何处。 楚筱妍眼珠微微一转，路边角落里的一名乞丐引起了她注意力。 第671章 知不知道我是谁 对了，她可以跟这些乞丐问个究竟。 说办就办，楚筱妍上前问出了城主府所在位置，花了二十两白银才让乞丐松口，好在需要的消息已经得到无需继续追问。 夫妻二人散着步向探听到的城主府而去，走至一半途中，忽然遇到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 循声看去，前面不远处有一穿着打扮光鲜亮丽的年轻男人正在和一年轻女子拉拉扯扯。 旁边聚集有不少围观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 楚筱妍仔细听了一下，发现那轻年男人是在强抢民女。 “那是城主的大公子吧？哎哟喂，这都是本月第几回了？隔三差五就能见他在大街上强抢民女。” “哼，这是真把西延城当做自己家了。” “嘘嘘小声点，你们就不怕被那祖宗听见连累家人啊？” 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层不出穷，或高声或低语，传入楚筱妍的耳朵里。 一旁段萧然听得更为清晰，他武功高强听力非凡，很多楚筱妍听不见的低语声都能捕捉得一清二楚。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嫌厌。 “妍儿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被我碰到了，岂有不管的道理？” 楚筱妍最讨厌有人调戏良家妇女，与白天黑夜无关，即使是晚上也不行。 话音落下，不待段萧然有所反应她便阔步朝那年轻男人走去，“还不给住手！” 清脆明亮如出谷黄鹂的声音骤然响起，围观百姓和那名正在调戏年轻女子的男人双双被吓一跳。 楚筱妍站的位置旁刚好有一家小摊位，点着的灯笼散发出阵阵火光，包笼住她那纤细完美的婀娜身姿。 年轻男人看过来的眼神一下变得火热起来，里面还闪烁着令人厌恶作呕的猥琐。 “哦哟？哪儿冒出来的一个俊俏小娘子？这是打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 城主府的大公子李岸看到楚筱妍现身阻拦，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色眯眯打量着楚筱妍，“不错不错，声音好听身材也是一等一的棒。” “等大爷我解决了这女人立马就来陪你这位小娘子。” 李岸竟是两个人都不想放过。 楚筱妍听得额头青筋暴起，从医疗空间里取出一把毒粉就打算扔过去。 随后赶来的段萧然被李岸的话给激怒，这厮竟大言不惭的说要把楚筱妍纳入府院做侍妾。 “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低声 咒骂一句，段萧然高大修长的身子已然向李岸冲去。 楚筱妍只看到眼前有一黑影闪过，手中握着的毒粉也愣在那里。 定睛细瞧，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她夫君段萧然。 段萧然来到李岸面前，把毫无心理防备的李岸吓了一跳。 “你谁啊？”李岸犹在狐疑审视段萧然，段萧然便已提拳倾身挥打过去。 含着愤怒之火的拳头一下一下重重落在李岸身上，这位城主府的大少爷虽略懂一点三脚猫功夫，可在段萧然面前根本无法出手。 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围观人群看得目瞪口呆，楚筱妍则扔掉毒粉趁机走到被李岸调戏的年轻女子身旁，拉过傻愣愣的她轻声安抚，“没事了。” “哎哟！你敢打我？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雨点般的拳头一下下砸在身上，疼得城主府的大公子李岸叫苦连天。 他还在嘴硬说狠话，威胁段萧然自己不会放过他。 听到他的话，段萧然下手只会更狠。 直到把他揍成猪头模样，段萧然才平息了怒火收起拳头。 “这是给你的一点教训，管好你的嘴，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 段萧然回到楚筱 妍身旁与她并肩道。 李岸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脸上被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疼着。 但这还不是真正让他恼怒的地方，真正让他恼怒的是周围围观人群窃窃私语的声音。 他仿佛听见这些围观百姓都在嘲笑他。 一时之间气血上涌至头顶，他捂着生疼的脸走到楚筱妍和段萧然面前，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大爷我的爹是城主吗？你们完了，我一定要我爹杀了你们！” 只有这样才能解气。 “杀我们？这得看看你有没有那本事。”段萧然细长的深邃凤眸中划过一道狠厉。 李岸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还想出声威胁几句，就听楚筱妍清脆声音传来，“一个仗着自己父亲的权利扬威作福的人，也有能耐威胁别人了不成？” “有种别靠你爹，拿出点真本事来给我们看看。” “只会说大话依靠别人的力量，你就是个米虫！”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个村野蛮子有什么区别，还城主府的大公子？我看是乡村田野间的大耗子还差不多！” 此话一出围观百姓憋不住了，都笑出声。 李岸被挖苦的面红耳 赤，牙根都快咬断了。 方才被打过的地方又火辣辣疼着，内火外伤叠加下，他一个没忍住呕出一口老血。 “你们给我等着！都给我等着！” 犹如被气疯的李岸大吼一声，放下狠话灰溜溜走了。 他捂着脸跑回自己家——城主府，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找自己爹哭诉。 城主府的书房内，守在外面的护卫都听见了大公子凄厉尖锐的哭声。 “爹你一定要为孩儿报仇啊！那两人把孩儿打成这样，哪里是打孩儿的脸？分明是打爹你的脸啊！” 李岸哭得撕心裂肺，很多年没这么伤心过。 西延城的城主李涛听完儿子断断续续的哭诉，觉得丢脸同时又心疼儿子挨了揍。 这毕竟是他的嫡长子，自然娇生惯养的多。 “行了，多大的人，还哭什么哭！”李涛吼了一声，李岸顿时止住哭泣，却依旧眼泪汪汪盯着父亲。 “这事爹自会处理，你说打你的人是两个异域打扮的年轻夫妻？爹这就下令派人去把他们抓过来。” “先去把你脸上的伤治一治，等爹替你出气。” “谢谢爹！”李岸笑逐颜开，连连朝父亲拱手作揖，退下找大夫处理脸伤去了。 第672章 取你狗命 李涛目送儿子离去，如狼嗜血般的眼中闪过一丝凶狠，“来人。” “大人请吩咐。”门外进来一名心腹护卫。 李涛根据儿子对楚筱妍和段萧然的描述，下令指使这名心腹全城展开搜索，“记住我说的这两个男女，一经发现此二人行踪立刻给我绑回来。” “是，属下遵命。” 护卫恭敬退出书房，调动自己麾下的势力围绕整个西延城开始搜查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 一晃三天过去，作为一个在西延城中出生长大的人，护卫仅用了三天时间便把整个西延城搜了个底朝天。 这三天里，楚筱妍和段萧然都会来城主府外的隐蔽角落静静观察府中一切，护卫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苦苦搜寻的二人会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 第四天中午，心腹回到城主府禀报搜查结果，“启禀大人，属下无能，搜遍了整个西延城都没找到那二人下落。” 护卫自责不已。 他是知道城主为何要他捉拿那对男女的。 自家大公子被那二人揍破了相，城主自然会下令全程搜捕。 大公子顽劣归顽劣了些，对他们这些护卫还算不错，经常出手阔绰赏他们酒钱。 看在平时 得了不少赏钱的份上，他理应为大公子抓来那对男女。 可他搜遍了整个西延城就是找不到那对男女的下落，也不知他们是否已经离开了西延城。 “没找到？”李涛拔高一个音量，狼眸霎时瞪起，看上去犹为可怖，“三天时间连两个男女都找不到，我养你们有何用！” 怒气夹着嗜血扑面而来，心腹下属不自觉抖了抖身子，脑袋垂得更低了。 李涛见状心下又气又闷，抄起书桌上的一块砚台就往这名护卫身上砸去。 深色墨汁尽数洒在护卫身上，还有几滴飞溅在他脸上，显得很是狼狈。 “继续给我搜！我就不信了，全城戒严封守城门的情况下还找不到这二人！” 李涛咆哮起来，心腹下属连连应下欲要退去。 忽然，两道陌生身影自门外大摇大摆闯入，房中二人都愣住了。 李涛盯着来人看了片刻，忽发现他们长得跟长子形容的那对男女犹为相似。 狼眸微微一眯，心下有了判断，“我儿李岸就是被你们给打了吧。” “这么说来你就是西延城的城主李涛了。”来人中的男子平静开口，却答非所问。 李涛笑了一声，笑容阴狠狰狞。 这男子的话已经于无形中回答了他的提问，自己的岸儿正是被他们二人所揍。 视线移到男子身旁的女子身上，李涛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身为西延城城主，他府上有十数名侍妾，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 可眼前这女子，却是他府上任何一名侍妾都无法与之相比的。 “你二人打了我儿，此番前来莫非是想赔礼道歉？” 若非如此，李涛实在想不到这对年轻男女出现在此的真实目的。 还有，他们是如何走进这府邸的？那群护卫怎么没能拦住他们？ 又或者说……李涛余光瞥了身后沉默不语的心腹下属一眼，又或者说是这些人有意放他们进来？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在这位西延城城主心里生根发芽。 “赔礼道歉？”像是听到某个可笑至极的笑话，来人中的男子——段萧然冷嗤一声开口。 没错，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连几日都在暗中观察城主府内动向的楚筱妍、段萧然夫妻俩。 楚筱妍也朗笑出声，荡着惑心秋水的明亮杏眸弯若新月，“这人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一边笑着，她一边朝满脸错愕的李涛投去一瞥，“呆子，告 诉你吧，我们夫妻今日前来，是特地取你狗命的！” “什么！”李涛大惊失色，身后心腹护卫忙冲上前把他护在后面，“来人！快来人！保护城主！有刺客！” 门外的护卫一拥而上，拔出腰间佩刀团团对准人群中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 “这世上想杀我的人不计其数。”有护卫相护，李涛底气十足，“我这辈子遇到过无数次刺客行刺，像你们夫妻这般胆大包天的我还是头一回遇见。” “该说你们愚蠢，还是盲目自大呢。” 一抹笑容跃上李涛嘴角，他负着手，以一种赤果weixie的眼神直勾勾看向楚筱妍。 “这府上到处都是我的人，我倒想知道你们夫妻有何能耐杀了我。” 是了，方才他不过是被这突然闯入的夫妻二人惊到，以至于自乱阵脚。 冷静之后仔细想想，整个城主府中都是他的人，这对夫妻就算有通天本领也休想取走他性命。 李涛越想越信心满满，认定楚筱妍和段萧然不过空说大话，“我就站在这儿，有本事来取走我李涛的性命啊！哈哈哈！” 猖狂笑声盘旋城主府书房内，一群护卫没有城主命令不敢轻举妄 动，只是维持拔刀相向的姿势，警惕的看着楚筱妍和段萧然。 万众瞩目下，楚筱妍和段萧然却是越发冷静起来。 直到李涛笑够，他们也没有动手。 护卫们不由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来行刺城主大人的吗？怎么又没有行动了？ 护卫疑惑不解，李涛则认定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得了失心疯空说大话。 “哼，大言不惭的两个家伙。”从鼻子挤出一声重哼，李涛拉下脸色冷声羞辱道：“依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失心成疯。” “不知天高地厚，还想来取走本城主性命？来啊！动手啊！让我看看你们有多少能耐！” 李涛猖狂挑衅，心头怒火熊熊燃烧。 他恨呐！岸儿便是被这二人给打伤的，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应该把他们二人拿下，给岸儿出口气才是。 李涛将目光移到楚筱妍身上，怒火微微一滞。 差点忘了，这女人生得如此妖娆绝色，刚好可以把她男人杀了，留下她为自己暖床。 淫邪目光从李涛眼中流露，同为男人，段萧然很清楚这意味了什么。 狭长凤眸骤然收缩，他上前一步，用身子为楚筱妍挡去李涛的淫邪注视。 第673章 多活几天 “再看下去当心你的狗眼！” 怒斥溢出段萧然薄唇，他抬起垂在身侧的右手弯曲成爪，对准李涛双眼便要刺去。 楚筱妍忙开口道：“夫君，不要。” 护卫大吃一惊，连连摆出防御姿态护好城主，手中佩刀下一刻就会刺出去。 “妍儿？”段萧然不解地看向妻子，无法理解她为何要制止自己。 “留着他的狗命，让他多活几天。” 楚筱妍朝他微微摇头，给他使了一记只有他们夫妻能懂的眼神暗示。 段萧然这才知道，他的小妻子早在不知不觉中，给这西延城的城主用了毒。 “今天只当来这城主府中走上一趟，我们回去吧。” 医疗空间内取出的无色无味毒粉既已洒在李涛身上，他们就没继续留下来的理由。 楚筱妍提出回客栈，段萧然当然不会拒绝，“好，我们走。” 他们夫妻二人全然不把城主府护卫放眼里的态度，引燃李涛刻意压制的怒火。 “想走？问过我没有。” “把他们给我拦下！” 李涛一声令下，护在他面前的城主府护卫应声而动，“是！” 他们早就在等候吩咐，迫不及待想把这两个闯入府内的年轻男女 一举拿下。 十几名护卫提刀向楚筱妍和段萧然冲去，眼看就要挥刀相向，站在原地的李涛忽然大叫一声，“啊！” 宛如蚁虫叮咬的刺痛从脑海中传来，一波压过一波，眨眼功夫就让他倒在地上抱头痛呼。 “我的头！我的头疼得快要炸开了！” 李涛好歹也是纵横沙场杀敌无数的武将，身上曾经受过不少伤，可从没有一次受伤能与眼下的头痛相比。 他忽然痛苦大吼，吓得那群冲楚筱妍和段萧然而去的城主府护卫愣在那里不敢妄动。 “哦？看来终于生效了。” 而楚筱妍被他的嘶吼引去一瞥，见他痛苦难耐地蜷缩在地上打滚，心知刚才给他下的毒已经沿着他的经脉四肢蔓延到脑袋里。 “你对我们城主做了什么？”奉命搜查他二人的心腹护卫厉色瞪向楚筱妍。 错不了的，一定是这女人趁他们不注意，对他们城主大人暗中下手了。 “我只是让他体会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楚筱妍水润粉嫩的樱唇间吐出一片冷漠字眼。 李涛头疼得厉害，顾不上下令阻拦楚筱妍和段萧然，只一个劲儿大吼，“大夫！快给我找大夫！” 护 卫被他的凄惨模样震慑住，想到致使他们城主落到如此下场的人是楚筱妍，一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们怕一个不小心激怒楚筱妍，会害了城主性命。 “夫君，我们走。” 这群护卫只能眼睁睁看着楚筱妍段萧然相携离去，被李涛一催促才想起去给他请大夫。 一波又一波的大夫郎中出现在城主府内，胆战心惊地为李涛诊断。 可他们都看不出李涛中了什么毒，又谈何给他医治。 另一边，离开西延城主府的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回到投宿的三层客栈，恰逢陈沽邀请前去商议军务要事。 陈沽所居客房。 这位援军将领把自己下属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分享。 “这西延城的城主简直比我们打听过的还要令人发指！”听完陈沽转述，楚筱妍气得身躯隐隐颤抖。 陈沽下属打探到的消息中，除了她和段萧然事先了解过的以外，还有很多惨不忍睹闻之色变的暴虐行径。 随意虐杀百姓，奸杀无辜少女，甚至连一些年幼的童男、童女也不放过…… 李涛做过的桩桩件件之事，说是惨无人道都不为过。 段萧然沉浮宦海多年，也没见过李涛这 等恶人，“倘若就这么杀死他，反而便宜他了。” “没错。”楚筱妍小脸紧绷，向来温柔如水的盈盈杏眸噙满怒气，“所以我打算折磨他三天再去取走他的狗命。” “我赞同。”段萧然点头以示支持，“只是我们这番举动，很可能会引来四王爷发觉。” “你们在说什么啊？”一头雾水的陈沽茫然问道，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事。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把他们潜入城主府的事说了一遍。 包括给李涛下毒。 陈沽听完，表情有些古怪，更多的则是对楚筱妍的钦佩，“段夫人真乃奇女子也。” “不过段将军担心的不无道理，这边闹大了，李涛很可能会给北丘帝飞鸽传书。” “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尽早出城为好。”段萧然提议。 楚筱妍和陈沽都没意见。 他们召集来扮作商队的其他军士，商量着动身出城一事。 然而就在这时，客栈小二却给他们带来一个噩耗。 “客官你们要出城吗？那恐怕你们得等下去了，也不知城主怎么想的，竟然下令封城了。” 小二来给楚筱妍和段萧然添茶水时，恰好听见他们夫妻在说要出城的 事，便随口说了一嘴西延城已全城封闭。 楚筱妍和段萧然双双一愣，“封城了？” “是啊，只怕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小二添完水便离去了。 等他一走，楚筱妍和段萧然立刻来到隔壁客房，把消息分享给了陈沽。 “一定是因为我的原因。”楚筱妍自责咬唇，“我给李涛下了毒，他心中有气便下令封城。” 可她不后悔这么做，对于李涛此人，她恨不能千刀万剐。 “段夫人无需自责。”陈沽看出楚筱妍心中有愧，安慰，“大不了我们再在这家客栈里多住上几天。” 段萧然也附和着，“是啊，反正出不去了，干脆利用这段时间打探一下有关四王爷的消息好了。” “嗯。”楚筱妍摇头甩去脑海中的自责，重新振作起来，“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连个城主都如此残暴无道，想必在城中百姓心里，四王爷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商议了一下，派出其他军士外出走访城中百姓，想听一听北丘百姓眼中的四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筱妍和段萧然也亲自外出上街，以游商身份收购城中百姓家中的五谷杂粮为由，向他们打听四王爷之事。 第674章 起义军 不问不知道，一问才从城中百姓口中得知，这如今的四王爷，早已不是刚刚登基时开明爱民的好皇帝。 他迷失在了权利当中，早已忘却初心。 问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对四王爷的痛恨也就越加深一分。 楚筱妍和段萧然相携回去客栈，找陈沽分享此番出行打探到的消息。 陈沽听罢先是一番感慨，随后也有一份重要情报要与他们共享。 “说起来这不算是什么秘密，只要生活在西延城中，几乎每个老百姓都知道此事。” 陈沽这么说，成功勾起楚筱妍的好奇心，“是什么事？” 当地老百姓人人皆知，同时又是重要情报，很难不让人好奇心泛滥。 “陈将军就不要卖关子了。”段萧然浅笑着开口，他和楚筱妍一样，对陈沽口中的重要情报感兴趣。 接连受到二人催促，陈沽也笑了，“是民间的一股自发势力，这些百姓受不了北丘帝——哦，也就是四王爷的剥削压迫，自发组织了一股势力与其抗衡。” 陈沽说完，楚筱妍和段萧然同时对视一眼，心里都很明白，这一股自发势力本质上就是起义军。 “没想到西延城中的百姓都被四王爷 逼到了这个份上。” 楚筱妍面露感慨，试问若非迫不得已，有谁会揭竿而起推翻统治者？ “只能说是他自作自受。”段萧然眼珠淡漠无澜。 没有四王爷的暴虐无道，他统治下的百姓子民们又怎会自发组织势力想推翻他？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了几句，段萧然将话引入了主题，“既然城中有如此一股势力存在，我们何不借用一下？” 楚筱妍心头一动，“你的意思是说，由我们去跟起义军联络，争取把他们纳为我们所用？” 陈沽听她这么一说也明白了，眼中闪烁着渴望光芒，“所谓里应外合便是如此。” “这样吧，我立刻派人去查这起义军的藏身之处，一旦查到立即通知二位，到时还要麻烦二位走一趟。” 陈沽毕竟是西梁新帝——惜时六皇子派来的人，有军务在身很多事不方便出手，只能依靠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二人行动。 而楚筱妍段萧然本就有此意，自然没道理拒绝。 三人一拍即合，即刻动身安排下去，翌日午后，下属就打探到了起义军的藏身处。 陈沽请来楚筱妍和段萧然，把这条消息转告给他二人，“不过在对 方承认前，我也不敢保证这地址就是那支起义军的容身之处。” “我们明白。”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起颔首。 得到地址，二人离开客栈撑伞走在蒙蒙细雨中。 这场盛夏时节的雨一反常态朦胧如梦，雨丝打在伞面上，发出来的沙沙声有如风吹竹叶。 陈沽提供的地址是处坐落于市井坊间的成衣铺，铺子生意普通，加上又是下雨天，几乎没人上门。 楚筱妍走进门，段萧然收好雨伞立于门侧。 成衣铺里的人见他们进来以为有生意可做，柜台后的中年掌柜亲自迎上前来，“欢迎二位光临小店，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到二位的？” 山羊胡下的嘴角热烈扬起，弯出一道热情的弧度。 楚筱妍看了段萧然一眼，得到他的点头准许后，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我们夫妻听说西延城内的起义军藏身于此，特来加入你们。” 中年掌柜面不改色，依旧笑容可掬，“起义军？这位夫人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夫人想买衣服的话，可以根据自身喜好告知与我，我来为夫人介绍本店最新上市的布料成衣。” 掌柜看上去对起义军一事毫不知情，楚 筱妍都快以为陈沽打探到的消息有误。 段萧然在背后捏了捏她的手指，以指尖为笔，她的掌心为纸，写下几个字。 “他心里有鬼。” 楚筱妍一凝神，总算明白自己心头那一丝不对劲因何而起。 成衣铺的掌柜分明是不相信他们二人才会这么说的。 也对，他们贸然闯入，一来就是问起义军的事，很难不引来对方怀疑。 或许是诚意还不够。 楚筱妍想着，一边放低姿态柔声表明来意，尽可能释放善意，证明自己绝非四王爷、李涛一党。 可掌柜就是不承认这里是起义军的容身处，与他们周旋半天半点有用消息都打探不到。 楚筱妍有些急了，想与成衣铺掌柜直接理论。 段萧然忽而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去。 离开成衣铺，漫步在毫无行人的寂静街头，楚筱妍抑制不住内心不解，开口询问：“为何要拉我出来？” 还有好多事没弄清呢。 段萧然一手执伞，一手牵着她，轻声道：“你问不出什么来的。” 仿佛看透她内心所想，段萧然俊美无铸的脸上绽出浅浅笑意，“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回客栈再去调查。” 妍儿或许还没 看出来，可他却是知道的，成衣铺掌柜存心装傻充愣，无论妍儿如何追问都不可能有结果。 “况且，”声音一转低下，段萧然凑近楚筱妍耳边细语，“说再多也不如让对方亲自感受。” “亲自感受？”楚筱妍一怔，此话何意？ 再三追问段萧然却没有回答，眸光流转间，一记暗示眼神投来。 楚筱妍顺着他目光扫过的地方瞥去，蒙蒙细雨后，一道不明显的身影正亦步亦趋的跟随在他们身后。 有人在跟踪他们！ “这——”楚筱妍微微一惊，旋即意识到段萧然方才说的话是何意。 她明白了，让对方亲身感受指的就是这个。 他们调查起义军，没道理起义军不来调查他们。 只要起义军得知他们不是四王爷一伙后，应该就会相信他们了。 段萧然看楚筱妍脸上的表情就知她已明白过来，二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回去客栈他们没再外出，安心歇下休息了一天。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他们居住的客房外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楚筱妍犹在睡梦当中，段萧然却是习惯浅眠，多年来的军旅生涯令他时刻保持了一名军人应该有的警惕。 第675章 狗皇帝该诛 敲门声将他唤醒，他推了推一旁熟睡的小妻子，在她茫然懵懂的眼神注视下，启唇轻声低语，“来了。” “什么来了？”楚筱妍揉着惺忪睡眼，尚未清醒，忽然脑袋里闪过昨日画面，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来了！ 起义军！ “咚咚咚——” 依旧是不急不躁的敲门声，有规律的响起着。 楚筱妍和段萧然以最快速度穿好衣物理了理发丝，过去打开门。 眼前之人并非其他，正是昨日矢口否认成衣铺为西延城起义军容身之处的山羊胡掌柜。 “二位，可否容我进来一谈。” 段萧然让开身放掌柜进来，又左右张望了一下走廊两侧，确定没有其他人跟来，才轻轻关上门。 “昨日之事实在是抱歉。” 山羊胡掌柜一来便赔礼道歉，“我那么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一番话无疑是在告诉楚筱妍和段萧然，他的成衣铺就是起义军的藏身之处。 楚筱妍看了段萧然一眼，说道：“我们理解，不知掌柜前来除赔礼道歉以外，还有何事？” 中年掌柜面带微笑，“我来是想请二位到小店中一叙。” 果然，昨日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就是这位掌柜 派出来的，之所以会这么说，表明他一定查清了他们的身份与四王爷无关。 楚筱妍心中暗暗想着，同时应下掌柜邀约，“事不宜迟，我们马上便动身前往。” 连早膳都没吃，简单挽了个妇人发髻，楚筱妍和段萧然就这么跟随成衣铺掌柜出了客栈。 依旧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夏雨。 雨势比之昨日大上不少，天边偶尔还有惊雷闪过。 路边一棵树下停着辆轻便马车，三人坐上马车来到成衣铺，进了铺子径直往后院走去。 “二位这边请。” 掌柜引着他们进到后院房内，拧开书架上的机关，原本普通的一面墙壁反转而开，露出台阶向下的一条暗道。 “跟我来吧。” 下了台阶暗道，阵阵交谈声传入耳中。 走完最后一层台阶，楚筱妍和段萧然来到了一处庞大的地下密室。 当中摆有一张长桌，长桌四周围着数十张座椅，大多数座椅空着没人，楚筱妍数了一下，坐着人的椅子总共有十二张。 “欢迎二位到来，想必不用我说，二位也知道这是哪里了。” 十二人中走来一位高大健硕的青年，留着络腮胡，眼睛晶亮深邃。 他一开口，密 室里的交谈声顿时戛然而止。 十一双眼睛同时落在楚筱妍和段萧然身上，有好奇，有探究，不过都流露出明显的善意。 楚筱妍没说话，这等情景之下自己最好不要随便开口，先让段萧然去跟这群人沟通。 “也就是说，我们果然没有找错地方。”段萧然一贯冷漠高深的脸上冰川融化露出一丝笑意，“这里便是西延城的起义军。” “没错。”络腮胡青年坦然承认，接过成衣铺掌柜递来的茶水灌了一口，“听陈伯说你们有意加入起义军？” 陈伯便是这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掌柜了，他给楚筱妍和段萧然也倒了茶水递上前，二人接过坐在了两张空座椅上。 “非也。”段萧然抿了口茶水，与络腮胡青年的粗犷不同，豪气中多了一丝内敛。 “那你们是来？” “我们来，是想与你们这支起义军的组建者结识一下。” “实不相瞒，我们对皇帝的痛恨，可以说是毫不夸张的吃肉饮血。” “我们一直都想推翻皇帝统治，却苦于力量不够。” “听说城中出了一个起义军，我们夫妻便一直很想来见一见。” 段萧然似假非真的说了一个来意，言 辞间隐约都是对这支起义军的夸赞吹捧。 他很巧妙地组织了言语，确保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听不出是在刻意奉承。 络腮胡青年很是受用，但也没有因此飘飘然忘乎所以，只道：“现在首领没在，等有机会我可以将首领介绍给你们认识。” “不用担心，首领人很好。” 怕楚筱妍和段萧然多想，他还特意补充一句。 楚筱妍看了段萧然一眼，段萧然收到暗示，主动问起有关起义军的规模大小。 这些人也没有隐藏，主动上前自我介绍。 从他们口中，楚筱妍和段萧然才得知，原来这十二人个个都是起义军的将领，每人手下率领有一千余人。 十二支队伍加起来便有近两万人。 段萧然眼里闪过一道惊讶，只是一支民间百姓自发组织起来的势力，竟然就有这么多人。 且看周围的座位还有最少十张是空着的，假若这十张空位每个也代表了一名起义军将领，每个人手下也有一千多人跟随。 总数加起来，可就是一支相当庞大的队伍。 “原来仅仅一座西延城，就有那么多人想推翻四王爷。” 段萧然暗中心想，这四王爷还真是不得人心。 “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对皇上有着深深的痛恨。” 介绍完了起义军的情况，十二个将领开始讨论起四王爷的罪行。 楚筱妍和段萧然静静听着，正如他们所说，十二名将领几乎都是被四王爷整得家破人亡，甚至还失去了至亲。 “这狗皇帝，当真该诛！” 楚筱妍听着桩桩件件令她心底发寒的议论，紧紧握住丈夫的手，才没有因愤怒而失去理智。 “他真是疯了！竟然，竟然……”虐杀婴孩，以为吃了他们的心肝就能治好头痛解开他体内的毒。 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四王爷做的事已经无法用令人发指形容。 “真是没想到。”段萧然也是大开眼界。 在场十二人经历的，哪一件不比他和妍儿凄惨？ 也不怪这么多百姓自发组织起一支民间势力，四王爷的邪恶程度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狗皇帝做过的事，只比我们说得多，不比这些少。”络腮胡青年含恨怒道。 楚筱妍对此深表赞同，她和段萧然也说出了一家四口的遭遇，当然很多关系到他们身份的事都省去了。 一行人提到四王爷的罪行，楚筱妍和段萧然也是找到了话题轻易融入其中。 第676章 不想见到你们 与这群起义军将领交谈，楚筱妍对四王爷的了解比以前更深了，同时对他的恨意也是源源不断的增长。 她和段萧然一直认为，杀了四王爷对北丘百姓来说才是最好选择。 半个时辰的交谈过去，楚筱妍和段萧然向这群起义军将领提出告辞。 “我们得回去了，真的很感谢诸位告诉我们这些消息。” 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边和络腮胡青年道谢，一边朝地下密室出口而去。 “二位客气了，你们不也告诉了我们很多有关狗皇帝的消息么？”络腮胡青年直到送他们走上楼梯才重新折返回密室中。 楚筱妍和段萧然穿过后院来到成衣铺店内，那名带领他们前来的山羊胡中年人之前将他们带到密室后就又回到了成衣铺内，如今见他们出来了便立即迎上前。 “二位谈完了？” “嗯，多谢这位大哥带我们前来。”段萧然感激道。 这名成衣铺掌柜完全可以否认此处便是起义军的容身地，死咬着不松口他们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起义军不是小事，事关重大，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北丘的政权局势。 所以这名中年人能承认并带他们前来，段萧然还是很感谢 的。 “小事一桩。”掌柜微微笑道。 话锋微顿，段萧然压低了声音问：“方才在后面，你们这些起义军将领可是答应过我，让我见一见你们的起义军发起人。” “哦，没问题。”都带他们来到起义军最重要的容身之地了，没道理连这么个请求还拒绝。 店铺掌柜同样压下声音，用只有楚筱妍和段萧然能听见的音量回道：“三天后，就在三天后我们首领会来这里一趟，到时你二位前来，便能见到他。” “三天后？”段萧然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楚筱妍从铺子里买了些衣物布料带回去，以免引起铺子里的其他人怀疑。 客栈客房内，段萧然放下买来的衣物布料，和楚筱妍谈论着去见起义军众将领的事。 夫妻俩聊了没一会儿，一抹担忧忽然跃上楚筱妍眉间，“夫君，你说我们今日去见的起义军将领中，会不会有四王爷的人？” 像这种民间自发组织起来的势力，很容易安插上官府眼线。 “很有可能。”段萧然在去往成衣铺途中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他过去身居高位什么样的官府手段没见过？安插眼线到民间势力当中？轻而易举！ “正 因如此我才一直没把你我二人的身份说出来。” 刚刚在成衣铺中，那群起义军将领没少问到他二人的真实身份。 段萧然都是含糊其辞一笔带过。 “原来如此！”楚筱妍恍然，“果然还是得等见到了这支起义军的发起人才行。” 将领不过是手底下的势力，真正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当然要属这支起义军的组织发起人。 二人休息了一会儿喝了一壶茶，来到隔壁客房把所见所闻的消息分享给陈沽。 陈沽也同意他二人的决定，都在等三天后那场与西延城起义军发起人的会面。 这三天时间里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说来也怪，西延城城主李涛不知从哪儿得知了他们住在这家客栈里的消息，派人前来客栈找他们。 五名城主府心腹下属见到坐在客栈一楼大厅里喝茶闲谈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二话不说直接走上前，如门神一般杵在那里。 五道黑影遮去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楚筱妍抬头看去，只见五张凶神恶煞布满横肉的脸孔赫然出现。 “就是你们吧！” 来人不待楚筱妍开口，便没好气的凶恶道：“给我们大人下毒的人就是你们。” 又一 名心腹壮汉也道：“识相的就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们哥五个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想死的话就乖乖交出解药，不然，哼哼！” 五名身形高大的壮汉一人一句恐吓威胁着，楚筱妍和段萧然静静听完他们的威胁，却是依旧面不改色。 唯有楚筱妍眼里荡起一抹厌恶，这五人说话的口吻语气令她很不爽。 好像自己就该交出解药，而他们五人则会大发慈悲放过他们夫妻。 “夫君，我不想见到他们。” 理都没理这五个壮汉，楚筱妍直接扭头看向段萧然。 段萧然从她眼中读出了深恶痛绝，而他本人也对这五人没一丝好感，不用楚筱妍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听见我夫人说不想见到你们吗？都给我滚。” 淡若轻云却冷若冰霜的嗓音吐出一串字眼，话音刚落，五个壮汉便觉身上被人踢了一脚。 再回过神他们竟然已经出现在了客栈外面，一个个满脸错愕对视，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惊恐神色。 碰到高手了！ 他们五人自认为身手莫测难逢敌手，可刚才那淡漠男子什么都没做，又或者说是他了做什么而他们根本来不及发现。 眨眼之间，他 们就出现在客栈外。 “快走！” 五个壮汉再无先前那般嚣张，意识到那对夫妻不好惹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离开。 客栈外的街上有不少行人看到这一幕，都惊讶于这五人的落荒而逃。 他们可是认得的，这五个壮汉，乃城主手下凶名在外的绝世高手，竟然就这么跑了！ 城主府主卧卧房。 五个被段萧然一脚踢出来的壮汉灰溜溜跑回来，跟躺在床上备受折磨的城主李涛禀报。 “属下无能，没能要来解药。”一壮汉内疚垂头说道。 床前立着一名身穿青色长衫的矮小中年男人，他附身在李涛身边说了句什么，原本神色还算平静的李涛倏尔睁大双眼。 一顿臭骂劈头盖脸砸下。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了什么吗？让你们好声好气赔礼道歉，结果你们是怎么赔礼道歉的？” 青衫中年男子，也就是他的心腹谋士，跟他说了这五人是如何跟那对夫妻威胁恐吓的事，气得他差点怒急攻心。 五人没想到城主会在他们身边安插眼线，个个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下。 乖乖挨完骂，李涛也把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喘了口粗气，没好气道：“再去给我赔罪去！” 第677章 赔礼道歉 找遍大夫郎中，没一人能解开他体内的奇毒，说明只有给他下毒的那位年轻妇人掌有解毒之法。 自己能明显感受到生命在一点一滴流逝，替他看病的大夫也说了，放任毒素在体内积攒下去，没过多久他就命不久矣。 李涛不想死，他要活下去。 这五人那般无礼对待那位夫人，对方岂会将解药交出？ “赶紧滚，爷看了你们就心烦！” 只要一看到这五个蠢货，李涛就忍不住想起谋士说过的话，心头又有些憋闷气短。 五人灰溜溜而去，午后，他们特意带上城主备下的厚礼再次来到楚筱妍投宿的客栈。 五人这次是在客房中见到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而非客栈一楼大厅。 他们挤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仿佛眼前之人比他们亲娘还亲。 “夫人、公子，上午是我们不对，您二位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这是我们城主的一点心意，还请二位务必收下。” 每人手捧一份包装精美华贵的礼品盒站在那里讨好笑道。 楚筱妍丝毫不领情，漂亮摄魂的秋水杏眸冷得骇人，“你们搞错了，我不过是一小女子罢了，可不是什么夫人。” 想让她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们五人早上的粗鄙无礼？做梦！ “况且你们城主准备的礼物我也不稀罕。” 无论李涛这人备下何等厚礼她都不屑一顾，吃穿用也好，金银珠宝也罢，她一样不缺。 段萧然给她的，远远超过旁人想象。 “是是是，夫人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自然不会把这点小礼放在眼中。” 五名壮汉也是西延城中数一数二有头有脸的人物，仗着城主信任，加上自身也会功夫，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讨好他们。 眼前这种低声下气赔礼道歉的事，在他们五人这里是第一次遇见。 可是没办法，为了城主的性命，为了得到解药，他们只能隐忍低头。 谁叫他们有求于人。 “千错万错都是我们五人的错，夫人何必跟我家城主置气？” 一壮汉小心翼翼陪笑，就差没跪下来赔礼道歉。 “夫人公子打我们骂我们，我们五个绝无怨言，只是还希望二位网开一面放过我们城主。” 苦涩的声音响起，五个壮汉斟酌着措辞，生怕说错话惹楚筱妍生气。 他们不知道从一开始楚筱妍就没打算把解药拿出来，就算姿态放得再低，态度再好，楚筱妍仍 是无动于衷。 “带上你们的礼物给我离开这里，别逼我说第二遍。” 刺骨寒芒扫过五名壮汉，楚筱妍有些厌烦了。 段萧然温柔地替她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眼神却始终若有似无的盯在五个壮汉身上。 他们要是再不离开，他不介意像上午那样“送”他们出去。 “夫人，有话好商量啊！” “不知这位夫人到底想让我们怎么做，才会原谅我们五人？” “怎么做？”楚筱妍冰肌莹玉的小脸露出一丝冷笑，“想让我原谅你们也可以，只要你们城主亲自来我这里，跪下来磕三个响头，我就可以考虑原谅你们给你们解药。”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五人之所以如此嚣张，跟李涛脱不开关系。 “什么？” 五壮汉一听，怒了。 清晰可见的火焰从他们眼中蹿起，五具高大身躯也因愤怒颤抖起来。 面前绝色妖娆的女子看上去是那么柔弱纤细，白皙修长的脖颈更是脆弱的仿佛一折就断。 壮汉们竭力忍耐，才没把垂在身侧握成拳的手抬起，贴上她的脖颈用力折下去。 楚筱妍看出他们对自己的恨意，不以为然的勾唇，“想得到解药就让李涛亲自 过来，磕头赔罪！” 而她，也会考虑要不要交出解药。 “你不要欺人太甚！”一长有三角眼的汉子低吼。 他全身的肌肉紧绷，表情纠结隐忍。 段萧然眉头掀了掀，眸中幽光闪烁。 这五人若胆敢对妍儿动手，他不介意让这五人尝尝绝望是什么滋味。 还好，五人气归气，并未忘记上午李涛对他们的怒斥谩骂。 他们的确被楚筱妍张狂的态度气到七窍生烟，可一个个还是忍了下来。 “换个条件吧，除了这个条件，夫人你提什么，我五弟兄都不会拒绝。” 三角眼壮汉低喘一声，身心俱疲道。 气！累！ 跟这女人说话，又气又累是他们唯一有的感受。 偏偏再生气他们也得忍着，继续求她提供解药。 楚筱妍被他们缠得烦闷不已，“有完没完了你们五个！说了条件只有一个，你们还不听。” “马上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们！” 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楚筱妍的耐心已然被他们耗尽，加上她原本就不打算给李涛解药，朝段萧然看了一眼，后者心领会神。 楼下众人只听一道巨响传来，紧接着咚咚咚五声，城主府的五弟兄就跟皮球一样 从楼梯上滚下来。 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过后，五人摔在地上。 今日客栈生意还算不错，大厅之中几乎座无虚席。 五壮汉在所有食客注视下狼狈爬起来，脸色红的仿佛能滴血。 耻辱啊！真是耻辱！ 他们五弟兄何时受过这种耻辱对待，而且还是放着那么多人的面。 “我们走！”三角眼壮汉似乎是这五人之首，一声令下，五壮汉低垂下脑袋看也不看周围一眼，狼狈走出客栈。 外面晴空朗日，他五人却只觉手脚冰凉。 而更冷的，则是他们的心。 “怎么办？没能得到解药，城主大人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一壮汉看着三角眼壮汉询问。 五人同时喉头一哽，是啊！城主不会放过他们。 三角眼壮汉飞快转动大脑，勉强想出一个不算对的对策，“只能把过错都推那女人身上了。” 说话间，嗜血恨意隐隐流动。 没错，归根究底都是那女人不对！跟他们五弟兄无关！ 五人在三角眼壮汉提示下统一好口径，深吸一口气，迈步朝城主府走去。 此番回禀，五人不再像上午那般战战兢兢，而是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楚筱妍身上，添油加醋回禀。 第678章 谁都不见 李涛被说动信以为真，挣扎坐起身咳嗽不已，“好个女人！她，她真的说要我到她面前下跪磕头才交出解药？” “千真万确！”五壮汉面容悲愤欲绝，“属下们拼命跟她求情，求她网开一面，可她就是不听。” “她还说大人中毒是活该，依她看死了才好。” 诸多楚筱妍根本没说过的话从五人口中脱出，他们为抹黑楚筱妍什么夸张猖狂的词藻都用上了。 李涛怒急攻心，一口血腥呕上喉头，险些溢出唇瓣。 众人只看到一抹鲜红染上他的嘴角，心头惊了一下，不敢再多言语。 他们记恨的人是楚筱妍，没道理为了她而气坏城主大人的身子。 “大人，您要去吗？”三角眼壮汉担忧问道。 一旁谋士连忙端来一碗药准备亲手喂李涛服下，可勺子刚送去他嘴边，他就痛苦惨叫一声，蜷缩起身子倒回床上。 “不好！大人又毒发了！” 自李涛中毒后，这几日跟在他身边的都是这个谋士，其他人李涛信不过，毕竟他过去惹下太多仇敌，没准就有人会利用他中毒这事暗中下毒手。 “这，这该怎么办？” 五个壮汉却是头一回见城主毒发，不知所 措地愣在那里。 谋士端着瓷碗，神情变得有些悲伤，“没办法，只能等城主自己撑过去。” 能拜访的名医郎中都来过了，可一个个都说对城主体内的毒束手无策，他们这种不懂医术的普通人又能帮到什么呢？ 蚀骨剜心之痛持续了足足有一炷香功夫，而对李涛来说这一炷香功夫比一生还漫长。 冷汗完全浸湿了他的头发，身上中衣更是黏糊糊的贴着肌肤。 此次毒发彻底打消他拒绝低头服软的想法，“马上备，备轿……不，备车，我要去见那女人。” 性命面前骨气一文不值。 命都要没了还留着骨气干嘛？ 不就是磕头赔罪吗？只要能得到解药，摆脱这该死的毒发之痛，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城主府内的众人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好马车，抬着走路都难的李涛坐上马车，朝楚筱妍落脚的三层客栈驶去。 好不容易来到客栈内，却被告知楚筱妍正在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有没有搞错？让我们城主来的人是她，我们城主来了，她怎么又不出来见我们？” 三角眼壮汉瞪着拦住去路的一名男子不敢置信的发问。 这男子是跟随楚筱妍、 段萧然以及陈沽三人前往西延城的下属之一，平时扮作行贾商队模样活动在客栈内，保护楚筱妍安危。 李涛来之前，他就接到将军命令，说待会儿不管谁来求见段夫人，一律回答段夫人在休息不见。 当时他还疑惑将军为何会这么说，没想到才过去半个时辰，西延城城主便率领一群人来访。 随行军士瞥了李涛一眼，准确说，是这群人抬着李涛来访。 “赶快把那女人叫出来！我们大人都来了，她还想怎样？”又一壮汉不满低吼。 戾气滚滚扑面而来，军士却跟感觉不到似的不为所动，“我说了，夫人正在休息谁都不见。” “你们来找我家夫人是有求于她吧，不想惹夫人动怒赶你们出去的话，最好老老实实遵守夫人之言。” “否则，吃亏的只有你们城主。” “诸位可千万想清楚了，是逞一时之快害你们城主所求不得？还是乖乖等着，等我们夫人休息完出来再见诸位。” 军士的一席话惊醒了怒火上头的城主府众人，特别是护在李涛身前的五个壮汉。 他们心里同时起了一阵后怕庆幸，幸好他们什么也没做，没去强行破开门抓那女人出 来见城主。 要是他们做了，绝对就跟这游商打扮的人说的一样，彻底激怒给城主下毒的女人。 “我们等着！”用力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李涛已然用尽力气筋疲力尽。 他的下属到客栈一楼要了张凳子来给他坐，一行人守在楚筱妍所居客房门外默默等待。 时间点点流逝，疼痛隐隐又有发作迹象。 李涛竭力忍耐还是没能抗住，距离他中毒已然过去三天，这三天里每次毒发他受到的疼痛就要严重一份。 开始还能忍受，现在只要一毒发都会疼得他汗流浃背痛不欲生。 “能不能麻烦你去问一下，你们夫人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见我。” 突如其来的毒发疼得李涛弯下身子，气若游丝的跟扮作游商的西梁军士询问。 军士站在门前，宛若门神一样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去。 听到他问，冷冷瞥了一眼道：“说了让你等，话那么多干嘛？” 没认错的话，面前这人应该是西延城城主吧？听将军说，段夫人曾趁此人不注意，暗中给他下了奇毒。 此番前来应是为了讨要解药。 军士心下推断完毕，认为李涛这个城主完全是咎由自取。 他可是到城中百 姓身边打探过，知道这个城主根本是个死不足惜的败类。 如果他是段夫人，早就想办法抓走这个李涛狠狠折磨。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家大人等不得了啊！” 三角眼壮汉再无之前的嚣张气焰，上前一步到守门军士面前，苦苦哀求，“兄弟行行好通融一下，你看我们大人都这么惨了，能不能放我们城主去见你家夫人？” “不行就是不行，我家夫人的决定，任何人无权更改。” 二人对峙间，李涛身上的剧毒彻底发作，一波胜过一波的剧痛如海浪卷来，不断蚕食着他的理智。 “啊！” 惨叫一声，李涛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发出一阵沉闷声响。 城主府一行人顾不得跟守门军士争执，一窝蜂涌过来想去搀扶起躺在地上的李涛。 手还没碰到他，就被他挥舞空中的两只手一把拍开。 这种痛，远远超过他在战场上浴血杀敌时受过的伤。 那些战伤与奇毒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李涛的神智此刻已经完全被疼痛吞噬，随行下属惊愕瞪着他，一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城主大人，竟然疼得在地上打滚。 第679章 好大胆子 一声压过一声的凄厉哀嚎接连响起，传到楼下大厅里的众人耳中，众人不约而同的抖了抖。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发出这样凄厉痛苦的叫声？ 传到客房门后的楚筱妍和段萧然耳中，两人却是始终不为所动。 夫妻分坐桌子两侧，桌上摆着一块棋盘，上面摆着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 楚筱妍手执白子再三思考落下一子，盈盈笑着看向对面的段萧然，“该你了，夫君。” 段萧然从棋盒里拿出一颗黑子，盯着棋盘局势看了半天，就是落不下手上那子。 楚筱妍见状笑意加深，“夫君怎么了？为什么不落子呢？” 段萧然瞥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将指尖衬得犹为白皙的黑色棋子重新放回到棋盒内，段萧然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认输。” 当初还是他教会她下围棋的，短短三年时间他就下不过她了。 “认——” “夫人，夫人你在里面对吗？求求你出来见我们城主一面吧！我们城主真的很需要夫人的解药！” 楚筱妍刚想说“认输可是要受罚的”，还没说出口，一阵哀求声便响起，硬生生将她打断。 段萧然哼了一声，眉间怒 意萦绕，“是之前那些人。” 这声音他有印象，出自城主府，是李涛派来的。 “别理他们。”楚筱妍开始收拾棋盘，“叫他们在外面吵下去好了。” 反正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给李涛解药，被剧毒折磨死才好。 “可这么吵也不是办法，要不我去把他们赶走好了。”段萧然剑眉一拧，外面那群人着实吵得慌，叫人觉得头疼。 况且他可不想听见李涛在那里鬼哭狼嚎，传到其他客人耳中，指不定怀疑是他们欺压李涛了。 不亲自上二楼一趟来，其他房客断然不知这痛呼惨叫之人是西延城主。 楚筱妍又一次准备开口，外面忽而响起守门军士的呵斥声，“叫什么叫！再叫把你们赶出去！” 军士紧张地扫过紧闭的客房门，担心李涛大喊大叫会吵到客房里的楚筱妍和段萧然。 还好，房门依旧紧闭，里面之人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你们夫人才是有问题吧？城主都来了，结果她又不出来见我们，不想见就别说什么要城主下跪磕头这种话。” “就是就是，说了不见，这不是耍我们玩吗？” “现在反而怪我们吵，你怎么不想想，我们城主 是因为谁才变成这副样子的。” 五个壮汉好似要将全部怒火发泄出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顶回去。 守门军士再次冷笑，这回已经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动手趁众人不注意，拎鸡崽一般拎起李涛，径直把他拖下楼丢出客栈门外。 厅中众人惊愕发现，刚才他们听见的惨叫声竟然是城主发出来的。 一个个不解讶然交谈着，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涛被丢出客栈大门后，他带来的一群下属才回神，慌慌张张的跑下楼过来查看他的情况。 李涛本人则完全被这一扔给扔懵了，心里不敢置信的同时又有抑制不住的怒火开始燃烧。 “要是我没中那贱女人的毒，区区一商贾也想把我拎起来扔出去？做梦！” 都是那该死的奇毒害得！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这位是西延城城主吗？你这么做就不怕官府捉拿？” 有人上前查看李涛的情况，有人指着守门军士鼻子大声责骂，还有人趁周围一团乱跑去通知官府。 西延城的知府一听李涛被人如此对待差点吓尿裤子，这位城主可是深得皇上宠信的朝中重臣？ 自己跟他根本没有可比性。 李涛官居三品，手握大军，说是城主，其实就是率领军队力量驻守北丘边疆西延城。 他不过是个五品知府，面对官居三品的李涛当然得卑躬屈膝讨好奉承，听说有人敢如此对待李涛，能不吓得慌？ “快，快给本知府备轿！” 西延城的知府坐上轿子，领上一群官兵，就开始往楚筱妍居住的客栈赶。 府衙与客栈隔了三条街距离，不近不远，知府来到客栈时也仅用了两刻钟。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儿？” 身穿官服的知府还没下轿，夸张尖锐的嗓音就先响了起来。 等他乘坐的轿子停下，轿夫掀开轿帘，他走下来，看到被人搀扶着一身泥土灰尘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李涛，整个人都疯了。 “谁干的？是谁如此大胆，敢对李大人出手！” 要死啊！李涛在他治理的地盘上遭遇了这种事，肯定会上奏折，跟皇上奏明此事。 到时候他的官位一定会不保的。 肥头大耳的知府快要气晕过去，上来便是一通臭骂，打算给李涛维护出气。 周围百姓见知府都来了，一个个全都噤了声大气不敢出。 天高皇帝远 ，在西延城，真正说了算的除城主以外，就剩这个知府了。 知府跟城主蛇鼠一窝，平日里没少欺压剥削百姓。 百姓们对这个肥头大耳知府的憎恨，一点也不亚于李涛。 “启奏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那三角眼壮汉添油加醋的描述了城主跟楚筱妍的恩怨。 在他的描述中，楚筱妍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李涛反而成了受害者。 围观百姓气愤不已，却没人敢开口说一句反驳的话。 没办法啊！他们只是一群老百姓，哪里有本事跟官斗？ 知府听完三角眼壮汉添油加醋的描述，大肚子一挺，扬言非要为李涛出气不可。 “快前面带路，本府要去亲自会一会那个女人。” 壮汉这才带着知府上楼，来到楚筱妍和段萧然客房外。 砰砰砰三下巨大敲门声后，知府直接开口，“开门！快开门！”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连本城城主都敢下毒，本府定要问个清楚不行！” “外面的人自称‘本府’？难道是西延城的知府？”楚筱妍暗中猜道。 再怎么说她占据的这具身体原主也是位郡主，作为昔日成王之女，很清楚“本府”是哪种官职自称。 第680章 蛇鼠一窝 “再不出来休怪本府强行破门，进去拿你出来！” 知府态度强硬，大有里面人不开门真会破门而入的架势。 楚筱妍看着门窗上倒映出来的那只手，和段萧然交换了一记眼神。 后者微微颔首，同意她询问的缘由。 叹了口气，小手抚上门框轻轻一拉，楚筱妍出现在众人眼前，“吵死了。” 知府维持着敲门的姿势愣在那里，他都打算硬锤门逼里面人出来了，突然打开门反而吓了他一跳。 “知府大人就是她！就是她给我家大人下毒的，知府大人千万要为我家大人做主啊！” 三角眼壮汉先发制人，唤回知府愣怔走远的心神。 只见他挺了挺堪比怀胎七月的大肚子，表情一板尽现官家威严，“放心吧，本府定当会让这妇人给你家城主一个交代。” “本府问你，城主李涛与你们可有仇怨？若无仇怨你为何要下毒毒害他？” “西延城的城主丧尽天良欺压百姓，我不过是顺应民意罢了。” 楚筱妍靠在段萧然身边，夫妻二人站在门内，毫无畏惧迎上知府刻意摆出来的官架子。 一般人见到这么多官府人员早就吓破胆了，可楚筱妍和段萧然不是 一般人，他们过去身居高位，知府这等五品官位见了他们那是要行礼问好的。 “胡说！李涛城主是什么样的人本府再清楚不过，你这妇人少在那里妖言惑众。” 被一双恬静杏眸盯住，知府没由来感到一阵心虚。 暗道：莫非这女人知道他和李涛暗中勾结胡作非为的事了？不应该啊！ 看她穿着打扮分明是他国模样而非北丘人，一个外来人能对他们这里了解多少？ 知府消失的底气瞬时恢复充足，他抬起下巴故意摆出一副居高临下姿态，傲慢道：“要是你把解药交出来，本府还可以考虑对你网开一面。” 当务之急自然是先把解药弄到手，没看见城主都快不行了么！ “你们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但西延城百姓清楚。” 楚筱妍嗓音冷了冷，面对知府睥睨一切的眼神，她再次抛出之前提过的要求，“我说过，只要李涛跪下来磕三个响头我就考虑给他解毒。” “否则，一概免谈！” 女子清脆坚定的声音回响在每个人耳边，被剧毒折磨摧残的李涛勉强睁开眼看过来，对上她幽深似海的双眼，心头恨意难消。 “……想要我李涛给你下跪磕头… …呵，做梦！咳咳咳……” 情绪稍有波动，他胸膛里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李涛剧烈咳嗽着，嘴里一片血腥铁锈味。 “你不愿意啊？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楚筱妍两手一摊，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希望你的身子也能跟你的嘴一样有骨气撑下去。” 说着她粉润的樱唇勾出一道邪恶弧度，整个人像是刚想起什么来补充，“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李城主体内的毒最多只能支撑三天。” “三天一过，你们就可以准备给他办理丧事了，记得提前预备口好一点的棺材，省得丢了李大城主的脸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吓傻了，知府率先回神，大吼一声，命令跟来的官兵强行要将楚筱妍拿下。 “都别愣着了！快把这妇人给本府抓起来，本府非要她给李城主解毒不可！” 一声令下，府衙官差齐齐行动，一个个冲上前想把楚筱妍给抓过来逼迫她为李涛解毒。 还没碰到他，眼前忽有黑影闪过，一声声惨叫随后响起，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靠在楚筱妍身边一言不发的高大男子维持抬手姿势，一脸阴鸷的盯着他们。 暴虐嗜血的杀意扑面而 来，那群官差伸出去的手全部软趴趴垂下。 “我的手！我的手啊！” “断了！一定是手断了！” “大人快救我们！” 一连近十名府衙官差抱着无力垂下的那只手开始哭爹喊娘。 段萧然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薄唇轻启，“动她一下试试，下回断的就不是你们的手腕，而是脑袋。” 知府心肝都颤了颤，为他这番话里流露出的血腥残虐颤抖不已。 这，这人是谁？太可怕了！连他进京面圣时见的皇上也没有他气势凌人。 “好了夫君，消消气。” 楚筱妍抓起段萧然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安抚一捏，眼神倒是继续盯在知府、李涛等人身上。 “不想磕头就赶紧离开这儿，别来烦我们。” 她已经够给这些人面子了，真不想见的话直接让段萧然把他们轰出去就是，哪还有机会让他们在这里大呼小叫。 “记住，三天后准备丧事。” “别别！我们磕头就是！” 段萧然出手那一幕彻底震慑住了这群人，谁也想不到她身旁的这名男子会有如此强悍的身手。 城主府的那群壮汉下属担心李涛会死，顾不得还有官府人在，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一 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乖乖跪在那里磕头求药，“夫人行行好，看在我们下跪磕头的份上就把解药给我们大人吧！” “你们跪什么跪？”楚筱妍黛眉一挑，“中毒的人是你们吗？不是你们跪什么？” 纤细柔荑刷的指向被人搀扶的李涛，她冷下了小脸不悦道：“除非他亲自下跪，否则解药一事免谈！” “我只给你们一盏茶功夫考虑，盏茶过去后，还不愿磕头下跪就滚出这里！” 李涛咬紧牙关，被体内的剧毒折磨的冷汗淋淋，全身疼痛难忍。 最叫他生恨的是这女人的话。 “大人，还是解药要紧啊！” 因担心而一起跟来的谋士赶紧劝道，观察了楚筱妍这么久，他很清楚这位年轻妇人绝非寻常女子。 除了大人亲自下跪磕头以外，他们别无选择。 “好，我跪！” 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李涛忍住耻辱软下双腿，扑通一声跪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每磕一下他心里的恨意就加深一分，周围之人无一人敢出声，甚至移开视线不敢去看磕头下跪的李涛。 这毕竟是西延城主啊！还是驻守北丘边境的三品封疆大吏，除非不要命了才会看他。 第681章 考虑结果 谁不知道这位身居高位的李城主最要面子，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跪下来比杀了他还难受。 “现在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三个响头磕完，李涛立刻在谋士和三角眼壮汉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 一双充血通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楚筱妍。 楚筱妍弯了弯嘴角，整个人显得慵懒魅惑，“我考虑考虑吧！” “你！” 要不是心腹谋士相拦，李涛下一刻就会冲上来跟楚筱妍拼命。 不管他如何生气，楚筱妍都转身回到客房里，把房门一闭，不再理会外面那群人的咆哮怒吼。 李涛无奈只能选择默默等待，谁知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忍受了一个时辰的剧毒折磨，期间还昏迷了三次，第四次醒来，李涛实在承受不住命人去叫门。 谋士还没敲响门扉，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跟刚才一幕几乎一模一样。 众人有所准备，也就没再被吓一跳。 “这位夫人可是考虑出结果了？” 谋士到底是谋士，比之城主李涛更能沉住气，如此紧要关头依旧保持沉稳与她攀谈。 楚筱妍开门见山的点头，“啊，我考虑好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她身上， 李涛更是忍住钻心之痛艰难抬首，满怀期待的等她把解药交给自己。 楚筱妍感受着这些目光中的期待渴望，小幅度的弯了弯唇，开口，“我是考虑好了，我考虑的结果——” “是——” 她故意拖长尾音吊人胃口，李涛和知府等人只觉心跳骤然加快，喉咙里一片干涩。 会是什么呢？ 一定得是同意交出解药啊！ 每个人心里想法各不相同，但大多数人都期待着楚筱妍交出解药。 楚筱妍不着急卖关子回道：“我考虑的结果，是不给李城主解药。” 一如既往平静的温婉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般残忍无情。 李涛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所有的盼望期待，在这女人宣布考虑结果时，尽数烟消云散。 不！她不能这么做！ 狰狞表情跃在李涛脸上，他挣扎着摆脱谋士和三角眼壮汉的搀扶，踉踉跄跄来到楚筱妍面前。 段萧然挡在楚筱妍和他之间，全神贯注的抵挡他会对自己妻子不测。 漂亮深邃的凤眸更是噙满警惕，一动不动的盯住西延城城主。 顷刻间李涛便意识到自己被这女人戏耍玩弄，仇恨恼怒使他怒火上涌，“你耍我！来人 ，快快把这贱女人给我拿下！我要砍了她的头！” 这声大吼听上去倒不像是身中剧毒之人能发出来的。 “属下遵命！” “大人尽管放心好了，小的们定要把她拿下交给大人。” 跟随他来客栈的十余名城主府心腹下属奉命而上，团团围住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与他们交手。 这十几人充其量在寻常百姓中胜人一筹，面对四国之中也难逢敌手的段萧然来说就不值一提了。 他们全被段萧然一人拦下，根本近不到楚筱妍身前，更别提什么把她给抓走。 李涛见状气急败坏的大吼，“连两个人都打不过，废物！” “知府，麻烦你也来助我一臂之力！” 骂完这群心腹下属，他又转头向知府求助，知府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即便他不说都会出手相助。 此刻李涛亲自开口他更不可能拒绝了。 “上！都给本府上！一块帮着李城主的人，把这妇人拿下。” 知府也开始下令调动官差。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心知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二人一边抵挡对面进攻，一边退回客房内关上门，打开窗户，段萧然抱着楚筱妍跳了下去。 李涛命人破门 而入时看到的场面，就是他们夫妻相拥跃出窗外一幕。 他拖着被剧毒摧残折磨的身子扑到窗边，外面人来人往，行人络绎不绝，唯独没有楚筱妍和段萧然的身影。 “啊啊啊！” 李涛气的大声咆哮起来，“封城！给我封城！全城戒严，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两人给我挖出来！” 他气得肺都快炸了，有府衙的官差帮忙还能让楚筱妍和段萧然跑了，真是可笑又可气。 其他人看到城主表情狰狞可怖，不约而同的吞了口口水，立刻行动起来执行命令。 知府为了讨好他这个三品大员，第一时间派人把所有的城门都守了起来，一旦发现有可疑人员立刻抓起来。 总之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 “大人，要不你先回城主府如何？” 过了约摸一炷香功夫，知府估摸着李涛的情绪应当稳定了不少，才敢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提议。 李涛喘了口粗气，眼神依旧骇人通红，只是不再惊怒瞪起。 “回城主府，还有，继续走访天下名医，我就不信除了那贱女人以外就没人能解开我体内的毒。” “下官也来帮忙。”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走，知府反而用“下官” 这种谦称来自称。 他把自己的轿子空出来给李涛坐，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三层客栈，在众人或复杂或诡异的目光注视下回到城主府。 一群仆从婢女过来搀扶着李涛躺回床上，知府在一旁下令，命令府衙内的一部分人赶紧去走访名医。 动用了官府力量后，倒是能找到更多大夫游医了，短短四天时间就有近十个大夫来西延城城主府为李涛看病。 可这八个人在把了李涛的脉象后，一个个都摇头叹气，“实在对不起，小老儿医术有限学艺不精，知府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四天时间里，李涛看了八个大夫，得到的都是同个结果，虽然每个人描述的话都不一样，核心却是相同的。 同样是四天时间里，楚筱妍和段萧然则利用精湛的易容术改头换面，避开城中来回走动找人的府衙官差。 “那李涛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你我二人会如此光明正大的站在太阳底下。” 街头人群之中，扮作一中年男人的段萧然趁机跟楚筱妍说悄悄话。 作为一对夫妻，他扮作了中年男人的模样，楚筱妍自然也以同等身份易容。 外人看上去，他们就是很普通的一对中年夫妻。 第682章 首领 楚筱妍笑着回道：“这次他们注定要扑空。” 脑海中自行想象起城主李涛找不到人时的愤怒模样她就忍不住高兴，看此等之人吃瘪自然是乐事一件。 二人边聊边走向西延城起义军藏身的成衣铺，打算赴约去见见那位起义军发起人。 “夫君你说，能组织发起起义军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楚筱妍好奇问道，同时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张高矮胖瘦年龄不一的面容。 “不好说，应该不是普通人。”饶是冷静自持的段萧然也忍不住心生新奇。 谈话间二人来到成衣铺，竟被那位山羊胡掌柜亲自接待。 毕竟这对中年夫妻衣着华丽气质非凡，看上去就家境殷实出手阔绰。 “不知二位需要点什么？我们这里有大量上等绸缎。” 楚筱妍愣了一下，怎么这掌柜没认出他们来？ 余光瞥到易容后的段萧然恍然大悟，忘了他们此刻扮成了其他模样，山羊胡掌柜自然不认得他俩。 “有现成的衣物吗？拿几件过来，我们想亲自试一试。” 楚筱妍知道当务之急是先把脸上的易容装束换掉，便想了个理由借试衣服的机会，去后面把妆容卸下。 掌柜高高兴兴抱来一堆华贵衣物，领他们来到后面的更衣室。 这时楚筱妍段萧然揭开了脸上面露，露出真实模样。 掌柜不由大惊，“咦？竟然是二位！” “没办法，想必掌柜你也知道，城中最近在到处抓我们。”楚筱妍笑着说道。 掌柜了然点头，“我看过四处张贴的抓捕公文，的确城主府和知府都在抓你们。” 生意做不成还是有些遗憾的，不过他也能理解这对夫妻这么做的缘由。 “你们是来见首领的吧？首领现在就在那地下密室内恭候二位。” 段萧然看出这掌柜眼中藏着的遗憾，和楚筱妍交换了个眼神示意。得到她同意后便说：“等我们离开时定要从掌柜这儿挑几身衣物。” 人家也是要做生意的，他和妍儿既然是以客人身份上门，待会儿要走的时候又岂能空手离开？ “好嘞！多谢二位！”一听有生意可做，掌柜顿时笑逐颜开，态度也热情不少。 楚筱妍段萧然轻车熟路前往成衣铺后院的地下密室，进去后发现偌大的厅殿内此刻只有一人。 很显然，他便是他们此行要见的对象——起义军发起人。 “就是你们 要见我，对吗？”发起人从座位上站起向他们走来，三人彼此都在打量对方。 楚筱妍没有说话，这种情况下她不好轻易开口。 段萧然则点了点头，“正是，想必这位兄台就是掌柜口中的首领了，没想到首领如此年轻。” 没错，这位起义军发起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绝对不足而立之年。 他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流露着一股尊贵气势，想来出身也不寻常。 “没办法，狗皇帝不为人，逼着我们这些百姓起义。”年轻首领似乎不是很愿谈论这个话题，随口说了一句便开始自我介绍。 通过交谈楚筱妍和段萧然得知这位年轻起义军发起人名叫崔鸿熙，今年不过才二十五岁。 当然崔鸿熙也得知了楚筱妍和段萧然的真实名姓，但他并不知晓这二人真实身份，楚筱妍和段萧然也不可能把真实身份告诉他。 “段兄段夫人，这几天城里到处都是抓捕你们的人，你们可千万要小心。”崔鸿熙跟段萧然很是谈得来。 短短一炷香功夫他就和段萧然成了朋友。 身为朋友，自然会关心他们夫妻安危。 段萧然闻言却是朗声一笑，“多谢崔兄关 心，那群人我们夫妻还不足以畏惧。” 楚筱妍也抿唇笑了，崔鸿熙见他们不像在说大话点点头不再多言。 段萧然好奇他决意谋反的原因，便出声问了一句，“我看崔兄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不像是寻常百姓，为何会起兵谋反呢？” 崔鸿熙沉默了一下，刚正坚毅的面庞上笼罩出一丝愤恨悲痛，“说来话长。” “我原本是西延崔氏嫡长孙，我祖父乃北丘三朝元老，官居兵部尚书，一直得圣上重用。” “狗皇帝登基之初，我祖父也算得圣恩宠，祖父为回报圣上也是一心一意为国效力。” “谁想就在两年前，狗皇帝不知怎的了突然下旨抄了我崔家，说我祖父有谋反之意。” “这根本就是屁话！我祖父我崔家从北丘开国之时便誓死效忠皇族，就算狗皇帝这个外来人夺得皇位我们崔家也没说什么，依旧举全家之力效忠于他。” 崔鸿熙越说越生气，更多的还是痛心疾首，“祖父两年前当即被处死，我崔家也一夕之间成了阶下囚。” “我爹被发配极寒之地，半年不到就死了，我娘受不了打击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我的弟弟们 同样被发配极寒之地至今生死不明，而我的妹妹们，更是被送去极寒之地的军营里，成为了……” 后面几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楚筱妍段萧然却能从他脸上的表情猜出他要说什么。 楚筱妍倒吸了一口凉气，两年前？不就是她刚给四王爷下毒的时候吗？ 难道身中奇毒的四王爷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还不够，还把一直效忠于他的老臣给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段萧然几乎是瞬间就理解了崔鸿熙起兵谋反的理由，他经历过相同的事，知道被一直维护效忠的君主背叛是什么感觉。 “狗皇帝实在不是东西！”低声咒骂一句，楚筱妍叹息着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家破人亡的可怜年轻人。 崔鸿熙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都过去了，反正我崔家已然落到这般田地，他狗皇帝不仁，也休怪我不义。” 自从决定起兵谋反，他才得知这西延城内有那么多人憎恨着狗皇帝，也有那么多人被狗皇帝和他手下的官员逼至家破人亡。 段萧然自然而然跳过这个话题，问起他对如今北丘局势的看法，“崔兄觉得，如果皇帝退位之后这天下走势该如何呢？” 第683章 拥护 崔鸿熙也不含糊，当即说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出身名门望族又是前兵部尚书嫡孙，他的一些看法令段萧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新奇独到。 “不可思议，真是不客气，崔兄可以说是年少有为！” 很少有人能让段萧然如此称赞，而崔鸿熙也的确有那资格令他刮目相看。 “我有一想法，如果崔兄能答应，我必当倾囊相助。” “哦？是什么想法？”崔鸿熙好奇问道。 楚筱妍看了丈夫一眼，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段萧然微微一笑，表情带着胸有成竹的把握，“我愿以己之力拥护崔兄登基为皇！” 这句话宛若一块天外巨石从天而降，重重砸进崔鸿熙平静的心湖，激荡起一圈一圈涟漪。 段萧然话里的成竹在胸和野望，令他整颗心都在颤抖。 登基为皇！ 真是……猖狂的一句话啊。 惊叹过后崔鸿熙并未就此相信他，而是提出自己的疑惑，“拥护我？为何要拥护我？” “想拥护，就拥护了。”段萧然说的是那么轻松理所当然。 想做就做随心而为，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楚筱妍却是理解自己丈夫的想法，主要还是看崔鸿熙乃栋梁之 才，比起让吴言继续占据着这个位子压迫百姓，还不如让能者居之。 “倒是我多虑了。”崔鸿熙愣了一下，随即也坦然笑开。 能感觉到，这对年轻夫妻应该没有恶意，况且就算有恶意他也不怕，再多风雨都扛过来了。 “只是二位可知拥护一人为帝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管拥护谁成为北丘新帝，所需要付出的人力财力都将是一笔庞大到不可想象数字。 崔鸿熙就算不担心他们夫妻拥护自己称帝的目的，也不能不担心他们是否有如此庞大的人力财力做支持。 段萧然淡然笑了笑，“这点崔兄无需担心，我段萧然还是供应起的。” 再次听他提及名姓，崔鸿熙忽然觉得这名有些耳熟。 段萧然？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崔鸿熙仔细回想了一遍，主要是回忆祖父跟他说过的一些话。 这时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他终于想起这个名字为什么那么耳熟了！ 崔鸿熙惊愕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子，难以置信问道：“你说你叫段萧然？西梁战神段萧然？” “崔兄严重了，我只不过是略懂一些用兵打仗之道，不算什么战神。”段萧 然摇头回道。 可这句话根本就是承认了他西梁战神的身份。 崔鸿熙犹然处在震惊当中久久不能平静，“竟然是你，竟然是你！” 西梁战神段萧然！ 这个名字，自己过去时常会从祖父口中听闻。 一个比自己大了不到七岁，却从年少时代起，就为西梁立下赫赫战功的绝世将领。 祖父虽然是站在敌国立场上评价段萧然，但对段萧然的赞叹却是发自真心。 “没想到段兄就是祖父口中威名赫赫的西梁战神，和段兄比起来，我实在算不得什么。” 崔鸿熙说的都是真心话，祖父对段萧然的称赞，让他也从心底里敬佩这个敌国将领。 只是后来听说这位西梁战神遭到了国君背刺坠下悬崖……当时他还好奇传言真假，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 “崔兄你要是再夸赞我，我可就要得意的忘乎所以了。”段萧然似笑非笑道。 崔鸿熙也开心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又问：“段兄真愿拥护我推翻狗皇帝？” 他还是有些不能相信，如果能得到这位昔日战神出手相助，自己自然事半功倍。 段萧然轻轻点了点头，楚筱妍则替丈夫说道：“当然是真的了， 崔公子无需多虑。” 夫妻二人双双表态，崔鸿熙心里那点担心才平息下去。 段萧然这时提议，“干脆崔兄与我们夫妻定下一纸协议好了，很多事还是详细写下为好。” 推翻四王爷拥护新帝登基可是件麻烦事，丝毫不比当初拥护六皇子登上西梁皇位轻松。 何况他们拥护的还是他国皇帝，而非本国人。 免不了有很多事需要注意，最好还是拟定一份协议为好。 崔鸿熙也是这么想的，痛快答应下来，三人当场定下一份协议书，三人一人一份。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了，楚筱妍段萧然带着协议书准备告辞。 “我们叨扰的够久了，等下次再来打扰崔兄。”段萧然拱手同崔鸿熙道别。 崔鸿熙没有阻拦，打算亲自送他们离开，“也好，我送二位上去。” 走出地下密室时崔鸿熙跟他们说了很多事，其中就包括起义军接下来的一项重要计划。 “实不相瞒，段兄，我打算过段时间就率人去攻打北丘京城了，到时还望段兄助我一臂之力。” “崔兄想攻打北丘京城？”段萧然考虑了一下，给出了不同的建议，“我倒是觉得我 率人去攻打北丘皇宫，崔兄留在西延夺取守城大将李涛手里的兵权后，再去前往京城支援我。” “哦？这个主意的确不错。”崔鸿熙点点头，如此里应外合，自然能更快推翻狗皇帝。 “李涛手中应该握有不少大军，倘若能为崔兄所用，那将会是一股庞大的势力。” 段萧然不了解李涛这个守城大将握有多少兵权，但西延城作为北丘的边境城池，有着“北丘之门”一称，足以表明它的重要性。 四王爷派人镇守这里肯定不会派一支弱小的队伍。 崔鸿熙作为西延当地人了解就多了，“是很庞大，至少有二十万大军。” 段萧然笑了，细长凤眸中闪烁着了然，“祝愿崔兄能早日夺下这支大军，前往京城与我们夫妻汇合。” “多谢段兄愿意相帮。”崔鸿熙感激不已，“既如此，我也帮段兄和段夫人一把吧，二位可在深夜之时前往西延城的西城门，从那里可以离开。” “哦？好，我们记住了。”西城门？嗯，西延城的确是有个西城门，不过应该也是有官府和城主府势力把守才对。 崔鸿熙既然能这么说，显然是已经控制了西城门的看守势力。 第684章 城破 也对，这支起义军的规模不算小，肯定也已收服了不少官府城主府的人心。 “我因身份原因不便现身于人前，这个你们拿去作为信物交给西城门的守城官兵，他们看到后自然会放二位出行。” 崔鸿熙从腰间解下一枚色泽温润的碧色玉佩递过去，楚筱妍接过同他再次道谢，夫妻二人回到成衣铺，又扮回中年夫妻模样买了几身成衣离开。 深夜，万籁俱寂。 通往西城门的街上却有一支队伍趁着夜色浓郁悄然离开。 他们便是白日里刚跟起义军发起人崔鸿熙见面详谈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行人，回到客栈这对夫妻便去找到陈沽，同他说起出城一事。 扮作商队的二十余人小心翼翼来到西城门，那里一如往常有官府人手把关。 楚筱妍递上玉佩，对方果然打开城门放他们出行。 队伍里的最后一人穿过城门时，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总算出来了！” 黑夜中楚筱妍转身看向随即关闭的厚重城门，紧绷着的心弦也松了开来。 一行人踏着夜色走远。 另一边同样是深夜时刻，城主府的华贵府邸中却是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快！ 快去再请大夫来给城主看病！”屋内管事的大吼着指挥府中下人去请大夫。 一片看不见的阴云笼罩城主府上空，李涛歇息的卧房里气氛更是凝固到极点。 房间里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李涛就站在旁边，手里还握着一把利剑。 尸体流出的鲜血浸透了他身下铺着的上等毯子，整间卧房中弥漫着令人心惊肉跳的血腥气味。 剧毒发作时的疼痛还在不断侵蚀着他的理智，刚杀了一个人，李涛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大夫呢？怎么还没来？” 过于强烈的愤怒致使他一声低吼，谋士在旁劝道：“已经去请了，相信很快就能请来。” 话虽如此，可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恐怕没有大夫郎中敢来城主府给城主看病。 城主因前一个大夫治不好他一怒之下把大夫给杀了，纵然第一时间下令封锁消息，但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会被人知道。 他们这么说也不过是起个安慰作用。 李涛疼得握不住手里还在滴血的利剑，跌跌撞撞挪到靠窗的一张檀木榻前扑通倒下。 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为他浸湿毛巾不断敷在额头上一遍遍更 换。 夜色渐浓，李涛体内的毒发效果也越来越严重，剧痛吞噬了他的意识，眼前更是出现一片模糊。 突然，楚筱妍说过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起来，“忘了告诉你们，李城主体内的毒最多只能支撑三天。” 这句话犹如地狱里来的索命亡音，吓得李涛哆嗦不停，已经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的抽搐。 这个深夜注定无法平静，李涛被剧毒折磨，知府的肥胖知府也不好受。 他竟然在自己家里被人给抓走了！ 脸上蒙着黑布条看不清眼前一切的知府只能感受到自己再被人用囚车拖着移动，四下乱糟糟的，各种声音都有。 他仔细听了一下，发现其中一道声音很是耳熟。 “这声音……崔公子？是崔公子吗？” “问那么多干嘛？老实在里面待着！”有人穿过囚车上的木栏杆推了他一把。 知府没能得到回应，心里却是确定了绑走他的人正乃崔鸿熙。 他永远也忘不了崔鸿熙的声音，那个往日里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少年郎，就在不久前，他和李城主还一起羞辱过他。 怎么一夕之间自己就给他绑走了呢？肥胖知府怎么也想不 通。 坐着囚车在黑暗中前进了许久，终于囚车停下，他眼上的黑布也给扯了下来。 一道刺眼光亮突然袭来，知府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待双眼适应了光亮睁眼看去，嘴巴顿时张得恍似能塞入一枚鸡蛋般。 “城，城主府？” 崔鸿熙竟然挟持了他来了城主府！ 想到绑走自己的崔鸿熙，知府又忙四下看了一圈，周围密密麻麻手持刀剑，没有刀剑就用锄头铁锹充当武器的西延城百姓。 崔鸿熙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发现他望过来，恨意难消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丝笑意。 这笑意看得知府一阵手脚冰凉，直觉将要来临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里面的人听着，现在知府就在我们手上，不想他死就乖乖打开城主府大门放我们进去！” 人群前面有人对着紧闭的城主府大门开始怒吼，知府这时才知道崔鸿熙把他绑走的目的。 迫于压力城主府的大门在坚守了一炷香时辰后还是打开了，崔鸿熙率领的起义军气势磅礴冲进去，轻易就攻下来整个城主府。 李涛还在被剧毒折磨，就跟肥胖知府一样成为起义军阶下囚。 两人乘坐同一辆囚车 ，李涛蜷缩着一边和剧痛抗争，一边对着知府破口大骂道：“叛徒！你个狗贼叛徒！” 如果不是这个废物东西，自己的城主府也不至于如此轻松被攻克。 李涛那叫一个恨啊，要是他体内没有剧毒的话早就冲过去把这混蛋给狠狠掐死。 当然，他体内没有剧毒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番地步。 “哼，就知道怪我，那你呢？不也是中了奇毒快要被奇毒折磨而亡吗？” 如果说以前知府还会畏惧李涛，如今两人都成了阶下囚，他自没有再害怕他的道理。 毫不客气顶了回去，满意看着李涛愣在那里久久不曾回神，肥胖知府也算给自己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李涛眨眨眼反应过来，知道骂这胖子没用，直接扑倒囚车前抓着围栏朝崔鸿熙哀求道：“崔公子，你放了我吧！” “你要是放了我，我愿意与你共同治理这西延城，并且有黄金百两相赠。” 崔鸿熙看都不看他一眼，用囚车继续拖着他二人绕城游街，意在让城中所有人知道，城主和知府这两大势力都成为了他的阶下囚。 至于李涛说的话，他是一句也不信。 放了李涛？傻子才放！ 第685章 手段 现如今他已是人尽皆知的起义军首领，从策划谋反起义那天起他就永远不可能谈和。 他和狗皇帝之间只能一人存活。 崔鸿熙不去理会李涛喊叫，久而久之李涛也累了，身上又有剧毒摧残，不过二刻钟的时辰就虚弱地瘫在那里。 一双眼无神散涣喃喃重复道：“完了…全完了…” 起义军带着城主知府两大势力绕城行走，那些暗中观察的小股势力以及还没投靠起义军的百姓都意识到，如今的西延城，真正能说了算的只有崔鸿熙。 他们纷纷前来投诚，表示愿意加入起义军。 有钱的人家出钱财支持，没有钱的穷苦百姓就出力支持。 整个西延城一片混乱，崔鸿熙却乐得见此情景。 乱吧，越乱越好，浑水才能摸鱼，不乱他如何发兵攻打北丘帝都。 起义军的队伍回到成衣铺，崔鸿熙命人把知府跟城主李涛分开关押。 两名起义军带着肥胖知府离开，李涛则被他亲自关进柴房里，吩咐了六个起义军把守。 “看好他，别让他有机会逃跑，死了的话就拉出去喂狗。” 崔鸿熙已经听说了李涛体内被人下毒一事，猜测他肯定活不了很久。 “是！”六个起义军齐声应下。 崔鸿熙点点头，迈步离开去忙其他事了。两大掌权者不在了，城中自然一片混乱，需要他出面坐镇。 忙完这一切，他还得率人前往京城，与段兄和段夫人汇合。 升起的日头已然西斜，白天黑夜交替，又是一晚来临。 李涛自从被关进柴房就没有一刻不在痛苦呻吟，随着时间推移他体内的痛楚越来越强烈，七窍里开始渗出掺着臭味的黑色血水。 最初他还能发出一阵阵痛苦难受的呻吟声，等到后来却是疼得发不出一句完整声音，有的只是支离破碎的嗬嗬声。 守在外面的六个起义军察觉到不对忙闯进去查看，手忙脚乱点亮唯一一张桌子上摆着的油灯，借着昏暗的光看过去，那白日里还能跟首领咆哮的城主李涛已然奄奄一息。 各种散发着恶臭气味的血水从他身上渗出，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开始龟裂一般出现一道道黑痕，看上去诡异极了。 这六个起义军从没见过这幅场面，一时间都被吓得呆在那里。 李涛的一张脸被眼耳口鼻里渗出来的血水染黑，加上因毒发折磨的痛苦扭曲了五官，令他看上去可 怖又诡异。 挣扎了一会儿他便没了力气，再也发不出一句叫声，因为太疼太累了，他只想现在就死去。 带着哀求的眼神看向在场六个起义军，李涛无声祈求他们给自己个痛快。 可这六人不知是不是被吓傻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他身上的皮肉慢慢溃烂，甚至开始露出白骨。 这时的李涛，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 六个起义军中有一半大小子，承受能力弱，被眼前一幕吓得大叫一声冲出柴房，扶着一棵树忍不住呕吐。 其他起义军也好不了多少，此事之后心里多多少少留下了阴影。 “这李涛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剩下的五个起义军忍不住交头接耳。 恶心之余他们又好奇是谁让李涛沦落到这般田地。 “还用问吗？肯定是崔公子的缘故。”一起义军信誓旦旦道。 是啊，除了首领崔公子谁还能有这种能耐？肯定是因为崔公子的缘故。 所有起义军都点头附和。 “对了，崔公子不是说等这李涛死了就把他拉出去喂狗吗？” 缓了缓情绪，一起义军想起下午崔鸿熙交代的吩咐，难怪当时崔公子会那么说，原来一切早在 他计划当中。 “没错没错，快把他给拉走，我是不想看见他了。” “怎么拉？他这个样子我是不想碰。” “不想碰也得碰，难道你想违背崔公子的命令吗？” 不知是谁低呵了一句，五个起义军都不出声了。 打心里他们已经开始对崔鸿熙感到惧怕，没想到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崔公子会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楚筱妍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她给西延城主李涛喂下的一剂毒药，会成为崔鸿熙的震慑手段。 柴房内安静了几息时刻，五人同时想起了崔鸿熙的手段，打了个寒颤，强压下心头恐惧，找来一块破草席把李涛卷吧卷吧拉出城外。 离开时路上颠簸了一下，草席突然送来，露出一张狰狞恐怖的脸，吓得每一个看到这张脸的起义军百姓都全身冰冷，不约而同想着这是不是崔鸿熙的手段。 因为惧怕，他们对崔鸿熙也就越发战战兢兢，完全配合起义军的每一项任务。 崔鸿熙很容易就得到了西延城的全部情况，不费吹灰之力掌控了这座城池。 从抓走李涛和知府，到彻底攻克西延城，只花了短短三天时间。 又处理了一些琐碎事，又 过去了三天，距离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行人离开已经过去了六天。 六天，崔鸿熙终于把手中的所有事都忙完，可以动身前往北丘帝都与段萧然两人汇合。 行动之前，他派人去周围的城县山村，把分散在其他地方的起义军都召集过来。 既然要配合段兄和段夫人，那他就当全力以赴。 “都齐了吧？齐了就出发！” 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起义军大军开始挥军北上。 而就在李涛被抓走的当天，趁夜色离开西延城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行人来到了大军驻扎的雪山山脚下。 离开了这些天，他们终于回来，军中的将领们见到他们一个个都很高兴，提出要为他们接风洗尘庆贺归来。 段萧然拒绝了他们的好意，说道：“现在不是开宴席的时候，我跟你们陈将军刚刚惹了那西延城的城主，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长话短说，他尽可能的跟这群将领说明了当下局势。 将领们听他说完，都明白此刻情况特殊需要离开。 “宴席一事，就等攻下北丘皇宫以后再请弟兄们准备吧。” 到底是军士们的一番好意，段萧然拒绝了，楚筱妍自然站出来圆场。 第686章 西延变故 北丘摄政王一路南下来到江南，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半点段萧然和楚筱妍的行踪，这才意识到上当受骗。 杜同甫黑沉着一张脸在住处大发雷霆，可生气也不能改变现状。 面对已成定居的事，你只能选择接受。 “大人，是北丘来报。” 客栈客房内，心腹下属送来北丘飞鸽传书的密信。 杜同甫拆开看完，脸上的愤怒一点点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复杂和诡异。 “西延城内出现了起义军势力？” 信是李涛寄来的，现在国内大小事务都由他先行过目，而后再考虑是否需要上禀给皇上。 “大人，送信之人还说希望大人能前往一趟给予支援。”下属转述着送信之人的额外请求，默默等待杜同甫做出选择。 沉寂缓慢蔓延，不知过去多久，也许有一生那么漫长吧，杜同甫终于开口了。 “所有人等听我号令，启程，全速前往西延！” 楚筱妍和段萧然既然不在江南，那他就先回北丘一趟，先解决了这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起义军。 当然二人行踪还是要调查的，没准在他解决起义军同时，也能查到楚筱妍和段萧然下落。 杜同甫的队伍全力赶往西延 城，一路上风餐露宿披星戴月，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其余都在赶路。 纵然如此队伍到达西延城时，距离城主李涛被抓毒发身亡还是过去了三天时间。 西延城正门外，杜同甫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俯视拦住队伍去路的守门人，冷下声音怒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连我的路都敢拦？马上让开！” “我管你是谁，没有首领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城！” 守门之人丝毫不畏惧他周身的盛气凌人，管这眼前人是不是大人物，反正没有首领下令他绝不能把人放进来。 前任城主凄惨可怖的死相还清晰盘旋在脑海中，万一他违背了首领，也落得跟前任城主同个下场怎么办？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我告诉你，我可是本国摄政王！你们首领是谁？李涛吗？让那家伙过来见我，我倒要问清楚怎么一回事！” 好个李涛，不是请他来解决起义军的吗？怎么突然变卦把他拦在外面？ 杜同甫心里又气又怒，不管怎么说那些守门之人就不退让。 动用武力强行突破也没用，对方武功虽弱人数却远远多过他们。 无奈之下杜同甫只能率领队伍在城外驿站落 脚，同时也不断派人打听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杜同甫越想越觉得不对，就算李涛跟起义军拼的你死我活，得知他杜同甫来了，没道理死守城门不放他进来。 “莫非里面另有原因？” 想弄清楚城门被封的真正缘故，杜同甫出动队伍里的大半人马，到周围搜集有关这座城的一切消息，无论大小只要是消息他就要。 如此折腾了两天，其中一个心腹终于混进一支出城奔丧的队伍进了城。 他跟城中百姓打听这几天发生的事，想从他们口中了解西延。 可不知为何问到的每个人都对此事闭口不谈。 “不知道别问我。” “我什么也不知道，你问别人去吧！” “你打听这个干嘛？你有什么用意？” 除了各种拒绝的声音外，还有一大部分人听了他的提问直接走人。 心腹问了一圈，得到的回应皆是如此。 饶是他也有些茫然了，自言自语道：“这城里的人是都怎么了？问话也不说？给他们银钱为赏还是不说。” 他都花重金去问了，怎么还是避而不谈？ 心腹苦思冥想半天，最终觉得是自己的赏钱给的还是不够。 “一定是这样！好，那我 这回就拿出一百两，来作为赏钱。” 之前他拿的最高的也就是五十两，大概五十两的诱惑力还不够大吧。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砸进去的赏钱一下子增加到一百两，很多百姓人家一年才花十两，一百两足够他们省吃俭用花最少十年。 重赏之下果然有人愿意回答了。 在知府府不远处的馄饨摊，心腹叫了碗馄饨，边吃边跟小摊老板打听这几天的事。 同时一张百两银票放在老板手边。 馄饨摊老板眼神一下直了，他买了大半辈子馄饨总共也没攒下这么多钱。 这可是足足一百两！ “你把知道的事告诉我，这银票就是你的了。”心腹指尖摁着银票轻轻一推。 老板连忙兴高采烈接过，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告诉。 心腹仔细听着牢记在心，回去后转告给杜同甫道：“…大人，以上就是小的打听到的有关西延城的所有事。” “那就一定错不了。” 鹰眸微眯，杜同甫更加断定掀起城中风浪的人里有楚筱妍和段萧然。 “大人，属下还发现一件事，城中百姓大多对李城主和知府的事情避而不谈，且每次属下去问都会露出惊惧神色。” “因而属下猜测，肯定是李城主的死状吓到了他们。” “这还用你说。”杜同甫没好气骂道：“你们接着去给我查，一定要查明楚筱妍二人的行踪，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是！”心腹挨了骂不愿继续留在这里，一听可以离开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这群人开始围着周围城池搜查楚筱妍和段萧然行踪，动静到底大了些，很快一些百姓就开始流传附近出现一批人，在到处寻找一对年轻夫妻。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就穿入了还没离开的楚筱妍和段萧然的耳中。 雪山下驻扎的队伍人数过于庞大，即便一早便动身，还是额外花费了一段时间全员撤离。 “这杜同甫发现的可真快，没想到我们出城才三天他就追了过来。” 行军途中楚筱妍听说了杜同甫追过来的消息，忍不住同段萧然感慨。 段萧然看着她脸上的惊叹，平静眨眨眼，说道：“快吗？我倒觉得挺慢，他可是一国摄政王，就这点本事也配握有摄政大权？” 换做是他早就发现异样了。 楚筱妍听出男人语气中的不屑，和那一丝极难察觉的酸意，弯唇一笑打趣，“他能和你比吗？” 第687章 信 天下之人千千万万，不就出了一个段萧然？ 一行人有说有笑，虽小心躲避杜同甫党羽的探查，倒也还算轻松快活。 他们成功离开大雪山，离开西延城，找了一处没有风雪的山中暂时安营扎寨。 来到这处深山中，看着漫山遍野苍翠碧绿的茂密草木，众人方才反应过来现在还是夏天。 之前缝制的塞入棉花的避寒衣物就此收进箱底，等冬天来临时再拿出来穿。 “陈将军，依我看，我们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 主帅营帐内，段萧然带着楚筱妍来找西梁援军的将领陈沽。 这位将领一路也算跟随他们出生入死，经历多了对他们的看法也大不相同，知道他们这么说肯定有理由。 “不知段将军有何高见？” “那杜同甫不是追来了吗？正派人大肆搜查你我等人下落。大军一旦行动势必声势浩大，想不引起杜同甫察觉，难。” “有道理。”陈沽一想可不是那么个理嘛。 圣上指派了上万大军供他调动，这么些人一旦行动，轻易便能引来他人注意。 自然也会落入杜同甫耳中。 “段兄既然来找我，说明一定想出应对之策吧？” 不然他们夫妻不回来找他。 段萧然笑了，“这办法你陈将军也能想到。” 话音一落，他和陈沽异口同声道：“派人去前面探路。” “果然陈将军和我所想一样。” 目前能想出来的办法只有这一个，虽然笨了些，却是最实用的一个。 陈沽点点头，马上下令，“我这就去派人去周围探路，一经确定周围没有杜同甫的人，再让大军行动。” “麻烦了。”段萧然和楚筱妍都很感激陈沽的帮助。 他们夫妻看似握有大权，可再怎么说也是辞官不做，卸甲归田的，很多事还是有陈沽出面为好。 很快安排下去，一支扮作寻常百姓的小队悄然离开大军驻扎山林。 夏声入尾，偶尔一阵风吹过，捎带上几分清凉秋意。 大暑昨天刚过，白天还是热得汗流浃背，夜里有时下场雨第二天起来就会凉爽几分。 刚好昨夜就下了一场大雨，今晨起身天上仍有断断续续的雨丝飘落。 西延城外唯一那家驿站客房内，杜同甫用过早膳，终于开始写信给远在京城里的四王爷，跟他禀明此事。 “唉，原本打算不上禀的，可这些事已然复杂到难以收场 地步，就算会让皇上雷霆大怒，也还是得禀报他。” 自从得知城主换人整个西延城落入起义军手中，杜同甫就日思夜想到底应不应该把这里的事上禀。 告诉皇上一定会惹皇上生气，不告诉吧这里的事又必须得借助皇上的势力。 不管怎么说北丘真正做主的人还是皇帝而非他一个摄政王。 “唉，但愿皇上能少发点火。” 提笔落下最后一字，杜同甫吹干信上墨汁，唤来门外侯着的一名心腹，命令他把信送去京城。 “无论如何，这封信都要交到皇上手中，记住了吗？” “属下牢记在心，即使身死也会把信送到皇上手里！” 心腹发誓保证，带着信件离开去送信。 这种大事杜同甫不敢用飞鸽传书，万一被有心人拦下可就麻烦了，他不敢赌一把。 心腹策马北上，一路沿途在驿站中换了十五匹汗血宝马，总算在第七天的时候来到京城，进入皇宫。 越是北上雨水就越多，加上天气又进了立秋，心腹来到皇宫时，便进入了多雨时节。 连伞都没撑，心腹就戴着斗笠身披蓑衣前去觐见。 宫里人都知道他是杜同甫的人，一般只有 要事禀报时，杜同甫才会把他派出来，自然没有拦他。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四王爷所在的宫殿内，门外的太监却抬手拉住他，说道：“这位爷，皇上又毒发了，听奴才一句劝最好还是别进去的好。” “啊！” 话音刚落里面就传出了一阵惨叫，门外走廊下的宫人侍卫同时抖了抖身子，拉住心腹的太监也给他投去一个“你看我没说错吧”的眼神。 心腹知道四王爷每天都在被体内的剧毒折磨，要不是巫医强行以巫术为他续命，恐怕他早就驾鹤西去了。 进去不行，不禀报也不行。 心腹一番权衡，最终决定在外面向殿中禀报。 他说明了来意，见四王爷不曾下旨阻拦，便大着胆子开始禀起信上内容。 安神香萦绕的宫殿内，四王爷身上的七窍也开始往外渗一种液体，只是这些液体还是透明的，而非像李涛那样的黑臭浓液。 “…而今西延城大势已去，落入起义军之手，臣特意向皇上奏明，恳请皇上出兵支援。” 心腹还没念完四王爷就要气死了，如今最后一句念完，更是气得他吐了口老血。 带着丝丝诡异的黑色的血液染红胸前 衣襟，四王爷想开口大骂几句，也没力气了。 “啊…啊啊…” 除了没意义的痛苦呻吟外，他半天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此刻毒发，他又疼又累又气。 若不是强大的意志支撑着他，他早就受不了选择自尽身亡。 “皇上，我家大人恳请皇上出兵援助，还请皇上下令。” 殿门外杜同甫的那名心腹还在滔滔不绝，四王爷用尽唯一一丝力量挥掉桌子上的紫砂壶。 哐啷一声，紫砂壶碎成一片片，可怜巴巴躺在地上。 声音传到殿门外的心腹耳中，他这才沉默下来。 “北丘帝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突然，一道轻佻的声音在大殿内凭空响起。 四王爷挣扎着扭头看去，不远处，竖着的雕龙辉绘凤金碧辉煌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道蒙面黑衣的身影。 “谁？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硬被留下来服侍四王爷的桂公公大声尖叫。 引来外面的侍卫闯入殿内，发现站在屏风旁的神秘黑衣人后，皆大吃一惊。 “别紧张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来人抬高双手证明自己不曾携带武器，说道：“北丘帝应该认得我，我们之前见过面。” 第688章 特使解毒 四王爷闻言勉强睁眼，视线穿透缭绕迷蒙的安神香烟雾，仔细的看着。 半天才转动他混沌沉重的大脑认出来人是谁，说道：“你是……南……南……” 光这三个字就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一说话就吭哧吭哧喘，好似胸膛里塞着个残破漏风的风箱。 “没错是我。” 来人知道他想说的意思，为证身份他还拿出了自己的信物，说道：“一段时间没见，北丘帝怎么落到这般地步了？” 他绕过一脸警惕的内侍总管，闲庭信步走至龙榻前，怜悯俯视着出气大于吸气的帝王，啧啧唤着称奇。 眼前之人哪有一点帝王之相，说是风烛残年的老人都不为过。 可实际上这位北丘帝还不到天命之年啊。 “可怜，可怜啊。” 南音使者半讥讽半玩笑开口，四王爷掀了掀眼，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桂公公却在旁尖声呵斥道：“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对我皇陛下出言不逊！” “这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南音使者当即讽刺一句，桂公公气得眼里都在冒火，想教训这人一顿，又苦于没动手权利。 只能默默退到一旁独自生闷气。 “……你……你 ……何……来……” 四王爷吭哧吭哧半天，想问他因何而来，总共五个字，愣是说不出口。 南音使者不再嘲讽这二人，开门见山表明来意，诚恳说道：“我是来给北丘帝解毒的。” 一语击破千重浪，四王爷和侍立在旁的桂公公都愣住了，两双眼里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解毒！你当真能为皇上解毒？” 桂公公率先回神，激动地握着拂尘追问，四王爷也是微微抬身，满眼期待看着南音使者。 使者笑了笑，道：“只能说尽力而为。” 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他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帮北丘帝解毒。 “如何？你们是否要选择相信我，让我试上一试？” “这……”桂公公犹豫起来，去看四王爷，只见他坚定地点了点头，嘴里吐出一个“要”字。 他要解毒！哪怕有一丝希望也要试一试，或许老天眷顾，体内的毒解开了，他又能顺顺利利活下去了。 “皇上，这人说的可是尽力而为，而非万无一失啊！” 桂公公觉得还是不要尝试的好，万一解毒失败，又或者吃了南音提供的药，提前……的话，还不如就这么支撑下去。 “或许杜大 人已经抓到了楚筱妍，或是神医洛长枫，正在往这里赶呢？” “……不必……劝……” 杜同甫抓到楚筱妍和洛长枫？要真是如此，为何迟迟不曾回京呢？而且他也没收到杜同甫寄来的信，说已经抓到楚筱妍或洛长枫。 况且就算抓到那二人，那二人就一定会为他解毒吗？ 未必吧！ 四王爷意识虽然模糊，但他不傻，特别是牵扯到自身解毒更是精明如狐。 “你……解……解朕……毒！” 四王爷挣扎着抬起上半身，动了动手指，艰难攥住南音特使垂在身侧的袖摆。 “北丘帝愿意让我试上一试对吗？” 四王爷点点头，特使继续道：“很好，我会尽全力为你解毒。” “不过北丘帝应该知道世上没有免费午餐，我给陛下解毒是有条件的。” 四王爷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不以为怪的眨眨眼，又点点头，以此方式示意他把条件说出。 特使原本笑意晏晏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漠，认真道：“如果我能成功为北丘帝解毒，我要你们将北丘国土的一半，割让给南音，并入我南音国境。” “什么！”桂公公大吃一惊，连忙转头看向四王爷，哭喊道： “皇上，皇上您一定要三思啊！” 割让北丘国土的一半大小给南音国？这种事，在他们北丘国历史上就没有发生过。 “……允……允你……” 四王爷才不管他吃惊与否，自己都快被奇毒折磨死了，谁还在乎国土是否完整？ 他倒是想拒绝啊！可拒绝了谁给他解毒治病？这太监又不能。 他想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在将来某一天，把失去的东西统统夺回来。 国土让给南音一半又如何？等他毒解恢复正常了，大可以亲自率兵攻打南音夺回国土。 四王爷这么想着，自然没有拒绝理由。 使者知晓他答应下来，便道了一声失礼了，拉起他一只手开始把脉。 四王爷和桂公公紧张等待，显然这位南音特使会医术，否则不会亲自动手。 滴漏里的水滴一颗一颗落下，四王爷觉得过了足有一辈子那么长，使者放下他的手，神色凝重开口，“想不到北丘帝体内的毒如此怪异。” 他体内的脉象紊乱得前所未见，行医至今也没见过一个跟他这种脉象的病人。 “难道你不能解毒吗？” 桂公公急急询问，四王爷也是意识一紧，整颗心提到嗓子眼 。 “有些棘手，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用针灸术压制住你体内的毒性。” 使者垂眸看着抬头面露祈盼的四王爷，说道：“不这么做的话，再过三天你体内的毒就会沿四肢百骸侵入心肺，那时就是你的祭日。” 言下之意就是不这么做你北丘帝只剩三天活头。 四王爷一听吓坏了，哪儿还敢说不？ “呃！呃！”他拼命点着头答应使者的话。 使者满意一笑，解下身后背着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套针灸用品，开始在四王爷身上的重要穴位点上银针。 每根银针点下去，四王爷就痛苦地大叫一声。 桂公公听得心神震颤，忍不住暗中想，这是多疼啊？怎么感觉南音特使为皇上施针时，皇上发出来的惨叫比毒发时还难受？ 桂公公想的没错，四王爷此刻的确痛不欲生。 没想到施针压制毒发会如此痛苦，比剧毒发作时痛苦百倍千倍。 到最后，更是疼得他昏了过去失去意识。 “这，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昏了？”桂公公紧张追问道。 特使捏着最后一根针扎进四王爷头顶的百会穴，银针点入完毕才看向桂公公笑道：“别担心，北丘帝他只是疼昏了过去。” 第689章 选择 “真的吗？那就好那就好！”桂公公悬着的心落地，眼里的担忧却不曾退去。 话虽如此，皇上毕竟还没醒来，看不到皇上睁眼他还是有些担心。 “等吧，很快他就醒了。” 南音特使走到一张太师椅前坐定，说道：“能给杯水喝吗？” 从他进来现身到施针压制毒发，他还一口水都没喝呢。 “有的有的，你，快去给使者奉茶！”桂公公不敢离开四王爷身边半步，担心自己不在这南音特使会对皇上不利。 到外面随意点了个宫女泡茶，自己回来殿中继续陪四王爷。 约二刻钟后龙榻上的四王爷悠悠睁眼，整个人都很虚弱，身子又酸又疼。 “醒了？”喝了第五杯茶的特使放下手中茶杯，走过去替他把了把脉，说道：“果然还是不行。” 桂公公正沉浸在皇帝苏醒的喜悦中，听他这么一说又紧张起来，连忙问道：“怎么？难道连使者都无能为力吗？” “不，你误会了。”南音特使取下四王爷穴位上的银针道，解释道：“我以为只用银针就能压制他体内的毒性蔓延，没想到竟然失败了。” “我需要用药材辅助，而且这些药材每一种都是稀世珍品。 ” 说话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四王爷，四王爷听出来了他的言下之意。 这是在跟他讨要药材呢。 稀世珍品啊！有多稀世呢？ 四王爷很是好奇，下意识张嘴问，问道：“你大概需要多少药材？” 一开口自己就愣住了，他，他能说话了！他有力气说话了！ 狂喜涌入心底，四王爷很清楚这都是南音特使的功劳，顿时越发看他顺眼。 特使听后说道：“火蚕心，九窍紫叶莲，千年参，地龙筋……” 每说一个四王爷的眼皮就跳一下，真是稀世珍品啊！这些名字有的听都没听说过，至于北丘国库里是否存在都不清楚。 “如何？够稀世吗？” 药名报完，南音特使微笑看着四王爷。 四王爷嘴角抽了抽，很不情愿开口道：“朕准了你，把你需要的药材写下来，自会有人给你去找。” “如果北丘国库中没有，还请特使等上几天，朕命人到其他地方寻找。” 心疼啊！九窍紫叶莲、千年参这些东西，他都舍不得吃。 如今为了解毒却是要用这么多稀世珍宝，唉。 “北丘帝真爽快，药材备好了我们立刻开始准备沐浴。” “沐浴？这些药材不是用来服用 的？” “想什么好事呢，这些药材是用来给你泡药浴，帮着压制毒发的。” 南音特使说完四王爷更心疼了。 可心疼也没办法，还得解毒。 傍晚，一盏盏宫灯被宫人们点燃亮起。 灯光朦胧了淅淅沥沥的雨幕，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细碎金色。 北丘皇宫，属于帝王的那座寝殿内，一桶桶热水倒进沐浴用的木桶里，很快便将木桶填满。 四王爷褪去衣衫全身赤果的爬进水里，特使拿着宫人从国库中取来的药材，一样样掰断弄碎扔进去。 升腾的热气遮挡了视线，四王爷被热水烫的大汗淋漓，几次想出来都被特使制止。 “北丘帝难道不想解毒了吗？” 轻轻松松一句话，打消了四王爷所有的混乱念头。 在药浴中泡了两刻钟，特使打开装有银针的盒子准备给他施针。 动手前，特使神色凝重提醒道：“此次落针，将会比方才还痛苦，不过我希望北丘帝能忍下来。” “忍下来了，你体内的毒便能压制住，你也可以再活一段日子。” “忍不下来——” 特使叹了口气，想说“忍不下来就只有死路一条”，还没开口四王爷就打断了他。 “动手吧，为 朕施针。” 他不会忍不下来，他要活下去，一定能忍到最后。 南音特使盯着他看了片刻，倒有一分敬佩起这个帝王来。 至少这个帝王求生的念头，强的离谱。 “陛下能这么想就对了。” 银针落下，仿佛能把人撕裂的疼痛瞬间传到四王爷脑海里。 守在外面的宫人只听到一声声前所未闻的惨叫盘旋在帝王寝宫上空。 惨叫足足持续了一炷香时辰停下。 木桶内，四王爷面色惨白神情狰狞地攀着木桶边缘，指尖用力到鲜血渗出。 特使取下最后一根银针，拿开灯罩用烛火仔细烤过，收回木盒里，转向四王爷赞道：“陛下真是叫人敬佩，如此惨痛都能忍下来。” “这，这样就……就算压制毒发了么？” 四王爷平复了许久艰难询问。 特使笑着点头，“对，北丘帝不妨回头看看木桶里的水。” 四王爷原本一直趴在木桶边缘，听他这么说回头看去，原本清澈干净的热水，此刻变成了泛着阵阵诡异味道的黑水。 细细一闻，这些味道还有些发臭。 “陛下可以出来了。”南音特使拿来不远处衣架上搭着的衣物，站在木桶前静静等候。 殿内除了他 二人再无其他，那些宫女太监贪生怕死都不敢进来服侍，刚才宽衣解带都是四王爷亲自亲为。 出来？没人帮忙怎么出来？ 四王爷眉头一皱，不满的说道：“那些宫人一个个都怕死，不敢进来服侍朕，朕又病得厉害，宽衣解带还是麻烦特使相帮。” 脱衣服还好，特使不过帮他解开束衣服的带子，此刻更衣，难道也要特使帮忙吗？ 南音使者听着他的暗示加深笑意道：“北丘帝大可自己更衣。” “朕自己来？” 他有这个本事吗？自从体内剧毒发作的一次比一次频繁，他早就失去力气了。 “难道陛下还没发现，你的体力已经恢复小半了吗？” 四王爷一惊，这才开始感受自己的体力。 旋即惊喜浮现脸上，他刷的从水里站起，接过特使手中的中衣中裤就换上，也没擦去身上的水珠，兴奋爬出木桶走了几步。 力度果然如特使所言，恢复不少。 “真好，真好啊！哈哈哈！” 四王爷开心地仰天大笑，笑声传入外面的宫女太监耳中，他们彼此面面相觑，都在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会如此开心。 走出屏风坐在龙榻上，四王爷心情大好地看着特使。 第690章 滚石陷阱 “特使你做的很不错！”四王爷夸赞道，望向他的眼神里多出几份信任。 “等朕体内的剧毒彻底解开，朕立刻下令将北丘的一半国土赠予你南音。” 如果说开始他还担心这南音特使空口说大话，如今经历过这次的减轻毒性后，他已经相信特使有办法为自己解毒。 “那我就多谢北丘帝了。”特使作了一揖谢道，话音一转他脸上的表情凝重了几分，继续说道：“不过我希望北丘帝明白，你体内的毒着实怪异。” “目前我只是将毒性压制住保证他不会侵入心肺，想彻底解开你体内的毒还需要费心研究。” “另外研究所需要的药材，我希望北丘帝能提供给我。” “那是应该的，你需要什么尽管上报就行，国库里有的你都能用，没有的朕会派人去给你找。” 四王爷大手一挥豪气万丈，只要能解毒，多珍奇的药材他都会想办法弄到手。 南音特使见他如此痛快，便也放下心，叮嘱他几句毒性压制后的注意事项，提醒他近些时日切不可轻举妄动，便退出帝王寝宫跟随太监前往四王爷为他安排的住处。 转眼入了秋，天气一天天凉爽起 来。 楚筱妍和段萧然跟随陈沽的大军一路北上，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日夜不休，总算来到北丘京城所在的州府。 相比较西梁的平原坦荡，北丘境内的府城大多建在群山峻岭之间。 北丘是个多山环绕的国家，那些高官显贵们就算想住在平原都没机会。 帝都附近也不例外。 看着周围连绵不断的一座座大山，北丘当地人或许会头痛不已，但楚筱妍和段萧然却很高兴。 “真是天助我也！”陈沽更是痛快仰天大笑道。 “这地势用来给将士们安营扎寨再合适不过。” “话虽如此。” 冷静下来的段萧然考虑到了一个新出现的问题，继续说道：“将士们虽有山林遮掩，可进攻京城时也会遭受影响。” “怕什么，不是有你在吗！” 大军统帅陈沽豪情万丈，一路走来经历的千山万水让他对段萧然夫妻有种盲目自信。 “你段将军什么样的仗没打过？还会怕这点地势？” 段萧然看了楚筱妍一眼，很是无奈的笑了，对于陈沽的一味自信他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将士们，咱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 那边陈沽却是走到一旁，指挥全 体将士就地安营扎寨。 从早上忙到傍晚，一切安排完毕。 主帅所在大营内，楚筱妍、段萧然、陈沽三人围在一旁共同商议之后行程。 “从我们一路上的经历来看，那杜同甫尚未发现我们行踪。” 段萧然看着派人绘制出的周围地形图道。 楚筱妍认同点了点头，思考了片刻说道：“我觉得我们刚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营帐中的两名男子同时向她看来，他们的目光都是经历了浴血奋战的磨炼，犀利如剑。 在这样的注视下，楚筱妍依旧坦然自若的说道：“那四王爷——北丘皇帝犹在剧毒折磨中，真开战的话，坐镇北丘大军的指挥权势必落入杜同甫这个摄政王手中。” “而杜同甫至今尚未赶回北丘京城，我们何不在他回京途中，四处设下埋伏，趁他没有防备一网将他打尽。” “我就是这么想的。”陈沽急匆匆开口。 楚筱妍朝他投去一抹微笑说道：“英雄所见略同。” “咳咳！”段萧然吃味般的咳嗽了两声，将楚筱妍目光拉回自己身上才继续道：“对于你的安排，我也没意见。” “那好，我马上去同其他将军们说一声 ，立刻开始行动。” 这支队伍当中不只有陈沽一位将军，还有其他将军在，只是他们的权利没有陈沽大，都要听从陈沽调动。 其他将军听完陈沽描述，又看了看绘制的地形图，都认为这方法可以试上一试。 用过晚饭，将士们就出动了，主意是楚筱妍提出来的，所以她也跟了过去。 段萧然小心翼翼的护在她身边，天黑路滑，总是担心她会摔跤。 “你们看。”楚筱妍指着黑暗中若隐若现的一处山谷说道：“这里刚好可以作为一处埋伏地点。” “我们在山谷上提前准备好一些滚石，再在下面挖好陷阱，等杜同甫一行人走入山谷后派将士们推落滚石，杜同甫他们被突如其来的滚石一下子自乱阵脚，就会掉进挖好的陷阱中了。” 当然，想确保杜同甫他们一定能掉入陷阱，就必须要经过一次次实验。 楚筱妍把一些注意事项外加实验的事告诉了陈沽和几位将军，大家都表示可以行动。 夜幕笼罩也无法阻止将士们实验滚石。 天上那轮弯月渐渐西垂落下，东方的地平线上开始升起一盏太阳。 柔和的朝阳驱走黑暗，忙碌了一宿的将 士们个个满头大汗，虽然身体上有些劳累，心里却是很高兴。 经过一晚上的艰苦实验，他们终于确定好了效果最佳的那一种方案。 山上的滚石都用手腕粗的麻绳牢牢绑严实，这里由楚筱妍负责统领。 段萧然则和陈沽负责下面陷阱，前前后后忙到中午，一切才算准备就绪。 “接下来只要等杜同甫他们进来就能收网了。” 一块巨大滚石后面，楚筱妍死死盯着山下那处山谷入口紧张等待。 等到下午天上开始下雨了，杜同甫一行人没有出现。 雨势越来越大，陈沽派人取来营地里的蓑衣斗笠给楚筱妍披上，他自己和段萧然以及全体将士们就这么站在雨中巍然不动。 “这个给你。”楚筱妍心疼段萧然被雨淋，想拿下斗笠给他戴上。 段萧然摁住她的手，摇头拒绝道：“你戴好，我没事，这么点小雨我早就习惯了。” 过去领兵打仗，什么样的恶劣天气没遭遇过？这些豆大的雨滴还真不配他放眼里。 楚筱妍理解镇守边关时的凄苦，可她就是心疼。 奈何自己说不动段萧然，只能在心里默默想着等回到营帐里，一定要给他煮一大碗姜汤。 第691章 逃逃逃 阴天让夜晚来的格外早。 将士们轮流回营地吃了点干粮回来继续蹲守杜同甫等人。 一直等到深夜也没等到。 楚筱妍实在撑不住，靠在一棵树下睡着了。 段萧然想抱她回营地休息，一碰到她，她就睁开眼，说什么也不回营地。 几番纠缠段后，萧然只好妥协作罢。 他安顿好困倦不已的楚筱妍，走去和陈沽议论道：“奇怪了，按理来说杜同甫一行人就该从这里经过。” “我也觉得纳闷。”陈沽抹了把脸上雨水，看着雾气缭绕的山谷疑惑不解，说道：“他们行军的速度不算慢，这会儿应该到了。” “会不会杜同甫跑到别处去了？”一将领猜测，继续说道：“跑到别处去，自然不会从此经过。” 段萧然一想，是这么个理。 这一路上杜同甫都是追着他们的行踪赶来，极有可能是杜同甫失去了他们行踪，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陈沽稍作沉吟，唤来一名副将吩咐道：“你率领一队人，沿路放出风声，就说段将军和段夫人二人出现在这处山谷中。” “是！”副将震声应下，率领一队人马开始往山下赶。 他们特意在周围放出楚筱妍和段萧 然出现在山谷附近的传言，有意无意的让更多的人知道。 消息传到距离此地最近一座县城里，很快就有人将消息禀报给了居住在县城客栈中的杜同甫。 杜同甫正苦于找不到楚筱妍和段萧然两人，听说有他们消息，二话不说就率人往山谷赶。 走到一半他也曾犹豫其中是否有诈，带来消息的心腹却禀报说道：“消息是我从两个一看就不像北丘人的外来人口中听说的。” 杜同甫一听，顿时放下心来，继续说道：“你看见的那两个人一定是楚筱妍和段萧然的手下，出来应该是买什么东西。” “没想到他们的谈话，会被你无意中听去。” 杜同甫夸赞了这名心腹几句彻底打消疑虑。 午后，秋雨绵绵。 山林中的树叶开始泛黄，雨水一打遍簇簇坠落地上。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马蹄踏过落叶积水，逐渐逼近传闻中楚筱妍和段萧然所在的山谷。 马蹄声传入山顶上一众将领军士耳中，所有人心神一震。 楚筱妍也打起精神，披着蓑衣走到一块滚石旁向下张望。 只见山谷入口处正有一支队伍策马而来。 尽管山中有雾，楚筱妍却还是看出打 头之人乃杜同甫。 “目标已出现，推落滚石！” 楚筱妍一声令下，周围的将士们纷纷用武器割断绑着滚石的绳子。 用力一推，滚石轰隆隆滚下山坡，直奔山谷中的杜同甫等人而来。 杜同甫听到声音扭头看去，一块块巨石铺天盖地滚来，吓得他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就想逃跑。 可四周都是山壁，他们正处在一处山谷当中，唯一出口只有一个。 其他属下看到滚石出现同样大惊失色，生死关头哪里还顾着让杜同甫先逃命，一个个争先恐后往山谷入口赶，结果造成了所有人挤在一起乱七八糟，根本逃都无处逃。 杜同甫左躲右闪才勉强活下来，可是有大半的下属都在这片滚石中失去性命。 “怎么会有这么多滚石凭空出现？” 杜同甫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视线一瞥，他看到了山顶上一闪而过的两道身影，瞳孔猛然一缩。 “楚筱妍、段萧然！” 是你们！ 杜同甫恨得差点吐血，拼命咬牙隐忍才没血溅当场。 “大人小心！”旁边一心腹大吼一声想提醒杜同甫躲开那匹朝他冲去的脱缰之马。 可惜说晚一步，杜同甫注意到那匹脱缰之马，已然 躲避不及，自己身下的那匹马被惊到，失去控制把他从马背上摔下。 杜同甫重重摔了一跤，地上满是泥水混合，把他的衣物都给弄脏了。 周围一片混乱，杜同甫艰难躲避着，在幸存的一小部分心腹护送下，小心翼翼往山谷外走去。 山顶上，埋伏大获成功的楚筱妍、段萧然等人并未高兴过头，他们知道这陷阱只能将一部分北丘人困住，肯定会有逃脱的。 “我们赶紧去追，别让任何一个北丘人跑了。” 段萧然一声今下，派人前去追杀那部分活下来的人，周围的将士们顿时朝山谷出口而去。 “妍儿你累不累？我先陪你回营帐吧。” 段萧然态度不容拒绝，楚筱妍知道自己要是再说一个不字这男人就会发火，乖乖点了点头，跟着他同其他没去追赶杜同甫等人回到营地。 二人换下干燥的衣物，楚筱妍想去煮姜汤，段萧然连忙拉住她说道：“伙夫早就准备好了，不用你去忙。” 哪支军队里没有随行伙夫？这点小事他们自己就能处理好。 果然话音落下，就有人端着两碗姜汤来给他们送来。 段萧然谢过送姜汤的小兵，接过两碗姜汤放在桌 上说道：“你看我就说吧，来给你一碗。” 楚筱妍和他喝完姜汤小睡了一会儿，外面有人过来喊他们去吃饭，他们才从睡梦中醒来。 吃过饭填饱肚子，楚筱妍跟着段萧然去见陈沽，询问这次陷阱困住了多少北丘人。 陈沽报了个不算小的数目，楚筱妍和段萧然都很惊讶。 “对了。”楚筱妍想起一人连忙追问道：“有看到杜同甫吗？” “没有。”陈沽神色凝重摇头，说道：“所有人我们都看过了，唯独没有杜同甫。” “这家伙一定是逃走了。”段萧然低咒一声道：“不过我们第一时间就派人去追他们，还是有机会抓住他。” 楚筱妍和陈沽齐齐点头，三人心里却很清楚，没有真正抓到杜同甫之前，一切都是说不准的。 就在三人说话间，一个前去追捕杜同甫的将士回到营帐，带来的消息却是楚筱妍和段萧然不想听到的。 “属下无能，未能发现幸存北丘人的行踪。” “我们知道了，你继续去搜查吧。”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这话在场三人还是叹了口气。 楚筱妍知道，这回他们恐怕又要让杜同甫逃了。 “这老狐狸，可真滑头！” 第692章 冒充的摄政王 “我早就猜到他没那么被容易抓住。” 段萧然倒是淡然，和杜同甫周旋的这些年，他经历过不少相同之事。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从前天起诸位将士就为陷阱忙碌，想来也都累了。” 段萧然没有为难这些毫无头绪的军士，宽慰了他们几句，便让他们下去休息。 “段将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三人目送他们离开营帐，陈沽扭头望向段萧然询问今后安排。 段萧然喝着陈沽递来的热水，说道：“我打算，明天开始攻打北丘。” 升腾的热气柔化了他那张线条冷硬的脸庞，隔着一层朦胧气雾，那双凤眸依旧厉光闪烁。 “攻打北丘？”陈沽略微吃惊道：“会不会有些快？” 他们今天才用陷阱困住了北丘摄政王的一批手下，很多俘虏还没安顿好，明天就去攻打北丘吗？ “只有快才会给对方一记出其不意。”段萧然解释着自己的想法，继续说道：“杜同甫如今还在逃亡中，有一半的可能回不去京城。” “少了他的帮衬，只凭四王爷的那些人，我们的大军足以攻破。” 他为什么派人去追杜同甫一行人？就算抓不到，也 还是调动军队轮番寻找？ 除了想把他们抓回来以外，还有一个目的是想利用追兵，逼杜同甫一直处在逃亡状态之中。 杜同甫不愿被他抓住，肯定要想尽办法逃命。 而他能去的地方有只有两条路，一是直奔北丘皇宫而去，二就是躲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既然只有一半的可能杜同甫会选择皇宫，他们何不抓住这机会利用一下。 陈沽听完解释面上露出恍然道：“我明白了，我马上就去下达开战军令。” “有劳陈将军。”段萧然微微颔首，说道：“记得提醒将士们务必养足精神，从明日开始，将会有一场持久的战争在等着他们。” 陈沽离开营帐，楚筱妍和段萧然也回到了他们歇息的地方。 傍晚天晴。 橘红色的夕阳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逐渐吞噬着西方灰蓝干净的天空。 矗立在北丘京城最中心的繁华宫殿群，里面生活着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主人。 寻常人连宫殿门都靠不过去，宫殿群外每隔一段距离便有身披明黄马褂的宫廷侍卫把守。 老百姓站在宫墙外面，远远看一眼便觉足够。 “我说了，我是杜同甫，是你们 摄政王！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正门前聚集了一群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人，大概是流浪汉或是乞丐之流，跟守门的宫廷侍卫起了争执。 头前一人面布污浊，整张脸被污垢覆盖看不出原本相貌。 此时这人与把门的宫廷侍卫吵得不可开交。 “摄政王？骗谁呢？”宫廷侍卫轻蔑扫了他一眼——凌乱打结的头发、黑到看不出真实样貌的脸盘、被什么东西割破的衣物…… “你要是摄政王大人，那我就是皇上！” 侍卫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眼中也或多或少带着笑意。 笑够了，他猛地敛去嘴角弧度，冷漠无情地把手一挥道：“一群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疯乞丐，还想冒充我北丘的摄政王大人，真是不知好歹！” “滚！赶紧滚！你们这群乞丐有多远滚多远！” 这名宫廷侍卫怂恿其他弟兄也一起张牙舞爪的赶杜同甫一行人离开。 无奈，杜同甫只能暂且退下，回到之前落脚的破庙。 “如何，大人，咱们能回宫了吗？” 候在那里的心腹下属见他几人回来，坐着的躺着的全都站起来冲上前询问结果。 杜同甫沉了脸色摇头道：“那群 瞎了眼的蠢货，连我都认不出来。” “这下该怎么办？要不咱们先回大人府上？”一心腹提议道。 咚一声，杜同甫拍了他脑袋一下，说道：“回什么回？现在最重要的是去通知皇上，楚筱妍和段萧然的大军已经逼近皇城了！” 不回杜府，就是因为他担心段萧然的队伍会随时攻打过来。 杜同甫咬了咬牙关，怒声说道：“有了，等到了晚上你们几个，跟我再到皇宫一趟，我们从别处进去。” 随手点了几个心腹下属同行，杜同甫等待着夜幕降临。 一个多时辰后，最后一丝天光被黑夜吞噬。 京城内外燃起了一盏盏灯火。 纵使是晚上京城里的大街小巷也随处可见出来游玩的百姓，其中最为堂皇富丽灯火通明的一处地方，还是要属守卫森严难以靠近的皇宫。 几道身影躲在灯火无法照亮的阴影处，避开繁华喧嚣的人群，一步步逼近皇宫。 走在最前面的身影似是对皇宫的巡逻守卫了如指掌，轻易率领众人避开巡逻，停于一处角落前。 “大人，从这里真能进去皇宫吗？” 夜风吹走天上的乌云，被遮挡住的弯月显出倩影。 淡 淡月华洒下，几道身影慢慢变清晰起来。 这里总共有五人，分别是傍晚被当成疯乞丐叫宫廷侍卫赶走的杜同甫，以及他的四名心腹下属。 “问那么多干嘛？跟我来就是。” 杜同甫摸上城墙石砖，仔细找了一遍。 指尖感受到一块松动活动的石砖摁下去，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漆黑洞口凭空出现。 “跟好我，别走丢了，不然宫里那些巡逻侍卫看见，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们。” 杜同甫警告了一句，第一个爬进洞口沿着通道向深处爬行。 四名下属连忙跟上，五人匍匐在窄小幽深的通道内，不知过去多久，才终于从另一个出口出来了。 穿过遮挡住洞口的灌木丛，他们来到一处假山后面。 “你们四个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能到处跑，我自己去见皇上。” 这条能从宫外通往宫内的密道，是他在皇上登基前就偷偷挖好的，密道一直通向皇帝寝宫所在的院落里，除了他本人以外再无第二人知道这条密道。 当初修建密道的工匠也都被他杀人灭口了。 杜同甫小心翼翼的走出假山，朝四下观察着，避开巡逻侍卫，一路躲躲藏藏总算摸到宫殿外。 第693章 兵临城下 杜同甫舔了舔指头戳破窗纸向里看去，宫殿里没有宫人们服侍，只有四王爷独自坐在桌前，批改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 “嗯？皇上怎么坐起来了？” 明明他离开前皇上就被剧毒折磨的缠绵病榻，半年时间不到，皇上竟然坐起来了，还在批阅奏折。 杜同甫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决定还是进去见四王爷一面，找他本人问个究竟。 悄悄推开一扇门进去，杜同甫躬身绕过落地屏风，一点一点逼至书桌前。 四王爷似乎有所察觉，猛地回头，只见一个全身布满污秽，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陌生人闯入眼帘。 四王爷大惊道：“你是何人？” “皇上，是臣啊！” 杜同甫看出了他马上就要开口喊人，忙掀起垂在胸前的头发，上前几步凑近他面前道：“臣是杜同甫！” 四王爷后退着拉开二人距离，扑面来的一股酸臭气息令他眉宇皱起，说道：“杜爱卿？你有何证据证明自己是杜爱卿？” 杜同甫说了几句只有他们君臣二人心知肚明的话，四王爷从最初的怀疑嫌弃，慢慢变得双眼大睁，最后更是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杜爱卿，你怎么变成这副 样子了？” 若非杜同甫说了这些只有他们君臣心知肚明的话，他根本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比乞丐还落魄邋遢的人，会是他亲自选出来的摄政王。 “说来话长，臣如何变成这副模样不重要，眼下要有大事发生了。” 杜同甫把段萧然和楚筱妍兵临城下的消息讲了一遍。 “皇上，请您下令调动西山大营里的兵马，先发制人去围剿了楚筱妍和段萧然。” “杜爱卿这条消息的确重大。” 四王爷嘴上说事态严重，人却坐回了书桌前，拿起被他扔下的毛笔，沾上朱砂继续批阅奏折。 “不过朕现在还有事要忙，出兵一事还是等明日早朝再议吧。” 批阅完这些奏折，他还得去给南音特使准备解毒所需药材，估计一宿别想睡觉，哪还有功夫去调动西山大营的军队。 “可是皇上如果今晚不行动的话，就错过最佳时机了啊！” 杜同甫没想到会遭到拒绝，他给出的建议绝对是最佳时机，错过今晚便只能跟段萧然开战。 “杜爱卿的好意朕心领，但朕希望杜爱卿明白，调动西山大营一事并非朕一人能做了主。” 最后一本奏折批完，四王爷放下狼 毫笔，语重心长看着他说道：“杜爱卿退下吧，朕乏了。” “可——” 杜同甫还想劝他改变主意，四王爷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起身走到屏风后的龙榻上，倒头歇息去了。 他不死心继续劝说，苦口婆心浪费了半天口舌，说得口干舌燥眼冒金星。 才听见四王爷的声音从屏风之后传来道：“杜爱卿说的朕都有数，不过朕觉得爱卿多虑了。” “段萧然他们不会那么快赶到，你既然说他率领了数万大军，所有人行军赶路，也得花好些天才能赶到。” 话已至此杜同甫还能说什么？只能对着屏风后的影子附了附身恭敬退去。 外面守着的桂公公早将他们对话听去，见他出来，忙带他到隔壁的偏殿去沐浴更衣。 换上整洁衣物头发梳开用玉冠束起，众人心中的摄政王又重新出现他们面前。 “你们几个，随我来。” 杜同甫去假山后面找来等在那里的四名心腹，带着他们出了宫门，到京中顺天府要来了兵马。 “杜大人，你到底要干什么？”顺天府一再三追问道。 杜同甫沉着眸色凝视向黑夜，说道：“保护皇上和北丘。” 顺天府的兵马 在他的号令下埋伏在了皇宫周围，随后他又去调动了宫里的御林军，让他们在宫内埋伏着。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大亮，再过两个时辰太阳便会升起。 “大人，要不您去休息一会儿吧。” 守了大半夜也没等到楚筱妍和段萧然前来攻打，心腹看着哈欠连天的杜同甫，想劝他去休息一会儿。 “我……我不累……” 话刚落下又是一记哈欠，杜同甫扫了眼欲言又止的四名心腹，很清楚自己的谎话没有半点说服力。 四名心腹眼里的关怀令他无奈，加上连续多日奔波劳碌日夜兼程的确很累了。 杜同甫不再强撑，说道：“那我去眯一会，这儿交给你们，一有动静立刻过来通知我。” “是！”四名心腹顿时笑了。 皇宫外开始有公鸡打鸣，很多靠生意营生的铺子都点上灯，开始新一天忙碌。 京城外，一片延绵群山中，一顶顶营帐随处可见。 营帐里的将士们全聚集在了山脚下地势平坦开阔的一处空地，鸦雀无声注视着前方三道身影。 “马上，我们就要去攻下那北丘的皇城，我希望诸位将士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助我一臂之力！” “我 和我夫人，会各自率领一队人马先行行动，其余将士们有陈将军统帅。” “收到我们的信号后，你们就立刻行动。” “是！”上万将士异口同声应下，喊声响彻云霄。 段萧然和楚筱妍对视一眼，又同陈沽言语交代几句，随后他们翻身上马率领各自的队伍驶入黑夜。 他们没有前往京城，而是来到了距离京城最近，也是布防最重要的一座城。 大军逼近城下，城门上的三个大字豁然映入眼帘。 “同庆城。”楚筱妍念出了牌匾上的名字，继续说道：“这座城叫同庆吗？听说还是定辽郡治所在地。” 北丘皇城所属州郡就是定辽郡。 “走，我们去攻城！” 段萧然回头对着身后的将士们下令，大军自动向两侧分开，一根根需要八个人抬着的树干从中走出来。 总共八根树干，根根正对同庆城城门。 “撞！” 一声令下，抬着粗壮树干的军士们迈开步子往城门冲去。 “吱呀——” 紧闭的城门忽然发出一声闷响，竟当着他们的面自动打开了。 马背上，楚筱妍段和萧然错愕看着城门大开，一支身穿甲胄的队伍举着火把出现眼前。 第694章 君臣隔阂 “见过段将军，段夫人。” 头前一人持着火把走上前，朝马背上的这对夫妻见礼。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眼中有些许疑惑，此人为何会知晓他们的名姓？ 段萧然索性直接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知晓我们身份？” “还有原本紧闭的城门，为什么会被人从里面打开？” 问题接二连三上涌，上前见礼的中年人再次作了一个揖，恭敬答道：“启禀段将军，在下名唤周义，是本城守将，奉城主洛长枫之命，特地在此恭候二位大驾。” “城主洛长枫？”楚筱妍愣了一下，眼底疑惑被恍然取代，继续说道：“对了，他在给我们的信里提到过，四王爷赠与了他三座城池。” “这就是其中一座。”段萧然接着妻子话道：“倒是省了我们的事了。” 中年男子等他二人谈完，侧开身子指向城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将军请先进城吧。” “我看将士们连夜颠簸赶路应该都累了，城中已备好酒菜，特请将士们饮用。” “周将军的好意我等心领了，只是我等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出席宴席，等事了之后，定当亲自设宴给周将军赔礼谢罪。 ” 段萧然委婉拒绝，周义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支队伍跟随楚筱妍和段萧然进了同庆城，在没伤亡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就占领了这座对北丘来说甚为重要的城池。 “妍儿。”段萧然喊了声身旁马背上的楚筱妍。 女子侧目向他看来，眨眨眼示意他有话直说就好。 段萧然指了指面前相反的两个方向，说道：“我们占领下同庆城，可以说已将整个定辽郡的兵马都握在手中了。” “下一步，我们应该攻打北丘皇城了，你我二人不妨分头行动，反正这次出行你我各带了一支队伍。” 同庆城有北丘皇城门首一说，只要占领了同庆，后面的皇城便已经基本失去了抵抗能力。 “可以，我马上就行动。” 想到自己可以参与这场战役，楚筱妍骨子里沉寂的热血忽然沸腾起来。 如果今晚之后他们能创造新的历史，自己也定会在四国史书上占有一席之地。 “妍儿，你行动时务必小心。” 再多关怀的话到了嘴边也只是化为一声小心。 楚筱妍看着火光中凤眸写满担忧的男子，朝他重重点下头，说道：“我会的，你也一样。” 话音落下，唯恐男人又 会突然反悔组织自己带兵攻城这事，楚筱妍一扬手中马鞭，啪得使劲挥下。 胯下战马吃痛嘶鸣，载着她驶向即将破晓的黎明。 由她率领的将士紧跟其后，段萧然在他们走远了，才率领另一支队伍从相反的方向奔向北丘皇城。 两支队伍行进在官道上，都未刻意掩饰自身存在。 他们就是要让四王爷和杜同甫知道，他们两人率领的队伍，已经逼近皇城之下。 杜同甫分派在皇城周围的眼线很快便发现队伍行踪，那浩浩荡荡气势如虹的队伍正朝着皇城而来。 眼线吓得屁滚尿流，使出平生最快速度策马赶回北丘皇宫。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 人未见声先至。 眼线慌张惊恐的大嗓门从宫门口响起，句句都传进了还在睡梦中的杜同甫耳中。 “西梁大军攻过来了！” 这声大喊直接把杜同甫从梦中唤醒，鞋子都没穿，赤着脚披了件外衫，就这么匆匆忙忙冲出就寝宫殿。 “你说谁攻过来了？” “是楚筱妍率领的西梁大军！” 这厢眼线刚禀报完毕，段萧然那条路上的线人也拼命赶来皇宫，把同样的消息带给杜同甫。 “不好了啊大人！ 那，那西梁的段萧然，率领了一队兵马正奔皇城而来！” “都来了！” 两道相同的密报接踵而至，饶是沉浮官场三十余载的杜同甫，此刻或多或少也有些慌了。 但紧接着他又镇定下来，锐利如鹰的双目中金光闪烁，说道：“马上去把御林军的统帅，以及那顺天府尹给我叫来，我有要事与他们商议。” “是！” 院子里立着的两名心腹下属得到命令后各自行动，分别去到两处传唤御林军统帅和顺天府尹。 一炷香时辰后，御林军的统帅出现在宫殿院子内，急匆匆的说道：“我听你的下属说西梁人攻来了，可是事实？” “这还能有假？”杜同甫随口回道，往这统帅身后望了两眼，眉头一锁，继续说道：“顺天府尹呢？怎么没见他的踪影？” “大人找顺天府尹？这人八成又是到哪家青楼楚馆寻欢作乐去了。” 同为京官，御林军统帅很清楚这些朝中官员都有什么喜好。 “西梁人都要打到皇宫来了，他还有心情寻欢作乐！”杜同甫双目怒睁，说道：“烂泥不上墙的东西！” “李统帅，还要烦请你跟我一并布防，共同抵御这外敌入侵。” 按照计划，杜同甫准备依靠御林军和顺天府这两股势力。 结果顺天府的长官偏偏这时候掉链子，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与御林军统帅抓紧布防。 二人刚走出宫门外，一阵马蹄声便从东西两侧传来。 杜同甫左右张望看去，破晓晨曦中，楚筱妍和段萧然各自率领一队人马，正从空无一人的宽阔御道上疾驰而来。 “不好！来不及了！李统帅，还请你先带领御林军前去抵挡，我马上去向皇上请示！” 倘若顺天府尹在的话，御林军和顺天府同时出动，或许还能抵挡住楚筱妍和段萧然的进攻。 现如今只靠御林军这一支势力，抵挡起来就要吃力的多。 “我明白，大人去吧，我会尽力为大人争取时间。” 家国存亡之际，李统帅自然也是竭尽全力。 杜同甫跑着求见四王爷，摄政王的身份摆在这里，宫里没人敢阻拦他。 今日不用上早朝，四王爷此时还在睡梦中。 杜同甫唤醒了熟睡的帝王，把楚筱妍和段萧然逼近皇城的事一一转述给他听。 四王爷过去受剧毒折磨，夜里很难睡得着，还是南音特使为他压制毒发后，他才能再次体会入睡的感觉。 第695章 寒心 “皇上啊，臣求求您，求求您把影卫借给臣，去抵挡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 杜同甫心急如焚哀求道。 皇上不愿出兵，把兵力借给他，由他抵挡也好。 “杜爱卿，你僭越了！” 四王爷合上打哈欠的嘴，拧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影卫是他最重要的一股势力，岂能外借他人。 就算是跟他情同手足的摄政王也不行。 情同手足情同手足，毕竟只是情同，更何况他连真手足都能背叛，自然不会相信自己外的任何人。 “杜爱卿不是把御林军和顺天府都给借去了吗？这两队人马还不够杜爱卿调遣？” 杜同甫夜里做的那些事四王爷心里一清二楚，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皇帝，皇宫就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臣只是怕有个万一。”杜同甫急急解释道：“还望皇上能将影卫借臣一用，以御西梁大军入侵！” “朕没影卫可借给你。” 四王爷拒绝的声音击碎了杜同甫所剩无几的仅存希望。 “朕现在正受奇毒摧残，杜爱卿身为摄政王，身担监国摄政重任，朕相信杜爱卿定能为朕挡住这次进攻。” 四王爷拍了拍杜同甫的 肩，扔下一句屁用没有的话，转头就往寝宫走去。 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门后。 寝殿的房门关闭，杜同甫觉得心里好像也有什么被关上了。 狠狠捏了大腿一把，回过神，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寝殿房门前，一下一下用力捶着房门哀求。 “皇上，那顺天府尹还在外面的青楼里厮混，等他赶来一切为时已晚啊！” “现在只有皇上的影卫，联手御林军可抵挡楚筱妍和段萧然的大军进攻！” “臣恳请皇上，将影卫兵符暂且交给臣，臣去为皇上抵御那西梁大军！” 一声声凄厉呼喊，伴随锤门声传入四王爷耳中。 蒙着被子都不能阻止祈求声入耳，翻来覆去心烦意乱的四王爷干脆掀开被子坐起，朝门外之人低吼道：“杜同甫，注意你的身份！” 门外喊声忽而停顿。 “影卫兵符？这话亏你说得出来。” 四王爷神情冷漠，眼中寒光凛冽道：“你知道影卫兵符意味了什么吗？那可是全北丘最为精猛的一批兵力！” “你说暂且交给你，朕就必须交给你，这北丘到底是朕说了算，还是你杜同甫说了算？” “难道，你这个摄政王，想摄了朕的政 不成？” 最后一句话里的警告清晰可辨，杜同甫心寒如霜，自己一心一意为国为民，更为了他这个帝王效力。 到头来，连一个信任都得不到。 “皇上，难道臣在你眼里就是如此不值得信任的一个人吗？” 杜同甫难以接受大吼出声。 房间里静默了一会儿，再次传来四王爷携着愤怒的话。 “你这是什么口气？你就是用这种口气跟朕说话的？” 本来不想多想，是杜同甫自己说话的口吻屡次顶撞他。 杜同甫隔着一扇门和四王爷大吵了一架，周围守着的宫人根本不敢上来劝架，一个个胆战心惊缩在角落里，默默祈祷这场争执能尽快结束。 二人吵了足有两刻钟，杜同甫始终无法说服四王爷。 最终，他失望透顶，最后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转身走入黎明，去迎战已经到来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 皇城东城门，杜同甫俯视着下方铺天盖地蔓延开的西梁大军，以及领头的年轻女子。 他的刀隐卫正在和西梁的大军浴血厮杀，李统帅也调动了一部分御林军前来抵挡。 地上很快便躺满了一具具尸体，有西梁的，但更多的是他的刀隐卫和御林军 。 双方悬殊过大，自己这方根本就不是西梁的对手。 杜同甫艰难抵挡了一会儿，眼见伤亡越加惨重，自己的人马越来越少，他长叹一声，亲自走下城门去跟楚筱妍见面。 “段夫人，能否容我与你和段将军谈上一番。” 西梁兵士用手中的武器对准杜同甫，他走一步他们便退一步，直到包围着他停在楚筱妍面前。 楚筱妍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说道：“谈？有什么好谈的？” 怎么？这人该不会是来求她网开一面的吧。 “我知道你和段将军的目的是北丘皇宫，是…北丘帝。” “只要你们答应我，进城之后绝不伤害我北丘的平民百姓，我立刻放弃抵挡，放你们的大军进城。” 杜同甫的话令楚筱妍惊讶，继续说道：“你可是北丘的摄政王，你确定要这么做？” 这人吃错药了还是怎得，怎么突然转性，说出只要她和段萧然不伤害京城百姓就放他们进城的话。 “我很清楚自己不是你们的对手。” 御林军和他的刀隐卫加起来也不足一千人，如何是楚筱妍和段萧然两支队伍的对手。 还不如和他们谈个条件减少伤亡。 他的人死 的已经够多了。 “我杜同甫兢兢业业为国操劳这些年，目的就是看着我北丘的万千子民能吃饱穿暖过上富足生活。” “北丘帝登基前期，的确也是这么做的。” “可现在，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杜同甫回想起刚才那场争执，火热的心再次归于冰冷。 自嘲的笑了一声，他认命地看着沉默不语神色复杂的楚筱妍，说道：“段夫人尽管放心相信我的话就好。” “我要做的很简单，就是保护我北丘的百姓不受外敌侵扰，只要你和段将军能答应遵守，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给你们开城门？” 失望就是一点一点堆积叠加，直到有一天彻底承受不住崩塌，之前所有的信任祈盼在崩塌那刻烟消云散。 杜同甫很清楚自己的选择，一旦开城，等待他的，将会是人人唾弃谩骂指责的恶名。 曾经他也想做一个名垂青史的贤臣，受万民爱戴。 可惜这一切注定无法实现了。 楚筱妍看他脸上的表情不像在撒谎，考虑了一下，没有冒然答应，说道：“我必须得和我夫君商议一下才能给你答案。” “可以，没问题，段夫人尽管去问好了，我就在这里等着。” 第696章 进皇城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回。” 叮嘱了身后的西梁将士们一句，楚筱妍调转马头，直奔另一侧的段萧然而去。 夫妻二人见面一番商议，一致认为能在无伤亡情况下攻下北丘皇城是最佳选择。 “走，我随你去见一见那杜同甫。” 段萧然和楚筱妍双双策马返回东城门前。 “杜大人，你之前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以防万一，段萧然谨慎的又问了一遍。 杜同甫点了点头，动作迟缓，却又是那么重而有力。 “你们若不伤害我北丘的百姓，我杜同甫又有什么道理阻拦你们？” 瞬间苍老十几岁的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杜同甫看着眼前的夫妻二人，心下清楚，这天下，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 “我们只是跟四王爷有仇，百姓都是无辜的。” 真开战的话，无可避免会伤害到住在城中的百姓。 “杜大人，这一刻我到是对你有些刮目相看了。”段萧然赞许地看了看这位摄政王一眼。 他还以为此人跟四王爷是一丘之貉。 “哪里的话，我只是希望别再有伤亡出现。” 杜同甫环视四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一具具尸体触目惊心。 “ 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这些阵亡的将士们也只是普通人啊。 如果没有战事的话，他们或许是孝顺的儿子，体贴的丈夫，严厉的父亲…… 而今却成为了一具具再也不会醒来的冰冷的尸体…… 杜同甫收起伤感，朝挡在城门前的心腹下属及御林军下令道：“好了，都退下吧，我的话你们应该听的很清楚了。” 在他与楚筱妍和段萧然交涉时，其他幸存的下属和御林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听他说完，这些人脸上都露出了反抗表情，坚定的说道：“大人，恕我们无法接受。” 一个脸上带着伤的御林军上前一步说道：“杜大人，难道你要让我们当降兵吗？” 从应征入伍成为一名将士的那天起，他们便宣誓永不背叛国家和帝王。 “我们不愿意当降兵啊！” 越来越多的下属和御林军你开始言语抗议。 段萧然理解地看着他们，转移目光看向杜同甫，说道：“杜大人，这些人就交给你去摆平好了。” “我无意与他们交战。”压了压嗓音，又道：“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想必杜大人也不愿看到这一幕发生吧。” “交给我。” 杜同甫挨个 去劝说那群不愿投降的下属和御林军，在他劝说的同时，楚筱妍和段萧然则将两支队伍汇合，在东城门外原地休息。 “你说他能劝说成功吗？” 树荫下，楚筱妍抻长脖子向东城门前的杜同甫看去。 中间隔了一定的距离，她很难听见杜同甫在说什么。 段萧然拧开水壶喝了口，说道：“我相信他。” 这家伙可是一国摄政王，能监国摄政的人岂非是寻常之辈？ 城门前，杜同甫正对着御林军里的一个小队将领苦苦劝说道：“林统领，我知道大家都不愿当降兵，不愿意背上骂名。” “可大家是为了什么而战呢？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和孩子吗？你想想看，如果真与西梁人开战，以我们这边的人数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御林军里有很多人是京城人吧，他们的父母子女大多都住在城里。” “一旦大家抵御失败，西梁人攻进去，大家觉得西梁人会放过你们的家人吗？” 小队统帅眼中开始出现动摇。 杜同甫趁势出击，又从其他方面给他细数投降的利弊。 说服这位林统帅后，他又游走在其他将士之中，威逼利诱下，足足花了一个时辰 ，总算说服所有人。 太阳早已跃上地平线，秋日的天又高又蓝，万里无云。 一阵风吹来有时还会感觉凉气入体，杜同甫却满头是汗，跑到楚筱妍和段萧然面前，通知他们可以进城。 “现在诸位直接进城就好了，我已说服所有的将领们。” “有劳。” 段萧然拉起坐在草地上的楚筱妍，夫妻二人朝杜同甫道谢后，率领西梁大军向着东城门而去。 距离拉近，果然那些守城的心腹下属和御林军没有阻拦他们。 顺利进了京城，在城中老百姓或警惕或错愕或恐惧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皇宫。 “喂，你看见了吗？这支军队好像不是咱们北丘的。” “你傻了啊？没看出这是西梁的穿着吗。” “这些都是西梁人？为什么西梁人会出现在咱们这里？这里可是京城啊。” “嘘，别多问，能活着留下一条命就行了，至少这群西梁人没来烧杀抢掠。” …… 皇城百姓们的窃窃私语声传入了楚筱妍耳朵里，她眨了眨眼，收回打量北丘百姓们的余光，正眼看向段萧然，说道：“这些人果然是讨厌我们的。” “不奇怪。”段萧然神色淡然，继续说 道：“有四王爷这样的君主在，肯定一有机会就会抹黑我们西梁人。” 这样不仅有利于他的统治，也可以使一个国家更团结。 “不过没有人伤亡，实在太好了。” 楚筱妍还在庆幸，没有伤亡一人，就能直接进入北丘京城。 皇宫的距离越来越近，前方已经能看见那片巍峨宏大的宫殿群。 楚筱妍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说道：“马上就要接近皇宫了，与四王爷的交战只怕是无法避免。” 那到时候，会不会造成其他伤亡呢？ 意识到此，楚筱妍忙对着身后的西梁军士们叮嘱道：“一会儿到了皇宫，很可能会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们。” “我希望大家都能打起精神时刻戒备，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是！”数千名西梁军士齐齐应声。 响声震彻云霄，吓得周围偷摸打量他们的北丘百姓接连移走视线。 与皇宫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这矗立在北丘大地上，任由风吹雨打巍然不动的奢华建筑群出现在楚筱妍眼前。 北丘的皇宫，四王爷的居所。 她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终于走到这一步。 和四王爷的仇恨，或许可以有个了结了。 第697章 从我尸体上踏过 楚筱妍深吸了口气，压住激动导致的微微颤抖。 青石板整齐铺砌的宽敞道路的尽头，一支身着明黄马褂的人群正在等候他们到来。 这是除影卫外，最后一批不曾投靠西梁的势力。 段萧然勒住缰绳大手一摆，身后整齐划一的西梁将士们齐齐立正。 “诸位，我无意开战。” “希望你们也能向你们的其他同袍们一样，卸甲止战，容我们过去。” 他在这端朝另一端的大内侍卫们震声呼喊。 希望对方也能像杜同甫率领的一千北丘兵士，一样缴械投降。 随后赶来的杜同甫也站在楚筱妍和段萧然身边隔空向大内侍卫们喊话道：“田大人啊！而今北丘帝他大势已去，你们也来我们这边吧！” “哼！杜同甫，你少在这儿妖言惑众！” 田侍卫冷哼一声，面露不悦瞪着他，说道：“你我皆为北丘臣子，既是臣，就要誓死效忠咱们的君。” “可你呢？堂堂北丘摄政王，一直深得圣上信任，到头来你就是这样回报圣上的信任的吗？” 田侍卫拔出腰间佩刀，锋利刀尖笔直的指向杜同甫。 他身后的所有大内侍卫跟着拔出佩刀，大有誓死效 忠皇帝的迹象。 杜同甫急得连连摆手，说道：“田大人，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咱们的皇上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勤政爱民的皇上了啊！” 四王爷在位十余年，起初勤政爱民，受万民拥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皇帝。 可他疑心病太重，帝位来的又名不正言不顺。 北丘的朝臣们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先起了怀疑。 久而久之，四王爷看谁都觉得在觊觎自己的位子。 一个有了猜忌，看谁都像是争夺皇位的肉中刺眼中钉的皇帝，如何会在位子上坐得住？ “行了，杜大人，你不用说了。” 田侍卫刚正不阿的脸上只有坚定，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的家族一向以保护皇上为使命，到了他这一代更应如此。 “要想闯入皇宫，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 “看来这一战是不可避免了。” 杜同甫劝说无果，对方誓死不愿投降，段萧然摇了摇头一声令下道：“进攻吧。” “杀啊！” 身后过千名的西梁将士跟随他一起向前方冲去，楚筱妍也混在其中，用医疗空间里的毒粉帮段萧然杀敌。 一片刀光剑影。 惨叫声随处可闻。 西梁将士们忍到现在 ，个个都渴望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他们憋得实在太久了，从离开西梁启程前往北丘途中，他们就不止一次渴望与对手交战。 等到现在终于来了，一个个杀起敌人来热血沸腾。 高涨的士气与对君主的忠诚碰撞。 很快战局就显现出了最终结果。 归根究底还是北丘的人数远远不够与西梁为敌。 “尽量别杀了他们，这群大内侍卫对四王爷的忠诚令人敬佩。” 段萧然看着将大内侍卫杀的片甲不留的下属精兵们，提醒他们手下留情。 他本人更是亲自与田侍卫大战，最终将其擒拿。 田侍卫吐了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凶神恶煞如一头嗜血野狼，瞪着打败他的段萧然，说道：“我不会投降的！不会！” “带他下去。” 段萧然像是看不出他眼中的恨意，吩咐身旁一将士，让他押送挣扎反抗的田侍卫离开这里。 “把战场打扫下，不幸阵亡的人好好安葬了。” 只要两军交战，就没有不阵亡的时候。 好在交手时他提醒了将士们注意手下留情，才没有造成更多伤亡。 一部分人打扫完战场，众人原地休息了半个时辰，养足精神继续 前进。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午后微风吹过，众人舒适地眯了眯眼，但也依旧没敢放松警惕。 没了大内侍卫镇守皇宫正门，楚筱妍段萧然一行人轻易闯入北丘皇宫。 杜同甫始终与他们保持同行，楚筱妍和段萧然向他打听有关四王爷的事，他沉默了一会儿，低沉开口道：“别问了，我不会说的。” “你们只要记住，此人绝非你们知道的那么简单，这座皇宫也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平静，就够了。” “多加小心。”说完这些，无论楚筱妍和段萧然如何旁敲侧击，杜同甫都一言不发。 在皇宫里走了一圈，段萧然最终将队伍带到了四王爷居住的寝宫前。 “把这里围起来，别让任何人有机会逃跑。” 上千将士散开行动，短短盏茶功夫就把这座宫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楚筱妍和段萧然坐在马背上静静等待。 太阳西斜，蔚蓝的天幕像是被人用笔涂抹上了橘色的色彩。 黄昏来临。 近两个时辰过去，帝王寝宫内没有一丝响动传出。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都决定不再继续等下去。 “下令强攻吧。”楚筱妍轻声低语道。 段萧然 颔首下令道：“所有人听我号令，进攻！” “是！” 西梁军士们摩拳擦掌，等的就是他这一句，众人叫嚣着直冲寝宫台阶而去，还未逼近，紧闭的寝宫门窗内突然飞出来数十道黑影。 “嗖嗖嗖！” 一连串的飞镖破空声跟着响起，西梁军士们奋力抵挡，挥动刀剑去抵抗飞镖进攻。 黑衣人射出来的飞镖快如霹雳，西梁军士们多为应征参军的普通人，就算受过训练，也依旧不是这群黑衣人的对手。 段萧然一眼看出他们身手不凡，提着软剑亲自上阵。 他纵身跃起飞到空中，脚尖点过战马马头借力飞去，顷刻间便陷入了五个黑衣人的围剿中。 楚筱妍也跳下马背，仗着有医疗空间傍身，娇小身躯灵巧游走在交战双方之中。 她不懂武，只能凭借医疗空间里的毒粉暗中偷袭。 一路上她的毒粉出其不意的毒到了不少敌人，现如今这一次竟然失败了。 这群黑衣人中了她的毒还能跟没事人一样与西梁将士交战。 她错愕地愣在原地，连前方带着血腥寒光的宽刀劈头砍下都没注意到。 “当——” “妍儿发什么呆呢？” 是段萧然！ 第698章 身份 发觉到她在走神，段萧然迅速击败正在交手的黑衣人，身子扭了个极为怪异的姿势朝着她奔过来，用软剑替她挡下这足以夺人性命的一记劈砍。 “有没有受伤？” “没，没事。” 话虽如此，楚筱妍心里还是害怕的。 若不是段萧然发现了她，只怕刚才那刻她就要命断宽刀下了。 夫妻俩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话，攻击楚筱妍的黑衣人再度挥舞手中宽刀。 刀影接连追着楚筱妍和段萧然而至，招招式式诡异刁钻。 他们二人联手，一用软剑抵挡进攻，一用毒粉辅佐。 换做其他敌手早就败落在他们夫妻手下。 而这回，他们却是硬生生耗了一刻钟才把黑衣人解决。 楚筱妍用背和段萧然的背相抵，警惕着其他黑衣人进攻，分析着黑衣人的高超的武艺。 “这群黑衣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拥有如此强悍的身手！” “或许是四王爷手下的暗卫势力，或许是其他人借给他的支援，总之，万分小心。” 段萧然凝重的说道。 手里软剑一抬，又挡下了黑衣人的一次进攻。 这黑衣人的强横实力着实令人惊讶，记不清有多久了，他好 久不曾碰到过如此有实力的对手。 上千名西梁将士交手这几十人不到的黑衣蒙面人竟然打了个平手，他们的招式出手狠厉残忍，每一记招式都致敌人于死地。 更可怕的是他们不惧生死，西梁将士们刺伤了他们也无法改变他们出招快准狠。 楚筱妍担心这么下去战况愈演愈烈，躲开迎面来的黑衣蒙面人的一记进攻，扬声劝说道：“诸位黑衣壮士，我们无意与你们为敌。” “只要你们答应退兵，我们愿以黄金百两相赠！” “亦或者诸位有何需求条件尽管开口，我们会尽力为诸位实现。”段萧然也加入劝说之中道。 只是，无论他们夫妻如何威逼利诱，抛出去的允诺如何诱人，这群黑衣蒙面人都不为所动。 就像是一群耳聋的人，无论说的再好听，听不见都白搭。 “看来唯有把他们给彻底击败才能进去了。” 交涉无果，楚筱妍眸色一沉，手中握着的瓷瓶被她猛然拔开。 这次她不再犹豫，对方既然拒绝，那她也就没必要手下留情。 “这群人兴许是四王爷培养的死士。”这样一来不为所动的缘由就找到了。 对方不惧生 死，又无法被功名利禄笼络，他们夫妻自然没道理继续留下这群人的性命。 双方在夜色中交战在帝王寝宫门前，兵器碰撞发出的声音，吓住了那些躲在角落暗处里的宫女太监。 他们是想出来掌灯的，奈何双方战事激烈，怕一出来殃及池鱼命都没了。 这场搏命厮杀总共持续了三个时辰，从日暮西山到深夜人静。 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帝王寝宫前的每一处角落，地上更是躺着横七竖八残缺不全的尸体。 所有黑衣蒙面人皆在其中，西梁将士亦折损大半。 楚筱妍此时已经筋疲力尽，所幸在段萧然的保护下不曾受伤。 “夫君，快搜一搜这些人的身上，没准能发现有关他们身份的东西。” 筋疲力尽却不敢歇息，楚筱妍清楚自己一旦放松下紧绷的心弦，倒头就能睡死过去。 眼下明显不是休息的最佳时机。 段萧然抹了把被黑衣人鲜血染红的脸，同样撑住困意开始搜查死去的黑衣人身。 一番搜查又是花了半个多时辰，到头来什么也没找到。 黑衣人身上不曾携带任何能证明他们身份的器物。 这群身份不明的死士，日夜 游走在死亡与阴影边缘为四王爷处理各种见不得光的事，显然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杜同甫也不例外。 这几十人突然现身，毫无准备的他自然无可避免被吓到。 走到楚筱妍和段萧然身边，他帮着一起搜身黑衣人，说道：“段将军，段夫人，我必须得提醒你们。” 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起向他侧目看来，他才继续道：“这群黑衣人的存在我是不知道的，北丘帝过去从未告诉过我。” 能被四王爷赋予监国摄政之权，足以证明四王爷对他有多看重信任。 可即便如此杜同甫也没听说四王爷手里还有这样一股势力，他一直以为四王爷手下最强悍的就是影卫。 “身为北丘摄政王的杜大人都不知道这群人的身份吗……”楚筱妍稍作沉吟，如水目光转向房门虚掩的帝王寝宫，说道。 里面寂静漆黑，仿佛从未有人居住过。 这太不正常了，一般情况下无论白天黑夜，宫里都会燃着长明灯才对。 要知道这可是独属于帝王就寝的宫殿，更应如此才对。 楚筱妍眸色微微一沉，暗道一句不好，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段萧然， 我们一起到宫殿里看看！” 楚筱妍催促着段萧然和她一同走入帝王寝宫，两人用火折子照明找到烛灯前。 点亮，灯光驱走盘旋在寝宫内的无边黑暗。 不输给西梁皇宫的奢华摆设映入眼帘。 他们走遍了寝宫每个角落，仔细搜查了一圈，除开他们夫妻外，竟找不到第二道人影。 “奇怪，四王爷不再也就罢了，怎么宫女太监也不在？” 楚筱妍很是奇怪，就算里面的人趁自己一方和黑衣人交手时逃走，也不应该消失的无影无踪才对。 除非—— “夫君，你还记得吗？上次我们为寻洛神医而初入这里，是从冷宫的一条地下暗道逃出去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也有密道？”段萧然再次环顾四周，寂静无声的寝宫里唯有长明灯在默默燃烧。 “是有这个可能，安排人手搜查皇宫的其他地方，这儿我们来找。” 段萧然很快安排下去，上千西梁精兵四下散开，遍布北丘皇宫。 每一处宫殿都被安排了人手搜查，楚筱妍段萧然则在帝王寝宫内仔细搜索。 耗了一个多时辰，楚筱妍在一张博物架上发现了一个与木架连为一体的花瓶。 第699章 血迹 轻轻转动花瓶，旁边看似无异样的墙壁轰隆发出一阵声响。 墙壁自动向后翻转，露出一个一人高的密室入口。 密室里面挂着点燃的火把，光线还算充足明亮。 楚筱妍一眼看到地上堆积如小山的金银珠宝，在火光映照下，几乎闪瞎了她的双眼。 “夫君你快看，好多财宝！” “我看到了。”段萧然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盯着密室地上东一堆西一堆财宝的凤眸幽深暗沉。 这的确是一笔连他都为之震撼的庞大数额。 “想来这些财宝都是四王爷攒下来的。” 不知四王爷想用这些财宝做什么用，如果是四王爷，有这些财宝在手，即便有朝一日跌落尘埃里也可以靠着财宝东山再起。 眼下他们几乎已经确定，四王爷就是从这条密道里逃走的。 段萧然召集来分散皇宫各处的西梁将士，留下多数人在此看守，自己和楚筱妍只带了两名将士走进密道。 穿过堆积一地的财宝小山，楚筱妍、段萧然等四人来到这个乍看之下像密室的密道尽头。 墙上有个不显眼的暗门，夫妻合力打开后，又是一条深不可测的密道出现眼前。 “这 ，这是？” 密道亮如白昼，里面的环境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密道两侧墙壁上镶嵌满了婴孩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源源不断散发着柔和盈润的光芒，将整条通道点亮。 “真是奢侈。”楚筱妍回神咒骂了一句，用夜明珠充当照明，果然只有帝王这种坐拥天下财富的人做得到。 “这些夜明珠可都是好东西。” 段萧然眯着凤眸打量了密道两侧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薄而上翘的唇加深了弯起来的笑。 “不要白不要。” 修长身影一个跃起，提在手中的软剑一枚枚取下墙壁上的夜明珠。 他在上面扔下来，楚筱妍在底下用将士找来的布袋往里面捡。 夫妻俩分工明确，短短盏茶功夫就把密道两侧墙壁上的夜明珠尽数取下。 段萧然纵身落回地面，看着楚筱妍脚边已经鼓起来的布袋，向来冰冷深邃的凤眸里浮出了一丝温度。 “来，拿上两个用来照明。” 段萧然从里面摸出两枚夜明珠交给楚筱妍，又各自取出两枚递给身后跟随的两名将士。 自己则把这一整袋夜明珠扛在肩头，四人借用夜明珠的光亮，一步一步朝密道深 处走去。 没过多久前方就出现了一条岔道，四人不得不停下脚步，看着两个通往不同方向的岔道衡量抉择。 “将军，夫人，我们该走哪条路？”两名军士时而看看楚筱妍，时而看看段萧然，等他们拿个主意。 段萧然没说话，显然是在心里思考该走哪条岔道。 楚筱妍则蹲下身子分别查看两条岔道有什么不同。 举着夜明珠仔细来回比对，很快，一小滩不起眼的血滴闯进视线。 “这里的血迹很可能是四王爷的。” 楚筱妍想到自己给四王爷下的毒，到后来就会引发七窍流血症状。 如果他真的躲进了这条密道选择从密道离开，最大可能，就是走了这条岔道，途经时赶上毒发流血了。 “夫君，你来看。” 楚筱妍唤来还在犹豫不决的段萧然，指着自己发现的几滴血迹道：“我想这应该是四王爷体内的剧毒发作时，流下的血滴。” “好，我们就往这条岔道追去看看。” 不再犹豫，四人立即动身朝血滴滴落的岔道走去。 随着深入，岔道里的血迹越来越多。 四人欣喜猜测，四王爷很可能就是从这里逃走的。 “你们 有没有感觉到有风吹过？”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楚筱妍忽然感到前面有风拂面而过。 她猛地顿住脚步，在密道里来回调整方位仔细感受，激动的说道：“错不了，这密道里有风。” “哦？我试试看。”段萧然感受了一下，果不其然。 两名军士也体会到了那一缕带着些许寒意的夜风，四人相视一眼，猜到前面很可能就是出口了。 他们加快脚步往前冲去，来到密道尽头，穿过一扇机关门，出来后发现，周围竟是一片茂密树林。 “四王爷呢？怎么不见四王爷？” 楚筱妍环顾四周，树林里的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藏身的迹象。 “难道我们选择错了，他们走的是另一条岔道？”一军士发问道。 段萧然摇摇头，说道：“应该不会错的。” “妍儿，二位军士，咱们先在树林里找找看，如果四王爷等人选择了这条岔路，最终也会来到这片森林里。” “对！我们只要找到其他血迹，就能证明没有走错！” 楚筱妍接过丈夫的话说道，四人散开围着树林开始寻找，段萧然取出了更多夜明珠分给他们充当照明。 夜风凄冷地 吹过树梢，楚筱妍打了个哆嗦，鼻子传来阵阵痒意，没忍住，一记喷嚏打了出来。 “很冷吗？”不远处的段萧然一直注意着她的状况，听到她打喷嚏，过来脱下了身上外衫披在她身上。 楚筱妍下意识拒绝道：“我不冷，你快穿上！” 他把外衫给了自己，他该怎么办呢？ “撒谎。”段萧然摁住她想取走外衫的手，夜明珠散发出的盈润亮光柔和了他的面部线条， “都打喷嚏了还说不冷。” “好好穿着它，别担心我，我有内力护体，这点风寒还不至于伤到身子。” 段萧然态度强硬不容拒绝，楚筱妍拗不过他只能披着带有段萧然体温的外衫继续寻找。 夜明珠晃来晃去，突然，一滩在草丛里的暗色痕迹引起她的注意。 楚筱妍凑过来仔细一看，这滩暗色痕迹不是别的，正是色泽偏深的血迹！ “我找到了！我找到血迹了！” 附近搜查的其他三人听到呼喊赶忙走过来，四人围在楚筱妍发现的血迹前看了一会儿。 “这周围好像只有这一滩血迹。”段萧然道。 他们找了两刻钟，除妍儿发现的这滩血迹外，就再无任何线索了。 第700章 整顿 “你们看，周围除了这血迹外还有他人走动碾压过的脚印。” 楚筱妍再次发现草丛中还有其他痕迹，说道：“脚印杂乱无序大小不一，显然属于不同之人。” 楚筱妍围着脚印转了一圈，继续说道：“应该是有谁来过这里把毒发的四王爷给救走了。” 脚印血迹就在这里戛然而止了，她推断救走四王爷的人是用轻功飞上周围树梢消失不见。 段萧然也认可她的猜想，夫妻俩围凑一起想推断出何人救走的四王爷。 猜了二刻钟，各种猜测接连提出，就是没有一种能有实际证据支撑。 他们不好妄下决定只得暂且作罢，看了眼天色，已经快要明天了。 奔波忙碌至今还没好好休息一次，段萧然看着楚筱妍脸上的疲倦，便提议道：“原地休息一下再继续调查吧。” “多谢段将军！” 两名军士高兴万分，他们早就筋疲力尽，只是将军和夫人不说他们哪好意思提出主动休息。 四人两两分开，段萧然用携带的火折子点燃一簇篝火，驱赶林中可能存在的野兽同时，也给他们避寒取暖。 楚筱妍靠着段萧然肩头，被篝火熏得昏昏欲睡，另一侧两名军士 却议论起了四王爷下落的可能。 “你说，那落跑的北丘皇帝会不会是被他国中人给救走了？” “咱们西梁附近总共三个国家，东宛救走他的可能性不大，再来就是南音国人。” “当然也不排除远处小国与北丘帝暗中勾结，那些国力弱小的国家，很需要北丘这等大国支持。” 两个将士不过闲来一阵谈聊，却引起了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的注意。 二人起身走到他们身边。 正在讨论的将士二人一惊，慌忙抬头，见楚筱妍和段萧然就在眼前，一副听见他二人谈话迹象，心头不由一慌站起来便接连请罪。 “将军夫人恕罪，属下并非有意谈论此事！” “你们压根没罪，又何须赔礼道歉。”楚筱妍压压手说道，示意他们原地坐下。 两名将士忐忑不安坐回原处，楚筱妍和段萧然挨着他们盘膝坐下。 楚筱妍问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实不相瞒，我觉得你们的话很有道理，可以仔细与我们说一说吗？” 将士们察觉到她真的没有怪罪之意，便大起胆子分析起来。 越听楚筱妍越觉有理，索性和身旁的段萧然提议道：“我觉得我们完 全可以照二位将士所言方向调查一番。” 反正眼下也没了四王爷行踪，何不便往此方向查去。 段萧然思索了一会儿，这方法的确值得一试，只是眼下正是天黑，众人又困又倦不宜赶路。 直说原路折返休息，妍儿未必同意，他便换了个方式，说道：“我们先回去皇宫善后一番，再来周边国家搜查如何？” “就这么办。”楚筱妍点头应回应。 四人休息了一刻，便沿原路密道返回皇宫，出来密道入口时，那里面的堆叠财宝引来段萧然心神一动。 之前他便对这些如小山般的金银财宝起了兴味，正所谓不要白不要，皇宫都被它的主人给抛弃了，没道理留下这堆财宝给后来者收走。 “来人，将这间密室里的财宝全部带走，回营地后对折平分，发给跟来北丘的全体将士。” “这一路上辛苦诸位了。” 段萧然此话一出，守在密道前的全体军士们彻底打消了心中那点不快。 以前跟随陈将军外出行军打仗，缴获的敌军战利品，除了必须上交给国家的部分外，其余都是他们这群部下平分。 段萧然迟迟不开口，他们怎好意思主动提出平分这些财 物。 “谢段将军！” 得了财物的西梁将士欢欣不已，齐声道谢后，干劲十足地开始搬运金银珠宝。 一边搬运，他们还一边喜悦激动地夸赞起楚筱妍和段萧然来。 言辞间也在表明对他们夫妻二人的衷心。 “段将军可真是心疼咱们弟兄，得到如此多的金银珠宝，竟拿出一半来跟弟兄们平分。” “所以你们这些家伙可别忘了段将军的恩情，段将军吩咐你们做事，都得十二分精神。” “这还用将军你说吗？咱们弟兄心里都清楚。” 人心是肉长得，常年游走在死亡边缘的军士们，哪个不是最看重军营里的这些情谊？ 段萧然真心待他们好，他们自然真心回报。 天色渐亮，楚筱妍和段萧然守着这些将士将密室里的金银财宝全部搬走。 随后来到皇宫主殿里处理那些琐碎事项。 四王爷抛宫而去，里面留下了大量无处可去的宫女太监。 他们本就作为宫人挑选入宫，只会伺候服侍人，离开皇宫根本无处可去，也无手艺技能维系生存。 “依我看，干脆还让他们生活在这皇宫里，从将士中选出一名值得信任的将领，留给他一支队伍，陪他一 起驻扎于此。”楚筱妍提议道。 “也好，我马上去挑人。” 段萧然前去挑选留守北丘皇宫的将领同时，楚筱妍则负责安抚宫人妃嫔们的情绪。 夫妻两个联手起来处理事务还算事半功倍，可即便如此，也是花了一天一夜时间才把整个北丘皇宫安顿妥当。 期间楚筱妍和段萧然休息了三个时辰养足精神，最后安排宫中太监宫女时，这些太监宫女无一不都在配合他们的指挥。 甚至还自发聚集在一起，减轻他们的负担。 楚筱妍看着这些宫人脸上露出来的解脱神色，一时间感慨万千，说道：“我在安抚他们时听他们说过，四王爷自从毒发严重，便开始变本加厉地折磨这群宫女太监。” “四王爷自己中毒，宫里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他吩咐这些宫女太监以及妃嫔们前来他身边贴身照顾他，想把体内的毒传染给他们。” “难怪宫女太监如此配合。”段萧然恍然大悟道。 失去人心者便是如此，四王爷不把他们当人看，宫女太监当然也是对他恨之入骨。 “大人，二位大人，奴才还知道这宫里的其他宝藏处，二位大人若不嫌弃，请随奴才来吧！” 第701章 牵挂 一在宫里生活了五十年的老太监走过来，主动向楚筱妍和段萧然禀报称这宫里还有多处藏宝地点。 北丘皇宫也是历经数代主人，见证过风雨飘摇朝政更替，仍旧巍峨不动的存在。 里面岂会没有其他宝物？ 楚筱妍和段萧然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对老太监道：“还请前面带路！” 跟着这名年老太监，楚筱妍和段萧然又从皇宫之中找出了六处藏宝地点。 其宝物数量虽不能与密室里的金银财宝相比，但加在一起也是相当可观的数目。 段萧然传来其他军士搬空六处藏宝地点的财物，叮嘱了镇守皇宫的将领几句，而后便带领出征皇宫的全体军士撤离京城，回到他们在附近山上的大本营地，彻底休息调养。 “累不累？” 夫妻所居的营帐中，段萧然收拾完桌上吃空了的碗碟，打来热水陪楚筱妍一起净手。 他们赶回营地时正值晌午，陈沽提前接到飞鸽传信得知他们回来了，下令备上好酒好菜，只要他们一回来就能吃上可口饭菜。 楚筱妍坐在行军床上，拿了块从京城里随手买的布巾细细擦手，说道：“累，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愿躺在床上 睡一觉，睡到自然醒。”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勉强自己，身体撑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身为医者，她很清楚再不注意的话，可能便会引发某些急症。 “夫君，陪我休息。” 拍着身旁空位，楚筱妍向段萧然递来邀请。 她怕自己不这么说，这男人还会硬撑下去忘记休息。 段萧然深邃的眸里蹿起两团火光，说道：“妍儿可是要——” 夫妻多年，楚筱妍如何看不懂他眼中的火光含义。 一抹羞涩浮上雪腮，她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谁跟你说那个了！我真的好累，陪我睡一会儿。” “啧。” 段萧然不满地挑高眉梢。 自从离开云儿清儿，忙着攻打北丘，他们夫妻已经很久不曾亲热。 私心来讲他希望能与心悦之人共度良宵，可妍儿的神色的确是很疲惫，他无意害她更加劳累，便趁念头尚未澎湃之际，赶紧打消。 “今日放你一马，来日你可要补偿我。” 湿热气息拂过耳畔，低沉浑厚的嗓音更如古窖佳酿，闻之已醉，楚筱妍难以抑制颤栗地侧开头，声线抖着闭眼应下。 “好。” 心爱之人就在眼前，一副魅惑十足的样子专注盯着她 ，楚筱妍再如何自持冷静不免也有些心猿意马。 只怪她男人魅力太大，偏偏她又吃定这套。 “歇息吧。” 满意的看着女子白嫩如雪的面颊因自己一席话飞起两抹红云，段萧然啄了啄她水润的樱唇，拥着她柔软的身躯倒在床上。 两人实在疲惫，头刚粘到枕头不多时便睡去。 这一觉直到次日晌午方才苏醒，楚筱妍和段萧然洗漱了一番，吃着伙夫准备的丰盛午膳，再次议论起这几日的忙碌行程。 “你有没有觉得这次攻打北丘皇宫的事过于简单了。” 吃着丈夫夹来的野菌炒鸡，楚筱妍感叹道：“还以为会历经一场苦战。” “四王爷不得人心怪不得谁。” 段萧然正在剥虾壳，常年握刀持剑的手几番上下挥舞，轻易便将虾仁从壳中取出。 一粒粒虾仁尽数放入楚筱妍碗中，他自己却吃的不多。 “再说四王爷至今下落不明，一日不能将他找回，这场与北丘的战事便一日不算结束。” “说的也是。”楚筱妍吃完一口虾仁，用自己的筷子重新夹起一粒送去段萧然嘴边，继续说道：“且不说四王爷逃亡在外有朝一日卷土重来。” “以我 们和他之间的仇恨，只怕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你我以及云儿清儿。”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的行踪才行，等找到四王爷，我们就去找云儿清儿。” “好！这么久没见到那两个小家伙，真是太想他们了。” 一双儿女总能轻易勾起楚筱妍的满腔柔情。 对于云儿清儿，她心里是充满愧疚的。 别人家同两个小家伙一般大的孩子，哪个不是跟在父母身边长大。 不像她家两个小家伙，刚一下生就开始了与爹娘的分分合合。 “你若担心不下，等吃完饭我们去给他们写信一封就是。” 段萧然何尝不是牵肠挂肚，说道：“把这段时间的事和他们在信里说明一番，问问他们近来是否安好。” 信肯定是送去吴言手里，云儿清儿当初就在他的照顾下离开西梁前往南音，告诉他北丘皇宫已被攻克一事，也算理所应当。 “那我们快吃完，好给云儿清儿写信去！” 对儿女的思念胜过了眼前一切，楚筱妍几口解决完午膳，手都没顾上擦，拉起刚刚放下筷子的段萧然就朝住处跑去。 夫妻俩花了半个时辰，反复斟酌用词，洋洋洒洒写了足有六张纸的 信，塞进信封里托一名暗卫寄出去。 信件送走二刻，一名前去搜查四王爷下落的西梁将士前来禀报道：“启禀将军，属下在皇宫西方的树林中发现了北丘帝行踪。” “属下猜测，北丘帝及可能是朝着那个方向逃走了！” “马上增派人手去追，务必找到他们！” 终于有了四王爷的线索，段萧然不敢耽搁，派出更多的将士前往。 大批将士策马离营，所向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北丘皇宫的西方！ 他们一路追查，沿路能找到的线索寥寥无几。 所有将士早已料定此行绝非三天两头结束，倒也没有觉得不妥。 深夜。 定辽郡一座不起眼的县城野外。 秋风萧瑟席卷过。 一袭黑衣的南音特使如扔垃圾般扔下马背上的四王爷，随后自己也跳下马背，掏出水壶猛灌几口。 “喂，还活着吗。” 马背落地这段距离并不算低，四王爷摔在地上却一言不发，恍若死人。 一路逃亡走得急切，没来得及带上解毒药材一并离去，历经三天日夜颠簸，四王爷从一开始的痛苦呻吟，到后来偶尔痛吸，现如今沉默不语。 特使不由怀疑，此人是否已然断气。 第702章 哪来的底气 “活着你就应一声，死了也让这匹马省点力气。” 特使说了半天，恍若气绝的四王爷总算动了动身子。 “……水……给朕水……” 几声低沉到难以分辨，喃喃萦绕回荡，特使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出他是在说给他水。 在外奔波，水这种东西是很重要的，特别是行程不定的情况下更应省着使用。 特使睨了他一眼，“给‘朕’水？你以为你还是北丘皇宫里万人之上的皇帝呢？看清楚你的身份！” 这人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特使挖苦了几句，所说之言难听讽刺。 四王爷难受的头晕眼花，已经听不进去他说的这些话，只一个劲儿重复“水”。 特使挖苦够后还是拧开水壶送去他嘴边。 四王爷嗅到水的气息，张开嘴狼吞虎咽，仿若迷途沙漠中的绝望旅人总算喝到水一样，咕咚咕咚往下吞咽。 喝了没几口，他体内的毒突然发作。 四王爷疼得不由自主的松手，水壶跌落在地上，水洒了一半出来。 神情悠哉的特使瞬时怒了，说道：“给你水壶是让你喝的，不是让你洒着玩的！” 一脚踹上身子蜷缩的四王爷，特使眼神 像是在喷火。 这一脚用的力气不小，四王爷却跟感受不到似的，显然是毒发的痛苦压过特使脚踢的痛苦。 “嗬……嗬！” 几声低吼从四王爷嘴里传出，特使渐渐发现了不对，蹲下来替他把了把脉，这才意识到他是毒性发作了。 逃离皇宫时过于仓促，没有多余时辰带上压制毒发的药材，连续奔波这三日，四王爷的身子早就撑到极限。 “早知道就扔下你一个人跑了。” 特使脸色很不好，正常情况下的四王爷和毒发情况下的四王爷，谁都会选择前者而非后者。 毒发后，四王爷便成了一个累赘。 带累赘逃亡，和只有他自己一人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起来了，赶紧起来！” 体力恢复差不多后特使打算重新上路。 他踢了踢地上的四王爷，无视他此刻正在毒发，吼道：“你打算躺倒什么时候？赶紧起来！” 四王爷迷迷糊糊睁开眼，仔细听了半天，听出对方是在命令自己起身。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个他国来使都敢这样对他大呼小叫。 四王爷心底一片悲哀冰凉，勉强支起身想从地上爬起。 可毒发的病痛摧残着他 的神智，几次尝试都没成功。 南音特使开始不耐烦，说道：“早知道就不带你一块走了，你知不知道带上你得耽误我多少时间。” 如果没有四王爷，自己早就逃离北丘，或许已经回到南音国内。 自己可以躺在家中温暖的床上，吃着可口的饭菜品，喝着美酒。 哪像现在深更半夜还在荒郊野外。 特使越想越觉生气，对四王爷的态度也变得越发粗暴。 “不想一个人待着这里就起来。” 连拉带拽下四王爷总算爬回马背，像口麻袋似的趴在上面。 特使策马离开树林进了县城，找了家犹在营业的客栈走了进去。 “二位客官，你们来的实在不巧，本店现在就剩一间房了，你们看是凑合睡呢？还是另寻别处？” 柜台后面，客栈掌柜小心翼翼说着。 这两个来客看上去不像好人，特别是其中一人走路都困难，莫非是江洋大盗？ 特使却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放桌上，说道：“一间就一间，我们住下了，劳烦店家给收拾个地铺出来。” 不像好人的特使彬彬有礼，掌柜稍微放了点心，亲自领着他们来到楼上。 客栈小二准备好地 铺，给他们房里拿来热水，叮嘱几句便和掌柜一块退下。 特使解开外衫坐在床上，四王爷毒发刚刚过去，此时靠在门口墙边问道：“我睡哪？” “你当然是睡地上。”特使嗤笑一声，说道：“怎么？以为这床是给你睡的？” 做梦吧。 “你让我睡地上！”四王爷不可置信，他堂堂北丘皇帝九五之尊，什么时候睡过地上？ 也就最初刚离开西梁，或是在外御驾亲征时，不得不睡在地上。 “不想睡拉到，现在轮不到你挑三拣四。” 四王爷不满道：“注意你的态度，我可是北丘皇帝！” “还北丘皇帝呢。”特使不给面子，笑道：“皇宫都被别人占领了，真不知你哪儿来的底气说自己是北丘皇帝。” 说着他躺倒床上，右手撑在头下侧身看着他，说道：“实话告诉你，我的任务就是奉命将你带去南音，只要保证你活着，无需以礼相待。” “你要是嫌弃，自己想办法去。” 四王爷听得满腔怒气，又无可奈何。 如今自己的命都在这特使手里，加上又是逃亡途中别无选择，只能认命。 “睡地铺就睡地铺。” 还没有他北丘 帝做不到的事。 话虽如此，熄灯就寝后，躺在地铺上的四王爷就后悔了。 地铺又冷又硬，因为是挨着地面，连带被褥都变得潮湿起来。 四王爷蜷缩在冰冷的被子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的声音传入特使耳中，原本快要睡着的特使一下子清醒，额头青筋跳动。 黑暗里坐起身，他朝着地铺上的四王爷低吼道：“老实点，不想睡就滚出去！你睡不着我还得睡觉呢！” “带着你赶了三天路，你倒好一点也不累，怎么？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 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四王爷憋屈听着，胸前怒火熊熊燃烧，却无处发泄。 特使呵斥了一顿心里痛快不少，他才懒得去管在地上打地铺的四王爷是否舒坦，反正他是挺舒坦的。 挨了一顿骂，四王爷收敛不少。 主要是怕南音特使生气了真把他给扔出去，或是把他一个人丢下来自己走了。 如今寄人篱下能忍则忍吧。 四王爷安慰着自己，拉了拉潮湿冰冷的被子，把自己缩成一个球闭上眼，不再去想有的没的，老老实实闭眼睡觉。 他不再折腾，特使自然乐得安稳。 一夜无话。 第703章 四王爷的线索 天亮时分，窗外下起了淋漓细雨。 秋雨轻柔地拍打着窗户，唤醒房中熟睡之人。 四王爷睁开眼，下意识向床上看去。 那里已经空空荡荡，南音特使早就起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四王爷下楼来到客栈一楼，门边不起眼的角落里，南音特使正和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相对而坐。 他朝他们走过去，隐隐听见“主子”“白竹”“期限”之类的字眼从二人低谈中传来。 “你们在聊什么？这位是谁？” 四王爷对南音的事并不感兴趣，特别是在北丘国土无奈赠与南音一半后，要不是看在这使者能为他解毒份上，他压根不会理会。 低声交谈的特使和大胡子戛然止住话，抬头向他看来，特使说道：“醒了？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要和我们同行的同伴，你叫他老柳就行。” “我刚刚听见你们说白竹，我还以为这位是白竹呢。”四王爷坐在桌子的另一侧随口道。 特使嗤笑一声道：“白竹是我的名字，难道我没告诉过你吗？” 告诉？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 四王爷心里暗自腹诽，脸上还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哦，不好意 思我弄错了。” 柳姓大胡子男子盯着四王爷看了片刻，对白竹道：“这位就是北丘的皇帝？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哼，什么皇帝，一个被赶出皇宫的阶下囚罢了。” 特使白竹毫不掩饰对四王爷的鄙夷。 和同伴挖苦了四王爷几句，客栈小二给他们重新端来了早饭。 三人边吃边聊。 主要是特使白竹跟大胡子老柳聊，四王爷在旁边听。 这两人也不避讳，当着他的面有话说话。 四王爷听了一会儿，总算听懂了个大概。 原来白竹和柳姓的大胡子效力于南音的某位权臣之下，这个权臣一心想推翻南音皇帝——也就是昔日的南音二王子。 两人讨论的内容多与此有关，交谈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桌上三人听得清。 四王爷还发现他们似乎有意要让自己听见这些谈话内容，本以为白竹的主子是南音皇帝，没想到竟是个起了谋反之心的高位权臣。 真够倒霉，他自己的事还没解决完，又蹚入了另外的浑水中。 四王爷苦不堪言，偏又没办法不能拒绝。 一来，特使白竹有解毒之法，二来，自己已经没地方去了。 天下之大，却无一处可以容身 。 四王爷喝着早饭里的粥，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心底一片悲哀。 秋雨连绵，风吹落树上枯黄的叶，兜兜转转飘下来坠入地面积水里。 北丘皇宫的一侧宫门前，执伞走来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边闲话，一边向附近的一座山走去。 “外面又是刮风又是下雨，说了等天放晴再出来散步，你偏不要。” 段萧然撑着足够两人容身的油纸伞，跟随着楚筱妍的脚步，一步步前往秋色浸染的群山。 他们安顿好了皇宫里的事，又派人继续追查四王爷下落，自己反倒是闲了下来。 早上起身看到外面在下雨，楚筱妍突然兴起，说要去外面散步赏雨。 段萧然自然是反对，主要原因是担心她淋雨染上风寒。 楚筱妍听着雨丝敲打伞面的沙沙声，看了段萧然一眼笑道：“雨中散步别有一番风味啊，你难道不觉得么？” 还不是他之前晚上的那席话，引起了她的于心不忍。 他们夫妻忙于奔波多日已经很久不曾单独相处过。 “雨中散步是别有风味。”段萧然不是什么凡夫俗子，当然能体会到雨中散步的风味。 “我只是担心你淋雨染病。” “那你可小瞧 我了，这些天的忙碌，之前山谷中冒雨准备滚石陷阱堵困杜同甫，我哪里有生过病？” “而且夫君你别忘了，我是一名医者，我身体的情况我最清楚。” “是么？我怎么听说医者不自医。” 两人拌嘴似的说了起来，秋风染红了山上的枫叶，放眼望去一片火红，美得惊心动魄。 此等美景当前，楚筱妍和段萧然也不拌嘴了，依偎在一起静静欣赏着漫山遍野的红枫。 直到一名下属前来禀报道：“启禀段将军，接到准确消息，带四王爷离开北丘皇宫的是南音国特使。” “属下推断四王爷很可能正在前往南音途中，特来请示，是否要在途中对其动手。” “跑南音去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段萧然道：“既然有了他的线索，自然没道理放过。” 楚筱妍也说道：“不能让他前往南音国，一旦让他找到支援，我们想再抓住他可就麻烦了。” 下属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说道：“属下这就去办。” “交给你了，记得随时向我禀报进展。” 禀信下属离去，楚筱妍和段萧然也没了继续散步的心情。 他们满心想的都是四王爷的事，回去 北丘皇宫里把这里的事写信给陈沽说了一遍，让他找时间尽快赶来与他们夫妻汇合。 当天傍晚段萧然收到了前去追杀四王爷的下属的飞鸽传信，和楚筱妍一起打开信看完，二人神情变得凝重。 “竟然有这么多条关于四王爷去处的消息，我想，一定是四王爷身边人察觉到了什么。” 信上说他们得到了一条线索后立刻赶过去，没想到非但没有发现四王爷，紧接着又收到了数条疑似四王爷行踪的消息。 楚筱妍冷声道：“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混淆你我视听，未免太天真。” “我马上回信给他们增派人手，确保每条消息里的地点都有队伍追踪。”段萧然说道。 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用这种最简单也是最笨的办法。 “只这么追查也不行。”楚筱妍沉思道：“还是得找出四王爷的具体行踪，赶在他去南音之前把他拦住。” 不能让四王爷去南音，那样的话云儿和清儿就危险了。 因为云儿和清儿也去了南音国。 “也不知带走四王爷的人到底是何身份。” 楚筱妍有些急了。 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不是南音二王子，至于到底是谁，目前他们还不知道。 第704章 玄铁令 天下这般大，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四王爷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找又不行，留四王爷逍遥在外只会让两个孩子陷入危险。 短短片刻，楚筱妍心里做出了决定。 她找到段萧然说道：“夫君，我打算再去四王爷行踪最后出现的那片树林调查看看，或许有被我们忽略的线索。” 段萧然觉得可能不大，之前他们就已经找过了，回来后也增派人手前往树林搜查，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只是妍儿想去，他又岂会拒绝。 拿了一件御寒的披风围在她身上，段萧然拉过她的手，带她策马出了皇宫。 漫步在树林里可以嗅到浓郁的草木清香。 楚筱妍和段萧然牵着马仔细观察着，两人就当是散心一样边走边看。 “要不我们分开找吧？这样快一些。” 段萧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楚筱妍的提议，说道：“天色已经这么黑了，一旦分开遇上危险我无法及时赶到你身边。” 无奈楚筱妍只好打消念头，夫妻俩围着这片不算小的树林来回徘徊，找了足有两个时辰。 楚筱妍不主动要求回去，段萧然也不开口。 他很清楚这女人有多固执，不等她主动放弃 谁也别想劝她改变想法。 “夫君，你看这是什么？” 借着手中火把散发出的光亮，楚筱妍在一块石头旁，剥开茂密的杂草，捡起一块通体漆黑做工精致的手掌大小的令牌。 把牌子拿去给段萧然看，上面的繁琐花纹传来几分熟悉感。 “这令牌还是玄铁打造的，有趣。” 更让段萧然惊讶的是，楚筱妍竟然真的有所发现。 “你能认出这是什么令牌吗？”楚筱妍追问道。 段萧然摇摇头，继续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一时之间也认不出令牌来历。” 他收起令牌，松开了缠绕手掌上的缰绳朝楚筱妍伸出手，说道：“我们先回去，我找人去调查这枚令牌的来历。” “好，交给你了。” 楚筱妍借着段萧然的力气翻身上马，二人回到皇宫，段萧然立即将令牌交给信得过的西梁将士调查。 第二日清晨他们夫妻在用早膳，昨夜派去调查令牌线索的军士就带来了一条不算好消息的消息。 “启禀将军，这令牌乃玄铁令，持有者为南音国现任丞相。” “什么！” 正在喝汤的楚筱妍险些打翻手边的汤碗，段萧然眼疾手快帮她稳住了 ，即便如此还是有一部分洒了出来。 段萧然拿来巾帕仔细为她擦去桌边的热汤，说道：“继续去查，务必弄清南音丞相的玄铁令为何会出现在北丘皇宫附近。” “是！”将士领命退下，房间里又只剩下段萧然和楚筱妍二人。 楚筱妍失去了以往的冷静，攀着段萧然的手焦急万分道：“我就知道当初救走四王爷的人身份不一般！” 那时他们只知道救走四王爷的人来自南音，还无法确定其真正身份。 令牌的出现，无疑是在告诉他们，救走四王爷的南音人的背后就是南音国丞相。 “现在还不能彻底下结论。” 段萧然嘴上宽慰着妻子，心里其实也已经认定救走四王爷的人就是南音丞相。 楚筱妍无视了他的宽慰，满心都是云儿和清儿的她已然听不进去任何劝说。 当母亲的人，一旦有什么事情牵扯上自己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慌乱。 “我要去南音，我必须要去南音！” 不亲自陪在两个孩子身边，她这颗仿佛随时能跳出喉咙的心永远安顿不下来。 “我们会去的。”段萧然看着楚筱妍慌乱不安的样子皱了皱眉，有多久没看到妍儿 这般担忧害怕了。 说到底他们都害怕失去两个孩子。 “等陈将军等人来到皇宫后，我就亲自前往南音。”段萧然话势微顿，又补充道：“当然你也要去。” “陈将军还有多久才能赶来？” 她实在等不及了。 “快了快了，妍儿再耐心等几天。”段萧然放柔声音安慰道。 话虽如此，可两人的心早就飞到了南音那边，飞到了两个小家伙身边。 “醒醒，清儿，快醒醒，已经到了。” “……唔娘……” 马车上，睡眼惺忪的清儿揉着眼睛，看向正在呼唤自己的那个人。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母亲的景象也变成了陪在她和兄长身边保护他们的吴言。 “是吴伯伯。”原来不是娘，娘在梦里，不在身边。 清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马车上睡着了，醒来后回忆起梦中的事，错把梦境当做现实。 “妹妹，你是不是又在想娘了。” 守在妹妹身边的云儿向她投来一抹担忧。 刚才妹妹睡着时，嘴里一直嘀咕着娘。 “我想啊。”清儿狠狠揉了揉眼睛，把思念母亲的泪水憋了回去，说道：“哥哥你难道不想吗？” “想。”云儿坚定道。 两人在吴言的帮助下，下了马车。 云儿说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的，等爹娘来找我们。” “对，云儿说的没错。”吴言这时插话道：“不久前我刚收到你们爹娘的信件，他们说等忙完手里的事就会来找你们。” “妍儿和段兄要来了？”清朗温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一大二小转身看去，一袭红衣似火的高大身影映入眼帘。 “洛叔叔！” 来者，乃神医洛长枫。 “洛神医怎么出来了？” 当初段萧然送信给吴言，让他带着一双子女前往南音投奔洛长枫。 赶了数月的车，吴言总算带着云儿和清儿见到洛长枫。 只是自从上次，洛长枫的身子便落下了隐疾，一直在调理中，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见好转。 这点吴言和两个小家伙都很清楚，此时洛长枫亲自出来迎接，三人都劝说洛长枫回屋里去。 “我不要紧，别把我想得太脆弱了。”洛长枫朝一大二小微微一笑，病态苍白的面庞多了几分暖意。 “方才我听见吴大人你说，收到了段兄的来信，信上都说什么了？” “关于这个，我们还是先进屋去吧。” 吴言坚持要进屋再说。 第705章 风起云涌 洛长枫拗不过他只好打开房门，和三人一起进屋。 唤人沏上热茶，又给两个小家伙准备了一些零嘴吃食，洛长枫看向吴言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吴言抿了口茶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段兄和段夫人已经攻下了北丘皇宫。” “目前有许多琐碎事项需要他们处理，等处理完毕他们就会赶来南音与我们汇合。” 吴言收到的这封来信，是楚筱妍和段萧然刚攻下北丘皇宫没多久时托人寄出的。 当时他们还不知道四王爷是被南音丞相的人给救走了，所以自然不会在信里提到此事。 “段兄和妍儿真厉害啊！”洛长枫赞叹，继续说道：“短短数月时间，就从西梁赶到了北丘，还一连攻下了整个北丘京城。” 他真的很想再见一见楚筱妍，哪怕只是看着她，和她说几句话也已足够。 思念在心头蠢蠢欲动，一时冲动，洛长枫开口道：“不知他们是否忙得过来，我想去帮他们一把。” 三人同时一惊，两个小家伙更是跳下座椅跑去他面前阻拦道：“洛叔叔不可啊！” “洛叔叔先前受了伤，身上仍有隐疾不曾痊愈，怎能策马赶路颠簸 呢？” “爹娘他们在很远的地方，洛叔叔骑马去，要是又受伤怎么办？” “清儿不希望洛叔叔再受伤了，洛叔叔留下来陪清儿好不好？” 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劝阻着洛长枫，甚至还一人一个抱住他的腿撒娇卖萌。 “洛神医，云儿和清儿说的没错。”吴言跟着劝道：“我们要相信段兄、段夫人，他们一定能尽快处理完手边事务，赶来南音与你我汇合。” 洛长枫对楚筱妍的情谊他是看在眼里的，这场注定要无疾而终的单方面感情，还是早些断了为好。 “你现在赶过去还需要花一段时间，说不定还没赶到段兄和段夫人就处理完了事情，踏上前往南音的途中了。” 吴言的一席话说动了洛长枫，而他眼中藏着的警告，更是猛然惊醒了洛长枫。 是自己太过激动了，以至于不慎将藏于心底的情绪泄露出去。 明明早就告诫自己不该胡思乱想的，可太久不曾见到楚筱妍，他的思念，就如野草一般疯狂生长蔓延。 洛长枫看看眼含警告的吴言，又低头看看云儿和清儿两个小家伙，叹了口气妥协道：“我知道了。” “我不去找他们， 留下来陪云儿和清儿，教云儿和清儿继续念书识字好不好？” “好，我们要跟着洛叔叔念书识字！” 两个小家伙都渴望着重新开始读书，这一路上他们也跟着吴言认了不少字，奈何吴言有很多事要忙，无暇顾全他们。 洛长枫就不同了，他如今主要还是以调养身子为主，闲暇时间远远超过吴言。 由他带两个孩子再适合不过。 “那云儿、清儿，你们现在要不要和洛叔叔一起念书识字？” 刚好陪两个小家伙找点事干也能打消他胡思乱想的念头。 “要，要，洛叔叔你最好了！” 洛长枫朝吴言点头笑了笑，领着两个小家伙到隔壁的书房去，开始念书识字。 吴言也乐意把云儿和清儿交给他照顾，自己的确很忙，与其分心两头耽误，还不如专心一件事。 “来人。”沉吟片刻，吴言一声令下道。 门外走来他的心腹下属毕恭毕敬的说道：“大人请吩咐。” “我问你，你可知南音朝中的局势如何了？” 这名心腹下属常年蛰伏在南音境内，对南音的大小之事了如指掌。 前几日快要抵达洛长枫住处时，他便送去密信一封，让他来这 里等待和自己汇合。 “禀大人，南音朝堂诡谲莫测，当朝朝政看似被曾经的二王子，如今的南音帝把握，实则背地里暗潮汹涌。” “朝堂势力多方割据，明面上朝臣以南音帝唯首是瞻，其实这些朝臣真正依附的人是南音国的丞相，尉迟咏德。” “早在南音帝登记之前，丞相尉迟咏德便以摄政王身份自居，把持朝堂，挟天子令诸侯。” “新帝登基后，尉迟咏德更是不服管束，背地里联络了所有部署，扩大势力，至今整个朝堂的官员几乎都是他的人。” 心腹禀报完毕，静静看着吴言。 吴言没想到南音的局势如此动荡，整个人吓了一跳，脸上也浮现出浓浓的担忧。 “怎会如此混乱？” 看来当初来南音的选择是错误的，他还以为南音局势稳定，是四国当中最为安稳的一处。 “大人是否还要属下继续潜伏在南音朝堂之中？”这名心腹下属便是以南音官员的身份，暗中潜伏观察着南音的一切。 “当然要！” 吴言刷的起身，说道：“你继续盯紧南音的朝堂动向，我会再与你联络，你下去吧。” 心腹拱了拱手恭敬告退，吴言一 人在房中来回踱步，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把这里的事写成一封信，给远在北丘的段萧然和楚筱妍寄去。 “对，此事是该与段兄和段夫人知会一声，至少帮他们对南音的朝堂有个了解。” 打定主意，吴言立刻去了自己房间铺纸写信。 …… 北丘皇宫，大牢内 楚筱妍亲自来到大牢，看望被关押在此的杜同甫。 隔着圆木围栏，她看到了牢房角落里，被枯草环绕的杜同甫。 这位曾经的北丘摄政王，仿佛老了十岁，一连几日不吃不喝让他看上去犹如乞丐一般。 “杜大人，你这是何苦呢。”楚筱妍盯着他看了片刻，长叹一声，说道。 自皇城攻破，四王爷逃离皇宫不见踪影，杜同甫便主动要求他们把他关进大牢。 自己和段萧然当然是不同意，好生劝说，就是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无奈之下只能把他关进大牢，却好酒好菜招待着，也不曾对他动用刑，只希望有一日他能改变立场为他们所用。 “四王爷早就抛弃你不顾了，你又何必坚持，跟自己过不去。” 楚筱妍蹲下身子轻声劝道：“这些年你跟在四王爷身边，对他已经仁尽义至。” 第706章 忠于河山 “我们看得出，杜大人你是一心为民的父母官，北丘百姓能有你这样的官员是他们的福气。” “可你也该知道，你已经被效忠的皇帝给抛弃了，与其继续守着，何不加入我们呢？” “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和我夫君对北丘百姓没有恶意，我们的仇人只有四王爷一个。” 楚筱妍说了半天口干舌燥，草堆里的杜同甫一动不动，两眼直勾勾盯着漆黑肮脏的大牢房顶。 这家伙可真是油盐不进！ 暗中嘀咕了一句，楚筱妍起身活动了蹲麻的双腿继续道：“杜大人，有时候真没必要如此坚持。” 杜同甫终于向她瞥来一眼，那双藏着漫长岁月里喜怒哀乐的眸子静静看着她，说道：“你说错了，人一辈子，总有那么几个坚持到底的选择。” “我堂堂北丘摄政王，北丘的臣子，自然只会效忠北丘。” “你还是别费口舌了，我不会改变想法的。” “话别说那么绝。”楚筱妍倒是觉得事情出现了转机，没准真有希望劝说他改变主意。 “你好好考虑考虑，我不急，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告诉牢里看守，他们会去通知我。” 说着她环顾了大牢一圈 ，话微顿片刻又道：“这里到底不是人待的地方，杜大人不妨配合一下，我让人给你安排全新住处。” 话中含义不言而喻，杜同甫听出来了，这是让自己做出选择。 只要答应投靠西梁，他就可以过上从前锦衣玉食的日子。 听上去很诱人。 但他不需要。 “你快走吧，我在这里很好，不用换其他地方。” 杜同甫用同样的方式回绝了她。 楚筱妍笑了笑，继续说道：“杜大人不妨好好考虑考虑，无需立刻给我答案。” 离开大牢时楚筱妍额外叮嘱大牢看守要以礼对待这位摄政王，切不可动用刑罚。 看守们一口答应，她才安心离去。 谁知就在她前脚刚走不过一炷香功夫，噩耗就从大牢传了出来。 消息送达楚筱妍耳中时，她才刚走到皇宫正殿前的白玉台阶旁。 “不好了，夫人，大事不好了！” 看守大牢的守卫满脸惊色跑来，嘴里嚷道：“那北丘国的摄政王，他咬舌自尽了。” “什么！”楚筱妍大叫一声。 “你说谁自尽了？” 是她听错了吗，这看守好像说自尽的人是杜同甫。 “北丘摄政王啊，就是叫杜同甫的那个 ！”看守肯定回答了她。 楚筱妍心里咯噔一下，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咬舌自尽，是不是你们虐待他了？” 她想不出来为什么，一个前不久还刚跟她说过话的人，怎么会突然间就死了。 楚筱妍不得不往看守私自虐待杜同甫这方面去想。 看守连连摇头说道：“我等一直遵守夫人之命以礼相待，是他自己咬舌自尽的。” “我等发现情况不对想将其救下时，却已为时已晚，打开牢房进去救他时，才发现他已经断气了。” 看守说的不像有假，楚筱妍沉思了片刻，觉得这的确像是杜同甫会做出来的事。 叹了口气，一抹惋惜浮上眼底，说道：“也对，我去劝他放弃四王爷投靠我西梁他都没答应，这样一位一心效忠于北丘的忠臣，会选择自尽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没想到，当今世上还能见到如此忠心耿耿的朝臣，在她的认知里，身居高位的人，往往会被权势地位蒙蔽双眼。 如果杜同甫投靠了西梁，以他的聪慧才干，一定会被六皇子重用。 可惜，就是因为他太过于衷心，才会选择在别人要求他背叛国民的那刻 ，做出自尽这种举动。 惋惜间，刚从外面回来的段萧然看到她站在白玉台阶下，便走过来问道：“怎么不进屋？” 楚筱妍回过神，把杜同甫咬舌自尽一事跟他说了一遍。 段萧然听后也是惋惜不已，说道：“我还以为能将此人才为己所用，没想到他却……” 真是性情刚烈之辈。 段萧然看向侍立在旁的大牢看守，下令道：“好好将其安葬了吧，既然他不愿离开北丘，就让他长眠在此也好。” “是，小的这就去办。” 送走大牢看守，楚筱妍和段萧然并肩往宫殿走去。 “收拾一下，后天就可以出发前往南音了。” 段萧然此番外出，是去跟陈沽联络去了。 陈沽刚刚来过消息，他和队伍在明天就能赶来皇宫。 “陈将军要来了吗？”楚筱妍问道。 段萧然点头，继续说道：“他的队伍明天就到，到时我们把这里交给他处理，你我便安心赶往南音，抓捕四王爷，与云儿和清儿汇合。” “太好了！”楚筱妍激动万分，等了这么久总算可以见到她的一双儿女了。 每次做梦梦到云儿和清儿醒来后，她都不敢去回忆梦中的场景。 她怕一想，眼泪会止不住流出来。 “陪我去准备一下交接事项，等陈将军一来，我们把这里交给他立即便可抽身。” 楚筱妍点点头，跟着段萧然去处理两军交接时的一些注意事项。 二人一直忙到深夜才睡去。 翌日中午用午膳前，陈沽和他的大军抵达了北丘皇宫。 楚筱妍和段萧然设下宴席款待了全体将士，一边吃，陈沽一边好奇的打量着北丘皇宫。 “这里跟我们西梁的确不一样。” 西梁的风格要大气豪放的多，北丘则显得中规中矩。 虽然也有些西梁风范在里面，但终究还是不同的。 “陈将军喜欢的话，不妨就在此长住好了，我相信皇上他不会反对的。”段萧然笑道。 新帝当然不会反对，有人给他送上了敌国的国都，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别说，我还真想在此安家落户。”陈沽乐呵呵笑着回道：“不过有你段将军和段夫人在，我哪里敢在此久居。” 陈沽还不知道段萧然和楚筱妍要去南音的计划。 他们没跟他提起过要去南音。 楚筱妍和段萧然担心告诉他之后遭到劝阻抽不开身，索性就等上路之后在写信告诉他。 第707章 真正想要的 夫妻俩相视一笑，段萧然道：“陈将军怎么跟我客气起来了，我倒是觉得把这里交给陈将军再合适不过。” 几杯酒下肚，陈沽脸色开始涨红，有些迷迷糊糊的说道：“真的吗？我，我也这么觉得……嗝！” 陈沽酒量很差，比三杯倒强一点，但也仅限于这点。 段萧然看他似醉似醒，趁机叮嘱了他交接需要注意的事项。 陈沽倒也听得认真，还一一答应下来。 楚筱妍和段萧然高兴的把这里交给了他，自己则乘坐提前停在皇宫后门的马车悄然离开。 “我们先去跟起义军的崔鸿熙拜别一下。” 马车上，段萧然说起自己的计划。 “此人也算出了不少力，要没有他暗中帮助，你我不会如此轻易攻下北丘皇城。” “是该跟他拜别。”楚筱妍何尝不知身旁男子在打什么主意，以前他可亲口说过，要拥护这位起义军的发起人，成为北丘的新一任皇帝。 这次见面，说是道别实际应该是跟崔鸿熙商议登基为皇之事。 当然，段萧然拥护崔鸿熙成为北丘的新一任皇帝，她一点意见都没有。 崔鸿熙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他的出身注定 他会成为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说话间马车驶离皇宫来到了京城，在一座不起眼的院落门前停下。 段萧然领着楚筱妍下了马车，轻车熟路的走进院落里，提前接到消息得知他们夫妻要来的崔鸿熙本人亲自出来迎接。 “总算等到你们二位，快快有请，宴席都备好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推辞了一番道：“来之前我们已经用过膳了。” 他们说的不假，出发前的确是在跟陈沽喝酒。 奈何崔鸿熙非要邀请他们饮酒，说是要庆祝他们二人大获全胜。 楚筱妍和段萧然拗不过他的热情只能坐下。 崔鸿熙热情地为他们布菜斟酒，说道：“二位也算帮我报了大仇，在此我敬二位一杯。” “崔兄严重了，我们能如此轻易攻下北丘皇城，也有崔兄的功劳。”段萧然道。 楚筱妍端着酒杯说道：“崔兄一直在忙着安顿城中百姓，帮了我们大忙了。” 这次攻城，崔鸿熙的起义军是没有参战的。 但他的起义军一直在城中忙碌，城破时百姓动荡不安，都是他们去安抚人心。 如果没有他，只靠她和段萧然的力量，等安抚好城中百姓再 出发前往南音，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崔兄，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的话吗？我们打算拥护你来当北丘的新皇帝。” 酒过三巡话题进入了正轨。 段萧然话音落下，酒席突然一片沉默。 崔鸿熙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拒绝道：“实不相瞒二位，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这个北丘的皇帝。” 他只是想推翻狗皇帝为家人报仇，让其他和他一样可怜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崔鸿熙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段萧然表示理解。 楚筱妍话锋一转，说道：“可崔公子有没有考虑过，你们起义军推翻了前任皇帝，整个北丘群龙无首，百姓又谈何过上好日子呢？” 崔鸿熙噎了一下。 楚筱妍乘胜追击道：“你说自己组织起义军，只是想让百姓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可一个国家没了皇帝势必会陷入动荡之中。” “难道你想看着百姓们刚从前一昏庸帝的魔爪中逃脱出来，又陷入新的苦海中吗？” 崔鸿熙不说话了，这些问题他真没想过，楚筱妍点醒了他。 段萧然看了妻子一眼，也帮着劝说道：“崔兄，你有能力让北丘百姓过上你口中的日子，那 为什么你不去帮他们实现呢？” “还是说，你想看着北丘百姓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当然不想。”崔鸿熙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后知后觉回过神，他撞入了两双含着笑意的明亮眼眸。 “崔兄，天下就是如此，从来能者居之。” “你有能力为北丘百姓提供更好的生活，为什么要选择隐居山林过普通人的一生呢？” “你能选择过平凡人的一生，可你扪心自问，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从第一天看到崔鸿熙起，段萧然就从这个年轻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不甚明显的野心。 只是这丝渴望隐藏太深，深到崔鸿熙本人都不曾发现过。 “我，我真正想要的……” 崔鸿熙被他们二人说的犹豫起来。 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眼前仿佛浮现出幼时跟在父亲身边，父亲给他讲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成为一个受人爱戴的好官。 祖父被处死前，还跟他说要铭记初心。 父亲发配流放前，也拉着他的手，要他一定别忘了崔家多年来的品行。 崔鸿熙眼里的茫然逐渐退去，变得清明起来。 “我明白了。”崔鸿熙坚定道：“ 我崔家一生为之奋斗的，就是让北丘百姓衣食无忧平安喜乐。” “我崔家的祖辈能做到，我崔鸿熙自然也能做到。” “我不会让北丘的百姓们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应该安居乐业富足安康。” “我答应你们，会做一个明君。” 段萧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不，你不是答应我们，而是答应你自己，答应北丘的所有百姓。” “记住你自己的话，问心无愧就好。”楚筱妍鼓励道。 劝说崔鸿熙改变想法后，崔鸿熙主动邀请他们来参加自己的登基大典。 留下来的北丘老臣们不少都在起义军安顿京城百姓时投靠了他们，此时听说崔鸿熙要登基即位，他们自然不会反对。 崔家祖上出过丞相阁老，崔鸿熙在崔家年轻一辈中，又是为首佼佼者。 北丘老臣当中更有一部分与崔鸿熙的祖父、父亲交好，一听他说要登基即位，二话不说就要开始筹备登基大典。 “段兄，段夫人，到时你们一定要来出席这场大典。”崔鸿熙再三邀请。 楚筱妍段萧然嘴上答应着，实则却是等天色一暗，所有人都睡着了，乘上马车就往南音赶。 第708章 赶路 他们担心夜长梦多，拖得越久四王爷便越是难以抓住，甚至有可能从南音丞相那里得知云儿和清儿出现在南音境内的消息。 她不敢想象，以四王爷对他们夫妻的憎恨，一旦发现云儿清儿的踪迹后会做出什么举动。 “困不困？”段萧然看着身旁女子面上浮现的淡淡困色，以为她是累了。 楚筱妍刚摇了摇头，就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哈欠。 段萧然好笑不已地看着她，说道：“此地距离南音尚有万里距离，还是休息一会儿为好。” “剑一，把车赶慢一点，夫人要休息一会儿。” 话落也不管楚筱妍是否同意，便掀开马车门帘便朝着赶车的暗卫剑一吩咐。 剑一点头应下，段萧然坐回车厢后，迎着妻子朦胧惺忪的睡眼。 他不自觉放低音量，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云儿和清儿的安危，只是急也没用，还是安心睡一觉吧。” 楚筱妍心想他说的也是，自己干在这里着急也不能改变什么，况且她的确有些累了，便顺势靠在段萧然向她伸过来的臂膀上，二人相互依偎，沉沉睡去。 暗卫剑一默默驾驶马车在夜色中赶路，一夜悄然而过。 翌日天明 ，崔鸿熙亲自前来客房邀请楚筱妍夫妇和他共用早膳，敲了半天门，不见有人来应。 一抹不祥之感从心里升起，“段兄，段夫人，你们起来了吗？我要推门进来了。” 崔鸿熙试探着问道，推开门探头进去一看，房间里空空荡荡哪有半点人影。 “不好，莫非段兄和段夫人已经连夜离开了？” 崔鸿熙赶忙去门口询问看门之人，一问果然如他料想一般，段萧然和楚筱妍是在昨天深夜亥时离开的。 “你们怎么就走了呢？不是说好要出席我的登基大典吗。”崔鸿熙满心遗憾道。 可人既然走了，又是半夜里趁所有人睡熟之后离开的，显然是不想让他发现，就算派人去追也没意义。 “首领，您也别难过，只要有缘，总有一天您会再次与那对夫妻重逢。”看门人安慰道。 道理崔鸿熙何尝不知，他只是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想开后，叹了口气，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前往南音境内的路上，一辆马车正在缓缓前进。 楚筱妍一觉睡到自然醒，意识还有些茫然不清，不知今夕何时。 反应了一会儿，身下开始感觉到马车行驶的颠簸感，才明 白过来这是在和段萧然前往南音途中。 宽敞如房间的车厢内摆了一张小矮桌，上面摆了些点心吃食，段萧然就坐在对面一边看书一边吃茶。 察觉到有目光投来，段萧然抬眼向她看去，发现是楚筱妍醒了，便放下手中的书卷倾身过去，说道：“睡饱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现在什么时辰了？”楚筱妍坐起身，身上盖着的厚实披风滑落下去。 段萧然看她嘴唇干涩，主动为她递去一杯水，说道：“未时刚过。” 他说得轻描淡写，楚筱妍却是惊到了，未时？那不就是下午一点了吗！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完了完了，我竟然一觉睡到现在。” “有什么不对吗？反正我们早就出了北丘京城，也已经出了定辽郡，现在都已经快到西延城了。”段萧然一眼看穿她心底的那点担心，说道。 “你睡着的时间里剑一都一直在赶路，此时我们距离南音国也仅剩几天路程罢了。” 段萧然说完，楚筱妍果然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 她放心接过丈夫递来的水杯猛灌一口，又拿起矮桌上的点心填饱肚子。 待吃饱喝足， 段萧然收起矮桌上的茶点道：“休息得如何了？能下去骑马赶路吗？” 楚筱妍微微一笑，说道：“就等你这句话呢！” 段萧然吩咐暗卫剑一路边勒停马车，楚筱妍下车后发现他们现在正位于一座小镇边缘。 “你继续驾车往南音赶，我和妍儿到镇上买两匹马，我们骑马去。”段萧然道。 剑一脸上全是担心，说道：“主子，要不属下还是陪你们一起吧，万一路上遇到危险，属下还可以保护主子和夫人。” “不必，你跟着我们这马车怎么办？总不能扔下不顾吧？何况有我在，你家夫人不会有危险。” 段萧然朝他投去安抚一笑，也不管他是何反应，拉着楚筱妍便迈步向城镇走去。 两人花钱买了两匹好马，结清账后翻身上马直奔南音而去。 休息了一晚上加一个上午，楚筱妍现在精神十足，策马疾驰竟也丝毫不觉疲惫。 整个下午他们都在纵马狂奔，等到傍晚，已经彻底离开北丘境内。 就在他们赶路同时，四王爷已经跟着白竹和柳姓大胡子抵达了南音境内。 今日是个晴天，四王爷走下马车抬头看向西边天空，傍晚的残霞倒映在他眼 底，留下一片余火燃烧般的灰烬。 “我还有事要办，负责带他去复命任务就交给老柳你了。”白竹来的路上便一直在用信鸽飞鸽传书，显然有很多事需要他去处理。 柳姓大胡子也知道这点，点点头应声道：“这里交给我就好，老白你去忙。” 白竹叮嘱了同伴几句，多是告诉他无需对待四王爷太过客气。 柳姓大胡子一一应下，和四王爷一起把他送走，马车旁顿时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四王爷看着这个姓柳的壮汉心头阵阵发憷，怎么办，这家伙看上去比那个叫白竹的还不好对付，怎么偏偏就留下他来看管自己呢。 “我说你还能走吧？”在他胡思乱想间柳姓大胡子突然开口道：“能走的话就跟我过来，我带你去见我们主子。” 此话一出口四王爷愣了下，大胡子的语气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暴躁，反而还问他能不能走。 四王爷忍不住在想要是他说不能，这大胡子会作何反应。 看着大胡子平静的双眼，四王爷决定要试探上一番道：“我有些累了，可不可以先找地方休息一晚，你看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又赶了一天路，想必你也累了吧？” 第709章 看病 四王爷尽可能言辞委婉，心里其实很是担心，假如大胡子并不像他猜想那样好说话，自己这么说惹怒他怎么办。 柳姓大胡子沉默了片刻，就在四王爷惴惴不安等待时，他开口道：“你想休息？” “嗯，不知你的同伴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体内一直带有一种奇毒，我想找地方落脚，一来是累了想休息休息，二来是想麻烦你帮我请个大夫来看看我体内的毒性如何了。” 经历了一路上的颠簸，四王爷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端着架子趾高气昂，他清楚意识到现如今的处境并非他本人能掌控，从白竹这个南音特使前来为他解毒那刻起，一切便都改变了。 “我当然听说过你体内含有奇毒。”柳问川嗤笑一声，说道：“白竹之所以会去你们北丘，不就是为了给你解毒吗。” “想看大夫，可以，毕竟我们主子要的是活人，你死了我们也没法跟上面交代。” “至于休息你就别想了，我们赶时间。” 大胡子柳问川说完，无视四王爷的不快面色，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便把他往马车上一拉。 柳问川驾驶马车来到坊间一户不起眼的小院里，用绳子把四王爷捆 了个严严实实，关进房间里，自己到镇上请大夫。 秋日的夜晚要比夏天来得更快，柳问川刚走出院门天就基本上天黑了，他轻车熟路地穿梭在市井间，熟练的和路上一些街边商贩问好打招呼。 要是四王爷在这里，见到他这副样子定会惊掉下巴，此时的大胡子哪有半点面对他时的凶神恶煞，分明就是个面和心善的寻常百姓。 柳问川一路打着招呼来到镇上的一家医馆前，进去跟里面的坐堂大夫说道：“老大夫，我家中有一病人，实在是病榻缠身无法行走，想请大夫随我到家里去，给这病人看一看。” 这家医馆的大夫是可以出诊的，坐堂大夫给他安排了几句，很快便有一大夫提上医箱，跟随他身后一并回到小院里。 大夫看到身上绑着绳子的四王爷大吃一惊，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病人为何用绳子绑了起来？” 柳问川还是一副面和心善模样，说道：“哦，我家这位病人病情发作时行迹癫狂，无意中总会伤到他自己和其他人，不得已就只好把他给绑起来了。” 柳问川的理由亦真亦假，大夫行医多年的确听说过有这种症况，只是 眼前这人一脸老实不吵不闹，身上也不像有病发癫狂时留下来的伤势。 出诊大夫直觉其中有古怪，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来都来了总不能拒绝看诊。 “烦请给他松松绑，在下需要为他把脉看诊。”大夫朝柳问川抱拳示意。 柳问川点点头，过去替四王爷松了绑，大夫开始给他诊断。 一番望闻问切下来，出诊大夫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古怪，嘴里更是啧啧称奇，说道：“真是怪了，你这毒，在下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 “我家这位病人体内中的毒是怪异了些，还望大夫不要将今日之事对任何人开口。”柳问川从袖子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过去。 大夫看着这张银票，心下已然了然，说道：“我明白了。” 一百两的银票的确很诱人，他们医馆一年看病救人下来也未必能赚的了一百两，他岂有拒绝的道理。 大夫收下银票，柳问川满足一笑，说道：“大夫只需帮他看看这毒是否会要人命，他能否再活半年之久？” “另外大夫无需给他解毒，开些补血补气的药便已足够。” 柳问川言尽于此，大夫却是对他的弦外之音一清二楚，了 然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想，专心给四王爷看诊。 盏茶功夫后收回搭在四王爷手腕上的手，摸着并不算长的胡子道：“病人体内的毒虽然怪矣，却并不足以要他性命。” “且在下发现病人之前应该是服用过什么药物，把体内的毒给压制住了。” “这位兄弟尽管放心，半年之内病人死不了。” 大夫说的直白，柳问川也听的高兴。 大夫开了副补血补气的方子留给他，说道：“照这方子去抓药便可。” 点到为止，柳问川听出言下之意，这张药方上的药显然就是他想要的。 跟着大夫抓完药回来，又亲自动手煎好给四王爷端来，说道：“赶紧喝，喝完了跟我去见主子。” 四王爷听着他变恶劣的语气，心头咯噔一惊，直觉自己要是喝慢一步对方就会端起药碗直接往他嘴里灌。 四王爷赶忙一口气喝完碗里的黑色浓郁药汁，连苦涩都来不及感受，就被柳问川一条黑布蒙住眼帘。 “这位好汉，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可否告知一声。” 眼被蒙住，四王爷只能跌跌撞撞跟随柳问川的脚步，这种眼前一片漆黑的感觉并不好受。 “问那么多 干嘛，跟着走就行。”柳问川没好气回道。 显然自己是别想从他嘴里问出有用的消息，四王爷无奈噤声，老老实实跟着柳问川出了远门坐上马车。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停下，四王爷下了车，被柳问川连拉带拽，两人走进一间屋子里。 接着他听见有机关运转的咔咔声响起，片刻之后柳问川推着自己往下走去。 好不容易摸黑下了台阶，身旁一直沉默的柳问川开口说道：“启禀主上，人属下已带到。” 柳问川的语气恭敬是四王爷之前从未听说过的，想来他禀报的这个“主上”就是白竹身后之人。 能派一名特使出使别国，想来，这个“主上”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四王爷暗暗想着，决定等会这个“主上”开口说话了，自己好仔细听上一听，没准就能从中听到有用的信息。 烛火映照不到的黑暗里，一个人身影嗤笑一声，眼里浮现出了几丝玩味。 子时已过，总算调查到有关北丘之事的吴言满身疲惫，踏着浓郁夜色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即刻赶过来的小厮，自己大步流星地往屋内走去。 其他房间的窗户都是漆黑的，只有正厅里还亮着灯。 第710章 哄睡 吴言扫了眼云儿和清儿兄妹就寝的卧房，里面同样漆黑一片，想来那两个小家伙应该已经睡去了。 推开房门进屋，吴言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侍立房内的仆从，没想到却是除了仆从外，还有两个本该睡去的小家伙。 “云儿、清儿！你们没去歇息吗？”吴言惊道。 云儿和清儿两兄妹走过来，仰头担心的看着他，“吴伯伯你一直没回来，我们都很但心你。” 小娃娃的一席话令吴言心头一暖，为了调查清楚北丘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直在外忙碌奔波。 很多时候，两个小家伙都是交给洛长枫照料，可明明当初段夫人托付的人是他，对于云儿和清儿终归是有些愧疚。 “谢谢你们关心，伯伯没事。” 吴言蹲下身，保持视线和两个小家伙平视。 “你们要乖乖睡觉，已经很晚了。” “我们知道啦。”云儿听话道。 “我和哥哥也是担心吴伯伯，要不然早就歇下了。”清儿嘴巴嘟起，显然不高兴了。 吴言跟他们道了声歉，看了房间一圈，没见洛长枫的踪影，不禁好奇问道：“洛神医呢？” 自己离开前的那段时间可是亲口和他 说了，要他务必照看好段夫人的两个孩子。 洛长枫也满口答应下来，怎么这会儿不见他的踪影呢？ “洛叔叔在隔壁呢，吴伯伯你要找他吗？我去帮你叫来。” 云儿说着就要往隔壁跑，吴言赶忙拦住他，说道：“你吴伯伯自己去就好，云儿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和妹妹乖乖去睡觉。” 吴言叮嘱完毕，亲自来到隔壁房间叩响门扉，“洛神医，歇了没？方便让我进来吗？” 房门从里面打开，洛长枫手持一本医书前来应门道：“吴大人尚未归来，我岂有独自歇息的道理，快请进来吧，我叫人泡上杯茶，你我二人边喝边聊。” 话音未落，洛长枫忽然看见他身后的不远处露出两个探头探脑的小家伙。 洛长枫以为自己看错，再三定睛看去，灯火照不到的暗处里，云儿和清儿正在探头探脑向此张望。 “云儿，清儿，你们怎么来了？”洛长枫问道。 吴言转身看去，两道矮小身影从黑暗中慢慢走来，两张胖嘟嘟的小脸上挂着相同的一抹尴尬。 “洛叔叔，吴伯伯。” 被发现了！他们还以为自己藏得很严实呢。 “你们不是说要睡觉 了吗，怎么还会跑这里。”吴言有些小生气。 云儿清儿缩缩脖子小声道：“我们睡不着。” 吴言一愣，过去两个小家伙睡觉歇息都是自己在旁哄着，倒是忘了考虑是否没人陪伴他们睡不着。 原本还想跟洛长枫说一下自己调查到的消息，看来只有先将两个小家伙哄睡后才能处理他们的事。 向洛长枫投去一抹眼神，后者心领会神抱起云儿，清儿则由他抱进怀里，两人一起去到两个小家伙的卧房哄他们睡觉。 又是挠痒痒又是讲故事，如此折腾了有二刻钟才把他们哄睡下。 吴言重重松了口气坐起身，说道：“这哄小孩一事，竟比前去打探消息还要棘手。” “有吗，我倒觉得云儿、清儿甚是可爱。”洛长枫笑道。 对此吴言有些不屑，撇了撇嘴，心想你之所以觉得可爱还不是因为这两个小家伙是段夫人子女的缘故。 二人闲话来到书房，吴言敛去笑意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分享出来道：“北丘那边尘埃已定，倒是南音这里事有棘手。” “南音局势并不像表面上看去那般平静，暗地里以丞相尉迟咏德为首官员勾结，准备有朝一日 起兵谋反。” “南音帝对此局势可有了解？”洛长枫眼前浮现出南音二皇子的憨厚面庞，他和这个年轻人接触不多，只知道由他称帝南音百姓能过上安定日子。 吴言摇头说道：“目前还不清楚，我此番前去打探未能探明此点。” 洛长枫沉吟片刻道：“这样，等会儿我到南音丞相尉迟咏德府上探一探，你把尉迟府的位置告诉我。” “这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洛长枫身上仍有暗疾尚未痊愈，孤身一人夜闯尉迟府，无异于闯入龙潭虎穴。 吴言的阻拦，洛长枫并未放眼里，说道：“吴大人就放心吧，我会小心不被人抓住，还请吴大人将尉迟府的位置告诉我。” 连续两次请求，洛长枫又满脸坚定不容质疑，吴言叹了口气只能将尉迟府的地址告知与他。 “谢了。” 洛长枫感激道谢，回卧房换了身方便晚上行动的夜行衣，看了前来送行的吴言一眼，一个纵身从窗口跃上房顶消失不见。 根据地址，约莫二刻种后，他来到了南音丞相尉迟咏德位于该县城内的府院里。 “竟然没有守卫护院。”一处房顶上，洛长枫借着 头顶月光附身打量下方院落。 恐怕没人想到这处从外面街上看去平平无奇的院落，会是南音万人追捧的丞相府邸。 “让我看看，你这里面到底有何玄机。” 打定主意的洛长枫开始围绕府院四下搜查，很快，他便发现一处不起眼的暗室。 启动机关进去后沿台阶而下。洛长枫来到了一间房门虚掩的密室外， 从门内传出的谈话声音判断，其中一人应该是南音丞相尉迟咏德，而另一个被他质问的的人，则是逃离北丘不见踪迹的四王爷。 “想不到救走他的人会是南音丞相！” 洛长枫心中暗道，不停的摇头，既然来了便仔细听听好了，他倒很想知道南音丞相派人救走北丘帝的理由是什么。 密室内，尉迟咏德审视着被布条蒙起双眼的北丘帝，眼神冰冷漠然。 押送四王爷来此的大胡子壮汉柳问川已然离去，这里便只剩北丘帝及南音丞相尉迟咏德二人。 非要说三人的话，那就再加一个躲在外面暗处偷听的洛长枫。 “这位‘主上’你好啊，不知你能否帮我取下遮眼布条，漆黑一片我什么也看不到，都不知该如何与你这位‘主上’交谈。” 第711章 夜探尉迟府 四王爷等了许久，也不见柳问川和他主上开***谈。 想借此从二人谈话当中听出有用的信息的计划因此泡汤，四王爷没办法只能选择主动“出击”。 “取下布条就不必了，你还不够资格知道我是谁。” 尉迟咏德的嗓音极尽高傲淡漠，仿佛世间万物什么也没能入他的正眼。 “带着布条并不影响你我交谈。” 四王爷一噎，从情理来说这位“主上”所言不错，自己的确无需取下遮眼布条也能跟他对话。 吸了口气，忍住腹中憋屈，四王爷问道：“请问这位‘主上’为何要派人把我带来南音，甚至派特使前往北丘为我解毒。” “你想知道？”尉迟咏德见四王爷点了点头，便道：“也罢，告诉你也无妨。” 连命都掌握在他手里了，不怕这个沦为阶下囚的落魄皇帝掀起风浪。 “我派人去给你解毒也好，让人带你来南音也罢，为的只有一个——你身为北丘帝的身份地位。” 四王爷认真听着，直觉得他这话还没说完。 果然尉迟咏德顿了片刻又道：“我会帮你解毒夺回北丘，但相应的作为回报，我要你在夺回北丘后立 即诏告退位。” “将北丘帝的位置传让给我。” 一阵温热呵气喷洒在脸上，四王爷心头一凛，猜测对方可能已经逼近自身面前。 只要对方想，自己的性命随时都有可能被夺走。 “怎么，你不愿意？”尉迟咏德看着他脸上表情抽动，不难想到他肯定是对自己的要求感到不满。 “你不愿意也没办法，我可不是在跟你商议，而是你问了，所以我告诉你。” “你也别气，至少我还可以帮你解毒，保你像正常人一样活蹦乱跳。” 尉迟咏德说着，竟动手贴上四王爷的面颊不轻不重拍着。 一阵毒蛇般的凉意从四王爷后背升起，他打了个哆嗦，心头一阵恶寒。 “别忘了除我以外，只有给你下毒的那人有办法给你解毒，很显然对方不可能给你提供解药。” “但是我能。”尉迟咏德收回拍过四王爷脸蛋的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枚手帕仔细擦过每根手指，最后将手帕扔进房间里的火盆里。 火焰顷刻缠绕上来，眨眼之间便将手帕燃为灰烬。 “你可千万想清楚了，到底是皇位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四王爷被他说的沉默下来， 皇位固然重要，可跟性命相比显然不值一提，命都没有了还拿什么夺回皇位。 倒不如先答应了他，解开体内奇毒，到时再想办法夺回北丘大权便是。 四王爷迅速做出斟酌，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很好，不愧是北丘帝，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柳问川。” 南音丞相尉迟咏德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躲在外面暗处偷听的洛长枫赶忙将自己藏进阴影里，反正他在哪里不是一样偷听。 柳问川来时洛长枫刚躲进黑暗中的一处杂物堆间，也不知柳问川有没有看见四处躲藏的的神医洛长枫，希望他不曾被人发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拜见主上，主上唤属下来有何吩咐？”看上去不曾发觉外面有偷听者的柳问川走进密室朝尉迟咏德抱拳施礼。 “此人。”尉迟咏德指着四王爷道：“已经答应暂且与我合作，把他给带下去吧。” “是！”柳问川回复道。 刚打算带四王爷离去，又听尉迟咏德补充道：“还有，过几天会有人过去找你们，给这家伙看病。” “属下了 解。”柳问川点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住了便打算再次离开。 还没走出密室，四王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能否尽快找人来看病？” 此话一出，尉迟咏德和柳问川主仆二人都有些愣住了，他们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四王爷说了什么。 尉迟咏德似笑非笑地盯着四王爷，柳问川则打了个寒颤哆嗦，跟随主上身边多年，他很清楚主上露出这副表情意味着他其实正处在盛怒边缘。 “你是又在跟我讲条件吗，麻烦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这还是四王爷第一次听与尉迟咏德用这种语气说话，一听就能听出来是生气了， 四王爷连忙挤出一个讨好笑容，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怕这破身子撑不住，哪天毒发耽误二位正事怎么办。” 四王爷的确担心这个剧毒，不仅影响进程不说，他们还有可能一气之下把自己给解决咯…… 另一方面他也是受够了体内剧毒折磨，想尽快解完毒恢复正常人生活。 “你最好没有。”尉迟咏德冷漠提醒道：“到了该给你看病的时候自然有人会去给你看病解毒，现在你催什么催。” “是是，我明白了 。”四王爷几乎赔尽了毕生所有笑脸，这种寄人篱下处处受限的感觉，他实在不想再体会一遍。 “行了，把他带下去吧。” 说完所有看法和警告的尉迟咏德一挥手，柳问川便带着四王爷出了密室。 离开的路上，柳问川实在没忍住，提醒了他一句，“以后你可千万记住了，我们主上看似很好说话，实则最讨厌别人跟他讨价还价。” “主子说什么你只需铭记在心答应下来便好，其余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 柳问川到底心善，假如是白竹在这里，他才不会跟四王爷说这种话。 “我记住了，感谢柳兄弟提醒。”四王爷嘴上这么说，心下却是不以为意。 柳问川察觉到他的满不在乎，无奈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二人踏着夜色走出尉迟府，坐上停在路边的马车便朝着住处赶。 他们一走，密室里藏身暗处偷听的洛长枫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此番前来夜探南音丞相府，虽说没能发现重要消息，但也偷听到了七零八碎的几项小消息。 洛长枫自觉热闹看得差不多该走了，一转身，却发现身后密道里不知何时挤满人。 第712章 救援 尉迟府的手下暗卫蜂拥而至，把他后路截住，密室里的尉迟咏德此时也走了出来，笑意浅浅看着他，说道：“有意思，没想到我这府上也会有人闯入。” 笑意未达眼底，尉迟咏德用浅笑掩饰心中怒火。 这个闯入尉迟府的年轻人显然已经在此偷听多时，只怕自己和北丘帝的谈话都被他听了去。 此人，不能活着离开！ 一抹很绝划过眼底，尉迟咏德挥手下令道：“给我上，把他拿下！” 身旁暗卫同时动身，个个来势凶猛直奔洛长枫而来。 洛长枫知道不和他们交手休想离开这里，也冷哼一声抖落袖中剑，提剑迎上这群来势汹汹的丞相府暗卫。 “铮！” 刀剑相撞发出清脆声响，狭窄的密室过道内，洛长枫和这群丞相府暗卫打的有来有回。 尉迟咏德倒是在一旁神清气定，显然不认为对方有机会逃脱。 自己有数十名暗卫藏于此处，偷听者只有一人，纵然他身手高强武功盖世也未必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只靠人海战术他们便能耗死他。 尉迟咏德满意的看着洛长枫在这次交手中逐渐落了下风，相信再过不久暗卫就可以 将他拿下。 “怎么办，这么下去我非要落入他们手里不可。” 洛长枫一边抵抗尉迟府暗卫的围攻，一边环视四周寻找脱身机会。 他不甘心就这么落入南音丞相之手，有什么办法，一定会有什么办法脱身的，他得冷静下来。 洛长枫深呼吸着调整好心态，手中长剑一扬，挡下一名暗卫的劈刺。 城中的夜美好宁静，熟睡中的人们不会想到，就在他们隔壁的一户人家里正在上演一场紧张刺激的围杀。 此时距离洛长枫夜探尉迟府已然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留在家中的吴言左等右等不见洛长枫回来，开始七上八下坐立难安起来。 “都过了一个时辰了，洛神医怎么还没回来？” 吴言不安的围着房间来回踱步。 “该不会是被尉迟咏德给发现了吧？” 念头一闪过就被他给摇头否认，“不，不会的，洛神医的轻身之术出神入化，就算被发现也有机会逃走。” 话虽如此，吴言心里却始终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要自欺欺人了。 时间拖得越久洛长枫被尉迟咏德发现的人可能就越大，归根结底是他自己不愿相信罢了。 “不行 ，我得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了。” 来回踱步了一刻钟之久，吴言彻底坐不住，打算前往尉迟府一趟探个究竟。 就算洛长枫落入尉迟咏德之手，也只有自己过去才能把他救出来。 打定主意吴言换了身夜行衣准备出门去，还没走进院子里，负责看守院门的看守便步履匆匆跑过来，“大人，吴大人，他们来了。” “王叔，你说谁来了？”吴言看着跑过来的看门人王叔发问。 被称为王叔的老人喘了口气，停在他身边道：“就是段将军和段夫人啊。” 王叔曾是吴言在西梁府中的看门人，当初他带着云儿清儿前往南音，也把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给带上了。 “那赶快请他们过来。”吴言欣喜若狂道。 太好了，段兄和段夫人来了，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哎，我这就去请他们过来。” 王叔跑回门口，把马车上的楚筱妍和段萧然带进这户小院里。 手中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王叔一边带路一边跟他们夫妻讲述这段时间以来，小院里发生的每一件事。 楚筱妍仔细听着，得知云儿清儿都很乖巧听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心里又有些苦楚发酸。 对于两个小家伙，他们到底亏欠的太多。 身旁男子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内疚，主动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捏，用这种方式把自己的力气传递给她。 说话间三人来到吴言所在庭院，楚筱妍和段萧然刚出现在月洞门后吴言便大步迎接上前，说道：“段兄，段夫人，你们终于来了！” 屋内灯火明亮，借着灯火楚筱妍一眼发现他身上穿着一袭外出的夜行衣。 柳眉不解皱起，楚筱妍疑惑问道：“吴大人，你这一身夜行者之衣的打扮，该不会是要现在出门吧。” 这都将近丑时三刻了还要出门，到底有什么事如此着急？ “实不相瞒。”吴言把洛长枫前去尉迟府中打探迟迟未归一事说了出来。 “我总觉得洛神医遇上麻烦了，我正准备前往尉迟府一探究竟，结果你们二位就来了。” “洛神医一个人去了南音丞相府？”楚筱妍吸了一口凉气，说道：“他也太大胆了。” 段萧然皱眉道：“从我打探到的消息来看，这位尉迟丞相可不是什么善茬。” 洛长枫一个人前往尉迟府，该说他胆大妄为呢，还是有勇无谋 呢。 "我也知道这一点，之前我劝他别去，可他不听我的。"吴言无奈摇头。 楚筱妍看向段萧然，轻轻蠕动樱唇。 虽然什么也没说，段萧然却还是明白了她的用意，说道：“我知道了，吴兄，还请你再拿两身夜行衣过来，我和妍儿陪你一起去。” 吴言等的就是这句话。 “太好了，有你们二位帮忙，就算洛神医真落进了尉迟咏德手里也有办法把他救出来。” 吴言说着又去找来两身夜行衣，楚筱妍和段萧然到屋内屏风后面换上，三人一并动身，踏着夜色前往尉迟咏德所在的府院。 原本楚筱妍是打算先去看望一双儿女，往南音赶的路上她一直牵挂着的就是云儿清儿两个小家伙。 谁知洛长枫极大可能遭遇了危险，无奈之下她只能暂且作罢，先把洛长枫救出来再说。 三人紧赶慢赶，仅用了一炷香功夫来到尉迟府门外。 段萧然用轻功带着楚筱妍和吴言翻过尉迟府围墙，纵身飞入院内，一番摸索后，听见有打斗声音从前方传来。 “就是那边，洛长枫一定就在那边。”错不了的，楚筱妍几乎瞬间确定打斗中心有洛长枫。 第713章 暗箭 三人赶过去时洛长枫正手持袖剑艰难抵挡，他身上的夜行衣已被利刃刺破，露出来的身上血迹斑斑，似是伤势严峻。 “你还是放弃吧。”不远处的南音丞相尉迟咏德嗓音淡漠，透着轻蔑的语气，显然是没把他放眼里，说道：“我们有这么多人而你只有一个，你是逃不掉的。” 洛长枫冷冷一哼说道：“谁说我逃不掉？” 掐在手里的那瓶毒粉终于拔开瓶塞，洛长枫洒出里面发毒粉，迷倒了周围的一小片暗卫。 可就如尉迟咏德说的那样，暗卫数量实在太多，毒倒了一小批暗卫，还有更多暗卫前仆后继涌来。 “撕拉——” 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剑划过洛长枫右手臂，为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身子再添一道伤痕。 洛长枫却是一声痛呼都不曾有，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拼命抵挡尉迟府的暗卫进攻，一边又在找机会逃离这里。 “洛神医！”看不下去的楚筱妍一声呼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投了过来。 洛长枫面上一喜，随即就是眉头一拧不悦皱起，说道：“你来干什么，段萧然，赶紧带她离开。” 这女人是疯了吗，突然出现在南 音不说，还敢赤手空拳闯到这里来。 “你还有帮手？”相比较之下尉迟咏德就要平静得多，面对突然现身的两男一女，他同样没放在眼里。 “有帮手也没用，你们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尉迟咏德话音落下，围在洛长枫身边的一众暗卫顿时四下散开，一部分继续围在洛长枫身边，一部分则直奔楚筱妍、段萧然、吴言三人而去。 原本的单打独斗变成双方混战，尉迟咏德起初还信心满满认为自己的下属绝不可能会输，洛长枫一行人更是他的掌中之物。 没想到双方真正交手后差距便逐渐显现出来，半路突然闯进来的两男一女出手招式狠厉，不说那两个男的势如破竹，便是外表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女子，随手一挥就有暗卫倒了下去。 “是毒，这女人会用毒，你们都小心点！”倒下去的暗卫忍痛提醒道。 可还是慢了一步，楚筱妍身形矫健，仗着个头娇小轻松穿梭在尉迟府的暗卫之中。 手中藏着的毒粉一次次撒下去，虽不足以夺人性命，却是叫那些暗卫体软无力倒下去。 她辅助着其他三人出手抵抗，相互配合下倒也给他们杀 出来了一条生路，成功逃出尉迟府。 身后是尉迟咏德不甘心的咆哮怒吼道：“废物，一群废物饭桶！连这么四个人都拦不住！” 尉迟咏德气得大骂手下暗卫，眼睁睁看着洛长枫一行四人消失夜幕中。 逃出尉迟府，漫步在夜深人静的大街上，四人才终于有机会停下来喘口气。 洛长枫给身上的伤势涂了药，打趣的说道：“说起来你们怎么来了，之前不是还在信中说要处理北丘的事吗？” “那边已经处理完了。”楚筱妍回道：“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一经处理完毕我和段萧然自然会赶往这里。” 段萧然则揭穿了她故作的镇定。 “别听她的，她是担心云儿清儿才第一时间处理完北丘之事。” 当然他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吴言也在一旁附和打趣，四人有说有笑根本不像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 逃离尉迟府后都放松了下来，方才那场搏杀耗了他们大半精力，此时四人都有些累了，走在路上速速不快，像是散步一样。 “危险危险！前面有危险正在传来，赶快小心躲避！” 忽然间，楚筱妍的意识中响起了一道许久不曾听见过 的清脆声音。 楚筱妍愣了一下，这声音正是失联了有些时日的空间玉灵。 顾不上追问它失踪的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楚筱妍按照玉灵提示匆忙向一旁闪避。 玉灵略带急切尖锐的提示声音刚刚落下后，一道强劲有力的疾风便从前方黑暗中破空而来。 “嗖——” 浑厚内力裹着暗箭箭迎面飞过，目标正是楚筱妍刚才站着的位置。 如果不是玉灵提醒她，此刻那支暗箭就要射中她的命门了。 事发突然，又是深更半夜，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的段萧然和洛长枫两人神情都有些疲惫。 他们还没注意到，那支暗箭便从黑暗中射了过来。 等他们回过神意识到不对，暗箭就已经逼近了楚筱妍先前站着的地方。 众人只听“扑哧”一声，箭头没入了青石铺砌的大道缝隙里。 “妍儿！”段萧然后知后觉跑过去，围在楚筱妍身边关切问个不停。 刚刚那刻真是千钧一发，如果妍儿没有移动脚步，只怕羽箭射进去的，就不是地面而是妍儿身上了。 “先别管我，那个射箭之人显然还没走远，快把他抓住。” 楚筱妍总算知道玉灵为何会提醒 她了，这是救了她一命啊！ 经她提醒，三人都反应过来去抓那藏身黑暗中的偷袭者。 正如楚筱妍所说，偷袭之人还没来得及跑远就被他们给抓住了。 “妍儿，你说该如何处置他。” 段萧然脚踩偷袭之人，一贯用来充当武器的腰带软剑此刻已经被他握在手里。 剑尖正对偷袭之人喉咙，似乎只要用力刺下去，便能轻易了结了他的性命。 当然段萧然不会那么做，只能转头向楚筱妍询问指示。 “杀了他。”楚筱妍站在偷袭之人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对于这个一出手便是致命狠毒的偷袭者，她可没有善心可言。 对方都要夺走她性命了，如果自己没有听见玉灵提示，此刻倒在哪里的人就不是偷袭者，而是她楚筱妍了。 “遵命，夫人。” 段萧然没有半点犹豫，高高扬起手中软剑，对准偷袭之人的心口位置狠狠刺下。 偷袭之人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就没了气息，洛长枫过来狠狠踹了此具尸体一脚，确定他死的不能再死了，开口提醒道：“已经死了，还好解决了这个麻烦家伙，得赶紧想办法把他埋了是好。” 以免夜长梦多。 第714章 作茧自缚 “埋什么埋，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一扔就行，当务之急还是逃命要紧。”吴言道。 段萧然认可一点头，赞同的说道：“我赞同吴兄所言。” 埋葬这名偷袭者还需要搬运挖坑，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耗下去。 最后楚筱妍也决定随便找个人迹罕至之地把这个跟踪者的尸体草草处理，见她都如此决断洛长枫自然不好说什么。 四人处理完跟踪者回到住处，吴言去帮洛长枫继续上药，段萧然则围在楚筱妍身边左右检查。 “有没有受伤？方才在和尉迟府的暗卫交手时，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没有，我很好。” 楚筱妍这么说，段萧然却始终放心不下，还是亲自动手给她检查了一遍，亲眼确定她身上没有一处伤势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楚筱妍红着脸穿好衣裙，娇嗔瞪了他一眼。 “都跟你说了没事，你还偏不信，大惊小怪。” 段萧然此时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看着心爱妻子腮色微红杏眼如丝的撩拨模样，他爽朗的低声笑出来，“妍儿，你是在害羞吗。” “谁害羞了！”楚筱妍如同一只炸毛小猫跳脚否认，“都老夫老妻了谁害 羞啊！不跟你说了，我要回房歇息去了。” 楚筱妍红脸跑出门外，恰好撞见上完药跟洛长枫一起过来找他们夫妻的吴言。 “段夫人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脸色好红，若是身体不适千万别一个人憋着，我差人去请大夫。” 吴言这个只拥有过一个女人的纯情老男人，根本不怀联想到楚筱妍脸红的真正原因。 洛长枫却读懂了她脸红的含义，尤其是在余光瞥见房中坐着的段萧然那刻，眼中更是飞快掠过一丝淡黯然。 “我没事，谢谢吴大人关心。” 夜风吹拂下，楚筱妍发烫的脸颊渐渐平复下来。 “不知我和段萧然的房间是哪一间？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此时寅正已过，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救出洛长枫后精神一放松下来她还真觉得有些累了。 “早就给二位安排好了，洛神医你先去找段兄，我带段夫人先到他们房中去。” “好，快去快回。” 洛长枫叮嘱道，目送吴言送楚筱妍回房歇息。 紧邻云儿和清儿就寝的卧房门外，吴言再三叮嘱了楚筱妍几句，确定她真没有染上风寒后，才放心的离去了。 “云儿清儿就睡 在隔壁房间，段夫人要去看望他们的话随时都可以。” “我知道了，吴大人早点歇息。” 楚筱妍打开卧房门走进去，提前点燃的蜡烛散发着源源不断的光亮，以便她一眼便将整间房打量了个透彻。 这是个布设大小都很不错的房间，可见吴言在安排她和段萧然的住处时有多用心。 环视卧房一圈后，楚筱妍坐在靠墙那张宽敞床榻上，开始和空间玉灵交谈。 这才是她提出回房的主要目的。 “玉灵，你在吗？” “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玉灵熟悉的大.大咧咧声音随后响起。 “你之前去哪里了，怎么我一直找不到你？”楚筱妍问出了纠缠她已久的问题。 玉灵随口道：“我哪里也没去，你之所以找不到我，是因为我之前一直在休眠。” “要不是提前感应到有危险来临，我还会继续休眠下去。” “什么，就这个理由？”楚筱妍生气惊呼道：“那么多次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竟然全都在休眠。” “有什么问题吗，反正这些麻烦你自己就能解决。”玉灵满不在乎的语气让楚筱妍一阵牙痒，就算它说的有道理好了，可自己失忆时的 那等大事，它也休眠不出来吗。 吴言回到正厅后，正在说话的段萧然和洛长枫忙迎了上去。 “吴兄快来，我正有事要和你说。” “段兄有什么事？” “你看这个。” 段萧然拿出方才刚给洛长枫看过的玄铁令递给吴言过目。 “这是？” “此乃玄铁令，是南音丞相尉迟咏德的身份象征之物。” “是他。”吴言惊讶道:“段兄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段萧然便把自己是如何发现玄铁令的事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吴言和洛长枫都陷入了短暂沉默。 片刻之后段萧然道：“你们这边有什么发现吗？” “是有一些。”吴言洛长枫相视一眼，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说给他听。 三人交换了彼此手上的消息，又凑在一起相互议谈，最终得出结论——这背后的一切主使人就是南音丞相。 “只怕这场布局早从很久之前便暗中设下了。”吴言神情凝重，“那北丘帝也是可怜，自以为能掌控一切，殊不知自己成了别人棋子。” “这就叫作茧自缚，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段萧然冷漠一笑。 四王爷自己不为人，老天都看不过去给了他惩罚。 洛长 枫则根据自己潜入尉迟府看到的一切，认定四王爷已落入南音丞相之手，有些头疼的说道：“如此一来倒是有些麻烦了。” 两道目光同时向他看来，洛长枫解释道：“四王爷落入他人之手，我们想把他抓起来的计划不就只能作罢了吗。” 除非他们从尉迟咏德手中劫走四王爷，只是如此一来，他们可就彻底与尉迟咏德为敌了。 段萧然看出他心中所想。 “实不相瞒，从一开始我和妍儿就打算务必抓回四王爷。” 与尉迟咏德为敌？说实话，自打这位南音丞相起了谋反之心后，他和妍儿的立场，便已与尉迟咏德站在了截然相反的两个位置上。 尉迟咏德想推翻的是南音帝的统治，而现任南音皇帝就是曾经的二王子。 以他们和二王子的交情，即便他们什么也不做，尉迟咏德也不会放过他们。 “段将军都这么说了。”洛长枫微微一笑，顿了顿说道：“我们又岂有拒绝道理。” 三人心里都清楚起决定性作用的其实是楚筱妍，她和段萧然夫妻一心，楚筱妍做什么决定便代表了段萧然。 而洛长枫，则是因为心悦楚筱妍的缘故，也事事以她为先。 第715章 团圆 “接下来二位有何打算。”吴言去桌前斟来两杯茶分别递给段萧然和洛长枫。 二者各自接过去，段萧然抿了一口说道：“等上两天，看看虚实。” 今日前去尉迟府营救洛长枫这一举动无疑已经引起了尉迟咏德察觉，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观察尉迟咏德会有的反应。 洛长枫捧着茶杯轻声道：“就按照段将军说的办，反正都已经打草惊蛇了，就不信这条蛇一点反应都没有。” 三人一拍即合，皆打定主意住在这里等上几日看看情况。 卧房里，刚刚结束跟玉灵谈话的楚筱妍合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左右翻腾数次始终就是睡不着。 一闭上眼云儿清儿的身影就在眼前浮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楚筱妍无奈坐起身，打开隔壁卧房的门，进到儿女就寝房间。 两个小家伙早已熟睡，房间里没有掌灯，寂静的深夜里只能听见他们平缓沉稳的呼吸声。 楚筱妍摸黑找到桌前，又摸索到一旁放着引火用的火折子。 拧开火折子点亮蜡烛，骤然亮起的光亮瞬间驱赶走满室黑暗。 楚筱妍屏住呼吸往床上看去，锦缎被褥下，两个紧贴在一起 的小脑袋清晰入眼。 “……娘，云儿吃不下了……” 男娃娃嘟囔了一声，楚筱妍忙走去床边查看，发现他像是梦到了好吃的砸了咂嘴，顿时哭笑不得。 “在梦里还想着吃，你啊，真是个小馋猫。” 楚筱妍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替他和女儿往上拉了拉有些下滑的锦被，始终无法安顿的心，此刻终于落了地。 清儿似是感觉到了母亲的气息，原本贴在兄长身上的小脑袋突然朝楚筱妍凑来。 下巴贴上楚筱妍揪住锦被的手眷恋蹭了蹭，小家伙顿时睡得更香了。 “娘……娘……” 清儿不自觉的呼唤着母亲，稚嫩软糯的嗓音隐隐带着一丝颤抖，轻易勾起了楚筱妍压抑心底的酸楚。 分别数月总算见到一双儿女，楚筱妍一瞬间有满腔思念想要宣泄。 可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依偎在两个孩子身边，搂着他们沉沉睡下。 “嗯，谁？” 楚筱妍竭力控制着动静以免吵醒熟睡中一双儿女。 可即便如此，向来睡眠浅的云儿还是被她给吵醒了。 五岁大的男娃娃迷迷糊糊睁开眼，意识尚未清醒，只看见身旁躺了个跟母亲很像的人。 “…… 娘？是娘啊。”娃娃嘀咕一声，本就尚未清醒的意识再次被困意覆盖。 太好了，娘来找他和妹妹了，真好。 念头一闪过，云儿又陷入了沉睡中，平缓沉稳的呼吸声再度响起。 楚筱妍好笑看着儿子醒来，迷迷糊糊呢喃了几句又睡过去，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安抚道：“好孩子，睡吧，睡醒了就能见到我和你爹了。” 一双儿女的困意传染给了楚筱妍，慢慢收回抚摸儿子脑袋的手，楚筱妍打了个哈欠，意识也逐渐陷入黑暗。 一夜无话。 翌日上午，一觉睡到巳时的云儿自睡梦中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去叫身旁的妹妹。 他揉着惺忪睡眼嚷道：“妹妹妹妹，我梦见娘了，你快醒醒，我……” 嘴里的嘟囔在他脑袋彻底转向楚筱妍的那刻戛然而止，随即像是见了鬼似的瞪大双眼，喊道：“娘！” 骤然拔高的音量吵醒了熟睡中的妹妹清儿，小丫头有着不算严重的起床气，只是被哥哥这么一吵，她多少是有些不高兴，“梦见娘就梦见了呗。” 至于大惊小怪吗，她还没睡够呢。 “不是，妹妹你快看，是娘！”云儿不知如何表达自己 的欣喜，干脆抬手覆上妹妹脸颊，板着她的头，让她往犹在睡梦中的楚筱妍看去。 清儿在看到楚筱妍后顿时清醒了，“是娘！娘来了！” “对了，爹爹呢？娘来了的话，爹爹也来了吧！”清儿不仅挂念着楚筱妍，他们的父亲段萧然也是这对兄妹魂牵梦萦之辈。 “只要这不是梦，娘真的来了，我想爹也会在的。” 云儿说着，小心翼翼伸出手碰了碰楚筱妍，仿佛在确定眼前的母亲是真实的，而非做梦梦见， 小手碰触到散发着温热体温的柔软身躯，呼吸间则是熟悉的气息。 云儿闭了闭眼，确定说道，“是娘！” “娘，你终于来了！” 母子欣喜重逢，云儿怕吵醒母亲，一直压抑自己情绪。 妹妹则欢欣不已朝楚筱妍扑去。 楚筱妍只感觉到身上被重重撞了一下，她茫然地睁开眼，眼神闯入了两汪干净明亮满是喜悦的深潭中。 “娘，真的是你对吗，清儿没有做梦！” 见她睁眼，清儿直接扑进她怀里，小脑袋蹭啊蹭，就是舍不得离开楚筱妍身边。 被女儿这么一闹楚筱妍瞬间清醒过来。 她也高兴地伸出手臂圈住两个孩子，一 拉一带把他们带进怀里，亲切的问道：“有没有想娘？” “想！”没有半分犹豫，云儿清儿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回答。 “娘，你终于来了，你知道清儿有多想你吗！” 妹妹段朝清的小身子一个劲儿往楚筱妍身上蹭，兄长段御云也死死搂着楚筱妍胳膊不撒手。 段萧然过来喊母子三人起来用早膳，看到的就是一大两小围在一起倾诉思念的画面。 “云儿，清儿。”他随口唤了一声，两个小家伙全身一震向他看来。发现真的是父亲后，都发出了激动地尖叫。 “爹爹，爹爹也来了！” 爹娘终于来找他们了！ 云儿清儿不舍得离开楚筱妍身边，却又想亲近父亲，只好腾出一只胳膊，向门口处的段萧然伸去。 他们的小胳膊如何碰得到身处门口处的段萧然，段萧然主动走过去，用大掌一边一个包裹住兄妹二人的小手。 “饿不饿，早膳可是预备多时了。”段萧然没忘自己来的目的是叫这一大二小去用早膳。 云儿清儿点点头，围在他和楚筱妍身边叽叽喳喳说不停。 一家四口重逢免不了有无数思念想要倾诉，不小心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第716章 天伦之乐 吴言跟洛长枫在膳厅里左等右等等不见段萧然楚筱妍一家现身，疑惑之际，结伴走来房间一探究竟。 四口人的谈话声透过房门传来，吴言和洛长枫相视一眼，扣响紧闭着的房门。 “段兄，段夫人，你们起来了吗，不知我们是否方便进来一下？” “吴兄请进吧。”段萧然亲自过来开门，发现外面站着的不仅有吴言一人，洛长枫也在。 惊讶了一下，侧身让这二人进来房中。 “吴大人，洛神医，你们来了。” 床前，楚筱妍正在给一双儿女穿衣。 两个小家伙看到吴言和洛长枫进来，都很兴奋地欢呼起来。 “吴伯伯，洛叔叔，你们看，爹娘来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赶来南音，最开心的无疑就是云儿清儿。 兄妹二人叽叽喳喳向吴言和洛长枫分享他们的喜悦，大人们配合着恭喜打趣，闲聊几句后就离开了。 这一家人好容易团聚，自然有好多话要说，他们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送走吴言和洛长枫，楚筱妍给两个小家伙换好衣衫，跟段萧然一人一个牵着他们到膳厅用膳。 一家四口来的时候吴言洛和长枫已经吃饱饭出去继续调 查去了，仆从收拾好饭桌，摆上一直在灶火上的早膳，一家四口坐下来边吃边聊。 “云儿清儿告诉爹，我跟你们娘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们有没有乖乖听从吴伯伯的话？” 段萧然最关心的就是两个小家伙的事，平时他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楚筱妍知道，这个男人比谁都在乎云儿清儿。 “当然有哦，我们还跟着吴伯伯继续念书识字呢。” 虽说这段时间都是神医洛叔叔在教他们。 楚筱妍也问了两个孩子一些近况问题。 云儿清儿认真回答完毕，话锋一转，忽然问道：“娘呢？娘和爹爹在赶来找我们的路上有没有受伤？” “我听吴伯伯说，这一路上可危险了。”清儿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写满担忧。 “让你和云儿担心了。” 清晰感受到两个小家伙的紧张不安，楚筱妍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柔声道：“我跟你们爹爹自然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都已经解决了。” 段萧然往儿子的饭碗里夹去一筷子菜，说道：“有爹保护娘，她不会受伤的。” 云儿清儿过早懂事，聪慧程度远远超过同龄大的小孩子。 段萧然和楚筱妍都不想让他们 为自己担心，路上纵然遭遇过重重艰辛险阻，也不会说出来给他们听。 “哦——我知道了，就算有危险，爹也不可能让娘陷入险境。”清儿小大人似的捂嘴偷笑，被楚筱妍没好气瞪了一眼。 “吃你的饭。” 真是的，竟然被女儿给取笑了，她这个当娘的面子往哪儿搁。 四口人其乐融融闲聊着共进早膳，饭吃了没一半，先前外出去打探消息的吴言忽然急匆匆跑进膳厅。 “快去准备一下！我的手下探听到了消息，尉迟咏德已经派出大批人马，围着整个县城展开搜查了！” 南音丞相在楚筱妍一行人救走洛长枫后，第一时间就下令全城戒严搜捕这些人。 县城虽然规模不大，可到底也住了上万人，人家更是接近上千户，挨家挨户搜查起来很不容易。 尉迟咏德也是直到现在才搜查到吴言住的街道，吴言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手下一发现丞相府的人，二话不说就赶来禀报了此事。 “爹，娘，你们跟我来。” 听完吴言说的话，云儿清儿两兄妹饭也不吃了，拉起楚筱妍段萧然的手，就把他们往门外拉。 段萧然和楚筱妍都是二和尚摸不 着头脑。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 “当然是化妆易容了。”小家伙们异口同声回答，“吴伯伯不是说有人来了吗？以前有人找上门，我们都是化妆易容蒙混过关。” 云儿清儿的话令楚筱妍又是感动又是心酸，天下少有五岁大的孩子就经历了那么多事，甚至连易容化妆都说的轻巧如家常便饭。 “吴伯伯你去忙吧，爹娘就交给我和哥哥了。”清儿挥手做赶人状。 吴言点点头，对于这两个小家伙他还是信得过的。 尤其是别看他们年小，经历过的一切，却是很多大人都不曾体会过的。 云儿清儿兄妹拉着楚筱妍段萧然回到住处卧房，拿出里面堆放的易容工具，争先恐后要给他们一展身手。 楚筱妍段萧然自是不会拒绝，无论云儿清儿易容的技术如何，这都是两个孩子的心意。 何况有楚筱妍这个真正的易容高手在，有问题她还可以帮忙把关。 一通忙碌后，云儿清儿拿来铜镜给他们照镜子。 楚筱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完全换了一个模样，根本就是风吹日晒田地里辛勤劳作的农家妇女。 再一看段萧然，哪里还有往常的矜贵俊逸 ，完全也是庄稼汉模样。 这一切几乎都是两个小家伙的手笔，虽说楚筱妍也帮了几次忙，但更多时候都是云儿清儿负责妆束易容。 “没想到我云儿清儿还有这本领。” 楚筱妍夸赞着两个孩子，又帮他们也化了个妆改头换面。 一家四口收拾完毕去找吴言洛长枫，院子里的仆从告诉他们，吴大人跟洛神医已到门口迎接官差盘问去了。 “我们也赶快过去，看有什么能帮上他们的。” 楚筱妍招呼丈夫儿女前往院门口，还没靠近就看见四个身穿官府服饰的中年人围在吴言洛长枫身边。 段萧然毕竟是一家之主，平时很多事都交给楚筱妍拿主意，但在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他出面跟人沟通。 他和楚筱妍各自怀抱一个孩子走过去，段萧然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诸位官爷为何围在咱家门前？” 吴言嘻嘻哈哈笑着，一副少有的不正经模样，抬手搭上其中一个官差肩头：“不是什么大事，这几位弟兄是在捉拿一群江洋大盗呢，跟咱们这些老百姓无关。” 吴言看上去和这四个官兵关系甚密，显然是在这段时间里跟他们打成了一片。 第717章 只手遮天 “说的没错，我们就是例行公事来检查一下，看看那些江洋大盗是否有闯入诸位百姓家中。”和吴言勾肩搭背的官差说道。 “不过我想诸位都是良善之民，江洋大盗是不会闯入诸位家中的。” “那是自然，倘若诸位弟兄在追捕的江洋大盗闯入我们家中，我第一个就去通知官府！” 官差口中的“江洋大盗”自然就是易容前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行人，尉迟咏德作为南音丞相，拥有人人羡慕的生杀大权，可就算想调用官府里的差管也得费点功夫。 他声称有江洋大盗逃跑了，官府才肯借兵给他，这群官兵自然会以为出来是寻找江洋大盗的。 “这可是你说的，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 “忘不了。”吴言嘻嘻笑着，竟从袖子里抹摸出一锭银子。 楚筱妍瞥了银子一眼，初步估算银子得有二十两。 且分量只多不少。 “诸位弟兄忙了一天肯定累了，拿去换点酒喝吧！” 吴言把银子递给勾肩搭背的中年官兵，对方假意推辞了几下，最后还是他硬塞过去对方才收下了这锭银元宝。 差管收了钱没心情继续查下去，随意围着院 子转了一圈例行公事，所见之处没有所谓的江洋大盗后，便领着其他人离开了吴言住所。 满脸是笑送走这四个尉迟咏德派来的官差，对方一走吴言关上门，变脸似的敛去笑意，一脸凝重看着洛长枫、楚筱妍以及段萧然三人。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南音丞相尉迟咏德不但权势滔天随心所欲，更重要的是阴谋诡计也多。” 竟能想出捉拿江洋大盗这种借口，归根结底，他骨子里跟北丘帝是一类人。 楚筱妍道：“没想到尉迟咏德会调用官府势力，我们要想扳倒他，恐怕便只有进到南音皇宫，寻求南音帝的援助。” 按照计划不到万不得已之际她不愿去寻求南音二皇子的援助，她甚至还打算瞒着二皇子击垮尉迟咏德的势力，送给他个大惊喜。 如今看来惊喜是要泡汤了。 “也只能这么做了。”段笑谈叹息一声，黑眸专注看向楚筱妍，“妍儿你就待在这里看护好云儿清儿，我和吴兄、洛神医去见南音帝。” “这太危险了，让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楚筱妍自告奋勇。 段萧然摇头拒绝道：“这回你必须留下来，我怕待会儿 还会有官兵前来搜查，你得留下来应付搜查跟照顾云儿清儿。” 后面一句才是他的重点，楚筱妍想到两个孩子只得打消念头。 “娘，你放心吧，我和妹妹会听话的。” 一直沉默的云儿忽然开口，小手握住楚筱妍的，力道重但一点也不疼的捏了一下。 楚筱妍低头向儿子看去，恰好兄妹两个也仰着脑袋，眼神晶亮地看着他们。 干净澄澈如新生幼鹿的眼睛里尽是乖巧懂事，以及一丝不明显的关心。 私心来说云儿清儿自然是希望母亲陪伴身边，被他们兄妹如此注视着，楚筱妍哪里还忍心拒绝。 “我明白了，你跟吴大人和洛神医去吧，千万务必小心安全，别带着一身伤回来，我和孩子们会难过。” 再三叮嘱了段萧然几句，楚筱妍牵着两个孩子迈步往后面的院子走去。 母子三人的身影一消失不见，段萧然就提议：“先去房中商议一下对策，切莫轻易行事。” 原本他打算即刻动身前往南音皇宫求见南音二皇子的，是楚筱妍的一席话点醒了他。 “也好，是该好好制定个万全计划。”吴言洛长枫皆认可的点了点头。 三人进到客房正厅，里面的婢女立即为他们奉上热茶。 段萧然没心情喝，接过茶杯随手就放在了桌子上，“我觉得，如果轻易进宫去见南音帝，对方未必会答应见我们。” 南音局势太过动荡，有把持朝纲的尉迟咏德在，对方肯定会想尽办法阻拦他们去见南音帝。 “这点我同意。”洛长枫看出他还有话没说，便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有个主意。”段萧然道：“与其求见皇帝不成，倒不如找机会夜闯深宫，直接到南音皇宫离去见他一面。” 段萧然漆黑似墨的凤眸里闪烁着一丝决绝狠厉，尉迟咏德不给他们面见南音帝的机会，他们就自己创造机会。 “你这算什么主意。”洛长枫剑眉一拧不赞同道：“那可是南音皇宫，守卫重重戒备森严，哪那么容易闯进去？” 吴言也附和道：“这太冒险了，我们刚来南音不久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闯入皇宫被发现了，逃都没地方逃。” “怎么，你们怕了？” 段萧然端起手边凉下来的清茶抿了一口，“以前在北丘皇宫之时怎么不见你们面露怯色。” 同样是皇宫，北丘与南音有 什么差别。 吴言和洛长枫被他一噎都有些哑口无言，静默片刻，二人还是坚持己见，“总而言之还是换个办法吧。” “那你们说有什么办法。”略显微凉的凤眸扫过二人周身，面对段萧然的反问，吴言和洛长枫无话可说。 段萧然见状心中冷笑一声，想法也愈加坚定了，“既然想不出其他办法，就别说什么劝阻之言。” 他猛地置下手中茶杯，刷的起身向外走去。 来到前院里，段萧然看到了正在跟两个孩子嬉戏的楚筱妍，女子脱俗秀绝的恬静身影稍稍抚平了他心头的郁结。 大步走过去，段萧然决议把自己的打算告诉楚筱妍，“妍儿，我打算夜探南音皇宫一趟，你意下如何？” 他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一遍，而后忐忑不安有满怀期待看着她。 如果，如果妍儿不支持他的话，他虽然无可奈何却也会感到失落。 楚筱妍衡量了一番他的计谋，重重一点头，“如你所说，这的确是个最有效的办法。” 尉迟咏德能在南音只手遮天，很难不保证皇宫里没有他的眼线。 偷着闯进去都有可能行迹暴露，更别说进宫拜访求见。 第718章 深夜猫叫 相比之下还是段萧然说的这个办法更实际一些。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到时我跟你一起去。” “就今晚。” “好，今晚我们一起动身。” 追出来的吴言和洛长枫刚好听见他们夫妻确定行动时间，得知楚筱妍也要同往，吴言和洛长枫心里都有些无奈。 特别是对洛长枫来说，想阻拦又没有合适的立场借口。 “决定了？就今晚行动？”还是放心不下，洛长枫再三追问确认。 楚筱妍朝他点点头，坚定的说道：“与其拖下去不如尽早解决。” 很多事都不能拖延，否则只会夜长梦多。 “那我们来帮你们准备夜探皇宫所需的行头好了。”吴言自告奋勇，这是他和洛神医唯一能帮他们夫妻做的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也没拒绝他们这番好意，果断将夜探南音皇宫所需之物尽数交于二人准备。 入夜后，楚筱妍先哄睡下了一双儿女，之后才找段萧然换上夜行服，带上洛长枫和吴言精心给他们准备的行头前往南音皇宫。 “你们千万小心，尉迟咏德派了不少人夜视巡城，当心别被他们发现了。” 二人临行前，吴言把自己打 探到的最新消息说了出来。 白天送走尉迟府派出的官差后，他第一时间就命令心腹下属外出探查县中局势。 南音帝此番外出巡视刚好住在了这座县城里的行宫中，这也是尉迟咏德这个南音丞相会出现至此的缘故。 心腹下属很快便将县中局势打探回来，不出预料，整座县城里如今已经到处遍布着尉迟咏德的人马。 “多谢吴兄提醒，我和妍儿会小心的。” 段萧然记下吴言提醒，看了楚筱妍一眼，接过她递来的手放入掌中，脚下轻轻一点，便用轻身之术带她飞上众人所住房顶。 再几个轻巧纵身，他和楚筱妍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初秋的夜风凉意沁骨，段萧然带着楚筱妍连着飞跃了几家百姓宅院屋顶，向着远处的帝王行宫飞去。 正如吴言提醒所说，前往行宫途中他们遇到了数批夜间巡城之人，显然都是尉迟咏德安排的。 美其名曰保护行宫中南音皇帝的安危，实际却是借着巡城名义继续搜寻前夜从尉迟府逃走的四人。 “妍儿，你一定要牢牢抓紧我，夜里天黑我怕顾及不周害你掉下去。” 段萧然对自己的身 手极为自信，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再三叮嘱楚筱妍务必牢牢握紧自己。 楚筱妍跟随他的脚步在房顶上此起彼伏，听闻他的叮嘱，说道：“我会小心注意的，你且放心赶路就好。” 楚筱妍明白，自己跟随段萧然同往，比他只身夜探南音行宫要麻烦得多。 自然也就尽量配合，不让自己成为拖累段萧然的累赘。 夫妻二人耳鬓私语间，下方路上经过的一直巡逻小队注意到了他们谈话的声响。 段萧然楚筱妍其实已经刻意压低彼此的声音了，奈何现下正值深夜，县中万籁俱静，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引起巡逻队伍察觉。 “嗯？我怎么好像听见了有人说话声？” 巡逻队中的一名官差停下脚步四下打量起来。 他先是左右视之，继而又疑惑抬头张望。 在他抬头之际，发觉不对的段萧然连忙摁下怀中女子，两人同时猫腰身房檐上屏息凝神。 “这都什么时辰了，哪可能还有说话声。” 脚步停下的官差旁边传来一道带着浓浓困意的声音。 官差僚友打了个呵欠，一边揉眼驱赶困意一边道：“我看八成是你困了，错把野猫野狗 的叫声当成有人说话的声音。” 僚友话音刚落，一处房顶上就传来了一阵喵喵猫叫。 “你看，我就说吧。” 僚友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官差。 “难道真是我听错了，不是人说话而是猫叫。” 提出有说话声的官差提着灯笼照了照，还真被他在前面的一堵矮墙上发现了一只橘色野猫。 “瞧，那不就是嘛。”僚友朝橘猫看去，“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还有其他地方没去巡视呢。” 耽误了时间丞相大人怪罪下来，他们这支巡逻队里的十个人都别想逃脱干系！ “对啊对啊，咱们还是继续巡视吧。” 逐渐有其他官差开始催促，发觉异样的官差说不过他们，加上的确发现有野猫的踪影，挠了挠头，他就当自己听错了，继续提着灯笼跟另外九名僚友踏上夜巡之路。 待十人巡逻小队消失不见，段萧然才从藏身的房檐上直起身，钦佩赞许看着身旁女子。 “妍儿果真聪慧，刚刚一声猫叫，就把那群人给糊弄过去。” 楚筱妍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没办法，我不学猫叫的话，那支巡逻队还真有可能发现你我行 踪。” 特别是听见他们夫妻二人交谈的那名官差，简直是长了一双顺风耳。 她和段萧然用那么低的声音交谈都能被他发觉，好在段萧然速度更快赶在他们发觉之前带自己藏起来。 而她又机灵的补上几句猫叫，还真就蒙过去了。 “此处距离皇帝行宫尚有一定距离，有了这次前车之鉴，我们还是不要交谈为好。”段萧然慎重说道。 楚筱妍点头附和道：“等到了南音行宫再开口。” 夫妻达成一致共识不再犹豫继续往行宫赶，一路小心翼翼不再说话，成功避开满城巡逻的官差队伍抵达行宫附近。 “真是奢侈。” 眼前的帝王行宫论大小规模，一点也不输给西梁皇帝所生活的西梁皇宫。 “我倒有些理解南音丞相为何会觊觎南音帝位了。”段萧然半开玩笑说道。 “走，我们看看能从哪里进去。” 说是行宫，本质上其实和京城里的皇宫没有区别，皇宫里有的这里一概不缺，连冷宫这种地方都修建上了。 段萧然带着楚筱妍围绕行宫外围转了近半个时辰，终于赶在将近午夜子时那刻，发现了一处守卫力量最薄弱的地点。 第719章 见南音帝 此处便是行宫冷宫所在位置，由于是行宫的缘故，里面并未关押被废为庶人的宫妃，自然也就少有侍卫负责看守。 “连围墙都这么矮，刚好方便你我潜入。” 段萧然看着也就比他稍高一头的石砖墙摇首轻笑，低沉醇厚的嗓音一如往常悦耳动听。 就是跟他结为夫妻多年的楚筱妍听见后，还是不可避免的一阵心神激荡。 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腰间一直扣在那里的大掌便再次发力将她揽入怀中。 轻功翻过低矮围墙，段萧然带着楚筱妍，根据吴言提供的行宫地图开始往南音二王子可能居住的寝宫走去。 “你这地图是哪儿来的？” 楚筱妍并不知情地图乃吴言提供，此时见段萧然手捧一张手绘地图借行宫里随处可见的宫灯仔细判断，不由吃了一惊。 “是吴兄提供的。”段萧然注意力全在地图上，头也不抬回道。 楚筱妍听了他的回复却更惊讶了，这吴言真是有能耐，连皇帝行宫的地形分布图弄到手，不得不说值得敬佩。 段萧然已经从地形分布图上找到了南音帝寝宫在的大概位置，收好地图，他带着楚筱妍继续赶路。 随着距 离帝王寝宫的路程缩短，行宫里的守卫数量也逐渐增多。 距离寝宫还剩三段路的时候，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妇就被迫停下脚步。 他们躲在假山后面，看向前方石子路上随处可见的行宫守卫。 “好家伙，这至少得有上百人吧。”楚筱妍惊叹，旋即意识到自己这时说这种话过于不适。 为了转移段萧然的注意力，只好转移话题道：“你快看，那些守卫的妆束是不是略有不同之处。” 段萧然顺着楚筱妍指的方向看去，眯眸分辨了一会儿，果然如她所说，守卫身上的妆束打扮略有不同。 “如此一来，这些守卫便不可能都是出自皇宫了。” “我不是说了吗，尉迟咏德狼子野心，自然会在二王子——呃是南音帝身边安插眼线。" “这老家伙，真是居心叵测。”段萧然听完妻子的话忍不住低声咒骂。 夫妻二人边交谈，边藏身暗处观察那些行宫守卫的值守规律。 这里是行宫，守卫制度跟南音皇宫相比还是有些区别的，即便有尉迟咏德安插的心腹下属在，也是每隔一个时辰换班一次。 段萧然和楚筱妍便是趁着两班交替值守势力最为 薄弱之际，避开这群守卫从房顶上飞过去。 顺利来到吴言提供的南音帝寝宫外，他们打晕了其中一扇门的守卫强行破门而入。 宫灯摇曳的寝宫内，惜日的二王子，如今的南音朝皇帝，正坐在一张桌子前伏案阅读。 专心书中内容的他不曾注意到有人闯入了他的寝宫，还是楚筱妍主动开口，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二王子，别来无恙啊。”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轻柔女子嗓音突兀出现，南音帝心头一凛猛然抬头看去，想看看是谁那么大胆敢闯进他的行宫。 入目，一张清腮润玉雪肤花貌的绝色女子站在灯下静静笑看他。 旁边站着一个身形高大修长的玄衣男子，面上用一张面巾遮去大半容颜，只余一双细长似墨的深邃凤眸注视着他。 南音帝一时之间没想起来他们是谁，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你们知道这是哪里，我是谁吗，连皇帝行宫都敢闯入，怎么？嫌命活的太长了？” 如今的南音帝，再不是当初那个势单力薄憨厚耿直的南音二王子了，回朝登上皇位这些年，逐渐养成了帝王独有的唯我独尊霸气。 楚筱妍听到他低声质 问，非但没有如他料想一般面露惊色，反而加深唇畔笑意柔声开口道：“二王子，你真的不认识我们了？” “夫君，你快把面巾拿开给他瞧瞧。” 段萧然听了她的话，乖乖取下遮面面巾真容示人。 南音帝仔细审视着他们二人，越看越觉熟悉。 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随之浮现，他惊讶地张大了嘴，不可置信道：“你们是，段将军，还有段夫人？” 曾经刻入骨髓的呼唤下意识脱出口，南音帝立刻懊恼地住了嘴，文武百官面前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天子罕见的露出了追悔表情。 他现在是一国之君，岂能如此随便称呼他国之人。 只是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能用什么称呼来称呼这对夫妻合适。 楚筱妍轻易看透他内心苦恼，主动开口道：“在我们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二王子殿下，我希望你也不要因为时过境迁的缘故，就觉得我们夫妻陌生了。” “我当然没有。”南音帝想也不想与两人生疏。 “段将军，段夫人，你们突然造访，还穿着夜行者之衣，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最初的惊讶过后，南音帝面带微笑看着楚筱妍和段 萧然，对于能再次见到这对夫妻，他还是打心里感到高兴的。 当初他们帮了自己不少忙，自己一直记得他们的恩情。 只是新帝登基有太多事需要他处理，加上他又成为了一国之君不便轻易离国，否则他早就带上厚礼亲自前往西梁跟这对夫妻道谢去了。 “我们此番前来也是无奈之举。”段萧然这时说道：“不知你是否知晓你们丞相尉迟咏德的一些私事。” 没有一上来就说清，是想先了解一下他对尉迟咏德知之是多是少，假如二王子早就看穿了尉迟咏德的狼子野心，他和妍儿也能省点口舌解释。 “尉迟丞相？没想到你们还知道他老人家。”南音帝笑着说道：“他怎么了吗？” 段萧然看了楚筱妍一眼，这分明是对尉迟咏德的狼子野心一无所知啊，看来尉迟咏德是个擅长演戏的高手，亦或者是这位南音帝终究过于单纯看不透人心。 “我们接下来要说的事都是真实的，且有可能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段萧然在讲述尉迟咏德的事情之前，先给他做了心里建树。 南音帝好奇看着他，问道：“什么事？段将军不妨放心说说看。” 第720章 信任 现在的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稚嫩的皇子了，登上皇位这些年，他见过了不少大风大浪，自认为成熟许多。 段将军要说的话，一般还真不至于难以接受。 “你们的丞相尉迟咏德，此人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私下里笼络了满朝文武百官意图谋反。” 话落满室陷入短暂寂静，南音帝怔怔地看着段萧然，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此话当真？” 难以置信，段将军竟然会说他的丞相尉迟咏德有谋反之意，难怪会提前告知他做好心理准备。 段萧然看南音帝刚正坚毅的面庞上涌出不可置信，便知道自己那番话还是在其心中掀起一番涛浪。 “当然是真的，”楚筱妍这时开口，璀璨如夜间星辰的明良杏眸闪烁着认真真挚的光芒看向南音帝，“以我们的交情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们吗？” 如果他说是的话，那她会很失望的，这将会证明自己识人不清。 南音帝听出楚筱妍语气里的小小失落，半分犹豫都不曾有，回答道：“当然信得过。” 相比较回国继承皇位时突然归顺于他的尉迟咏德，他自然还是更加信任曾与他有过过命之交的楚筱妍和段萧然。 这对夫妻对他的帮助，他会永远铭记在心，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只是我还是觉得有些惊讶，尉迟咏德一直表现得忠心耿耿，没想到背地里却一直在打这个主意。” “人不可貌相，你们这位南音丞相可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 楚筱妍和段萧然把自己知道的有关尉迟咏德的消息，隐去和他们夫妻有牵连的部分一一叙说出来。 南音帝越听越愤怒，到最后那张向来憨厚刚正的面庞上已是怒火滔天，“好个尉迟咏德！二位放心，我马上派人去暗中调查尉迟咏德的事，至于二位，还要先请你们在这寝宫里待上片刻，等我把外面的守卫调走你们再离开。” 南音帝不是傻子，尉迟咏德既然有着狼子野心，那么他身边就必然会被其安排上眼线监视。 说不定就在外面那群行宫守卫中便有尉迟咏德的人马，贸然放段将军跟段夫人出去，一来不好解释，二来万一被尉迟咏德的眼线看了过去，禀报给尉迟咏德，那他不就害了段将军和段夫人吗？ 南音帝有自己的考虑，都真心实意为楚筱妍和段萧然着想，二人很感激他的好意，默默 等在行宫中等南音帝外出与守卫沟通。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南音帝返回行宫寝殿，面带温和笑意对楚筱妍和段萧然道：“二位可以离开了，行宫外面的守卫皆已被我支开。” 一国之君，为了让两个不属于他们国家的外来者安然无恙离开行宫，竟做到亲自外出与行宫守卫沟通调离的地步，楚筱妍心头多多少少有些感动。 “我会派心腹下属掩护二位离开，但是只能护送二位出行宫，离开行宫后，一切就只能看你们了。” 南音帝忽而神情严肃，楚筱妍知道他这个皇帝也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点头应道：“这是当然。” 能掩护他们夫妻离开行宫已经足够。 南音帝换来自己身边的心腹亲卫，命令他们护送楚筱妍和段萧然外出离开。 “这二位是本皇很重要的朋友，你们务必要将他们安全送离行宫，明白吗？” 面对心腹亲卫时，南音帝敛去了在段萧然和楚筱妍面前时的平易近人，帝王的霸气尊贵姿态一览无余。 登上南音帝位这些年，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当一名皇帝。 “属下明白！” 十人配备的亲卫小队齐声应下，就算没有南音 帝的额外嘱托，方才他们潜伏在南音帝寝宫的四面八方，听见这二人与南音帝的对话，也会拼命把他们安然送出的。 其实行宫中的守卫皆已被南音帝亲自撤离，根本没有危险可言，真正危险的，是出来南音行宫后的深夜县城。 楚筱妍可没忘，深夜的县城中到处充满了尉迟咏德的人手。 她和段萧然一出来便纵身跃上前方一处百姓家房顶。 “走，我们赶快回去。”楚筱妍依偎着段萧然，纤纤玉指抬起，指向黑暗中吴言住处方向。 段萧然二话不说，搂住她的纤腰带入怀中，脚下云靴轻巧一点，二人的身影便拔地而起，向着吴言住处所在位置飞去。 两者之间隔着不算近也不算远的一段距离，纵然段萧然轻功出神入化，可到底带着楚筱妍大.大降低速度。 二人穿过一条街准备前往下一条时，空无一人的街上忽然出现一支巡城队伍。 队伍拐过街角来到楚筱妍和段萧然所在街道，为首一名彪形壮汉忽然停下脚步。 他身后的其他巡城队伍官兵连忙跟着听下，始终小心翼翼与这名彪形壮汉保持一定距离。 “大人，是有什么发现吗 ？” “是有一些发现。” 彪形壮汉一双如电虎目缓缓扫视周围一圈，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左前方一户人家的房顶上。 灯火映照下，壮汉凶恶彪悍的脸上绽放出一丝寒意逼人的笑容，他迈开步子一步步往那户人家走去。 房顶上，楚筱妍被段萧然紧紧捂住口鼻，二人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这回老天显然不再眷顾他们夫妻，前脚他们刚落在这户人家上，那巡逻队后脚跟着出现在街道。 队伍领头的彪形壮汉身手矫健武功高强，立马发现了这处房顶上有人藏身。 随即带着自己的巡逻队朝这户人家走来。 “你们四下散开，悄悄地逼近那户人家，想办法围上屋顶。”前往途中壮汉领队同时低声给自己的手下下令。 藏身房顶上的段萧然察觉出底下那支巡逻小队正在向他们逼近，没有半分犹豫，便带着楚筱妍赶在他们抵达之前逃进黑夜。 嗖嗖两道身影闪过房顶，速度快如闪电。 武功高强的彪形壮汉却还是发现了他们离去的身影，立刻改变命令，“快！就是他们！把他们给我追上！” 无论两道身影是何人，都必须追上去捉拿才行。 第721章 巡逻队 丞相大人有令，任何半夜深更还在街上行走的人，无论是谁都必须要抓起来。 壮汉率领自己的巡逻队追赶楚筱妍和段萧然离去的方向而去，一场势均力敌的拉锯战就这样在南音国一座不起眼的县城内悄然上演。 段萧然身轻如燕快如闪电，带着楚筱妍一路往吴言住处截然相反的位置飞去。 彪形壮汉及他的巡逻小队在后面穷追不舍，双方之间的距离一会拉进一会拉远，一时之间很难看出谁胜谁负。 “哼，想从我孔严眼皮底下逃走？没那么容易！”彪形壮汉孔严鼻子里喷出两道怒气，“马上去叫其他巡逻队来，就说我孔严在街上发现了可疑人物。” 追赶前面两道人影的同时，壮汉孔严还不忘给自己的手下下令，让他们去搬援兵。 前面的段萧然捕捉到了他那不曾刻意压低的命令，脚下步子交替的更快了。 真让那个自称孔严的巡逻官兵搬来援兵还得了？到时他和妍儿可就更难逃出升天了。 “夫君，我们会被他们抓住吗？” 后有追兵紧追慢赶情形下，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大变脸色了，楚筱妍却还有心情跟段萧然闲聊。 段萧然低头瞥了怀中女子一眼，那张国色天香的小脸已经被蒙面布巾遮掩。 离开行宫前他和妍儿便重新戴好了遮面面巾，也正因有面巾遮掩，其他人不可能认出他们的身份。 “不会，有我在，妍儿自然不会被这群走狗抓住。” 段萧然知道，孔严等人就是尉迟咏德派出来的手下，其根本目的也是在找他们一行人。 那天从尉迟咏德府上救走洛长枫一事，显然彻底激怒了这位位高权重的南音丞相。 “可是他们就这么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们也不是办法。” 楚筱妍越过段萧然肩头往后看去，黑暗中，孔严等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没办法，只能看能不能甩掉他们了。” 段萧然心中也烦，孔严之人身手敏捷，且极其精通轻身之术，否则也不会一直跟在他后面。 另一边，被孔严派出搬请援兵的官兵已经找到了其他巡逻队。 把孔严的话禀报给每一支巡逻队的头领，这些头领们立刻召集起每个人的下属，从县城的四面八方往孔严身边赶。 这座县城的面积本就不大，短短两刻种功夫，孔严派手下去请的援兵就都赶到了。 “诸位，还请你们帮我孔严一并搜索，我有感觉，那两人就是丞相大人在找的人。” 正常人谁会深更半夜不睡觉，穿着一身夜行者之衣满大街闲逛？楚筱妍和段萧然的行为一看就不正常。 孔严外表粗狂彪悍，实际心思缜密，每个能在尉迟咏德手下得以重任的人又岂会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白痴。 “孔兄弟的忙，我们自然是要帮的。” 几名巡逻队头领客套道，他们主要还是为了孔严那句“那两人就是丞相大人在找的人”而卖力。 搜索段萧然和楚筱妍的势力陡然增加，尽管如此，这对夫妻还是凭借夜色的掩饰，与他们周旋躲藏。 黑夜逐渐隐去，东方的天幕上已经有白光开始浮现。 新一天来临了。 段萧然带着楚筱妍一直躲避到现在，两人都冲出了县城往另一座城镇赶去。 持续奔波一宿，饶是段萧然都有些吃不消。 “妍儿，你还能撑下去吗？”但他更关心的始终还是怀中女子。 遮面面巾下的绝世小脸带着一丝疲惫，楚筱妍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往常无异，“我没事，还可以撑下去 。” 只是精神上的疲惫罢了，咬牙忍一忍不时也就熬过去。 段萧然并不相信她这番说辞，只是眼下他们好像又陷入了另一轮危机中，也无暇他顾。 幽深凤眸四下一瞥，骤然低沉冰冷的嗓音自面巾下的薄唇间淡淡溢出，“还不现身。” 话落，周围角落里凭空窜出来了数道身影，不是别人，同样是一支隶属于尉迟咏德的巡逻小队。 这只巡逻小队跟随楚筱妍和段萧然身后已经有些时候，只是迟迟不曾现身，躲在暗处观察他二人身份。 段萧然还想等他们自行出现，左等右等没等到，才主动开口。 “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每一支巡逻队的头领，那绝对是在寻常百姓中横着走的存在，说话时的语气里，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目中无人的高傲姿态。 段萧然和楚筱妍听着问话之人毫不客气的态度，眉头同时一拧倒也没说什么。 问话头领没得到预想中的回应，两道又粗又黑的浓眉瞬时倒竖，“问你们话呢，哑巴了还是聋子啊？” 可恶，区区两个来历不明者，也敢跟他叫板！ 素来猖狂惯了的小队头领怒火攻心，刚要 发作，被他询问的来历不明者便齐齐动身向他冲来。 其中一身形高大有力者挥掌排出，招招式式携带有毁天灭地之势。 没错，此刻在这个巡逻小队头领眼中，段萧然的掌法就是如此可怕。 再看楚筱妍也是不甘示弱，手中捏着医疗空间里的毒粉瓷瓶，随时等着这群巡逻官兵攻击袭来时扒开瓶塞。 巡逻队官兵们只能与他们夫妻交手。 这群官兵实际都是寻常百姓出身，后南音官府招收兵马时前去报名通过筛选。 或许跟普通百姓比他们身强力壮了些，但跟段萧然这种拜过名师，又天赋异禀，过去多年浴血沙场的人来说，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双方交手，这些巡逻官兵根本不是段萧然的对手，甚至不用楚筱妍撒毒粉辅助，三两下就解决了一名官兵。 眼看倒下去的人越来越多，巡逻队的头领有些害怕了，没想到这两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身份不明者如此强大。 只怕他都不是他们对手。 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自己不是他们对手，打的话也一定会失败吧？ 可是不打，消息传进丞相大人耳朵里，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丞相残酷的惩罚。 第722章 珍重之人 脑海中同时浮起两个想法，头领没有半点犹豫就把选择放在了后者。 战！必须得战！ 跟这二人对战就算失败了，证明他尽力过，就算回去后面对上丞相大人的怒火，也可以少受一点皮肉之苦。 没有半分犹豫，头领拔出身后的一柄铁斧头直奔段萧然劈去。 他看出来了，这对过从甚密看似夫妻的一男一女中，真正对他有威胁的就是两人中的男子。 铁斧被头领握在手中倒也舞出几分虎虎生威之势，可他到底没经过正经学习，根本不是段萧然的对手。 段萧然和他过了没几招便看清了他全部的作战技巧。 拙劣，粗简。 巡逻队头领的技巧，就是没有技巧。 段萧然古井无波的漆黑凤眸里不由荡起一丝涟漪，不得不说这人逗乐了他。 “夫君，你看那边。” 楚筱妍用毒粉辅助段萧然的同时，余光流转看见远处通往此地的大路上，一支数量庞大的队伍正在赶来。 为首之人不是别的正是孔严，毫无疑问，这群人就是前来支援的人。 “走，不能拖下去了。” 段萧然也扫了一眼，一记掌风击退面前一名不自量力的巡逻队官兵 ，同时飞快作出决定。 再不走，等那群援兵赶到，到时想走都走不掉。 楚筱妍和段萧然相视一眼，彼此相携丢下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巡逻队众人逃之夭夭。 说到底还是段萧然的轻功更胜一筹，在他带领下，二人很快离后面的那群追兵越来越远。 他们没有立即赶回住处，而是绕了个大远道，直到日上竿头才回来见吴言。 吴言早上和往常一样起床到街上吃饭闲逛，无意中听见城中昨夜发生的事，饭也不吃了，随手扔下一锭银子，无视抱着银子傻呵呵乐的摊贩冲回住处。 焦急不安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被他等到那对搅动县城风云归来的年轻夫妻。 “你们没事吧？”见面一句话就是发自内心的关怀。 “没事，这不完好无损回来了吗。”楚筱妍挽着丈夫的手浅笑道。 气定神闲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追逐。 吴言顾不上感慨二人的“丰功伟绩”，想到尉迟咏德还在派人抓他们，忙带领他们进屋去躲起来。 “云儿清儿呢？” 一夜未归，楚筱妍始终放心不下的就是两个小家伙。 “还在隔壁睡觉呢。”听 闻他们回来立即赶过来的洛长枫道：“要去看看他们吗？” “嗯。”不去看云儿清儿，她的心就无法安定。 楚筱妍和段萧然暂时离开了吴言和洛长枫身边，来到孩子们就寝的卧房，轻轻打开门，蹑手蹑脚走进去。 他们夫妻尽可能放轻自己的动作，不发出声音，可或许是他们身上携带着某种气息，在刚刚靠近两个小家伙躺着的床上时，小家伙们就醒来了。 “爹爹，娘亲。” 云儿揉着还未清明的眼睛一看到床前一对年轻男女瞬时睁大。 因看到爹娘升起的欣喜，却在看轻爹娘身上的穿着打扮后凝固。 跟随父母身边这些年，他当然知道这身黑黑的衣服代表着什么。 “爹，你和娘又在晚上出去了。” 云儿一声惊呼引来清儿注意，看见楚筱妍和段萧然身上的黑色夜行衣也是不可置信瞪大眼眸，“爹爹又带娘涉险去了？” “娘，你有没有受伤？” 两个小家伙到头来最关心的也还是楚筱妍是否安然无恙，每次娘穿着这样的衣服出去，回来后总是会受伤，即使不严重，可还是会让两个孩子担心不已。 “没有。”这一句是 楚筱妍回来之后听见的第二句询问了，她一点也不觉得烦躁，温和笑着回答了女儿的询问。 这些都是在背后默默关心她的人，也是她一直努力守护的存在。 任何伤害关心她的人，她都不会放过，无论最开始的西梁帝，还是四王爷，又或者是南音丞相尉迟咏德。 她无意招惹任何人，可如果有谁伤害她最在意的人的话，那就算是追去天涯海角，她也要把伤害她在意之人的混蛋给千刀万剐。 云儿清儿还不知道他们娘亲已经在心中默默发誓，一旦尉迟咏德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她绝不会放过他。 两个小家伙齐齐朝着楚筱妍和段萧然张开手，“爹爹，娘亲抱！” 平时表现再懂事聪慧的云儿清儿，骨子里终究还是两个稚嫩天真的孩提。 楚筱妍和段萧然原本打算看望完儿女就去找吴言和洛长枫告诉他们见到南音帝的事，无奈被两个小家伙缠上，只好各自抱着一个去跟吴言和洛长枫谈话。 “你们见到南音帝了？” 住处正厅内，吴言看着怀中各自抱着一个小娃娃的年轻男女嘴角微微抽搐，这算什么啊，商议大事还是看孩子？ 平时 乖巧懂事的云儿清儿也变得很奇怪，以前怎么不见他们这么粘着段兄和段夫人。 吴言其实不知道，云儿清儿打一开始就很渴望跟在父母身边，是楚筱妍和段萧然一次次的离开，才让他们不得不加速成长。 打心里讲哪个孩子不渴望父母陪伴，这回只是碍于刚刚睡醒，两个小家伙借机撒娇罢了。 “见到了，我们潜入行宫中没多久便见到南音帝，随后就把尉迟咏德狼子野心告诉了他。”楚筱妍一边逗弄怀中儿子一边回答。 洛长枫凝视着她脸上自然而然散发的母性光辉，白嫩如玉的小脸带着满足甜蜜的浅笑，好像心情也跟着改变不少。 同样细长的眸子里流露着隐藏极深的慕恋，坐在楚筱妍旁边的男子像是感觉到什么忽然侧目向他看来。 四目相对，洛长枫细长的凤眸竟然不敌段萧然凤眸里是平静无澜，那是一种仿佛看透内心，轻易猜出你内心所想的眼神。 心神颤了颤，洛长枫敛下睫毛遮去那抹不该存在又无法磨灭的感情。 “如此我们就能安定不少，南音帝得知此事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我觉得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第723章 三天解毒没必要 说话之人是吴言，自从来到这个国度后一直在搜集各方资料的他，很清楚尉迟咏德的势力远远不像表现出来那么简单。 “光从他暗中布局，利用段夫人下在四王爷体内的毒，一点一点蚕食他的经历来看，尉迟咏德的阴险狡诈，远远在四王爷之上。” “吴兄言之有理。”段萧然命人把早膳端来正厅，和吴言谈议正事的同时，还不忘喂怀里的女儿吃饭。 五岁大的孩子，自己动手更衣吃饭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清儿却一脸享受任由父亲为自己服务。 这种机会太少了呀，就当是补偿她小时候爹娘不在身边的遗憾吧。 清儿美滋滋想着，小手扯了扯段萧然身上华贵锦缎的玄色袍袖，清脆欢快道：“爹爹，清儿还饿。” 闻言段萧然赶忙夹了一筷子清淡小菜放进勺子里，又舀了半勺米饭一块喂进女儿嘴里。 “这南音帝到底太年轻，要不是我和妍儿前去提醒，只怕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对上老奸巨猾的尉迟咏德可能还真不是对手。” “那你们会帮忙吗？”洛长枫下意识发问，问出口后又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当即摇头笑了，“你们肯定会帮 忙。” “不。” 楚筱妍的声音响起，说出来的话却让洛长枫和吴言同时一惊，什么，他们听见了什么，段夫人/妍儿竟然拒绝帮忙？ 唯有段萧然与她夫妻一体心意相通，“我们来的目的是四王爷，只要把他带走就行。” 南音帝和南音丞相之间的党派斗争，他们皆无意插手，因为他们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国家，他们是西梁人啊。 假若是西梁帝遭遇了这种事，他们或许还会插手。 “你们放心吧，我有一种预感，这四王爷对尉迟咏德来说同样很重要。” 如果她预感没错，按照段萧然所说带走四王爷，对尉迟咏德本人来说恐怕都会造成元气大伤。 南音丞相为何费尽千辛万苦不辞万里把四王爷绑来南音，里面一定有蹊跷。 楚筱妍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甚至隐隐觉得不把四王爷一起带走，放任他继续留在南音，总有一天会酿成大祸。 另一边，被柳问川单独带下去的四王爷，窝身一户不起眼的农户家里，激动的看着面前一个白发须髯老者。 “大夫，大夫你看我体内的热度能解吗？” 对于这个突然被柳问川领回来的大夫，四王 爷表现得极度热情。 废话，这个人很可能是给自己看病的，不热情怎么行。 短暂寒暄后大夫果然开始被柳问川吩咐着查看四王爷。 “去给他看看吧。” 柳问川的身份放在哪，纵然不情愿，老者也得乖乖听话不敢乱动。 大夫看了一会儿，提笔写下一纸方子，“全照这上面的给他抓药。” “我记住了。”给四王爷看诊完毕，柳问川送发须皆白的老者离开后，没有着急派人去抓药，“还是再找几人看看这方子的真假好了。” 万一是假的，也方便及时止损。 连着看了五个大夫，能开药方的，开出来的药方和最初那个白发老者别无区别。 服下多种药材煎成的药之后，四王爷体内的毒好像真有些减缓了。 对此他还很高兴，心想，“莫非我真能解毒了？” 想法还没冒完，一股比毒发时疼痛还要能强烈的痛苦正在袭来。 四王爷不由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不是解毒吗，怎么还这么疼。” 疼到即便是过去一直被剧毒折磨的四王爷也有些难以忍受。 心中疑惑尚未退去，宛若蚀骨钻心的痛便胜过了一切。 “啊啊啊！” 四王 爷疼的抱着头满地打滚，只是这么做并不能缓解头疼。 一连持续了四天，第五天的时候，四王爷和往常一样等待大夫来给自己进行检查，没想到最后走进屋的会是个全然陌生的年轻男人。 看着他进来，四王爷心里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随后进来的柳问川，和此人谈话间不经意流出的熟稔和善，都一一证实了四王爷猜测。 “你，你好。”有个问题自从解毒以来一直缠绕着他，四王爷等待毒发痛处消退后向年轻那人问道：“能否告诉在下，在下体内的毒，大概还有多久能解好？” “不知道。”与柳问川谈笑风生的陌生男人一转态度，冷漠的嗓音仿佛能把四王爷魂魄冻僵，“老老实实记得服药就行。” 其余的问那么多干嘛，根本帮不到尉迟大人。 “我这疼痛还要持续很久吗？” 问不出解毒所需时间，就换个方式问呗。 四王爷自然不死心，没有个准确时间，这样没有盼头的日子才最恐怖的。 “快了快了，你再忍忍。” 又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年轻男人刚跟四王爷说完，便扭头看着柳问川跟他说话去了。 无论四王爷如何 软硬皆施都没用，人家根本没把他这个北丘皇帝放眼里。 四王爷再次感受到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滋味，正感慨着，那和柳问川说完话的年轻男人猛然起身，竟是拱手告别了。 男人离开柳问川藏身处直奔尉迟府而去，见到背手床前的丞相大人尉迟咏德，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道：“启禀大人，属下已给那北丘的国君提供解毒之法了，只要按时服用解药，三天之内便能彻底解毒。” 禀报完毕他不再出声，静静等待尉迟咏德这个万人瞩目的丞相作主。 “三天解毒？没那个必要。” 过了片刻尉迟咏开口，说出来的话令前来禀报的年轻男子陷入震惊。 三天解毒没必要！ 为什么，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男人思索着脑海中灵光一现，与此同时尉迟咏德又道：“你要做的不是解毒，而是利用解毒把他控制住，所以不能让他恢复的太快。” 谁看不出那家伙一旦恢复就会报复，北丘帝为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必须小心谨慎对待。 “是，属下明白了。” 原来从一开始解毒就是个幌子，尉迟咏德的真正目的是彻底把控四王爷，进而把控整个北丘。 第724章 同类 自解毒之人离开之后，四王爷的心就一直悬着几分忐忑。 如今的人身自由已悉数被禁锢，又身处异国他乡，根本没有机会探听解毒之人和那个南音丞相之间的对话。 正因如此，才会忐忑。 前路浓雾弥漫难以看清落脚之处，南音之行是死是生，一切都是未知数。 毒发浪潮退去，他抬起汗水打湿的头颅，目光深沉漆黑的望向前方。 就算看不清路，他也要努力活下去拼搏一线生机，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尉迟府。 前来禀报的解毒之人听完尉迟咏德之言，心中一闪而过的灵光瞬间放大。 果真如他料想一般。 “记住我的话。”尉迟咏德看着眼中幽光湛湛的下属，没有去问他在想什么，只是重复道：“务必及控制好解毒时间，不可让他过早恢复。” 书房里的二人都很清楚这个“他”是谁。 “属下定不辱使命！”抱拳行礼，为四王爷解毒之人恭敬退去。 尉迟咏德抚上其貌不扬用料却为珍贵紫檀木的窗框，眸色深暗如一团死寂。 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在第五下的时候突然停下。 转身，绣着祥云蝠纹的墨蓝衣摆消失门 外。 “喂，快醒醒，醒醒，你打算给老子睡到什么时候？” 伴随一阵刺痛的噼啪声，四王爷皱了皱眉，睁开眼向前看去。 这声音…… “柳问川。” 果然是他，这壮汉什么毛病，没看他刚刚解完毒身心俱疲需要睡一觉补充精力吗？难道这都不允许？ “有事？”四王爷语气很差，没人能在面对一个绑架者还能好声好气。 柳问川刚开口，后面响起了一道陌生中夹着丝丝缕缕熟悉的声音。 “问川，你退下，我有话要对这个北丘帝说。” 声音响起那刻，四王爷流转着睡意的眼瞳骤然一缩。 这声音他听见的次数不多，却只一次便铭记在心。 “尉迟丞相。” “北丘帝，看来你已经服下那一剂解毒汤药了。” 柳问川离开后，门边的尉迟咏德便走了过来，停在床榻前，居高临下俯视躺在上面神色犹然虚弱的四王爷。 只从外表看尉迟咏德明显比四王爷大一些，此时他那张脸上正带着散发善意的笑，“解药效果如何？若是觉得哪里有不适之处，北丘帝尽管开口就是。” “我那下属问川定会为陛下竭尽所能。” 这家伙 ，竟然对着别国之君称呼陛下。 四王爷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感觉到了危险气息，这还真是史无前例之事！ 从前只有他让别人害怕，断无别人让他害怕的份。 “不必。” 身为帝王自然傲气十足，哪怕沦为阶下囚，四王爷也不愿低头。 他能感觉到尉迟咏德身上散发的善意，仿佛之前那些绑架劫掠恐吓之事不是他吩咐的。 尉迟咏德亲自前来见他，态度还诡异的友好亲和，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 一般人见了恐怕还真会被哄过去。 可四王爷什么人，精通算计之人。 一眼看出尉迟咏德来者不善。 “多谢尉迟丞相好意，不过我这样就很好。” 尉迟咏德能对他态度突变，说明肯定是有目的有计划，那他就配合着看看好了。 “北丘帝真是客气。”尉迟咏德乐呵呵笑着，仔细看其实就能发现着笑意根本未达眼底，“不过我与陛下颇为投缘，陛下在南音的这些天，遇到麻烦都可以来找我。” 这话说得，你本人就是最大.麻烦，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出现在南音，被迫放弃北丘。 四王爷心里气的要吐血，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却 什么也做不了，相反还得配合他演戏。 同样友好亲和的笑意跃上四王爷嘴角，“一定，有尉迟丞相这句话，我自然也要为尉迟丞相鞠躬尽瘁。” 奉承之话谁不会说， 四王爷和尉迟咏德都心知肚明，这次交谈无非是再次确定合作一事。 “哈哈，北丘帝真是爽快人，等我得到我想要的，我自然也会将陛下想要之物一一奉上。” 得到四王爷承诺的南音丞相心满意足的离开，尉迟咏德前脚刚出房门，四王爷嘴角的笑意就垂了下去。 一一奉上？只怕是连北丘国土一并夺走吧！ 连自己侍奉效忠的君王都背叛的人，岂会是良善之辈。 不得不说很多方面他们都是一类人，而当这样的人碰在一起，孰胜孰败一切都是未知。 尉迟咏德走在柳问川买下的院子里，出来正前大门刚准备坐上马车，一彪形大汉从街道另一头大步走来。 “属下孔严拜见大人。” “哦，是孔严啊。”尉迟咏德没有犹豫掀开马车门帘坐了进去，“你不是巡城去了，来找我是有事禀报吗？” 自己安排给壮汉孔严的任务就是彻夜巡城，找出那天从尉迟府密室 中逃出去的一行四人。 “启奏大人，是有一事相禀。” 孔严恭敬说出了昨晚所遇之事，包括今日天明时分，那支县城外与楚筱妍和段萧然交手的巡逻队伍都一一禀报。 尉迟咏德听着，原本挂在脸上的和善笑意这才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森冷嗜血的狠厉。 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这种脱离他掌控，一无所知的感觉真是叫人不爽。 “大人，是否需要属下查明此事？” 孔严也算跟随尉迟咏德身边数年的老人，知道丞相一露出这种表情，就代表着他以处在了盛怒边缘。 以防大人动怒牵连自身，还是自己主动开口为好。 “查，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昨晚之人查出。” “还有之前从尉迟府逃出去的四个人。” 尉迟咏德下颚紧绷，低沉压抑的声音里，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盛怒。 他忽然有种预感，昨夜之人，与那夜逃离尉迟府的四个人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查，属下告退。” 饶是孔严这种人高马大的彪形大汉，都畏惧尉迟咏德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 尉迟咏德放下门帘，只留一只手朝孔严挥了挥。 第725章 再遇搜查 孔严离开柳问川住处来到了自己率领的巡逻队聚集处，把尉迟咏德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都记住我说的话了吗，昨晚之人无论如何都要查出！” “否则，丞相大人不会放过你们，也不会放过我。” 尉迟咏德给手下的俸禄奖励是毋庸置疑十分丰厚的，可同样他生气时的惩罚也是很严重可怕的。 曾经好几次他们看到丞相大人动怒，被惩罚的人，啧啧，比死还惨。 “记住了！” 巡逻队的官兵异口同声回答。 “挨家挨户给我搜查，另外去告诉县令，让他加强城中防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易出城。” 这其实就等同于封城了，没办法，为了找出丞相大人口中之人，他们只能不择手段。 孔严令下，巡逻队众官兵有条不絮四下散开，按照吩咐挨家挨户搜查起来。 好巧不巧这一切就发生在楚筱妍和段萧然刚回吴言住处不久后，他们还在抱着两个小家伙同吴言和洛长枫议事，紧闭的院门便传来一阵剧烈急促的捶门声。 “开门开门！里面的人赶紧开门！” 粗鲁猖狂的声音伴随捶门声一并响起，主屋正厅里的门窗没有完全关闭 ，捶门大喊声很容易的传进了正厅里的每个人耳中。 “你们听。”洛长枫也是有多年的习武经验，身手虽没有段萧然这般惊艳才绝高深莫测，但也带着几分出神入化。 就在捶门大吼声之外，他还额外听见了阵阵匆忙而行的脚步声。 “外面好像很乱。” 段萧然是所有人中武功最高的，不用提醒早就听出来了。 “有一群人在跑来跑去。” 简直就跟在找什么一样。 深邃黑眸骤然沉下，抱着怀中女儿的手紧了紧，对身旁女子道：“妍儿，有人来搜人了。” 毫无疑问搜的人就是他们。 “这样，我与洛神医先去应付一下门外人，你们去易容一下。” 不管外面之人认不认识楚筱妍和段萧然，易容都是很有必要的。 “有劳。” 段萧然抱着儿子，和楚筱妍一起回卧房易容。 他们一家西相貌皆属于人中龙凤，走在街上都能随时引起路人回头那种。 此番易容是把他们的相貌易容为不起眼的寻常百姓样貌，在楚筱妍鬼斧神工的易容技巧下，不过一炷香时间就跟换张脸没区别。 “云儿清儿走，跟娘出去。” 楚筱妍和段萧然各自抱着 一个小娃娃来到正门前，那里吴言和洛长枫正在跟一个凶神恶煞的官兵周旋。 “把你们家里的所有人都给我叫出来！” “这位官爷，我们家除了我和弟弟外，再来就是前来走亲的亲戚了。”吴言余光瞥见走来的一家四口，忙道：“他们已经来了。” 话落，楚筱妍一家四人就出现在了门前。 此次负责搜查的官兵已经不是上一次他们打交道过的那个，其实不难理解，没有官兵能一直负责一片区域，尉迟咏德都是随时调动手下人马。 “你们是亲戚？”凶恶脸官兵炯炯有神的两眼时不时来回打量。 迎面走过来的一男一女和他们怀里抱着的孩子，就跟街上随处可见的百姓没有区别，都是相貌黝黑粗糙衣着简朴之人。 “是的，我们是他们的远房亲戚，很长时间不走动，来看望看望他们。” 说话的是段萧然，他声音憨厚老实，和往常的低沉冷漠截然不同。 “这是我娘子，这是我的两个孩子。” 脸上表情也是憨厚老实的段萧然指着楚筱妍和他们的一双子女，向凶恶脸官兵做介绍。 无论楚筱妍还是云儿清儿，脸上都画着惟妙惟肖的妆 掩盖住了他们的真实面貌。 官兵不了解易容之术，哪会知道眼前这一家及其配合的四口人其实是易过容的人。 楚筱妍他们的完美配合，以及言辞间的奉承讨好，大.大满足了凶恶脸官兵的虚荣心。 “嗯，你们这些人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我还是得搜一搜你们的住处。” 虚荣心大.大满足的官兵脸上表情柔化了几分。 吴言是这个院落之主，忙道：“没问题没问题，官爷尽管搜。” 他本人还亲自带路，领这名官兵围着自己住处里里外外查了个遍。 最后，他们一群人又把官兵送至门口，“官爷慢走啊。” 事无巨细的一圈逛下来，什么都没发现，官兵自然没道理继续留在这里。 这条街上还有很多户人家没去调查，仅仅这么一户就花了半个时辰，看来今晚大概得守夜了。 “行了，你们回去吧，这段时间县里不太平，还是能少走动就少走动。” 从楚筱妍和段萧然那里受了奉承吹捧的官兵竟然还好心提醒了一句，楚筱妍眼神这时闪了闪，看着凶恶脸官兵离去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确定没有官兵再来搜查后，吴言赶忙将大门紧闭，一 行人进到屋子里。 “诸位。”刚在椅子里坐定，楚筱妍就开口了。 “我有个想法。”说着她把脸上的易容妆束给卸了下来。 还好她用的是化妆技巧而非人皮面具，不然可就吓人了。 “妍儿有什么想法？”同样在卸妆的段萧然问，声音恢复了往常的低沉醇厚，刚才的憨厚老实一扫而光，显然是为了装出来蒙骗官兵搜查的。 “刚才那凶恶脸的官兵不是提醒我们少走动吗，我猜测，那南音丞相尉迟咏德肯定又不知道抽什么风开始满城搜人。” “看刚才官兵搜索的详细程度，每家每户最少半个时辰，多的一个多时辰也说不定。” “尉迟咏德出动的应该都是他身边的人。” 吴言和洛长枫还有些回不过神，搞不懂她为什么这么说，段萧然却心领会神，“妍儿你是说——” “对，我打算等夜里再到尉迟府一趟。” 此话一出吴言和洛长枫顿时抽了口凉气，“还去？” 吴言犹记上回的经历，着实不怎么样。 “去，为什么不去，如果我没猜错，今晚将会是尉迟府守卫最薄弱的时候。”楚筱妍以往温和清澈的杏眸中，此时却是精光闪烁。 第726章 初心 吴言和洛长枫望着眼前一如既往熟悉的眼神清晰闪动，他们清楚的意识到，只要是眼前这个女子所做的决定，就那么的让人不容置疑。 楚筱妍的声音犹在耳畔回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难道你们就不想看看尉迟咏德居住的府上到底藏有什么机密吗？” 就算这不是货真价实的南音丞相之府，可既然能作为尉迟咏德的落脚点，自然也不是寻常普通的府邸。 结合她多次亲探各处皇宫府邸的经验来看，尉迟咏德的府上一定也不会是空无一物。 “难道你们舍得放弃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吗？”楚筱妍眸光精湛，手里用来擦去妆容油彩的毛巾被她死死攥紧。 那可是尉迟府守卫最为薄弱的时机啊！ 很可能这次之后再也碰不到这样的机会了，楚筱妍当然不想就此放弃。 况且最为重要的是在尉迟咏德那里，极有可能隐藏了四王爷的下落。 她和段萧然为什么来南音？除了和一双儿女重逢外，更重要的不就是要彻底底解决四王爷这个心头大患吗？ 四王爷一日不除，她就一日不得心安。 “妍儿，你知道我是无条件支持你的。” 在旁，段萧然那冷凝肃杀的英逸 面容扬起一抹肆意张狂的笑，那深邃如汪阳如星空的眸子里，荡漾着宛若春水般令人沈醉的宠溺。 从决定对这女子敞开心扉那天起，他便给自己做了个决定，只要是妍儿的决策，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无条件支持。 “谢谢你，夫君。” 看着男人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这边，楚筱妍久违的感到一阵心神震动，她知道自己的决定有时近乎到无理取闹，这点从其他人的阻拦上不难看出来。 可即便如此段萧然还是会选择一直站在她身后支持她。 “还有我们，还有我们！” 一直跟随在父母身边不曾离开半步的云儿和清儿突然开口。 幼童稚嫩却坚定的语气引来厅中大人们注视。 感受到楚筱妍落在自己身上的温和目光，云儿和清儿兄妹俩不由自主的挺了挺小胸膛，“不管娘做什么，我们都会一直支持娘！” 他们可是娘亲最温柔体贴的小棉袄呀，嘻嘻！ “谢谢。” 两个孩子稚嫩坚定的语气，传进楚筱妍耳朵里，一时间竟让她有些鼻尖发酸。 有他们在背后一直支持她就足够了，这可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啊！ 秋水盈盈一转，略过两个小家伙身边， 最终停在神色复杂的吴言和洛长枫身上。 这两人必须要表态，因为，自己还有事需要他们去办。 “吴大人，洛神医，你们觉得呢？” 这样的称呼对吴言来说是不痛不痒的，反正楚筱妍平时就爱以“吴大人”来称呼吴言。 但是洛长枫就不同了，之前好不容易让她称呼自己“长枫”的，可是现在…… 看似专注认真的余光悄然滑向了专心与段萧然和云儿清儿说话的楚筱妍，他颇为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妍儿啊，你这是要我怎么办才好。 对于楚筱妍再探尉迟府的提议，老实说心里他是反对的。 因为他曾亲身潜入过尉迟府，知道里面有多可怕，假如没有遇到前来救他的妍儿和段萧然，此刻的他恐怕早就遭遇不测了。 可偏偏妍儿那双笑意明媚的眸子里闪烁的光亮让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我，我……”吴言认可楚筱妍说的那句“尉迟府守卫力量最薄弱”的话，可是要前往尉迟府，他还是犹豫不决。 上一回的经历如雨后春笋似的陡然地升起，老实说，那可不是什么美好回忆，他真的很想拒绝啊…… 楚筱妍杏眼一眯，显然看出了他心 头那抹摇摆不定、不知如何决断的心，眸光一凝，嗓音似是凌厉了一分劝道：“吴大人，难道你真的忘了四王爷当初做过的一切了吗？” 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离开生活多年的西梁，横跨北丘，又来到南音？ 其罪魁祸首就是四王爷啊！ 和四王爷之间的账，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西梁先帝的陨落，坠入悬崖下的段萧然，被掳走命悬一线的儿女……还有很多很多，都与四王爷脱不开干系。 “方莹莹，难道你也忘了吗？” 这个名字一出口，楚筱妍就看到吴言的身子狠狠一震。 忘？怎么可能忘！ 那被蛊虫控制后的痛苦经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吴言眼中的茫然大雾忽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坚定，“我就算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方莹莹。” 是了，那女人的蛊虫，看似是从昔日三皇子手中得到的，可真要归根究底起来算，还是与四王爷脱不开干系。 这个曾经身为西梁四王爷的男人，真是好深的算计啊！ “洛神医，你呢？你会支持我吧？” 化开了吴言心头的那丝迷茫，楚筱妍转头向沉默不语的洛长枫看去。 又是“洛神医”这 个淡漠疏离的称呼，天下所有人都可以以此称呼他，唯独她楚筱妍，他不愿。 楚筱妍可不知道洛长枫心里的那些风起云涌，就算知道，那必然也是不屑一顾的。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有必要那么纠结吗？ 就好比段萧然来说，她可以叫他夫君，可以叫他萧然，或者直呼其名都行。 名字嘛，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洛神医啊，我觉得就算答应也没什么。” 一想到方莹莹那个死去已久的女人，吴言还是控制不住心头怒气。 “段夫人说得对，我们是被四王爷逼着前来南音国的，既然如今他就待在尉迟府上，我们为什么不去看一看呢？” 这位也曾位极人臣担任过一段时间西梁丞相的中年人眼里，闪过一道利芒。 洛长枫被他说的身躯微微一滞，长眸里的疑惑犹豫同样退去，“我明白了，妍儿，我不该因为上一次的经历就心生胆怯。” 这样会害怕的人就不是他，不是那个恣意随心无畏生死的神医洛长枫。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在乎起自己的性命了呢？ 好像是从意识到对楚筱妍的心意后了吧？ 过于强烈的感情，有时候还真是容易让人变傻。 第727章 夜行 他心仪的女子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自己既然决定以后默默陪着她，就一定要变得更好，至少在相信妍儿的方面上，能和段萧然的无条件信任努力去追平。 “我也答应了。”洛长枫深吸一口气道：“妍儿，刚才是我的不对，抱歉，请让我跟你一起再回尉迟府，搅他个天翻地覆。” “也算我一个。”就要见到四王爷了，吴言开始感到阵阵热血沸腾。 他们二人以为这么说能得到楚筱妍的赞赏，没想到她把水润红唇往两侧一勾，突兀笑了，“有你们这句话就够了，只是这回再探尉迟丞相府，你们二位就别去了。” “为什么？” 吴言和洛长枫难以接受，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改变自己的想法，怎么就，怎么就遭拒绝了呢？ 还以为能到尉迟府大闹特闹呢。 吴言和洛长枫询问的语气中带着浓浓失望，楚筱妍见状嫣然一笑，抱起了怀中云儿的小身板，“你们要是去了，云儿清儿谁来照看，所以只能委屈你们留下来啦。” 这回情况跟上回不同，当时云儿和清儿都睡了，没有后顾之忧他们才前往了尉迟府。 眼下两个小家伙 非但没有休息玩耍，反而非要跟随父母身边应对刚才的巡城官兵盘查。 好不容易应付过去检查了，又跟着他们来了这正厅连他们说话内容都被听了，没办法，只能留人照看陪伴两个小家伙。 “吴伯伯，洛叔叔，难道你们讨厌云儿和清儿，所以才不答应娘亲的提议吗？” “呵，呵呵，我们答应就是了。” 哼，答应？洛长枫眼中幽光流转，这只是暂时的，机会无处不在，现在显然还不是抓住时机的时候。 四个大人一拍即合，很快夜幕降临，西山吞下了落日余晖的最后一丝光亮，一轮明月缓缓升起。 晚饭过后，楚筱妍和段萧然在房里默默等待，等待夜色这样的更深夜静。 戌时，该动身了。 和段萧然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照看好云儿和清儿，我们出发了。” 话落，洛长枫忽然上前，“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周围突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洛长枫的话，让楚筱妍都立在原地没有说话。 他本人却不意外众人反应，薄唇一张一合道：“你们难道忘了？我之前可是去过那里一样，对那里的了解肯定比二位多 。” 那日前去尉迟府，可不是到密室外面偷听个谈话那么简单，他们有备而来。 “洛神医！你不厚道！” 吴言看着脱下外袍露出里面夜行衣的洛长枫，当即就开口指责。 “对不起。”洛长枫只能老实道歉，但除此以外他什么都没有说。 那双细长眸子里闪烁的光亮便是他的态度。 坚定不移。 “唉唉唉。” 这回是叹息多少声都没用了，吴言老老实实认命接受安排，“就这样吧，我去看看云儿清儿如何了。” 他是第一个走出房间的，在他后面，段萧然和楚筱妍夫妇也不示弱。 三道身影先后两前以后离开吴言住处，漆黑幽静的街上，洛长枫主动站出来给他们探路。 准确说，是给身后那女子探的路。 “奇怪？没有巡逻队伍吗？” 走了没多久楚筱妍忽然察觉到不对，怎么街上一支巡逻队都没用？不是说晚上还要继续巡查吗？怎么很多人家都早早关了门？ “你这么说的确奇怪。”洛长枫这个主动请缨探路的人表情有一瞬间疑惑，“周围确实有些安静的不同寻常。” 莫非黑暗中一直有人在默默看着他们？ 光是想 到这个可能就打了个寒颤，而寒颤的出现并未因此撼动三人的心神。 “管他有没有跟踪。”还是段萧然更为随心霸气，“跟踪也不怕，你我三人皆已易容换面，没那么容易认出来。” 是的，这次行动前他们特意易容了。 话虽如此，可又走了没多久洛长枫就发现了黑暗里的不对。 那是一排排隐身墙角角落里不属于住户房屋的身影，仔细一看，那竟然不是房屋，而是紧密连在一起的人。 都是人影！ 这样的探查结果一出来，三人心神皆是一震，随即狂喜浮出心底。 幸好他们一直小心翼翼行动，每次都是交给洛长枫提前打探过才再次行动，不然没注意到那些在角落里藏身的人，反而提前暴露可就麻烦了。 “你们一定要跟紧我。”发现尉迟咏德在暗处安排好的人手后，洛长枫再三提醒相携同行的段萧然和楚筱妍夫妻。 “我们会的。” 三人根据洛长枫打探到的消息，走走停停倒也避开了那些蛰伏在暗夜里的官兵。 只是一路走来都在躲藏，实在是累。 一个时辰不到的路程，今日竟然用了接近两个时辰。 “你们看，是 尉迟咏德那老家伙的住宅。” 黑暗中，一座只从外表看普通寻常，但内力极尽奢靡的黑影出现在三人眼前。 尉迟府。 上一回没找出四王爷，不知这一次能否成功？ “走，我们近些看看。” 段萧然话落，揽着怀中女子便往府院走去。 靠近他们发现，果然如白天猜测一般，这里的守卫力量是最薄弱的。 上回来还有很多守卫，怎么这才一个月的时间就变化这么大？ 他们全然忘了，变成如今这状况，是谁的功劳。 没有足够多的守卫势力，三人很轻易就找到机会进入了尉迟府内。 “待我去抓个人来一问究竟。” 比起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找，不如直接抓个人。 洛长枫不等楚筱妍和段萧然反应，就身形一跃潜入黑暗中抓人去了。 不过盏茶功夫，他就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个值夜的府中下人给带回来。 那下人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看着一袭黑衣突然出现的三个人，眼里的惊恐仿佛要溢出般。 啊啊啊！怎么回事？为什么戒备如此森严的尉迟府会有黑衣人闯入？ “闭嘴！老实点，我们问什么你回答什么，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第728章 这个好办 冷厉低呵溢出段萧然唇角，那本欲冲破胸腔尖锐高亢的惊叫声瞬间止于值夜下人大张着的嘴边。 明明只要再一用力就能破体而出，可无论是一手揪着他衣领的男子，还是围在身边的另外两名黑衣人，身上无声散发的凌厉气势，都是尉迟府小小一个仆从承受不起的。 段萧然的低呵震慑住了他。 “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就行。” 三个黑衣人中的最后一位这时开口，声音却不像值夜下人想象中那般可怖，而是清脆娇柔胜过出谷黄鹂的低沉女声。 这三人里竟然有个女的！ “大，大人请问。” 下人能感觉出女子身边的另外两人皆以她唯首是瞻，小心肝抖了抖，那萦绕心口久久不散的恐惧感顿时更加强烈。 “这几天你们尉迟府是不是有陌生人被带了进来？他的藏身之处在哪里？立马回答我。” 家人面前温柔似水的楚筱妍，也展示出鲜为人知的狠厉一面。 值夜下人身子抖如筛糠，“这位大人说的被带进尉迟府的人，小的不曾见过，也毫不知情啊！” 尉迟府里有从外面被带回来的陌生人吗？应该 没有吧，退一万步来讲，即使真有，他一个小小下人又怎会有资格知晓？ 楚筱妍也想到了这一点，比星空还深邃的晶亮杏眸眸光一闪。 “竟然抓了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回来，你不行啊。” 段萧然面对如此好的嘲讽洛长枫的机会当然不会拒绝，就算这辈子妍儿和洛长枫绝无可能，可洛长枫看向妍儿眼中不时闪烁的深情，每每亮起都会如一根刺，牢牢卡在他喉咙里。 “你有本事你去抓啊。”洛长枫淡定回道，对于段萧然隔三差五就流露出的，或浓或淡的醋意敌意早就习以为常。 “我去抓又如何？反正不会像你一样笨。”段萧然低沉醇厚的嗓音盈满恶意。 眼看二人又要上演闲暇时分惯会出现的无聊争吵，楚筱妍赶忙呵斥道：“别浪费时间了，把这人打晕，找个地方埋了。” 被黑夜衬得愈加白皙的纤纤玉指直指早就吓傻了的值夜下人。 “好嘞。”段萧然和洛长枫都摩拳擦掌准备动手，结果拳头还没挥出，值夜下人就自己咚的一声昏迷过去。 省了他们动手时间。 “妍儿，你真要把他埋了吗？” 洛长枫垂眼看向意识全失 的值夜下人，墨色剑眉纠结拧起。 医者出身的他，平时虽然不问世事随心所欲出手救人，却鲜少害人性命。 这才是西梁人们都以神医称呼他的原因。 埋一个只是昏迷气息尚未断绝的普通人，对他来说实在有些为难了。 “如果，如果你真要把他给……”埋了的话，我也不会说什么，我会支持你的。 后面的话洛长枫没说出来，就遭到段萧然打断，“在你心里妍儿就是那种人吗？” 这家伙难道就没看出妍儿那句话只是吓唬吓唬那个值夜下人吗？ 看向洛长枫的细长凤眸陡然一眯，如同细线一样，里面闪动着盛气凌人的怒意。 他的妍儿从来就不是一个大凶大恶之人，岂会乱伤无辜。 “我……”隐藏在遮面面巾下的俊美容颜骤然一僵，洛长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僵硬的脸色瞬时苍白。 这就是他和段萧然最大的不同吧，同样有着一颗对妍儿的爱慕之心，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足够了解妍儿的，可就在刚才段萧然都能听出来妍儿的意思，但他却误会了妍儿的话。 脑海中的认知开始扯动心脏阵阵钝痛，尽管早就无意与段萧然竞争 ，但那认知还是轻易扯动了心口上不曾愈合的伤口。 “都别说了。” 夜风吹拂下犹然凝重的气氛被一道女声打破，楚筱妍指着昏迷中的值夜下人道：“还是找个地方把他扔下，继续在府里转转看吧。” 夜色纵然漫长，可也不是这么随意消耗的。 “这个好办。” 段萧然余光飞快向两旁瞥过，左手边正好是一片用来充当装饰用的假山石。 宛若拎鸡仔般拎起昏迷中的值夜下人，脚下步子轻轻点地，高大修长的黑色身影便消失在楚筱妍和洛长枫眼前，出现在假山之后。 一座花园赫然醒目，段萧然想也没想直接把这昏迷不醒的值夜下人扔在里面，两手一拍震去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回来楚筱妍身边，“已经处理好了。” 楚筱妍点点头，指挥他和洛长枫继续穿梭在守卫薄弱的尉迟府，强行掳来其他人询问。 搜寻许久，偌大的尉迟府却没人知道。 “看来那尉迟咏德将四王爷看得死死的，肯定也没派人在他身边照料。” 把最后一人打晕，楚筱妍垂下眼帘凝视着这个被掳来的尉迟府仆从，眉宇间有些戾气。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 能找到四王爷？ “我看我们还十分头行动吧。” 接连问了数人始终一无所获，楚筱妍觉得自己的耐心早已消耗的所剩无几。 段萧然洛长枫听了她提议，同样深邃的长眸里流淌着化不开的担忧。 “分头行动过于危险了。” “我也不赞成分头行动。” “那你们说怎么办吧。”清澈明亮的杏眸忽的涌出一丝疲惫，“难道就一直把这府上的仆从下人给掳走再强行逼问吗？” 很明显这些伺候人的仆从对四王爷一无所知，掳走再多结果也是一样。 “况且再掳人逼问就要打草惊蛇了。” 她不想现在就把尉迟咏德给吵醒，最好能在其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带走四王爷。 “也只能如此。” 段萧然洛长枫对视一眼，无奈接受了分头行动的提议。 两个男人有意邀请楚筱妍选择他们中的一人同行，楚筱妍干脆拒绝道：“我说的分头行动是兵分三路，你们明白吗？” 你们明白吗？ 当然明白！ 他们觉得楚筱妍才是没搞明白的那个。 “妍儿，此处不管怎么说都是尉迟咏德的府邸，即便不如真正的丞相府，里面的危机也不会少哪里去。” 第729章 无法拒绝 让妍儿独自一人面对尉迟府的守卫？这太危险！ “妍儿，你还是选一个一起行动吧。” 无论段萧然还是洛长枫，都是在用商量温和的语气和她说话，一点也不敢态度强硬，万一态度强硬彻底激怒妍儿呢？ 他们今晚来的目的是四王爷，一旦发现四王爷不在尉迟府里便可退去。 “和你们一起行动太麻烦，我还是自己来吧，兵分三路也快。” 避免二人继续唠叨下去，楚筱妍干脆自己闪向着一处黑暗走去。 那纤细薄弱的背影很快消失夜幕中。 耳边还回响着楚筱妍离去时的“一炷香时间老地方见”，话音落下，漫无边际的黑夜，皎月躲出云朵的遮盖洒下月华，放眼望去犹如同一条银光闪烁的玉带贴上大地。 段萧然与洛长枫虽然和楚筱妍分开，但他们走的路，不约而同都选择了更靠近尉迟府主人房间的位置。 而靠近外围的地方就全部交给楚筱妍管。 两道矫健身影一前一后相继进入内院，看了一圈没发现后就自动分开朝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去调查。 借着府中院落偶尔散发出的阵阵火光，及头顶那轮明月华丽又朦胧的月光，很快从一间间 门前搜过来，皆很难有所发现。 “我就不信了，找不到一丝痕迹。” 厉芒略过段萧然眼底，带着不服输的坚韧不拔，一遍遍仔细扫过这座硕大尉迟府的每个角落。 洛长枫那边和段萧然与楚筱妍分开后没多久，就有了自己的发现。 此刻他正躲在一处房檐上，举目眺望下方那间被重兵把守的屋子。 奇怪了？今晚不是尉迟府力量最为薄弱的时候吗？这里怎么会有难么多守卫把手？ 一边想着，洛长枫一边不断扫视着尉迟府中这间众人把手的存在。 要是能进去该多好，可惜了，守卫力量变态的多！ 到底是里面真看守着最重要的东西，还是说这只是你尉迟咏德的障眼法？ 洛长枫面巾下的俊美脸蛋猛然一凛，如他出现于此时那般无人察觉，很快看完了这里的地形退去后，便回去找妍儿和段萧然。 那院子那房子，里面到底跟什么有关，只有看亲眼看了答案才会揭晓。 一炷香时间过去，分头行动的三人又回到了最初起点，交换彼此发现的情况。 一圈下来都是没有任何发现，当然洛长枫也提到了被多名官兵看守的房间。 “你们说，那里面 到底有没有四王爷？” “有没有看了才知道。” 一股诡异的兴奋沿着陡然窜上楚筱妍大脑，来不及深究这诡异兴奋因何而起，楚筱妍一把挽上段萧然的手，一边冲洛长枫挥挥，“赶紧来前面带路！” 三人跟随洛长枫轻而易举便来到那处重兵把守的院落里，藏身月光与火光都照不到的黑暗面下，三道身影努力彼此靠近。 “这样干看，果真看不出个所以然。” 夜风突然就变得浓烈，刮过三人身边时，那难以言喻的刺痛差点让他们失声惊呼。 好在他们三人都忍下了。 “洛神医，麻烦你牺牲一下自己，把这些官兵给引开吧？” 是人就有私心，她楚筱妍也不例外，为什么让洛长枫去而非段萧然，目的嘛也非常简单！ “交给我。”这是妍儿提出的要求，自然无法拒绝，就算引开这些看守的行为透着危险。 念头在脑海中甫一出现就被甩走，他狞笑着朝那群官兵走去。 官兵们一发现有人闯入，一个个都朝着他追了上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很快那座小屋前就没有任何气息压迫。 “快，趁洛长枫争取到的时机还未消散，我们得赶紧进 去一探究竟才是。”不然不就对不起洛长枫的以身涉险。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趁着那群看守走都远后，二话不说就闪进重兵看守的房间，但里面繁琐的门，令他们头疼不已。 “快找找看四王爷。” 楚筱妍说着直接用行动来证明，段萧然也不甘弱后，在另一侧举着微弱的火折子慢慢查看。 起初什么也没发现，但楚筱妍一双手在墙上摸啊摸，突然不知道摁了一个什么机关，脚底下的地面开始发出阵阵响声。 纵然万般不愿，地面还是向两旁打开了。 “呃，是间密室。”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这的确像是尉迟咏德会做的事。 “走进去看看。” 又是没有半点迟疑，两人沿这台阶一路往下，仅仅几息功夫就站在了台阶最底下。 “我怎么觉得这府院比地上看到的还多还大？” 结合上次夜探尉迟府偷听时也是一间密室，这地方，还真是不容小觑。 段萧然听了妻子的话煞有其事配合点头，“要不怎么有资格作为一国丞相的别院呢？” 仔细听不难发现，他竟然在夸赞尉迟咏德！ 楚筱妍也承认，这尉迟咏德还是 有地方值得夸赞的。 “哒哒哒哒” 是一阵脚步声传来，一道影子已经倒映在了墙壁上。 段萧然与楚筱妍相视一眼，身子骤然爆退，隐于黑暗之中藏匿起自己身上的气息。 影子主人来到密室入口前看了看，没有人来，或许刚刚机关运作的声音是他听错了。 “奇怪，难道是我没睡好的缘故吗？” 影子嘴里嘟囔着又返了回去，楚筱妍从医疗空间掏出所剩无几的最后一份迷香，点燃后把密室里的人都给迷倒了。 “无论看几次，妍儿，你这一招技巧都是不容小觑啊。” 随时掏出一份迷药来，岂不是什么人都能好无防备就被迷倒了？ 楚筱妍扫了他一眼，“哪有你说的难么容易？何况我已经没有迷药了。” 别以为她看不出这男人眼底闪烁的算计，不用想也知道他打算用她的力量去放倒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这可是大忌，对楚筱妍来说，医者用药放倒他自己？这实在有点奇怪。 “那妍儿，你以后出门，可要把迷药都准备齐了，多准备些。” “我知道啦。”这话他好像说过不止一次，她早就铭记在心，只是有时一忙起来真的就不记得了。 第730章 解决之策 二人边闲话边避开地上迷晕的守卫向密室深处走去，楚筱妍不时好奇地四下打量，忽觉身上衣衫一紧，再回神身子已经被旁边的男子紧紧搂在怀里，二人同时贴在火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 “怎么了？”察觉不对，楚筱妍用一种只有他们夫妻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段萧然抬起一手遥遥一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楚筱妍水汪汪的杏眸里顿时倒映出一抹人影。 那熟悉的人影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也不知是醒着还是昏迷，在他所在密室外面还有其他人看守，想来这段时间过的应该很惨。 “那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没错，蜷缩身影正之前刚被尉迟咏德转移到这里的四王爷。 楚筱妍凝视着被人严加看守的四王爷，柳叶黛眉微微蹙起，“有那么多人守着，我们现在根本无法把他弄出来。” 一缕若有若无的目光看向手中攥着的空瓷瓶，那里面装有她刚刚放出来的迷药毒粉。 应该行动之前检查一下医疗空间的，要是提前检查就能发现里面用光了的迷药毒粉，就能提前做好补充。 有迷药在，说不定就能把四王爷给弄 出去。 就在楚筱妍暗暗自责之际，扣在腰间的那只大掌忽的松开对腰肢的束缚，移到那只握住小空瓶的柔荑上把她温柔包裹住。 干燥温热的触感带着男子身上独有的气息传来。 “想把四王爷劫出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需要付出点代价。” 段萧然没提迷药毒粉一事，仿佛那只包裹住白嫩柔荑的大手压根没感觉到小巧玲珑的冰冷瓷瓶。 楚筱妍看着黑暗中不甚清楚的男子面庞，心尖微微一暖。 段萧然什么都没说，却如一阵风，轻易吹散了她心头的那点自责。 “什么代价？” 不再去想迷药毒粉，楚筱妍将注意力集中在段萧然说的话上。 “我觉得可以把陈沽将军的的大军借来一用。” 此时的段萧然也低头向怀中女子看去，黑暗遮不住那双深邃凤眸里跳动的星光。 “什么？”楚筱妍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压抑着嗓音惊呼一声，“不，不行，你绝对不能这么做。” 借用陈沽的大军的确能最快将四王爷弄走，可相应的麻烦也会接踵而来。 这里不是北丘，更不是西梁，而是南音。 陈沽率领的西梁大军浩浩荡荡，想 不引起一点风吹草动就把他们调过来，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当下身处的是南音的一座县城而非京城里，但尉迟咏德的眼线也广阔密布的惊人，大军逼近岂会不落入他眼？ “要是被尉迟咏德发现可就麻烦了，还有南音帝那边，保不准尉迟咏德这个老狐狸就会拿这事做文章。” 老实说她并不是很想把南音二皇子给牵扯进来，她和四王爷的纠葛仇恨，与二皇子跟尉迟咏德的纠纷，两者之间是不同的。 她知道这里面有化不开的联系，但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两者之间能泾渭分明。 “妍儿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段萧然低沉动听的声音带上一分无奈，“可不这么做，就无法在最快时间那把那家伙给弄走。” 办法或许还会有，但绝对没有陈沽率领西梁大军前来攻打要快。 “反正我不许你这么做。” 楚筱妍半威胁半撒娇对段萧然道。 火光照射不到的黑暗里，楚筱妍拉着段萧然商量了半天，始终商量不出个所以然。 对于掳走四王爷的方法他们想了很多，但每说出一个，又很快被否认了。 他们担心那些被迷药迷晕 的守卫会苏醒过来，便深深看了严加看守的四王爷一眼，依依不舍的离去了。 刚离开密室所在的房间藏身黑暗中，一支夜间巡逻的守卫小队就从前方走了过来。 段萧然彼时已经带着楚筱妍飞上房檐，速度之快连衣袂都没有出现丝毫摆动。 脚尖轻点于房檐，段萧然没有半分停歇，带着楚筱妍继续前往下一处屋顶。 两道紧紧相贴的身影起起伏伏，很快就来到了双方分离处，负责引人离开的神医洛长枫并未归来，段萧然转眼一扫便确定了。 没有迟疑，这回他直接带着楚筱妍翻过尉迟府的围墙，来到丞相府之外。 刚在一处树下阴影落地，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段萧然和楚筱妍都没回头，这脚步声如此熟悉，很显然就是那个负责引开尉迟府守卫的神医。 “洛长枫。” 段萧然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转身向后看去，果然一袭黑衣的神医洛长枫正在缓缓走来。 他把面巾摘了下去，方便楚筱妍和段萧然识别他的身份。 “有发现没？” 三人重新汇合，都没有询问对方的遭遇处境，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只要对方完好无损 的站在彼此面前，就说明遇到的危险根本不值一提。 眼下更应该关心的，就是三人此行前来尉迟府的最终目的。 “我们找到四王爷了。” 楚筱妍把自己和段萧然的发现说了一遍，“要不是有一群守卫看着他，我和段萧然早就把他给掳走了。” 之所以这么问，是想看看能否从洛长枫那里找到劫走四王爷的办法。 自然，洛长枫也从楚筱妍口中得知了段萧然的最初计划——调动陈沽率领的上万西梁大军。 毫无疑问他也是拒绝的，“千万别那么做，妍儿，幸好你阻止了他。” “还用你说。”段萧然沉稳的目光中略过一道鄙夷，“你直说有什么办法吧。”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 洛长枫依旧无视情敌眼中流露的不善情绪缓缓开口，但这话却把楚筱妍和段萧然狠狠震惊了一把，“什么办法？” 夫妻俩异口同声的默契回答就此传来，他摸了摸高挺笔直的鼻梁，似是无辜又带了狡黠说道：“向南音帝寻求帮助。” 而对楚筱妍来说，却是万分不情愿借助南音帝的力量。 明明刚才在关押四王爷的密室中还说泾渭分明的。 第731章 回来了就好 “你们不是和现任南音帝是旧识吗？我想这点只要你们夫妻去跟南音帝好好商议，还是有很大的周旋余地。” 洛长枫的身影打断楚筱妍沉思，回过神，她就又听见丈夫的声音在说，“办法不错，可以一试。” 得，已经有人帮她擅自做决定了。 楚筱妍余光瞥了丈夫高大挺拔的身影一眼，无奈的在心底暗暗摇头。 “不过。”段萧然画风忽转，“我和妍儿之前刚去见过南音帝，要他去调查尉迟咏德的事，我觉得他可能一时之间分身乏术，抽不出空闲来见过我和妍儿。” 这话说得不假，他们给南音帝带去了尉迟咏德暗中勾结南音朝臣意在谋逆的消息，这位年轻的帝王势必会第一时间派人去调查。 “这样吧，我们不妨就回去等上几日，刚好也可以利用这个时间休息一下。”楚筱妍提议。 “也好。”段萧然凤眸晶亮，不用调动陈沽的西梁大军就能劫走四王爷当然是最好，“我想等南音帝查完尉迟咏德的消息后，会主动与我们联系。” 楚筱妍点点头以示附和，她也是这么觉得，二皇子查到有关尉迟咏德的消息后，肯定二话 不说找他们进宫去觐见，因为现在的南音朝堂已经是尉迟咏德这个丞相的天下。 二皇子身为南音帝却还比不过一个朝臣，他能信得过的人寥寥无几，她和段萧然便占据了其中之二。 三人商议完毕都不再犹豫，直接避开县城街上依旧在游走的巡逻侍卫回到吴言住处。 这座静静坐落于县城市井间毫不起眼的院落内，有一间房此刻正灯火通明。 敞开着的门扉里清晰传出一阵阵踱步声，声音急躁虚浮，昭示着它的主人似乎正在受着某种煎熬。 不走寻常路翻墙进来的一女二男三人听着这脚步声非但没停，反而加快脚步走过去，直接推开那扇半虚掩着的门迈步进去。 “吴兄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 段萧然扬声问去，来回踱步者闻声一震猛然扭头看来，火光映照下，属于吴言的略带疲惫神色的面庞出现在归来的三人眼底， “呼！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看清门口处完好无损站着的两男一女后，吴言脸上的疲惫竟如潮水一般褪去，眼中闪烁的无人察觉的不安担心更是灰飞烟灭。 灿烂笑容浮起，吴言亲自招呼他们三 人坐下，亲自为他们泡茶，“三位都辛苦了，来喝杯热茶暖暖身。” 一杯热茶下肚，也刚好休息了一盏茶时间，观察了会儿三人的神色之后，吴言开始步入正题，“此次尉迟府之行，有何发现吗？” 喝完茶的只有楚筱妍，段萧然和洛长枫反而不急不躁的捧着茶盏慢慢品尝，因此一来描述尉迟府之行的工作就落在了楚筱妍身上。 不过楚筱妍也是极为擅长复述经历的，三言两语就把今晚上的遭遇挑拣重点说出。 当提到段萧然想借用陈沽的西梁大军时，吴言不认同的拧紧了眉，提到洛长枫的寻求南音帝的帮助时，拧紧的眉宇又悄然松开，毫无疑问在后续的选择上，吴言也选择了洛长枫的提议。 “早日把四王爷弄出来，我们也好早日解决问这里的一切。” 吴言捧着半满不满的茶杯感叹，打心里讲，他还是渴望着有朝一日回到西梁，而不是继续漂泊在各国之间。 之所以会离开，就是因为四王爷的缘故，早日把这家伙给解决了吧，他有些受不了了。 “要不要吃点宵夜？”吴言自思绪中回神问道。 经他这么一说夜探尉迟 府的三人还真有些饿了。 待到三人齐齐点头后，吴言脸上的灿烂笑容立时变得如同花一样，“早就给三位准备好了，来人，上宵夜！” 豪气一挥手，门外侍立已久的婢女顿时将温在炉灶上的宵夜端上桌。 楚筱妍三人执起筷子不急不躁的吃了几口，待吃饱时，都觉得有些累了，转眼看向窗外天幕，已不再是墨一样的漆黑，而是糅杂了灰白朦胧的雾蓝。 不时响起的鸡鸣声，预示着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去休息吧，我想你们也累了。” 吴言主动让婢女带三人回房休息，至于他自己，则眯了没一会儿就起来，盯着初升的朝阳开始今日的忙碌。 云儿和清儿两个小家伙每天都会准时醒来，得知爹娘刚办完大事从外面回来，此时还在补眠中，他们都很乖巧的没有过去打扰，乖巧的自己去吃早膳。 吴言只能承担起照看两个小家伙的责任，没办法，谁叫段兄和段夫人还在休息。 不一会洛长枫也来了，他的出现大.大减轻了吴言的负担，照看小家伙的任务自然也就由他一块承担，对此吴言表示很满意。 洛长枫心里就苦涩得多 ，“早知道就不来吃饭继续补眠了，这下还得帮忙照看两个小家伙。” 想是这么想的，但洛长枫并不因此而烦恼，云儿和清儿都是很可爱很机灵的孩子，陪伴他们也没什么不好，相反还会很有趣很快乐。 到了下午楚筱妍和段萧然也醒了过来，等候南音帝召唤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没有再去其他地方忙碌，而是专心陪在两个孩子身边。 为此差点没把云儿和清儿两个小家伙乐疯，死死黏在父母身边哪里也不去。 两天后，寂静无声的深夜。 吴言府上的每一个人都和这座县城的寻常老百姓一样陷入熟睡。 突然，一阵急促剧烈的敲门声唤醒了睡梦中的每一个人，吴言和洛长枫只着中衣来到门前，楚筱妍身上披着段萧然拿给她的外衫，四人齐聚紧闭的木门前相视一眼。 “谁？”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紧张的询问声从吴言嘴中溢出。 这么晚了，会是谁如此疯狂地在敲门？ “是我，段夫人、段将军，你们在的吧？”门外之人低声回道。 熟悉嗓音透过门板传入耳中，就在吴言和洛长枫疑惑之际，楚筱妍与段萧然的眸子却不约而同一缩。 第732章 深夜访客 这声音，不久前的一个夜里两人刚刚听见过。 数年前的西梁边疆莽原上，更是陪伴了他们好些时日。 “能否开门让在下进来一见？我乃南音二皇子。” 不是高高在上执掌万民生死的南音帝王，而是那个曾与段萧然和楚筱妍有过过命之交的南音二皇子。 “果然是他。”熟悉声音响起那刻楚筱妍就知道了来人真实身份，只是没想到，这位尊贵的一国之君会亲自来访。 惊讶的人不只是她，吴言和洛长枫的眼中同样闪烁着惊讶的光。 不过他们还是把门打开迎南音帝走了进来，不管怎么说门外站着的都是一国之君，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足的。 灯火明亮的正厅内，五杯清茶放在了环桌而坐的五道身影手边，茶杯里袅袅升起的热气朦胧了五道身影，却隔不断楚筱妍灿若星辰的明眸。 “南音帝半夜三更前来拜访，想必一定有要紧之事吧。” 没有虚伪的客套含糊，她一来就是直奔主题。 二皇子点点头，“关于尉迟咏德的事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了，谢谢你们二位能提前通知我。” 这番话乍听之下不甚清晰，可只要仔细体会就能分辨出里 面蕴含的浓烈感激。 段萧然眸中精光一闪，看来这二皇子已经知道了很多关于尉迟咏德的事，否则也不会对他和妍儿表示感激。 “不用谢，我们这么做也不仅仅是为了南音帝。”楚筱妍的声音响起，“不知南音帝是否知晓贵国丞相与北丘帝暗中勾结一事。” 既然南音帝派出亲信打探尉迟咏德的狼子野心，那么有关四王爷的事应该也是听说过。 果不其然，二皇子立刻点了点头，“这点我知道。”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暗中勾结北丘帝吗？” 楚筱妍又问，二皇子却没有回答沉默下来。 有个答案在心底慢慢滋生，只是有些不能确定。 正好坐在他对面的段萧然隔着升腾的热气一眼捕捉到了他眼底闪烁的迟疑不决，猜到他心中所想只是缺个勇气说出口，于是他便道：“南音帝应该猜到了吧？” “尉迟咏德暗中勾结北丘国的皇帝，显然他的野心，已经蔓延到了整个四国。” 不单单是南音、西梁、东宛、北丘，这四个国家都是尉迟咏德的眼中之物。 “我和妍儿去过了尉迟咏德府上，我们发现昔日的北丘皇帝如今已沦为了尉迟咏 德的阶下囚。” “他为什么要***北丘帝呢？很显然是看中了他身上的某样东西。” “北丘帝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帮助尉迟咏德实现他的狼子野心？” “只有一个，兵符。” 段萧然平静淡然的嗓音缓缓吐出了尉迟咏德的真实目的，随着他的描述，一股滔天寒意忽然从南音二皇子脚下升起。 “他想要北丘的兵符，从而彻底掌握北丘的幸存大军。” “就算我和妍儿曾经攻下了北丘皇城，可堂堂一个能与西梁、南音、东宛齐名的大国，手下所拥有的兵力又岂会是表面上展示出来的一星半点？” “那掌握在北丘帝手中迟迟不曾现世的的兵符，既是北丘帝的倚仗之力，更是尉迟咏德用来踏足四国，一举吞并的依靠所在。” 终于弄明白了！ 为什么尉迟咏德要派特使前往北丘给北丘帝解毒，又让特使趁乱救走四王爷将其带来南音。 人家根本就是打一开始就盯上了四王爷手中的北丘兵符，掌握了北丘兵符，相应的潜藏在暗处不曾问世的北丘大军也就成了他一统四国的势力。 “好个尉迟老狗！”二皇子被段萧然的一番分析气的全 身战栗不已，一向温和的眸子里也迸发出了难以压抑的怒气。 根据他调查到的消息来看，段将军口中所说的猜测十有八。九就是尉迟咏德暗中所做的布局打算。 这一切无论如何都不是他想看见发生的，四国之间相互制衡存在就够了，他不想有人出来打破这个局面，他很满足于现状。 尉迟咏德却不仅想打破平衡，还要取代他成为南音的皇帝。 这种事，他当然不会允许发生。 “南音陛下。” 段萧然给够了二皇子时间用来思考，而很显然，现在他已经考虑清楚了。 “段将军请说。”二皇子含着怒意的眸看向对面男子。 “我希望能借用你们南音的力量，把囚禁在尉迟府的北丘帝带出来，然后赶在尉迟咏德夺走北丘的兵符前，一举将其抹杀。” 许久不曾见过的嗜血肃杀再次从段萧然俊逸无双的脸上浮起，一时间在场所有人仿佛看到，曾经的那位浴血沙场无人能敌的西梁战神又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 “我想借南音的兵马一用。” 注视着开始有惊愕神色涌现的温和双眸，段萧然的语气是坚定不移的。 借用南音兵力！ 这种话，眼前的这个男子竟然敢说得出来！ 倘若他是南音的本土的将领也就罢了，把南音的兵马借给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他段萧然来自西梁，即使他们之间曾有过命交，但把南音兵马借给他，也无疑是一种充满未知的危险。 一个国家的兵马，能抵御外来侵略，也能平息国中内乱。 无论何时，兵马之力都是最重要的存在，一旦失去了对兵马大权的掌控，那么那个国家的皇帝也就当不长远了。 “我知道要南音帝交出贵国兵马有些过分。”段萧然仔细看着二皇子脸上的震惊神色，小心斟酌着如何开口才不会激怒他，以便说服他把兵马借给自己。 楚筱妍也是被段萧然的话吓了一跳，流光异彩的杏眸里，藏着谁也看不出的复杂深沉。 原来，在自己说服他放弃陈沽的兵力后，还是没能彻底改变他的想法。 只是他想借用的兵力，从陈沽转变成了南音帝。 此时段萧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楚筱妍连忙收起心头思绪，专注听他会说些什么。 “但如果不这么做，等囚禁在尉迟府的北丘皇帝被尉迟咏德说服，亦或者是被逼臣服交出兵符。” 第733章 借兵马 “到时，就算陛下愿将南音兵力借与段某人，也于事无补了。” 段萧然何尝不知二皇子在犹豫什么，其实这不难理解，换作是他面对这样的请求，也得考虑许久才能做出选择。 一边说着，一边给楚筱妍使了一记眼色。 后者顿时心领神会，这是要她也加入对二皇子的劝说啊。 楚筱妍暗暗叹了口气，对于段萧然所说的各种厉害她当然明了，诚然，借用南音帝兵马带走四王爷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了。 “南音陛下。”思绪收敛，楚筱妍也开口了，“陛下请相信我们，我们只是想借用一部分兵力，只要把囚禁在尉迟府的北丘帝弄出来就行了。” “我们保证，一旦弄出北丘帝，立刻将借走的南音兵力尽数奉还。” “陛下，请你考虑一下，有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不但可以继续维持四国平衡的现状，又能借机摧毁尉迟咏德的狼子野心。” “很多时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前面一番劝说还算正经，最后一句可就有些轻浮了。 二皇子听着楚筱妍的劝说，心头划过一丝熟悉，脑海中更是浮现出自己身为落魄皇子，跟随 她和段萧然身边经历的画面。 那时候，他也是选择了放手一搏。 为什么他能有今天？为什么他能斗倒太子成为了新的南音帝？ 一切，靠的都是面前这一对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夫妻。 虽然成为帝王后养成了新的威严骄傲，可不管他承不承认，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他本人一小部分的努力，真的几乎都是靠楚筱妍和段萧然才能推他登上帝位。 “二皇子。” 突然出现的称呼听得二皇子眼睫一颤，这还是在外人面前，第一次听他们以“二皇子”这个称呼称呼自己。 因为有吴言和洛长枫在场，即便他们从头到尾都没开口过，可他们的目光，却一直若有若无停在他身上。 段萧然和楚筱妍用二皇子称呼他，想来也是极为认真了吧。 二皇子看看楚筱妍，再移动目光看看段萧然，从这对年轻夫妻的眼中，他发现了同样坚定不移的认真。 对于这位南音帝王脑海中的头脑风暴楚筱妍是一无所知，她只是尽自己所能劝说他将兵马借出。 “二皇子，难道你不想彻底击垮尉迟咏德的势力吗？眼前明明就有一个彻底洗清南音牌局的机会，难 道你要放弃吗？” 两个难道从楚筱妍的水润樱唇中吐出，闻言二皇子眼中的迟疑终于不再那般强烈，隐隐出现了打破之势。 “想一下，借此机会，你不但能将南音朝堂一举整顿，更能借此彻底摧垮尉迟咏德盘踞在南音朝堂多年来根深蒂固的势力。” 段萧然接着楚筱妍的话说了下去，“我们要借的只是南音的一小部分兵马，对南音大军不会有太大影响。” 本来嘛，他就没打算借太多人手，能把四王爷从尉迟咏德的监禁中弄出来就行，又不是跟尉迟咏德开战。 要不是调动陈沽的西梁大军会引来南音国的各方势力察觉，他早就一纸书信寄给陈沽，让他日夜兼程务必要把西梁大军带到。 可惜，这想法也只能在脑海里过过瘾，实际行动还是不可能的。 “只借用一小部分兵力？” 二皇子眼神一闪，有些被说服了。 如果只是一小部分兵力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楚筱妍和段欣然外加吴言与洛长枫看他似有松嘴迹象，连忙兴奋的使出浑身解数继续劝说。 五人手边的茶早已冷却，却没人有心思再唤其他仆从前来奉茶。 这场密 谈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最终，二皇子被四人说服，答应借一部分兵力给段萧然调动。 吴言买下的府院门前，重新披上兜帽大氅的二皇子看着前来送他回行宫的四人，最终目光落于人群中玄袍墨发器宇轩昂的男子身上，“我把这支兵力借给你，还有一个条件。” 被帝王的炯炯目光擒住，里面闪烁的王室霸气威严对段萧然来说根本造不成半分心神撼动，“陛下请讲。” “还请段将军答应我，不要轻易动用这支兵力，只在最关键时刻方能出动。” 吴言手中提着的灯笼散发出微弱火光，笼罩起南音二皇子的修长身形。 和他对视着，段萧然从这个不再稚嫩单纯的年轻帝王眼中，读出了他提出这个要求的背后原因。 二皇子是想对尉迟咏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杀啊。 也好，这也算是他的打算。 “可以，我答应你。” 能在不伤害南音百姓的情况下一举击败尉迟咏德，无论是二皇子还是楚筱妍和段萧然都是喜闻乐见。 “太好了，那段将军、段夫人，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我再派人来和二位联系。” 二皇子说着，伸手拉了 拉扣在脑袋上的大氅兜帽，彻底将那张贵气逼人的面容隐藏起来。 无论如何，今晚他离开行宫来跟出楚筱妍与段萧然见面的事，都不能传到任何人那里。 尤其是满朝文武，因为一旦被朝臣们得知，便意味着他们背后的尉迟咏德也能得知。 “路上小心。” 多余的话不用讲，段萧然相信二皇子能从自己眼中看到他想要的东西。 二皇子点点头，身形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四人一直待到视线里再也看不到二皇子的身影，才小心翼翼朝四下里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发现他们的会谈后，关上门回到正厅里。 “段兄，你还真打算按照这个南音皇帝说的‘不到万不得已之际不会动用南音兵力’行事啊？” 刚坐回椅子上吴言那带着丝丝缕缕不服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对于这个今夜来访的南音帝王，他打心底还是有些没放眼里的。 洛长枫此时竟然也跟他看法一致，“这件事上，最终获利最大的还是他南音帝吧。” 要知道掳走四王爷，尉迟咏德自然也就没有北丘的兵力作为支撑，少了这一助力，南音帝想铲除尉迟咏德还不是轻而易举。 第734章 累赘 南音帝借与的兵力，在南音境内自然是无视一切的存在，至少不用像调用陈沽的西梁大军那般小心翼翼。 按照吴言和洛长枫的想法，是尽全力调用这支南音大军，来彻底铲除四王爷永绝后患。 但段萧然却答应了南音帝的要求，这在他们看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人无信不立，那南音皇帝既然将南音大军借与我夫君，答应他一个条件又如何？” 说话的是楚筱妍，巴掌大的绝世小脸上，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闪烁着旁人看不懂的光。 唯有坐在她身旁的段萧然明白，他的妍儿就是这样一个人，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二皇子能将一支属于南音的军队力量交于他手，无论军队人数有多少，那都是一场充满未知的冒险。 曾经执掌过西梁大军的他，若是仍在将位时有别国人跟他借用兵力，他恐怕也不会答应。 楚筱妍一发话，吴言和洛长枫心底的那点微小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弄走四王爷的事已解决，但眼下等着他们处理的麻烦却不仅仅这么一点。 “夫君，再把四王爷带出之前，是不是应该再派几个人，到尉迟府把 尉迟咏德的底细摸得更清楚点？” 总不能冒冒失失就带着二皇子借与的南音大军冲往尉迟咏德府上吧，那不就不打自招了么？ 她可还记得二皇子临走前提出的条件用意呢。 “出其不意，一招致胜。” 越来越明亮的杏眸里闪烁着一种名为算计的幽光。 “我的妍儿真是聪慧，轻易就为为夫考虑到了隐藏的麻烦。” 女子眼中的幽光自然没有逃过段萧然眼底，他们夫妻多年，一记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表达的含义。 大掌毫不避嫌的搂上柳腰，轻轻一带，楚筱妍柔弱无骨的身子就倒向了段萧然怀里。 吴言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不仅仅是西梁民风开放的原因，更因对这对夫妻之间的至深感情了然于心。 洛长枫还是一副送二皇子离开时的清浅笑意，只是那双妖冶深邃的眸一时间冷了下来，散发着森森寒气，隐藏去里面的真实情感。 “段将军要派人探清尉迟府的话，算我一个如何？” 就在楚筱妍和段萧然之间感情正好隐有更进一步之际时，眸光越来越冷的洛长枫突然开口。 他那冰冷无澜的嗓音就如不速之客强行打断了楚 筱妍和段萧然的情浓意蜜，同时也让楚筱妍将看向丈夫的目光移到他身上。 无需外出执行任务时洛长枫贯会穿一些红色衣袍，只是南音二皇子是深夜来访，他只匆匆套了一袭洁白中衣便从卧房赶了出来。 洁白中衣将他身上的寒意彻底激发出来，可偏偏他的嘴角又带着不符合寒意的笑。 凤眸中闪动着点点受伤，楚筱妍暗中叹了口气，想帮他又无能为力。 就是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这家伙还是不愿放弃那一丝丝不该存在的情愫。 “洛神医想去，段某本应不该去拦。”段萧然响起的声音打断楚筱妍纷飞的思絮，“只是段某一直记得洛神医身上仍有旧疾，之前洛神医已经帮了我和妍儿的忙。” “所以这一次，神医还是留下来好好休息吧。” 话音落下同时，一股属于上位者的威严气息猛然从段萧然身上暴起。 坐在距离段萧然最远处的吴言感受到这股威严不由自主抖了抖，眼中滚动着怀念神色。 差点忘了，眼前这男子，就算自行辞官解甲归田，可骨子里藏着的嗜血煞气，乃是在沙场上拼死搏杀一遍遍磨练出来的。 平时给人的感觉或许多为温和，以至于都快让人忘记曾经他也是四国之间百万大军闻风丧胆的西梁战神段王。 洛长枫听着段萧然的安排没有接话，拧作一团的墨眉已然泄露了他内心深处并不接受这个决定。 吴言身子抖了一下，不是来自被段萧然散发出来的上位者气势威压，而是突然感到房间里的空气骤然下降。 背后冒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位段战神，跟洛神医之间还是情敌啊！ 本着不能冻死在这里小命优先的想法，他连忙讨好笑着劝说：“洛神医，我也觉得段将军说的对，你还是先把身子养好再说吧，我相信段夫人也是这么想的。” 带着隐晦求救神色的目光投向楚筱妍，后者心领神会配合点头，“长枫，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打探消息一事显然是那些线人密探更为擅长。” “唉唉，那好吧。”洛长枫见好就收，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跟段萧然较真下去，无非是有些不服气罢了。 可惜不服气也没用，木已成舟，大局已定，妍儿已冠以段姓，他也只能用这种小手段和段萧然暗中较较劲罢了 。 四人有说有笑间，段萧然的平和眸光突然凌厉似箭，笔直射向通往内堂的紧闭雕花木门，“还不出来！” 低沉的嗓音带着属于大人的那份威严，仔细听其实不难听出，那丝威严，更像是一个隐隐动怒的父亲，在和自己不听话的孩子对话。 楚筱妍惊讶的循声看去，原本紧闭的木门缓缓打开，两道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小小身影出现在眼前。 杏眸倏然大睁，“云儿，清儿！” 从门后走出来的两个小身影，可不就是她和段萧然的一双儿女——段御云和段朝清吗！ “你们不是睡觉去了吗？跑这里干什么？” 楚筱妍震惊了，现在可是寅时刚过，放在现代就是凌晨三点多，两个小屁孩深更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偷听他们大人讲话吗？ “娘，你，我……”清儿拉着兄长的手支支吾吾。 还是云儿更有勇气，心一横道：“我和妹妹睡觉时被娘的声音吵醒了，过来找娘就听见娘在和一个叔叔说话。” “我们都听见了，娘打算把那个很坏很坏，害娘失去记忆的大坏蛋抓起来！” “我和妹妹会努力不成为娘的麻烦，好好保护娘的！” 第735章 好好吃饭长大 自幼比同龄人早熟的云儿与清儿，当然知道四王爷的存在象征了什么。 他们兄妹是最讨厌四王爷的了，先不说隐隐约约藏于脑海深处的记忆里他们兄妹曾被这个坏蛋掳走过，娘会失去记忆也是因为这个坏蛋。 还有吴伯伯之前的家……要是没有这个坏蛋，他们早就可以前往娘口中说的什么江南之地生活了，可以跟着陈夫子继续念书识字。 哪像现在，被迫离开家乡来到这里。 “咦？原来云儿是这么想的吗？” 看着儿子握着小小的拳头，漆黑如葡萄的大眼里满满当当都是坚定，楚筱妍好笑之余，又觉得一阵感动熨刻上心头。 大抵是被二皇子猛烈的敲门声唤醒了，这两个小家伙竟然从二皇子来就躲在那扇门后面偷听他们谈话。 谈话的很多内容或许对他们来说还是天方夜谭，但他们认识大人们口中的四王爷。 这个名字勾起了他们兄妹很多不愉快的回忆，以及一直压抑的愤怒。 同时，他们也不约而同想到了四王爷针对他们兄妹派出来的行刺者。 “云儿和清儿才不是娘的麻烦呢。” 温柔似水的目光一眼看透了两个小家伙内心真正的想 法，楚筱妍暗暗叹息，她的一双儿女，真的懂事得叫人心疼。 “娘为什么要把那个坏人抓住啊？不就是因为他们欺负过娘的云儿和清儿。” 两只小手被楚筱妍的柔荑包裹住，属于母亲的温暖气息安抚了云儿和清儿那紧张又不安的心。 这温暖如春风般的感觉，是记忆里独属于母亲的温情，令他们兄妹眷恋不已。 “等娘把坏人抓住，云儿和清儿也来教训他好不好？” “嗯！教训坏人！”清儿的小脸上荡漾着满满的坚定，没被楚筱妍包裹住的那只小手则握紧了拳头。 “娘，我和妹妹会好好吃饭，好好长大，这样就能帮到你了！” 哥哥云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脸忽而涨得通红，好似憋着一口气喘不上。 云儿心里的确憋着一口气，他不想一直做一个被爹娘保护的孩子，他真的真的很想为爹爹和娘亲做点什么。 孩童稚气未脱的话语传入耳中，楚筱妍笑着看着他，重重点了下脑袋，“好，云儿和清儿好好吃饭、好好长大，也要记得好好读书，总有一天会帮到我和爹爹。” 是啊，读书！ 母亲这番话就跟往两个小家伙身上打了鸡血一样 ，明亮滚圆的眸子褪去迷茫，恢复以往的清亮。 “我，我记住了！”云儿欢欣喊了一声，拉着同样面露喜色的妹妹往睡觉的房间走去。 楚筱妍看着即将消失在雕花木门后的两个小身影，不忘出声提醒他们，“先去乖乖睡觉！” 有了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身子，才能读好书嘛。 “知道啦，娘。” 云儿和清儿兄妹俩答应着消失在门后，楚筱妍松了口气，总算打发走了这两个钻牛角尖的小家伙。 转过身，正想跟三人继续商议四王爷尉迟府的事，楚筱妍却迎面对上了三张不可置信的面孔。 吴言和洛长枫大张着嘴，段萧然沉稳坚毅的面庞上也浮动着惊色。 “有什么不对吗？”摸摸脸，莫非是她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成了大花脸？ 有什么不对？ 吴言吞了口唾濡湿干燥的喉咙，“段夫人，你真的太厉害了，竟然三言两语就能把两个小祖……哦，不是，是云儿和清儿给哄睡下。” “这有何难的？” “你不知道。”吴言深深吐了口气，整个人因脑海中的回忆苍老了好几岁，“云儿和清儿之前就有半夜醒来的情况，多是被噩梦惊醒。” “醒来之后，无论我和洛兄如何劝说，都基本上改变不了他们的念头。” 洛长枫拼命点头以示这话真实性，楚筱妍对此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了，现在更重要是，掳走四王爷后，我们该如何全身而退。” 此话一出，原本坐姿松散的三个大男人顿时正襟危坐。 三双同样漆黑的眸中精光大作。 “我跟你们讲，我的计划是……” 楚筱妍凑近段萧然、吴言以及洛长枫身边，把自己想到的退路计划一一说了出来。 窗外漆黑似墨的天幕上只挂着一轮新月，连一朵云也没有，更不要说小的可怜的星子。 这已然是深夜，小镇里的寻常百姓皆已就寝，只有时不时经过的巡逻队官兵静静守卫着小镇安宁。 要知道小镇上除了有尉迟丞相外，还有来行宫里不知用意究竟为何的南音皇帝啊！ 谁敢马虎！ 就在一支巡逻队消失街头的同时，一辆马车却从黑暗中现身，继续朝着行宫方向走去。 约莫两刻钟后马车停下，二皇子从车上下来，穿过这处不起眼的后门回到行宫里。 一路上顺利的不可思议，简直顺利的都有些不 寻常了。 二皇子默默想着，同时还不忘派亲信到行宫外面转一圈，试探试探他今夜离宫的事有没有暴露。 很快亲信带来答案，“没暴露。” 这对二皇子来说无疑是巨大惊喜，他可不想把自己的计划泄露给尉迟咏德。 “来人。”思绪翻飞间二皇子声音突然低沉道。 刷刷两声，只有他一人的房间里忽然多出来了另外几道身影。 “主子，有何吩咐？” 突兀出现的几道身影尽数毕恭毕敬单膝跪在二皇子面前。 二皇子看着他们，刚毅面庞上也不由浮起一丝欣慰，这些都是他的精锐部队啊，游走在黑暗中，谁也不认识他们的身份。 就算前来面圣，也依旧用布条掩面。 “今天晚上，不，就在刚才，我去见了几个人。” 二皇子注视着只听信于他自己的心腹下属们，缓缓道来了他去见楚筱妍和段萧然，并许下交易的事。 几道身影听说他把一直南音大军借给了一个外来者，顿时身子猛烈一颤。 “皇上，此事……过于莽撞了。”其中一身影道。 南音大军啊，这种力量，岂能外借他人？ “哈哈，你们不用担心，朕可是很信得过这些人的。” 第736章 信物 西梁北疆的那段经历，让他对楚筱妍和段萧然抱有足够的好感与信心。 段萧然提出要借南音大军那刻他的确犹豫过，但对此二人的好感与信心很快便胜过那丝微不足道的犹豫，让他将那支军队交付段萧然手里。 “既然是主上信任之人，那我等也无话可说。”之前开口的心腹下属说道，忽然，他话锋一转，“但是作为属下，我等不得不为陛下考虑。” 一道精芒从他古井无波的双眼中迸出，“我等恳请陛下将一弟兄安排在此人身边，既是起监视跟踪之意，又方便其与陛下主动联系。” 二皇子在他说话时一直注视着他那双见证过南音无数黑暗与污秽的眼，直到他说完才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的苦心朕都明白。” “也罢，那你就从你的弟兄中安排一人到段将军身边好了。” 监视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这名暗卫跟随，段萧然和楚筱妍联络自己的确方便。 “是，属下遵命！”遮盖在面巾下的容颜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露在外面的深邃双眼内，却猛然射出两道精芒。 陛下的安排，他很满意。 “另外这个你拿去。”二皇子已 经懒得去想自己的精锐心腹在计划些什么，从腰间系着的银线镶玉腰带上取下一枚白玉环佩递过去，“段将军和段夫人是认得这枚玉佩的，你拿去当作信物出示给他们看。” 自己的亲信下属贸然前去，说是奉他的旨意前来充当联络桥梁，人家段将军和段夫人未必就会相信啊。 换作是他，有人突然找上门声称是南音陛下派他去帮忙的，只怕第一时间会被当成尉迟咏德的细作吧。 还是有个信物为凭才好，这白玉环佩陪伴他身边多年，当初在西梁莽原时，楚筱妍和段萧然都见过他贴身佩戴玉佩。 “属下定不辱使命。”黑衣蒙面的心腹下属小心翼翼伸出两手接过这枚玉佩，看着温润晶莹的玉身，就如同看到了他们以生命和鲜血效忠的皇帝陛下。 “去吧去吧，到你们该去的地方去，朕乏了，想休息一会。” 深夜未眠前去与楚筱妍一行人洽谈，随后又小心谨慎避开尉迟咏德的巡逻队伍返回行宫，老实说，二皇子真的觉得身心俱疲。 “属下告退。”心腹下属们看到皇帝梁上浓到化不开的疲倦，毕恭毕敬抱拳行了一礼，而后如一道道 漆黑身影悄然而退。 众人一出二皇子寝宫门便四下散去，唯有接过白玉环佩的暗卫揭开蒙面面巾，直奔吴言住处而来。 折腾了一夜，天亮时分，楚筱妍和段萧然一群人才互相道过安好准备回各自房间歇息。 刚走到院子里，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 四人脚下的步子不约而同一顿，面面相觑间，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抹不敢置信，不会吧……刚送走一位，怎么又来了一个？ 同样的哀嚎在楚筱妍、段萧然、吴言和洛长枫心底浮现，他们想去歇息啊！别再来人了好不好！ 心中阵阵苦楚，可再苦楚也得去开门。 吴言皱着一张脸打开门，眼前出现的既不是尉迟咏德的巡逻队伍，也不是想象中去而复返的二皇子，而是一张全然陌生平平无奇扔到人堆里绝对找不出来的脸。 吴言迟疑了，“这位兄台，有事吗？” “先让我进去可以吗？这里不适合回答这个问题。” 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便是接过二皇子的白玉环佩，前来监视联络之人。 吴言犹豫了一下，没有急着侧身让行，对于平白出现的陌生人，他没道理问都不问就直接让对方进家 门。 “让他进来。” 可就在这时楚筱妍说话了，她的话又代表了段萧然的意见，吴言纵有百般不情愿也只能侧身让行。 “这下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关上门，吴言来到楚筱妍、段萧然和洛长枫身边，四双写满探究的眼眸齐齐盯向来人。 不怕他会耍手段，反正他只有一个人而他们是四个，真来者不善也能将其制服。 “我是魏威，奉主上之命，前来帮助四位。” 自称魏威的男子解释道，“我主为二，他让我负责诸位与他之间的联络，有我在你们的消息都能第一时间送到他手里。” 我主为二？ 楚筱妍疑惑了片刻，就猜到了魏威主人的身份，二皇子，南音帝！ 一旁的段萧然显然也想到了这个答案，只是多年来的经历养成了他生性多疑的特点。 对于魏威自报家门，段萧然只是眯起长眸如一条细线，“有何凭证？” 没道理随便冒出个人说是南音二皇子的人，他们就得相信吧。 “诸位请看这个。”魏威拿出二皇子贴身佩戴的白玉环佩。 在场四人顿时想起，之前二皇子来时，腰间的银线腰带上，的确挂了这样一枚 玉佩。 “是他的贴身物什不假。”楚筱妍点着头开口，“魏兄弟有劳了，幸好你来，刚好我们有一消息需要你传达。” “妍儿你打算把这事通知他？”段萧然眯成线的眸子里精光一闪，妍儿说的当然是他们马上要对尉迟府和四王爷展开的行动，没想到连这个也要告诉二皇子。 “当然要。” 对于盟友，就是要无条件信任，否则还不如不连手。 楚筱妍的做人准则一向如此，把四人商议的计划告诉了魏威，她朝对方俯了俯身，“有劳魏兄弟。” “客气。”魏威面无表情道。 这次楚筱妍说的消息中，其实有一事没有提到，那就是时间。 楚筱妍虽然信任二皇子，可也不是傻子，万一手持玉佩信物之人是尉迟咏德派来的怎么办？ 没人保证尉迟咏德没见过二皇子的白玉环佩，这种贴身之物，又是装饰品，见过的人很多也正常。 “吴兄，这位魏兄弟的落脚之处就交给你了。”段萧然拍着吴言肩头说道。 “哈哈，此等重任也只有我能完成了。”吴言丝毫不觉占用了不眠时间气恼，笑着应下段萧然的安排，带魏威寻找住处去了。 第737章 烟雨江南 院中只剩楚筱妍、段萧然和洛长枫三人，彼此又闲话片刻，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妇便回房中休息去。 直到午后二人才醒，突如其来的放松，一下子勾起楚筱妍的漫漫思绪，要联手二皇子对付四王爷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势必是忙碌的一段时间。 一旦忙起来，云儿和清儿两个小家伙又要被抛下。 这两个小家伙，自己实在是亏欠太多，只能用其他方式一点点弥补他们生命中父母缺席的遗憾。 “在想什么？”耳畔有暖风吹来，痒痒的，带着独属于她男人的气息。 段萧然醒来就看见小妻子倚靠床头发呆，连自己的苏醒都未察觉，心生逗弄之际，也有些小小埋怨。 “那么专注？连我都没注意到。” 带了惩罚意味的啃咬贴上温软耳垂，耳朵是楚筱妍身上的软肋之一，每逢段萧然惩罚这里都会引来她不由自主的颤栗。 “别闹。”柔嫩小手覆上段萧然的胸膛推了一下，楚筱妍一边害怕的缩起身子一边道：“我在想起来后去看看云儿和清儿。” “哦，是云儿和清儿就好。” 嗯，不是在想别的男人，那没什么好担心了。 “走，我陪你一起去。”段 萧然掀开盖在两人身上的锦被下床朝楚筱妍伸来手， 没有半点迟疑楚筱妍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夫妻二人稍作打扮，从院中仆从口中问来云儿和清儿的下落，过来看望他们。 推开两个小家伙所在的房间门，采光极佳的一间书房映入眼帘。 秋日午后的阳光干净明媚，透过窗纸投射进来，洒在书房内，安静美好。 偌大书桌前正有两个小小身影伏案写字，身影们专注投入，连有人到来房中都不曾察觉。 楚筱妍和段萧然轻手轻脚走过去，看着自己儿女投在地面上的小小身影，眼里闪烁着隐藏极好的疼痛。 进来桌前才发现他们是在提着毛笔专注描红练字，尚未稚嫩的手握着不符合他们这个年纪的狼毫毛笔，一笔一划描着字帖上的字迹。 那一看便稚气未脱的笔画丝毫不见歪斜，反而每一笔都落笔公正，可见他们练字时是多用心。 “真是苦了他们。” 云儿和清儿越懂事，楚筱妍就越心疼。 有时候她多希望自己的一双儿女不要如此聪慧早熟，过早的成熟并不是什么好事。 奈何她身旁男人的基因过于强大。 楚筱妍想着，郁闷的瞪了段萧然一眼 ，后者摸不着头脑的一脸无辜，周围空气稍稍起了波动。 凝神练字中的两个小身影嗅到了熟悉气息，一抬头，气息拥有者们顿然跃入眼底。 欣喜激动的欢呼溢出他们嘴角，再也无法专心练字，云儿和清儿各自扑进两个大人怀里，“娘亲，爹爹，你们来啦！” “云儿、清儿乖，是在练字吗？”楚筱妍搂着儿子的小小身体，怀中小人是那么幼小，犹如春天田野间新冒出来的嫩苗。 虽弱小，却带着勃勃不断的生机。 这两个孩子，是她和段萧然生命的延续。 楚筱妍如水目光中满是喜爱温柔，“练得怎么样了？” “云儿和妹妹有在乖乖练字。” 献宝一样，儿子捧起自己描红的纸张递给楚筱妍，“只是这上面的很多字云儿和妹妹都不懂。” 搂着段萧然脖子的段朝清点头道：“娘亲，你和爹爹教我们认字好不好呀？” 这样，他们就能在爹娘身边多呆一会儿了。 女儿灿若明阳的眸灵动扑闪着，自以为很好的掩饰掉里面的渴望期盼，以及一丝小心翼翼。 这抹小心翼翼深深刺痛了楚筱妍双眼，“好，当然好了！” 她的孩子，明明那么渴望父母 陪伴，却又对父母的陪伴显得那般小心翼翼。 “清儿哪个字不认得？爹爹来教你。”楚筱妍能看出儿女眼中隐藏的感情，段萧然又何尝看不出？ 这个一向果敢坚毅的男子，对上自己的两个孩子，也忍不住心痛了。 到底是他和妍儿亏欠了两个小家伙。 “太好了，爹爹你看，这些字清儿不认得！” “娘亲，云儿是这些字不认得！” 兄妹俩争先恐后把字帖中自己不认识的字指了出来，楚筱妍和段萧然都认真的开始教授他们。 温馨宁静在四人之间缓缓流淌，段萧然忽然凝眸看了看身旁的女子，又看了看依偎他们身边的两个孩子，觉得岁月就此凝固都心甘情愿。 从未想过，幸福原来就如此简单。 保家卫国是幸福，可与妻儿的相处亦是幸福。 当保家卫国不需要他的时候，就是妻子儿女需要他时。 那场早就该结束的***，在四王爷出现那刻再度涌现，打断他们一家归隐田园的心愿。 而如今，他要尽快结束这场早该结束的***，待四国之间重新归于平静平衡时，带着妍儿、云儿和清儿，到那烟雨朦胧水汽氤氲的地方，安然度过此生。 “怎么了？”身旁男子的迟迟不开口引来楚筱妍察觉。 柔荑推了推男子高大挺拔的身，楚筱妍打趣笑着迎上对方投来的不解一瞥，“你还说我呢，明明自己也心不在焉，清儿都有好几个不认识的字问你你都没开口，结果叫我给回答了。” “也没什么，不过是在想尘埃落定后，带你们去哪里生活罢了。” 自己的心事，自然只有妍儿、云儿和清儿三人有资格听。 楚筱妍没想到他在想这个，愣了一下，眼底也浮出了深深的渴望，尘埃落定后的生活啊，听上去就让人好生期待。 窗外的树上枯叶片片坠落，秋更深了。 尉迟府书房。 久居南音丞相一位的尉迟咏德端坐书桌前，虽满五旬但依旧硬朗的身子紧绷如弦，湛湛精光闪动的虎目噙着嗜血残忍的光，“把你的话再说一遍。” 下面跪着的身影瑟瑟发抖，仿佛再也承受不住尉迟咏德身上散发出的怒火，颤颤巍巍道：“回，回大人，前天夜里，府上曾经有人闯入过，小的便是被那闯入者给打晕。” 倘若楚筱妍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个瑟瑟发抖的身影属于之前夜探尉迟府时，被洛长枫给打晕的府中仆从。 第738章 提头来见 这仆从醒来发现自己被人打晕，屁滚尿流就跑来跟尉迟咏德汇报此事。 可想而知，听闻有不明身份者再次闯入自己府上，本就憋着一团火的尉迟咏德有多震怒。 书房内的温度一降再降，瑟瑟发抖的仆从用了生平最大努力才没当着他的面昏倒。 “闯入者？这是第二次了！” 自己这府邸什么时候成了任人出入的无人之地？三番两次有外来人光临？ “本大人在府上留了那么多守卫，这群人难道就没发现有人闯入吗？废物饭桶！” 哐啷一声，书桌上的上等端砚、紫玉笔筒、狼毫毛笔、茶碗书纸尽数被尉迟咏德挥落在地。 部分碎片溅在下跪仆从脸上划出一道细小伤口，有血珠从伤口中溢出，针扎一样疼着。 “把侍卫的统领叫来，本大人非要问个明白！” 尉迟咏德咆哮着命人唤来守卫统领，不待对方开口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叱骂。 统领起初不在状态，听着听着才明白过来，原来前晚有一群人突破了自己的看守闯入府内。 他的脸色刷的惨白，“大人息怒，是小的职责疏忽，放那贼人闯入府上，请大人责罚！” “本大人当 然要罚你。”尉迟咏德满目冰凉，湛湛虎目中，怒火与嗜血并存，“这回你犯了个大错理应以死谢罪！但本大人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只要你查清楚前夜闯入之人是谁，本大人就饶你一条狗命不死。” “谢大人不杀之恩，谢大人不杀之恩！”以为非死不可的统领没想到能捡回一条命，连连跪地磕头叩谢。 尉迟咏德残忍地够了勾嘴角，补充道：“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下去领罚吧。” “是是，属下告退。”一听仍要受罚，守卫统领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再三拜谢毕恭毕敬退出书房。 缩在角落里努力减少自身存在感的仆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完全不知怎么办才好。 尉迟咏德瞥了他一眼，鼻子里挤出一道沉重冷哼，吓得对方屁滚尿流就跑出书房去。 “白竹。” “大人请吩咐。” 一声呼唤，原本只剩尉迟咏德的书房里又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熟悉眉眼，深邃无澜的黑眸，可不就是以特使身份出使北丘国的南音特使白竹吗！ “方才我的话你都听见了吧？我不放心守卫军那群废物，此事还得交给你我才放心。” 看到 白竹出现，尉迟咏德脸上的嗜血表情稍稍退去。 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亲卫统领，本事比刚才离去的守卫统领强了不知多少倍。 “属下听见了，属下这就亲自去查。” 主子的夸赞如微风过境，掀起白竹眼中那泓平静湖水的阵阵涟漪。 “去吧，我等你好消息。” 白竹退出尉迟咏德书房，立刻开始围绕府院展开详细调查。 以他的手段探清整座府邸仅仅花了两个时辰，令他愤怒的是，这两个时辰里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难道那群不速之客如此厉害，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白竹眉宇间闪过一道狠厉，“哼，管你们是何方神圣，我还不信了，掘地三尺也挖不出你们来！” 白竹气冲冲地找上了之前被洛千枫和段萧然打晕的相府仆从问话，希望能从他们口中找到哪怕一丝线索。 可那几个仆从根本不记得打晕他们的人长什么样、有何特征，“小的们醒来之后只觉得头痛不已，并未发现打晕小的们的人是谁。” “你们再好好想想，没准还有什么被你们忽略了的线索。”白竹有些急了。 倘若什么也查不到，他在丞相大 人面前可就要丢尽脸面了。 没办法那几个被楚筱妍一行人打晕过去的相府仆从只好配合着努力回想，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去，白竹期盼的眼底里倒映出的还是几张苦涩胆怯的脸。 “我，我们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颤抖嗫嚅的声音一出口，白竹便深深无力叹了口气。 他能看出这些仆从不是在撒谎，都是相府里最常见的下人，没理由对自己撒谎。 如此看来他们是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算了，我不为难你们，都退下吧。” “谢谢白大人！”几个仆从朝白竹一阵感恩戴德，再三道谢后，才你推搡着我，我推搡着你匆匆离去。 又是一天来临，查无所获的白竹硬着头皮来跟尉迟咏德回报，“启禀大人，属下无能，未曾查出那日闯入相府之人的身份。” “连你也查不出！”尉迟咏德一脸不敢置信。 自己这亲卫统领可是号称无所不能，以前交给他的任务没有完成不了的，今日怎么却说任务失败了？ 会不会是他根本没有用全力？ 心下想着，尉迟咏德干脆将心中疑惑抛出。 白竹不着痕迹抖了一下，平静无澜的黑眸里飞快 掠过一丝复杂，转瞬即逝归于宁静。 “属下办事不力，大人责罚。” 和守卫军统领一模一样请罪的话，彻底点燃尉迟咏德心头盘踞的怒火。 “白竹，你让我很失望。” 恍若玄冰的语气，带着丝丝缕缕不再压抑的愤怒。 白竹垂下来的脑袋埋得更深了，仿佛即将贴上胸前。 “我现在非常生气，因为我本以为此事交付你手，你定能漂漂亮亮完成。” “但你却跟我说查不出闯入者的身份。” “白竹啊白竹，我现在再给你随后的三天期限，你若再查不出头绪，就提头来见我！” 骤然抬高的音量犹如雷声轰隆，传入白竹耳中，令他垂下来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无奈。 “属下遵命。” 三天啊，别说再给他三天，恐怕就是十天都不见得能查出闯入者的身份。 白竹叹息着走出相府书房，初晨的阳光带着淡淡温度洒在身上，他却恍若未觉，垂于身侧的两只手汗湿微凉。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从决定效力于尉迟大人时，你不就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吗？” 白竹自我打趣着离开尉迟府，只是他眼中的苦涩，却久久不曾消散。 第739章 鸡汤 相府到处找人的动静自以为掩饰很好，但却还是没能瞒过段萧然派出的眼线察觉。 他派出的探子眼线遍布县城各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落入段萧然眼底。 “主子，属下近来发现那尉迟府的人，已经开始打探起之前闯入尉迟府的一行人的来历。” 一名只忠诚于段萧然的密探毕恭毕敬单膝跪与段萧然身前，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一一如实禀报。 段萧然彼时正端坐桌前捧卷细读，书卷上写的都是有关南音国的风土人情，来到这个国家这些天，他对这个国家的很多事都一知半解。 密探的禀报让他从书卷中抬起头，深邃如汪阳大海的漆黑凤眸一眨不眨盯着单膝下跪的心腹探子，“哦？尉迟咏德已经察觉到我和妍儿的二次闯入了。” “是。” “倒也不算太迟。”一切犹在段萧然预料之中，当初他和洛长枫把尉迟府的仆从打晕后并未杀死处理，而是扔在了尉迟府花园一隅，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 “尉迟咏德可有查到是我和妍儿闯入了他府上？”这才是段萧然更关心的问题。 不过他推断对方十有八。九还不知情，否则早就直接率人 前来捉拿他们了。 “回主子，还没有。” 密探的回答加固了段萧然心中猜想，只是那双深邃似墨的狭长凤眸之中依旧看不出半分情绪。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沉默在房间里肆虐蔓延，过了约莫盏茶功夫，段萧然才慵懒一摆手，“你先退下吧，继续给我盯着尉迟府的一举一动就好。” “是。”心腹密探恭敬退去，房间内又只剩下段萧然一人。 寂静的房间只能听见他平缓沉稳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生那么漫长，一道低不可闻的喟叹才从他那双薄而好看的唇间泄出。 “尉迟咏德，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老贼查到他们头上只是时间问题，倘若他不做点什么迷惑他的调查，那么再过不久总有一天，他就会查到他和妍儿身上。 这种事，他是万万不允许发生的。 “夫君，你在房里吗？我能否进来呀？” 沉思间，楚筱妍软糯清甜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打断段萧然复杂烦扰的思绪。 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他干脆离开书桌前来到门边，亲自打开门迎楚筱妍进来。 “咦？妍儿你手里拿的什么？好香！” 门一打开，还没看清眼前女子的娇小身影，段萧然前所未有的被她手里的某样物什散发出的浓郁香气吸引。 楚筱妍笑嘻嘻地举高双手，“这不是夫君没去用早膳，我怕你饿着，就给你端了碗汤来。” “是我亲手煲的哦！赤枣野鸡汤，味道应该还可以。” 段萧然听了她的话垂眸看去，这才发现她手里举着的物什正是一托盘，托盘上摆着一只吃饭用的寻常白瓷碗，里面盛有色泽金黄清量透彻的汤水，几块软烂嫩滑的鸡肉静静置于碗底，上面飘着四枚饱满圆润的赤枣。 他闻到的浓郁香气便是来自于此。 天呐，妍儿亲手煲的汤！光是亲手二字，就足以勾的他馋虫大动。 天知道他多渴望吃一回楚筱妍亲手做的饭菜，自从二人离开西梁前往北丘，再到借宿于南音县城，这段时间里楚筱妍因为忙碌根本没机会亲手下厨。 这次还是因为二皇子的出现与借兵，给他们争取到了小小的喘息时间，才得以有机会亲自下厨。 “妍儿煲的汤必然是极好的。”凤眸中的平静幽深退去，取而代之的事只有看见楚筱妍时才会出现的温和宠溺。 “快 进来，我饿了。” 段萧然绕到楚筱妍身后，双手轻轻抵住她窄瘦的背，轻巧施力推着她往房里走去。 三下五除二收拾起书桌上的书卷，此刻这张桌子不再是供人读书写字的书桌，而是吃饭用的餐桌。 楚筱妍刚把托盘里的赤枣野鸡汤端上桌，紧跟而来的段萧然就迫不及待拿走托盘里的瓷勺开始喝起来。 刚出锅的鸡汤其实很热，段萧然喝了没几口就被烫的一阵龇牙咧嘴。 楚筱妍看着他好笑不已，“慢点喝，锅里还有，没人跟你抢。” 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似的心急。 “谁叫妍儿你的厨艺那般精湛。”手执瓷勺的段萧然一脸无辜。 嘴上这么说的，不过他还是放慢了喝汤速度，一边闲聊，一边美滋滋品尝。 方才心腹密探前来禀报的内容被他一五一十转述给了楚筱妍，“你来之前我刚好在想，应该做点什么才能阻止他把目光放在你我身上。” 楚筱妍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没想到尉迟咏德的鼻子如此灵敏，这么快就发觉到了不对之处。 不过对于段萧然说的“做点什么”她是毫无头绪，一时间很难想出个十全十美的应对之策 。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办法总会有的，我们到时再和吴大人、洛神医商量一下，没准就能商量出应对之策。” “倒是夫君你别太逼着自己，适当放松一下，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好，连早膳都没吃，来，先把我的赤枣野鸡汤喝完了再去考虑别的。” 这男人昨晚上在她睡着后就起来书房继续忙碌，今早醒来她身边的床位都是空的，伸手摸去冰凉一片。 连续多日的奔波忙碌让他的脸色带上了一丝化不开的疲倦，饶是强大如段萧然也有些吃不消。 毕竟他到底是凡人之躯而非神明，长时间休息不足谁也扛不住呀。 “放心吧，我肯定会都给你喝光的，炉灶上的那些也不放过。” 妻子关怀体贴的轻声细语温暖了段萧然的心房，“你要不要也喝一点？” 说着，他举起瓷勺往楚筱妍嘴巴送去。 楚筱妍也没拒绝，就着他用过的瓷勺喝完里面的鸡汤，杏眸亮晶晶的，“总而言之，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帮到你这回，不过在尉迟咏德的事上，夫君务必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一连说了三个小心，可见她对尉迟咏德的忌惮有多深。 第740章 私生子 实在是此人权势滔天，隐隐有架空二皇子自己称帝的架势，他们不得不小心。 加上双方都在暗处，谁也保不准哪天不会突然冒出来咬对方一口。 他们就像是两条蛰伏在黑暗中针锋相对的毒蛇，都在等待最佳时机给出对方致命一击。 只是这毕竟是在南音地界，论优势自然尉迟咏德占据更多。 “妍儿的提醒为夫自然铭记在心。” 楚筱妍能想到的段萧然也能料定，耀眼似星光的眸专注认真地凝望向身旁，“那尉迟咏德固然难缠，可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 话音一落，噙满星光的细长凤眸精芒大盛，“这场博弈未必我输。” 恢弘的自信顷刻将他周身包裹，楚筱妍眼中含笑看着他信心满满的样子，知道他从来不会撒谎。 是啊，这场博弈不见得是他们输。 尉迟咏德固然可怕，四王爷固然与其被迫联手，只要他们夫妻和吴言、洛长枫齐心协力，还是有很大机会将此二人一举击垮。 “那我就先祝夫君旗开得胜凯旋而归了！” 回应楚筱妍祝贺声的，是段萧然顾盼神飞神采飞扬的自信恣意模样。 夫妻二人闲话片刻，段 萧然便投身寻找尉迟咏德的对策当中。 苦思冥想一整夜，最终他决定先从此人的软肋入手。 是人就有软肋，哪怕尉迟咏的也不例外，他特意增派一队人手去围绕尉迟咏德的生平入手查起。 或许是老天都在帮他们，短短三天时间，他的手下就带来了一条有关尉迟咏德的软肋消息。 “禀主子，据属下连日所探，终于发现尉迟咏德在此县城安家落户的原因。” “讲。” “这尉迟咏德虽过天命之年，在外人眼中依旧是孤家寡人一个，纵然其妻妾成群就是不得一儿半女。” “不过属下还是发现了其中的蹊跷，这尉迟咏德并非像世人流传那样膝下无儿无女，他有一个私生子流落在外。” 下属带来的消息令段萧然眼中精芒大盛，“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有意思。” “照你的说法这尉迟丞相的私生子，就生活在本县之中了。” “没错。”下属重重颔首，把自己和弟兄们连日奔波走访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托出，“每半年尉迟咏德都会抽空来此县城看望他那个私生子，今年也不例外。” “属下以为，主子既然是要捏拿住尉迟 咏德的软肋，何不把他的私生子绑来。” 下属提议与段萧然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你说的没错，马上准备一下，我亲自随你去那尉迟小儿住的院子里拿人。” “是！”下属铿锵有力应下。 行动前，段萧然找到楚筱妍，把自己要做的事一一告诉了她，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约定，自从那次被罗德元逼下悬崖，他们就约好今后无论双方有什么计划打算，行动前都要告知对方。 “妍儿，我的人找到了尉迟咏德独生子的下落，我要把他抓来，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 一记轻柔缱绻的吻落在楚筱妍额前，一触就离不敢过多留恋。 “尉迟咏德有独生子？”还没从轻如蝶翼振翅的吻中回过神，段萧然随后抛出的消息就让她惊讶地愣在原地。 视线里男子点了点头以示回应，楚筱妍啧啧称奇，“像他这种位高权重之人我还以为会儿女成群，没想到只有一个独生子。” “这个独生子还是私生的呢，他那群妻妾未必知晓其存在。”段萧然补充。 “哈，只有一个儿子，尉迟咏德一定宝贝得很，把他弄来，我们对付尉迟咏德的胜算也就 大了一分。” 说这话时楚筱妍眼中闪烁着腹黑残忍的光芒。 四王爷不是跟尉迟咏德联手吗？当初四王爷可没少掳走她的云儿和清儿，那些施加在她孩子身上的伤痛她不但要四王爷加倍偿还，身为四王爷盟友的尉迟咏德也休想逃离干系！ 她才不管四王爷是不是被迫跟尉迟咏德结盟，反正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妍儿不愧是我妻，想法与为夫一模一样。”一股自豪之感从段萧然心底油然而生，“好了，以免夜长梦多我得去抓尉迟小儿了，等我回来。” “嗯，你多注意安全。” 楚筱妍一直送段萧然走出府院大门，看着他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再也不见，才依依不舍回到院子里。 时间点点流逝，高悬正当空的太阳开始西垂。 段萧然走了三个时辰了，不知他有没有找到尉迟咏德的私生独子，有没有顺利将其捉拿。 楚筱妍越想越坐立难安，还是云儿和清儿手拿一本诗书前来向她请教，她才稍稍平复了心头混乱，强压不安教两个小家伙读书写字。 “……娘，娘？你在想什么呀？” 吴言买下的府院书房中，清儿接连喊了 楚筱妍数声不见她有所反应，无奈之下只得深吸一口气大吼出声。 突然响起的大吼吓了楚筱妍一跳，定睛看去，女儿气鼓鼓的小脸颊赫然醒目。 “怎么啦？”讨好赔笑无声绽放。 “娘，清儿再问你这个字念什么呢，你却一直不理清儿。”小丫头胖乎乎的脸上挂着明显的怒气。 楚筱妍这才意识到自己担心段萧然担心到坐立难安心神不宁了。 红唇边扬起的讨好赔笑再度加深，她主动跟女儿认错赔罪，“娘不是有意的，清儿再给娘指一下，哪个字不认得？这回娘保证不走神了。” “唉！”清儿长叹一声，小手指向诗书上不认识的那个字。 就在楚筱妍教给她这个字念什么时，沉默已久的云儿突然插话道：“娘，你是不是在想爹？” 此话一出，整个书房陷入沉寂当中。 楚筱妍温和似水的杏眸倏地大睁，不可置信的神色在里面缓缓流动，“你，你怎么会知道？” 明明她和段萧然什么也没跟两个孩子说。 “这就叫知娘莫若儿，爹早上离开时我和妹妹在房间里看到了，若是爹出门是为游玩散心，岂会不带娘一并同行？” 第741章 不安 "爹爹走得匆忙，直到现在都没回来，娘又一脸忧色，云儿稍加思索就能猜出，爹爹一定是去做一件很危险的大事，不然娘不会这般担心。" 云儿小大人似的头头是道分析，楚筱妍目瞪口呆听完，猛地一顿眨眼，这小鬼，还真不是一般的机灵！ “瞎说什么呢，你们爹爹怎会置身危险中？” 纵然儿子猜得再准她也不能承认，这两个孩子，已经为他们夫妻担心的够多了。 楚筱妍故意板起脸色，往书桌上铺开一张宣纸，研磨墨汁岔开话题道：“诗就先不读了，娘教你们写字。” 云儿和清儿对视一眼，聪慧的兄妹二人并未因此被转移开注意力。 不过他们还是乖乖跟着母亲开始练字，然而练了没多久，心神都在段萧然身上的楚筱妍又一次出错了。 很简单的一个字，却被她写的不伦不类。 清儿看着宣纸上那个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的一团线，额头滑下一滴冷汗。 娘果然还是放心不下爹爹，算了，还是看她出手帮娘转移转移注意力好了。 小手拿着毛笔往书桌上随意一搁，清儿覆上楚筱妍撑在一旁的左手轻轻包裹住，“娘，我累了， 你陪我到院子里玩一玩好不好？” 一边唤回楚筱妍不在状态的心神，清儿一边朝兄长频频使眼色。 或许双生子之间真有心灵感应一说，无需清儿多言，云儿瞬间便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随后也放下毛笔，抓住楚筱妍衣角轻轻拉拽，“走嘛娘，云儿也累了，想出去玩。” “也好，云儿、清儿今日都学了一个时辰了，娘就陪你们到院子里转转。” 楚筱妍怎么也想不到两个小家伙的要求是在为她着想。 母子三人离开书房来到院子里，时值深秋，地处南方的南音县城里却依旧有各色菊花开的正艳。 这院子里还种有一棵桂花树，此时树上也开满了一朵朵微小但香气迷人的金色花朵。 “娘，这些菊花真好看！”清儿到底是女孩子，一看到五颜六色的鲜花，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过去。 “那棵桂花也好香！” 云儿则化身为小吃货，拉着楚筱妍的手叫嚷道：“娘，我要吃桂花糕、桂花粥、桂花饼、桂花糖……” 一口气报了一堆用桂花做成的菜名，小家伙的嘴角隐隐有口水流下。 被两个孩子这么一闹，楚筱妍还真忘了段萧然的 事。 “云儿真是个小馋猫，想吃什么，娘都给你做。” 蹲身在儿子的鼻子上轻轻一刮，楚筱妍正想说今晚给他先做一份桂花糕吃，余光忽的瞥见一抹红衣似火的身影从大门处走来。 那高挑的身影，清冷俊逸淡雅如菊的气质，不是洛长枫还能是谁。 可他不是和吴言一起，跟随段萧然去抓尉迟咏德的私生独子了吗？ 怎么这时候突然回来了？ 难道是段萧然遭遇了什么不测？ 念头在脑海里甫一闪过就吓到了楚筱妍，她真的不能再看到段萧然置身险境。 扔下两个滔滔不绝的孩子，楚筱妍提裙往洛长枫身前冲去。 走在路上的洛长枫只觉一阵香风过境，回过神，眼中映出一张写满不安的绝美面庞。 “妍儿？”她怎么了？跑这么快。 “洛，洛长枫，我，我……段，段萧然他……” 堪比百米跑的冲刺让楚筱妍气喘吁吁，双手撑膝喘个不停，硬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洛长枫却从中读懂了她想表达的含义，“放心吧，段兄平安无事，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真，真的吗？”楚筱妍剧烈跳动的心神已经稍稍平息，说话也不用 喘粗气，“可你为何会独自归来？吴言呢？” 假如真没事的话，吴言和段萧然怎么没跟他一起？ “吴大人仍在段兄身边暗中相助。”洛长枫等她彻底平复下激动的心绪后才道：“吴大人可是奉西梁帝之命追随段兄的，他手上握有领兵遣将之权，是最能帮到段兄弟的人。” “相比之下我洛长枫就是闲人一个，让我行医问诊我绝无二话，可要是领兵遣将排兵布阵，我就远不如吴大人了。” 原来，洛长枫在跟着段萧然抵达尉迟咏德私生子所在的府院之外时，才发现自己基本上帮不到什么忙。 论武功身手，他也就擅长轻身之术和简单的招式，和寻常百姓、府衙的官兵、相府的守卫斗一斗还行，真要他参与到对尉迟咏德私生子的抓捕行动中，反而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才好。 任务的主心骨是段萧然，调兵遣将则有吴言配合，相比之下，他本人就要闲的多。 “而且段兄担心家里就你和两个孩子在放心不下，便打发我回来了。”洛长枫说这话时眉眼都染上了点点笑意。 “真的没事吗？”洛长枫不像是在骗她。 “真的没事，段兄弟那边 进展顺利，已经将南音帝借与的兵马悄然埋伏在尉迟咏德私生子的院落周围，只等太阳落山将其一举拿下。” 洛长枫说的都是实话，段萧然那边的确事事顺利。 “太好了。” 从洛长枫平和的眸子里，楚筱妍看不出一丝撒谎的痕迹，姑且就相信他的话吧。 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楚筱妍又问了他一些有关段萧然那边的事，才回到云儿和清儿身边，继续讨论用桂花做吃食等段萧然与吴言平安归来了。 天边最后一丝夕阳沉入西山，灰蓝色的夜幕笼罩大地。 城郊一处枯草丛生树木掩映藤蔓缠绕的山石后头，藏身暗处的段萧然眯了眯幽光闪烁的凤眸，薄唇微微开启，“一会儿听我号令行动。” 同样一袭黑色夜行劲装的吴言矮身蹲在他身后点点，“悉听段兄安排！” 前面不远处的背阴之地里坐落有一座府邸，任谁都不会想到，在这荒芜偏僻杂草丛生的城郊之地，会有一栋大小规模皆不输给尉迟府的恢弘住宅。 自上午出发前往县城郊外，来到下属探听到的尉迟咏德私生独子所在地，花了两个多时辰，他们也没找到尉迟小儿居住的地方。 第742章 尉迟正豪 照下属所说，尉迟咏德的私生子绝对就住在这附近，可他们围着这处荒郊野岭找了许久，就是不见宅院踪影。 直到午后，心腹拨开了一藤蔓缠绕荒草掩映的山洞，穿过山洞后，发现了隐藏于山石之后的宏伟住宅。 宅子矗立在丛生缠绕的藤蔓间，前面又有山石遮掩，不仔细看几乎谁都想不到在这荒郊野岭之地会有如此一栋宅院存在。 夜色一点点吞噬掉最后一抹天光，黑夜彻底来临。 段萧然知道时机已到，抬起身侧的手重重挥下，薄唇吐出一句，“行动！” 身后侍卫早就迫不及待的越过他身旁，如同一只只身形矫健的猎豹，轻易攀过宅院围墙，迅速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段萧然和吴言也从墙上翻了进去，无需四下寻找，偌大宅院中只有一间房内点有明灯。 众人以段萧然和吴言为首逼近门前，交换了个眼神，得到段萧然首肯后“砰”的一声用脚踹开门。 巨大声响吓得房中人尽数愣在原地，一位衣衫华贵年轻瘦弱的男子坐在桌前。 他似乎正在喝汤，突如其来的剧烈声响令他手里捏着的汤勺直接掉在地上也不曾察觉。 段萧然一眼锁定了这男子，目 光触及到他那异常白皙甚至可以说是惨白的肤色时，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幽光。 “你，你们是谁？”长久沉寂以后，终于有人回过神，那是个已近中年的男子，颤颤巍巍询问这群突然闯入的陌生人。 从他的穿着打扮上不难看出，他和房间里的其他十名年轻男女，都是用来服侍华贵衣衫男子的下人。 “问那么多干嘛？”回答他的是吴言故作凶恶的狠厉，这名年纪最长的男子再次抖了抖，旋即睁大眼，看着冲进来的这群人围在了他们少爷身边。 一冷峻高大的男子无情的开口，“把这个尉迟家的少爷给我拿下。” 原本想拿尉迟咏德压人的中年男子顿然噤声，到嘴边的话硬卡在那里吐不出咽不下。 这群人知道少爷的身份。 很快房间里的十一名下人，连带那名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的少爷就被人控制起来。 段萧然坐在了房中一张太师椅上，居高临下的睨着被南音兵士强制摁跪在地的中年男子，“你们家少爷叫什么名字？我看他脸色过于苍白了，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还有你们这些伺候他的下人，怎么一个个也白的不像话？” 绑人之前，很多问题应该先 弄清楚。 好比这尉迟老儿的私生独子姓甚名谁，知晓其姓名才能去跟尉迟咏德谈条件。 中年男子没有回答。 “啧，有骨气。”他的默不作声让段萧然高看了一眼，也仅有一眼。 桌上刚好放了一杯茶盏，段萧然看都没看直接拿起上面的盖子，对准中年男子左侧脸颊投射出去。 一阵劲风刮过，杯盖稳稳嵌入他身后的门框里。 中年男子不受控制地吞了口口水，左边脸颊传来一阵刺痛，他下意识伸手摸了下，指尖触到一片黏腻。 收回手放在眼前细细一看，触目惊心的红映入眼帘。 “啊啊啊啊！”那是他自己的血！ “我说我说！大人千万别杀我！我家少爷名唤尉迟正豪，正如大人所言那般，我家少爷身患怪疾不能外出见太阳。” “我们这些下人奉尉迟丞相之命在此服侍少爷，所以，所以才会……”白的不正常。 “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爷的话，小的叫李福，是，是这宅子里的管家。”中年男子李福如实回答。 “段兄，要把他们带走吗？”吴言这时说道。 段萧然没摇头也没点头，而是说了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不能见太阳？” 因 为这话众人在宅院里过了一夜，翌日天亮，太阳高高爬上枝头，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段萧然猛然睁眼。 吴言看见段萧然眼中的暗示，立马抓住角落里五花大绑的尉迟咏德私生独子尉迟正豪来到屋外。 深秋的阳光温柔明媚，远不似盛夏那般灼灼逼人。 可那尉迟家的小少爷刚来到院子里，被太阳一照，顿时痛苦地嘶吼起来。 紧跟着，一串密密麻麻连成片的红疹在他身上如雨后竹笋拔地而起般冒出，针尖大的白点在这些红疹上格外触目惊心。 段萧然在吴言出来后便从太师椅上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幕陷入沉思。但吴言却没有段萧然那么好的心态了，看着眼前的皮肤，头皮不由发麻，这画面实在有些渗人。 “原来李福说的是真的。”段萧然为了试验一下尉迟正豪是否真如中年男子所言见不得日光，眼下确认后倒也没再放任其继续呆在太阳下。 “去找块深色的布来。” 段萧然一声令下，马上就有下属从屋里找来一块黑布。 拿过黑布盖在尉迟正豪身上，从头到脚裹得严丝合缝，段萧然示意随行南音兵士把这个小少爷搬走，“带下去，还有 李福跟那十个下人，选上六人通通带走。” “不全带回去吗？”吴言诧异询问。 正在用手帕仔细擦手的段萧然勾起唇角，“留下几个去给尉迟咏德那老东西通风报信。” “原来如此！” 恍然大悟出现在吴言脸上，也对，他们之所以绑走尉迟小少爷，为的不就是跟尉迟咏德叫板吗？ 不派人去跟尉迟咏德通风报信，等他自己发现尉迟正豪的失踪还不知要过去多久呢。 “快点，按照段将军吩咐把人带走，我们回去了！” 意气风发的挥了一手，吴言比谁都兴奋的指挥着二皇子借与的兵马开始行动。 院外门前停了辆马车，用黑布包裹严实的尉迟小公子像扔垃圾一样被抬着他的南音兵士扔上马车。 随后众人分头行动，三三两两避人耳目的向着县城城门走去。 中午时分段萧然和吴言才回到了他们居住的院子里，房间中陪着两个孩子用午膳的楚筱妍听见动静连忙跑出去看。 一抹高大身影正在向她走来。 “你们回来了！” 身影停下，段萧然那张俊逸深邃的面孔径直映入眼帘，楚筱妍激动地围着他看了一圈，确定他完好无损归来后，整个人松了口气。 第743章 不见日光 谢天谢地他没受伤！ 昨天洛长枫回来跟她说了那些话，她就以为段萧然会在晚上归来。 谁知等到后半夜都不见段萧然身影，楚筱妍便明白，自己这一回是猜错了。 “累不累？先去吃点东西，回房休息一下吧。” 男人眼底有着淡淡鸦青，一夜未眠，多少有些吃不消。 过去受过的伤到底一点点摧残着他的身子。 楚筱妍没问任务完成的怎么样，因为她知道段萧然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 “我煮了桂花粥，还有昨晚做的一些桂花糕，来尝尝看。” 说着楚筱妍也不管段萧然是何反应，拉起他的大手便往房里走去。 二人跨过门槛，云儿和清儿欢喜地跑了过来，“娘！爹爹！” “好了都别闹，你们爹爹刚回来，先让他吃点东西再去休息一下。” 楚筱妍制止住想往段萧然身上扑去的两个小家伙，段萧然却朗声笑着，眼底淡漠褪下，荡起星星点点阳光般的温柔，“不碍事的妍儿，我也想云儿和清儿了。” 一手搂住一个孩子，段萧然分别在兄妹二人脸上亲了一下，牵着他们的手坐在桌子上。 一家人和和美美用完午膳，楚筱妍强 行拉着段萧然去休息。 午觉起来后，段萧然把尉迟正豪身上的怪病说了一遍，“妍儿，你精通医术，可知这尉迟正豪得的什么病？” “我还不能确定，能让我看看他吗？” 其实听了段萧然的描述，楚筱妍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只是确诊病症不仅靠说，得亲眼看了诊断后才能知晓。 段萧然犹豫了一下，说实话，他并不想让妍儿跟身患怪病的尉迟正豪接触，万一这病能传染，妍儿也得了怎么办？ “夫君？”楚筱妍不解的唤了一声，视线触及到他脸上的犹豫，心下了然，“夫君你放心，我想那位尉迟正豪的病症不会传染人。” 假如真是她想的那种病，当然没可能传染。 “好吧，我带你去看看。”段萧然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迟疑。 二人来到关押尉迟正豪的房间里，掀开依旧蒙在他身上的黑布，楚筱妍看见了此人过于苍白的皮肤。 “他真的不能见太阳吗？”以防万一，楚筱妍再度跟段萧然确认。 后者点了点头，“我早上亲自试过，他一旦接触到太阳就会起疹子” “果然如此。”楚筱妍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不顾尉迟正 豪抗拒挣扎强行替他把脉。 一番望闻问切，她起身对面露好奇的段萧然道：“他这种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天生如此，不过跟我所知的那种病还有些不同。” 错不了的，尉迟咏德的私生独子得的就是白化病，而且还是变异了的白化病。 这种病她在前世没有接触过，只听研究所里的其他同事说过，至于如何治疗目前还不确定，等私下独处时到医疗空间里看看。 “会传染给其他人吗？”段萧然更在意这个问题，倘若会传染，不但是妍儿，南音二皇子借与他的那群兵士都会染上这种病。 “这个倒不会。”楚筱妍笑答道：“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单独把他关起来为好，另外千万别让他晒太阳，一不小心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晒太阳对人的身体健康明明大有益处，但对患有白化病的人来说，阳光却是致命的。 “我知道了。” 二人走出关押尉迟正豪的房间，就在他们走后不久，昏迷中的尉迟正豪才慢慢醒了过来。 身处陌生的阴暗环境中，他害怕地蜷缩起身子，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何种命运。 回房后楚筱妍找了个借口独处， 意识进入到医疗空间里找了一番，又跟玉灵沟通起有关白化病的事，这才发现这种病甚为棘手。 白化病是基因病，遗传自他的父母祖辈，就算在现代也是无法治愈的事。 只能靠吃药甚至是输血骨髓移植治疗，可在这个时代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她能做的只有努力帮尉迟正豪维持生命，至到段萧然不需要他了。 傍晚时分，楚筱妍离开了医疗空间再次来给尉迟正豪看病，这次面对苏醒过来的尉迟正豪，他却表现出对她的强烈反抗，根本不让她给他看病。 “别碰我！滚开！” 低哑如兽吼的嘶鸣从他喉咙里挤出，一边骂骂咧咧，尉迟正豪一边挥手赶人。 别看他过去二十多年一直待在屋里缺少锻炼，可他手上的力气意外大，楚筱妍来不及躲避被他打了一下，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看看你的病。” “走开，走开！”尉迟正豪听不进她的话，挥手的动作又大又猛。 再三尝试没能成功，楚筱妍只得无奈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好好，我不碰你，不碰你总行了吧。” “去给他弄点吃的，别饿着他。” 来到门 口处和看守房门的守卫吩咐了一句，楚筱妍等待守卫将晚饭带回来亲自放在尉迟正豪面前，“记得吃了它，不管怎么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放下晚饭不再去看蜷缩在阴影里，楚筱妍起身离开这间关押他的阴暗柴房，去找段萧然、云儿和清儿吃完饭去了。 “吱呀”关门声传来，一直把自己藏在黑暗里的尉迟正豪动了动，小心翼翼抬起头，就着房间里的唯一一支蜡烛散发出的昏暗火光，看了眼地上的饭菜。 米饭里竟然还有肉块，闻上去叫人食欲大振。 “不，我不能吃，这群人把我绑来肯定没安好心，万一里面有毒怎办？” 尉迟正豪忍住分泌的唾液，逼着自己把身子背过去面朝墙壁，仿佛不去看就不会饥饿。 他虽然一直待在父亲提供的院子里足不出户，可他不是傻子，知道抓走他的人用意不善。 夜色深了，放在地上的饭菜早已冰冷，空气中再闻不到食物的香气。 整间柴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尉迟正豪自己的呼吸声可闻。 忽然一阵咕噜声响起，在寂静的柴房中显得格外突兀。 尉迟正豪涨红着脸坐起身，脸上一片窘迫。 第744章 攻心为上 该死，他好饿！脚边的食物虽已冷却，可看上去还是那么诱人。 白白的米饭，湛清碧绿的蔬菜，以及淋有酱汁的肉块，光是看着就叫人垂涎欲滴。 尉迟正豪盯着堆满肉菜的饭碗看了半晌，肚子里的咕噜声越来越响。 终于，再抵挡不住身体本能对食物的渴求，他一把捞起盛满白米饭的碗，拿过筷子一边吃饭一边吃菜。 “毒死就毒死吧，总比饿死强。” “我宁愿做个饱死鬼上路，也不想到了阴曹地府里还饿肚子。” 正如尉迟正豪料想一样，那女人端来的饭菜即便冷了也依旧可口诱人，害他把两只碗里的饭菜全都吃完还觉意犹未尽。 另一边，回到房间里去吃晚饭的楚筱妍对此毫不知情。 她洗净手把饭菜端上桌，又来书房喊段萧然吃饭，“忙完了吗？先吃饭吧，吃完饭再继续。” 听到她的到来，段萧然忙放下手中密函朝她走来，“我听他们说你又去看尉迟正豪了，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担心绳子绑缚对尉迟正豪的病症有影响，把他关进柴房后就没再用绳子绑起来。 万一妍儿去看他，遭到他的攻击可就遭了。 “没有，我是想再给他看看病来着，结果他死活不让我碰。”楚筱妍拉开书房门和段萧然一起来到外间，“刚才我叫人给他拿去了一份晚饭，想着怎么也不能饿着他。” “这家伙是你跟尉迟咏德谈判的筹码，对吗？”朝男人眨眨眼，不期然看到对方无可奈何的轻笑。 “什么都瞒不过你。”坐在桌前，段萧然接过楚筱妍递来的汤碗喝了一口。 云儿和清儿分坐在他们夫妻中间，今晚他们没到膳厅和吴言与洛长枫共进晚膳，而是尽可能多陪在两个孩子身边。 云儿和清儿看到爹娘和他们独处，胖嘟嘟的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 “关于尉迟正豪的病。”几口汤下肚，段萧然问起了萦绕他心头的第一要事，“你又去给他看了看，可有找到治愈方法？” “没有，治愈是不可能，不过让他活到你利用完为止还是没问题的。” 正在给女儿挑鱼刺的楚筱妍笑的狡黠邪恶。 她这话听上去很像故事里的反派常用台词。 “那就足够了，无论尉迟正豪身上有没有病，他都是尉迟咏德那老东西的唯一子嗣，尉迟咏德不会不管他。” 楚筱妍 给儿女挑刺，段萧然便为她夹菜。 “我想等到明天早上，那四个被我特意放走的别院下人就会跑去通知尉迟咏德了。”段萧然信心满满。 然而这一次他却失算了。 月沉日升，新一天来临，他从清晨等到下午也没等到尉迟咏德有所表示。 就好像，尉迟咏德压根不知道他的独生子丢了。 花厅内，得知段萧然计划后的吴言已经围着房间在来回踱步了不知第几趟，“这尉迟咏德怎么回事？我们都把他儿子给掳来了，怎么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从昨天带尉迟正豪回来，吴言就盼望着尉迟咏德能发现其私生独子不见的消息，一直等到现在，尉迟府里也没动静传出。 料想中相府众人围着县城满大街搜人的画面亦没有出现。 “还是说尉迟咏德选择放弃独子，借此机会把北丘帝给转移到别处了？” 脑海里不知怎的冒出这个念头，吴言顿住脚步，错愕惊恐地扭动僵硬脖颈看向段萧然。 “坏了！会不会真是如此？”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豆大冷汗顺着脸颊滑下。 段萧然和一旁楚筱妍交换了几个眼神，沉声静气的安抚道：“我倒 觉得尉迟咏德不会放弃尉迟正豪，这可是他的独生子，是尉迟家的独苗。” “尉迟咏德此人心机深沉，这天下他要，独生儿子同样不会放过。” “那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吴言把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尉迟府安静如鸡的缘故。 段萧然也摸不着头脑，只是没有像吴言这样慌乱无神，“我也不知他为何迟迟不曾行动，不过我知道事事最忌讳着急，吴兄且沉住气稍安勿躁。” “反正尉迟正豪已经在我们手上，我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尉迟咏德回击。” “何况此事急不得，急也没用。” 楚筱妍也顺着丈夫的话安慰了吴言几句，话音一转又道：“我觉得，我们不妨从尉迟正豪身上入手，在等待尉迟咏德找上门的同时，也得想出些应对之策。” “有道理。”段萧然抚掌沉吟，“我马上就去找他。” “不，此事交给我来。”楚筱妍伸手拦下他，“别忘了，当初是你们把他掳到这儿来的，他心里肯定对你们恨之入骨。” “我和他没什么深仇大恨，加上我是女子，或许他会对我放低防备。” “可是 妍儿，万一他对你不利怎么办？”段萧然实在不放心楚筱妍去接近尉迟正豪，要是尉迟正豪把对他的恨转移到妍儿身上怎么办？ “区区一个身患怪疾的毛头小子，不足以威胁到我。” 若是尉迟正豪没得白化病的话，她还真得掂量掂量，可有白化病这个大炸弹在，一旦尉迟正豪意图对她图谋不轨，她立刻跑到太阳底下，把他晒死。 “再说了，我有毒粉在手，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最后一句是楚筱妍贴上段萧然耳朵说的，这回她把医疗空间里备满了毒粉，别说一个尉迟正豪，就是十个八个她也不怕。 楚筱妍把话说到这份上，段萧然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只是再三叮嘱她万事小心。 楚筱妍应下后，信心满满的推开柴房门来见尉迟正豪，放平姿态以和朋友交谈的语气和他闲话家常。 可一上来就碰了一鼻子灰，无论她态度多端正友好，尉迟正豪都维持着一副背对她的姿势一言不发。 “哼，走着瞧，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忍着不说话。” 楚筱妍被他的倔强小样儿挑起了怒火，尉迟正豪越是一声不吭她越是频繁地跑到柴房找他。 第745章 鬼孩子 除了跟他说闲话外，一日三餐也是亲自送过来看他吃完。 这次尉迟正豪倒听话地把饭都给吃完了。 瞅了眼干干净净堪比洗过一遍的瓷碗，楚筱妍笑的促狭，“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饿下去，看来我做的这些饭菜还挺和你胃口的。” 正在把空饭碗放在地上的尉迟正豪闻言微微一僵，还在滔滔不绝的楚筱妍因此没注意到，这个模样惨白的年轻人在听到她说饭菜是她亲手所做时，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 “行了，既然你吃饱了，那我就走啦，下午再来看你。” 楚筱妍从地上站起，也不去拍衣裙上沾到的灰尘，收走他用过的空饭碗就这么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在她走后，尉迟正豪故作冷漠的面容才垮下来，浮现出一抹不知所措的茫然。 这个聒噪的女人已经连着三天跑来找他了，每次来都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他一句也没回应过，还总是故意板着脸色背对着她，即便如此她也照来不误。 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无缘无故把自己绑来这里，自己跟他们无冤无仇吧？ 尉迟正豪一中午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专心沉浸在思绪中， 连楚筱妍的再次到访都没注意。 还是他自己回神正对上楚筱妍兴味探究的杏眸，才猛然心头一跳。 “尉迟少爷，我问你个问题，你想不想重新站在太阳底下？” 楚筱妍没有问尉迟正豪在想什么，尽管她一眼就看出这家伙有心事。 尉迟正豪听着她的问题面无表情，只微不可查地小幅度皱了皱眉头。 重新站在太阳底下？这女人说什么疯话？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得的病不能晒太阳吗？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试着给你治病，我是个大夫，多少懂点医术。”楚筱妍自说自话道：“你这么年轻，整日待在黑暗里多可怜啊？你应该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可精彩呢。” 说到外面的世界时，尉迟正豪眼里闪过了一抹光亮。 这次楚筱妍没再放过，看到光亮她就明白，尉迟正豪听进去她说的话，也心动了。 于是她趁机说了一堆外面世界的缤纷多彩，直把尉迟正豪听得两眼发直。 憋了半天，说出来到这里五天来第一句话，“真，真的吗？” “那还有假？”楚筱妍信誓旦旦答道，心里忍不住老泪纵横，可算对症下药让这 个小子开口了，“你乖乖听话，我就想办法治好你。” “即便我一个人治不好你，我还认识神医洛长枫，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我和洛长枫是好朋友。”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提到洛长枫，楚筱妍心想既然这家伙过去曾云游天下悬壶济世，没准南音国内也流传着他的名字。 没想到尉迟正豪一下子睁大眼，“你你你，你认识神医洛长枫！” 呼吸一下急促起来，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说过，以前李叔不止一次跟他说，要是老爷能请来西梁神医洛长枫，没准就能治好他身上的怪病。 只是每次爹来看他时，他和爹提起洛神医，都会被爹主动转移话题。 “我不但认识他，而且我还知道他的行踪。”楚筱妍一脸得意，“只要你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我什么，等我心情一好，就去找洛长枫来给你看病。” “好！你想知道什么？” “你爹真的是当朝丞相？”楚筱妍很满意他的见风使舵，很好，这小子不是太傻，还有救。 尉迟正豪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下，表情渐渐冷淡下来，“是，我爹正是当朝丞相 尉迟咏德。” “那为什么你不见了，你爹没来找你？”这个问题不止段萧然和吴言好奇，楚筱妍自己也想知道。 按照段萧然所说，当天他可是留下四名仆从，尉迟正豪是知道的。 既然知道，也就能猜到他留下四名仆从的真正用意——通风报信。 如今五天时间过去，尉迟咏德迟迟没有现身，尉迟正豪这个当儿子的就不奇怪吗？ 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一丝嘲讽微笑出现在尉迟正豪嘴角，“我爹才不会来，他巴不得我不见了，这样人们就再也不会知道南音丞相有我这么一个身患怪疾的儿子。” “为什么这么说？我看你爹对你挺好的。”按照段萧然描述，尉迟正豪自己一个人住在一个比他们六人住的地方还大的院子里，有一个管家十个下人贴身伺候着。 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房间里不缺各种小玩意儿，甚至好像还有女人存在的痕迹。 除了不准踏出院门外，就跟寻常的富家子弟没有区别，甚至寻常富家子弟也不能跟他比。 “好？不过是觉得我是他唯一的儿子罢了，谁叫我体内流着尉迟家的血。” 尉 迟正豪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身世跟楚筱妍讲了一遍。 “我娘不是爹的妻妾，只是他在喝醉酒时随便找了个婢女生下我的。” “可笑的是整个尉迟家只有我一个孩子，我爹自然对我很好。” “只是他身份地位崇高，让人知道他和一个相府婢女有了我，一定会对他的形象大打折扣。” “加上我又有这种不能见太阳的怪病，小时候还在相府住着时，我曾听相府里的人说我是鬼孩子，鬼才不能见太阳。” 尉迟正豪也不避嫌，一把拉开手上衣袖，露出白的吓人的手臂。 楚筱妍听完他讲述，觉得尉迟咏德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只是就跟他自己说的一样，碍于丞相的脸面，一直不曾把他公诸于世。 “你是个可怜人，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知道，得了这种病不是你的错。” 楚筱妍指着他那异常白皙的手臂真挚道：“而且我也说了，你的病或许有机会能治好，一旦治好后，你就可以站在太阳底下，再也不会有人叫你鬼孩子。” 接连三日来跟尉迟正豪说话，她多多少少看出一点端倪，这人的白化病因为变异缘故未必不能治好。 第746章 没多少感情 女子温软平和的嗓音如春风过境，一下子吹走堵在他心头二十余年的郁结。 不会有人再叫他鬼孩子……吗？ 他想，他很想和其他人一样，堂堂正正站在太阳底下。 "你需要我做什么？"尉迟正豪不是傻子，这女人说的那些话，用意分明就是想从他这里得到某种东西。 “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好了。” 楚筱妍微微一笑，款款道来尉迟咏德这些年在任期间做过的恶事。 有段萧然和吴言探查到的，也有南音二皇子调查后前来拜访时所说。 尉迟正豪认真听着，脸色随她讲述一点点沉下去。 到最后更是黑如锅底青筋暴起，两手用力握成拳头，抑制因愤怒燃起的怒火。 原来，原来他的父亲是如此作恶多端的一个人。 “你是要我作为诱饵把他引出来，然后杀了他吗？”尉迟正豪兀自揣测，“要是这样的话恐怕我帮不到你，我爹不会来的，我这个儿子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不，不是的。”楚筱妍摇摇头，杏眸认真盯向他的双眼，“我们的确是希望你能把他引出来，不过并不是想杀了他。” “而是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一起劝说你爹，劝他别再错下去，迷途知返尚有情可原。” “不会杀他？”尉迟正豪一愣，惨白的脸上浮现片刻复杂，又随即归于平静，“其实就算你们杀了他我也不会怪你们。” “我对我爹……没多少感情可言。” 许是长时间晒不到太阳的缘故，尉迟正豪的眼珠都有些偏浅，从楚筱妍的角度看去好似两枚玻璃珠。 说这话时他脸上连情绪波动都不曾出现，楚筱妍打了个寒噤，这家伙说的是真心的，就算尉迟咏德立时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为所动。 可能这就是私生子的悲哀吧，自幼生活在父亲提供的别院内，即便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看他，可横隔在两人之间的漫长空白，还是让他们形同陌路。 尉迟正豪不知如何跟生父相处，尉迟咏德也不知该拿什么态度面对这个身患怪疾的儿子。 “也别这么说，我能感觉到你爹还是很在乎你的。”这也是为什么楚筱妍会让他配合劝阻尉迟咏德的缘故。 安抚了尉迟正豪几句，又从他嘴里得知尉迟咏德在其他地方还有多处住宅。 “只是我对我爹了解的也不多， 很多事还是他喝醉酒时跟我透露的，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对不起，帮不了你太多忙。” 比起自己生父，尉迟正豪觉得他还不如眼前这个接连三天过来陪他说话的女子，当然更重要的，“你真的会给我治病吗？” 浓浓期待跃上尉迟正豪眼底，里面翻滚的情绪，让这双淡漠若玻璃珠的眼眸不再冰冷无澜。 “当然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论是你的病还是别的什么。” 安慰了尉迟正豪几句，楚筱妍回到书房把从他口中得到的消息分享给了段萧然，“这几处住宅都是尉迟咏德位于这座县城的落脚处，你不妨去找找看，或许会有其他发现。” “是尉迟老儿的小子告诉你的？你们倒是相处融洽。”酸酸的声音响起，段萧然好看的剑眉拧作一团疙瘩。 才过了三天而已，尉迟正豪那小子就对妍儿掏心掏肺毫无保留，甚至还答应帮他们一起劝阻尉迟咏德。 那可是他亲爹！ “你吃醋啦？”楚筱妍掩唇笑着凑上去，贴近他身边细细打量。 男人深邃笔挺的五官因酸涩皱在一起，面对她促狭的浅笑，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不敢跟她对视。 段萧然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吃醋，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看守柴房的心腹也说了，夫人和尉迟正豪只是聊天，且多数时候是夫人说对方爱搭不理。 奈何妍儿就是有一种亲和能力，真心相待一个人，对方是很难拒绝她散发的善意。 “没。”抿紧的薄唇间不情愿溢出一声细微反驳，不仔细听几乎捕捉不到。 楚筱妍敏锐发现他藏在发丝间的耳垂染上了绯红，刀刻般立体的下颚线紧紧绷起，似在竭力忍耐什么。 这男人啊！ 心里叹了口气，楚筱妍勾下他的脖子往他抿成一条线的的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败给你了。” “我只是跟他说，只要他乖乖配合就会想办法给他治病，帮他重新站在太阳底下。” “你能治好他的病？”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淡了段萧然的醋意，更多的是对楚筱妍扬言会给尉迟正豪治病的惊异。 “在没治好之前我不敢十分确定，只能说有可能。” “再说不是有洛长枫在吗？他既是神医，也可以帮我一起医治尉迟正豪。” “洛长枫……” 提到这家伙段萧然脸色一黑，又是个他不愿听到的名字。 不过 他可不敢把心里想的表现在脸上，只能在心里狠狠抱怨几句。 “算了，既然你意已决为夫便只好支持你，我也要去到你说的宅子里找找看了，等我的好消息。” 收敛起心底复杂纷飞的思绪，段萧然松开刚才楚筱妍亲他时不自觉搂在她腰上的手，恋恋不舍的向门外走去。 楚筱妍一直送他到宅院大门，“早些回来，注意安全。” “嗯，我会的。”妻子毫不掩饰的关怀，驱赶了段萧然心头萦绕的淡淡酸涩。 一个翻身上马，他居高临下俯视着马下的女子，幽暗凤眸波光潋滟，“回去吧，我很快回来，驾！” 大手握着马鞭往马屁股挥去，骏马吃痛嘶鸣一声，载着段萧然的高大身躯渐行渐远。 楚筱妍只能对着他远去的背影挥了挥手，樱唇间喟叹出一声消散在秋风里的“路上小心。” 尉迟正豪提供的相府别苑都在这座县城的郊外，或是距离县城不远的其他城池边郊。 在县城里时段萧然担心会有尉迟咏德的眼线在，所以是一个人出城的。 离开城门后，他打了声呼哨，其他躲在暗处以不同身份方式出城的心腹下属才接连闻讯赶来。 第747章 荒宅 其中便有接到他飞鸽传书日夜兼程赶过来的亲信暗卫剑一。 “主子，是否需要我等分头行动？”剑一已经得知他的计划，来的路上主子都跟他们说过了。 “不，我亲自过去看看。”段萧然一勒缰绳调转马头，众人跟随他身后，向着最近的一处相府别苑而去。 花了一天一夜跑完所有别苑，段萧然发现每一处尉迟正豪提供的院落都在朝夕间遭到荒废遗弃。 站在最后抵达的一处院落前，面对满地狼藉段萧然眯起眼帘，“可以看出，不久之前这宅子还有人住，我们一来就变成了荒院。” “主子的意思是，有人提前知道我们会来此？”他身旁的剑一揣测，不知想到什么眼眸微微睁大，“难道说，给主子传递消息之人是故意的？” 故意引主子来此查探？ 但，为什么呢？ “暂时还不清楚。”段萧然眸色转深，抬脚踢了踢不远处的一块巾绢，“倘若对方真是有意为之，我们只要再等一段时日就能知道背后隐藏的真相了。” “现在先回去吧。”这几处别苑皆已人去楼空，查不出有用的消息，继续留下来只会浪费时间。 “是。”剑一恭敬应 下。 众人翻身上马往县城赶去。 路上，段萧然还在跟并驾齐驱的剑一商议这些住宅的事，马蹄踏过满地枯叶嗒嗒作响。 此次出行无功而返，段萧然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快，即便嘴上不说，可眼底还是流露出几分失望。 “主子，你说——”剑一想问那些宅院是几时荒废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段萧然低声打断。 “嘘，别说话！” 他们正在穿过一片树林，深秋的日光刺透白云洒落下来，剑一凝神看去，段萧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闪烁着久违的兴奋。 剑一愣了一下，这种表情，他作为跟随段萧然身边时间最长的亲信暗卫来说当然明白是何意义。 主子他每每发现有猎物上门时，就会露出这种表情。 长眸眯作一条细线，里面流转着满是算计的光芒，薄唇唇角上扬弯翘，不是喜悦的弧度，而是准备将猎物一网打尽的残忍浅笑。 “主子可有喜事将近？” 这是他们暗卫和主子之间沟通用的密语，意思就是问发现了什么。 段萧然轻呵一声，“不是喜事，是几只迷路的畜生罢了。” 有人跟踪他们！ 剑一听完段萧然用密语回复的答案心下 一惊，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唯有一双黑眸稍显睁大。 是尉迟丞相吗？ 没错，就是他。 段萧然以眼神回应了剑一的询问，眯成线的凤眸里掠过一丝冷意。 鱼咬钩了，接下来就是钓鱼之人的掌控时间。 “我们回去，不用管那几只迷路的畜生。” 用密语吩咐了通行的心腹下属一句，意思是不用管后面的跟踪者，把他们引回住处就可。 “是。” 众人齐声应下，都知道了后面有人跟踪，且那些跟踪之人就是南音丞相派出来的。 双方相隔有一定距离，段萧然也不怕和下属交谈的密语会被人听见。 策马回到吴言买下的位于县城里的住处，段萧然将马交给前来迎接的马夫，自己朝房中走去。 时值傍晚，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开始往外冒着袅袅炊烟，吴府也不例外。 段萧然本以为回来会看到儿女端坐饭桌前，妻子从厨房里往外端饭菜的画面。 来到房间里转了一圈，没看到楚筱妍和云儿、清儿的身影，他又来到膳厅寻人。 “妍儿，你来膳厅用晚膳了吗？” 还没走进膳厅大门，段萧然的询问声就飘进了厅堂内。 正在吃饭的吴言忙 放下手中碗筷过来迎接他，“段兄回来了！” “吴兄，我夫人和云儿、清儿在里面用膳吗？”段萧然一边问着一边跨入膳厅门槛，无需前来迎接的吴言回答，空荡荡的膳厅便是最好的回答。 除了洛长枫和吴言外，膳厅里再无其他人。 饭桌上的晚饭也是只够两个人食用。 “妍儿没在吗？” “我正想告诉段兄你呢。”紧跟他身后的吴言连忙解释，“夫人她带着云儿和清儿离开了。” “离开？”好端端的离开这里作甚？ 段萧然拧起眉头面露不解，洛长枫给他添了副碗筷，回来解释道：“妍儿她担心这里不安全。” “你不是打算用尉迟正豪做诱饵引尉迟咏德上门吗？她和孩子留在这里，一来会很危险，二来她担心会成为累赘拖累你。” “万一你和尉迟咏德交手时，尉迟咏德趁乱掳走他们母子三人，不就反过来威胁你了吗？” 楚筱妍早就猜到尉迟咏德会找上门，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一旦他找上门和段萧然交手，趁乱之时尉迟咏德很有可能会不顾一切把他们三人夺走。 “妍儿她原来早就想到了。” 楚筱妍的体贴令段萧然心头 一暖，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段兄你放心吧，夫人和云儿、清儿现在很安全，等事了之后我们就带你去找他们。”吴言拍了拍他的肩头，“倒是段兄你，这次出去了一天一夜有什么发现吗？” 知道妻儿没有危险后段萧然也放下心，“此次出行，说来你们恐怕不信，我什么也没发现。” 说起探查宅院的事，段萧然脸色开始变得凝重。 “什么也没发现？”吴言和洛长枫相视一眼，都有些惊讶，怎么会什么也没发现呢？ 段萧然便把自己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听完之后吴言和洛长枫不约而同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这，难道是尉迟正豪在骗我们？” “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段萧然坐在饭桌前，端起洛长枫取来的碗筷开始用晚膳，“不过回来路上我发现后面有人跟踪，所以我想尉迟正豪没有骗人。” “你是说尉迟咏德在跟踪你！”洛长枫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到段萧然点头首肯后，惊叹之余又不禁庆幸，“幸好妍儿带着云儿和清儿先离开了。” 要是他们三人还留在这里的话，等尉迟咏德找上门，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之事。 第748章 姐姐 “说的没错。”难得二人看法一致，段萧然赞许的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你们不觉得这是个机会吗？” 洛长枫挑了挑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尉迟咏德自动送上门，省的我们自己去找他。他既然来了，我们何不利用这机会请君入瓮。” 段萧然比了个钓鱼收线的手势，后两者彼此心领神会。 “就按段兄说得来！”吴言目中精光湛湛，这回定要将尉迟咏德一网打尽！ “快些结束此事吧，我可不想再过漂泊在外居无定所的日子。” “你还说呢！”吴言佯装恼怒白了洛长枫一眼，“哪次盘院子寻住处的开销不是我承担？我才是最惨的那个吧？” 他们三人，段萧然携妻儿自行辞官归隐田园尚无定所，洛长枫作为神医常年云游在外行踪不定，只有他拥有固定宅院。 如今为了帮段萧然摆平麻烦，不得不背井离乡。 “别哭惨了。”段萧然勾唇轻笑，凤眸中荡着星辰一般的光芒，“你可是奉皇命外出，等摆平这里的一切后，回到西梁京城皇上不会不奖赏你。” “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洛长枫与段萧然同仇敌忾。 吴 言卖惨不成反被调笑，顿时瘪了瘪嘴不再说话。 段萧然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和此二人谈论完计划后，决定去柴房走一趟看看。 “也不知尉迟家的那小儿当下如何了，我过去瞧瞧。” 段萧然来到柴房，发现这位南音丞相的私生独子正在吃晚饭。 见到他来，尉迟正豪明显愣了一下，比雪还白的脸上瞬间浮出显而易见的警惕。 段萧然以为他会为问自己为什么来，结果他一言不发只顾着吃饭。 咀嚼吞咽的速度比自己刚进柴房时慢下不少，段萧然看出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拖延时间等自己离开。 嗤笑一声，段萧然开口，“你爹要来了。” “尉迟少爷高不高兴？你爹来接你了。” “别忘了你答应过的话。” “到时该怎么做，我相信你心里有数。” 一个人自言自语片刻，尉迟正豪自始至终都沉默着不回应，以最慢的咀嚼吞咽速度，龟爬一样吃着碗里还剩一半的饭。 直到听段萧然说起最后一句猛然抬头，眼神直直看向站在门边的男子，“姐姐呢？” “什么姐姐？”没有一句问话，段萧然不着痕迹愣了下。 尉迟正豪盯 进他的眼眸，一字一顿的说：“给我送饭，答应为我治病的姐姐。” 今年刚弱冠的他，对上已为人妻为人母的楚筱妍，的确是个弟弟。 送饭治病。 这两个词一出来段萧然就明白了他问的是谁，心底压抑的醋意骤然翻涌，上前几步逼近他面前，段萧然居高临下赌气话，“这不是你还关心的事。” 妍儿的行踪连他都不知晓，区区一个尉迟家的私生小儿，有什么资格探问。 “吃你的饭做你该做的事，其余都别问。” 充满敌意的警告从一双薄唇间挤出，段萧然威胁了他一句，不再看他一眼扬长离去。 离开柴房来到院子里，暮秋冬初的夜风吹着他单薄的衣衫，躁乱不安的心随风飘荡归入平静。 吹了几息功夫的风，他又回到书房里，唤来剑一暗中布置一切。 “既然尉迟咏德追来了，我们就要准备的万无一失，迎接这位朋友。” 凤眸扫过在场的十名心腹，段萧然冷漠勾唇，“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招待。” “是！”剑一为首的心腹们齐声应下。 深夜。 县城早已陷入沉睡。 寒风呼啸着卷动路边树梢上所剩无几的枯叶 和贫民百姓屋顶上的茅草，呜呜作嚎。 某处深巷里兀地传来一阵急促狰狞的犬吠，这些犬吠声掩盖下，一群夜行之人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几不可闻。 县城市井一隅，这里住着吴言和段萧然一行人。 今夜无星无月，天幕有些泛红，似乎会下雨。 剑一抱剑融进黑暗里，倾长身躯斜倚在角落的墙壁上，似在闭目养神。 可凑近看才能发现，那隐藏在夜色衣衫下的健硕身躯紧紧绷起，恍若一张随时拨出去的长弓。 犬吠声响起时他动了动耳朵，长眸霍然睁起，两道如电利芒刷刷射出，“来了！” 话音落下，犬吠掩盖住的脚步声逼近至院落旁。 剑一松开抱在怀里的长剑换了只手提着，搜搜舞了几下，挽出朵朵漂亮剑花。 听到破空声，其余藏身暗处的心腹士兵明白这是有人来了的信号。 一群人以剑一为首向四面八方散开，无声无息逼近黑暗中的某些人。 “快到了，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争取把正德少爷一举救出！” 有人低声呢喃，也就是话音落下那刻，剑一等人自黑暗中现身，手中兵器齐齐对准这群不速之客。 事发突然 ，尉迟咏德派来的手下被剑一等人吓了一跳，但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暗卫，吓了一跳的同时也迅速作出应对，拔出各自的武器抵抗剑一等人进攻。 兵器相接声撕破深夜宁静，尉迟咏德的手下和段萧然事先布置好的心腹下属打作一团，交手之后愕然发现，对方的数量竟与之不相上下。 非要说自己的人的确多上些，可这群突然冒出来的人个个武功高强，交手没多久，他们就被逼得背靠背紧贴在一起。 “不好，我们中计了！” 尉迟咏德手下中疑似一首领的蒙面人惊呼道，“快撤！别再打了！” 对方人数虽少，凭借高超的武艺还是把他们都逼到了一起。 “想走？”剑一眼中寒芒一闪，看出这群黑衣人有逃跑迹象，直接拉响一只穿云箭。 接到通知的段萧然从附近赶过来，身后也跟了一群南音二皇子借与的士兵。 原来除了安排剑一等人埋伏在吴言府院，段萧然还亲自率人躲在距离此处不远的百姓房顶上。 和剑一约好以穿云箭为信，一听见看见穿云箭立刻率人赶来支援。 这下剑一这边的人变得更多，尉迟咏德手下开始寡不敌众。 第749章 行动吧 “不行，再这么下去弟兄们非得交代在这儿。” 黑衣人统领目睹了又一名兄弟倒地气绝急了，眼看自己带的人越来越少，不但救不出少爷，等回相府后，面对只剩他一人的救援队，相爷一定不会放过他！ 电光火石间想明白一切做出判断，黑衣人统领厉声令下，“想办法冲出去！就是找人给你垫背，也得活着冲出去！” 近乎丧心病狂的吼声回响每个人耳畔，段萧然剑一之人也不例外。 主仆交换了记眼神，同样漆黑如墨的两双眸子里闪着一种光芒。 疯子！ 为了自己逃命，连弟兄的命都能利用！ 尉迟咏德手下说到做到，选择了冒险一搏。 以蒙面人为首，活下来的小部分黑衣人开始利用地上的同伴尸体，甚至有人干脆直接挥动兵器对准身边活着的弟兄。 一场嗜血虐杀就此拉开序幕。 不过这么一闹，段萧然剑一等人还真不好阻拦他们，给了他们逃离包围的机会。 不过到最后，活下来的也只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下令引起众人互相厮杀的统领。 段萧然看着他二人远去的背影，抬手拦下想要追过去的剑一，“让尉 迟咏德亲自过来要人。” 冷比千年玄冰的嗓音对着远去的两个尉迟咏德手下扔去淡淡一语，其中那个统领脚下步子微顿，显然已把他的话听进耳中。 “主子，就这样让他们回去了好吗？”剑一看着尉迟咏德的两个手下彻底消失不见，扭头看向段萧然问。 段萧然朝他弯了弯唇，“我不是说了吗？要放长线，钓大鱼。” 剑一恍然，是了，不放两个人回去给尉迟咏德通风报信，主子要钓的鱼如何上钩？ 同样弯出一抹微笑，剑一主动率人去收拾满地尸体，用板车运去城外乱葬岗随便一扔。 尉迟府书房。 活着回来的两名手下取走蒙面布巾，下令自相残杀的统领竟然是白竹！ 也不知他是如何从尉迟咏德上回的警告中存活下来，此时一脸凝重跟负手窗前背对而立的尉迟咏德禀报，“大人，我们失败了。” “对方早已料定我们今夜会来，提前在周围设下埋伏，我和这位弟兄还是拼死逃了出来。” “对方似乎知道了我们的身份，离开时放言称，要大人亲自过去接少爷回来。” 禀报完毕，白竹恭敬垂下头等待尉迟咏德怒火来临 。 等了片刻没有动静，他悄悄地抬起眼帘向上看去，侧过半张脸的尉迟咏德一副平静无奇。 奇怪？大人不生气吗？ 白竹只扫了一眼便重新垂下眼帘，大人想做的事，他从来都看不透彻。 “你说的话我记住了，你们两个退下吧。”尉迟咏德听不出情绪波动的声音响起，“白竹再替我办件事，增派人手看住地下里的那家伙。” 地下？哦，是被大人关进地下密室的北丘帝。 “属下遵命。” 白竹和另一活着回来的手下退出书房带上门，尉迟咏德这才动了动身，来到墙边一书架前，转动上面一只看似用来观赏的佛像。 只听轰隆一声，机关运转着拉动墙壁向后转去，一扇容三人并排通过都绰绰有余的门洞出现眼前。 尉迟咏德拾阶而下来到底部，沿着两侧燃有火把的细长通道，最终停在一扇紧闭的门前。 推开门进去，空荡荡的密室里坐着一个黑衣人。 看到尉迟咏德来，黑衣人隐在黑暗中的脸微微动了一下。 “是时候了，行动吧。”尉迟咏德直接下令，没说要干什么。 显然黑衣人早就知晓了他的吩咐，提前等候在此只 等一声令下。 “是。”低沉沙哑宛若鬼魅的声音飘在尉迟咏德耳边。 低低笑了几声，黑衣人如风般从尉迟咏德身旁经过，没人看出他到底是怎么动的，眨眼间消失在密室中。 哗哗哗—— 堆积已久的冬雨还是落下。 清理完门外尸体的剑一回来禀报，见段萧然一袭墨色油衣披身，愣了愣，“主子要出去？” 这么晚了，外面又风雨大作，应该等雨停在行动。 “嗯，我准备去看看妍儿他们。”温柔跃上段萧然冷厉的眉梢，思念柔化了他刚毅的面部线条，“吴言刚把他们的藏身之地告诉我。” 剑一是最信得过的人，行踪泄露给他不是问题。 “那让属下随主子一同前去吧。” “不必，你在这里继续守着，我很快回来，有事用它联络。” 段萧然掀开披在身上遮风挡雨的墨色油衣，绑着皮革护腕的左手臂上，白羽灰斑的海东青静静站立。 “属下明白了。”这只玉爪海东青跟随主子已久，主子还是王爷时，每每镇守边疆行军打仗，主要就是靠这只海东青传递书信。 偶尔也会用信鸽传递。 今夜大雨倾盆，信鸽不如海东青 便捷。 “我走了。”段萧然重新放下油衣走进雨夜。 独自一人策马奔腾了近两个时辰，段萧然来到了楚筱妍新搬来的住处。 从外面看，这只是一户寻常百姓的住宅。 “叩叩——” 连续不断的拍门声穿透雨幕引来房中之人察觉，楚筱妍看了眼被子里熟睡的一双儿女，迟疑片刻，还是撑了把伞前去应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难道是尉迟咏德？” 一边淌着雨水走楚筱妍一边胡思乱想，“不，不会是他，我来这里的消息只有吴言一人知晓。” 那会是谁呢？ 满腹疑问在门打开的那刻戛然而止。 楚筱妍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执着油伞，看怪物一样瞪眼看着满脸雨水的男人。 “段萧然！” 想过多种可能，不是没想过是他。 可当他真出现在眼前楚筱妍又有些担心埋怨，“你怎么来了？快跟我进屋，冷不冷啊？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雨。” 这男人疯了不成？想来天亮雨停了随时都能来，没必要冒雨行动。 “想你，就来了。” 低沉笑声绽放在段萧然胸腔间，满意看着走在前面的娇小身影一顿，他大步走到她身边，随她一起进屋。 第750章 本就该留下来 油衣取走挂在房檐下，灯笼吹灭随手搁置屋内，段萧然乖乖坐在灯前，任由脸上写满恼意的楚筱妍取来手巾为他擦水。 “你简直是胡来！雨下那么大，就别骑着马乱跑。” 嘴里说是埋怨，擦起雨水来的动作却是温柔小心。 “我想见你。”段萧然道：“也想见云儿和清儿。” 男子卸去周身冷意，温顺听话的不可思议。 楚筱妍擦湿一块毛巾，又拿来一块继续为他擦拭，心头萦绕的那抹未知不安，伴随男子想你的话语消失不见。 “就算再想，也要注意身子啊。” 终于为他擦去满身雨水，楚筱妍拖着身后如树袋熊一样紧紧圈着她的段萧然走进厨房。 “你这样抱着我，我怎么给你煮姜汤。” 回头无奈看去，杏眸撞进一双灿若星辰的深邃眼眸。 里面的温柔化作一望无际的大海，随时都要将她吞没。 “我可以不喝姜汤，但不能不抱。” 第一次，段萧然在楚筱妍面前露出这副孩子气模样。 近在咫尺的相处，让他说话时的呵气尽数洒在她耳边。 楚筱妍脸色不由一红，“贫嘴。” “对了，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有没 有引来你想要的人？” 蜜意浓情之际，楚筱妍也没忘询问他的计划。 手上动作飞快，即使有个大型挂件在身后挂着，依旧把姜汤煮了出来。 段萧然接过她递来的瓷碗，“算是引来了。” 两个时辰前发生的事被他一五一十告诉了楚筱妍，“我想接下来这段时间里，尉迟咏德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了。” 折损那么多手下，够他喝一壶。 “我觉得未必。”瞥了眼段萧然捧在手里，却一直没喝过的姜汤，楚筱妍柳眉微皱，“你怎么不喝？” 刚出锅的姜汤或许很烫，可现在应该已经放凉了吧？ “你喂我，我就喝。”段萧然无赖笑着，长指捏着瓷勺塞入楚筱妍手里。 楚筱妍瞪了他一眼，“你是小娃娃吗？还要我喂。” 话虽如此，就跟方才埋怨段萧然冒雨前来一样，还是无奈用勺子喂他喝姜汤。 一碗姜汤下肚，夫妻二人相拥闲话走向云儿和清儿睡下的卧房。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替儿女掖被角的楚筱妍睨了眼开始宽衣解带的男子。 对方两三下褪去外衫只着洁白中衣，听着她的话俊容故作可怜神色，“我刚来，妍儿就 要赶我走吗？” 她什么时候说要赶他走了。 几道黑线滑下楚筱妍额角，无力扶额道：“我是怕你走了，尉迟咏德那边又有小动作。” 她和云儿、清儿新找到的落脚点，距离尉迟咏德所在县城有相当一定的距离，便是骑马疾驰都得两个时辰。 “这个你不用担心。”见不是赶自己离开段萧然放心了，纵身越过坐在床边的楚筱妍钻进被子里，“有吴言和洛长枫在，加之被我留下的剑一相帮，你还信不过他们？” 楚筱妍歪头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好吧，那你就留下来吧。” 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是被她小心翼翼掩饰起来的欢悦欣喜。 听段萧然说留下来陪她，她自然是欢喜的。 “我本来就该留下来。”段萧然挑眉得意道。 待楚筱妍也换下外衣只着里衣，才一弹指射出一记劲风，吹灭桌上蜡烛。 一夜风雨大作。 翌日。 云儿和清儿醒来看到段萧然睡在身边，唧唧喳喳高兴的不得了，吃早饭时都住不下嘴，非要和段萧然说话才行。 楚筱妍想板起脸色教育两个孩子乖乖吃饭，又被他们脸上闪烁的期待打消念头 。 “算了，随他们去好了。” 云儿和清儿真的很渴望父母陪伴。 “扑棱棱——” 打开的窗户外突然飞进来一只白羽灰花大鸟，楚筱妍定睛看去，是段萧然养在身边的那只海东青。 “有信来了？” “嗯。”段萧然抬臂接下海东青，取走绑在它腿上的信，随后把海东青放在地上，任由云儿和清儿围在它身边好奇观看。 读完信上内容，段萧然脸上的温柔神色一点点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肃色。 楚筱妍意识到事有不对，“发生什么了？” “二皇子，昨天夜里从行宫失踪了。” “什么？” 宛若惊天霹雳的消息，炸得楚筱妍愣在那里。 反应好半晌，不敢置信张大嘴，“二皇子失踪了！” “这还不是信中全部内容。”段萧然干脆将剑一写的信交给她。 楚筱妍飞快看完，捏着信纸的指尖都在颤抖，“怎么会……消息怎么会传播的如此之快？” 昨夜二皇子前脚失踪，他不见的消息就传回了南音王庭。 更可怕的是，今晨吴言出门上街遛弯，满城百姓都在谈论皇帝失踪不见的消息。 就好像，暗中有一双看不见的大 手，在背后默默操纵一切。 “事不宜迟，我得回行宫一趟。”只有看过二皇子失踪的现场，才能从中发现残留的蛛丝马迹。 “好，那你快去快回，路上小心。”楚筱妍也顾不上劝段萧然吃完饭再走。 此事过于重大，一国之君不见了，不但会朝野振荡，民心也会随之动摇。 段萧然朝她点点头，留海东青在这里，有什么事方便联络。 骑马赶回县城，行宫的位置最是醒目。 段萧然来到行宫外打算进去，守在正门前的侍卫径直拦下，“行宫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这位公子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我是圣上旧识，听闻圣上之事，特意前来协助。”对方态度还算可以，段萧然自然不会跟他们用强。 拦路侍卫上下打量着段萧然，看出他的确气度不凡非寻常人，只是圣上旧识？ “没有圣上旨意，我们不能让你进去。” 他们认识的圣上旧识里没有这么一个人，也不是京城里来的大臣，更不能放他进去。 “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刚发生了那种事，他们岂能让不明身份的家伙进入行宫？万一圣上的失踪跟他有关怎么办？ 第751章 失踪的二皇子 段萧然有些苦恼地和这些守门侍卫解释，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自证身份的东西，对方不可能放自己进去。 嗯？等等？自证身份？ 余光瞥过垂坠腰间的白玉环佩，是之前二皇子派来的属下递来的，说是二皇子贴身之物。 指尖勾动环佩系绳，段萧然取下这枚白玉环佩递上，“不知此物能否证明我的身份？” “这是什么？”守门侍卫凑过来看了半晌，摇头重复道，“抱歉，这东西并不能证明公子身份。” 段萧然平静收回手，侍卫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 寻常侍卫自然不会认出这玉佩是二皇子的贴身之物，看来他只能另辟蹊径潜入行宫了。 段萧然准备转身离去，后面忽然响起一道问话声，“发生什么事了？” “王统领！”守门侍卫看着从行宫里走来的中年男子高兴喊道，“没什么，是这位公子自称为圣上旧识，想进去看看。” 段萧然扭过头，和这个王统领目光相对。 王然正好瞥见他手里攥着的白玉环佩，眸子缩了缩，心下有了计较，“你们几个蠢货，这的确是圣上旧识，竟然还拦住他！” “还不快快有请！”身为南音帝 亲信，他当然知道这枚玉佩代表着何意。 恐怕面前这个要进入行宫的年轻人，就是从皇上手中借走一支兵马的段萧然。 进入行宫后，王然带着段萧然来到一处无人角落交谈一番，得知对方果然是借走兵马之人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你来了就好，走，我带你去行宫里转转。”皇上对此人评价极高，或许能被他看出失踪现场的蛛丝马迹。 “有劳。”段萧然朝他点点头，跟在身后来到二皇子失踪前最后待过的宫殿。 里面熟悉的布局告诉他，上回他和妍儿深夜拜访，二皇子也是待在这间书房内。 绕着书房仔仔细细走了数圈，除了一扇被打开的窗户前有几个凌乱的脚印外，便再无任何发现。 “看来带走二皇子的人，身手不一般。” 没有其他发现，段萧然又去问昨夜侍候二皇子的宫人。 那些宫女太监个个胆战心惊，都怕皇帝失踪的罪名会落到自己头上，人人自危说不出几句话来。 好不容易挨个问下来，也是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问出来。 贴身服侍二皇子的太监总管最为焦急，“这位公子，你能看出是谁带走了皇上吗？” “暂时还看不出，有劳这位公公，能否把昨晚上的事也跟我讲一遍？”段萧然要求道。 太监到底年长，比其他宫人都要镇定，由他复述的昨夜过程远比其他人详细。 可再详细，有用的东西还是没有。 段萧然不禁无奈，“暂时是看不出什么来了，我先告辞，回去理顺理顺你们告诉我的消息。” 没准又能从中发现被遗漏的消息。 “这位公子，你可千万要把我们皇上给找出来啊！我们不能没有皇上，南音不能没有皇上！” 太监总管见段萧然要走，顿时更加急了。 他没有理由拦下段萧然，只能跟在他后面求他想想办法找回二皇子。 段萧然满心都是宫人跟他说的话，随意回应了太监总管一句。 离开行宫，没有去吴言在的宅院，而是回了楚筱妍那里。 一来一回就是大半天，段萧然骑马赶到楚筱妍落脚处时，天色已经到了日暮西垂。 穿过月洞门，段萧然一眼看到楚筱妍带着云儿和清儿在院子里玩耍。 夫妻目光相对，楚筱妍安排两个孩子先进屋去，自己匆忙迎上段萧然，“有发现吗？可是知道二皇子失踪的缘故了？” “ 什么发现都没有。”段萧然摇着头，表情异常凝重。 两人并肩走进云儿和清儿所在花厅的隔壁房间，段萧然把自己看见听见的一切说了出来。 “除了那几个留在窗户前的脚印外，我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淡淡戾气围绕着段萧然，眉宇间更有煞气流露。 “这不怪你。”楚筱妍握住他攥起拳头的手，一根根松开与之十指紧扣，“我说说看我的想法。” “如你所说，一，带走二皇子的人，必然武功高强，你也说了留在窗前的脚印很浅，即便扛着二皇子，也不能改变脚印深浅。” “二，从宫女太监说的昨夜平静如常看，能进入行宫还没引起众人怀疑的人，必然经常出入行宫，到行宫里走动。” “从这两点来看，能无声无息带走二皇子的人，很有可能是南音国里位高权重之人。” “你是说他？”段萧然墨眉拧紧，妍儿的意思他很明白，认为是尉迟咏德干的。 “我只能想到是他了。”楚筱妍摊手，“跟二皇子有仇，二皇子失踪对其利益最大的，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但他如今应该忙得没空去做这种事吧？”前天晚上的交手 ，损失了尉迟咏德不少手下。 加之尉迟咏德更在意四王爷和尉迟正豪，没可能带走二皇子才对。 “那如果不是他还会是谁？”楚筱妍其实也有些不确定。 南音朝堂局势如何，他们这两个外人了解的不多。 不敢保证朝廷里除尉迟咏德外，没有其他官员记恨二皇子。 “这样吧，我去写封信给剑一，让他潜入尉迟府探个究竟。” 是不是尉迟咏德派人做的，到尉迟府走一趟就知道了。 “也只好如此了。”楚筱妍点头说。 陪段萧然写完信用海东青送出，很快剑一收到信，当天夜里就潜入尉迟府，探查尉迟咏德的动向。 尉迟府内平静如常，看不出有不对的地方，一些密室也被他走了一遍，里面并未关押着南音帝。 回去把消息跟吴言和洛长枫说了一遍，剑一又打算去信给段萧然，告诉他二皇子并非尉迟咏德绑走。 “哎！剑一兄弟你等等，我这里也有些消息，麻烦你一并写入信中捎给段兄弟。” 吴言听完剑一描述忽而说道。 “哦？那就请吴大人随我来，口述要写内容，我来代笔。”剑一领着吴言来到书房，开始铺纸写信。 第752章 会照顾好自己 吴言吸了口气，缓缓道来，“段兄有所不知，就在二皇子消失不见的消息传来后，我也有派人调查其中隐情。” “从多方面入手调查后，如今也算小有发现。” “就在昨夜，我一手下将士恰好外出巡游，行至南音行宫外，正看到有不速之客背着个昏厥过去的人，从行宫里翻墙出来。” “不速之客的面貌我那手下没能看清，不过对方的服饰他却记得清清楚楚，那赫然是尉迟府的制式。” “至于被他背在身后的昏厥之人倒是看见长相了，没错，相信段兄你也猜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于昨夜失踪的南音帝。” “虽然剑一兄弟说他在尉迟府中没有发现，可我觉得，南音帝失踪一事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 段萧然读完信中内容，和身旁的楚筱妍交换了个满是错愕的眼神。 一收到剑一用海东青送来的信，他和楚筱妍便迫不及待打开阅读。 信上除了剑一夜探尉迟府的经历外，还额外附有吴言说的一段话。 “二皇子原来是被人带走的！”楚筱妍满目惊讶，“莫非他行宫里的侍卫，都是吃白饭的吗？” 上回和段萧然夜探 行宫明明遇到了重重守卫呀！ “果然跟尉迟咏德有关。”段萧然更在意吴言信中写到的“尉迟府制式穿着”，“这次是我小瞧他了。” 淡淡戾气在黑眸中翻滚，距离段萧然最近的楚筱妍清楚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暴戾。 抬手抚了抚男子的背，楚筱妍宽慰道：“你打算怎么办？吴大人写这封信的缘故，很明显是想让你做决策。” 二皇子失踪本就是件大事，此事不仅局限于南音因为四王爷的和他们夫妻间的关系，北丘西梁也被牵扯其中。 吴言不敢自作主张，没有段萧然的命令，他和洛长枫只能按兵不动。 “我马上回信给他们。” 事不宜迟，段萧然随手抽出一张纸，提笔蘸满墨汁开始写回信。 一炷香时间后，回信绑在海东青腿上，由它捎带着飞出书房跃上蓝天。 “你打算怎么做？” 段萧然写信时，楚筱妍没有刻意去围观，信里写了什么内容她并不知晓。 “我让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尉迟咏德针对的目标虽然不止你我二人，但他完全可以利用二皇子失踪的机会，令我们自乱阵脚。” 冷笑一声，段萧然把玩着 写信用的狼毫笔，“可惜让他失望了，二皇子的失踪他能利用，我们也能。” 深色笔杆将他骨节分明的右手衬得异常白皙，写字用的笔被他一握，竟然有几分见血封喉夺人性命的匕首短剑之意。 “你是说，四王爷？”楚筱妍何其聪慧，段萧然一说便心下了然。 “嗯，无论二皇子失踪的消息是否为尉迟咏德有意放出，现在的南音国内都已乱作一团。” “尉迟咏德命人绑走二皇子，是为了杀人灭口夺取皇位也好，趁乱秘密转移四王爷也罢，亦或者是看我们因二皇子失踪自乱阵脚救走尉迟正豪，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我们只要赶在他之前，去把四王爷的问题先解决。” 段萧然考虑过，二皇子行踪目前尚且不明，尉迟正豪这边只要增派看管人手，对尉迟咏德造不成影响。 唯独四王爷，带他出来或是直接杀了他，对尉迟咏德来说都会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我现在必须去吴言那边一趟，妍儿你在这里照顾好孩子们。” 时间不等人，他的计划要想成功，必须赶在尉迟咏德行动之前才行。 “你多小心。”张了张嘴，楚 筱妍看着段萧然步履匆匆的背影咽下那句“我跟你一起去”的话。 远去脚步声传入隔壁房间的两个小家伙耳中，他们趴在窗前目送父亲离去，跑来找楚筱妍，“娘，爹爹怎么才回来就又走了？” “是不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清儿拧眉猜测，她看见爹爹脸色好难看。 “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楚筱妍深吸一口气，把二皇子失踪一事告诉了两个孩子。 云儿和清儿是认得南音二皇子的，聪慧过人的他们很清楚的二皇子不见了，对整个南音来说会是多大的麻烦。 “那怎么办？爹爹能把二皇子找回来吗？”云儿急急追问。 楚筱妍点了点头，又摇头叹了口气，“娘也不知，唉，其实娘很担心，万一这是南音丞相设下的陷阱，就等你们爹爹上钩。” 翦水秋瞳里是浓到化不开的忧愁，两个小家伙相视一眼，猜出她发愁的原因。 “娘，你去追爹爹吧！” “吓？”楚筱妍被两个孩子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 云儿和清儿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次，“娘，你去追爹爹呀，把爹爹平平安安带回来。” “说什么傻话，娘去 追你们爹，谁来照顾你们？”她为何留下来？就因为云儿和清儿不能没人照看。 “我们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别傻了，不说别的，娘走后你们兄妹的一日三餐谁来负责？”这场和尉迟咏德间的较量不知会持续多久，她不在了两个小家伙怎么办？ 楚筱妍本是想打消兄妹二人的念头，谁知听她这么一说，两个小家伙都拍着胸脯保证，“我们自己会做饭。” “你们会做饭？”晴天一记霹雳轰下，楚筱妍难以置信地瞪着两个小身影， 她听错了吗？怎么好像听见云儿和清儿在说他们兄妹会做饭！ “和吴伯伯、洛叔叔逃亡路上，我和哥哥学会了做饭啊。” 清儿理所当然道，不理解楚筱妍为什么如此惊讶，“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自己做饭，会饿死的啊。 吴伯伯做的饭一点味道都没有，洛叔叔压根不会做饭，他们便缠着买下府院后吴伯伯买来的大厨，学了一些厨艺。 “娘你放心去找爹爹吧。”云儿稚气未脱的小脸浮起得意，“我会照顾好妹妹，不放她离开院子一步。” “哼！是我照顾你吧。”清儿不满地白了兄长一眼。 第753章 做局 小手紧紧握住楚筱妍，乐呵呵笑着，“娘，我们不会乱跑的，有谁敲门除非是爹娘和吴伯伯、洛叔叔，否则谁也不应。” “吃的就更不用担心，我们完全能照顾好彼此，娘只要负责把爹爹平安带回家就好。” 小丫头的眼神明亮真诚，楚筱妍怔怔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从中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难过。 牙齿紧紧咬住下唇，都在稚嫩的唇瓣上咬出了深深一排牙印，清儿却半点不曾察觉。 心里有什么轰然倒塌，楚筱妍明白了，儿女这么说，是不想让自己成为她的累赘。 他们害怕自己的存在会拖累她。 过早的成熟，提前学会的厨艺，不符合年龄的乖巧懂事……一切，都源自不想当累赘的心愿。 楚筱妍眨眼隐去眼底晶莹，蹲下身子放低姿态仰头看着云儿和清儿，“你们从来就不是爹娘的累赘，傻孩子。” 柔荑挨个覆上两兄妹的脑袋轻轻抚慰，楚筱妍认真问道：“真能答应娘照顾好自己，谁来都不开门？” “嗯！”云儿和清儿坚定不移点头，娘的手，好温暖…… 好想就这么一直依偎在娘身边，他们不想和娘分开。 一切都快结 束吧，他们想娘，想爹爹。 “好，我知道了。”楚筱妍恋恋不舍的收回手，猛然起身俯视小家伙，“娘帮助你们爹爹找二皇子去了，照顾好自己。” 不敢再看独自留下的两个孩子一眼，只要回头她势必会不舍。 楚筱妍强迫自己快步离开房间，到后院马厩里牵出一匹马，独自策马往县城赶。 启程半时辰后，段萧然已经抵达县城同吴言和洛长枫汇合。 二人接到海东青回信果然没有轻举妄动，此时他们两人，加上暗卫剑一，段萧然五个，围坐房门紧闭的花厅中，共同商议今后行动。 “要我说，干脆直接杀了尉迟咏德和北丘帝。” 一袭红衣淡若烟霞的洛长枫最是冷酷无情，这也跟他来去自由为人果决的性子有关，败类无需存活于世，就是这么简单。 段萧然睨了他一眼，红衣映衬下，连他说出来的话都像带了淡淡血腥味。 “我觉得不可。”吴言持反对意见，“尉迟咏德和北丘帝死不足惜，可别忘了南音帝还在他手里。” 逼急了尉迟咏德这条老狗很有可能做出玉石俱焚的选择。 北丘帝死了不要紧，他们费劲心力也要把他带出 来，就是打算杀了他。 可南音帝不行，他不能死。 南音帝死了南音势必动荡，倘若尉迟咏德跟着一并处死还好，他若活着，整个南音的疆土就要落入他手里了。 这样一个人登上皇位，百姓们不会幸福的。 洛长枫被吴言说动摇，“那怎么办？不杀了他们难道放任不管？” “洛神医别急。” 第五人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议事四人大惊，齐齐侧目望向门口处。 花厅木门从外打开，一个真容隐于半块面具下的男子阔步而来。 “影子！”段萧然率先认出来人身份，淡定如他也不禁一声低呼。 高大倾长的身躯裹束在宝蓝色劲装下，一头柔顺黑发随意披散身后，冬日阳光照射，黑发如上好绸缎闪闪发光。 “段王别来无恙。”来人便是跟随东河郡主身边与欧阳明为孪生兄弟的东宛神秘人——影子。 “我早已不是段王了。”段萧然摇头否认了自己身份，把影子引荐吴言和洛长枫认识。 吴言、洛长枫和他熟悉了一下，段萧然看着影子问：“话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帮你们解决难题。”面具下的薄唇微微勾起，却带着强烈自信开启 ，“我知道你们在愁什么，我可出兵援助段王。” 即便段萧然告诉他已经不再是王爷，他对段萧然的称呼也不会变。 段萧然顾不上纠正他的称呼，隐约察觉到他的来意，只是无法确定，呼吸急促了一分追问：“出兵援助？东宛国的兵吗？” 不会是吧！东宛距离南音最为遥远，路上多山川大泽，赶过来得花数月之久。 “不是东宛，是南音士兵。”影子眸色湛湛，“段王有所不知，如今这一切，都是陛下暗中设下的一个局。” “陛下？”吴言拧眉轻问，听完段萧然引荐他也知道了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来自东宛国，在东宛国身份地位皆不一般。 莫非他指的是东宛皇帝？ “对，陛下，南音帝陛下！” 铿锵有力的尊称彻底搅乱段萧然、吴言和洛长枫三人心绪。 剑一也没忍住惊呼，“这到底怎么回事？” 三双写满询问的眸子齐齐转向影子，恨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个窟窿，瞧瞧他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影子被段萧然三人反应逗笑，薄唇弧度加大，“我没告诉诸位吗？如今我已投靠南音陛下麾下，替陛下执掌重兵。” 手在怀里一 闪而过，大掌摊开，一枚虎型兵符赫然醒目。 曾握有西梁百万雄军的段萧然呼吸一滞，他很清楚这枚虎型兵符含义。 虎符出，全军令听。 “有它在，南音大军任君调动。”影子道：“我们随时都可以包围尉迟府，把里面的人截杀。” 段萧然心神一动，隐隐明白了他的用意，吴言却听得满头雾水，“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 洛长枫一知半解，拧着墨眉一并看向影子等待解释。 “我不是说了吗？这其实是南音陛下为尉迟咏德设的局。”影子只好解释道：“陛下是自愿被丞相劫走的，因为他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名正言顺，当着满朝文武百官，全南音百姓们的面，除去尉迟咏德的理由。” 解释到这个份上吴言和洛长枫终于明了，感情从一开始南音帝就是自己被尉迟咏德的人带走的。 “南音陛下这一招杀一儆百用的好。” 段萧然接过剑一端来的茶杯，抿了一口赞叹，“朝野既由尉迟咏德把持，设计除掉他不仅能将大权重新收回，更能震慑到文武百官。” 没错，二皇子在知晓尉迟咏德的狼子野心后，便暗中布下了这个局。 第754章 做笔交易 他不仅仅要把政权全部收回，更要踩着尉迟咏德这块踏板，让全朝野的官员明白，南音说了算的人不是尉迟咏德，是他这个皇帝！ 掳绑国君可是株连九族满门抄斩的大罪，南音在他治理下还算国泰民安安居乐业，百姓得知是尉迟咏德绑走了他们的皇帝，民间怨愤足以撼动被尉迟咏德把持的朝野。 “哦？真看不出来，南音陛下好计谋。”吴言毫不掩饰赞叹。 那天夜里南音帝来访，他看着年龄不及三十的年轻男子心里还在犹豫，如此年少的帝王把控朝政，真能在这个位置上坐久远吗？ 南音帝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到让人以为半点治国经验都没。 影子今日之言，完全推翻他对南音皇帝的看法印象。 “我也没想到这位陛下如此足智多谋。”洛长枫笑着夸赞。 影子听完二人的赞扬，有些自豪地弯了弯嘴角，“段王想好了吗？南音大军皆已整装待发，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包围尉迟府。” 话里话外都在透露南音帝对段萧然的信任，连最终命令下达权都交付于他。 “事不宜迟，马上去救南音陛下！” 如此信任段萧然自然不会辜负，四人 一拍即合，前去行宫调动军队。 他们走了不过一炷香时间楚筱妍便骑马赶了过来，看着大门紧锁的宅院，好在有钥匙在她手上。 开锁进屋后里面空空荡荡，也没留下什么纸条信息，楚筱妍只能依靠猜测推断段萧然等人去往何处。 “行宫？不，他回来是行刺四王爷的，不可能去往南音行宫，而是尉迟府！” 但楚筱妍此时还不知晓事有突变，影子的出现彻底打乱段萧然计划，他必须要好好考虑一番，如何在救出二皇子的同时刺杀四王爷。 与此同时，在楚筱妍来到宅子之前，段萧然思前想后，也只有分头行动一计。 “影子兄。”即使明了影子真实名姓段萧然也还是喜欢用影子来称呼他。 马背上的面具男子歪头向他看来，“段王请讲。” “此次行动，我们本意是在刺杀被尉迟咏德囚禁在府上的北丘皇帝，趁对方因北丘帝遇刺大乱时再趁机救走贵国陛下。” 段萧然把自己原本的计划和影子说了一遍，“我有个请求需要和影子兄商议。” “我们四人分头行动，影子兄负责救出南音陛下，吴兄率人前去行刺北丘帝，尉迟咏德这边由我和 洛神医抵挡。” 至于剑一，肯定是听命于段萧然，段萧然去哪儿他就跟去哪儿，除非主子有额外任务交给他完成。 他的主要任务，还是保护主子安全。 “没问题！”影子痛快应下，“刚好我已派人打探出陛下的关押地点，我会把陛下顺利救出，你们不必担心。” “好，麻烦了。”段萧然一勒缰绳，和洛长枫对视一眼调转马头率先向尉迟府围去。 除了二皇子先前借与的南音士兵外，影子又派了一支上百人的小队随他一同行动。 四人就此分道扬镳各自完成自己任务，日落时分，段萧然和洛长枫率领大军抵达尉迟府外，二话不说直接冲进府内，将里面的护卫下人控制住。 城中百姓或许意识到今日会有大事发生，一个个躲进自己家中关紧门窗大气不敢出，平时街道两旁做买卖的小摊贩也早早收摊，整个县城一片空荡。 段萧然却很满意这种安排，可以率领大军肆无忌惮从街头经过。 南音士兵制服下尉迟府的护卫下人时，刚从地下密室里出来的尉迟咏德似有所觉扬声呼唤，“来人！快来人！” 波澜无惊的心湖被人扔了一块石头，激起 层层涟漪向四周扩散去。 尉迟咏德喊了半天不见回应，心里猜测彻底被证实，“他们来了！” 是他大意了，没想到他们会如此之快反应过来，赶在他转移南音帝和北丘帝之前抵达。 难道对方已经看透自己的计谋？这些人里是谁如此眼光毒辣？是那个西梁来的朝臣？还是江湖郎中？亦或者是那个曾经威震四国百战不殆的段王？ 仅仅几息功夫尉迟咏德脑海里便过过了无数念头，对方包围府邸控制住府中所有人的事实无法改变，他得好好想想如何应对。 尉迟咏德沉吟片刻，眼中精芒逐渐浮现。 他阔步走出隐藏密室的房间，穿过走廊抄手向游廊洞门走去，最后眼中看见大门正对的前院处站立着两名年轻男子，停下脚步。 黑衣劲装面容桀骜周身气场庞大的，应该就是威震四国的战神段萧然吧。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站在那里就如同一柄刺破长空的嗜血利剑，轻易夺走人的目光。 在他旁边一袭红衣冷眼冷唇的男子，肯定就是传闻中喜好红衣性情不定的神医洛长枫。 相比之下他更欣赏带兵杀敌的段萧然，洛长枫说是神医，在他看来不过是 个江湖郎中罢了。 “段将军，洛大夫。” 因为轻视，他对洛长枫的称呼不似前者那般上心。 段萧然在尉迟咏德打量他二人的同时，也审视着这位把持朝纲权倾朝野的丞相。 “尉迟丞相。”审视半天，着实没什么好看的。 段萧然冷漠地勾动唇角，“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为何出现在此。” 虚与委蛇？没必要，他要的只有开门见山。 “哈哈，是，我很清楚。” 局势显然对尉迟咏德不利，他却诡异的笑了两声，气定悠闲恍似被人包围的不是他。 “所以我想跟段将军谈个条件。”负于身后的两只手在无人察觉之处悄悄攥紧。 看似神清气定的悠闲背后，是无人察觉的不安躁怒。 段萧然表情都不变一下，“跟我谈条件？尉迟丞相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 “这府院里的每个护卫下人都被我的人控制起来，你拿什么和我谈条件？” 尉迟咏德是不是老糊涂神志不清了？跟他谈条件？现在主动权在他手上，他要其生，其根本不可能死。 “抱歉，是我言辞不当。”暗骂一声粗语，尉迟咏德脸颊抽搐着挤出一个笑容，“我想跟段将军做笔交易。” 第755章 尘归尘土归土 “哦？你说吧。”这句话听上去还像回事。 交易可以考虑，条件门都没有。 “段将军为什么来我心里都明白，我想用段将军欲从此处救走的人，换我麟儿平安归来。” 尉迟咏德好声好气说道。 段萧然眉梢一挑，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缓缓抱在身前，长眸睥睨，“尉迟丞相的意思，是用贵国皇帝陛下，换回你的私生独子？” “正是。” “没想到尉迟正豪的小命这么值钱，跟贵国皇帝等价交换。” 淡淡嘲讽入耳，尉迟咏德依旧面不改色，“段将军只要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尉迟咏德的儿子当然值钱，等他当上皇帝，下一任皇帝就是他家正豪的，现任皇帝算个屁！ 不过是个从前任人欺负的皇子罢了。 “这个回答段将军千万考虑好。” “不用考虑。”段萧然嗤笑，“我拒绝。” “你拒绝？”尉迟咏德终于打破了脸上的和颜悦色，错愕瞪眼看他，“那可是南音皇帝！” “是又怎么样？不和你做交易，我照样能把贵国皇帝救走。”段萧然尾音一抬，心情很是愉悦。 洛长枫在一旁却听的不耐烦，“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 直接动手吧！” “没问题。”段萧然的耐心也已消耗殆尽，“动手，别留活口。” 冷若千年玄冰的六个字眼一字一顿迸出薄唇，话落，身后其余士兵一窝蜂朝尉迟咏德涌去。 段萧然带来的人在控制住尉迟府的护卫下人后还留有一部分，这一部分虽不过二十余人，对付孤军奋战的尉迟咏德还是绰绰有余。 “慢着！”士兵冲近身旁之时，尉迟咏德一声大吼，“你就不怕我出事了，南音皇帝给我陪葬吗！” 他给看押南音帝的手下下过命令，如果他一直没出现，确定他遭遇不测了，就立即处死皇帝。 “尉迟卿家就那么想让朕陪你下黄泉？” 不待段萧然回答，南音帝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 尉迟咏德脸色猛然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南音帝在影子的跟随下一步一步走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尉迟咏德失控大叫。 “尉迟卿家以为自己是黄雀，可有没有想过黄雀也只是猎人的猎物。” 南音帝身上还穿着失踪当晚所穿的里衣，密室里过了几天让他一身洁白里衣染上灰尘。 可他周身高贵威严的气势，让他把一身肮脏里衣穿出了龙袍 感觉。 “你，你们这些小子！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是不是！” 尉迟咏德终于知道了一切，但为时已晚。 南音帝被救走，他手上的最后一块筹码也已被毁。 可是他不想死。 他不能死。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段萧然！拿命来！” 一记咆哮厉呵，愤怒烧红眼的尉迟咏德抖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短剑，扔掉剑鞘直冲段萧然奔来。 或许是没想到他会孤注一掷，在场所有人竟都没反应过来。 眼看短剑与段萧然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下一刻就会刺入段萧然心口。 策马追赶过来的楚筱妍刚进门就看见令她目眦欲裂的画面，捡起路边花圃里的一根木棍，脚底生风飞扑段萧然面前，提棍格挡下尉迟咏德的短剑。 “老娘的男人都敢碰？找死！” 楚筱妍宛若炸毛狸奴，本就圆滚滚的杏眸更是睁得浑圆。 樱唇微微开启，露出紧咬颤抖的雪白贝齿。 一只大手摁上楚筱妍肩头，清列气息贴向身后将她整个包围，段萧然的低沉嗓音缓缓传来，“妍儿，我没事。” 没有她的保护，他也不会有事。 尉迟咏德握剑的姿势都不对，一看就是手无缚 鸡之力的文臣。 若是个武将或许还能在他手上过几招，文臣只有被他揍的份。 他不出手，是想陪尉迟咏德玩一玩。 没想到却让赶过来的楚筱妍误会。 “还愣着干嘛？把尉迟咏德拿下。” 面向楚筱妍的温柔嗓音骤然转冷，段萧然也不管二皇子这位南音掌权者在场，习惯性吩咐二十余名南音士兵制服住尉迟咏德。 多年领兵号令的习惯，养成他深刻骨髓的强大气场，南音士兵心头一震，匆忙过去团团围住愣在那里的尉迟咏德。 楚筱妍突然冒出，反而吓了他一跳。 “尉迟卿家。”二皇子上前一步，失望的看着被人控制起来的尉迟咏德，“朕没想到你会做出这一步。” 不可否认这背后由他暗中布局，可尉迟咏德完全能选择不这么做。 “私自绑走一国之君，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诛连九族。”尉迟咏德闭了闭眼，整个人苍老了数十岁。 看上去就像一个迟暮老人。 “这一回，朕就算有心保你也无能为力。”二皇子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仔细听却不难听出，里面藏着深深的失望与愤怒。 “如今证据确凿，全南音的百 姓都知道是你绑架了朕，朕如若不处死你，如何跟天下百姓交代？” 一句话便决定了尉迟咏德的命运。 这位两朝元老睁开眼，目光平静悠远地和他对视，又像是透过他看向遥远的过去。 “罪臣领旨。” 双手被人反剪身后无法行礼，尉迟咏德只能朝二皇子点了点头。 二皇子叹了口气，挥手一摆背过身去。 得到授意的影子上前一步来到尉迟咏德面前，抽出一名士兵的腰间佩刀，对准尉迟咏德的脖子挥斩下去。 一阵剧痛传来，尉迟咏德感受到脖子上有温热液体流出，连带着他的生命一起随风消逝。 “……尘归尘，土归土……” 曾经高大不可催垮的身影摇晃了一下，尉迟咏德咚的一声倒在地上，两眼空洞无神睁着，再无一丝声息。 “启奏圣上，罪臣尉迟咏德已经处死。”影子提着沾有鲜血的佩刀来到二皇子面前禀报。 二皇子厌倦地看了刀身上触目惊心的鲜红一眼，“把他拉下去，扔乱葬岗。” “京城尉迟家，因家主尉迟咏德大逆不道狼豺丑类，敢驳天常不知覆露之恩，辄辄猖狂之计焚劫君上，逆臣已死，罪不容赦当株九族。” 第756章 启程回家 下达了诛连九族的旨意，影子立刻下去草拟圣旨。 二皇子走到段萧然和楚筱妍面前，朝他们夫妻投去一记拜谢，“今日之事多亏二位以及诸位相助，我在此谢过。” “陛下不必如此客气。”眼前这人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国之君，得一君主行此大礼，段萧然和楚筱妍多少有些不适应。 “我一会儿派人来收拾残局，尉迟家的事有些麻烦，我先回去一趟。”二皇子急着永绝后患，尉迟家被抄，定能从中查出数额不小的一笔钱财。 南音国库还算充盈，但钱这种东西多多益善，没人会跟财物过不去。 “啊，善后一事我们来吧。”不知何时赶来的吴言开口，“总感觉没能帮上什么忙。” “这样好吗？”南音二皇子微微有些犹豫。 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行人远道而来，是客，理应好好招待才是，哪能麻烦他们处理善后？ “陛下放心交给我们便是。”洛长枫这么说，也是打算来跟吴言一起。 二人如此坚持，二皇子也不好说什么，带着影子跟士兵们回了行宫。 楚筱妍和段萧然则同吴言和洛长枫说了会儿话，叮嘱他们处理完毕赶紧回去，夫妻二 人翻身上马找云儿和清儿去了。 “你把他们自己留在家里了？”回程路途中，段萧然听了楚筱妍的描述，细长凤眸微微睁大。 后者叹了口气，小脸染上薄薄一层无奈，“没办法，两个小家伙催我来找你。” 当时那种场面，云儿和清儿乖巧懂事地催她离开，她心里也确实放心不下，一时冲动就答应了下来。 现在想想，是有些不计后果了。 段萧然从她的描述里能想象到两个小家伙的样子，一定发挥他们兄妹的伶牙俐齿，说得妍儿无从拒绝。 轻笑一声，他微皱的眉宇舒展松开，“看来得把他们送去学堂念书才行。”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我们终于可以过上计划已久的日子。” 楚筱妍想到这个就忍不住热泪盈眶，天知道她等了多久。 夫妻两个边说边往回赶，楚筱妍期间还埋怨了段萧然几句，说他不注意安全，差点被尉迟咏德拿短剑刺中。 段萧然又是亲又是抱的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她的不安从心头抹去，两人骑马回到住处，打开上了锁的门，听到动静的云儿和清儿见是爹娘回来，欢欣冲出屋子向他们跑来。 “娘亲，爹爹！ 事情办完了吗？”清儿随口问了一句。 楚筱妍搂着她点头，“办完了，都结束了，还记得娘和你们说过去江南定居的事吗？我们现在随时都可以启程回西梁。” “真的！”漫不经心的询问得到的却是意料之外的回答，清儿高兴地忍不住大叫一声。 云儿比妹妹稳重，但此时小脸上也全是开心喜悦。 两个小家伙跟随楚筱妍和段萧然进屋，迫不及待的讨论起回西梁江南后，在哪里安家落户的话题。 段萧然和楚筱妍也高兴的放任他们探讨，看到孩子开心，他们做父母的自然也开心。 时不时的，两人还会加入云儿和清儿的讨论中。 天色很快转暗，负责善后的吴言和洛长枫却迟迟没有归来，楚筱妍心里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 善后时可能遭遇棘手事，或是南音二皇子把他们叫去问话，都会影响他们回来的时间。 一家四口用过晚饭，凑在一起玩了一会儿。 不知不觉到了该睡觉的时候，楚筱妍和段萧然带云儿、清儿两兄妹去睡觉，满心都是回西梁去江南的小家伙却兴奋难耐怎么也睡不着。 黑暗中翻来覆去重复了好一会儿，楚筱妍 只得重新点燃蜡烛，和段萧然并肩站在床下，无可奈何看着云儿、清儿。 兄妹二人一脸无辜。 “睡不着？”楚筱妍问。 云儿和清儿连连点头，一闭眼脑海里就闪过娘亲说的回西梁的话，怎么睡得着。 “要不，干脆带他们先收拾行囊好了。”段萧然小心提议。 家里大事由他做主，可这些看似平平无奇又不容忽视的小事，却只有妍儿说了算。 他有些担心，万一妍儿不同意怎么办。 好在楚筱妍只是瞥了他一眼，一副认真考虑的模样。 未几，她认命地摆了摆手，“去收拾吧。” “哦！”一大二小顿时兴奋出声，找来包袱箱子，往里面塞各种要带回去的东西。 折腾到天亮一家人才沉沉睡去，只是没过多久又醒过来，随意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乘上马车前往吴言所在县城。 夜里海东青捎来了一封他寄出的信，信里说善后工作已经做完，碍于天色已晚就没过来打扰。 马车行驶了进四个时辰才抵达府院门口，初冬午后的阳光明媚美好，驱赶走前几日刮风下雨的寒冷。 迎接一家四口的只有吴言一个，楚筱妍不由问道：“怎么没见 洛神医？” “说到这个我也奇怪。”吴言习惯性地为他们泡茶，又命人端来干果零嘴给云儿和清儿吃，“昨天夜里洛神医说有事先走一步，直到现在我也没见他回来。” “会不会是已经回来了还在休息？”段萧然猜测。 “是有这个可能，走，我们到他住的地方瞧瞧。” 云儿和清儿要吃零嘴，便没有跟过去。 三人来到洛长枫所住院落，推开门进去逛了一圈，里面空空荡荡，床上被褥也叠的整整齐齐，睡在这里的人一夜未回。 “没回来吗？”楚筱妍狐疑地绕着房间打量一圈。 段萧然眼尖瞥见窗户旁边放着一封信，过去拿来递给她，“我想，这里面会有洛神医一夜未回的答案。” 楚筱妍拆开信，果然如段萧然所说是洛长枫写的，信上说他要去继续云游天下悬壶济世，不能和他们一起回西梁。 不过有时间他会常常前往江南看望他们。 “这家伙也太无情了吧。”吴言忍不住抱怨，一个大老爷们眼眶却有些泛红，“要走，至少跟咱们见上一面再走也行。” 多日来的逃亡之路，让他对洛长枫这家伙印象好了很多，都把他当成了知心朋友。 第757章 亲自邀请 可这回好友一声不吭走了，哪怕留下一封信作为道别，他也还是觉得受到欺骗。 “好了，人都走了，说这些话也没用。”楚筱妍倒是看得开，主要是习惯了。 加上这种一声不吭偷偷离开的事她本人就做过不少，一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把消息带给两个小家伙时，他们表现出来的失落让楚筱妍吃了一惊。 “没想到你们那么喜欢洛叔叔啊？”楚筱妍给云儿和清儿剥着干果壳，取出里面的果仁放在云儿和清儿手里。 “娘亲、爹爹不在，都是吴伯伯和洛叔叔陪着我们。”云儿握紧干果仁道。 小家伙整个人垂头丧气的，清儿眼里更是有着泪水闪烁。 在兄妹二人心里，地位最重要的就是爹娘，除此以外便是吴言和洛长枫。 “好啦，别难过，洛叔叔以后还会经常来看我们的，他在信里说了喔！” 不想两个孩子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楚筱妍费了不少心力把他们哄好。 洛长枫的离去只是一个小插曲，所有人振作起来后，又开始讨论启程回西梁的事。 就在五人准备动身时，行宫里的一名帝王亲信护卫突然来访。 “不知几位还记得我吗 ？我是魏威。”亲信护卫是个中年人，一副平常无奇的长相，扔进人堆里找不出来那种。 这个名字楚筱妍当然有印象，就在二皇子到访后的当天，此人就来了。 “我们记得，魏侍卫此番前来有什么事吗？” “今晚陛下在行宫中设下宴席，特命我来前来邀请诸位一叙。”魏威说明来意。 段萧然和吴言都看向了楚筱妍，只有她同意他们才会去。 两道目光落于身上，楚筱妍的太阳穴没由来的一阵抽痛。 宫中设宴……说实话，她真的很不喜欢这种场面。 人多乱哄哄不说，还要喝酒，维持各种面子上的情谊。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都对这种活动提不起兴趣。 “段夫人？”魏威看向楚筱妍的眼神里多了丝疑惑，他能感受到这位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抗拒。 “妍儿，你若不喜，回绝了就是。”段萧然干脆直接，反正他也对宫宴无感。 还是段王时，除非打胜仗的庆功宴会出席外，其余各种宴会他是能不去就不去。 魏威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平平无奇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 楚筱妍瞥了他一眼，摇头道：“魏侍卫好心相邀，我 们不能让他为难。” “多谢段夫人。”魏威对她的好感瞬间提高，“我也是没办法。陛下说，倘若诸位不来出席，他就会亲自前来邀请。” “二皇子真是——”段萧然低声咋舌一句，眸光重新放回楚筱妍身上，“妍儿你来决定吧，去还是不去。” 楚筱妍早就料到二皇子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连亲自邀请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一国之君前来邀请……她还不至于不识好歹。 “去告诉你们陛下，我们会按时出席。” “多谢夫人！”魏威重重舒了口气，抱拳朝楚筱妍失礼，转身离去。 “还好宫宴是在晚上，不会影响我们明日的行程。”吴言这时感慨出声，“要是明后天才举行宫宴，我们回西梁的计划又要被拖延。” 拖得越久变故就越多，他可不想再生是非了。 “是啊，距离宫宴还有两个时辰，云儿、清儿，想不想去街上转转？” 不再去想宫宴一事，楚筱妍转移话题，询问两个孩子是否愿意上街一逛。 都要走了，下回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南音。 “要！娘，我们要上街！”云儿、清儿都是小孩子，骨子里活泼好动， 一听能上街玩都高兴的不得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便带着他们出门去，吴言许是年纪稍长的缘故没有一同前往。 县城的傍晚依旧人声鼎沸，有帝王行宫在，这里更是整座府城的中心地带。 皇帝平安归来的消息之前便已传出，人们六神无主的心顿时平定下来。 楚筱妍给两个小家伙买了不少南音国独有的小玩意儿，又挑了一些可以长时间存放的吃食以便路上吃。 距离宫宴还有二刻钟时，他们才依依不舍地乘上马车回到吴府。 门外早有二皇子派来的马车等候，五人乘坐马车前往行宫，夜幕下的宫殿群灯火通明。 周围万家灯火簇拥，远远望去，竟叫人分不清是在仙境还是凡间。 “行宫到了，诸位请下车。”负责接楚筱妍一行人参加宫宴的是魏威，二皇子把这项任务交给了他。 三大二小走下马车，看着黑暗中也依旧金碧辉煌的宫殿群。 这是不同于西梁的风格，南音国的建筑多为白墙黑瓦，带着淡淡山水画的意境。 这不是楚筱妍第一次来，但这一次的心情，却跟之前大不相同。 “诸位这边请，陛下吩咐过我，务必要招待好诸位 。”魏威将马车停好，过来带领楚筱妍一行人往行宫大门而去。 这次宫宴，不少皇城里的达官显贵都赶了过来，皇上平安归来，他们自然要找准机会阿谀奉承一顿。 宫门前除了段萧然和楚筱妍一家人外，还有其他受邀出席宫宴的达官显贵。 这些人带着各自的家眷在排队入宫，宫门前的队伍排的老长。 楚筱妍五人比他们来的晚，却无需排队直接进去，不少看见这一幕的达官显贵心里都不舒服起来。 不过他们认得前面带路的是魏威，魏威乃陛下亲信，能让他带路，说明这几人是南音帝看重的贵客。 身份地位远在他们这些朝臣权贵之上。 只是有不少女眷，平时很少有机会入宫，她们的丈夫兄弟也不会给她们介绍魏威是谁，见魏威穿了身不起眼的黑衣，把他当成了宫里最常见的护卫。 三个衣着华贵穿金戴银的贵妇最气不过，她们的丈夫都是朝中的二三品大员，平时没少仗势欺人。 以往只有她们耀武扬威的份，哪能忍受有人不用排队就能出入宫廷？ “那五人也不知怎么搞的，一点分寸都没有。”三人中体态雍容的一妇人抱怨道。 第758章 长公主 “前面带路的侍卫也是，懂不懂规矩啊？我们都在这里排队，怎么就他们无需等待直接入宫？” “哪里冒出来的侍卫？如此肆意妄为，就不怕圣上知道了，怪罪下来吗？” “人家都直接入宫面圣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知死活，待会儿有他们感受的，姐妹几个就等着看好戏吧！” 三人又气又酸，凭什么这五人不用排队？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他们明明比她们来的晚，享受的待遇却远远超过她们这些命妇。 不曾刻意压低的声音清晰传入楚筱妍一行人耳中，朝那三个华服妇人看去，目光交汇处，对方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挑衅无礼。 楚筱妍静静盯着她们看了半晌，小脸上的表情变都没变，就这么淡定地收回目光，仿佛根本没看到对方存在。 三个妇人被她这么一无视，心中燃烧的怒火更加旺盛了，嘴中数落指责也越发变本加厉阴阳怪气。 前面带路的魏威猛然停下脚步，身后众人不解的看着他紧绷的背影，猜测他怎么了。 下一刻，魏威径直向那三位贵妇走去，眸光犀利如剑，“立马道歉！” “什么？”带头挑事的雍容 贵妇一愣。 “我说，向这五位贵客道歉！”像是吃人的眼神直直射向这个女子，魏威才不管她是朝中哪位重臣的家眷，对楚筱妍一行人无礼，无异于是对陛下的无礼！ “道歉？凭什么道歉？他们算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雍容贵妇的丈夫乃兵部尚书，位高权重，平时出门，京城里的那些达官显贵都认得她身份，哪个不是鞍前马后唯首是瞻？ 即便今日出入行宫参加宫宴，身份地位高过她家夫君的也没有几人。 雍容贵妇努力维持一派高高在上的作风，殊不知她一脸嫉妒扭曲的样子，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掩盖心中丑陋。 “我乃当今兵部尚书的夫人，让我给他们道歉？他们五个也配！”贵妇声音不算低，周围其他官员的家眷听到争执声都侧目看了过来。 有人认出了魏威的身份，却没有上来阻止兵部尚书家的女眷。 她们巴不得兵部尚书夫人继续说下去得罪魏威，致使兵部尚书降职受罚。 “放肆！” 魏威被这个大言不惭的妇人彻底激怒，正想拿南音帝的邀请示众堵回去，宫门内响起了一道温婉威严的女声，打断他的主 意。 “段将军，段夫人，让你们久等了，还请多多见谅。” 粉裙娇艳的女子从宫门中缓缓走出，身后跟着一排宫女太监停在楚筱妍和段萧然面前，浅笑盈盈向他们屈膝行礼。 “这位就是皇帝哥哥口中所说的西梁特使吴大人吧？久仰大名。” “还有云儿、清儿，好久不见。” 一袭华丽粉色宫裙的年轻女子挨个向他们打招呼，兵部尚书家的王夫人在她出现那刻脸色便骤然大变，看到她和自己瞧不起的五人挨个打招呼更是心中大乱。 “晴，晴长公主。”王夫人结结巴巴唤出来人身份，一张原本写满高傲不屑的面庞瞬间褪去血色。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与楚筱妍和段萧然同生共死共同患难的南音晴公主。 自从她的同胞兄长登上皇位，她也顺理成章成为了南音的长公主。 兵部尚书家的王夫人不认得魏威，却不可能不认识晴公主。 她扬起一抹讨好微笑，谄媚凑过去想跟晴公主打招呼。 晴公主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从随行宫女捧在手中的精美木匣里取出两只做工精美栩栩如生的金手镯，亲自为云儿和清儿戴上。 “上回你 们的百岁宴，我没能出席为你们准备贺礼，今日一起补偿上。” “云儿、清儿，快谢谢晴公主。”楚筱妍看着对方送给两个小家伙的贺礼，没有拒绝，只是加深了嘴角笑意。 晴公主这一招可切切实实打了王夫人的脸，对方一脸难堪的站在那里，整张脸火辣辣的疼。 “谢谢晴公主。”云儿、清儿乖巧道谢。 对于这个漂亮姐姐，他们兄妹其实没有多少印象，仅仅隐约记得小时候好像见过她几面。 不过他们那时毕竟太小，很多事都记不清楚。 “魏威，皇帝哥哥不是让你早些去请段将军和段夫人一家前来赴宴么？你怎得来的如此之晚？” 晴公主仿佛不知道方才发生的一场闹剧，嘴里说是埋怨魏威来晚了，实际却是以此方式警告王夫人，跟在魏威身后的五人是她得罪不起的贵客。 “魏威知罪，请长公主责罚。”魏威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了晴公主的用意，很乐意配合她演戏。 “我可不敢责罚皇帝哥哥身边的大红人。”晴公主掩唇一笑，盛着细碎星辰的眸光微微转动，看向面色惨白的兵部尚书夫人，“皇帝哥哥说了，段将军和 段夫人若再不来，他就要亲自前去邀请。” “哦对了，刚才本公主好像听见门前有人喧哗，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晴公主的眼眸在说话时一直停在王夫人身上，对方早已吓得冷汗淋漓，嘴唇颤抖不已，“臣妇有罪，还请诸位贵客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臣妇一回。” 王夫人哪里还敢嚣张跋扈？ 晴公主这番话根本就是说给她听的，又是送贺礼，又是皇帝亲自前去邀请，魏威的名字她隐隐约约也听夫婿提起过…… 王夫人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后，顾不上周围还有其他命妇女眷在，扑通一声跪下开始磕头求饶。 楚筱妍看了段萧然一眼，后者微微朝她点了点头，用意不言而喻。 “起来吧，不知者无罪，下回注意点就好。” 段萧然的想法果然跟她一样，身在异国他乡还是尽量避免惹是生非为好。 他们是来受邀出席宫宴，而非惹事生非的。 对方既然主动认错，她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晴公主，还请麻烦你前面带路。” 和段萧然一人抱起一个孩子，楚筱妍无视跪在地上的王夫人，跟随晴公主身后穿过高大宫门，迈入行宫。 第759章 南音宫宴 “这样好吗？”离开人多的地方，晴公主还是不放心追问，“那兵部尚书家的妇人实在是无理取闹，要不要我和哥哥说一声？” 没有外人在，晴公主又跟多年前那个孤助无援的小公主一样，平易近人。 她身后的宫人们见状不由大吃一惊，他们服侍公主到现在，还是头一回见公主如此客气。 就算面对皇帝，公主也是骄傲的。 “千万别告诉陛下。”楚筱妍连忙阻止，“那位夫人也是气我们未经排队便入了宫，倘若因此让陛下为难，我们都会过意不去。” 二皇子刚惩治了尉迟咏德，动摇了这个朝中大树，朝野上下必定不安稳，他们无意给二皇子制造麻烦。 “你呀。”晴公主摇摇头，笑容带上一丝无奈，“还是这么喜欢为他人着想。” 闲话间拐了一个弯，前面不远处就是行宫大殿。 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这些人见到晴公主纷纷停下脚步向她行礼，连带跟在她身旁的楚筱妍一行人也受到了好奇的目光打量。 今非昔比，二皇子掌握南音大权后，晴公主在南音王庭里的权势也随之水高船涨。 二皇子把她加封为南音长公主，足 以证明她的地位之高。 “见过晴长公主。” “晴长公主好。” “免礼，平身。”晴公主微笑着一一回应，举手投足间，再也不见曾经的胆怯懦弱。 楚筱妍跟在她身后饱受瞩目，想跟晴公主说话，又找不上合适时机。 加之周围人的眼神写满探究审视，又有羡慕嫉妒各种情绪包含在内，从抄手游廊到行宫正殿前的一段距离，让她感受到了如坐针毡的难熬。 “段夫人——” 晴公主也感受到了停驻在楚筱妍一行人身上的目光，一时间不免尴尬起来。 自己本是好意前来邀请，却害妍儿他们又遭受了其他宾客的瞩目，心里涌起一股难受。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距离宫宴开始仍有一段时辰，晴公主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先带楚筱妍一行人到偏殿休息。 进入偏殿，总算没有了那些探究羡慕记恨的目光，楚筱妍松了口气，晴公主也如负释重。 “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想到那些人如此无礼。” 晴公主真诚道歉，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行人都表示无须在意，“我们应该感谢晴公主才是，如果不是公主，我们此刻恐怕还在宫门前被 那位夫人纠缠。” 晴公主感激地看着楚筱妍，“一会儿宫宴开始，妍儿你坐我身旁好吗？我怕你坐在其他地方，又会受到其他宾客的探究询问。” “可以是可以，只是如此一来，不会给公主你带来麻烦吗？” 楚筱妍以前也是经常出入西梁宫宴的，知道宫宴上的座位安排都有规矩可循。 “不麻烦不麻烦。”晴公主满不在乎摆手，“只要和我哥说一声就行。” “那就有劳公主了。”楚筱妍真诚致谢，可以不用遭受其他宾客的探究询问，对他们五人来说自然是好事。 “不用客气。”晴公主命人上来茶水点心，和楚筱妍等人说着话等待宫宴开始。 一炷香时辰后，她带着五人走上举办宫宴的大殿。 晴公主果然去找二皇子安排座位去了，兄妹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片刻后回来，晴公主笑着说道：“好了，没问题了，妍儿坐我身边就好。” “谢谢晴公主。”楚筱妍带着云儿和清儿紧邻晴公主身边入座。 段萧然与吴言二人则被安排在距离二皇子最近的地方，原本晴公主也打算让他二人坐在自己身边，奈何二皇子强烈要求，只能 就此作罢。 半个时辰后所有宾客齐聚一堂，行宫大殿里灯火通明宾主喧哗，美酒佳肴一盘盘端上桌，底下有舞女开始表演。 楚筱妍对那些歌舞没兴趣，主要带着两个孩子，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无暇他顾。 “娘，清儿想吃那个。” 两个小家伙贪嘴，看到宫人端上来的美酒佳肴险些垂涎欲滴。 楚筱妍佯怒教育了他们几句，无非是告诉他们这是在宴会上，要注意礼节，不能像家中一样随意。 云儿、清儿懵懵懂懂点点头，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如此大规模的宴会，很多事都不太懂。 “好啦，妍儿你不要这么严厉嘛，他们还小。”晴公主倒是平易近人，“想吃什么？告诉姨姨，姨姨给你们拿。” 晴公主这一路上被云儿和清儿两个小家伙的古灵精怪逗得连连发笑，对他们的喜欢也频频上升。 她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兄长虽然已有子嗣，可碍于宫中规矩，那些公主皇子见了她一个个乖的跟猫儿一样，一点都不好玩。 “谢谢姨姨，姨姨不仅人长得和仙女姐姐一样好看，对云儿和清儿也像仙女姐姐一样好。” 聪慧过人的兄妹二 人嘴甜如蜜，哄得晴公主一个劲儿给他们投喂。 楚筱妍早就领略过两个小家伙的嘴甜，无奈摇了摇头，也加入了投喂中。 “对了晴公主，你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意中人？”宴会席间，几杯果酒下肚，楚筱妍也上来兴头了。 同样喝了果酒的晴公主面颊微红，“意中人……身在皇室哪有意中人可言呢？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皇兄已经给我挑选了驸马，他待我很好，相敬如宾，只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楚筱妍顺着晴公主的目光看去，对面的人群之中，有一温文尔雅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坐在那里。 察觉到晴公主在看到，男子也抬起目光朝她微微一笑。 “唉，要是我和他也能像妍儿你和段将军一样就好了。” 眉目传情过后，晴公主还是忍不住跟楚筱妍抱怨起来，多是说驸马不解风情过于老实。 楚筱妍安慰了她几句，只听高座上的二皇子忽然开口，“欢迎诸位前来出席朕设下的宫宴，想必诸位也都知道，三天前，朕刚刚从逆臣尉迟咏德的绑束中平安归来。” “朕的平安，与三位贵客有关。” 第760章 帝姬争宠 南音帝的遭遇，在场凡是受邀出席宫宴的人无一不知。 众人屏气凝神侧耳细听，二皇子把自己是如何在楚筱妍、段萧然和吴言的帮助下，顺利脱逃尉迟咏德的禁锢一一说出。 洛长枫没在场，只能提上几句证明他存在过。 “要不是有他们三位相帮，诸位今日就见不到朕了。”二皇子高举起斟满酒水的琼觞，对着楚筱妍三人扬声致谢，“他们三位是朕的救命恩人！” 宴会开始前他从亲卫魏威嘴里得知了兵部尚书夫人故意挑衅一事，有心想为楚筱妍五人找回面子。 “真是不得了啊！竟然救了皇帝陛下！” “他们是咱们南音的贵客！” 二皇子此举果真为楚筱妍和段萧然找回不少脸面，人群中，紧挨丈夫身边而坐的王夫人面容苍白如雪。 她丈夫——南音国的兵部尚书王大人则一脸黑沉，二皇子在高台上夸赞一句，他的怒火就加重一分。 宴会宾主尽欢，唯有他们夫妻二人闷闷不乐。 二皇子带头向楚筱妍、段萧然和吴言致谢，扬言还要赠予厚礼加封爵位。 楚筱妍三人自是拒绝，“陛下好意我们心领，只是我们无意为官，明 天就启程回西梁了，还望陛下莫要大费周折。” “那谢礼还是要的。”二皇子出于私心提出给段萧然封官进爵，想把他这个人才留在身边为己所用。 遭到拒绝也不失望，只说要赏赐他们一大笔钱。 这回楚筱妍没再拒绝，有钱谁会不要呢？刚好也用来作为回程路上的盘缠。 二皇子有意结交他们，他们自然没道理拂了他的面子。 酒过三巡，喝到兴头上的二皇子再次来到楚筱妍和段萧然身边，“没想到你们明天就要走了，怕是我挽留，也留不住你们。” 站在一起的楚筱妍和段萧然相视而笑，正如南音帝所说，谁来挽留都没用。 “也罢，就祝你们一路顺风，平安回到西梁。”仰头喝尽琼觞里的美酒，二皇子衷心为他们践行。 身后跟来的朝中重臣纷纷效仿，段萧然替楚筱妍拦下了数杯敬酒，总算折腾完毕，重新回到各自座位坐好。 目睹一切的晴公主搂着云儿和清儿凑上来，“你和段将军的感情真是好的叫人嫉妒。” 唉，什么时候她也能跟呆子驸马像妍儿和段将军一般夫妻恩爱呢？ 楚筱妍杏眸晶亮地看了她一眼，看出她 心中所，“只要你好好经营日子，一定没问题的。” “对呀对呀，晴姨一定会和姨夫和和美美，早日给清儿生个弟弟妹妹。” 人小鬼大的小丫头拍着小手笑嘻嘻打趣，晴公主又窘又羞，颊边都飞上了两抹红云。 “小家伙别乱说。”咬着唇，她害羞的推了推清儿。 清儿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打趣，更让晴公主不知所措的，于是云儿也加入了打趣她的队伍。 楚筱妍含笑看着晴公主一个大人被自己两个孩子打趣的面红耳赤，觉得很是有趣，顺着儿女的话也玩笑了一番。 女孩子间的欢声笑语传入高台上的二皇子耳朵里，引得他频频侧目看来。 云儿和清儿两个小家伙，长得跟年画里的金童玉女似的，玲珑剔透惹人欢喜。 自己的孩子虽然有着不输给他们兄妹的模样，可跟他这个父亲之间到底多了几分疏离，少了父子之间该有的亲近。 二皇子知晓这是生在帝王家的无奈，却依旧无法掩饰心中蔓延滋长的羡慕。 宴席已到后半场，南音没那么多规矩，宴会上可以随意走动。 他拿了一盘小孩喜欢吃的酸甜口的鸡肉走过去，来 找云儿和清儿玩闹。 高台旁坐着几个受宠的妃子，其中一个妃子身边跟了个五岁大的小女孩，女孩生的白嫩娇美，一身华丽宫服，一看就是极受宠的小帝姬。 这位小帝姬从宴席开始就想找机会亲近父皇身边，可她的母妃却一直拉着她，阻止她靠近父皇。 小帝姬又急又不解，平时娇生惯养惯了，竟耍起性子不理她的母妃。 眼下看到父皇端起她喜欢吃的饭菜，走到晴姑姑身边，拿着筷子喂姑姑身边的两个陌生小孩，妒火瞬间点燃了她的理智。 没有多想，小帝姬提起裙摆跑过去，对准两个小孩就是一通指责，“哪里来的不知礼节的野小子？你们难道自己没有手吗？竟然还要我父皇喂你们！” 这两个小孩就是云儿和清儿，他们正跟前来投喂的二皇子道谢，并表示自己可以动手吃饭，还没说完，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就冲了过来，指着他们兄妹的鼻子一通责问。 云儿和清儿听得两脸发懵，搞不清状况地抬头看看身旁母亲。 楚筱妍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几分，不动声色伸手把孩子揽入自己的庇护下。 “喂！跟你们说话呢？怎么不 回答本公主？你们是哑巴啊还是聋子啊？” 娇生惯养的小帝姬平时娇纵惯了，二皇子又宠着她，把她的性子宠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她见云儿和清儿理都不理自己，觉得受到了侮辱，顿时更加怒火中烧。 小手扬起想打云儿和清儿，看出她用意的楚筱妍瞳仁一缩，拦腰抱起两个孩子往后一退，躲开她的巴掌。 小帝姬扑了个空，表情呆呆愣愣。 “晴公主，恕我失礼，我要带他们去找孩子父亲了。”楚筱妍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受人欺负，也无意引人注目破坏这场宴席。 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两个小家伙去找段萧然。 晴公主和二皇子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毕竟理亏的是他们，点点头目送楚筱妍牵着云儿和清儿去往段萧然身边，待他们母子三人走远，二皇子当即沉下脸。 “云云，你太放肆了！” 一声低喝响起，二皇子充满威严的眼神居高临下俯视着小帝姬。 被称为云云的小帝姬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色刷的苍白，紧紧抓着裙摆一声不吭任由父皇指责。 “那是父皇的贵客，平时你的夫子就是这样教你待客之道的？” 第761章 舍不得离开 “你若不懂身为一个公主的礼节，朕不介意再多请几个教习嬷嬷来指导你。” 宫里的教习嬷嬷个个心狠手辣手段惊人，云小帝姬早有体会，哪肯接受这等安排？ 她惊恐地抬起泪眼汪汪的小脸，哭着跟二皇子认错。 帝姬生母在高台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里虽急，却也无可奈何。 这场小插曲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又或者说是注意到了也当没看见。 皇家的事，哪是他们这些臣子说得清的。 楚筱妍带着云儿和清儿去找段萧然，刚好他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三人坐下来，和段萧然高高兴兴地继续享受宴席。 又有几曲舞蹈表演落幕，这场宫宴终于彻底结束。 出来行宫时，铜壶滴漏里的水已经将浮舟推到了亥时。 云儿和清儿早已受不住睡过去，被楚筱妍与段萧然分别抱在怀里。 “妍儿，你真的要回西梁吗？”追过来的晴公主恋恋不舍挽留。 好容易自己的友人来南音一回，还没好好叙旧就要离开了。 “对不起晴公主，回西梁是我们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事。”楚筱妍托着怀中熟睡的女儿，对晴公主歉疚笑了笑。 其实如果不 是四王爷，他们又岂会来到南音？早在之前，他们一家就该在西梁的江南一带定居。 “好吧。”木已成舟，晴公主明白自己如何劝说都不会动摇楚筱妍回西梁的念头，只好依依不舍地再三叮嘱她路上小心。 楚筱妍笑着应下，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将近子时才乘上马车和段萧然、吴言回了他们位于县城里的住处。 抱云儿和清儿下马车时，许是动静大了些，竟把他们从睡梦中吵醒。 两个小家伙揉着惺忪睡眼问身在何处，楚筱妍摸了摸他们兄妹的脑袋，“已经回家了，乖，坚持一会儿，到床上再去睡。” 到家？ 原本困顿的云儿和清儿听到这话反而瞬间清醒，“我们不困了！娘，是不是明天就能回西梁了？” “是啊，娘和你们爹爹还得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咱们就出发。” 行囊原本早就打理整齐，二皇子又赏赐了他们一些谢礼，皆是些贵重的金银玉器，只能重新打开包袱箱子安排一遍。 “唔，那云儿也来帮忙。”兄长云儿拉着楚筱妍的手，蹦蹦跳跳很是兴奋。 清儿却一言不发，反常的站在那里静静环视整座庭院。 段萧然垂眸 扫了她一眼，大手牵过女儿小手，“清儿怎么了？怎么不说话？难道不高兴回西梁么？” “没有啦。”清儿仰起头，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清儿只是觉得要走了，心里有些不舍。” “这里对清儿来说就像是家一样。”小家伙伸出一只手指着空旷的庭院说道。 云儿也安静下来，小脸涌上一丝眷恋，“妹妹说的没错，在这里住了这些天，还真是有些不想离开了。” 他们兄妹在这座府院里有着太多欢声笑语，也有辛酸苦辣，毫不夸张的说，这里真的就跟他们的家一样。 “这样吧，我原本还打算把这院子出手卖了。”在一旁听完小家伙们留恋的吴言开口，“现在就把院子继续留在这里，派人时刻居住打扫，等再来南音时，我们还来这里落脚如何？” 吴言最初的打算就是离开以后托人把这处宅院卖了。 云儿和清儿的话让他改变了主意，与其出手卖出去，还不如留下来作为他们在南音的落脚处。 “真的吗？谢谢吴伯伯！”云儿和清儿跑到吴言身边一通毫不吝啬的夸赞，直把吴言吹捧的如在云端飘飘然。 “好了，别缠着吴伯伯 了，你们吴伯伯也要收拾东西，走，我们回房。”楚筱妍牵过围在吴言身边的小家伙，和段萧然一起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云儿和清儿彻底清醒过来，忙前忙后的张罗着。 收拾到一半，剑一突然进来禀报，“主子，夫人，柴房里的尉迟正豪如何处置？” 原本喧闹的卧房瞬间归于沉寂。 楚筱妍眨眨眼，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尉迟正豪是谁，后知后觉想起对方的身份后，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尉迟正豪！ “他，他还在府里？”懵了，楚筱妍彻底懵了。 段萧然也是微微睁大眼，只是没有她那么吃惊，“你们没把他带去交给南音帝？” “没有，主子不是吩咐我等务必看好尉迟正豪么？”剑一一板一眼回答。 楚筱妍和段萧然都有些哑然无语。 这下有些麻烦了，二皇子判决尉迟家满门抄斩诛连九族，结果还留了个尉迟家的血脉存活于世。 要是让二皇子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尉迟正豪。 “夫君，你觉得呢？”这等关系到另外一个国家的大事，楚筱妍不敢擅自做决定。 段萧然沉吟片刻，凤眸微敛让人看不清其中情绪，“让 他走吧，从此隐姓埋名，忘记自己尉迟家后人的身份活下去。” 只要他想，完全可以选择把尉迟正豪交给二皇子。 如果还是以前的他的确会这么做，而今在有了楚筱妍，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他便不再像以前那样冷血。 “是，属下这就前去转告。” 剑一来到柴房，把段萧然的话如实转述给尉迟正豪。 这位面色惨白的青年男子听完他的转述陷入沉思，许久之后才开口，“我不想走。” “嗯？你说什么？”剑一微怔。 尉迟正豪又重复道：“我说，我不想走。” 剑一盯着他看了半天，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扔下一句“随便你”就去找段萧然禀报去了。 段萧然很是惊讶，“他不想走？难道他还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你没告诉他我们要回西梁吗？” “属下转告了。”剑一对这个尉迟正豪实在没好感，“主子，要不干脆就把他扔在这里不用管了。” “不可。”段萧然摇头拒绝，“此人虽是尉迟咏德的后代，但跟他的父亲还是不一样的。” 况且没有他，自己也不会如此之快就将尉迟咏德抓起来。 “你把他带来，我有话要问他。” 第762章 你不恨吗 “是，属下遵命。” 剑一回到柴房，跟尉迟正豪转述了段萧然的吩咐。 年轻男子毫不犹豫站起身，跟在他身后来见段萧然。 “你不愿离去？这是为何？”段萧然上来便是开门见山。 深邃细长的凤眸中隐着不易察觉的探究，仔细审视向面前这一体型消瘦的男子。 楚筱妍静静坐在一旁，目光写满好奇不解。 尉迟正豪偷偷瞧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地不知是否应该开口坦白。 他的小动作没能逃过一直盯着他看的段萧然，男人凤眸骤然眯起，里面流转的细碎星光变得有些冷漠。 “怎么？你不愿离去的理由很难以启齿么？” 房内温度急剧下降，挨着他身边就坐的楚筱妍诧异看了他一眼，无法理解刚才还好好的段萧然，怎么突然之间性情大变。 多年来的夫妻关系，让她很是清楚，此刻的段萧然正处于极其狂躁的暴怒中。 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男人躯体的紧绷。 “段将军容禀。”扑面来的威慑力压得尉迟正豪难以喘息，好不容易稳住脚避免腿软摔倒，定了定神他道：“正豪之所以不愿离去，皆因尊夫人之前说过可为正豪治 好体内的病。” 楚筱妍闻言愣住，自己之前的确说过可以为尉迟正豪治病的话，没想到这年轻人一直铭记在心。 连她自己都快忘了。 “原来如此。”段萧然心里的怒火微微熄灭，只要不是心悦妍儿的理由他勉强能接受。 “妍儿，你可愿出手为尉迟正豪治病？” “可以，没问题。”回神过来的楚筱妍大方说道：“其实我一早就打算给尉迟公子治病了，奈何一直忙于……各种事，导致拖到现在。”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你治病，让你重新站在太阳下。”楚筱妍正视着尉迟正豪微微一笑。 重新站在太阳下。 只听这句话，尉迟正豪都觉得心尖剧烈颤动起来。 他多想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堂堂正正站在太阳下。 而不是出一趟门遮遮掩掩，终日活在阴影当中。 “我，我想重新站在太阳下，烦请你帮帮我！”心中渴望脱口而出，尉迟正豪睁大了闪烁着祈求的双眼看向楚筱妍，“求求你，只要让我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哦？是么？”段萧然摸索着下颚，云儿、清儿乖乖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尉 迟少爷，你可务必考虑仔细了。” “原本作为尉迟家的人，我们应该把你交给南音陛下才是。” 二皇子不知道尉迟正豪的存在，他和妍儿也没说明此事，但如果他们把他公诸于世，想必很快二皇子就会派人来把他抓走。 “你不恨吗？” 凤眸倏而睁开，锐利的目光，恍似两道闪着寒光的短剑，笔直投向站在房门口处的尉迟正豪。 “你父亲可是拜我们所赐失去性命的，你们整个尉迟家的男女老少，上百口人，无一幸免株连九族。” 不弄清楚尉迟正豪心中是否有恨，他如何放心妍儿给其治病？ “夫君，你说这个干嘛？”卧房内的空气沉重滞闷，云儿和清儿都不适地抖了抖身抱在一起。 楚筱妍揪住段萧然的衣袖轻轻扯动，明媚杏眸含着几分不悦向他看去。 后者不为所动地继续盯着尉迟正豪，这位身患怪疾的尉迟家遗孤一脸坚定与他对视，凭借一身坚不可摧的信念硬生生承受下凤眸中的嗜血冷酷。 曾经浴血沙场的男子，以往与家人亲朋相处时自是收敛起一身嗜血煞气。 如今不再继续收敛，段萧然放任周身煞气流露， 为的就是考验尉迟正豪能否承受住。 二人目光胶着了约摸盏茶功夫，终于，段萧然移开仿佛能见血封喉的视线，垂眸看向右手袖口处捏着的白嫩指尖。 薄唇微微一勾，“告诉我你的选择。” “恨，还是不恨。” “不恨。”尉迟正豪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尉迟家落得今天这个下场皆是命中注定，从父亲决定走上那条不归路起，我便知道终究会有这么一天。” 打心里讲，他对尉迟家这个庞然大物毫无感情可言。 对尉迟咏德的情谊，甚至不如跟在他身边的李叔，以及别院里的那些服侍他的下人深厚。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从今天起我不再是尉迟正豪，而是韩淡。” 尉迟正豪连自己的名姓都能舍弃，可见是真的打算跟前尘过往斩断关联。 “真是无情之人。”段萧然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些许不知所以的嘲讽，“记住你的话，从今天起尉迟正豪便从这世上消失了，你只是韩淡。” “是。”尉迟正豪——不，韩淡淡淡笑着，毫不犹豫点头应下。 “明日随我们一同上路。” “去哪儿？” “启程，回西梁。” 一夜无 话。 清晨起身，楚筱妍带着孩子到膳厅用在南音国中的最后一顿早膳，出来门口，才发现外面竟然下雪了。 太阳高挂在万里晴空之上，周围一片白茫茫，冬风呼啸，她和两个孩子都有些承受不住瑟瑟发抖。 “穿这么少？不怕着凉？”先前起身的段萧然过来喊妻儿过去用膳，一来看见母子三人瑟瑟发抖，好看的墨眉瞬时拧起。 楚筱妍回过神，身后已经披上了一张黛色大氅，云儿被抱在了段萧然怀里，清儿则被大氅从上到下裹住。 “走吧，用完早膳就该上路了。”段萧然腾出一只手去勾楚筱妍，一家四口踏着积雪慢悠悠走进膳厅，和吴言一起用完在南音的最后一顿早膳。 出发之前，他们又来到柴房，楚筱妍把事先准备好的一把黑色油纸伞递给站在门口的韩淡，“用这个遮一下，或许会好受些。”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早上雪停后太阳升起，阳光照着满地积雪反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白光，对患有白化病的韩淡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好在这里距离府院门口不远，韩淡撑着伞还能抗一会儿。 总算来到正门处，台阶下停了三辆马车。 第763章 就吃怎么了 段萧然的计划是自己和楚筱妍与云儿、清儿共乘一辆，吴言与韩淡乘坐另一辆。 刚搀扶着楚筱妍坐上马车，云儿和清儿就跟着爬了上来。 段萧然还没来得及教训两个自己行动的小鬼，计划之中本该和吴言同乘的韩淡趁他没注意也钻进了同一辆马车中。 “我说——你上来作甚？”额头隐隐有青筋跳动，段萧然扶着马车门框的手更是青筋暴动，开开合合的薄唇唇角向下勾起。 “马上给我下车！” 韩淡这小子，疯了是不是？ 他们一家四口好好坐在同一辆马车上，你个外人挤过来凑什么热闹？ 段萧然抿紧唇瓣看着大刺刺坐在楚筱妍身边的韩淡，越看越觉得碍眼。 若非顾忌此人身患怪疾，他早就直接动手把他从马车上拽下。 “韩淡，车里已经很挤了，你去和吴言坐后面的马车去。”得不到想要的回答，段萧然声音冷下几分。 刚从门里出来的吴言听到自己的名字，脚下步子一顿，啧啧，他怎么感觉周围气氛有些不对。 “你占了我的座位。” 韩淡这会已经完全无视了段萧然的存在，与昨夜的有问有答截然相反。 段萧然以为 他是故意无视，殊不知昨晚上的回答，也是看在楚筱妍的面子上不情不愿挤出来的。 从被绑来这里至今，他真正愿意对话的人只有楚筱妍，对于绑他来的段萧然多多少少心存芥蒂。 嘴上说不介意，可关在柴房里的这些时日实在令人不爽。 “韩淡，你——”三番两次遭受无视，段萧然忍无可忍打算直接动手。 楚筱妍拦下丈夫伸来的手，对坐在身旁眼观鼻鼻观心的韩淡以商量的口吻道：“韩公子，烦请你去和吴大人共乘一辆马车可好？” “这里实在盛不下更多的人。”马车空间容纳一个段萧然其实绰绰有余，楚筱妍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顺着段萧然的话接下去。 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又开始吃醋了。 段萧然对一切靠近她身边的雄性生物抱以警惕恶意，特别是经历了洛长枫的一些行为后，更是隔三差五乱吃飞醋。 何况她也觉得韩淡的行为有些过分了，人家好声好气请你下车，只是让你到其他马车上坐，又不是赶你走，你配合下就是了。 弄得所有人尴尬，有意思么？ 思索之间，韩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既然是姐姐的吩咐 ，韩淡遵守便是。” 姐姐。 马车下的段萧然瞳孔骤然一缩，看向正在下车的韩淡的眼神，宛若刀子一般渗人。 直到他消失在吴言乘坐的马车内，段萧然才缓缓收回目光，一个纵身跳进楚筱妍所在的马车车厢，长臂一展，不顾云儿和清儿在场把楚筱妍整个揽进怀里。 “你，你干什么？孩子们还在呢！” 独属于段萧然的冷冽气息瞬间将她包围，楚筱妍红着脸去看车厢最里面的两个小家伙，却见兄妹二人背身捂眼，嘴中嘀咕，“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听见没，云儿和清儿什么也没看见。”毫不掩饰的酸涩醋意贴上楚筱妍耳边。 段萧然张嘴往她小巧圆润的耳垂上咬了一口，“以后不许让韩淡那小子叫你姐姐。” 还是用那么亲昵的语气叫。 “你，你瞎吃什么飞醋？”楚筱妍低呼一声，脸颊红的好似在滴血。 即便云儿、清儿背对着她，还用手捂住眼睛，可她就是觉得羞涩。 来自现代的她再开放，也知道面对孩子得避嫌！ “你只要答应我就是。”飞醋？哼，他就吃怎么了。 段萧然加大了搂着楚筱妍的力 度，恨不能把她整个人镶入骨血中。 “这是我答应就管用的吗？”楚筱妍挣扎不开索性放弃，乖乖依偎在他怀里柔声低叹，“你得去跟韩淡商量才行。” 韩淡…… 想到这个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小子，段萧然就一阵来气，“跟他说也没用。” “你也知道没用啊？好了好了，大不了我跟他保持距离就是。” 她这个丈夫，平时成熟稳重可靠，可在这方面又跟个小孩子似的，需要她哄。 “啧，勉强放过你。” 回答尽管依旧不尽人意，段萧然还是松开了手，只趁楚筱妍毫无防备之际在她柔软白嫩的脸颊上偷香一口。 马车缓缓驶动上路，经过南音行宫时，一阵喧哗声突然响起。 众人掀开马车门帘探头出去查看，原来是南音二皇子亲自等在那里，说要为他们送行。 “这，这恐怕不合适。”吴言自诩西梁使者身份去跟二皇子沟通，“陛下心意我们领了，亲自送行就不必吧！” “哎？话怎能这么说？你们是我南音的贵客，贵客要走，朕身为皇帝理应相送。” “好了，朕意已决，什么也不必说了。” 二皇子决定了的事，吴言再说什 么他也不会听。 没办法，吴言只能放任他跟随马车左右为他们护送，一直送到出城，二皇子才停下马。 “今日一别，诸位珍重！来日还望再来我南音一叙！” “一定！”段萧然、楚筱妍和吴言三人朝马背上的二皇子拱手道别。 韩淡则坐在马车里不曾露面，二皇子似乎并不知道他的存在，又或许已经知道了，却默认装糊涂。 离开县城，三辆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北上。 车厢内，段萧然又一次提起了韩淡的事，“不行，我还是觉得那家伙对你过于依赖了。” “他依赖，我疏远不就行了？”楚筱妍习以为常的给他顺毛，“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爹爹你放心，娘是不会喜欢那种小孩子的。”清儿鬼精灵的凑过来，“娘亲跟我说过，她只喜欢你这种类型。” “就是就是，爹爹放心好了，有我们在，我们会给你看好娘亲。”云儿也挤上前凑热闹。 “臭小子！别乱说！”楚筱妍被自己的孩子打趣的面红耳赤，她什么时候跟清儿说过只喜欢段萧然这种类型了？ 虽然的确是这样没错。 “好，云儿和清儿，你们可一定要看好你们娘。” 第764章 吴言的请求 段萧然揉了揉儿子女儿的脑袋，心里那点郁结总算消散。 马车沿官道行驶了整整一天时间，午饭是在车上解决的，直到傍晚降临来到一处小镇，他们才打算找个地方投宿一晚。 三辆马车驶进镇上引来不少邻里百姓侧目，客栈中为他们带路的小二也频频回头张望，心里想着如何找机会狠狠宰这三辆马车上的客人一笔。 “我说，段兄、段夫人，跟你们商量个事。” 众人前脚刚迈进客栈门槛，吴言后脚就凑上来，挤在楚筱妍和段萧然身边低声耳语。 “什么事？吴大人请讲。”楚筱妍好奇看他。 吴言这般扭捏的样子可是很少有机会看到，他要说的会是什么事呢？ “我，那个……明天……明天重新上路之时，可不可以让云儿或是清儿坐进我的马车上？” 剑一去跟客栈掌柜谈好入住客房后，众人又在一楼大厅里坐定用晚膳。 吴言趁着小二还没上菜的空隙继续跟楚筱妍和段萧然耳语，“我实在受不了韩淡那小子了。” “他怎么你了？”受不了韩淡？这话怎么说？ 楚筱妍不解的和段萧然交换一记眼神，感到好奇之余，心下又升起了一股兴 味。 很想知道，韩淡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性格温和平易近人的吴言跑来大诉苦水。 “难不成他对你动手动脚？”段萧然说话实在难听。 吴言一时无语，“段兄莫要开这种玩笑，我是说认真的，明天上路出发，务必请二位将云儿或是清儿借我一用。” 饭菜端上桌，韩淡本该和吴言坐一块，怎奈吴言说什么都不同意，只能让剑一过去陪他。 吴言殷勤地给云儿和清儿夹菜布菜，同时还不忘谈好他们爹娘，“今天坐了一天的车，韩淡竟然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我找他主动聊天，他也爱答不理一言不发，要不是事先接触过，我还真以为他是个哑巴！”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连一记眼神他都不愿意给我，比木头人还无聊！” “我实在受不了了！”吴言努力压低的声音里透露着即使压低声线也无法掩饰的无奈悲愤。 楚筱妍没想到他铺垫了那么久的话，就是为了这么一句，忍不住轻笑出声。 圆滚滚的杏眸荡着好看的明亮星光，在烛火映照下闪闪发亮，“咦？好脾气的吴大人也会有无可奈何之时？” “着实令人惊讶。”段萧 然顺着她的话煞有其事点头。 云儿和清儿在旁捂嘴偷笑，这样的吴伯伯可不多见。 “你们笑我可以，但不能不答应我的请求啊！”事关而后整个回程之旅的大事，他可不想马虎了事。 吴言顾不上被人取笑，语气带上一丝着急，“拜托了，你们可一定要答应我！” “这我们说了也不算啊。”楚筱妍摊了摊手，指向对面坐着的两个小家伙，“你得问他们的意思。” 强迫儿女的事她是不会去做的，吴言想让云儿和清儿过去和他坐一辆马车，得看兄妹二人自己是否同意。 “云儿、清儿，你们对吴伯伯最好了是不是？这一路上吴伯伯对你们也是有求必应，你们一定会帮吴伯伯吧？” 听出楚筱妍无意干涉此事，吴言连忙转头去求两个小家伙。 云儿和清儿眨着黑亮灵动的眼眸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得吴言心神不安震荡，两人才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我们是看在韩哥哥的面子上，才答应跟吴伯伯同乘一辆马车的哦！” 清儿吃着吴言夹来的精心挑选去除刺的鱼肉，一边说道。 吴言拼命点了点头，“好好！看在韩哥哥面子上！” 只要有 人过去跟他一块坐车，他才懒得去管是为了谁。 别让他独自一人和韩淡相处就行！ “那就这么说定啦，明天启程时，我和清儿过去陪你们。”兄长云儿要比妹妹清儿好说话一些。 吴言平时也更喜欢和他相处。 加之他也看出两个小家伙这么说，是想哄韩淡高兴，让他路上别再死气沉沉，心里自然就不会介意。 “段兄，段夫人，那就这么决定了。” 心头之患解决，吴言吃起饭来都觉得异常可口。 “没问题，云儿和清儿就交给你和韩淡了。” 若问对这场决定最满意的人是谁？那当然非段萧然莫属。 两个小家伙跑去找吴言和韩淡，自己就可以完全独占楚筱妍，到时想对她做点什么，都不用避讳孩子们在场。 “你可务必要看好他们，别让他们来打扰我跟妍儿的二人独处世界。” 段萧然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直接把想法跟吴言说了出来。 吴言了然地朝他一阵挤眉弄眼，“好说好说，云儿和清儿就包在我身上，保准不让他们有机会去打扰你和段夫人。”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时不时瞥过坐在段萧然身边的楚筱妍，后者被他打趣的眼 神看得面色泛红，空着的另一只手伸向段萧然轻轻捏了一把。 “嘶！”根本没使劲的力度，却让段萧然故意装作吃痛模样吸了一口凉气，“妍儿，你想谋杀亲夫么？” “活该，叫你乱说！”楚筱妍知道他是故意装出这副模样，根本不配合着表示心疼。 一桌人有说有笑的吃完晚饭，段萧然干脆把云儿和清儿丢给吴言，自己拉着一脸忧心忡忡的楚筱妍上楼前往客房。 “你就这样把兄妹两个丢下，会不会有些过于无情了？” 客房内，楚筱妍看着正在收拾床铺的男子再三犹豫发问。 段萧然从最初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到如今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什么活都学会干了，“无情吗？我觉得恰恰相反。” 飞快铺展开叠放整齐的被褥，段萧然过来拥住楚筱妍，让她安安稳稳的窝在自己怀里，“云儿和清儿也不小了，都说三岁启蒙六岁上学，咱们孩儿自幼聪慧，更应提早让他们开始学会独立。” “难道你想让他们一辈子生活在你我二人的庇护下？” “当然不想。”楚筱妍矢口否决，“可他们兄妹二人平时很少有机会亲近你我，未免有些残忍了。” 第765章 畅谈未来 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承欢父母膝下共享天伦之乐？可怜她家云儿和清儿，小小年纪就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她这个当娘的能不心疼吗？ “残忍也要忍一忍，这是孩子们长大成人的必经之路。” 段萧然抚摸着她的长发顺毛，“我段萧然的孩儿，自当与众不同。” 当年他五岁时，便已跟随师父学习武功，什么苦没吃过？ 云儿和清儿身为他的孩子，即使无法与他当年相提并论，也不能相差甚远。 “放心，我们还是会时常关注他们兄妹，又不是不管他们了。” 附身在楚筱妍发旋间印下一吻，段萧然轻拍打着她瘦削的肩头，悄悄加重拥着她的手臂力气。 “你说的我都明白。”楚筱妍依偎在他怀中叹了口气，莹润粉嫩的小脸上蒙着一层化不开的担忧，“只是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段萧然也是为孩子们好，道理她何尝不懂？ 她想，这大概就是跟现代母亲第一次送孩子们去上幼儿园的心情一样。 期待中充满不安。 “好了好了，慢慢来总会习惯的。”段萧然把楚筱妍从怀中推开，双手扶在她的肩头认真看向她的双眼 ，“你我二人终有一天会老去，总不能陪他们一辈子。” 岁月无情，每过一天，云儿和清儿是在长大成人，而他们却是在老去衰退。 “孩子们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当父母的只能陪他们一段路程。” 段萧然温柔的嗓音逼出了楚筱妍眼底隐忍的泪水。 是啊，孩子们有孩子们的路，他们有他们的路，纵然百般不舍，也要学会放手。 “我知道了。”楚筱妍吸了吸鼻子，试图把盈眶的泪水憋回去，“我会习惯的。” “这才对嘛。”宛若春风过境的柔和浅笑绽放在段萧然嘴角，柔化了他那过于冷硬的面部线条。 倾身啄去楚筱妍眼角的晶莹，一阵耳鬓厮磨的交缠，段萧然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妍儿，可以么？” “你说呢？”被丈夫低沉诱人的嗓音撩拨到心神震荡，楚筱妍哪里还可能拒绝？ 白净小脸浮上两抹红云，她主动向他靠去，杏眸璀璨明亮。 都老夫老妻的人了，没必要再跟新婚小夫妻一样扭扭捏捏，她只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和丈夫情浓蜜意，关起房门来谁管谁啊？ “哈哈，好。”低低笑了两声，段萧然也不再犹豫 ，搂着她倒在床上。 一番温存之后，他拥住长发与自己纠缠缠绕的楚筱妍，说起了一行人此行最终的目的，“到了江南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觉得我可以利用我的医术，开个医馆药铺，帮助人们治病疗伤，同时还能赚钱养家。” 说到对未来的规划，楚筱妍一扫之前的疲惫，在他怀里翻了个身，眼眸亮晶晶地盯着他。 “或者再不济，我可以做些小吃开个铺子，卖卖自己的手艺。” 这种悠闲自得的日子，她很久以前就想体会一把了。 “至于夫君你，文能识文断字，武能镇国安邦，能赚钱的方式就更多了。” 此刻在楚筱妍眼中，她的丈夫完全就是一座行走的闪亮亮的金山银山。 段萧然被她这副贪财的小模样逗乐，深邃细长的凤眸里荡着星星点点温柔，长指拂开她额头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好，都依你。” 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聊了很久，桌上的蜡烛已经燃尽，只剩小截烛身泪流不止。 楚筱妍忽然想到了韩淡，这个总是称呼自己姐姐的大男生，脑袋一热，拉着段萧然的脖子提议，“夫君，我有个想法。” “ 嗯，说吧。”段萧然把玩着她垂在枕头上，宛若上等绸缎的一缕青丝漫不经意回道。 青丝顺滑柔软的触感好的不可思议。 “我想认韩淡当我的干弟弟，你觉得怎么样？” “干弟弟啊，可以——你说什么？” 把玩青丝的手指骤然停顿，段萧然撑起上半身，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脸无辜的小女人，“认韩淡当干弟弟！” “是啊。”楚筱妍揪起被子往他身上盖去，大冬天的天寒地冻，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干嘛这么惊讶？你觉得不好吗？” “岂止不好，那是相当不好！” 让韩淡那小子认妍儿当干姐姐？以后岂不是整天都能听见那混小子叫妍儿“姐姐”了？ “你别急嘛，听我说。”楚筱妍拉过他的一只手，把玩摩挲着手掌指腹上的老茧，“认了他当干弟弟，以后可是能杜绝很多麻烦。” 言下之意就是可以帮他少吃几缸飞醋，有姐弟的身份横在那里，无论日后韩淡是否起了别的心思，他也不能怎么样。 “啧。”段萧然舌尖舔了舔后牙槽，心下有些被说服，又有些烦躁。 “难道你真想眼睁睁看着韩淡那孩子起了别的心思 ？”楚筱妍并非空穴来风。 说她敏感也好，想太多也罢，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能感觉到韩淡对她那种过于依赖的情绪。 这或许不是喜欢爱意，但她怕韩淡自己分不清。 “我当然不想。”段萧然飞快反驳。 “那不就是咯。”恍若葱白的柔荑握住他的大掌十指紧扣，楚筱妍顺毛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呀！” “嗯……” 段萧然叹了口气，最终选择接受，“就按你说的办吧，认个干弟弟也好。” “本来就没什么坏处，让他叫你姐夫，你不高兴么？”楚筱妍可谓是最了解段萧然的人，知道说什么话会让他高兴。 果不其然，这男人听到“姐夫”二字顿然笑逐颜开。 “好好，就这么办，快睡吧，很晚了。” 段萧然在她水润微肿的樱唇上啄了一口，刚好蜡烛完全燃尽，二人相互依偎交颈而眠。 翌日动身启程回西梁之前，楚筱妍过去隔壁客房给韩淡诊脉开药方，和他主动提起这件事，“我和我夫君商量过，打算收你为干弟弟，你看你愿意吗？” “收我为干弟弟？”韩淡眼眸大睁，里面满是不敢置信，“不，这，这太抬爱了！” 第766章 请将军重披战甲 当姐姐的干弟弟？这种事他根本不敢想，也不会想。 姐姐是他的救命恩人，会帮他治好纠缠多年的怪疾，他感激还来不及，以至于他都打算做牛做马终身为奴回报。 突然说要认他为干弟弟，实在是问心有愧承受不起啊！ “我不能这么做。”韩淡认真道：“我叫夫人一声姐姐，并非是想当夫人的干弟弟。” “夫人为韩淡治病，于韩淡来说是大恩之人，韩淡岂能不知好歹，认夫人当干姐姐呢？” 青年男子摇头如拨浪鼓，脸上的坚定看的楚筱妍一阵哑口无言。 “你若不同意，我就拒绝给你治病。” 韩淡纵然百般坚持，可当楚筱妍使出杀手锏时，还是束手就擒乖乖投降，“我，我答应就是。” 拒绝治病？那怎么行呢！ 认了一个干姐姐啊，从今往后他也是有家人的人了。 父亲的死虽说是咎由自取，嘴上讲着不介意，心里多多少少会感到寂寞孤单。 “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就是你姐，凡事有我在罩着你。” 楚筱妍不知道他心中的百般复杂，小手拍上韩淡肩头兴奋敲打。 解决了这件事，马车再次启程驶离客栈。 云儿和清儿跟着吴 言挤进了韩淡在的马车，段萧然则毫不掩饰心中激动，跟楚筱妍单独相处。 “有你这样当爹的吗？真是无情。” 马车车厢内，楚筱妍看着段萧然脸上无法压制住的微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可不像亲爹该有的反应。” “我是为云儿和清儿好。” 段萧然一本正经地继续昨晚那个话题，“这一切都是为了锻炼他们兄妹二人的自主能力。” “我说不过你。”同样的浅笑浮上楚筱妍嘴角，一路行驶，他们夫妻乘坐的马车内经常有欢声笑语传出。 回西梁的路途无疑是一帆风顺的，没有了四王爷的追捕，不出十天时间，他们就踏上了西梁国土。 一路畅通无阻沿官道走来，他们根据打听到的地理位置，推断出仅剩四五天路程便会抵达江南一带。 “下来活动活动吧，坐了两天两夜的车，你不难受么？” 段萧然率先跳下马车，朝还在车厢内昏昏欲睡的楚筱妍伸手。 自上回找到客栈投宿已经过去两天两夜的时日，他还能忍受长途跋涉的枯燥无味，两个小家伙可就受不了了。 撑了两天两夜后，兄妹二人一路上都在吵着停车休息。 楚筱妍揉着 惺忪的睡眼把手递过去，还没下来，车队中的所有人就同时听到前方响起一阵急促奔驰的马蹄声。 “吁！”有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拦住车队去路。 “我乃京中特使，奉西梁帝之命，前来给段将军传递口信。” 马背上的干练男子目光缓缓扫视，最终停在一手伸出姿势的段萧然身上，“段将军！” “奉西梁帝之命？”刚把手递给段萧然的楚筱妍一愣，这个所谓的特使一身风尘仆仆，显然是连夜奔波策马赶来。 没准用的还是八百里加急的速度。 楚筱妍胡思乱想间，段萧然已经抓住她的手，搂住她的腰把她从马车上带下。 长眸流转，待楚筱妍安稳站在地面上后，才正式转向自称京中特使的干练男子，“奉西梁帝之命？难道西梁帝没告诉你，我段萧然早已辞官不做卸甲归田了么？” “圣上说过，但圣上还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段将军乃真英雄而非匹夫！” 能担任特使的人往往都是脑袋极其灵光，口才极其能说会道的存在，眼前这位形象干练的年轻男子也不例外。 “圣上肯定段将军重披战甲，帮我西梁度过这次难关！” “发生什么事了？” 楚筱妍难掩自己的惊讶，他们离开西梁前往北丘和南音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特使让我帮忙，至少也该说明是帮什么忙吧？”段萧然敏锐的从特使话中听出一丝颤抖。 眉梢上挑，他意识到西梁境内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难怪一路上走来也没面临几场关卡排查。 “关于这一点，圣上并未言明，只说这会是一场事关家国天下的大事。”京城来使再三犹豫还是选择和盘托出。 奈何他一区区送信跑腿的，美其名曰掌握着皇帝陛下的密信，实际上很多消息都不知情。 “段将军，求求你答应下来，圣上需要你，西梁更需要你！” 特使犹记出发前，西梁的年轻帝王一脸焦急跟他下令，无论用何等手段，必须把段萧然带回来。 “问题是你不说清楚，让我如何相信你？段萧然盯着京城特使的眼神带上一分探究。 虽说他从未向西梁帝隐瞒自己的行踪，对方想找到自己轻而易举。 “我有物证可证明身份。” 特使话音落下的那刻，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铜物件。 “虎符——”看清物件的段萧然瞳孔一 缩，没错，躺在特使手中的青铜物件不是别的，正是一枚完整的伏虎形兵符。 曾经这枚虎符的一半在他手中保管，另一半由西梁的历任帝王保管。 当初他主动跟新帝请辞，手中的虎符自然全部上交。 “如果段将军还不信，圣上说，请段将军想一想吴叔。” 吴叔！那是新帝还未登基之前，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的贴身老管家。 彼时新帝仍是六皇子，在吴叔的照料下，跟随段萧然和楚筱妍出生入死。 “真的是他！”楚筱妍急了，“六皇子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快，我们快去京城一探究竟！” “哦？不去江南了？”段萧然瞥了她一眼，“你可务必考虑好，一旦去往京城，你那归隐田园的计划没准又要落空。” 六皇子不会无缘无故派人来找他，且一来就拿出了一枚完整的伏虎形兵符，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之事。 “作为西梁的一份子，倘若国家有难，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楚筱妍看得清清楚楚，家国大义和个人小义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何况，西梁如果真遇到了什么事，不彻底摆平的话，对他们归隐田园的计划也有影响。 第767章 有国才有家 “江南随时都能去，我们先回京城。” “先别急，我去问问吴大人的看法。”段萧然走去远处的一棵树下，吴言就站在那里，把拦路之人的身份来意复述了一遍，“吴兄，你觉得呢？” 是打道前往京城？还是不管不顾执意要去江南？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去京城了！”吴言想也不想直接回答，“段兄你别忘了，卸甲归田的人只有你，我可还在朝中任职。” 即使他想不顾一切去往江南也做不到，皇上不会允许的。 “好，既然吴兄也这么决定了，我们就先回京城。”段萧然话音一顿，余光瞥见了静静站在树后仰头望天的青年韩淡。 他手上还持着那把深色的油纸伞，站在茫茫雪地里，怎么看怎么奇怪。 “险些忘了，韩公子你是怎么想的？” 并未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入在场所有人耳朵里，楚筱妍急忙提裙跑过来，凑在段萧然身边对韩淡道：“无论你怎么决定，我们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你放心，我会给你备好后续治病需要的药材，也会给你写下药方，日后你按照药方上所写抓药煎药就是。” “姐姐。”韩淡抬了抬 油伞，朝她露出一抹淡到恍若透明的浅笑，“我没说要走。” “哎？”楚筱妍懵神了片刻，“你不选择离开吗？” 这么好的机会，他完全可以放下过去所有开始全新的生活。 不用继续被尉迟家束缚，去过他想要的生活。 游山玩水也好，隐居田园也罢，都比继续跟随他们身边强。 “我不离开。”韩淡惨白的脸上满是真诚，“我说过，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男子坚定不移的语气似是透着淡淡暧昧，楚筱妍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挠了挠头又分辨不出，只能一阵尬笑应下。 段萧然冷冷地注视着韩淡，对他的防备又加深了几分，不管此人为何留在妍儿身边，他都不会给他接近妍儿的机会。 “爹，娘，还不出发吗？”中间一辆马车上探出来两个小脑袋。 云儿和清儿久等不见人回来，忍不住出来询问。 楚筱妍这才想起，最麻烦的二人还未摆平。 “云儿，清儿，对不起啊，爹娘恐怕不能带你们去江南了。” “为什么？”兄妹二人反应激烈。 他们盼望这一天已经好久好久，为什么娘亲要说不 能带他们去江南？停车休息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什么了吗？ 云儿和清儿一脸着急，楚筱妍只好给他们解释了一遍。 漆黑滚圆的眸子齐齐看向站在枣红色骏马旁的年轻男子，兄妹二人难掩失落的眸色暗淡下去，“不能不去吗？” 他们有种预感，一旦去了京城，定居江南的计划又要作罢，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实现。 “对不起，娘亲和你们爹爹有不能拒绝的理由。” 孩子们年小，或许不知道国家对民众来说的意义有多重大。 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 西梁国破了，他们如何能在江南安心定居？ 楚筱妍歉疚地摸上儿女的脑袋，两个小家伙第一次躲避开她的碰触，眼底藏着失落与受伤。 可最终他们还是答应下来。 “娘要去就去好了。”清儿抱着兄长的胳膊，努力抬头不让泪水滚落。 那种满怀期待却遭受破灭的感觉，好难受。 “对不起。”楚筱妍心疼地替女儿擦去眼泪，附身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稚嫩的小脸，“等一切尘埃落定，娘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们。” “不用了娘，我们明白的。”云儿一副小大人模样，用空着的那 只手握住楚筱妍，“妹妹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她会想清楚。” “哥！”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哥哥会这么说，清儿眼眶再度一红，高声唤了他一句。 云儿没去看她，与母亲如出一辙的滚圆杏眸认真望向楚筱妍，“就这么说定了。” “反正回京城也没什么不好啊，刚好我还没再京城里生活过。” 小家伙故作轻松的语气，听得楚筱妍心中阵阵难受。 他们越是懂事，她就越觉得愧疚。 对孩子们的亏欠越来越多了，不知何时才能偿还清楚。 马车重新上路，只是这一回的目的地不再是江南，而是朝着西梁皇城方向笔直前进。 “诸位，我先走一步，得把诸位接受圣上请求的消息带回去。” 京城里来的特使骑着枣红马踏雪疾行，不一会儿就把段萧然和楚筱妍的车队远远甩在身后。 “看来六皇子一定遭遇了棘手之事，我们也得加快速度赶去京城。” 段萧然目送特使消失在雪地中，放下马车门帘同楚筱妍商议，“干脆我们换一辆马车赶路吧，三辆马车太麻烦。” “前面就是云州府了，到那里换一辆大马车，以便尽快赶 回京城。” “好，就照你说的办。”楚筱妍点点头。 众人从云州府的车马市场里换了一辆更大的马车，带上的行李也挑拣出一部分丢弃。 重新启程后大人们轮番驾驶马车，避免路上找地方休息浪费时间，如此一来即使是夜里也能继续赶路。 “姐姐，姐夫，吴大哥，赶车一事交给我来吧。” 每到夜里，韩淡便自告奋勇出来赶车。 他心里是有愧的，觉得能从尉迟家的灾难中活下来，又得到楚筱妍的救治，受之有愧。 楚筱妍说不用他做牛做马报答，可不做点什么，就这么接受她的好意，他的良心真的过意不去。 “你能撑得住吗？”韩淡身上可还带着伤病呢。 楚筱妍担忧地看着他，后者安抚地朝她一笑，主动掀开马车门帘坐到正在驾车的暗卫剑一身边，“请相信我。” “剑一，把马车交给他。”段萧然发话了，暗卫剑一自然不会拒绝。 缰绳马鞭交入韩淡手中，剑一毫不留情地钻进了马车车厢。 门帘隔去了冬夜寒风，半夜里天上又飘起了雪花，马车行驶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唤醒闭眼小憩的楚筱妍。 第768章 陪姐姐说说话 环视车厢一圈，身旁之人还是先前那几位，桌上的提灯散发着温暖的火光，引人昏昏欲睡。 楚筱妍却瞬间清醒过来，“现在驾车的还是韩淡？” “嗯，是他。”同样闭目养神的段萧然眼也不睁说道，“反正他白天里不能赶车，晚上交给他正合适。” “话不能这么说。”楚筱妍悄悄地戳了戳他的腰窝。 男人猛然睁开眼，比夜色还要浓黑的凤眸晦暗不明，“怎么？你心疼？” “什么啊？我的意思是，他还生着病呢。” 韩淡可是身患白化病的病人，常年生活在不见日光的阴暗处，缺乏光照和锻炼，身体机能比正常人脆弱的多。 常人一宿不睡或许影响不大，但对他这种身患怪疾的病人来说，每次熬夜都是一种摧残。 “而且你知不知道，得了他这种病的人，视力都会下降……呃我是说眼神不好，你让他晚上驾车，万一他驾驶进沟里去怎么办？” 楚筱妍本想开个玩笑活跃气氛，段萧然却不为所动地盯着她看了半天，把她看到头皮背后阵阵发麻。 “怎，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我？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瑟缩着脖子 ，楚筱妍无法理解身旁男子为何生气。 “随便你。” 扔给她三个字，段萧然重新合上眼睑不再说话。 莫名被他甩了脸子的楚筱妍一头雾水，也有些不高兴了，“随便我就随便我！” 拿起盖在身上的鹤氅出去，楚筱妍摘下挂在车厢门口上的提灯，靠坐在专心驾车的韩淡身边，“换人了，你进去休息吧，我来赶车。” “楚姐姐？”韩淡一惊，“不用，我来就好。” “让你休息你就去休息，废话那么多干嘛。”楚筱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马鞭，星眸瞪得滚圆，大有他不让出来，就动手去抢缰绳的举动。 “别，楚姐姐你别乱来！马车还在行驶中，会出事的！”韩淡吓得不轻，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车厢上挂着的提灯散发出阵阵光亮。 可这些火光根本不足以照亮四周，贸然放任楚筱妍去抢夺缰绳，极其容易出事。 “那你就去车厢里休息啊。”楚筱妍语气很差，把对段萧然的火全发泄在了这个年轻人头上。 韩淡浑然不觉，只当她是关心自己，挠了挠头，笑容有些羞赧，“我真没事的，楚姐姐你别把我想象的那么脆弱。 ” 几绺黑线滑下楚筱妍额角，“咱俩你是医者还是我是医者？没我想象的那么脆弱？等你真出事了，还得我负责救治。” 就不能让她省点心吗？里面大的不省心，外面小的也不省心。 “赶紧进车厢里休息去。”楚筱妍挥手做赶人状。 语气虽恶劣，里面的关怀却是怎么也掩饰不掉。 韩淡听得眼眶微微一湿，除了李叔外，这世上再没人如此关心他。 他那个父亲只会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金钱，殊不知他要的从来就不是金银珠宝。 要是父亲在他病发难受时过来陪陪他，他也不会对父亲的身亡无动于衷。 “夜色正浓，姐姐一个姑娘家家，独自驾车过于危险，还是让我在这里陪着楚姐姐吧。” 她的好意韩淡心领神会，只是让他放任楚筱妍独自赶车还真放心不下。 “我陪姐姐说说话好不好？”小心翼翼的试探语气。 “随便你咯。”楚筱妍稍加思考，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 有人在旁陪伴，自己也不至于困顿疲乏。 “那我就当姐姐你答应了！”灿若朝阳的笑脸出现在眼前，韩淡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不知是激动还 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笑脸在灯火映照下微微泛红。 男子本就有着异于常人的惨白皮肤，稍微有点脸红就会格外明显。 楚筱妍和他一路闲话倒也有说有笑，笑声随风飘入温暖的车厢内，唤醒本就不曾睡去的某个男人。 鸦青眼睫一阵颤动，段萧然睁开紧闭的双眼，目光盯向暗色马车门帘。 隔着一层门帘他看不清那两个人的相貌，却能从音容上推断到，萦绕二人身边的，定是温馨和睦的欢声笑语。 漆黑胜墨的凤眸不悦眯起，手掌猛地掀开门帘，段萧然起身坐了过去，霸道强硬地挤进他们中间。 骨节分明的大手占有欲的包裹住楚筱妍握着马鞭的手，暖意贴上冰凉，换来楚筱妍诧异一瞥，“你怎么出来了？” 不是在车厢里休息么？他跑出来干嘛？白天还需要他赶车呢，现在应该抓紧时间养足精神才是。 “冷不冷？披着鹤氅手怎么还这么冰。”段萧然答非所问。 浓密细长的眼睫微微垂下，灯火打在他线条明朗的侧脸上，留下淡淡阴影。 “哎？我没事。”男人话题跳脱，楚筱妍一时之间险些接不住话。 他的到来 让马车外的空间变得狭小，高大挺拔的身躯别扭的蜷缩在那里，看上去意外显得有些可怜。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跑出来的，楚筱妍此刻都于心不忍的心疼了。 “小韩，要不你就先进去吧，我让他陪就好。” 楚筱妍不死心的再次劝说，势必要让韩淡回车厢内休息。 坐在她身边的段萧然扫了韩淡一眼，嗓音淡漠如雪，“身子不好就别硬撑。” 吃醋归吃醋，妍儿先前的话并非没有道理，韩淡身子不好，还是尽量避免值夜。 “那，那我就回车厢了。”韩淡看出段萧然有意出来陪伴，不在意地笑了笑。 有人代替自己值夜，他也乐得清净。 “不打扰姐姐和姐夫独处的时候。” 年轻男子笑容促狭，眼中闪烁着“我懂我懂”的精芒。 在他无声了然的微笑中，楚筱妍窘迫地埋了埋头，恨不能把自己整个缩进鹤氅里面。 “你想把自己闷死不成。” 旁边伸来一只大手，替她理了理下巴处的羽领，墨黑色的水貂毛将她的小脸衬得玉石般莹白光洁，楚筱妍歪头向一旁看去，段萧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黑夜，薄唇抿着看不出情绪。 第769章 风云起 淡淡温馨在自己和他周身肆蔓，这张独绝无二的深邃面上虽无任何表情，但她知道，他很高兴，很高兴能二人独自相处。 有时候无需多言，这样便已足够。 如此往复赶了半个月的车，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行人来到了位于京城外，相隔不远的一座城镇上。 这半月里他们几乎没有投宿过，都是在车里度过一个个漫长黑夜。 今天来到京城不远处的县城外，他们决定放纵一番，找家客栈投宿。 同时，也可以利用投宿机会趁机打听一番，客栈、酒楼、茶馆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消息流通速度最为频繁。 京城里外发生了什么事，问他们再合适不过。 “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宽敞华丽的马车甫一出现，客栈老板、老板娘便亲自过来迎接。 楚筱妍几人走下马车，一身精美华贵的衣着打扮，更让老板、老板娘眼中光芒四绽，啧啧啧！这是有贵客临门啊！ 得把这些贵客伺候好，狠狠大赚一笔。 “我们打尖。”楚筱妍摘下披风上的兜帽，露出一张未施粉黛也娇娆如玉的脸蛋，“烦请店家备下一些热汤菜，我们吃完好继续上路。” “这，奴家斗胆猜一句，夫人是不是要进京？”老板娘看出楚筱妍挽着妇人髻，手里还牵着两个孩子，惊讶她如此年轻便已为人母。 毕竟这女子看上去刚刚及笄不久。 “是的，我们是要进京，老板娘好眼力。”楚筱妍弯了弯眉眼。 “哎哟！你们要进京，那还是在这里住一晚再走比较好。”老板娘招呼着他们往客栈里走。 客栈老板则亲自去替他们停放马车。 “哦？这是为何？”吴言不解问。 “几位客官还不知道吧？京城里的宵禁时辰比过去提前了一个半多。” 以往京中宵禁于每晚子正开始，提前一个半时辰后，每晚亥初便要执行。 “宵禁提前了？” 楚筱妍几人面面相觑，更加确定京城里有大事发生。 难怪当初那位京城里来的特使一连催促他们几人赶往京城，原是真出事了。 “老板娘可知宵禁为何提前？” 几人坐在客栈一楼的大厅中，一边点菜一边跟老板娘打听消息。 楚筱妍看出这位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似是知晓京中宵禁提前的缘故，便借着点菜为由悄悄打探。 老板娘四下张望了一番，厅中除了楚筱妍一行人外 还有其他住客，摇了摇头，她低声对楚筱妍道：“这话不能公然议论，还是等夫人上楼后私下里说。” 楚筱妍刚摸出一枚银锭递过去，听到这话，手中动作微微顿了顿，“哦？也好。” 几人心下挂念宵禁提前缘故，一顿晚饭吃得又快又急。 总算上了楼，楚筱妍邀请老板娘到房中继续没说完的话题，老板娘见他们一行人出手阔绰又有钱，便欣然前往。 主动给他们铺开床铺，老板娘道：“说起这宵禁提前的缘故，其实在京城附近不算什么秘密，只因事关重大，官府才不让百姓妄自议论。” “事关重大？”楚筱妍杏眸微睁。 “是啊。”老板娘点点头，“这一切都跟一场失踪案有关。” 老板娘压低声音，表情也配合着带上几分诡异神秘，“夫人有所不知，京中治安近来越来越乱，以至于发生了数起失踪案，且失踪的人都是朝廷重臣的子嗣。” 老板娘一语惊起千重浪，连最是淡然冷漠的段萧然也在外人面前露出吃惊神色。 老板娘还不觉得语出惊人，紧接着又说：“更可怕的是，最近失踪的一个孩子，是皇帝的子嗣！” “皇帝子 嗣都失踪了？”这下段萧然彻底无法淡定。 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六皇子叫他回去的缘由大概就跟此事有关。 “皇家子嗣怎会失踪呢？”楚筱妍不能理解，“皇室宗亲要么生活在府里，要么住在宫中，怎么可能失踪？” 就算京中治安再差，盗贼响马再猖狂，也没道理闯进皇宫禁庭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老板娘替楚筱妍铺好床铺，又去给她房中添上热水，“自从皇子失踪后，皇帝下令彻查此事，可奇怪的是什么也查不到，你说可怕不？” “这得是多么厉害的人物，才能避开皇宫禁卫把皇子带走？” 老板娘说着打了个冷颤，仿佛失踪的是她的孩子似的。 段萧然看她侃侃而谈言辞清晰，便随口问了句，“那你们知不知道此事相关的凶手是何人？” 坊间该有传言才是，就算凶手还没确认，大概的方向应该有了猜测。 “不知道不知道，官府都不知道的事，我们这等平头百姓怎可能知晓。” 老板娘对这个话题很是避讳，“客官好好休息吧，奴家先去忙了。” 该做的事都已了结，床铺热水皆一一备好，她也该离开了。 “老 板娘慢走。”楚筱妍送走老板娘，关上房门看向独自在一旁玩耍的兄妹二人，“连皇子都失踪了么？” “在想什么？”段萧然走过去圈住她的腰，长眸垂敛，“一副忧心忡忡模样。” “我在想老板娘的话呢。”楚筱妍顺势依偎在他温暖宽阔的胸口，“老板娘似乎很是避讳凶手的话题，莫非凶手身份很不一般？” 只有这样，老板娘才会露出担心引火上身的模样。 “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马上就能进京了，到时我带你去见六皇子，见了他之后，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 “段萧然，你说，云儿和清儿会不会有危险？” 楚筱妍只会在认真焦急之时直呼他名姓，老板娘的话深深挑起了她的不安，“连六皇子的子嗣都失踪了，我很担心云儿和清儿。”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四国之间风云莫测，如今已经波及到了西梁么？ “有我在。”段萧然握住她的一只手，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那么多风风雨雨都过来了，这一次他依旧有信心。 “乖，很晚了，去睡吧。”亲了亲她的发旋，段萧然搂着她到床上躺下。 第770章 不见了 深夜。 搂着楚筱妍交颈而眠的段萧然突然掀眼，细长眼眸中不带丝毫沉睡乍醒的茫然。 侧目向旁看去，自己的妻子正蜷缩在棉被下，守着里面的一双儿女沉沉睡去。 盯着母子三人看了片刻，他俯身替楚筱妍掖了掖被角，起身掀开被子下床更衣。 “吴兄，醒一醒。” 来到隔壁吴言入睡的房间，段萧然悄悄敲门唤醒了他。 吴言打着哈欠开门迎接，“咦？段兄怎么深更半夜突然造访——” 话音戛然而止，在他看清段萧然身上的黑色夜行衣后，吴言眨眨眼，心下了然。 “段兄要我去哪儿？”不用言说，他就知道了段萧然过来的目的。 “陪我去打探消息。”顺便联络一下他在京城里的旧部。 后面的话段萧然没明说，但他相信吴言能读懂。 很快吴言换好同样深色似墨的夜行衣，二人从他房间里的窗户跳出屋外。 隔壁，不明所以的韩淡犹在梦中呼呼大睡，冬雪兜兜转转从暗红色的苍穹飘落，鹅毛大小的雪花花瓣，不多时便将满地痕迹偷偷抹去。 后半夜，探听完消息，联络过旧部暗卫的段萧然和吴言重新返回客栈。 段 萧然刚推开客房门走进去，就听见床榻上的小女人痛苦悲伤地发出阵阵低吟。 他连忙褪下夜行服走到床边，一把握住楚筱妍的手，“别怕，妍儿，我在这里。” 女子好看的黛眉紧紧皱起，巴掌大的白净小脸布满汗水，一脸痛苦至极。 段萧然不放弃地继续呼唤，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安抚，沉睡中的楚筱妍终于睁开眼，璀璨若星的眸里写满惊恐不安，“不要！” 猛然坐起的身躯跌入一个带着些微凉意的坚硬怀抱，很奇怪的，泛着凉意的怀抱让她只觉温暖。 “妍儿，有我在这里。”段萧然没有一探究竟，重复着他“在的”话，安抚着楚筱妍惊慌失措的情绪。 楚筱妍靠着他缓了好一会儿神，才惴惴不安的开口，“我，我梦见云儿和清儿不见了。” 梦境中，两个孩子被一群看不清脸面相貌的人带走，无论她怎么追逐呼喊都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醒来后她明白，自己是被客栈老板娘的话吓到，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 “还好，还好只是一场梦。” 楚筱妍看了看安稳睡在床里面的云儿和清儿，不停 颤抖的身子总算归于平静。 “对，这只是一场梦，有我在，我不会让梦境成为现实。”段萧然抚顺她略显凌乱的发丝，柔声安慰。 话刚说没几句，隔壁房间突然传出阵阵响动。 二人同时一顿，仔细听去，断出响动传来的房间属于韩淡。 “不好，出事了！”几乎是瞬间翻身下床，段萧然带着紧跟其后的楚筱妍第一时间往韩淡房间冲去。 中间客房里的吴言听到声响也出门查看，三人一同破门而入冲进韩淡所在客房，点亮桌上只剩一小截的蜡烛，借着火光，三人看见房间里的一扇窗户大敞开着。 窗纱追随夜风缠绵轻舞，房里空空荡荡，床铺上的被褥还铺展着，证明不久之前里面的主人还在歇息。 “我们来迟一步。”段萧然神色凝重，“有人从窗户进来，把他带走了。” 楚筱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窗户边留有一排深色脚印，果然如他所说闯入者是从这里进入。 “不对啊？客栈里的窗户都是关着的，这点昨晚我和尉迟……韩公子挑选客房时注意过。”吴言睡意顷刻消散，心头萦绕的不解令他有些不安。 他的话换来楚筱妍 诧异一眼，“你确定窗户昨晚上是关着的？” “呃，应该是吧。”吴言反而犹豫起来，如今窗户大敞的事实摆在眼前，很难不让他怀疑昨晚是否是他看走眼。 楚筱妍还想说什么，段萧然开口打断她，“我马上让剑一去查，看能否发现遗漏的行踪。” 暗卫剑一奉命离去，身影消散在夜色中，约摸一个多时辰后返回，带来探查到的消息。 “禀主子，属下在客栈里外找了一遍，根据遗留线索，发现带走韩公子的人很可能还留在客栈里。” “属下能发现的线索寥寥无几，不过种种迹象表明，这些人不曾离开这家客栈。” 这也是他会做出如此结论的原因。 “没有离开客栈？”楚筱妍眼底泛起一丝疑惑狐疑，余光瞥向段萧然，正好他也侧目向自己看来。 夫妻二人目光交汇，彼此心照不宣微微颔首。 “外面雪太大了，剑一兄很可能有遗漏线索，我这就带人再去探查一番！” 刚从惊愕中回神的吴言自告奋勇，回到京城便是到了他的地盘，他的手下大多留在京城里，不像遣散了昔日部署的段萧然，他有很多人手可用。 “那就有 劳吴兄了。”段萧然也知道自己的人手不如他多，欣然同意他去带人探查的请求。 吴言披上大氅匆匆离去，几人一番折腾也无睡意，就这么坐在段萧然和楚筱妍房里等待天亮。 清晨时分，天色蒙蒙泛白，县城里的百姓大多还在沉睡中，一封自京城皇宫里送来的密信却到达了段萧然手中。 “可是有小韩的消息了？”上回认韩淡当了干弟弟，楚筱妍便常以此称呼叫韩淡。 “不是。”段萧然看完密信摇头，“六皇子送来的，催我们赶紧进京。” 话落，一身风尘、肩头落雪的吴言走进客栈，正好赶上段萧然对楚筱妍说的这句话，“皇上来信催促了？” 段萧然手里拿着的一封信引起他的注意。 “嗯，看来失踪案一事影响重大。”否则六皇子也不会如此着急催他们进京。 “可韩淡还没找到，我们就扔下他不管，自己进京吗？”这样会不会太不厚道？ “段夫人别担心，这样吧，你们继续留在这里，我先进京面圣，至少让皇上知道我们回来了，放下心。” 吴言拍着胸膛保证。 楚筱妍心里其实就是这么想的，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第771章 线索指向 “那就麻烦吴大人了！”楚筱妍真诚感激，“还有一事请吴大人相帮，云儿和清儿两个小家伙能否托给吴大人照看？” 他们要留下来继续寻找韩淡，很可能会遇上危险。 云儿和清儿跟在她和段萧然身边随时都有涉入危险的可能，她不想韩淡还没找到，自己的孩子又不见了。 “只是照看云儿和清儿，包在我身上！” 如今的吴言对照顾小孩方面越发得心应手，其专业程度堪比专业奶爸。 楚筱妍感激地朝他笑了笑，去到隔壁房间唤醒两个孩子和他们说了一下情况，殊料两个孩子都不答应跟随吴言离开。 “我们不去京里！” “我们要留着来找尉迟哥哥！”两个小家伙有时还是用尉迟正豪称呼韩淡。 “你们听话，跟着吴伯伯更加安全。”楚筱妍好言相劝。 云儿和清儿依旧摇头如拨浪鼓，“我们不怕危险，就要留下来，就要留下来嘛！” 危险？他们兄妹这一路上遭遇的危险还少吗？不差这一回！ “你们——”楚筱妍有些气急，刚想加重语气再次劝说，段萧然伸手拦下了她，“让他们留下来吧，跟在你我身边，也能 方便照顾。” “可——” “娘亲，你就让我们留下来吧。”接到父亲眼神暗示的云儿、清儿扑到楚筱妍腿边，又是撒娇又是卖萌，眨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她。 楚筱妍最终扛不住兄妹二人的卖萌攻击答应下来，“那好吧，你们留在这里。” “谢谢娘亲！娘亲最好了！” 吴言并不意外如此安排，独自一人离开客栈动身进京。 送走他后，一家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随即又回到客房里，谈论韩淡失踪一事。 “娘，尉迟哥哥会不会有事？”心地善良纯洁的兄妹二人尤为牵挂韩淡。 正值年少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段御云更是满腔热血握拳宣称，“我要给尉迟哥哥报仇！” 话音未落，他的额头就挨了一记来自老母亲的爆栗，楚筱妍瞪圆一双璀璨杏眸佯怒看他，“报什么仇？你知道是谁抓走你尉迟哥哥的吗？” “不，不知道。” “你知道尉迟哥哥被抓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 “你连他被谁抓走，被抓去哪儿都不知道，你怎么给他报仇？”楚筱妍一连串质问，问的云儿垂头丧气无话可说。 长子失魂落魄的可怜模样柔化了楚筱妍本就佯装的怒气，她软下嗓音蹲在儿子面前和他平视，“你要相信娘啊，娘跟爹会把尉迟哥哥带回来的。” “娘，你要亲自调查吗？”云儿听出母亲的弦外之音。 楚筱妍点点头，柔荑覆上长子小脸轻轻抚摸，“我跟爹会找回尉迟哥哥，云儿和清儿就乖乖待在客栈里，让剑一哥哥陪着好吗？” 一旁沉默的剑一闻言单膝下跪，“属下会用生命保护好二位小主子。” “谢谢你。”楚筱妍弯了弯眸，仰头看向站着的段萧然，“夫君，我这样安排，你看好吗？” “就按你说的来。” 除了剑一之外，段萧然又飞鸽传信找来了昔日信得过的旧部，让他们贴身保护云儿和清儿。 安排好一切，他和楚筱妍开始根据吴言留下来的线索从头查起。 由于线索指明一切源头都在这家客栈里，因此二人没费多大力气，就查出了线索指向的地点位于客栈后院。 楚筱妍想起初来乍到的第一天，她因无聊好奇曾到客栈后院转过，里面看上去和寻常客栈并无二致，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柴房杂院。 可既然 线索指向此处，他们只能再次前往查看。 和段萧然来到后院，还没进去，客栈老板娘就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 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面带和善笑意，挡住二人去路，“二位客官，这里乃小店隐私，非小店人员不得入内。”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楚筱妍直勾勾看着她的和善笑意，“刚到客栈第一天，我可来过这里。” “第一天是第一天，今日是今日，二者不能相提并论。” “何况夫人既然已经来过客栈后院，见过里面的杂物，今后就不用靠近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楚筱妍从客栈老板娘的笑容中，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 明明在笑，可她的笑容却让楚筱妍觉得后背发麻。 段萧然上前一步站到她身后，大手光明正大的圈住她的纤腰，“为何不让我们靠近？难道说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把长眉一挑，好看的薄唇唇角勾起略带些微嘲讽的笑，凤眸中闪烁流转的精芒仿佛拥有看透一切伪装的能力。 原本悠然自得的老板娘猛然心神一震，脚步不由自主后退，同样阵阵惊悚不安的情绪从心 底升起。 “客官莫开玩笑，小店后院只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老板娘嘴角的笑意开始变成勉强。 段萧然却是笑容加深，眼底一片薄凉，“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为何不让我们夫妻二人前去一逛。” 没有刻意加重语气，也没有释放强大压力，段萧然只是平静淡然地看着客栈老板娘，悠闲自得好似在讨论今日天气。 可老板娘就是害怕地抖了起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没在他们夫妻面前破功，“那你们就进去瞧瞧好了。” “不过先说好，里面真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地方，你们就算进去看了，也不会发现什么。” 老板娘说着侧身让开位子。 绕过她身边朝客栈后院走去的段萧然和楚筱妍脚步不停，径直走进去一番探查，可奇怪的是，果真什么也没发现。 跟随二人身后的老板娘起初焦急不安，在看到他们查无可查时，显然重重松了口气。 楚筱妍敏锐意识到其中必有隐情，和段萧然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她故意歉疚笑着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来错地方了，这些杂物果真没有什么好看的。” 第772章 卖个好价钱 “呵呵，那二位下回可不要再找错地方了。”老板娘敷衍笑了两声，一直目送他们走进客栈，消失不见后松了口气。 楚筱妍和段萧然回到客房关严实门，确定没有人偷听，才开始交流彼此心中的猜测疑惑。 “客栈老板娘定然撒谎了。” “嗯，韩淡失踪恐怕真的跟这家客栈有关。”段萧然神色微凝，“不知掳走他的人，是客栈老板和老板娘授意，还是背后另有其人。” 他更担心的，是京城里接二连三出现的失踪案也跟这家客栈有关。 “你看我们是否还要继续打探？”楚筱妍想的自然是继续寻找，直到把韩淡找出来为止。 段萧然睨了她一眼，“等夜深后再行动。” 言下之意就是答应继续打探，他不仅要把韩淡那小子找出来，更要挖出这家客栈背后隐藏的真相。 夫妻二人敲定，静静等待夜幕降临。 深冬的天总是黑的格外早，酉时刚过，天色便被夜幕笼罩。 在客房里用过晚膳，吩咐剑一和其他护卫牢牢守好云儿和清儿，待到子时来临，楚筱妍与段萧然换上方便暗中行动的夜行衣，悄无声息的跳窗而出。 “走，去 后院。”段萧然小声跟楚筱妍低语了一句，两人躬身接近客栈后院。 还没上前，走在前面带路的段萧然猛地停住脚，一把拉过不明所以闷头赶路的楚筱妍，带她躲在一口大水缸之后。 “怎么了？”不是要去后院么？为何突然停下脚步？ “嘘，你看那里。”段萧然竖起一根食指贴上蒙面黑布，另一只手指向不远处的客栈后院。 顺着指向看去，楚筱妍的目光穿过路上的层层阻碍，看到客栈后院的入口处，来回不断有人踱步。 简直就像侍卫巡逻。 “竟然安排了人看守！”楚筱妍柳眉一竖，怒气蹭的蹿出，“他们都交给我，看我放到他们。” 自上回尉迟府一行发现医疗空间里的迷药不够了，回来后她便利用空暇时间，把里面的各种迷药毒粉备下多份。 伸手在袖子里一掏，一个熟悉的瓷瓶出现二人眼里。 “此事就交给妍儿了。”段萧然可是多次见识过她迷药的威力，连武林高手都能迷倒，就更不用提那些只懂花拳绣腿的护院。 楚筱妍朝他晃了晃瓷瓶，“好说，不过夫君你得帮我个忙。” 柔荑指向夜空中的某处，段 萧然看清她指的方向后，心下闪过一道了然。 那是后院入口的上方处。 “抓紧我。”大手搂住纤纤细腰，楚筱妍顺势圈住他的脖子。 段萧然脚下微微用力，运气提力带着楚筱妍脚尖点地，踏雪无痕，飞上后院入口上方处。 落地后瓷瓶里的迷药全被楚筱妍倒出来，一阵风吹过，无色无味的迷药药粉全部跑进了后院看守的护院口鼻中。 或是说话交谈，或是困顿打哈欠，只要呼吸张嘴，自上处随风而来的迷魂药粉尽数跑入他们身体中。 楚筱妍掐着时辰倒数，“十九八……三二一，倒。” 话音刚落，站着值夜看守的护院便东倒西歪摔在地上，任由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 昏死过去的人，哪怕地动山摇也不会醒来。 要么药效过去，要么等时间流逝，反正楚筱妍不给他们解药，他们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趁着这个机会，段萧然和楚筱妍光明正大的走进客栈后院。 没有客栈老板娘三番两次阻拦，他们终于能静下心来仔细搜查一番。 迷魂药药效有三个时辰之久，足够他们将整个后院搜上一番。 没有老板娘拦路，这次 的搜查进行的尤其顺利。 很快，他们就在一处堆放竹筐杂物的角落下面，发现一处极其隐蔽的暗门。 “夫君你看，这是不是开启暗门的机关？” 段萧然发现暗门的同一时刻，楚筱妍也在堆放杂物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块根本搬不动的木雕。 她试着拨动了一下木雕，果然不出所料，只能向左右两侧拨动。 “嗯，应该是。”段萧然正想研究一下如何开启这道暗门，忽然听见底下传来一阵交谈。 “有人上来了。”搂着楚筱妍飞上房顶，夫妻二人刚藏好行踪，下面堆放在木门上的竹筐杂物就震颤向四处倒去。 木门开启，风韵犹存的客栈老板娘和客栈老板从里面缓缓走出。 第一次见，客栈老板一脸腼腆笑意，目光温和平易近人。 此刻，他那张过于瘦削的脸上带着一片邪佞恶毒，跟第一次见到的模样截然相反。 “我说当家的，你看咱们手上的好货基本都出手了，可那些买家还是来跟我们催促，根本供不应求，是不是该继续物色新的好货了？” 瘦小老板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冷笑，“店里不就刚好有两个上等货色。” “你 是说？”住在二楼客房里的那对年轻夫妻，带在身边的两个小孩儿？ “嗯，不错，他们是很合适。”客栈老板娘咯咯笑着，笑声在寂静的深冬寒夜里刺耳渗人，“一男一女，年龄也就五六岁的样子，不少买家需要这种货色。” “无论是买回去当仆从，还是暖床，以他们的姿色，必定卖个好价钱啊！” 老板和老板娘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金山银山，他们坐在金山银山之巅，数着天上源源不断坠落的金银财宝，过着醉生梦死的神仙日子。 二人说着来到后院门口，一眼看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一群护院。 老板娘眉头一皱，过去踢了踢其中一人。 一阵震天响的鼾声传来，老板娘满脸嫌弃，“一群吃了睡，睡了吃的饭桶，跟个死猪似的。” 被她踢中的这人好巧不巧就是之前睡着了的，老板娘便以为其他倒在地上的护院也是困乏睡去。 和丈夫抱怨了几句，老板娘扭着水蛇腰婀娜多姿地走出后院。 他们一走，楚筱妍立刻控制不住心中怒火，“他们竟然在暗地里干着贩卖人口的勾当！而且还把主意打在了云儿和清儿头上！” 第773章 报官 一男一女，年龄也就五六岁的样子，说的可不就是她和段萧然的孩儿么！ “这两个人渣！”楚筱妍对着夜色低声咒骂。 段萧然也是沉着脸色，眸中嗜血闪烁，“走，我们去到木门下的密室瞧一瞧。” 生气归生气，但他还不至于被怒火冲昏理智。 楚筱妍深呼吸着冷静下来，明白当务之急是到地下密室中一探究竟更为重要，毕竟就算贸然指认客栈老板与老板娘买卖人口，没有证据也证明不了什么。 二人走进机关打开的地下密室，通道两侧墙壁上燃有一根根火把，驱赶夜晚黑暗。 密室往地底深入，不知过了多久，楚筱妍隐隐有种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的错觉，总算停下向下的脚步，站在地底深处。 “应该到了吧？这里就是——”放松的神情仅仅持续了眨眼功夫，段萧然就拽着她躲进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哒哒哒。” 前方一阵脚步声传来，被段萧然用手捂住口鼻的楚筱妍惊讶的睁大双眼，身子贴近段萧然身边，有人来了！ 念头刚刚闪过，脚步声的主人出现眼前。 一个长相平平的中年男人。 “嗯？我刚才明明听见有 响动，怎么过来查看又不见了？” 中年男人嘴里念念有词，楚筱妍听清是在自言自语询问后，心头不安一下升至最高点。 即使有段萧然在身边陪伴，她还是紧张不安地颤抖起来。 “要用迷药吗？”露在遮面布巾下的双眼滚圆惊恐，对上段萧然那双深邃平和的细长凤眸。 拿不定主意，只能向他求助。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后续线索还没查清，就被对方有所察觉。” 大手覆上楚筱妍握住瓷瓶的柔荑轻轻安抚，低沉动听的嗓音奇迹般抚平她心中躁动的不安焦虑。 两人等前来探查的中年男子离开之后，踩着台阶回到地面，外面依旧一片静谧，他们按照原来的摆放固定好堆放木门上方的竹筐杂物，回到客房议论起今晚的所见所闻。 离开令人紧张不安的阴暗地下密室，楚筱妍总算恢复正常冷静。 冷静以后仔细想之，一抹忧愁浮上眼底，“夫君，你说我们会不会已经暴露了？” “嗯？为什么这么说？” “客栈老板和老板娘可是发现了地上倒着的护院，我担心等他们回过神，发现这些护院不是睡着而是被人 用药迷倒，很可能会转移密室里的人！” “我觉得我们应该当场把那个地下密室里的看守迷倒，把里面的人救出去。” 楚筱妍越想越觉得后悔，自己不该听段萧然的，就该用迷药把那中年人迷倒。 “我和妍儿的看法截然相反。”段萧然倒了一杯凉茶自己喝着，“我不认为客栈老板和老板娘会意识到这点。” “他们的目标已经放在云儿、清儿身上，很显然得到更多的‘货色’出手卖出去才是他们更关心的。” “我们应该去通知官府，把此事报官，这样等他们再次进行交易之时，直接把他们一网打尽，人证物证俱在，也能方便为其定罪。” 到底是在官场宦海沉浮多年的人，段萧然更看重的，是办案的证据。 一切罪状都讲证据，没有证据，根本不可能给这家客栈里的两个黑心客定罪。 段萧然把自己的考虑说了出来，楚筱妍原本还打算再回地下密室救人，被他的考虑说服后，也答应先去报官。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去。” 再拖下去容易夜长梦多，段萧然带上楚筱妍翻出窗户，向着本县县衙所在地飞奔而去。 深夜的 县衙大门紧闭，段萧然直接过去击鼓鸣冤。 沉睡中的县令被鼓声惊醒，阵阵低沉缓慢的鼓声，不知为何好像有生命一样，一下下敲打在他的心上。 不安骤然升起，县令连忙换好官服，戴好官帽，冒雪来到大堂接见击鼓鸣冤之人。 “堂下何人击鼓鸣冤？” 县衙宽敞的大堂内只点着寥寥无几的几只火烛，散发出的火光根本不足以照亮整个大堂。 段萧然便和楚筱妍站在火光映照不到的黑暗里，面对县令发问，勾动薄唇慵懒开口，“草民段萧然，有要事禀报县令大人。” 段萧然！ 这个名字一出现，就把坐在高座上的县令吓得一个踉跄，险些从座椅上摔下去。 “可是段王，段萧然？” 县令询问的声音不由自主屏息放轻，这个名字他可太熟悉了。 能在距离京城最近的一座县城里为官多年，京城里的大小官员哪个他不认得？ 更别提是威震四国镇守西梁边疆，为西梁抵御别国入侵，带来祥和安宁的段王段萧然。 “县令大人认得我？”段萧然并不吃惊，京城周边的大小官员，乃至寻常百姓，很少有不认识他的。 “我早就 不是什么段王了，如今我只是一名平头百姓。” “段王——不，段公子客气了。” 还真是那个段萧然！ 县令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县衙大堂里明明燃着足够多的火盆，但他还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尊大佛突然半夜来访，到底为了什么事？ 怀着这种想法，县令小心翼翼地问了一下，段萧然也不隐瞒，立即把客栈里发生的一切如实禀报。 “我希望县令大人能配合我，把客栈的两个贼人抓走。” “段公子，你叫我赵季友就行。”县令可不敢在他面前端着架子。 眼前这位即便辞官不做，也不是他这种小县令敢得罪的。 “这恐怕不妥，我便直呼赵大人吧！”段萧然坚持，县令赵季友也不敢再勉强。 “段公子放心，此事非同小可，我一定会派人调查清楚——不，我亲自带人去查！” 段萧然的话一定不会是在撒谎，他的身份摆在那里。 既然他说那家客栈有古怪，就一定不会有错！ “还请段公子前面带路。” 赵季友为官多年，一直勤勤恳恳勤政爱民，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的治理下，还会有贩卖人口这种事存在。 第774章 都不见了 赵季友对此事如此上心，并非全因段萧然的缘故。 本身他就是个为官清正廉洁之人，管辖范围内出现这等大事，作为父母官的他无法置之不理。 睡意全无的县令当即调动一支二十余人的官差队伍随楚筱妍和段萧然夜行前往客栈。 雪夜深深，短靴踏过满地落雪，留下一地心碎般的嘎吱声。 “段公子，烦请你把客栈里的事，完完整整再说一遍可好？” 去往客栈路上，赵季友主动请求段萧然详细再述客栈之事，方才为了报官，段萧然只是简单叙述了一二。 段萧然点点头，把从韩淡失踪开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有遗漏处便由楚筱妍做补充。 等事情经过说完，他们也差不多来到了客栈门外。 “赵大人会帮我吧。”推门前，段萧然为确认赵季友是否会全力配合，再次发问。 年过四旬的中年县令义愤填膺道：“那是自然！胆敢在本县眼皮底下贩卖人口，活的不耐烦了！” 西梁国法有规定，奴仆买卖只能经由官府之手，坊间集市里交易的奴仆皆有官府登记在案，私自买卖就是犯法。 客栈老板和老板娘背地里做这种事，被他 发现了必要严惩不贷。 “有赵大人这句承诺段某就放心了。” 覆在门上的大手用力一推，段萧然和楚筱妍带着县令走进客栈内。 赵季友只留下了五个官差在身边跟随，其余十五人围在客栈前后门处，防止里面的人有机会逃跑。 众人进了客栈直奔后院而去，穿过后院的门，楚筱妍第一个察觉到里面的杂物堆放出现改变。 自己用迷药放倒的护院也不见了。 “夫君，赵大人，诸位差爷，务必多加小心。” 有人在他们离开客栈前去报官时出入过后院，并把这里的人都给搬动过，初步判断还不好说是否是客栈老板娘和老板所为。 楚筱妍只能提醒他们小心谨慎。 东方天幕开始泛亮，灰蒙蒙的天光与西方的夜幕糅杂混合，像是被人用笔晕染过的一幅画。 段萧然紧接着发现了客栈后院的异样，明白她为何担心，点点头，应道：“我先去周围打探一番再行动。” “段公子，此事就交给我吧。”赵季友自告奋勇，他可不敢让段萧然涉险，加上这是在自己治理范围内发生的事，他身为地方父母官理应有所表现。 不等段萧然反应 ，他径直带着五名官差在后院四处搜查起来。 确定没有危险人物埋伏，段萧然和楚筱妍才带领赵季友与官差来到竹筐杂物掩饰下的密道暗门前。 果然，这里也有移动过的痕迹。 和段萧然对视了一眼，楚筱妍心思有些沉下去：事情恐怕不妙了。 暗门打开，众人沿台阶走下。 五名官差在前面先行探路，手中握紧了腰间佩刀，全神贯注警惕着黑暗中可能存在的危险。 漫长台阶走完，众人站在密室最深处，面对人去楼空的一间间空房，脸色不约而同黑了几分。 “都不见了。”之前来的时候，楚筱妍明明听见里面有人的窃窃私语痛苦低吟声。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可她不难猜出这里面关押着数量不少的人。 如今密室里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一个被铁门拦着的空地牢，楚筱妍无法判断，那些消失不见的人被客栈老板和老板娘两口子转移阵地了，还是干脆杀人灭口。 “把这里仔细找一下，看有没有遗留线索。”赵季友第一个回神，吩咐手下五名官差搜查可能遗留的线索。 尽管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此番查找恐怕是找不到有用的 线索。 随着时间推移，分散在地下密室内的五名官差重回赵季友身边，每人带来的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赵季友叹了口气，“也罢，我们先上去吧。” 分明是预料中的结果，可真出现在眼前了，还是不免感到一阵低落。 楚筱妍安慰道：“赵大人别灰心，还是有所发现的，至少我们知道了这家客栈绝非表面上的那般寻常。” “是啊，不同寻常。”赵季友笑容苦涩，也只能得此推断。 拾阶而上回到地面，赵季友一扫刚才的低落重新振作，到底是为官多年的父母官，他当机立断下令，“立刻封锁客栈，本县要彻底搜查！” “是！”五名官差行动起来，一间间客房敲打过去，惊醒熟睡中的诸多住客。 临近天亮，大多房客犹在梦乡，突然被吵醒赶到一楼大厅里，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不耐与不满。 “搞什么？大清早的吵吵嚷嚷，要死啊！” “现在天还没亮呢！难道也不许人继续睡觉了吗？” “发生什么事了？我在被窝里睡得好好的，叫我起来干嘛？” 抱怨声，谩骂声，疑惑不明声此起彼伏地回荡在客栈一楼厅堂中。 赵季友板着脸看着他们从楼梯上下来，原本因沉睡吵醒而不满的住客，在看清他身上的穿着打扮后，一个个都噤了声，瞪眼注视着他。 “是个当官的！” 不认识他的人，看出他身上穿着官服。 “这不是本县县太爷吗？他怎么来了？” 认识他的，心下又怪又惊，纷纷揣测他出现在此的缘由。 “吵醒诸位清梦，本县实在抱歉。”所有住客齐聚一楼大厅，赵季友清了清嗓子主动赔礼，“只因本县在此调查一件重案，还望诸位能配合。” 赵季友跟他们说了客栈老板娘的事，仅省去了一些重要信息不曾透露，“如有打扰，请诸位见谅。” 县令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住客们哪里还敢不配合？ 即便仍有不满，也只敢在心里抱怨几句，面上还得客客气气配合调查，“哪里哪里，县太爷办差，我等自当全力配合。” 赵季友笑了笑，如此最好不过。 当然，要是有人不配合，他也只能动用一下官府手段，让不配合的人也乖乖听话。 好在没有这么大胆的人。 赵季友带人挨个询问起来，总共十五个房客，一圈盘问花了一个多时辰。 第775章 吴言面圣 他询问时，楚筱妍和段萧然就在一旁静静观看，仔细打量着每个房客脸上的表情变化。 或许这些人之中就有跟客栈老板和老板娘进行交易买卖人口的人。 他们认真盯着房客们的细微表情，一个个观察下来。 辰时刚过，独自进京面圣的吴言总算抵达皇宫，通过宫人通禀，见到一身龙袍的皇帝。 惜时六皇子，而今西梁帝的年轻男子看到吴言来，布满愁云的脸上才绽开一丝微笑，“吴爱卿可算舍得回来了。” “让圣上久等至今，实在是臣有罪。”吴言却是叹息，心下明了皇帝一脸愁容的原因。 “吴爱卿不必多礼，对了，段萧然和其夫人楚筱妍没有回来吗？”皇帝真正关心的是这二人。 准确说，是曾经镇守西梁边疆的战神段萧然。 看不到他，皇帝心里始终感到不踏实。 “启禀圣上，段萧然及其夫人楚筱妍已经抵达京畿附近，只是有事耽搁，目前正住在距离京城不远的一家县城客栈中。”吴言一五一十回禀。 “哦？他们回来了！”皇帝眼神一亮，第一次畅快大笑起来。 接见吴言时他屏退了房间里的所有宫人 ，服侍他的宫女太监全都退到门外。 此刻听见帝王的朗朗笑声，退守门外的宫女太监齐齐一惊，自从京里发生失踪案，小皇子也失踪后，圣上可是许久不曾笑过了。 吴大人一回来圣上就高兴得大笑起来，果然不一般！ “吴爱卿，你知道朕为何叫你们速速回回京吗？”笑完之后，皇帝的表情又严肃起来。 “京城里，不太平啊。”不待吴言回答，他自顾自说下去，“近来时日，多起失踪事件发生在京城里，发生在朕的眼皮底下。” “吴爱卿，朕是不是很没用？大臣们的子嗣保不住，朕自己的孩儿也失去了踪影。” 年轻帝王说着，眼角隐有泪花浮动。 不管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吴言多多少少感同身受地难过起来，“这不是圣上的错，是那些盗走小皇嗣，大臣子嗣的贼人罪该万死。” “你不知道，现在失踪的孩子人数已经有十数人之多。”皇帝秀气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而就在朕派人催你们再次进京之前，这些失踪的十多个孩子就都找到了。” 找到了？那应该是好事啊？怎么皇上还是一脸厉色？ 吴言疑惑 不解的想着，就听皇帝继续说道：“可是，这些找回来的失踪孩子无一例外不是尸体！一个活口都没有！” “什么！”吴言大惊，一张嘴大张着像能塞进去鸡蛋，“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这，这是怎么回事？盗走孩子的人为何要把他们都给解决了？ “难道这不是单纯的人口拐卖事件？” “恐怕不是。”皇帝面色阴沉，显然提起那些死去的孩子，一股怒气就聚集在他的心口。 那些死去的孩子们，他是亲眼见过的。 他也是有孩子的人，知道失去孩子后，那些孩子的爹娘有多痛苦。 “吴爱卿，这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朕也把此事托付给吴爱卿，就算朕请求吴爱卿了。” 皇帝近来被京中频频发生的失踪案烦得烦不胜烦，除了处理国家大事外就是派人调查多起失踪案，连睡觉休息的时间都缩减了一半。 “皇上折煞臣了，臣万万担不起一声请求。”吴言诚惶诚恐连忙道：“为皇上分忧本就是臣的本分，臣必定竭尽所能去查此事。” “有段公子和段夫人相助，相信一定能顺利解决。”吴 言安抚道。 段公子，段夫人。 这两个称呼让皇帝再度心安，是啊，有他们在，多起失踪案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吧。 这两人的能耐，他可是再清楚不过。 还是皇子时，他就亲眼见识过了。 皇帝弯了弯嘴角，眉宇间拧起来的疙瘩总算松开，“好好，那朕就静待你们的好消息了。” “吴爱卿务必协助段公子和段夫人去调查此案，朕再派大理寺众部为辅，听从你们的号令，如朕亲临。” “臣谢主隆恩。”吴言俯身跪拜下去，叩谢皇恩后躬身退出宫殿。 连续多日的大雪覆盖整座皇宫，红砖绿瓦被白雪掩映，放眼望去倒也有几分别样美感。 或许是得知皇帝调用大理寺的力量给他使用，吴言的心情也比刚来面圣时好了很多。 沿着宫道离开皇宫，吴言先回了自己位于京城里的府邸，处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积累的事务。 忙了一整天，处理了个七七八八，他才有时间停下来喘口气休息。 府中下人见他回来，立刻为他准备了一顿丰盛酒席接风洗尘。 吴言想着失踪案的事随便吃了几口填饱肚子，就回房躺下休息去了 。 睡了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吴言用过早膳坐上轿子就直奔大理寺而去，昨天在他走后，皇帝一道圣旨送来大理寺，命令大理寺全面配合吴言调查。 因此，早就知道他会来的大理寺最高官——大理寺卿殷集，在他还没出现就站在风雪中亲自等待。 吴言的专属坐轿一出现，他便踩着积雪走过去，“大理寺卿殷集，见过吴大人。” 大理寺卿在西梁为从三品官位，按理说不算低，刚刚回京复命的吴言还没有官复原职，应该是他给殷集见礼才对。 可吴言之前曾任职过西梁丞相，又是奉皇帝之命全权调查此案，论起实权，反而是在大理寺卿之上。 “殷大人客气了，我们就开门见山直说吧，请殷大人带我去见一见那些失踪孩子们的……尸身。” 提到尸身二字吴言话势微顿，殷集脸上的表情也带上了一丝悲伤。 两人来到大理寺后院专门用来停放尸体的地方，看守门外的官兵连忙跟进来，替他们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吴言只看了一眼，就铁青了脸色。 “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丧心病狂，简直是丧心病狂！” 第776章 迷局 年龄不大的孩子们双目紧闭平躺在木板床上，一个个面色灰白，或是青紫或是蜡黄。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痛苦的，白布继续掀开，每看一眼吴言心中的怒火就加剧一分。 绕是见多识广的他，见了眼前这幅画面都忍不住气得浑身发抖。 本该无忧无虑长大的孩童，身上无一不是残肢断臂伤痕累累。 显然生前，他们曾经遭受过非人的虐待。 吴言有过一段不好的经历，那段经历让他对这些可怜的孩子们感同身受。 何况就算没有那段经历，只要是个心智正常存有人性的人，都会对这些孩子的尸身产生悲悯哀恸之情。 “吴大人，可是要仵作前来一验？”殷集早已看过这些尸身数次，可每次观看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 “有劳殷大人。”吴言哑声回道。 心里都很清楚，或许仵作前来验尸也不会有其他发现，在这之前大理寺肯定早就派仵作检验过这些尸体。 “吴大人客气，这是殷某身为大理寺卿应当做的。” 殷集只想暂时离开这里一下喘口气，面对这些无辜身亡的可怜孩子，他心里难受。 殷集匆匆离去，约摸一炷香时间， 带来了大理寺的一名仵作。 这名仵作便是之前给这些孩童尸身检验的人，与殷集一样，早就看过孩童们尸身的他，再次重回此处检验尸体，还是忍不住悲愤交加。 “你就把检验到的消息全部告诉吴大人便是。”殷集指着吴言对仵作吩咐。 仵作来的路上就听殷集说过，这位吴大人是奉圣上之命全权负责处理这个连环失踪案，当然不敢有隐瞒。 一边重复检验，他一边对吴言汇报着检验出的各种情况，除了各种凄厉惨不忍睹的死亡方式外，引起吴言重视的是仵作那句“这些孩子的死亡时间皆不一致”。 “死亡时间不一致么？”吴言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他还以为这些孩子是同一时刻被折磨身死，现在看来恐怕并非如此。 那么，是盗走这些孩子的绑架犯干的？还是绑架犯把孩子们卖去别人手上，借别人之手为之？ 如果是后者，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单纯的人口绑架拐卖案那么简单吗？ 短短一番联想，就被吴言想出了多种可能。 他忽然感觉前路被一片大雾笼罩，看不清脚下的路该往哪个方向走。 吴言与殷集和仵作 三人在摆放孩童尸身的院子里待了许久，直到检验不出有用的消息后，才跟殷集提出告辞。 “我想殷大人应该也知道，真正负责这宗案子的，是段萧然段公子，吴某只是全力配合他的人罢了。” “这我有所耳闻。”殷集点点头，上面下来的圣旨说明了此事。 “只是段公子此时尚未进京，我得去找他一趟，把这里的事转告给他。” “好，不过吴大人，这些孩子们的遗留物可要清点一番？”殷集按例问了一嘴。 吴言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看过孩子们的遗留物，连忙点头示意，“当然需要，请殷大人前面带路。” 仵作退下之后，他们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房间里，开始清点存放其中的孩子们的遗留物。 里面有用的东西寥寥无几，基本都是些残破的衣物碎片。 吴言不由有些奇怪，这些孩子的身份可都不一般，都是王公大臣们的子嗣，按理说，身上应该留有很多金银器物才是。 可一番查看下来，他们只找到了一枚脏兮兮的银手镯。 “奇怪，为何不见其他金银玉器呢？”吴言满是不解。 这点也是殷集纳闷的原因，“殷某也不 知为何故，想来，可能是其他孩童身上佩戴的金银玉器都被凶手给取走了。” “这枚银镯因为污浊没被发现，因此逃过一劫存留下来。” 好像这是最有力的解释了，不管真相如何，吴言目前只能相信这个说辞。 “其他孩子们的金银玉器都被收走了吗？”吴言每次陷入沉思时，都会用手摸上下巴，“也就是说，对方是为了钱财才绑走这些王公子弟？” “不，不对。”念头刚刚浮现，就被他给摇头否认，“如果是为了钱财，拿这些孩子作为人质，去威胁他们的父母拿钱赎回不是更能赚钱吗？” 殷集也不说话，就在一旁默默跟着他。 对于吴言的自言自语，他心里也很纳闷。而对于盗走绑走这些孩子，又残忍杀害的凶手，他更是不知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大理寺待了将近一天时间，临近傍晚吴言才满身疲倦的回到吴府，顾不上沐浴更衣洗去满身疲惫，先给段萧然和楚筱妍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去，随后才命人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夜幕降临，吴言送出的信抵达了段萧然和楚筱妍手中。 二人边陪孩子吃饭边看来信，对于那些 死状惨烈的孩童，两人气得连饭都吃不下。 他们也是有孩子的人，知道这些孩子的死会对他们的家庭造成何等严重影响。 同时也让他们更加小心提防，增派人手保护云儿和清儿。 晚饭过后，段萧然和楚筱妍回到客房，看着两个小家伙在一旁自己玩，夫妻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着此事。 “你觉得，绑走孩子们的人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的？”楚筱妍想不通。 她和吴言、殷集一样，陷入了迷局当中。 段萧然摇摇头，刀裁斧刻般的面容上半是迷惑半是凝重，“还不好说，可能性太多，反而看不出哪个才是真实目的。” 是了，恰恰因为可能性太多，反而看不出哪个才是真相。 纵然段萧然聪慧机敏，也被前路的重重迷雾阻拦。 “还有一件事我很好奇，王公子弟的失踪案会不会跟这家客栈有所联系？” 楚筱妍说出了段萧然心里最担忧的事，“这点目前还不敢确定。” 自从客栈老板和老板娘不见踪影，他们便将这里作为自己的据点长久居住下来。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们要在这里等待，等待老板和老板娘重新出现。 第777章 线索 “没想到这桩案子如此棘手。”楚筱妍开始头疼。 让她治病救人毒人轻而易举，可让她判案断案，她就无能为力了。 “先不想了，夜色已深，睡下吧。” 段萧然和她讨论了前半宿，什么有用的结论都没讨论出来，只好无奈熄灯睡去。 翌日县令赵季友前来汇报客栈排查结果，之前住在客栈里的房客都被带去了县衙。 楚筱妍和段萧然把吴言信中写的内容转告给了他听。 “不知赵大人对此案有何看法？”多个人议论，没准就能讨论出其他可能。 赵季友挠了挠头，脸上表情带了几分尴尬，“这，就算段公子如此发问，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看法来。” 和楚筱妍一样，他也不擅长推理断案，让他治理县城可以，以前县城里有案子发生都是捕快去处理。 “非要我说的话，我觉得，最大的问题就是绑走王室子弟的犯人身份，以及他这么做的原因。” “哦？赵大人难道没有想过，宗亲失踪案，和这家客栈的绑架案有关联吗？”段萧然慵懒开口。 问的赵季友神情一愣，这，这他还真没考虑过。 听段公子这么一说，他才开始 认真想起来，倘若二者没有联系还好，万一有联系……一滴冷汗滑下额头，这么大的案子，他真能处理好吗？ 赵季友觉得肩上重任重了许多，任重而道远。 “好了夫君，你别吓唬赵大人了。”楚筱妍无奈摇了摇头，看赵大人脸上的惊恐表情，八成是想到两桩案件有关联后吓得吧？ 也是，倘若这两桩案子真有联系，发生在赵大人治理下的县城内，他十之八.九会被问罪。 好在福祸相依，一旦侦破这桩案件，没准赵大人因祸得福升官发财呢？ “我哪有吓唬赵大人。”段萧然矢口否认自己逗弄赵季友的心思，一脸认真。 赵季友哭丧着脸，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耍，他吐出一口浊气，想发作又害怕段萧然身份地位。 只能吃了哑巴亏，一个人在一旁闷闷不乐。 楚筱妍说了不少好话，才让他重新过来跟他们夫妻议论案件。 三人各抒己见探讨，不出意外，又是什么也没探讨出来。 段萧然看了赵季友一眼，忽然想起他来客栈的目的——汇报客栈住户的排查情况。 也就是说，那些房客还被留在县衙里不曾离开。 “赵大人，你的 排查工作都完成了吧？你看那些留在县衙里的住客？”段萧然言尽于此，相信赵季友已然听明白。 “哦哦！”不其然，赵季友了然于心地点头，“我这就回去把他们放了。” 既然住客没问题，也就没必要继续留下他们。 “段公子，段夫人，我先回去了。”赵季友忙着处理被排查的客栈房客，同段萧然和楚筱妍道别后，脚步匆匆离去。 就在他走后不久，剑一拿着一封密信前来求见，“主子，有从西北边疆寄来的密信。” 段萧然的势力范围依旧集中在西梁边疆，那里有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他生活多年的前尘过往。 “把信给我，你去休息一下吧。”剑一眼下有明显的鸦青痕迹，这些天他又要照看云儿、清儿，又要去查案子，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 “属下告退。”剑一感激地看了段萧然一眼，他的确很渴望休息。 “发生什么事了吗？”段萧然开始看信，楚筱妍站在一旁不知该不该凑过去。 段萧然手一伸，干脆把她拉进怀里抱着，“说大事不大，说小事也不小。” 这个姿势，无疑是在告诉楚筱妍可以看信。 飞快读完信 上内容，楚筱妍一脸惊讶，不知该说什么合适，“西北边陲的小国钟秦竟然暗中集结兵马，打算对我西梁展开进攻？” “这，这是怎么回事？” “妍儿你应该清楚，我们周边的国家除了北丘、南音和东宛三国外，还有很多小国存在。” “这些小国有的依附于我们四国，以附属国的身份存在，有的就如钟秦这样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 “不过这钟秦根本不足为患。”段萧然跟楚筱妍分析了一遍周边的势力。 他以前在边疆镇守过多年，很清楚周边各国的势力划分。 钟秦？他连打都不屑一打。 “那这事我们管不管？”西北的密探把信送来，很明显就是要段萧然做决断。 段萧然摇头道：“没那个功夫，区区一个钟秦而已，交给六皇子自行解决便是。” 如果六皇子连钟秦都解决不了，也别想在皇位上坐长久。 此时的他更想解决当前这个案子。 段萧然把自己的想法和楚筱妍一说，楚筱妍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二人被连环失踪案外加韩淡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以至于疏忽了一点，钟秦如果早就狼子野心的话，为何以前从未攻打 过西梁边陲。 而是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动手。 楚筱妍和段萧然很快就把钟秦的事抛在脑后，专心处理眼前这起牵扯重大的失踪案，同时还要继续寻找韩淡下落。 午后雪停，太阳短暂跃出云后。 只是接连多日鹅毛大雪，太阳就算冒出来，天气也依旧冻人。 县衙里，一名差役匆匆忙忙进来，给县令赵季友呈上了一块碎布料，并耳语禀报了几句。 随后赵季友惊愕地站起身，拿上这块碎布料，披上大氅轿子都顾不上坐，就脚步急急往客栈而来。 两刻钟后，赵季友将这块布料交到了段萧然和楚筱妍手上，“我记得段公子和段夫人的一位朋友失踪了，这块布料应该就是你们那位朋友身上所穿的服饰。” 楚筱妍接过布料仔细辨别，回忆中，韩淡失踪那天穿的衣物的确是这种花纹材质没错。 “赵大人是在哪里发现的？”段萧然紧跟着询问，他虽然对韩淡无感，却也不想看着有无辜之人再次涉险。 何况这小子还是妍儿的干弟弟。 如果他出事了，妍儿肯定会不开心。 “我这次来，就是打算带二位前去发现碎布料的地点。”赵季友忙答。 第778章 嵊州 “有劳赵大人带路。” 楚筱妍握紧衣衫碎片火速催促。 “那是自然，二位随我来。” 韩淡的身份赵季友不太清楚，那夜来报官楚筱妍也没明说，只是能从她殷切担忧的话语和目光推断，这个失踪的年轻人对她一定很重要。 “你们照看好云儿和清儿，我和夫人去去就回。” 出门前，段萧然再三叮嘱剑一等人看好两个孩子，自己跟妍儿不在他们身边，难免不放心。 楚筱妍也摸了摸云儿、清儿的脑袋，“等娘和爹爹回来，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千万保护好自己，哪里都别乱跑。” “我们知道了，娘你就放心吧！”乖巧懂事的云儿、清儿点头应下。 段萧然和楚筱妍对视一眼，这才跟随在赵季友身后，来到发现衣衫碎布的地点。 这是一处位于县城郊外的树林，隆冬时节枝叶凋零，放眼望去，干枯的树木光秃秃立在那里，漫山遍野积雪映衬，衰败中透出几分凄凉。 前方不远处有一队县衙官兵驻守，见到赵季友来，这些官兵纷纷挺起胸膛绷紧神经。 一路打招呼走过来，被官兵看守的雪地上，静静躺着三块同样花纹的碎布 片。 “这三个，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也是出自段夫人手中这块布料一身。” “是，它们出自同一匹布，皆是我那位朋友失踪当天穿得衣物。”楚筱妍追问：“不知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布料？” 仅凭这四块布料，只能推断出韩淡曾经到过这处树林，至于他之后又去往了何处无从知晓。 赵季友把她的话跟周围驻守的差役重复一遍，立刻有差役为他们带路，向前方继续走。 每隔一段距离地上就有一块或大或小的碎布片，如同指引人前进的引路灯，指引着楚筱妍和段萧然一步步走到树林深处的一片水域前，戛然而止。 “这简直就像是在引我们过来。” 楚筱妍感觉到的段萧然自然不例外，赵季友也是这种感受，似乎他们一路上捡到的碎布片是韩淡故意留下的。 “周围再没有其他碎布片了。” 围着这片水域逛了一圈，没再发现衣衫碎片存在，也就是说韩淡最终出现过的地点就是这里。 “仔细找找看，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他们既然来过这里，就一定还有其他痕迹。”赵季友唤来其他差役，沿水边仔细搜索。 最终他们将目光转 向了仍在流动的河水，说来奇怪，明明已是深冬，这片水域竟然没有全部结冰。 仔细看水边还有被人破冰过的痕迹，楚筱妍凝视着这些痕迹心下有了猜测，“会不会，是绑走韩淡的人坐船走水路离开这里的？” 听上去是不可思议了点，但也只有这种可能来解释衣衫碎片在此戛然而止的缘由。 段萧然凤眸一转，眸光一一扫过河岸边的破冰痕迹，也认同了这个观点，“只能如此，有人坐船从此离开。” “快，按照这个方向继续搜查！”赵季友听到楚筱妍和段萧然都是如此观点，便立刻吩咐差役继续查找下去。 别说，还真被他们找出了其他有用讯息。 从水岸边的破冰痕迹来看，这艘船的大小绝非一般小船，而是一艘庞大的船。 船身吃水量不算浅，要么是因为船上装载着太多货物，要么就是乘船离开的人数量庞大。 不管是哪一点，都不算很好的猜测结论。 “你们看，这条河水流向的方向是朝那边去的。”楚筱妍一直盯着未彻底结冰的河水，发现河水潺潺流向的方向，是朝右边远去。 “那边会通往哪个地方？” 如果带 走韩淡的人乘坐了一艘不算小的船，带着不算少的人或货物顺流而下，最有可能的目的地就是这条河流途径的州府县城，或是最终通往的地点。 赵季友听出她的弦外音，忙如实恭敬禀报，“这条河叫嵊河，因最终流入嵊州境内而得名。” 周边附近的百姓都认得这条河，凡是长期生活在此的人，对嵊河一点也不陌生。 “嵊州？”段萧然反复咀嚼着赵季友的话，“莫非绑走韩淡的人去了那里？” 虽然河流途经其他县城，可其中范围最大最广、人口流动最大的，还是当属嵊州。 “夫君，我们马上到嵊州看看，好不好？” 任何有关韩淡的线索楚筱妍都不想放弃，哪怕这条线索来历不明尚未被研究透彻，到底存不存在还不好说。 她要把韩淡救回来，带他回家。 “赵大人，你方便与我们同行吗？”段萧然以自己的方式答应了楚筱妍。 “如果你方便与我们同行，我们查起案子来就容易的多。” 赵季友可是父母官，身上又习惯性穿了一身官服，等去往嵊州，他这身官服可是很好的行动手段。 “我没什么事，咱们一起吧！”赵 季友回答道。 有事？再大的事也比不过眼前这个案子。 不把这个案子的疑点找出来并逐一侦破，皇上肯定不会放过他。 啊啊啊！他的官运刚刚才起步，只要在这个连环失踪案中表现优异，极大可能就此升迁晋级，他不能功亏一篑！ 段萧然一句询问挑起了赵季友的联想，眼中精芒大盛，他二话不说就开始着手安排差役去备下几匹马，带上几名信得过的差役，带领段萧然和楚筱妍往嵊州赶去。 县城距离嵊州距离不近不远，即便如此，他们赶路也还是用了大半天。 这日傍晚，他们来到嵊州连接嵊河的渡口，古老宏大的渡口停泊着寥寥无几的船只，时不时有人来来往往，却是很少有人注意到出现在此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行人。 “请问，近来这些时日，是否有一搜规模不小的船只从此经过。” 就在段萧然和楚筱妍四下打量之际，赵季友已经冲到在码头上务工买卖吃食小物的百姓眼前，跟他们打听韩淡的事。 突然被问，很多人理都不理他，赵季友也不含糊，直接挑明身份，说自己是官府中人，之所以出现在此，是因为奉命查案。 第779章 阴影之下尽是黑暗 一些平日里没见过官，又见识短浅的平头百姓哪里相信他说的话，狐疑眼神上下打量了赵季友一番，竟挥手做赶人状。 “去去，哪儿来的疯子，还冒充官府人员？有病！” 也有半信半疑的人，干脆就直接说自己不知道，没见过什么大船停泊。 当然，其中不乏有见多识广的百姓，赵季友刚来的时候，就认出他身上穿得是县太爷才有资格穿得官服。 此刻听他这么一说，更是了然于心，忙主动过来禀报，“回大人，您说的船只，可是从京城方向漂游过来的？” “对对！就是那个！”赵季友一扫方才被那些无知百姓烦扰不堪的无奈，眼神一亮继续追问，“你见过有这么一艘船？” 主动禀报之人和他身边三个同样见多识广的百姓点头，“见过，我们四人都见过，就跟这位大人说的一样，不久前一艘来自京城方向的大船停靠在了我们嵊州码头。” “当时船上卸下了好多囚笼。”说到此事，四个前来禀报的百姓不约而同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压低声音四下张望了一遍，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小心翼翼的对赵季友说：“大 人恐怕不敢相信，囚笼里关着的不是猛虎野兽，而是活生生的人！” 话虽是对赵季友一人禀报，但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就在旁边，又岂会听不见？ 当他俩听到四人禀报说大船上卸下的囚笼里关押的都是人时，眼里同时闪过不可思议的震惊。 赵季友心里也是掀起惊涛骇浪，只是身为一名县令，他需要在百姓面前做到处变不惊。 “囚笼里关押着人？”于是他摆出一副颇有兴趣的模样低语询问：“知道这些人为何被笼子关起来吗？” “还用说？肯定是被卖去当奴隶了呗！” 这四个禀报的百姓的确称得上是见多识广，连这种阴暗见不得光的事都有耳闻，寻常百姓哪有资格机会接触这等事？ “本县令知道了，谢谢四位配合，一会儿会有人来给四位送奖赏，四位请便吧。” 和这四人分开，楚筱妍、段萧然和赵季友来到一处墙角下，望着半结冰，半水流的嵊河河面心事重重。 楚筱妍得知韩淡很可能就在那些被贩卖的人当中，不安的心更加焦躁震动起来。 一双柔荑摆在身前紧紧拧起，用力之大，双手的指节处都泛起 白色。 旁边伸来一只手掌，温柔不乏强势的包裹住她纠结的双手摩挲着，见缝插针挤开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赵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按着这个线索继续查下去？”段萧然看着一脸沉思的赵季友道：“既然嵊州百姓中有听闻过此事之人，也就说明这种事在嵊州并不少见。” 以前可没注意过，区区一个其貌不扬的州府，放在西梁的州府中不值一提的地方上，竟然还有私下贩卖人口这种事。 是从先帝之前便有的，还是六皇子登基后，有人狼子野心？ “是是是，段公子所言极是，是应该继续追查！”赵季友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线索既然指引他们来到嵊州，证明这里一定有问题。 只是嵊州毕竟乃一地州府，他一个县令，无权插手其他地界上的事。 行动之前，他得先去跟圣上禀报，讨要一些权利，另外还得去见一见嵊州刺史，和他说一声发生的事。 赵季友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都同意，双方暂且分道扬镳。 赵季友去联络皇帝和嵊州刺史，他们继续循着线索追查下去。 分道扬镳后，楚 筱妍和段萧然费了一些心力，主要还是在嵊州码头处见到的四人带领下，抵达嵊州地下交易市场。 穿梭在嵊州错综复杂阴暗潮湿的街道小巷中，足足走了一个时辰，他们才来到这处鲜为寻常百姓知晓，富贵人家中却广为流传的秘密交易市场。 一迈进市场范围，楚筱妍就愣住了。 一个个方方正正的铁笼子就这么光明正大摆在地上，里面关押着形形色色的年轻人，其中甚至还有孩提。 笼中人衣衫单薄，几乎每人身上都带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像是被鞭子鞭笞过，有的像是用尖锐利器划伤过…… 楚筱妍双目被眼前这幅画面刺的生疼，若不是段萧然在旁紧紧握住她的手，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人的阴暗面到底能丧心病狂到什么地步？ 笼子里的人，明明和外面那些贩子没什么区别，可他们却衣衫褴褛，贩子们光鲜亮丽。 “妍儿冷静，别被他们看出异样。” 四个带路者早已离去，他们这种人根本没资格出现在此。 有资格自由出入的人往往非富即贵。 段萧然安抚地轻捏了楚筱妍的手，提醒她周围有很 多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二人身上衣着华贵精美，周身气质高贵不可攀，很显然是出身于非富即贵的家庭。 不少人口贩子奴仆贩子都在或明或暗地盯着他们夫妻打量，审视他们够不够资格在这个交易市场里买卖人口。 “我明白。”楚筱妍深吸一口气反复重复，总算平复下心中激荡的怒气。 他们二人摆出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行走在各个铁笼前，装作对这些人很感兴趣。 很快，就有胆大的贩子上了钩，主动过来和他们攀谈，“二位贵客想买点什么？小的可以给贵客引荐引荐。” 来人是个尖嘴猴腮的瘦小中年人，一副猥琐相貌，只看面相就不是好人。 楚筱妍忍住心底不适装模作样的问了一番，打消了瘦小中年人心中的疑虑，把他拉到一旁无人处，低声问：“这些我都不喜欢，我问你，你们这里有没有最近刚到的货色？” 货色是市场中的人口贩子对出售之人的统一称呼，楚筱妍很不喜欢这么称呼那些可怜人，又不得不称呼。 “贵客问这个干嘛？”疑虑刚刚打消，被她这么一问又从瘦小中年人心里升起。 第780章 地牢 想买这里的货带走，去挑挑选选就好了，管他什么时候运来的？ “只是我不喜欢罢了。”楚筱妍何尝不知自己这番询问引来对方察觉。 她从鹤氅下拿出十张面额五百两的银票漫不经心的晃动，“如果你能如实回答，这五千两银票就是你的了。” 五千两！得卖出去多少奴仆才能赚到？ 瘦小中年人看得心动不已。 “如何？你要不要回答我呢？” 瘦小中年人咽了咽口水，一番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摇头拒绝，“我不能坏了我们这行的规矩，对不起，无可奉告。” 怕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会忍不住打破规矩，中年人再不敢看楚筱妍手里随风摆动的银票，脚底生风一溜烟走远。 “啧，没想到这人还挺遵守原则。”楚筱妍捏着银票眉头一皱。 这可不行，五千两的银票都不能动摇这些人贩子的心，她得继续想想办法才行。 段萧然笑了一声，笑声透着淡淡薄凉，“守原则？妍儿，你太瞧得起这些贩子了。” “不过是出的钱还不够多，再加五千两试试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出的钱多，再危险的事都有人做。 楚筱妍杏眸一 眨，心里对这个男人竖起大拇指，好家伙，一口价就涨上去五千两，不愧是段萧然，财大气粗！ 二人在市场上又逛了一圈，把银票面额提到一万两后，果然有贩子经受不住诱惑，跟他们来到无人处进行交易。 黑瘦矮小的年轻男子摩拳擦掌的盯着楚筱妍手里的二十张银票，就差没把渴望写在脸上。 “只要我把前几天送来嵊州码头的奴仆下落告知夫人，这一万两银票夫人就会给我吗？” “我决不食言。”楚筱妍把银票抖动的沙沙作响。 还故意拿着银票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黑瘦年轻男子的眼珠也随着来回摆动。 “好！那我说！”男子心一横牙一咬，决定为了这一万两铤而走险。 妈的！有了这一万两他干什么不行？谁还要继续冒着被抓的风险买卖人口。 有了一万两，他就可以隐姓埋名买下上百亩田地，雇人给他种地收租去了。 “你们不认识这地方，即使我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好找，干脆我带二位去走一遭好了。” “可以。”楚筱妍抽出三张银票递过去，“不过以防你耍花招，这二十张银票我会边走边给你。” “你若耍花招。”楚筱妍话音一落，旁边的段萧然掀起了身上大氅，露出从来到嵊州就握在手中的软剑威胁一晃。 晦涩天光下，软剑剑身上却泛着凛冽寒光。 黑瘦男子看着仿佛削铁如泥的锋利剑刃吞了口唾沫，随即摇头如拨浪鼓，“小的哪儿敢欺骗二位！二位这边来！” 楚筱妍和段萧然跟在这个年轻的贩子身后往市场深处走去，一路上左拐右拐，净走一些狭窄漆黑的小巷。 如果没有他带领，楚筱妍和段萧然根本找不到关押奴仆的地点。 走了约摸两刻钟，三人拐进一个隐蔽的巷子里。 巷子尽头是堵堆放着杂物的石砖墙，年轻小贩一双手往墙上摸去，楚筱妍只见他诡异的移动着手指，不知道摁到什么地方，石砖墙发出了轰隆隆的声响。 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入口，三人沿石阶走进入口一路往下，最终，来到一处广阔阴暗的地下牢房内。 “你们就是把最近几天运来的奴仆关在这种地方？” 黑暗中看不清楚筱妍的表情，嗓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温软平静。 和她十指紧扣的段萧然感受到指尖相触处传来的紧绷， 知道她的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宁静。 “不然也没办法收容。”年轻人理所当然的语气。 借着安插在地牢中的火把一间间牢房看过去，里面关押的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孩提。 年龄初步估算在五六岁到十五六岁不等。 “你们弄来的货色怎么都如此年幼？” 一间牢房门外，楚筱妍凝眸盯着木栏门后，蜷缩在杂草堆上的脏污奴仆。 看外貌大小分辨，对方是个不超十岁的孩提。 “都是些孩子，什么活计都做不了，买回去还得养着他们，何等麻烦。” 楚筱妍尽量以一种听上去毫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主要就是想弄清楚，这间规模庞大的地牢中，关押那么多孩提仆从作甚。 “是有些麻烦，可贵客别忘了，买回寻常奴仆去，那些年长的奴仆很有可能会反抗，但如果是孩子就不一样了，即便他们真想反抗也掀不起风浪。”年轻人同样是毫不在乎的语气。 但跟楚筱妍的故意伪装不同，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孩子们的死活。 “而且贵客难道不觉得，这些孩子尚且年幼，只要买回去好好调教，假以时日定能得到一个忠心耿耿 的奴仆吗？” 一丝诡异笑容浮现在年轻贩子嘴角，看得楚筱妍心里一阵不适。 “孩子年小不记事，可以养熟了为自己所用，哪像那些上了年纪记事的奴仆，买回去也得不到他们的真心实意。” 楚筱妍被贩子的话气得不轻，握住段萧然那只手的柔荑再三收紧，仿佛下一刻就会抬起狠狠地往年轻贩子脸上甩去。 “可这样也太过分了，他们还都是孩子啊！你把他们绑来当作奴仆卖出去，可是毁了一整个家庭！” 难道他就没想过，失去孩子的人家有多难受吗？ “这关我什么事。”年轻贩子极其冷血。 对他们这些干这行的人来说，这些奴仆就跟寻常商贩出售的货物一样，根本没有把他们当成人来看待。 楚筱妍看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一直压着的怒火终于冲破束缚，在胸腔里开始熊熊燃烧，“太过分了！” “妍儿。”男人微凉淡漠的声音忽然响起，音量不大，但是足以在整间地牢中回响，“跟这种人生气没必要。” “当心气坏身子。”手臂展开圈住浑身发抖的娇小身躯，段萧然越过楚筱妍头顶，直直看向表情错愕的年轻贩子。 第781章 昨日便被买走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猛然间铺天盖地袭来，黑瘦贩子不由自主的加剧了身子的抖动，脸上风轻云淡的表情开始破功。 “你，你们想干什么？” 楚筱妍用行动跟他撕破脸，人贩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二人，终于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在三人周身弥漫。 “我们想干什么，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握住段萧然的手突然松开，猛地向年轻贩子探去，俨然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场面。 “妍儿！”段萧然也意识到了楚筱妍的不对与怒火，担心她会突然乱来，忙轻声安抚她。 冲动伴随男人的话一点点灰飞烟灭。 对，她不能跟这人生气，如此只会引起对方的警惕和恐惧。 她还有任务要去完成，已经打草惊蛇了，至少别再把人吓跑。 楚筱妍打定主意，在黑瘦年轻人拔腿就跑前一刻，和段萧然制服了这个营养不良导致的过于瘦小的年轻男子。 “老实点，别乱动，乖乖束手就擒，你逃不掉了！”楚筱妍朝他威胁了几句，果然老实不少。 两人制服着他回到地面上，巧的是，前去“搬救兵”的赵季友一路找过来，“二位这是？” 黑 瘦人贩子姿势古怪别扭地被段萧然擒住，楚筱妍跟随在一旁，一看这两人的架势，就是在阻止这个年轻人离开。 “他是这个市场的贩子，我们看他有离开的念头，便拦下了他。”段萧然淡淡说道。 赵季友一听是人贩子瞬间来了精神，立刻指挥身后带来的官兵将整个交易市场包围。 “所有人听本县号令，守住整个市场的出入口，不许任何人出入，将市场全部封锁起来！” 和皇上禀报了一切，紧接着他就就收到了来自皇上的圣旨，皇上得知他在嵊州，便让嵊州刺史全力配合他查案。 嘿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他一个八品县令，也能让三品的刺史鞍前马后，真是扬眉吐气啊！ 赵季友意气风发地指挥官兵行动，很快这里的动静就传入了地牢的负责人耳中。 听到风声后他立刻带人过来查看，想知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对他的货物下手。 来了之后才发现，整个市场早就被官府人员给控制住，他的行为无疑是自投罗网。 “老大，你怎么来了？”已经被抓起来的黑瘦年轻人看见从入口处匆匆走来的地牢负责人，一口气险 些背过去。 他想吐血，连负责人都被抓起来的话，他们这一支的势力可就彻底玩完了。 “我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额？怎么有官府的人？”负责人想跑，也已为时已晚。 赵季友、楚筱妍和段萧然三人同时将目光转向他，黑瘦人贩那一声“老大”引起他们注意。 “老大？这人是你老大？很好，把他也一并给本官拿下。”赵季友一声令下，立刻就有官兵过来擒住这个匆匆跑来的肥胖中年人。 地牢负责人生的肥头大耳，挺着个恍若怀胎十月的大肚子，被官兵轻松控制住。 愣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满嘴不服气的破口大骂着。 赵季友、段萧然和楚筱妍懒得理他，尤其是楚筱妍，心里挂念着韩淡安危，又和段萧然重新下到地牢里仔细搜查，想看看能否从中找到韩淡的身影。 赵季友也派了官兵帮忙，一群人找了好半天，可就是找不见韩淡行踪。 “怎么只有被绑走的孩提，不见韩淡呢？”楚筱妍柳眉拧紧，心里有些惊慌。 不会出事了吧？千万别啊！ 她还没给韩淡那家伙治好病，还没帮他重新站在 太阳底下。 “妍儿你别急，我们可以找人画幅韩淡的画像，拿着问一问这些被绑来的孩子，或许他们有印象也说不定。”段萧然提议。 一语惊醒梦中人，楚筱妍立刻请人找到嵊州最有名的画师，描述出韩淡的外貌长相画出一幅画像。 她和段萧然拿着画像一边放人一边询问，得到自由的孩子们个个喜极而泣。 他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完了，没想到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谢谢夫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年龄大的孩子都会感激地跟楚筱妍和段萧然再三致谢。 小家伙也学着哥哥姐姐的样子跟楚筱妍他们道谢。 楚筱妍担心着韩淡的安危，心里其实很是急躁，但还是耐着性子一一回应了孩子们的谢意，告诉他们回家以后好好休养，千万别再被人贩子拐走。 “对了，我想问一下，你们有见过画上这人吗？” 楚筱妍拿着韩淡的画像，来到一个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少年面前询问。 少年刚从劫后余生的欣喜中冷静下来，听到询问，仔细盯着画像上的男子辨认了片刻。 楚筱妍紧张地等待他回答，许久后少年重重点了点 头，“我见过他！这个哥哥是不是不能见太阳？一见太阳身上就会起红疹子，甚至会昏过去。” 少年之所以会这么说，就代表着他真的见过韩淡。 “没错！画中的这个哥哥的确不能见太阳，你见过他对吗？那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楚筱妍心急追问。 段萧然也是全神贯注的等待少年回答。 少年叹了口气，眼神不复方才明亮，“这个哥哥已经被人买走了，就在昨日。” “被人买走了？”楚筱妍一时无言。 他们来的可太巧了，巧的都不知该如何面对。 “恩人，我帮不到你，对不起。”少年在被拐走关起来折磨的这段时间里学会了察言观色，看出楚筱妍周身笼罩着淡淡失望，便主动跟她赔礼道歉。 楚筱妍回过神朝他摇了摇头，脸上绽放出一抹温和笑容，安抚了他几句，和段萧然并肩去找地牢负责人，询问买走韩淡的人的身份讯息。 那个肥头大耳的负责人起初还不想回答，一副假清高的样子。 段萧然哼笑了一声，用握在右手中的软剑向他挥去，负责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耳边的一缕头发飘飘悠悠坠落在地。 第782章 如实交代 此人再回过神，自己脚边静静躺着一缕发丝，切割断发丝的寒光，来自这冷漠男子手中提着的软剑。 “你可千万想仔细了。” “见过就是见过，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千万想好该如何回答我的问题才对。” 段萧然擦拭了软剑剑身，平静无澜的语气，仔细听不难听出里面蕴藏的警示。 负责人毫无理由不去怀疑，如果他敢有所隐瞒的话，冷漠男子手中的软剑再切割断的就不是他的发丝，而是脑袋了。 “我说！画中之人我见过他！他是被嵊州一个姓王的大员外给买去了！”肥头大耳负责人高声回道。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升起一个计谋，“只要二位愿意放我一马，我可以立刻带二位去找这个王员外。” “放你一马？凭什么？” 想的是挺好，可惜他完全没有这么做的打算。 段萧然拒绝的干脆又果断，一点反应机会都不给他，“赵大人，还请你派人将这个负责人给带下去。” “至于王员外的行踪。”薄唇勾了勾，心情似乎还算不错，“他不说，就用刑用到他说。” 论残忍无情段萧然绝对超过大多数人。 肥胖负责人打了个寒 颤，心下只剩后悔一种感觉。 如此折腾了近两个时辰，段萧然和楚筱妍总算从负责人口中得知了王员外的下落。 赵季友先派人前往王员外家，紧跟其后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不甘示弱，找上门后立刻开始要人。 “让王员外出来！还有他昨日刚从奴仆交易市场买回来的仆从！” “别想当缩头乌龟！我们可是就在这里盯着！” 段萧然和楚筱妍你一言我一句此起彼伏，势要从他这里要来韩淡不可。 王员外起初还骂骂咧咧不服气，看到赵季友身上穿着的县令官服后才猛地住了嘴。 “怎么连官府中人都来了？” 不管王员外接受与否，事实就是赵季友这个县太爷，领着嵊州刺史提供的兵马势力，将王员外府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诸位，诸位前来我府，真乃令我府烨烨生辉！”王员外敛下心中疑惑复杂，扬起讨好微笑热情凑上前来。 “少废话。”赵季友眼珠子一瞪，倒也有那么几分在朝高官应有的气势，“赶紧把你昨日从奴仆交易市场买回来的仆从全部交出来！” 王员外会从市场里私自买卖奴仆，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没必要 跟他好声好气的说话。 以防震慑不住他，赵季友还故意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赵季友话音落下，楚筱妍和段萧然也在等待王员外给出回应，期待得到韩淡下落行踪。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却不是王员外的坦诚交代，而是对方愣怔茫然地看了他们一眼，嘴里念叨着，“奴仆交易市场？你们在说什么？” 楚筱妍没想到他如此无耻，都这时候了还假装清高，杏眸眯了眯开门见山道：“王员外没必要继续装下去了吧！我就是想知道韩淡在哪里。” “识相的话你最好如实交代。”段萧然面色淡然，嗓音却带着迫人的压制感。 赵季友又瞪起眼睛看向王员外，这位面相温和的五旬男子顿时看上去更加无辜了，“不，我绝对没有欺骗三位。” “奴仆交易市场？我根本没有听说过，也不曾去过。” 他身边跟着的一名小厮配合道：“三位大人，我们老爷前段时间一直在江南一带做生意，刚回来家中不过三天。” “你们说的奴仆交易，我们老爷根本不可能去啊！三位大人若是不信大可派人一查，看看我们家老爷是否之前一直身在江南 。” 麻烦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相视一眼，只怕这个王员外的确不曾撒谎。 看来王员外对韩淡的事毫不知情。 “那为何市场里的奴仆贩子会说，买走韩淡公子的人出自你王员外府中呢？”赵季友狐疑追问。 楚筱妍和段萧然不约而同的点着头，他们可不认为那肥头大耳的地牢负责人会撒谎骗他们，刑罚折磨下不可能撒谎骗人。 “如果真如这位大人所说，那么结果只有一种可能。”王员外认真揣测了一番，“就是买走那位公子的人的确出自我王府，但那人不是我，是其他人干的。” “我不管是谁干的，反正就是在你府上。”赵季友一板一眼道：“在你府上你就得配合我们官府调查。” “这是自然。”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官府来查。 王员外热心地在自己府中开始展开询问，不问不知道，一问还真被他给找出了那个打着王员外府的名义，私自买卖奴仆的人。 王员外府院中。 一排夫人、姨娘、儿子、女儿站在楚筱妍、段萧然和赵季友三人面前，接受王员外的盘问。 从正妻开始问起，五房侍妾全 都问了一遍，每个人都没问题。 接着又是儿子，女儿问下去。 当王员外问到自己的二女儿时，这个长相艳丽气质张扬的少女不说话了。 “怎么？哑巴了？平时不是很能顶嘴吗？” 王员外一改人前的温和友善，板起脸色一身的严厉气势。 员外府二小姐瑟缩着身子一声不吭，任由父亲数落，就像是真的又聋又哑一样。 王员外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但还是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到头来，他从管家口中得知，私自从奴仆交易市场进行奴仆交易的人就是他这个二女儿。 “老爷，二小姐也是看中了那个奴仆的姿色相貌，所以才——” 管家从余光里瞥了面露难堪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以及一脸阴沉的赵季友，忌惮这三人的威严只敢把话说一半。 可就是这一半，所有人心下已然亮如明镜。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王员外向来看重自己的名声，对自己的子女教育也是严格要求。 可他毕竟精力有限，既要做生意维系整个家族的运转，又要抽出时间亲自教导家里的所有子女。 一来二去难免会有疏漏，她的二女儿便是如此。 第783章 接你回家 “还不快把三位大人要的人给交出来！”王员外瞪着自己不成气候的二女儿大吼。 员外府二小姐哆哆嗦嗦半天，都快被眼前的阵仗给吓傻了，哪儿还能说出一句话来？ 王员外正想再次发作，刚才开口的管家又道：“老爷有所不知，这个韩淡公子早就不在府上了。” “那他去了哪儿？”追问的是段萧然。 员外府管家脸上勉强维系的笑容有些挂不住，“被，被二小姐卖到小倌馆去了。” “什么！”回应他的是楚筱妍、段萧然和赵季友三人异口同声的震惊。 “那韩淡誓死不从二小姐，一直不给二小姐好脸色看，二小姐一生气就把他卖去小倌馆了。” 管家如实交代着，话音落下，员外府的二小姐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她竟然被吓晕过去！ 王员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形容，忽而铁青忽而惨白，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岁。 他的好女儿啊！这都干了什么事！ 王员外正为自己失败的教育方式自怨自艾，得知了韩淡行踪下落的楚筱妍三人，却是半点不曾犹豫，问来小倌馆的地址名字直奔那里而去。 他们怕去晚了 韩淡会受人欺负。 嵊州赫赫有名的小倌馆，三人率领一堆官兵突然出现，气势汹汹的架势吓得那些小倌客人全都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 小倌馆的负责人闻讯赶来，自诩见多识广的他，被三人身上的气势一震慑也有些说不出话。 “不知几位大人来我风花苑所为何事？” 风花苑是小倌馆的名字。 赵季友身为县令，是官府人员，这种事自然由他出面最好，“我们是来找人的，听说有个叫韩淡的私仆被王员外家的二小姐卖到了你们这里。” “哦？还有这种事？”风花苑负责人一脸惊讶，“私仆被卖进了我的风花苑，我这个负责人竟然不知情。” 他看上去不但惊讶而且还在生气，当即当着楚筱妍三人的面，把小倌馆里的所有小倌都叫来一楼大厅。 “大人请看，这就是我们风花苑里所有的小倌了，不知可有大人在找的人？”负责人将所有的小倌集中在此，丝毫不怕自己被查。 楚筱妍和段萧然连忙仔细辨认起来，每个小倌看下来，花了近半个多时辰。 然而这些姿色过人的小倌里，没有韩淡的踪影。 “他不在这里。”楚筱妍粉颊微沉 ，杏眸如同细线般眯起，“风花苑可有近来才到的小倌？” “我们找的人，是近来几天被卖过来的。” “最近才到的小倌？” 负责人看上去面不改色，楚筱妍却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紧张不安。 几乎一下子她就断定了这位负责人在撒谎。 “对，难道风花苑没有吗？”楚筱妍步步紧逼，不给风花苑负责人半点喘息机会，“有的话就赶紧叫出来，让我们辨认辨认！” “这，这……我们这里没有——”风花苑负责人一顿支吾，摆明是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然而他越是遮掩，就越显得他心中有鬼。 楚筱妍被他闪烁其词的态度惹得不厌其烦，“少跟我说你们这里没有这几个字，你可以瞒着我们。” “但我必须要告诉你，我们乃奉当今圣上旨意查案，你若执意遮掩，我们不介意直接硬闯，你拦不住我们！” 没错，赵季友是带着皇帝的旨意行事办案的，区区一个风花苑，即便背后有势力支撑，也不敢跟赵季友叫板。 “三位大人随我来吧。” 木已成舟，继续掩盖已无意义。 负责人面色灰白地招呼楚筱妍三人跟上自己，带着 他们走进风花苑内院。 内院中依旧是形形色色的房间，从外面看就跟寻常的住处没有区别。 负责人领着他们走进一间不起眼的房间，进去以后才发现什么叫别有洞天。 这个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刑罚器具，房间密不透风，窗户似乎被用什么给遮掩起来。 各种刑罚器具的包围下，楚筱妍有些喘不过气。 段萧然皱了皱眉，心里也有几分不适，一个青楼楚馆弄这么个地方作甚？ 穿过堆放刑具的前堂，风花苑负责人带领楚筱妍三人走向后堂。 推开门而入，偌大的后堂房间里，关押着十几个清一水的年轻男子。 他们遍体鳞伤蜷缩在角落里，或是垂着头不愿说话，或是蓬头垢面目光呆滞。 楚筱妍和段萧然挨个看过去，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浑身是伤闭目养神的韩淡。 “小韩！” 熟悉呼唤入耳，闭目养神的韩淡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没睁开眼。 楚筱妍急忙又喊了一句，“小韩是我们呀，我和你姐夫来接你回家了！” 姐夫？ 韩淡猛地睁开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近在咫尺间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以为自己在做梦，抬起布满伤痕的手臂揉 了揉眼。 眼前二人并未因此消散。 “姐姐，姐夫？真的是你们！” 韩淡声音沙哑的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每说一个字就吃力的咳嗽几声。 楚筱妍看出他伤得厉害，忙按住他让他保持沉默，“先别说话，我给你疗伤。” 一番望闻问切，果不其然如她料想一番，韩淡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如果再不治疗，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楚筱妍连忙给他服下了各种丹药，暂时稳住他的气血。 段萧然则给他的几个命门点了穴，保证他不会因气血紊乱身亡。 忙完这一切已是小半个时辰后，韩淡整个人比初见时精神了不少，说话也不再会咳嗽半天。 “姐姐，姐夫，谢谢你们。” 从客栈里被人绑走那刻起，这些天里经受了那么多非人折磨，韩淡一度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楚筱妍。 他根本不敢奢想他们会来救他。 作为南音叛臣尉迟咏德的儿子，大概很多人都希望他就此辞世吧？ 被折磨到意识不清时，连他自己都觉得，干脆就这么死去算了。 可现在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楚筱妍和段萧然，韩淡忽然觉得，活着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 他，一点也不想死。 第784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必客气。”楚筱妍专注为他疗伤，段萧然在一旁默默看着。 处理完韩淡身上伤口，众人决议回嵊州刺史府审理此案。 临走前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致要求赵季友将整个奴仆交易市场封禁，日后不得再开放，“有劳赵大人封起整个市场了。” 不永绝后患的话，一定还会有人暗中进行买卖私仆的交易。 “应该的应该的，二位先等我一下，等市场封禁起来我们再一起回刺史府。” 赵季友指挥着随行的官兵对整个交易市场进行封禁，忙完这一切后已经是傍晚时分。 队伍浩浩荡荡来到刺史府，嵊州的刺史热情接待了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妇。 对于这位曾经的传奇战神，嵊州刺史一向有所耳闻，为他准备的接风宴上，更是绞尽脑汁阿谀奉承讨好。 楚筱妍和段萧然好不容易撑到宴席结束，跟赵季友一块来到关押风花苑负责人的牢房里，审问他获得那些小倌的途径。 “老实交代，你从哪儿弄到这些人，把他们卖进风花苑的？” 这小倌馆的负责人真有能耐啊！被他们救出来的人里不乏有达官显贵家的子弟，他竟然有本事弄到这种 人！ 负责人支吾着回道：“他们都是我通过正规途径买下来，准备扩充风花苑用的。” “正规？”段萧然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嘲讽，“私下买卖人口，何来正规一说？” “事实就是如此！大人可以去查！一查就能查到我没有撒谎！”风花苑负责人还委屈上了。 他关押的这些“上等货色”的确是通过正规途径买入，只不过所谓的正规，指的是他们行业里的正规。 “这点我们当然会去调查。”不用他说自己也有这等打算。 赵季友白了小倌馆负责人一眼，又问了几个不是很重要的问题，自行请辞调查负责人的话中真假。 街上的打更人敲响了子夜的梆子声，赵季友离开了两个多时辰终于返回。 “如何？赵大人可有发现？” 牢房内，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依旧在等待。 赵季友带不回确切消息，他们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不瞒二位，我去调查过，风花苑负责人所说话每一句都是真的。” “那些和韩淡公子关在同一间房子里的人，真真切切是他通过正规途径买下来的。” 风花苑负责人没撒谎，韩淡 一行人的确是他通过正当手段买下，等调教好了再带去风花苑前院接待上门的客人。 那些人肯定誓死不从，所以才会挨了打。 “段公子，段夫人，接下来该怎么办？”赵季友前来请示，没有他们二人的确切回答他不敢妄下结论。 段萧然看了楚筱妍一眼，彼此心知肚明颔首。 目光顷刻间交汇又分开，段萧然把楚筱妍的想法告诉了赵季友，“很简单，只要将绑来的所有人全部收押，其余等我们消息。” 妍儿此刻正挂念着韩淡的情况，一门心思想着替韩淡报仇出气。 他则记挂着两个小家伙，想回去看望看望云儿和清儿。 夫妻俩的想法虽然不相同，可目的地都是一样的。 “一切谨听段公子安排。”赵季友抱拳应下。 所有人收押后，三人凑在一起商量，“嵊州不能没人看守，绑架案和整个贩卖奴仆的交易市场之间必定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赵季友浅显分析了一波，“要想一口气解决完这三件事，我们就得分头行动。” 思前想后，分头行动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 “赵大人所言极是。”段萧然认可了他的安排，“奴 仆交易市场的善后处理只能麻烦赵大人。” “我继续追查京中绑架失踪案，跟背后存在的庞大组织是何关联。” “至于妍儿，你带领韩淡回去县城疗伤，再看看能不能探查到那客栈老板和老板娘的下落。” “好。” “没问题。” 对于段萧然的安排，楚筱妍和赵季友皆没有反对意见。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行动！”楚筱妍最是干劲十足，她急着给韩淡出口恶气，哪怕昨晚一宿没合眼。” 三人就此分道扬镳，楚筱妍、韩淡乘坐马车往回赶。 路上楚筱妍靠着马车车厢短暂眯了一会儿， 韩淡静静坐在那里一声不发，好似风花苑这一次的遭遇吓住了他。 只有看向楚筱妍时，他不安的心神才会冷静下来。 感受到时不时有目光扫过，楚筱妍无奈的睁开眼，把正在偷看的韩淡逮了个正着，“怎么了吗？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从上车启程回县城时韩淡就表现得漫不经心。 “其实也不是太要紧的事。”韩淡突然一阵扭捏，“我不想再追究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等他说完，原本慵懒靠在车厢上的楚筱妍直起身，目 光如炬地审视着他，“你确定？” 放过客栈老板和老板娘？这可真是心大啊！ “我确定。”韩淡重重点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既然活了下来就没必要再斤斤计较。” “看不出你还是如此心善的一个人。”楚筱妍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打趣还是嘲讽。 要知道他在风花苑负责人那里受的委屈全都是拜客栈老板和老板娘“所赐”。 换做是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楚姐姐不要取笑我了。”韩淡有些羞赧笑着，“我这么做或许不妥，但至少不会问心有愧。” 他如此坚持己见，楚筱妍就算有不同的看法也不会说出来。 只是点点头，答应了他“不去找客栈老板和老板娘”算账。 …… 三人各自忙碌着，楚筱妍和韩淡乘马车回到客栈，没再提客栈老板和老板娘的事。 而是带着韩淡去看忘了云儿、清儿两个小家伙。 “娘亲！你回来啦！”云儿、清儿一边欢呼一边向她冲去，眼神一个劲儿地往楚筱妍身后暼，想再听到段萧然那熟悉的声音。 看了一圈，不见爹爹踪影，娘亲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兄妹二人只好自行追问。 第785章 镇压 “娘，怎么不见爹爹和你一起回来？” “你们爹爹正在给韩淡哥哥查案子。”楚筱妍摸着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浅浅微笑。 韩淡哥哥。 两个小家伙齐齐扭头直视向一旁笑而不语的韩淡，“爹爹是在给韩淡哥哥查案子？” “是啊，你们韩淡哥哥的案子可是很严重的。” 别看云儿和清儿兄妹年幼，可楚筱妍说的话他们都能懂。 所谓“案子严重”指的就是此案牵扯甚广，云儿、清儿不由猜测，这一切是不是还跟爹娘回京城的理由有关。 “那爹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等处理完事情他就会回来和我们团聚。” 楚筱妍不想让儿女一直牵挂着段萧然，怕他们担心段萧然担心的寝食难安，忙转移开话题。 “想不想听娘给你们讲讲，我们是如何找到韩淡哥哥的？” “想！”云儿、清儿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楚筱妍把整个经过缩略了一遍，以讲故事的方式说了出来，很快两个小家伙的心神就全放在了韩淡身上。 看到韩淡平安归来，他们兄妹二人都很高兴。 除了听楚筱妍讲解，他们又缠着韩淡，让他把自己遭遇的事讲 了一遍。 韩淡最初不想讲，怕自己的遭遇吓到两个年幼的孩子。 楚筱妍朝他安抚的露出一笑，“小韩你就尽管放心讲吧，云儿和清儿接受能力可是很强的哟。” 韩淡经历的那些事恐怕根本吓不到自幼胆大包天的云儿、清儿两兄妹，相反，还更可能引起他们的惊呼雀跃。 韩淡试着讲了一下，果然如楚筱妍所说一样，云儿和清儿根本不怕他说的那些残酷刑罚。 他们只是觉得他的遭遇有些不可思议，整个过程可以用惊心动魄形容。 “还好还好，最终韩淡哥哥回来了。” 故事听完，清儿拍着小胸脯感叹。 云儿则围在韩淡身边拖着下巴小大人似的打量，“嗯？韩淡哥哥身上好像有很多伤口。” “娘，你叫人看过没？” “之前提醒过他，让他处理好伤口，没想到他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心上。” 自己之前是给韩淡处理过伤口，但那只是进行了最简单的包扎，也没上最好的创伤药。 楚筱妍带着戏谑的目光暼向韩淡，这个面色惨白的年轻男子故意装傻笑着，“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没不没事得等大夫说了算。” 男女 有别，韩淡身上的很多伤口自己无法给他处理，所以只好叫人去请来镇上最好的大夫给他处理伤口。 韩淡也想到了这一点，点点头没有多说。 就在他们闲话时，县城里的老大夫终于抵达客栈。 大夫仔细地替韩淡解开缠绕身上的纱布，露出下面上过药的伤口。 “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伤得如此严重！”大夫随口问了一句，也没指望有人回答。 “乖乖坐好，等我给你重新上药。” 大夫沿着楚筱妍的痕迹，往韩淡的两手两腿上扩散涂抹创伤药。 云儿、清儿紧紧盯着他的手，生怕会看漏这场上药画面。 他们之所以对上药一事如此关注，主要是想借此确定韩淡脱离了真正的潜在危险。 另一边，率人去调查绑架失踪案的段萧然，正在跟赵季友一块合作着展开全方面的盘问。 寻常百姓一见赵季友身上穿着朝服，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非同小可。 “报——”忙碌间，赵季友的亲信下属带来了一个重要消息，“启禀大人，属下已经察觉到了大半被绑孩提的家人住址！” 这可是个好消息！ 这意味着那些被他们救出来的可怜 孩子终于可以回归原本就属于他们的家庭。 “快快把那些孩子的家人请来，让他们领走自己的孩子。” “是，属下这就去办！” 赵季友的亲信下属抱拳离去，也就不到二刻时间又返了回来。 这次他不是孤身一人前来汇报，而是带着很多百姓，前来认回自己的孩子。 “铁柱，我的铁柱！” “二狗，二狗你还好吗？” ……这些百姓在孩子堆里认着自家的娃，找到了就赶紧凑过去来回打量。 段萧然和赵季友在旁默默看着，看着这些大人是如何跟他们的孩子相遇。 认回孩子的百姓牵着孩子走来段萧然和赵季友身边，“真的很谢谢大人救回了我们的孩子，草民无以回报。” 如此大的恩情，他们何时何地才能还清呢？ “诸位太客气了，这是我身为地方父母官应该做的事。” 赵季友连忙摆手，扶起了跪下来想磕头致谢的几个百姓。 找回孩子的人高兴，可也不是每个人都找回成功，仍有一小部分可怜人没见到他们的孩子。 这些可怜人聚集在刺史府正门外闹个不停，虽然烦人了些，不过他们这么做赵季友也能理解。 段萧然跟着赵季友来到门口，看着台阶下情绪激动的百姓，皱了皱眉，“不能让他们就这么闹下去。” 这儿可是刺史府，闹大了会给嵊州刺史制造麻烦。 赵季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上前几步，“诸位先冷静一下，请相信我们，我们很快就会把诸位的孩子找回来。” 他的声音在周围的吵嚷声中根本不值一提，很快就淹没在百姓们的哄闹中。 现场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受控制，赵季友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一直找不回自己的孩子，对这里的百姓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别吵了，诸位邻里乡亲们别吵了，请相信我们！” 声音再不值一提也得继续喊下去，得提醒这些百姓相信官府啊。 “没用的。”段萧然看着赵季友在做无用功，过来他身边摇头，“这些人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你的话。” 其实倒也不难理解，假如是他的云儿和清儿不见了，他也会愤怒到失去理智。 “那怎么办啊？”着急的汗水浮现在赵季友这个县令的额头上。 段萧然平静地扫了台阶下七嘴八舌的百姓，眼神冰冷刺骨，“武力镇压。” 第786章 又是个倔骨头 武力镇压！ 赵季友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是当段萧然把话真正说出口时，带来的震撼，又令他觉得魄力十足。 不愧是西梁曾经的战神！ “此事还需要你赵大人配合。”段萧然道。 所谓武力镇压，就是让赵季友出兵强行逼迫这群争执不休的百姓们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赵季友立刻点点头，“交给我。” 这点忙他要是帮不到，也愧对圣上托付给他的重任。 赵季友很快便带着官兵行动起来，有他们出面，刺史府门前这群躁动得百姓终于安顿下来。 官兵手持长矛刀斧围在四周，大有他们继续吵闹，直接将手中武器对准他们的架势。 “总算冷静了。” 段萧然环顾着台阶下噤声不语的百姓，满意点头开口，“我知道诸位挂念自己的孩子，目前的确仍有一部分孩提未曾找回。” “不过请诸位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放弃对那些孩提的寻找，直到把他们找出来，带回诸位身边。” 赵季友也附和道：“还请诸位相信我们官府，我们官府一定会竭尽全力，追查诸位的孩子的下落。” 有了保证，加上被官兵的武器镇压着，这些闹事百 姓就算还想继续折腾也没那个胆量。 “既然官老爷都这么说了，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只能信着呗。” “散了散了，家去等着吧，看官老爷什么时候才能把咱们的孩子给送回来。” 怀疑声依旧存在，只是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原本围堵在刺史府门前的闹事百姓一个接一个散去。 一炷香功夫，被堵的水泄不通的刺史府正门便恢复畅通。 他们一走，段萧然和赵季友也走进了刺史府，二人边走边聊着接下来的动向安排，“段公子打算从何入手？” 赵季友很是好奇，他想再见识见识这位昔日的传奇大将能做出什么选择。 段萧然深邃的黑眸里如风过境，吹皱一池春水荡起阵阵涟漪，“只有一个办法，找整个奴仆交易市场的总负责人。” 市场既然已经被他们一网打尽，上到整个市场负责人，下到跑腿的小厮伙计都被赵季友派人抓了起来。 这些人之中最大的突破口莫过于交易市场总负责人，只要去问他，那些孩子们的行踪下落就一定会浮出水面。 “我马上去安排。”赵季友了然地拍了拍胸膛，去跟嵊州刺史商议 审问一事。 夜里，段萧然在赵季友嵊州刺史的陪同下，见到被关进了府衙大牢里的奴仆市场负责人。 昏暗阴冷终年不见天日的地牢里，整个奴仆交易市场的总负责人——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年轻男子，正被绑缚着手脚钉在一根木桩上。 “你就是奴仆市场的总负责人？”没想到如此年轻。 段萧然的表情泄露了他心中所想，年轻男子吃力的睁开眼，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冷笑一声没说话。 从来只有别人畏惧他讨好他，何时沦落到这种地步？ 交易市场的总负责人又气又恨，同时也怨自己大意了被官府抓住。 段萧然被人甩了脸色，并不生气，“又是个倔骨头。” 这种人他见多了，自持身在上位尊严强大，可惜他们总是搞不清状况，搞不清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想少吃点苦头，就把你知道的东西和盘托出。” 大牢里最不缺的就是刑具，段萧然对这些刑具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以前没少用过。 随手拿起一根铁丝拧成的鞭子晃了晃，他用鞭子尾部挑起总负责人的下颚，“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 铁鞭子冰冷刺骨的 触感挑动着总负责人的神经，被关进大牢才一天时间，他就被折磨得身心俱疲。 “你想知道什么？”顿了片刻，这个年轻的市场总负责人开口。 段萧然满意笑了，“我想知道，负责买卖其他孩提的卖家在哪里。” 除了被救出来的那部分奴仆外，还有相当可观的一部分奴仆不曾找到，其中就包括那些闹事百姓们的孩子。 那些人没找到，就意味着已经被卖了出去。 段萧然现在就想问出负责那笔交易的卖家是谁，总不可能是这个奴仆交易市场的总负责人亲自主持的吧？ “我说，他在嵊州一家名叫宾悦的客栈里住着。” “宾悦客栈？我马上就派人去找。”都不用段萧然吩咐，赵季友自己就下去安排人手了。 一个多时辰后段萧然要的人被带到了刺史府。 来的路上孙献——也就是段萧然在找的卖家，一直惴惴不安的猜想等会儿要面临的腥风血雨。 见到段萧然后果然是一番毫不留情的审问，“说，买走你手下那些奴仆的人是何等身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孙献死鸭子嘴硬，即便身上被绑着束手束脚的绳索，也依旧摆 出大卖家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种人段萧然见多了，很清楚他们只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没事，我会让你主动交代。” 刚才用来威胁总负责人的铁鞭子，直接对准孙献挥了下去。 啪！ 是铁鞭亲过皮肉，皮开肉绽的声音。 段萧然这一下用的力气可不算小，被铁鞭打过的地方瞬间又红又肿，火辣辣的疼起来。 孙献被打懵了，回过神来，把段萧然想知道的一切都给交代了出来。 “我说，我说……咳咳！”一口血水吐出，孙献狼狈地缓了缓神，将自己卖出去的那些买家的情形说了一遍。 “我，我们这一行无论是买是卖，都有固定的人，我也不例外。” “其中，为我提供奴仆来源的人，就是大人要找的对象。” “每个月他都会来给我提供奴仆，经由我手从市场上卖出去。” “你们进行交易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段萧然咄咄追问。 孙献疼得龇牙咧嘴，缓了一会儿道：“得再过上二十多天，这个月我和他的交易刚刚进行完。” 如果不是忌惮着段萧然手里的铁鞭，孙献真想仰头大笑几声，跟他说一句，“你也有今天！” 第787章 吴言回来了 可他不能这么做，他要活下去，要想办法逃离这里。 “我不管你们还要再过几天才会再次交易，我要立刻知道在哪里能见到他。” 二十几天？他段萧然可没那么多的耐心。 何况就算他有耐心，那些被卖出去的孩子们也没耐心继续等待。 “大人何不等上个二十几天。”孙献忍住伤痛调笑，话音刚落又是一铁鞭抽过。 剧痛传来的同时，孙献再不敢嘴贱多声。 赵季友看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同情他的遭遇，“活该。”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竟然有人胆敢调笑段公子。 “说。”段萧然维持着挥鞭抽打的姿势，漠然冰冷地看着孙献吃痛闷哼。 孙献暗中刷新了对段萧然的看法，知道面对冷酷无情的昔日段王自己毫无胜算，只能选择坦白从宽，“临城。” “临城？”这是什么地方？ 就当段萧然认真思索临城是什么地方时，一旁的赵季友忍不住开口，“这地方位于嵊州隔壁百里内的范围，是个规模不大不小的城池。” “哦？原来如此。”临城就在距离嵊州不远处？此人藏的可真够深的。 “总之，我原本要去的地方就是临城，大人可 在那里找到想要找的人。” “不过我要提醒大人一句。”孙献抬起被冷汗打湿的脑袋，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我只是那个卖家手下众多买家中的一个。” 能跟奴仆交易市场做生意的人，哪个不是各中佼佼者？都不是好惹的。 “这就不劳你费心。” 问来想要的消息自然没道理继续待在大牢内。 段萧然带着赵季友和嵊州刺史走出牢房，直接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赵季友自然无条件支持跟随，说要和他一同前往临城。 “我就不去了，嵊州不能没有刺史。”嵊州刺史讨好的笑容上多了一丝尴尬。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可赵季友心里听的就是不爽。 段萧然理解的点点头，马不停蹄的带领赵季友回到了京城外的那家客栈中，找到楚筱妍跟她道别。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才过去一天一夜而已，楚筱妍没想到会这么早见到他。 “有事要出门一趟。”段萧然带着冬日清晨的凛冽寒意摸了摸她的长发，“你和孩子们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那你多加小心。” 段萧然是连夜赶回来的，清晨时分抵达了客栈，云儿和清儿 两兄妹仍在睡梦中，只有楚筱妍被他进来的动静给惊醒。 “答应我，照顾好自己。”望着细长凤眸下的黑眼圈，楚筱妍心里泛起阵阵疼痛，“先去休息一下再行动吧。” “好，都听你的。”段萧然拉过她的手，在掌心印下一吻。 衣料摩擦声惊醒了床上熟睡的云儿和清儿，两个小家伙睁开眼看到时段萧然回来了，一个个高兴的困意全无，吵着跟他打招呼。 小孩子睡了个心满意足，正是精力旺盛之际，段萧然可就不行了，连续多日奔波操劳，整个人很是疲倦。 可能和两个孩子亲近他很高兴，也就没有拒绝推辞，“云儿、清儿乖。” 刚打算把兄妹两个搂进怀里，楚筱妍看着丈夫疲惫的模样，心疼的开口了，“云儿、清儿，让你们爹爹先去休息一下，他已经很累了。” 母亲发话，两个小家伙岂敢不从？乖乖松开抓住段萧然的手，恋恋不舍地目送他去休息。 段萧然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再次过来和妻儿道别，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奕奕。 “妍儿，我得走了。来云儿、清儿，给爹爹抱抱。”亲过了楚筱妍，又跟自己的一双儿女拥抱了一会儿 ，段萧然狠下心，头也不回的离开客栈，准备往临城赶去。 从马厩里把自己的爱马牵出来，段萧然遇到了前不久进京面圣的吴言。 二人打了个照面，吴言主动过来和他说起皇帝跟自己说的话。 无奈之下，段萧然只能停住脚步仔细倾听，好在吴言长话短说，三言两语就把六皇子的用意给描述清楚。 作为交换，他同样把自己经历的事讲了一遍。 吴言听了一阵感慨，“没想到韩淡公子的失踪竟牵扯出了如此大的一桩案件。” “我也很惊讶。”处变不惊的段萧然如是说着内心想法，“更令我惊讶的是，奴仆市场的背后真相恐怕真跟京城里的连续失踪案有关。” 吴言带来的消息，是六皇子让他全权负责处理调查失踪案的口谕，这事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并不惊讶。 不过令他更在意的，是吴言后面那句，“皇上还让我带一句话给你，他说等你处理完这里的事千万记得入宫一趟。” “皇上有要事要当面跟段兄你说。”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处理完这桩失踪案，返回京城。” 段萧然说完就想离开，吴言眼前忽然闪过西梁帝脸上 的焦急神色鬼使神差的伸手拦住了他，“等等！” “吴兄怎么了？还有事吗？” “段兄，要不你还是现在就去京城一趟吧，我觉得皇上有要紧事跟段兄商议。” 西梁帝嘴里是说等段萧然解决完失踪案再进行面圣，可仔细想想，当时他脸上焦急的表情，显然是希望段萧然能放下手中案子进京见他。 “可是临城——” “我替你去一趟不就行了？”吴言拍上段萧然肩头，“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怎么会？”段萧然宽心一笑，“交给吴兄处理，我再放心不过。” 总比交给赵季友强，比起这个县太爷，他更愿意相信吴言的实力。 “那就这么定下了，我去临城，段兄进京面圣！” 二人改变了行动策略，吴言带人去临城继续调查，段萧然骑马往京城赶去。 走之前他其实有想过要不要带楚筱妍和云儿、清儿一块进京，去询问楚筱妍的意见时，却不料遭到拒绝。 “我们就先不和你一起进京面圣了，比起皇帝有事找你，我更想知道这桩连环绑架失踪案的幕后真相。” 对楚筱妍来说，绑架失踪案的吸引力远远大于段萧然进京去见六皇子。 第788章 六皇子的担心 “也好，那你们就留下来。”段萧然没有强求，只是叮嘱剑一，“务必保护好夫人和两位小主子。” 失踪案还不算彻底侦破，除非一切尘埃落定，否则只要离开楚筱妍身边一步，他都放不下心。 “属下定以性命保护夫人和小主子。” 得到剑一承诺，段萧然独自一人骑马往京城赶。 众人下榻客栈的县城离京都只有三个时辰脚程，段萧然骑的又是千里名驹，因此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来到了皇城。 依旧是那座熟悉的宫殿，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守城门的守卫将领还是曾经的熟人，见到段萧然出现，热情地和他主动打招呼。 “段将军，好久不见！” “李将军，我已经不是将军了。” “在我们心中，段将军永远都是段将军。”李姓将领笑声朗朗。 他们这些守门之人多为军中出身，试问西梁军中的军人，哪个不曾崇拜过战无不胜的西梁战神？ “段将军是奉命觐见吧？有时间一起聚聚喝个酒。” “好，没问题。”段萧然跟守门将领一番寒暄，通过层层排查进入宫廷。 御书房。 已是帝王的六皇子看到段萧然进来，一 向冷静自持的表情从脸上退去，难掩激动欣喜地看着他。 “段将军，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年轻天子热情的反应令段萧然微微拧眉，“皇上，段某如今只是一介草民，担不得一句将军。” “段将军跟我还要客气吗？”六皇子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有些热忱，略微收敛了笑意说道：“当初你和段夫人帮了我那么多，我一直铭记在心。” 不夸张的说，没有段萧然和楚筱妍当年的出手相帮，就没有今天的他。 “你和段夫人的事都处理完了吧？要是还有棘手事尚未摆平就跟我说，一点小忙我还是能帮到的。” 六皇子很是关心他这段时间的遭遇，一连问了他多个问题，其中也包括楚筱妍和两个孩子。 段萧然一一作答，心里很清楚他这么热情的原因，一半是出于发自真心的关切，另一半是出于有求于他。 果然，他把六皇子提问的问题一一作答，六皇子叹了口气步入正题，“实不相瞒，我说这么多话，段将军应该也猜到了我的用意。” “段某不敢隐瞒皇上，确有此事。” “其实我也是没办法了。”六皇子终于收起全部笑 意，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段将军可知道我西梁边境有一边陲小国钟秦？” “有所耳闻。”哦，是为了这事叫他来的。 “这钟秦近来时日频繁不断地出兵骚扰我西梁边境，实在让人烦乱的很。” 没有了段萧然坐镇，西梁周边的小国、属国都开始不安分地蠢蠢欲动。 段萧然等了一会儿不见六皇子继续发言，便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段某以为区区一个钟秦根本不足为惧。” “皇上应该对你自己的兵马报以信心才是，我西梁有雄军百万，难道还会怕一个边陲小国不成？” 他无法理解六皇子有什么好担心，钟秦跟西梁根本都不是一个级别的，派出大军去，很容易就能荡平钟秦。 “段某以为当务之急是连续多日的孩提失踪案，皇上不该因为区区一个钟秦就自乱阵脚失去分寸。” 或许这就是钟秦悄无声息攻打西梁边境的原因，想扰乱六皇子的心，让他忙着调兵遣将，注意力都放在边境上。 可仔细想想，钟秦一国真有那么可怕吗？ “段将军的意思是？” “将钟秦放心交给西北大营的士兵们，皇上先去把连环失踪案 破除，增派人手去往全国各处州府，寻找那些失踪的孩子的下落。” 哪怕是死，也要找到他们的尸体，通知那些孩子们的亲人。 段萧然说着掀眼扫过六皇子，“据段某所知，失踪案里消失不见的孩子多为王公子弟，甚至不少是朝中重臣的子嗣。” “皇上难道没曾想过，一旦这些人长此以往找不回自己的孩子，会逐渐对皇上失去信任，甚至产生隔阂吗？” 段萧然一通分析传入六皇子耳中，吓得他硬生生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听段将军一席话，真真是盛读十年书！” 钟秦和王公子弟朝中重臣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西域边陲小国频繁来扰也就罢了，可这些王公子弟朝中重臣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岔子。 他可没忘刚刚尘埃落定的南音国前丞相尉迟咏德的谋逆一事。 “段将军的话让我醍醐灌顶，就按段将军说的办。” 镇压钟秦的事全权交给西北大营的兵将们负责，他本人则继续增派人手分往各地州府，寻找至今下落不明的那些孩童。 段萧然被他死缠烂打在宫里待到用过晚膳才离开，要不是多次提出担心妻儿，段萧然毫 不怀疑这六皇子会一直让他住在宫中。 踏夜色回到客栈，已是将近亥时三刻。 楼上属于他们一家的客房里点着灯，一抹纤细瘦弱但不柔弱的身影倒映在门上，段萧然心头一暖叩响门扉，“妍儿，我回来了。” 客房里正在灯下给儿女们缝衣裳的楚筱妍听到声音，收好针线就小跑来到门前给他开门。 男人一身风雪寒气凛冽，楚筱妍把他迎进去，又吩咐客栈小二备下驱寒的姜汤，一边看段萧然喝姜汤，一边问了些进宫后的话题。 “那六皇子为何如此着急催夫君你入宫？” “还能有什么事？西域边境的边陲小国钟秦，三番两次骚扰我西梁边境，小皇帝怕了。” 段萧然喝着温热带甜头的红糖姜水，寒风吹冷的身子渐渐恢复暖意。 “这都不是什么要紧事，六皇子应该对他的兵马多一些信任。” “原来如此。”钟秦？这个名字她可是听说过好几次了，“照你这么说，其实我感觉京城里的连环失踪案比这个小国还重要。” 段萧然能想到的问题，楚筱妍一样能想到。 达官显贵们的族人子弟不见了，他们当然比谁都着急。 第789章 突袭 当务之急是稳住这些失去子女的朝中重臣，不让他们有谋逆之心的可能。 段萧然也跟她说过钟秦不足为惧。 “你跟我想的一样。”喝完姜汤，段萧然脱下缀满雪花的大氅，一边宽衣解带一边往房间里的床榻上走。 连续几天奔波，他有些累了。 “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想见一见你，跟你道一声平安。” 房间内温暖如春，生着两个炭盆，段萧然有些疲倦地打着哈欠，眼底下的两抹鸦青看得楚筱妍真真心疼，“别说话了，你赶紧休息一下。” 他一定很累吧？ 楚筱妍强行摁着他躺在床上，与自己和云儿、清儿同床入眠。 翌日上午段萧然一觉睡到自然醒，看到已经醒过来的妻子儿女，陪他们腻歪了一会儿，最终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段萧然要去临城与吴言汇合，动身前，一家四口在客栈门前依依不舍道别。 “夫君，路上千万小心，断案时首先要保护好自己安危，别让自己受伤。” “爹爹，注意安全。” “我会的。”亲了亲妻子的面颊，段萧然又蹲身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 一家人道别完，段萧然毫不留恋地翻身上马赶往 临城。 日暮西山抵达临城，来的路上他其实就派人去打探吴言的行踪，进城后更是直奔吴言的所在地而去。 他和赵季友住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里，只要二人不说，不会主动有人把他们往失踪案上联想。 段萧然去找他们的时候，吴言和赵季友正在客栈一楼的角落里对饮。 看到段萧然来，吴言和赵季友又惊又喜，连忙又叫客栈小二添一副碗筷，请段萧然入席畅饮。 段萧然进来的时候看了客栈大厅一眼，里面除了他们这一桌外，还有六桌稀稀疏疏的客人。 吴言一边请他入座用晚膳，一边以面朝里的姿势跟他挤眉弄眼。 不用直说段萧然也明白了，这是吴言在提醒他当心隔墙有耳。 “你们有什么打算。” 入座后吃了没几口饭菜，段萧然就端起酒杯假装敬酒模样跟吴言和赵季友小声询问。 吴言以同样姿势回道：“我和赵大人已经锁定了目标，就在今晚临城会有一场大的交易，我们打算等对方交易进行时就行动。” 赵季友道：“这次定要将这群人给一网打尽，娘的，这群人想起来就气！” 他脾气也算不错，可连环失踪案的 事让他筋疲力尽。 “今晚行动时算我一个。”段萧然主动要求。 对于他的提议吴言自然没道理拒绝，“好，这样就更好了。” 有段萧然在，他们就像是一瞬间找到主心骨，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现在快吃饭，等吃完饭我们就商量行动。”吴言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三人匆匆用过晚饭回客房换上夜行衣，动身前往临城交易进行的一处秘密据点时，已经到了亥正时辰。 三人自黑暗中走出，看着眼前这座全身上下透露着几分熟悉之感的房子，缓缓念出门牌上挂着的几个大字。 这些字迹一看就是名家所为，就算不想走漏风声，久而久之也会原形毕露。 而这座给三人带来熟悉感的建筑，跟韩淡失踪时入住的那家客栈一样。 而客栈正门处，源源不断的来客走下各自乘坐的马车坐轿往里面走去，段萧然拦下提步就要往里面冲的吴言和赵季友，“先别进去，再观察一会儿。” 贸然闯入很可能会面对各种措手不及的危险，再观察一会儿并不会浪费时间，且还能增加安全性，何乐而不为。 吴言和赵季友被段萧然拦下，三人又观察了约一 炷香功夫，发现客栈里的人进行交易，竟然是光明正大的在一楼大厅里开展。 段萧然三人愣了愣，心绪一时间变得有些愧疚。 “你们二位躲起来等我消息，千万别私自行动。”段萧然自作主张让吴言和赵季友留下，他自己则混进排队的交易人之中。 “等我信号，看到信号再行动。” “等等！”就在段萧然转身离去之际，吴言和赵季友同时出声叫住了他。 骤然拔高音量，吴言和赵季友四下看了看，没有被人发现，这才开口，“让我们和你一起去吧，只留这些官兵在外面就好。” 段萧然见他们执意如此只好答应。 伴随人群走进客栈一楼，三人进去后声称是来购买仆从的。 客栈中前来接待他们三个的看他们三人面生，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警惕地打量审视着，“你们从哪儿来的？又是从谁口中听说我们这处地方？” “让你来的那个人，可是有我们这里的熟客身份证明？”各种问题接踵而至，吴言和赵季友都有些被问得不知所措。 段萧然却一个个回答下来，滴水不漏全部答对。 盘问之人的警惕性降低了几分，“行了，进去 吧，不该问的话别问，否则后果自负！” 嘴上说所后果自负，可他还是朝段萧然、吴言和赵季友三人比了个抹脖子手势，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三人都没把他的恐吓放在眼里，再过不久这家客栈就要被他们包围起来了，暂且让他们猖狂一会儿。 段萧然、吴言和赵季友穿梭在人群中，看着里面来来往往进行交易的人，一时间都有些心寒。 “正因为有他们，私下里的奴仆交易才会一直存在。” 段萧然看的眼含怒气，带领身后的吴言赵季友二人，拦下了一些前来客栈进行交易的买家，问了些关于交易的问题。 这些人见段萧然三人衣着谈吐不凡，只当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热情地给他们介绍着。 了解到的消息越多三人心里就越是冰冷，尤其在问了很多有关交易的问题后，他们在所有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接发射信号给外面埋伏着的官兵。 官兵们收到信号立刻蜂拥而至，一眨眼时间便将客栈包围起来。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官兵？是官兵！” “为何这里会有官兵？” 各种声音纷乱而起，一时间，客栈里乱如菜市场。 第790章 勿以恶小而为之 段萧然可不管这些人如何惊慌失措，如何哀嚎，眼神冷漠地看着官兵镇压。 由于他的眼神过于冷酷，引起一部分人的察觉，这部分人厌恶他用这种眼神看人，加上他们又懂几招花拳绣腿的功夫，竟然在官兵镇压时出手反抗。 “各位大人们，我们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被抓！” “就是！官府无权这么做！” 人群中传来两声阴阳怪气的挑动，不知是谁说出来的，成功激怒这些前来参加地下交易的达官显贵。 当即一部分人开始躁动不安，整个客栈一楼大厅中挤满了人，互相推搡着叫喊着。 其中有几个人闹得格外凶狠，段萧然一眼从人群中看出这几个人的与众不同。 带头闹事的就是他们，不仅如此，他们的身手也绝不是花拳绣腿那么简单。 “小心——”紧张关注着局势的赵季友猛然发现自己带来的官兵受伤了，慌忙提醒还是慢了一步。 吴言心急如焚地看向段萧然，“段兄，只怕得你出手了！” 他也看出闹事人群中有身手不凡者，并非他或是这些官兵能摆平的。 “我明白。”段萧然点点头，不用吴言说其实就已经打算出手。 一个轻身飞过吵嚷人群，段萧然替一名官兵接下即将劈头而来的一记手刀。 “你去对付其他人，这里交给我。” 和官兵交代了一声，段萧然专心和这几个身手不凡之人交手。 对方武艺的确称得上不同凡响，只是和段萧然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 其他人或许不是这几人对手，段萧然却不怕他们。 几番来往，四个带头挑事的身手不凡者被他一一擒下，纵然他们本事再多，面对武艺超凡脱俗的段萧然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把他们带下去，严加看管。” 最后一名闹事者擒下，段萧然亲自交到官兵手里，叮嘱对方务必看好这四个闹事者。 赵季友也强调道：“你们可都看见了，这四人身手不凡，根本不是你我能与之抗衡。” “是，属下明白！” 官兵押送四个闹事者离去时，四个闹事者口中还在极尽恶毒的大声谩骂，用各种污秽不堪入耳的字眼形容着段萧然。 段萧然不怒不气，只是目光平静地盯着他们。 四人被他过于平静的目光看得心头一惊，是他们错觉吗？怎么被这男子盯住，他们会有一种已经变成死人的惊悚感觉！ 很快 官兵就把这四个闹事者带下去，没有他们挑动，其他人根本不足为惧。 不到半个时辰客栈就恢复了清冷，里面的人都被赵季友带来的官兵制服。 “仔细把这里搜一遍，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人！”赵季友指挥得意气风发，当然也不忘趁机吹捧段萧然几句。 受了段萧然这么大的好处，回去之后升官进爵是免不了的。 段萧然和吴言无奈的摇了摇头，明白赵季友这么说并非是阿谀奉承，只是人在官场上混，很多事很多话都是身不由己。 “好了，这儿接下来就交给赵大人吧，吴兄，你我到那边去坐坐，如何？” “悉听段兄安排。” 段萧然和吴言有说有笑地走到一张未被摧毁的桌子前坐下，一边喝水一边看赵季友忙前忙后。 这次行动顺利收官，成功将客栈中所有参加交易的人尽数抓捕，而作为“货物”买卖交易的孩子们也被一一救下。 赵季友清点人数时，发现这些被拐来绑来的孩子数量达到了惊人的上百之多，气得他当即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发抖。 “一群王八蛋！”上百个孩子意味着有上百个家庭支离破碎，这些人贩真是千刀万剐 都不为过。 “大人，大人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选择走上这条路的！” 被带下去的人贩开始哭诉，大概是觉得死到临头了，就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痛哭祈求。 “大人，我们都是家境贫寒吃不起饭的可怜人，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大人行行好放了我吧！” 有人开始求饶，就会自然而然带动其他人跟着一起哭诉。 赵季友讥笑着瞪着他们，“可怜？你们若是可怜，那那些失去孩子的家庭就不可怜吗？” 哭诉求饶的人贩子见他不为所动，又转头把希望寄托在了段萧然身上。 又是好一番哭诉。 可渐渐的他们就发现，段萧然的反应比身穿官服的赵季友还要诡异。 无论他们如何声泪俱下如何卖惨，他都不为所动。 那张刚毅又透着几分妖孽的完美面庞上找不出一丝表情变化，冰冷、无情、无悲无喜……仿佛世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哭够了吗，哭够就赶紧滚。” 装可怜？他从来就不吃这套。 因为家境贫寒去做拐卖孩童，私自买卖人口这种事，还想祈求谅解，祈求网开一面？ 赵季友说的没错，这 种因为自己的可怜，就去伤害他人的行径最是可耻。 “勿以恶小而为之，把他们都带下去！”段萧然抬高了音量催促。 押送人贩商贩们的官兵连连点头称是，不敢继续留在这里。 “可笑至极。”段萧然嗤之以鼻摇头，“就是因为有这些人存在，才会导致越来越多的孩子被绑被拐。” 吴言点头附和，“是啊，有需求才会有市场，可惜这种事永远无法杜绝。” 解救出孩子的赵季友过来道：“不是有我们吗？官府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维护百姓，维护家国？” 段萧然和吴言被他的话逗笑，“是，的确如此，赵大人是个高官。” 三人说话间，被解救的孩子中走出来了三个比较大胆的，过来他们面前道谢。 “恩人，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三道尤显稚嫩的声音响起，段萧然、吴言和赵季友同时侧目看来，只见二男一女三个半大孩子站在那里。 “不用谢，回去和你们家人团聚去吧。” 赵季友出面说道：“我们会帮你们找到家人，不用害怕，以后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们了。” 吴言也随之一起安慰，“回去以后要告诉你们家人多加小心。” 第791章 心有灵犀 “以后也不可以乱跑，去哪儿都要和家中长辈说一声，避免再有这一类的事发生。” “嗯嗯，我们会的！”三个半大孩子感激应下。 不用恩人说他们也能明白，经历了这种事之后，他们会更加小心注意。 安慰了这些孩子几句，段萧然三人跟着官兵来到嵊州府衙，亲自会审这场庞大失踪拐卖案的主要罪犯。 州府大牢。 段萧然站在中间，吴言和赵季友分居两侧，三人一齐看向被绳子绑缚起来的罪犯。 “说，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私自买卖人口的？” “一，一年前。”已经被刑罚折磨过的主要罪犯们不敢撒谎，问什么就交代什么。 “你们买卖的孩子都是从哪儿来的？” “多为各地客栈老板暗中相帮，有到客栈投宿的人家身边带着孩子，客栈老板就会想办法把孩子偷走。” 段萧然不意外地眯了眯眼，这个回答和他猜想的倒是一样，难怪韩淡那小子会在客栈里失踪。 估计是看他长得年轻，又有几分姿色，想着能卖个大价钱。 又问了几个问题，段萧然就离开州府大牢了，剩下的事基本上是赵季友和嵊州刺史负责处理。 他 只出力帮忙寻找那些孩子们的家人，即便如此也在州府衙门里忙了一整夜。 东方天幕开始泛白，周围隐隐可以听见鞭炮声响。 又是一年来临。 冬雪已停，初升的朝阳跃出地平线，洒下一地金光，照的满地积雪闪闪发亮。 赵季友从地牢里出来，看到依旧在忙碌的段萧然和吴言二人不由大吃一惊，“段公子，吴大人，你们还没回去吗？” “这些孩子们的家里人还没来把他们领走，我不放心。” 偌大的刺史府门庭若市，挤满了被救出来的孩子们。 段萧然和吴言就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默默守护，直到他们的家里人出现。 “这个交给我们就行了，段公子、吴大人一夜未合眼，还是快快回去休息吧！”赵季友好心劝道。 段萧然浅笑着摇摇头，眉眼柔和如春风，“再等一会儿吧。” 他也是有孩子的人，设身处地想之，如果他的孩子不见了，也会着急的。 赵季友见他如此，不好继续勉强，便陪他又等了一会儿。 日出之后，刺史府衙门前陆陆续续又有接到消息的人家出现，和孩子们相认，经过衙门仔细排查确认无误后，才把 孩子领回家去。 看到这幅画面段萧然才安心离开，和吴言一并骑马往县城赶。 将近午后时分他回到了客栈，一身疲倦地推门而入。 撒满午后冬阳的客房内，楚筱妍正侧坐在床边，哄他们的一双儿女午睡。 听到动静她歪头向门口看来，平静的杏眸里荡起难以抑制的喜悦，“你回来了！” “我是不是吵到云儿和清儿了？”段萧然走进来，把身上的大氅递给伸过手来的楚筱妍。 楚筱妍听着他有意压低的声音一笑，“不会，何况就算吵到他们也无碍，云儿和清儿可是念叨着你呢。” 放好大氅，给他递过去一杯热水，楚筱妍绕到他身后轻轻为他捏肩，“累不累？先去休息一下吧？” “累，也不累。” 段萧然感受着妻子的服侍满足喟叹，“把那些孩子送回他们家人身边累也值得。” “这么说来，事情都解决了？” “嗯，这次的抓捕很顺利，足足有上百人，是不是很可怕？” 上百个孩子，上百个家庭甚至只多不少。 “人贩和商贩可怕，不过也多亏了有你。”楚筱妍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涌上片片暖意，她的丈夫很伟大， 救下了那么多孩子，她想夸夸他。 二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儿，原本午睡的两个孩子感受不到母亲的气息双双睁眼。 在房间里一番寻找，看到桌前坐着的两道身影欣喜出声，“爹爹！” 爹爹回来了！ “我跟娘吵醒你们了吗？”段萧然和楚筱妍一同回头望去。 云儿、清儿揉着惺忪睡眼赤脚下地，也没穿鞋子就这么朝他跑来。 “怎么不穿鞋子？当心着凉。”段萧然不赞同地抱起一双儿女放在膝上。 楚筱妍怕两个孩子压着他，就将女儿抱过去替他分担，两个小家伙可不小了，不比小时候，在现代都是快上小学的年纪。 “我们想爹爹了，顾不上穿鞋。”清儿窝在母亲怀里咯咯笑着。 云儿更是直接搂住段萧然的脖子，用脑袋蹭着他，“我们之前还跟娘亲说，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娘说今天回来，我们还以为娘骗人。” “你们老娘我什么时候骗过人？”楚筱妍杏眸一瞪，想努力摆出一副母亲的威严模样。 可她天生一张稚嫩脸蛋，出门若非挽着妇人髻，被人认成未出阁的少女也是家常便饭。 “没想到妍儿和我如此心有灵犀。”淡淡 笑意浮现在段萧然泛红的眼尾，他微倾身子向她看来，楚筱妍心头狠狠一跳。 妖孽！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嘛！ 平复了剧烈跳动的心神，楚筱妍强作镇定的转移话题，“咳咳，快下来吧，你们爹爹忙了一晚上没休息，已经很累了。” “啊？那爹爹快去休息吧！”一晚上没睡！换做他们兄妹早就受不了。 云儿、清儿离开父母怀抱，拉着段萧然就要往床边走。 段萧然的确是有些困了，便看了楚筱妍一眼，无辜的神情仿佛在问“我可以去休息么？” 楚筱妍受不了地连连摆手，“快去补觉吧！我去看看韩淡那小子怎么样了！” 给女儿穿上鞋，楚筱妍逃跑一般匆匆离去，出了门，走廊尽头开着的窗户吹进来阵阵冬风，她脸上的温度才降了下去。 “走清儿，娘带你去看你干舅舅。” 韩淡是她认得弟弟，那自然就是云儿、清儿的舅舅。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来到韩淡歇息的客房，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韩淡正坐在床上看书，见进来的人是她们母女，连忙放下书卷站起身，“楚姐姐！” “别乱动，你身上还有伤，坐下来休息休息。” 第792章 怎么这么疼 韩淡所在房间光线昏暗，窗户上的帘子都是拉上的，以免阳光照射进来。 楚筱妍担心他的身体，带着清儿走过去示意他坐下，“身上可有哪里觉得不适？给你的药记得定时涂抹，争取早日恢复。” 被抓去交易市场的那些天里，韩淡没少受奴仆贩子的摧残折磨，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 楚筱妍粗略给他检查了一遍，交给他一瓶治疗淤青伤痕的药膏，提醒他每日三次涂抹。 男女有别，这种事只能他自己来办。 “楚姐姐放心，我一直有按照姐姐的吩咐涂抹伤药，已经快好啦！”韩淡拍着胸脯保证。 只听他说当然做不得数，楚筱妍给他把了把脉发现不是他在故意撒谎后，放下心来，“看来这些皮肉伤是好的八.九不离十了。” “都是楚姐姐妙手回春。”韩淡嘴甜夸赞。 楚筱妍被他哄得连连失笑，但也没有忘记自己前来的真正目的，“再把手放在脉诊上，让我给你瞧瞧你体内的怪疾如何了。” 这才是她来的主要目的——替韩淡察看他体内的白化病。 韩淡闻言乖乖把手搭回桌上的手枕脉诊，由楚筱妍为他一番诊断。 “不错，恢复程度不亚于你的皮肉伤。”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楚筱妍打开了随手捎过来的针灸箱。 木箱打开，里面躺着的一根根细长银针映入眼帘。 韩淡喉咙一紧，“楚姐姐，莫非是要用这些银针给我治病吧？” “真聪明！”楚筱妍一边挑选针灸用的针，一边点燃烛火准备给银针消毒，“来吧，准备好了，马上就给你针灸。” 为韩淡治疗白化病的进程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先前他服下了那么多味药材，为的就是最后这一步施针点穴。 “会不会很痛？”韩淡小心翼翼，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问了一个可笑又现实的问题。 楚筱妍还没回答，清儿倒是先拍着小手笑起来，“干舅舅怕痛！干舅舅怕痛！” 女娃娃一声声稚嫩的“干舅舅”听得韩淡实在心花怒放，“谁说的？你干舅舅我才不怕疼——啊！” 话音未落，楚筱妍手中的一根银针就对准他身上的一处穴位快准狠的扎下去。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韩淡一声惨呼，“怎么这么疼？” “你以为呢？先别和我说话，我要专心施针了。” 楚筱妍头也不抬认真道。 这可 不是非同小可的针灸，而且施针时间长达一周，倘若他承受不了给他针灸的话，效果肯定没有那么好。 “好，楚姐姐你施针吧！”韩淡似乎也想到了这点，楚筱妍继续施针时一言不发静静忍耐。 果然很痛，他拼命忍着还是忍耐了下来。 “不错，很厉害，值得表扬。”最后一根银针没入男子身体的穴位中，楚筱妍毫不吝啬地赞扬了一句。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清儿拍手称赞，“舅舅好厉害！一点也不怕疼！” “其实我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好。”摸着脑袋笑容羞涩，被她们这么一夸，心里不由得意起来。 “实话实说罢了。” 楚筱妍抱起身边踮脚观看的女儿，搂在怀里，以便她近距离观看韩淡的一举一动。 据她观察，女儿应该是对医术感兴趣的，所以她有时会主动教给她一些最简单的医学知识。 “再忍一下，等疼痛过去了会很舒服的。” “舅舅，你要乖乖忍耐哦！”清儿伸出手，小大人一样轻轻拍打着他。 韩淡心头微微一暖，使劲点了点头，对疼痛的忍耐度又加强几分。 过了两刻钟，楚筱妍取下银针，韩淡只觉身上 的疼痛在慢慢消失，与此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意自四肢百骸升起。 “好神奇的感觉！”韩淡感受了一下，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形容，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隐隐约约有些喜欢。 正在给银针消毒装盒的楚筱妍闻言头也不抬道：“很神奇吧？还有更神奇的，一会儿你就会困了想睡觉，所以马上给我躺床上。” 楚筱妍把银针消毒完，教给女儿如何封存针灸针。 韩淡知道她从不骗自己，连忙起身往床上走去，刚躺下沾到枕头，一股困意就铺天盖地涌来。 连着打了几个哈欠，眼角泪水流出。 楚筱妍不用看都知道他这是后劲上来了，加快速度收拾完针灸箱，牵着女儿往外走，“你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想睡一觉，一会儿我去开个药，你配合服下。” “接下来七天每天都要施针一次，你最好做足准备。”要离开了，楚筱妍才把接下来的治疗行程说了出来。 韩淡被噎了一下，但还是乖乖接受了现实，“我，我知道了。” 连续七天挨针扎啊……没关系，疼是疼了点，可这都是为了他好，他受得了！ 韩淡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起来，根本没注意到楚筱妍、清儿母女悄无声息的离开。 最终他一边想一边难敌困倦，双眼一闭，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给他结束今日治疗的楚筱妍带着女儿回房放下针灸箱，看到儿子和段萧然靠在一起呼呼大睡，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娘亲，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呀？”难得有机会和母亲独处，清儿很享受这段时光。 楚筱妍牵着她往门外走去，“给你舅舅抓药啊，娘先给他把药配齐一遍，你以后就可以跟着效仿。” “哦！我知道啦！”清儿小脑袋狠狠一点，牵着楚筱妍的手，蹦蹦跳跳走在雪地里。 距离客栈不远处就有一家药铺，楚筱妍带着清儿进去抓完药，出来的时候，清儿感受着冬日暖阳的温暖照耀，心头忽然一动。 “娘，娘！我想等舅舅病好以后，春天来了，和舅舅一起去踏青！” 暮冬已至，春归不远。 清儿突然就很想带着这个不敢晒太阳，不敢见天日的干舅舅出去游玩。 当然前提是把他的病治好后。 “没问题，清儿想带舅舅去踏青，就尽管放心带他一起去，我相信你舅舅他不会拒绝的。” 第793章 误解 韩淡很喜欢小孩子，她在和韩淡的接触中观察出来了。 “不过清儿要记住，只能等舅舅的病彻底好了以后才能带他去踏青。” 不彻底康复，但凡有一缕阳光照射下来他都会受不了。 楚筱妍严肃地看着女儿，韩淡的白化病和她以前见过学习过的病例还不一样，是经过了变异的，治疗起来也跟常见白化病有区别。 二人边说边去买药，期间楚筱妍也会把一些草药药理知识教给她，母女俩有说有笑甚是快活。 回来客栈，正好看到段萧然要出门，楚筱妍连忙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是要去找你们，正好你们回来了。” “找我们？”楚筱妍一愣，段萧然的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发生了。 “我接到了西北大营送来的急报，不断入侵我西梁边境的边陲小国钟秦，近来越发肆虐。” “我没想到的是，这钟秦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节节逼近，已经占领了西北的一座城池。” 楚筱妍听到以后惊住了，“一个边陲小国，能占领我们西梁的城池？” 太不可思议了！她之前已经从段萧然口中了解了钟秦的整体实力，不应 该这么强的。 “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不知道的原因，所以想把你们找回来，我们一起动身前往京城，六皇子一定等的很急了。” 段萧然说明了自己找她们母女的用意，楚筱妍认同颔首，“是该回去了，你看看六皇子要是需要帮助的话，就帮他一把。” “我明白。” 不再废话，楚筱妍一家人进去客栈开始收拾东西，段萧然之前就去通知了韩淡，跟他说明了情况，这个无家可归的年轻男子自然决定要和他们一起走。 很快收拾好行李，主要也是没什么可以收拾的，他们便坐上了段萧然和吴言提前备好的马车，往京城驶去。 进了京，吴言把他们安排在了一座别院里，这里是六皇子早就准备好给段萧然和楚筱妍一家居住的宅院，里面什么都不缺，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服侍人的仆从。 “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吧，我得回我府上一趟，有事随时联络。”吴言把他们送到府院门***代了几句，又坐上马车匆匆离去。 楚筱妍和段萧然带着一双儿女，身后跟着剑一与撑着伞的韩淡，一行人站在门前盯着这座府院静静观看。 看了不知多久，楚筱妍 与段萧然回神后才带上儿女和韩淡走进去。 里面的仆从早就接到消息聚在门前等待迎接他们的主人，看到楚筱妍与段萧然一家四口进来，连忙打起精神，挺胸抬头高声齐喊，“欢迎主子回家！” 声音震耳欲聋，惊飞房檐上的几只麻雀。 这座府院的管家主动上前一步和楚筱妍、段萧然交谈，“爷，夫人，您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就行，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 “好说，大家都散了吧。”段萧然作为男主人，不得不出面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决定各忙各的后，大多数仆从都四下散开各自忙碌去，只有几个仆从留在原地给楚筱妍几人引路。 给韩淡安排住处时，楚筱妍特意强调，“给他找个太阳晒不到的地方，不能让他见一丝太阳，明白吗？” 韩淡目前仍在治疗恢复阶段，不能前功尽弃，因为他只要晒一点太阳就会造成伤害。 “是是，一切都听夫人安排！” 带领韩淡去往住处的仆从嘴上说的很好，可真到了给韩淡安排好的住处后，就又跟变了个人似的，根本不把韩淡放在眼里。 “你就住这儿，赶紧进去。” 此处可以说是整 座府院中最为偏僻的一处院落。 阴凉是阴凉，可因为过于偏僻鲜有人来，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有些陈旧。 韩淡被催促着进屋后环顾了周围一圈，里面的布设的确很老旧，房屋低矮阴暗，又是坐南朝北的走向，太阳一点也照不进来。 大冬天的，即使点着火盆也依旧冷得难受。 “真不知道夫人带个仆从回来干嘛，我们又不是不能侍候他们。” 带路来的那名仆从不满抱怨，也不管韩淡会不会听进去，或许听进去他会觉得更高兴。 “还得给他安排这么个住处，真是奇怪。” 仆从念念有词的抱怨着，看韩淡进了屋就离开了。 不只是他，到了傍晚，前来给韩淡送饭的人全都认为韩淡是楚筱妍带回来的仆从，因此给他准备晚饭时，送来的都是冷下的残羹剩饭。 “真是麻烦，既然是仆从，就应该跟我们一样才对！”送饭的下人心有不满抱怨。 其实不难理解，其他仆从都是吃大锅饭睡大通铺，凭什么这个年轻人就能有独院住？ 就算是最为偏僻的院子，可那也是独院啊！ “赶紧吃，吃完了自己把碗筷收拾刷洗干净！” 嫌弃地把碗碟重重 搁在桌上，送饭仆从扔下一句急忙离去，再多呆一会儿他怕会被气死。 韩淡目送他进来又走，速度之快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回过神对方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桌子的残羹剩饭显示着曾经有人来过。 “唉。”韩淡叹了口气，不是生气，而是觉得无奈，“难道我看上去就那么像服侍姐姐、姐夫一家的仆从吗？” 他摸着自己的脸，很是好奇这些仆从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至于残羹剩饭，他观察过，并不是别人吃剩下的，而是装进碗碟中给楚筱妍一家送去后，其余留在锅里的。 有菜有肉，但是一看就是冷下来了，肉上飘着一层荤油，一看就没胃口的那种。 韩淡却依旧吃得津津有味，“不错不错，比当初被关在柴房里吃得好多了。” 当初刚被姐夫抓走关进柴房里时，他吃的可是真真正正冷下来的干馒头和咸菜，当时他是真的受不了，却也在过度饥饿下选择屈服。 是饿死？还是吃了那些食物填饱肚子？韩淡不用想都是选择第二个。 自娱自乐地吃完了晚饭，又跟送饭仆从说的那样去清洗了碗碟，韩淡回来擦着手考虑是该就寝还是看看书。 第794章 有眼不识泰山 翌日起身，韩淡在房间里用着他寡淡无味的早饭，还没吃几口就听楚筱妍在外面喊：“小韩，你起来没？” 韩淡连忙放下碗筷出门迎接，“楚姐姐你怎么来了？” 楚筱妍笑道：“我来给你施针治病啊！” 说着她一拍身侧背着的医药箱，韩淡看见木箱想起昨天挨的银针，脚下生风的步子狠狠就是一顿。 “又要挨针了。”面对楚筱妍时，韩淡总是不由自主流露出几分孩子气。 他的话让走到他身边的楚筱妍抬手给了他脑袋一记板栗，“男子汉怕疼还行？再说这是为了给你治病，你还想不想站在太阳下像正常人一样？” “想！我当然想！” 像正常人站在太阳下几个字，对韩淡有着莫大诱惑。 “既然想就别怕疼，以后觉得疼的时候就想想这是为了让你真正站在太阳下。” 楚筱妍说着走进屋，一阵过于阴暗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顿了顿，眼中出现疑惑，“奇怪？你这屋里是不是有些太冷了？” 就算背阴，太阳照不进来，也不应该这么冷。 “没有啊，我觉得很正常。”韩淡笑容不减，心里却是叹息楚筱妍感觉敏锐。 能不冷么？昨天夜里他就被冷醒了，府中下人给他的碳只烧到半夜就用光了。 直到早上下人给他送碳，他这才点上，这会儿刚一盏茶功夫罢了，根本来不及将屋内烘暖。 楚筱妍背着医药箱来到桌前，打眼看到上面摆着的清汤寡水早膳，不敢置信地拿起勺子舀了舀，“你就是吃这东西？” 府上早膳往往会有米粥，要么是熬的粘稠浓香的枸杞粳米粥，要么是香甜可口的红枣粳米粥。 韩淡喝的这是什么呢？一粒粳米都没有，只有汤水！ 再看他的早饭，竟是几个硬邦邦的隔夜馒头，外加一碟腌咸菜。 说实话，这府上的仆从吃得都比这好。 “韩淡，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筱妍怒了。 韩淡支支吾吾难以作答，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楚姐姐别问了，我这样就挺好。” “好个屁！” 楚筱妍忍不住爆粗口，杏眸含火的样子吓得韩淡后退一步，“你知不知道你是病人？病人吃这玩意儿，什么时候才能康复？” 作为一名医者，她最讨厌那种不知爱惜自己身体的病人。 “楚姐姐别气。”韩淡知道她是关心自己，深吸一口气 ，小心翼翼安抚。 韩淡试图借此蒙混过关，楚筱妍可不吃这一套，“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知道。” 楚筱妍大步走出屋外，站在院中一声呼唤，“来人。” 一婢女急急忙忙跑过来，“夫人请吩咐。” “我问你，你是这院子里的下人是吧？” “是。”婢女愣了一下，不知楚筱妍问这话的用意，但还是如实回答。 追过来的韩淡想阻止已为时已晚。 楚筱妍又问：“既然你是这院子里的下人，我倒有一事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我弟弟吃的膳食和我们吃的膳食差别那么大。” “您，您弟弟！”惊愕浮现婢女眼底，“夫人弟弟是？” 天呐，该不会是她想象的那样吧？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可就犯了一个大错。 婢女害怕起来，楚筱妍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瞥了面露无奈的韩淡一眼说：“韩淡就是我弟弟。” “吓？”婢女被吓到了，一句“难道他不是这府上的下人”未经考虑脱口而出。 楚筱妍脸色沉下去，“下人？别告诉我，你们都认为他是府上的下人！我告诉你们，你们都给我记住了！” “这位是我弟弟，是我和 段萧然孩子们的舅舅，亦是这个家的主子，你们对待他应当如同对待我们一样。” 楚筱妍说的无比认真，婢女吓得连连点头不敢说一个不字，“奴婢记住了！” “记住我的话，跟府上的其他下人都说一遍，我不希望再有把他当成下人的事发生。” 楚筱妍敛去周身怒气，恢复常态说着。 婢女是个机灵的，点头之余忙跟韩淡赔不是，“公子见谅！都是婢子有眼不识泰山，认错了主子，请公子责罚！” “这不怪你，我没什么好责罚的。” 韩淡感动于楚筱妍为自己出气，但他其实并没有因为府上下人轻视就怨恨发怒。 “姐姐不是要为我施针治病吗？我们还是快些进屋吧！” 看出这名婢女的紧张不安，韩淡主动转移话题，催促楚筱妍为自己针灸。 楚筱妍看出他的用意，暗中叹了口气，真是个好脾气的孩子。 也罢，就随他愿好了。 “嗯我们进屋。” 楚筱妍带着韩淡走进屋内，这时早有仆从过来送上分量足够的碳火，屋内又点了三只炭盆，加上先前的两只，不多时便驱走了满室阴冷。 楚筱妍给韩淡施针完毕，叮嘱安慰 了他几句，又提着医药箱匆匆回到她住的院子。 进去的时候两个小家伙还没起床，剑一在他们就寝的卧房外亲自驻守。 见到她来，剑一恭敬行礼，“夫人是来找主子的吗？主子进宫去了。” 楚筱妍放在门上准备推开的手一顿，“进宫？” “是，主子临走前吩咐过属下，看到夫人回来便告知。”剑一重复着段萧然交代过的话，“主子是自愿进宫去的，自从接到西北大营送来的信，主子便决意进宫去见皇上。” 西北大营送来的信自然就是昨天段萧然收到的那封，楚筱妍也是知道的。 段萧然进宫去见六皇子，说明他已然意识到西域的边陲小国钟秦给西梁造成了不小的威胁。 而此时他自愿进宫面圣，是否意味着他要出手相助，帮六皇子击退钟秦大军呢？ “夫人且放心，主子不会出战的。” 一眼看透楚筱妍内心想法，剑一继续说着段萧然临走时交代的话，“主子让属下转告夫人，为了夫人和二位小主子，他是绝不会带兵出战的。” 段萧然一直忘不了，当初他被四王爷和罗德元逼至坠崖求生，找到他时的楚筱妍有多害怕。 第795章 八百里加急 他自己也不愿那种事再发生一次，即使六皇子和当时的罗德元截然不同。 何况他已经自愿请辞卸甲归田，从此不问朝事。 进宫面圣给六皇子出谋划策，便是他做出的最大退让。 “我知道他不会，可是……”六皇子示弱劝说的话，段萧然真能狠下心拒绝吗？ 楚筱妍很清楚如今的段萧然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冷血无情嗜血残酷的战王，他有了弱点，不再无坚不摧。 剑一沉默下来，夫人的担心他何尝不明白？他不是没劝过主子留下，可主子执意进宫面圣他拦都拦不住。 楚筱妍心事重重地走进卧房里，停在打开的一扇窗前，举目遥望向西梁皇宫所在的地方。 隔着重重屋檐，一片金碧辉煌的琉璃砖瓦映入眼帘，那里便是皇宫禁城了。 段萧然此刻就走在这里，在太监的带领下去见六皇子——西梁帝。 御书房。 上等檀木的书桌上堆满西北送来的战报，上面写的都是钟秦大军如何勇猛精进，不断往西梁国内攻进的消息。 六皇子坐在书桌前，看着这些堆积如山的战报奏折头痛欲裂。 直到外面响起一声“草民段萧然求见”他才松 了口气，“快快有请！” 段萧然进来御书房的时候，六皇子刚好站起身前来迎接，“段将军，你总算来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段萧然这尊大佛。 “草民段萧然见过皇上。”段萧然欲要行礼，被六皇子一把托住，“段将军和我就不要客气了！” 他需要段萧然的帮助，同时也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称呼上省去了“朕”这个尊称，而是用上了“我”。 “段将军，如今我西梁朝野上下，竟找不出一人适合挂帅出征，与那钟秦战上一战。” 段萧然听着，眼皮就是一跳，往往这种语境下的后一句都不是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六皇子祈求地看着他，“段将军，我知道这样的要求有些无礼，可我还是希望段将军能挂帅出征，率领我西梁大军，踏平钟秦！” “区区一个钟秦根本不是段将军的对手，只要段将军挂帅，相信不用多久就能将钟秦逼出我西梁国境！” 六皇子一阵吹捧，想试图借此说动段萧然应战。 可段萧然也不是傻子，区区几句阿谀奉承还不至于说服他。 何况西梁朝野上下，并非真没有挂帅出征的合适人 选。 “皇上此言差矣，草民觉得有一人比草民还适合挂帅出征。” 六皇子一愣，“谁？” “吴言吴大人。”段萧然笑盈盈地一拱手，“吴大人经验丰富，相信一定能统帅着大军，赶跑侵扰我西梁边境的边陲小国。” 吴言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学到了不少领兵打仗排兵布阵的手段，让他去很大可能会大获全胜。 即使他摆平不了，也可以飞鸽传信给他，他在背后默默指点吴言如何应战。 这样，既可以守住对妍儿和云儿、清儿的承诺不去应战，也能为保家护国出一份力。 只要六皇子答应下来。 “吴言？他可是个文臣啊！” 六皇子皱着眉，一脸苦恼模样。 吴言是个文臣，哪里会带兵打仗？即便真能带兵打仗，可他的本领也远远不如曾经身为西梁战神的段萧然。 他心中的最佳人选还是段萧然。 “皇上不愿吴大人带兵去攻打钟秦么？”段萧然反问。 其实他大可以说吴言率兵出征后，自己坐镇幕后协助他赶走钟秦入侵。 可他偏偏不说，要么等六皇子自己想通察觉，要么六皇子想不通拒绝。 “这，我也没说不愿…… ”六皇子脸上的苦恼化为纠结，私心里讲他肯定不信吴言能带好兵打胜仗。 奈何段萧然又跟他举荐了这家伙，显然是相信他有能力驱逐走钟秦。 到底该相信自己，还是相信作战经验丰富的段萧然？六皇子一时间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报！八百里加急来报，求见皇上！” 就在六皇子犹豫不决之际，御书房外突然响起急促求见声。 八百里加急！ 六皇子不敢怠慢忙让对方进来，传送急报的驿夫一路小跑而进，“启奏圣上，八百里加急，钟秦大军统帅特向圣上传话，说希望能与圣上进行谈判。” “钟秦使臣已在路上，日夜兼程不日便会到达！” “钟秦派使臣来了？”六皇子又一次拧起眉，下意识看了段萧然一眼，“他们派使臣来作甚？” 西梁和钟秦之间有什么好谈判的？难道是谈判休战问题？ 段萧然和六皇子开始揣测起钟秦派来使臣的用意，一番推敲想出各种可能，就是每个可能都不觉满意。 “皇上打算如何处理？”钟秦使臣到访，接见还是不接见全凭六皇子一句话。 这时的八百里加急驿夫插嘴道：“据属下所 知，钟秦使臣大抵明日便会进入京城。” “这么快？”六皇子眨眨眼，“他们倒是赶时间。” 哼，来者不善，钟秦心里肯定在打什么主意，否则也不会一鼓作气攻下他们西梁的一座城池，六皇子每每想起来就会心痛。 一座城池啊！死了多少人啊！ “依草民之见，皇上不妨就答应他们觐见，不管谈判内容为何，先答应下来再说。”段萧然发表自己看法。 他和六皇子讨论到现在也没讨论出钟秦派出使臣前往京城面圣的理由，干脆就不想了，一切等明天到了再说。 “好，就按段将军说的办！”六皇子也耐下心，静静等待明日降临。 段萧然告辞走出皇宫，漫步在积雪堆砌的宫道上，心里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直接回府邸，把钟秦使臣来访一事告知吴言。 说做就做，打定主意后，段萧然立刻回到京中府院开始提笔给吴言写信。 楚筱妍得知他回来，忙兴冲冲地过来迎接。 府院书房内，段萧然提笔端坐桌前正在写信，楚筱妍在一旁静静给他磨墨。 “夫君，你打算给吴大人写什么内容寄去？”楚筱妍难以掩饰心中好奇。 第796章 稍有起色 “就是写我进宫后，六皇子同我说的事。” 段萧然提笔蘸上楚筱妍为他研好的墨，一边写一边道：“我进宫后六皇子正如我所想一般，有意让我挂帅出征，去跟钟秦交战。” “我拒绝了他，并且举荐吴言为主帅出征西北，不过他没答应。” “我们谈了不多时收到了八百里加急，这钟秦小国竟然提出要和我们谈判，我跟六皇子皆认为其后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去信给吴言便是通知他此事，让他前来出席明日的使臣接待宴席。” 段萧然写完信，拿起信纸轻轻一吹，“来人，帮我把信送去嵊州官府交给吴言吴大人。” 闻讯进来的仆从恭敬接过信应下，段萧然目送他离去，道：“我既然举荐他作为出征钟秦的主帅，自然希望吴言能多跟钟秦接触。” “哦——我明白，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吴大人多了解钟秦一分，跟钟秦交战时，就多取胜一分。” 楚筱妍接着他的话分析。 段萧然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黑亮凤眸中噙着星光般的笑，“我始终相信吴言适合这次与钟秦的作战。” “那是，他跟在你身边也不短了，多少还学会了些领兵打仗。”楚 筱妍主动收拾起桌上的纸笔，“再说真遇到麻烦事，你岂会坐视不理？” 六皇子都没看出来的事，楚筱妍却一眼看透。 段萧然的确就是这么打算的，吴言在明他在暗，二人一明一暗共同对敌。 如此简单的事，六皇子不知为何就是看不出来。 “妍儿不愧是我夫人，跟我真真心有灵犀了。”段萧然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楚筱妍的称赞，眉宇间带上一丝温柔。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柔和似水，漂亮好看的凤眸里，更是含满对她的爱意。 火热直白的目光，看得楚筱妍一阵面红羞赧，“你我是夫妻，自然心有灵犀了。” 房外寒风凛冽，屋内温暖如春，恍若刀削般的冬风里夹上了片片雪花，一朵一朵从天而降。 吴言收到段萧然派人送来的信时，正在跟随赵季友处理获救孩提的家人认领一事。 上百个孩子，前来认领他们的家人身份都要仔细盘查一遍，确定信息无误后才能放心把孩子交出去。 “这些大人们的身份务必排查仔细了，杜绝任何有虚假认领的可能，千万——” “吴大人，吴大人在吗？有您的一封信。” 吴言叮嘱身旁官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段萧 然派来的仆从出声打断。 “我就是吴言，找我什么事？” 信？谁给他寄的信？ 吴言和周围的官兵交代了几句过去迎接这位仆从，“找我有什么事？” “吴大人，这儿有一封交给您的信，是我家主子托小的来的。” “你家主子？”不用送信仆从解释，吴言也能从信封上的一行“吴兄亲启”认出写信之人是谁。 有这种龙飞凤舞霸气侧漏的字迹，再加熟悉的“吴兄”称呼，不用想也能确定，“你家主子是段萧然吧。” “大人好眼力！” “把信拿过来吧。”既是段兄送来的信，内容肯定是很紧要。 吴言接过信打开看完，便知道了段萧然派人送信给他的缘故。 送信仆从仍在眼巴巴看着等待吴言回信，吴言只是收起信，对他摆摆手，“回去告诉你主子，他说的我答应了，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就去见他。” 信上写的内容，除了段萧然和楚筱妍这两个主笔外，也就只有吴言一个读信人知晓。 “是，那小的就告退了。” 吴言回答的有些模棱两可，但至少他回应了不是吗？仆从回去也好有话交差。 送信仆从一走，吴言时刻惦念着信中内容无暇他顾 ，赵季友看出他有心事，穿过人群过来毕恭毕敬的问他，“吴大人，是有要紧事吗？大人说出来，下官也可为大人排忧解难。” “赵大人。”吴言见来人是他，挑着不重要的与他说了些，“我正在想什么时候找你知会一声呢，刚想，你就来了。” 皇上宴请钟秦来的使臣，他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赵季友听完吴言说的，无奈之余又肃然起敬，“皇上真乃神人，竟然还有心情宴请钟秦来的使臣。” 换做是他，早就用拳头跟钟秦讲道理了。 听到赵季友说的话，吴言凌厉的瞥了他一眼，“皇上的心思岂是你我这等凡夫俗子能猜透的？赵大人我得提前跟你说一声，不该说的少说，还有，这场宫宴也把我宴请在内了。” 后面的话不用言语赵季友也听明白了，“下官知错，大人放心去吧，这儿交给我就行。” 吴言说的明白，赵季友心里也清楚，叫他进宫去的，恐怕不止西梁帝一人那么简单。 吴言看赵季友已经明白，也不再浪费时间，离开嵊州府衙直奔京城赶去。 进宫赴宴前，他先回了吴府一趟，询问府上是否有大小事务发生，有的话他就在宫宴结束后回 来处理一下。 一番询问，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依旧如往常般平静。 吴言换了身衣服便去找段萧然与楚筱妍去了。 冬雪茫茫，吴言踩着一地落雪出现在段萧然和楚筱妍居住的府上。 得知他前来拜访，段萧然和楚筱妍特意把韩淡叫来，一并同吴言见面。 “吴大人近来可好？当初大人将我从奴仆商贩手中救出，我理应前去登门拜谢才是。” 韩淡感激吴言在营救自己的过程中出的力。 吴言看着他从日光下平静走来，手中未曾执伞，便猜测出楚筱妍给他治病颇见起色。 “韩公子客气了，吴某作为父母官，这是理所应当才是。” “还没祝贺韩公子身体康复，能站在日光下了。” “只是稍有起色罢了。”韩淡挠着后脑勺憨厚一笑，“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楚姐姐，要不是有她为我治疗，我这辈子恐怕都得活在阴暗中。” 韩淡觉得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上了楚筱妍和段萧然一家。 在这一家的帮助下，不但可以去过正常人的生活，还可以结识到如吴大人这般的友人。 “好了，都别站着了，先进屋。” 楚筱妍、段萧然夫妇将吴言和韩淡迎接进花厅。 第797章 钟秦使臣 四人闲话片刻，很快就到了用膳时分。 楚筱妍一早就命人备下好酒好菜，到了花厅，众人只需入座动筷便是。 宴席上，吴言主动提及钟秦使臣来访一事，“不知段兄对此有何高见？” “那吴兄又是如何以为呢？”段萧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选择先听一听他的意见。 吴言夹了一筷子菜边吃边说：“我是觉得此方钟秦来者不善。” 无缘无故的，钟秦派使臣入京面圣作甚？要知道前不久钟秦才率大军攻下他西梁边陲一小附属国。 段萧然看法和他一致，“我也觉得钟秦使臣不怀好意，吴兄你务必要做好准备，明日进宫面圣，无论皇上同你谈什么，你都要认真回答，以免落人口舌。” 段萧然现在就担心明日进宫面圣，吴言会在钟秦使臣面前出丑丢脸，被有心人以此事为目的做文章。 不，准确说，是他担心钟秦使臣故意耍手段，迫使吴言出丑丢脸，不仅丢了西梁脸面，还使皇帝心中对吴言产生意见。 “我明白。”吴言认真点头，“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被欺负。” 好歹也是为官多年的人，要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排挤，他也不会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段萧然 和楚筱妍轮番叮嘱他多加小心，言语絮叨繁琐，吴言却听得心头阵阵温暖。 这都是为了他好，他明白。 一顿宴席吃了一个多时辰，吴言醉醺醺起身打算回府，“我，我得……嗝儿，得回吴府了。” 从摆放残羹剩饭的案几到花厅门的距离不过眨眼间，喝大了的吴言却觉得这段距离比他从家中上朝还远。 “咦？门……门怎么不见了？” 吴言好不容易迈着两条腿走到花厅门前，一番转悠，又找不到出去的门了。 这房门哪会变来变去，是他喝大了才对。 “门不就在这里吗。”段萧然顶着一脸无奈把吴言拉到门前，“你这样子还能回去吗？” “没、没事……不……不碍的嗝！” 吴言一开口就是一股酒气铺面来，楚筱妍无语地扁了扁嘴，顺着丈夫的话道：“这还叫不碍的？算了，留下来休息一会儿，等酒醒了你再回去。” “来人，扶吴大人下去休息。” 六皇子提供的府院面积规模庞大，里面还有许多空着没人住的房间，刚好可以给客人提供落脚地。 两名仆从立刻过来扶着吴言的胳膊，小心翼翼搀扶着他回房。 吴言回到房中，又被楚筱妍勒令喝了醒酒汤 才睡去，休息了三四个时辰，天色临近傍晚时分才醒。 吴言晃了晃头，确保自己清醒了大半才找楚筱妍和段萧然，“多谢二位留我休息，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脑袋也不疼了，意识也不似之前那般模糊了，整个人和往常没区别。 “吴伯伯，你要走了吗？”宴席期间并未见踪影的云儿和清儿突然出现在花厅内同他打起招呼。 “不多待一会儿？” 两个小家伙都很喜欢他，想多留他，“要么干脆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不行啊，虽然我也很想留下来陪你们说说话，可是……”吴言又何尝舍得两兄妹？ 和云儿、清儿相处了一路，回到西梁京城就开始忙拐卖的事情，现在他非常想念和他们相处的那段悠闲日子。 “这样吧，要不你们随我到我府上住一段时间如何？”灵机一动，吴言想出了个自认为聪明绝顶的办法。 楚筱妍和段萧然还没反应，两个小家伙先摇头如拨浪鼓拒绝，“不要，我们不要离开爹娘。” “吴伯伯你住下来嘛！” “娘，你劝劝吴伯伯！”清儿干脆来跟楚筱妍求助。 她这一招的确起效了，楚筱妍浅笑着看向吴言，“要不就留下来吧，反 正明日进宫面圣段萧然也会一起去。” “府上有很多房间，不用担心没地住。” 段萧然也这么说，吴言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在这里住了一宿，翌日清晨，还未用早饭，段萧然和吴言就被宫里派来的人给接走。 “妍儿，乖乖的等我回来。”要不是宴席不能带女眷出席，段萧然早就带上楚筱妍一同前往。 “嗯我会的，你多加小心，别喝太多酒，伤身。” 进宫前，楚筱妍依依不舍地和段萧然耳鬓厮磨。 叮嘱了他几句后，段萧然和吴言坐上宫里派来的轿子前往皇宫。 这场为迎接钟秦使臣举办的宴会庞大奢华，所有百官齐聚一堂。 “这次宴席，朕还要欢迎朕的二位爱卿，吴言吴大人和段萧然平安归来！” “若没有他们帮助，朕不可能有今日成就。”六皇子一点也不掩饰段萧然和吴言对他的帮助，因为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实。 “诸位，让我们举杯，敬这两位平安归来！” 六皇子主动带头与其他人举杯致谢，段萧然和韩淡友善笑着回应。 宾客位上的钟秦使臣见状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这时六皇子才将重新斟满琼浆的酒盅朝他举来，“ 另外，我们要欢迎钟秦使者的到来。” 他微微提高了音量，显得很是热情。 态度与对待段萧然和吴言时大不相同，明面上对他是更加热情上心。 意识到区别对待，钟秦使臣的虚荣心大.大满足。 然而敬酒之后六皇子就没有反应了，继续去跟段萧然和吴言说话。 钟秦使臣看着皇帝，脸上的笑容还没退去，慢慢的变得僵硬：好你个西梁帝！我作为一国使臣出使西梁，就是如此对待我的？ 使臣越想越气，尤其看到六皇子跟段萧然和吴言侃侃而谈顿时气更不打一处来。 使臣生气了，觉得遭到西梁轻视怠慢，和六皇子说话时，更是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原本轻松愉快的宴会现场氛围瞬间僵硬，西梁百官们敛去笑容，表情深沉地看着他。 “怎么了钟秦使臣，你对我们圣上有何不满吗？”其中一暴脾气的将军径直开口询问。 他的话也是西梁百官想说的，只是其他人碍于面子没敢开口。 这位将军也是忍了许久，才会主动开口，他本就是暴脾气，现在被人当着面挑衅，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使臣眯了眯眼，两手摩挲着掌中的酒盅没有说话。 宴会气氛更加凝固了。 第798章 门都没有 刚刚开口说话的西梁将军将手中的酒盅往桌上重重一摔，里面的琼浆震颤倾洒，桌上留下一滩醒目水渍。 “问你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巴啊？连点礼节都不懂，就想来跟我们西梁谈判？” 六皇子淡淡的看了一眼将军，却并为开口阻止，场中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看向使臣。 钟秦使臣作为使臣怎么会不懂这其中的含义。 正因为懂，他才会对这个将军的态度感到不满。 这不单单是一名西梁将帅对他的轻视，更是其背后，整个西梁国一国之君对他的轻视，对钟秦的轻视。 “西梁皇帝，这就是你的诚意吗？” 钟秦使臣无视将军暴跳如雷的反应，静静看着高座上的年轻帝王，“我作为使臣出使你西梁，本以为是带着两国交好的念头远道而来。” “可你是如何对待我的？这场宫宴看来并非是为我钟秦而设！” 没错，他就是不满意西梁皇帝在介绍时，把他排在了别人后面，把他视若空气。 吴言和段萧然？那是什么玩意儿？凭什么要排在他们钟秦之前？ 钟秦使臣当场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急躁脾气的将领还想开口，六皇子周身气势一沉，帝 王威慑力不怒自威，“使臣说这话不觉可笑么。” 既然撕破脸就没必要继续遮遮掩掩，“你们钟秦扪心自问，此次出使，真的是为了两国交好远道而来？” “你们钟秦的大军都已攻克我西梁边境的一座城池，这就是你说的两国交好？那你们钟秦的较好方式真够独特的。” 六皇子毫不掩饰自己对钟秦使臣的厌嫌，态度也跟着强势。 钟秦使臣脸色再三改变，也明白了自己这是已经跟西梁皇帝彻底撕破脸，索性褪去伪装露出原本的狼子野心。 “便是我们钟秦又如何？今日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了，我们钟秦侵入你们西梁是你们西梁的福分！” “而从今往后我们不但要侵入你们边境，更要挥军东下。”不就是侵略吗？反正开始出使西梁时，国主就交代了可以跟西梁人随时撕破脸皮。 “你敢！”六皇子一声厉声，“真当我们西梁没有人可以抵挡你们钟秦的狼子野心？朕告诉你不可能！门都没有！” 话音刚落，不用六皇子吩咐，侍立门窗旁的侍卫便用身子将所有的出入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钟秦使臣眼珠子大瞪着，毫不畏惧地跟他出言对峙。 一句重音话落，所有人眼前忽然寒光一闪。 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凝神眨眼定睛看去，原本端坐在六皇子下位的段萧然，手提一把泛着寒光的软剑，剑尖正对准钟秦使臣的喉咙，静静的站在那里。 原本纷乱喧哗的宫殿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满朝文武百官、钟秦使臣、六皇子、那些宫人宫女的目光一下都集中在他身上。 段萧然仿佛感受不到这些人的各式目光，手持软剑直勾勾地盯着钟秦使臣，“你大可再说一句试试。” 入侵西梁？真当他不存在是吗！ “你是何人？这场宴席还轮不到你说话！” 钟秦使臣并没见过段萧然，特别是自从当年他卸甲归田归隐田园不再出世后，周边小国的很多官员都忘记了他存在。 段萧然手上一个用力，原本距离使臣还有一定距离的软剑，瞬间贴上了使臣的喉咙。 只要他想，握着软剑往前一戳，随时都能把钟秦使臣的喉咙戳上一个血窟窿。 点点刺痛传来，钟秦使臣感觉戳在喉咙处的软剑，只要执剑之人一个动作，随时都能夺走他的生命。 原本以为段萧然不过是纸老虎，六皇子更是不堪一击，结果 却出乎意料，使臣害怕了，“好说好说，千万别动手！” 这人是真想要他的命啊！而不是开玩笑的。 西梁什么时候出现了如此有魄力的人？竟然真的不把钟秦放在眼中。 “这位公子，请你把手中的剑先放下来可好？刀剑无眼，万一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放？”段萧然嗤笑一声露出嘲讽，“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放。” 和刚才他的语气相差无几的话原原本本奉还，钟秦使臣面色一阵难堪，想发作，又在忌惮喉咙处的软剑。 一时间，他的表情不免有些纠结可笑。 “我看使臣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态，你现在身处的是我西梁的地界，而非钟秦。” “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难道你心里都没个数么？” 段萧然的嗓音淡如烟雾，其他人都没说话，大殿中只有他自己的声音盘旋回响。 钟秦使臣慌乱摇摇头，感觉到喉咙上的剑尖又加重了几分，隐隐有刺痛感在灼烧，才意识到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是真的不在意他的死活。 甚至恨不能他立时死去。 这样的认知吓坏了钟秦使臣，“有数有数，我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公子快把剑放下来吧 ！” “皇上以为呢？” 段萧然没理会他，转眸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六皇子。 他这么做也是为六皇子出口气，六皇子能懂。 果然，一抹笑容绽放在六皇子嘴角。 这个段将军，关心人的方式还真与众不同。 但正因如此，这才是只属于段萧然的关心方式。 短短几息时间六皇子心里就想明白过来，周身戾气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对钟秦使臣的轻蔑。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会分出一丝精力去关注钟秦使臣，现在就是彻底忽略他，任由他如何生闷气，如何不情不愿讨好都不理不睬，专心和段萧然与吴言等人闲话。 好不容易撑到宫宴进入尾声，钟秦使臣才找到机会成功插话，“西梁皇帝陛下，我们是不是该商议商议谈判的事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就算方才险些撕破脸皮也不例外。 “使臣这是愿意跟朕谈判了？”六皇子慵懒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身处高台上的他，每次看向钟秦使臣都像是在居高临下的睥睨蝼蚁一般。 钟秦使臣讨厌这种感觉，却又无可奈何，“西梁皇帝陛下说笑了，我出使贵国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谈判吗？” 第799章 议和条件 六皇子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不再理会他，继续和身边的段萧然与吴言说着京城里皇宫内近来发生的趣事。 这种直白的无视态度让钟秦使臣脸色黑了黑，心里涌动着不满气愤，却找不到发泄口发泄。 没办法，他可还记得喉咙处的刺痛，以及那人手中软剑的冰冷锋利。 钟秦使臣不由侧目向段萧然看去，这家伙到底是谁？如此有魄力，如此胆大，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西梁国内还有这样一人？ 钟秦使臣努力回忆着，渐渐的眼前这人和记忆中其他人与他描述的一个身影开始重合。 使臣身子一僵，眼里浮现出不可置信。 不会吧？这人该不会是、是、是传说中西梁那个战无不胜的……战神王爷吧？ 快想起来，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钟秦使臣不断搜刮着记忆，这时，六皇子一声“段兄”彻底点燃了他的记忆之火。 段将军，段萧然。 是他！ 他就说之前听到段萧然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原来真的是他。 钟秦使臣倒吸一口冷气，看向段萧然的眼神变得惊恐不安。 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人存在？自己带来的谈判条件，真的会被西梁接受吗？ 钟秦使臣 惴惴不安沉思，并且宫宴已经进行到尾声，众大臣陆陆续续有要离开的迹象，使臣一咬牙一狠心，再次开口，“陛下，谈判一事何时开始？” 被西梁皇帝三番两次无视，的确是一种冒犯。 钟秦使臣只能不断找机会重提谈判之事，希望能尽快步入正题。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六皇子和段萧然交换了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看来他们的计划起效了。 六皇子故意晾了晾他，果然引起了他的焦躁。 现在也是时候收网了。 “好啊，朕接受你的请求。”六皇子总算肯给钟秦使臣一记正眼，只是他的态度在使臣看来形如施舍。 “说吧，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如此开门见山的问题，钟秦使臣微微一愣，竟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谈判条件。”六皇子看钟秦使臣还在愣神，一脸不耐道：“不是要跟朕谈判议和吗？你们钟秦的国主会那么大方好心不提出条件就跟朕的西梁议和？” 傻子都不信。 “哦，对，对。谈判条件。” 钟秦使臣飞快调整好自己，起身清了清嗓子，“很简单，我们国主说了，只要西梁皇帝陛下将西梁的五座城池拱手相让我钟秦，我们钟 秦的大军就会退去，十年内不再骚扰贵国边境。” 五座城，换十年。 六皇子心底疯狂冷笑，一些起身想离开的大臣也愣在原地，目光错愕不敢置信地看着钟秦使臣。 钟秦的国主疯了吗！五座城才换来十年和平？当他们西梁都是傻子啊！ “如果这就是贵国谈判的诚意，那么使臣可以走了。” 六皇子的声音冷如檐上冰棱，锋利又刺骨。 好个边陲小国钟秦！真是狮子大开口！一要就是五座城，亏他说得出来！ “难道西梁皇帝陛下不想两国之间和平吗？只要陛下答应下来，我们十年内绝对不会来犯！” 钟秦使臣还想争取一下，六皇子冷漠地挥了挥手，身后立刻走出来两名带刀侍卫，开始轰赶钟秦使臣。 “回去告诉你们国主，五座城，他休想！朕不会给的。” 钟秦使臣一边被驱赶，一边还在破口大骂，“你个昏君！只顾自己不顾百姓的昏君！用五座城换十年和平怎么了？明明很值的好吧？” “你这个自私自利的皇帝，你要不答应，我们钟秦的铁骑一定会一步步攻城略地，直到打入你的皇城你的皇宫！” 钟秦使臣眼看就要被赶出宫殿，嘴里 依旧在大放厥词。 六皇子脸色铁青正要开口，段萧然突然站起身挡在他面前，目光森冷地注视着钟秦使臣，“那你尽管试试好了。” 攻城略地打进京城？得看他同不同意！ 钟秦使臣终究被赶了出去，段萧然回头看了看六皇子，这位年轻帝王脸上的阴沉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到化不开的忧虑。 “皇上，不必担心。”段萧然宽慰，“区区一边陲小国罢了，不足为惧。” 连北丘的阴谋他们都扛过来了，钟秦的国力如何强大，也比不过四国之间的实力吧？ 六皇子闻言勉强一笑，“可我总担心他们背后另有阴谋。” “担心是正常的，我们应该警惕，但也不用草木皆兵。”段萧然何尝不是担心钟秦另有阴谋存在？ 可他并不会因此就畏惧惧怕。 和吴言一起宽慰了六皇子几句，宴会结束，他们走出皇宫往府上赶去。 一回到府上，段萧然和吴言就又开始商议起钟秦一事，方才在宫宴上他们口口声声说着不必过度担心，可私下里还是会忍不住操心多想。 二人正说话，里屋的门突然打开，楚筱妍和两个小家伙的身影出现在段萧然和吴言眼前。 “你 们回来了？”楚筱妍刚才就听到他们的声音了，此时见了面仍然难掩欣喜。 段萧然点点头，“妍儿你这是要去？” “带云儿、清儿去看看小韩，对了，倒是你们，我听见你们说钟秦的事，难道谈判没成功吗？”楚筱妍也很关心谈判一事。 段萧然和吴言交换了一记眼神，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段萧然主动与楚筱妍说的，“钟秦狮子大开口，要用我西梁五座城池换十年和平。” “五座城换十年和平！”楚筱妍猛吸一口凉气，杏眸瞪得滚圆，“疯了吧？” 如此厚颜无耻的话也能说得出来？钟秦的皇帝在搞什么？ “皇上当然没有答应，把那前来出使的使臣赶了出去。”段萧然道：“只是我们都在担心钟秦还有后招。” 吴言道：“这使臣看上去完全不担心自己身处他国，底气实在太足了。” 楚筱妍听着他们的话，柳眉渐渐拧起，“说起钟秦，他们和我们的战况到底如何？” 都说钟秦攻下了西梁边境的一座城，可具体是怎么攻下来的，他们对此还一无所知。 段萧然读懂了她的用意，“妍儿说的有道理，我们是该调查一下钟秦和我西梁的战况。” 第800章 炸药 “剑一。” 一声传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卫剑一闪身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段萧然看着他道：“替我去走一趟，打探清楚钟秦与我西梁边境的战况到底如何。” “是。”剑一恭敬应下，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退去。 见现在事情已经交代完了，吴言就与楚筱妍和段萧然告别回府了。 出了府邸，剑一仔细考虑了一番，径直去往兵部进行调查。 忙了一天，才调查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日落时分剑一归来，带来他调查到的情况，“回主子，据属下调查，负责与钟秦交战的主将宋居安前些时日负伤回京，目前正在宋府休养。” “属下以为，这位宋将军一定对边疆的战事了如指掌。”与其自己调查，不如让主子到宋府走一趟。 当然除此以外他也调查出了其他消息，只是含糊其辞模棱两可，调查与否区别不大。 段萧然听完他的禀报亦有此感，和楚筱妍商量了一番，二人都觉得应该去拜访一下这位宋将军。 “等明日吧，明日上午我们再去宋府。”段萧然看了眼暗下来的天色，“此时天色已晚，我们贸然前去只会打扰。” 宋居安，他是认识 的。 与他同为征战主帅，只是过去一直坐镇南疆，二人同朝为官时也有往来，但不曾深交，这位宋将军较他年长二十岁，彼此之间也无共同话题可谈。 “剑一说宋将军负伤回京休养，我想，我或许可以为他疗伤。”楚筱妍也想帮段萧然出一份力。 自己主动为宋居安疗伤的话，或许能拉近段萧然和他之间的关系，以便他将战场上的事和盘托出。 段萧然看出她心中所想，不由一阵感动，握住她的手攥入掌心，“妍儿，谢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翌日。 段萧然和楚筱妍，以及听闻此事的吴言三人带上准备好的慰问礼，收拾了一番准备前往宋居安府上。 云儿、清儿吵着非要跟去，楚筱妍安抚了他们兄妹几句，把他们交给了韩淡，“爹娘还有吴伯伯是出门办正事，不是出去玩，你们乖乖跟着舅舅，等爹娘回来给你们捎零嘴。” “真的吗？”一听有零嘴吃，两个小家伙都不再吵着要跟去。 到底是小孩子，不是出去玩，有零嘴吃也足够他们高兴。 “当然是真的。” 楚筱妍摸了摸儿女的小脑袋，抬眼看向韩淡，“小韩，他们就交给你了 。” “放心吧。” 韩淡一手拉着云儿，一手拉着清儿笑着应声，“姐姐，姐夫，吴大人，路上小心。” 三人齐齐点头，乘坐马车来到宋府。 宋府的下人跟宋居安通禀了一声，不时，宋居安的长子宋佑庭阔步走来相迎，“听闻吴大人，段将军、段夫人来访，快快有请！” 吴言在朝为官短短数年便已官居宰相，即便已经从相位退下，可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还是不容小觑。 至于段将军就更不得了了，试问哪个在朝为官的人不佩服这位曾经镇守西梁边疆的战神？ “宋将军近来可好？伤势要不要紧？” 段萧然将带来的慰问礼交到一旁的宋府下人手中，便跟随宋佑庭往屋里走，边问着宋居安的伤势状况。 “家父已无大碍，只是伤及肺腑，一时半会儿之间恐怕无法返回战场。”宋佑庭说的简单，可既是伤及肺腑，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楚筱妍看了段萧然一眼，后者朝她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更坚定她为宋将军疗伤的念头。 四人穿过前院，沿着回廊走进宋居安所在卧房，看到了这位眼神明亮中气十足唯独面色稍显苍白的大将军。 一 番寒暄过后，段萧然主动将话题引到钟秦战事上，“宋将军，对于与钟秦的战事，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宋居安也能明了他们今日的来意，前夜宫中设宴款待钟秦使臣他也在场，知道段萧然是被皇上叫回来处理眼下这场危机的帮手。 段萧然问及战事，他断然无理由隐瞒，“此战对我西梁来说实是不利，原本这钟秦不过区区一边陲小国根本不足为惧。” “可谁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来了一堆堪比烟火，威力却大.大胜于烟火的兵器。” 宋居安详细描述了一遍，楚筱妍听着，觉得这个所谓的兵器，竟然和炸药是那般相像。 按理说这个时代没有发明炸药才是，为什么钟秦会有这样的兵器？ 楚筱妍疑惑间，宋居安径直把上衣衣袖给挽了上去，露出被炸药炸伤后留下疤痕的手臂。 “我这只胳膊就是被那种东西给弄伤的，据探子打探到的消息来看，钟秦只用了微弱的分量，就能把我这手臂给炸伤，实在可怕。” 粗壮有力的手臂上赫然有一块黑乎乎的皮肤，在古铜色的小臂处显得格外刺眼。 段萧然与吴言纷纷凑上去仔细观察，楚筱妍只扫了一 眼，便已认出炸伤宋将军的炸药是劣质炸药，威力不足以和真正的炸药相比，却也足以叫人受伤。 至于这处一直发黑的皮肤，完全是他自己没有处理好伤口留下的於痕罢了。 这些於痕只要多加注意调理不多时就能完全褪下，可如果不在意的话，只怕会陪伴宋居安后半辈子。 “宋将军就没请大夫来看看吗？”吴言观察完宋居安手臂上的於痕发问，留下这么块黑乎乎的皮肤是很不好看的。 不仅如此，方才宋将军自己也说了，他的手臂自从被炸伤后就一直使不上气力。 宋居安无奈摇头，“请了，可是所有大夫都治不好，他们根本就没见过这种伤势，故而不知如何治疗。” 这个时代没有炸药这一发明，大夫们自然不会治疗被炸药炸伤的伤口。 段萧然这时想起了楚筱妍跟过来的目的，侧头看了她一眼。 楚筱妍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对宋居安自荐，“宋将军如果不介意，可以让我来试一试为将军疗伤，这伤势我有办法治好。” “什么？段夫人有法子治好？”宋居安满脸惊讶，他虽然听闻段萧然的妻子精通医术，却没想到她还有法子医治这种伤势。 第801章 治伤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几年前京中曾发生的疯癫怪人案，当时就是这位夫人联手神医洛长枫共同解决的。 那么多御医名医解决不了的问题，被她轻轻松松化解。 对于楚筱妍的医术，宋居安是认可的。 但她说能治好手臂上的伤，他很难不心存怀疑。 楚筱妍看出他在顾虑，也不勉强，只是淡淡道：“宋将军相信我，我就有办法治好将军手上的伤；宋将军不信我，我有办法也无能为力。” 她从不强人所难，宋居安相信她愿意接受她，她才会主动为他治疗。 等待宋将军做选择的过程中无一人说话，做事从来果断的宋居安难得游移不定，不知该不该答应下来。 过了片刻还没拿定主意，他的长子宋佑庭不禁急了，“爹，你还在犹豫什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治好了，爹你又可以跟以前一样拉弓射箭，治不好，无非就是跟现在一样，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孩儿记忆中的爹爹从来就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宋佑庭苦口婆心的劝说，如果是他早就答应段夫人了。 宋居安一震，是啊！儿子说的没错，他有什么好顾虑的 ？左右不过再糟糕就是这条手臂不能用了。 多少独臂之人照样活得恣意潇洒，而且佑庭最后那句话的确戳中了他的内心深处。 宋居安不再犹豫而是点头应下，“段夫人，我相信你，烦请夫人为我治伤。” 楚筱妍笑了，“好说。” “段夫人，不如现在就为家父疗伤如何？” 父亲答应后，宋佑庭激动地站起身，向她投来邀请，“我们宋府也算有些药材存放的，就放在府上库房里。” “这是库房钥匙，段夫人如果愿意，可以随我到库房一趟，随意挑选里面的药材。” 宋居安是武将，在外带兵打仗行军操练难免会受伤，府中自然备有大量上等药材，也养着几名大夫给宋居安看病。 “有劳宋公子带路。”楚筱妍自然是要去库房里走一番，但老实说，她对宋府库房并不抱太大希望。 这里是将军府，不是药铺，有些药找不到很正常，她都做好再跑一趟药铺的打算。 等真正去到吴府库房，看见了里面堆放的一整面墙的药柜，楚筱妍整个人都惊了。 “竟然有这么多！” “家父素来严厉追求完美，家中常备的药材，基本上都能 在药铺中找到的。”宋佑庭解释的时候，眼中脸上都是得意。 楚筱妍赞许地点了点头，从这点上就能看出宋将军一定是个很精益求精的人，难怪能一直坐镇西梁南疆多年。 在宋府的库房中找齐需要的药材，楚筱妍一边和宋佑庭闲聊，一边往宋居安房中走去。 她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段萧然和吴言在跟宋将军重议战事一事。 见她回来，房间中的议论并未就此停止。 段萧然继续道：“不知那钟秦国内还有多少烟火似的武器，要是数量够多，我们西梁的将士们就要小心行事了。” 宋居安颇为认可颔首，“我会尽快去信给西北大营，提醒他们务必小心。” 楚筱妍带着药材走到房中的一张圆桌前开始配药，她给宋居安搭配了一副既能外用又能内服的方子，调配好后，又亲自到院子里借来一只砂锅熬煮。 小半个时辰后，锅里的药汁开始收缩，到最后，变成了浓稠如同膏状的药剂。 楚筱妍将药剂一分为二递给宋居安，交给他如何外敷如何内服。 宋居安依言外敷内服，只过了一炷香时间药效就开始发挥作用。 最明显的表现， 就是他手臂上的疼痛没那么剧烈了，敷上药膏的伤口处凉凉的麻麻的，很是舒服。 宋居安不可思议地感受着这种感觉，知道自己能这么快好转都是楚筱妍的功劳，忙起身向她行大礼。 楚筱妍连忙拦住他，“宋将军为国为民镇守边疆，德厚恩重，小女子岂能担得起将军一拜！” 宋居安遭了阻拦还不放弃，非得行完这一记大礼方才作罢，“段夫人就不必谦虚了，我这胳膊是什么感受我还能不清楚？” “要不是你，我恐怕这辈子都不敢想好转一事！”宋居安两眼激动，拉着楚筱妍再三道谢。 楚筱妍被他说的不好意思，求助的目光自然而然就看向了段萧然。 “夫君，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你想走了？那我帮你。” 段萧然和楚筱妍之间默契十足，只用眼神交流也能明白大体意思。 上前一步，他对刚刚服完药剂的宋居安提出告辞，“既然宋将军已无恙，我们三人就不打扰将军休息了。” “我与内人家中尚有两个孩子，出来多时我们也该回去看看他们。” 不是担心韩淡欺负两个小家伙，相反，他是担心两个小家伙欺负 韩淡。 作为父母，段萧然是世界上最了解云儿、清儿的人。 宋居安看出他们执意要走，自然没有挽留，只是吩咐长子宋佑庭，“佑庭，爹腿脚不方便，就由你代替爹，送段将军、段夫人和吴大人离开吧。” “佑庭这就去。”宋佑庭接过父亲手里的大红封，带领楚筱妍、段萧然和吴言三人往宋府大门走。 路上，宋佑庭将红封递给楚筱妍，“段夫人千万不要推脱，就当，就当是你医好家父的酬谢！” 手中的红封鼓鼓囊囊，里面塞的应该都是银票，以至于楚筱妍都有些不敢接，接过去拿在手里也是灼热烫人。 楚筱妍本能想把红封递还回去，可宋佑庭直接侧身回避了她，直到她把鼓鼓囊囊的红封收入袖中才重新理会她。 说是理会，也不过是再三向她表示谢意。 他的感谢，从宋居安卧房一直说到宋府正门，段萧然、楚筱妍和吴言三人要上马车了才停下。 “呼，总算说完了！”楚筱妍心里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这家伙要等他们坐车走远才会住嘴。 “三位路上小心。”宋佑庭看着楚筱妍三人坐上马车，静静矗立门前等待马车离开。 第802章 何止是奇怪 可奇怪是的马车并未着急离去，依旧停在那里。 宋佑庭正疑惑，就听楚筱妍细柔的嗓音一一叮嘱，“宋将军的伤，并非只要敷服药剂便能解决，平时生活中也要多加注意。” 又说了好些注意事项，宋佑庭认真记下，再三保证会严格遵守后，楚筱妍才放下小窗布帘。 宋佑庭目送马车驶离宋府门前，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到三人乘坐的马车，方转身往家中走去。 马车摇摇晃晃前进，楚筱妍心里想着跟两个小家伙许下的承诺，自己回去时会给他们捎去零嘴。 楚筱妍拨开一侧小窗上的布帘，看着熙熙攘攘繁华鼎沸的京城，心下稍稍思索，出声告诉两人自己要下车买东西。 段萧然不解看她，“府中什么都不缺，即便妍儿你有想要的东西，跟府中的下人吩咐一声让他们去置办便是。” 何必亲自跑一趟？ 楚筱妍灵动的杏眸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难道忘了我们出门时，我给云儿、清儿许诺要带零嘴回去。” 段萧然一愣，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出她说的画面，凤目一阵颤动激起笑意点点，“我错了，走，下车去给云儿 、清儿买零嘴去。” “吴大人，劳烦你在车上稍等片刻。”段萧然扭头朝吴言叮嘱，后者用力点着头应下。 马车找了处路边停住，楚筱妍和段萧然走下马车，开始穿梭在市井间买一些小孩子感兴趣的零嘴。 什么糖炒栗子啊，糖葫芦啊，糕点点心糖块啊……短短一炷香时间，段萧然手里就多了一堆大包小包。 “还要继续逛吗？” 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手中同样提着包裹的楚筱妍瞥了段萧然一眼，“怎么？你逛累了？” “不。”段萧然想也不想直接回答，“陪你逛街，多长时间我也不累。” 她自己大概还没意识到，她逛街和别人讨价还价时，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甚是好看。 而他就喜欢看这种亮晶晶的眼睛，只要能看到，逛多久他都乐意。 楚筱妍很满意他的回答，随即一抹诡笑浮上她嘴角，“既然如此，那就再陪我去个地方。” “好啊。”段萧然迈步跟在她身后，钻进市井坊巷中继续采购。 这一次楚筱妍采购的都是用以制造炸药的材料，好不容易跑遍了所有的大小摊位才凑齐。 回到马车上，段萧然和吴言同时向正在 摆弄材料的楚筱妍投去不解目光，“妍儿，你买这些东西作甚？” 不是他心疼钱，就是花千倍万倍的价钱他也出的起，只是觉得没必要。 段萧然不是个爱刨根究底的人，无非对楚筱妍的一举一动好奇罢了。 他也做好了楚筱妍拒绝回答的打算，告知与否都不悲不喜。 “啊，你说这个啊？制作炸药啊。” 轻松的语气，仿佛就像在问您老吃了没一样。 段萧然和吴言双双一愣，炸药？这名字听上去怎么有些耳熟。 “你说炸药？”段萧然猛地反应过来，宋将军刚才说的钟秦拥有的新式武器不正是炸药吗？ “嗯对啊。”早就猜到两个男人反映剧烈，楚筱妍不甚在意地笑了，“很奇怪吗？” “何止是奇怪！”吴言说出了他和段萧然的心声，“你，你怎可能会制造炸药？” 简直不可思议！那可是炸药！而不是段夫人最擅长的医术。 “还只是实验，我也不确定能否一定研制出炸药。” 话虽如此，楚筱妍心里其实也没个准，正如她自己所说一样，是在实验阶段。 楚筱妍实话实说，吴言却以为她是谦虚的说辞，段萧然则顺着她的 话道：“那也很厉害了，车夫，麻烦把车赶快一点。”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一看妍儿亲手制出来的炸药。 驾车的车夫听到命令，手中的鞭子不断挥舞而下，打在拉车的骏马身上。 骏马吃痛提速，短短一刻钟时间就停在了府院正门前，楚筱妍、段萧然和吴言三人连忙下车，两个男子簇拥着楚筱妍把她往屋里赶。 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嘀咕，“快点快点，赶紧去研究炸药吧！” 声音传入驾车的车夫耳中，炸药二字令他大吃一惊，“这是什么？” 炸药？什么是炸药？ 听上去就不是一般之物。 车夫胡思乱想着，奈何他见识少，即便努力想象也无济于事。 另一边，负责处理连环失踪案的赵季友有了新发现，是关于获救孩子们的。 多数孩子都被他们爹娘或是其他家里人领走，即便有当时没领走的，现在也都有了属于他们的归宿。 唯独有这么几人，下落一直不明。 六皇子的失踪皇子，文武百官中位居权臣的子嗣。 这几个孩子的行踪一直未能被查明，赵季友费了不少工夫调查，可就是查无音讯。 “奇怪，为何会这样呢？” 嵊州刺史府，赵季友坐在嵊州刺史为他单独收拾出来的房间里百思不得其解。 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扭头看去，他的心腹下属正在大步走来。 “大人，大事不好了！”心腹下属神色凝重，进来房中就开门见山禀报，“属下找到了三个文武百官们的子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赵季友顶着心中不祥的预感催促。 下属一咬牙道：“只是他们都已经死了。” “都死了……”赵季友站起来的身子猛然跌回座椅去，整个人茫然地喃喃自语，“怎么会死了呢……” 完了，这下如何跟那三个孩子的家人交代？还有皇上那位迟迟不曾被找到的小皇子，会不会也已经—— 赵季友不敢深想下去，仿佛只要不想，那种事就不会发生。 “大人，您没事吧？” 耳边响起心腹担忧的关怀声，赵季友猛地回神摇头，“本官没事，你继续去查吧。” 活也好死也罢，总归是要亲眼得见才对，想来皇上和那些大臣们也是这个意思。 “是，属下告退。”心腹拱手退下。 赵季友独自坐在那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整个人却像老了十岁。 第803章 三个据点 回来府上，楚筱妍把买来的零嘴吃食带给云儿、清儿，“快来看看，娘给你们带回来了什么好吃的？” 云儿和清儿听闻爹娘回来，第一时间就从韩淡身边跑来，欢欢喜喜的围在楚筱妍身边，“什么好吃的？” “是不是有桂花糕？”嗜甜的云儿急急追问。 面对一双儿女期盼渴望的眼神，楚筱妍也不再继续卖关子，把买回来的零嘴吃食递过去，“桂花糕，糖葫芦，糖炒栗子，梨膏糖……娘亲能买到的只有这么多。” 只有这么多？ 段萧然瞥了一眼儿女面前堆积如山的零嘴，暗中呵了一声，要不是妍儿出府前跟两个孩子许诺过，他才不会放纵云儿和清儿收下这么多吃食。 “哇！好多好吃的！娘你最好啦！”清儿迫不及待地从纸袋中抽出一支糖葫芦塞进嘴里。 兄长云儿也打开了装着桂花糕的袋子准备往嘴里送。 楚筱妍杏眸一眯，温柔笑着突然开口，“零嘴买给你们了，现在娘说的话你们记住了。” 清儿和云儿呆呆看着她，头皮一阵发麻，娘笑得好可怕！ 明明还是熟悉的温柔笑意，就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楚筱妍可不管两个小家伙是 否害怕，或者说害怕才好，“这些零嘴不是让你们一天之内吃完的，若是让我知道你们一天就把它们全部吃完。” 楚筱妍笑声突然变冷，云儿和清儿两人的小身子同时一抖，拼命摇头保证，“我们不会一天吃完，定会慢慢吃！” “乖孩子。”暴虐气息这才从楚筱妍身上褪去，摸了摸一双儿女的头，她起身往自己单独命人收拾出来用作实验室的房间走去。 段萧然见状跟在她身后，“要去哪儿？” “制造炸药，你们去忙吧，我可能得花不少时间才能制出。”甚至可能制造不出。 段萧然一听是要制造炸药，虽然心里很感兴趣，脚下步子却是停了下来，“好，你慢慢制造，不急，我跟吴兄先去忙了。” 妍儿制造炸药，他自然不好在一旁观看。 他不知道妍儿是怎么学会这些东西的，相处这些年，他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子了，她的周身仿佛有重重迷雾包围。 但是，他知道她不会离开他身边，这就足够了。 楚筱妍点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提醒段萧然保护好自己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种本能，她害怕段萧然受伤，害怕看到奄奄一息 的他。 段萧然吻了吻女子方才离去，找到一回府就钻自己房间里的吴言，“吴兄，失踪案可有——”新的进展。 后面四个字还没出口，吴言倒急急忙忙说道：“段兄，我收到了赵大人派人寄来的一封书信，信上说，他的手下刚刚找到了三个大臣的孩子。” 段萧然没有立即接话，只是安静看着吴言着急的脸色，心里叹息：找到了三个大臣的孩子？恐怕这三个孩子都已…… “遗憾的是，三个孩子都已没气了。” 果然。 吴言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着，段萧然一点也不意外。 “走，去嵊州刺史府。”只是飞快做出了个决定。 他既然答应妍儿会处理好这件事，就一定不会食言。 段萧然和吴言骑上快马飞速赶往嵊州，京城和这里本就隔得不远，二人又是一路拼命赶，一个时辰就来到了嵊州刺史府。 刺史和赵季友接见了他们，几杯茶水下肚，二人单独提出要到牢中审讯被抓住的奴隶贩。 “不是已经审问了过了吗？”嵊州刺史下意识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季友暗暗白了一眼，若非碍于此人乃自己的上司，他还真想狠狠说句问那么多干嘛 ！ 段将军和吴大人想去审问，让他们去便是了，一点都不懂察言观色！ 段萧然不知道赵季友那些想法，淡笑着跟嵊州刺史解释，“只是突然想到一些新疑点，想再去问一问罢了。” “原来如此，二位这边请。” 刺史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对，这可是段将军啊！他竟然敢质疑对方，幸亏刚刚段将军没有怪罪他，不然可有好果子吃了。 刺史没有继续问下去，亲自带领段萧然和吴言来到刺史府大牢。 简单吩咐了几句，他和赵季友以及这里的狱卒一并退下。 段萧然要的是亲自审问。 “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四处劫掠贩卖这些孩提？” 隔着木头围栏，段萧然噙住那些衣衫褴褛的人贩沉声发问。 几个人贩高层一言不发，连个眼神都不肯给他。 吴言面色一凝就要发作，段萧然低笑一声，忽地抽出一把烙铁，在火盆里烧的通红，毫不犹豫就往其中一人身上烙去。 “啊啊啊！”惨叫伴随皮肉烧焦的滋滋声响起，大牢内漂浮着一股肉香，诡异至极。 “不想说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说。” 段萧然风轻云淡的放下烙铁重新拿起一个刑 具，用最淡漠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吴言听得心惊肉跳，这样的段萧然他还是第一次见。 难怪周边国家的人那么怕他，不单单是因为他骁勇善战。 “吴大人，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没问题！”吴言也拿起刑具对人贩进行刑罚。 在他们二人的轮番折磨下，这几个硬骨头的人贩高层终于撑不下去了。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我说我说！大人想知道什么我就说什么！” 几人当中那个看似是所有人贩子头目的人撕心裂肺哭喊。 段萧然放下手中被烧得火红的烙铁坐在一张审讯用的木椅上，“你们是何人？” “我，我们是一个专门以贩卖孩提为生的组织，总共有几百人，分散在全国各地。” “我们的势力主要集中在京城周遭，总共有三个据点，这三个据点分别是……” 头目倒豆子一样把一切都交代了出来，段萧然神色凝重，记下他说的每一句话。 结束审讯出来大牢后，他和吴言找到赵季友，准备分头去往人贩头目提供的三处据点。 “你们要多加小心。”段萧然叮嘱，即便这个组织的高层都被抓起来，也不能保证就一定没有危险存在。 第804章 殿下 “我们会小心的，段兄你也要注意。” 吴言叮嘱回去，三人便就此分道扬镳。 段萧然去往的地方，是距离京城最近一处。 原本他想选择最远那处人贩据点，奈何吴言和赵季友说什么都不同意。 快马扬鞭半个时辰，他抵达了目的地。 看着眼前这栋熟悉的客栈，段萧然薄唇微动，“竟是这里。” 这栋客栈，便是他和妍儿回京之时投宿过的地方，韩淡也是在这里失去行踪的。 “难怪。”难怪韩淡会在这里不见，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段萧然下了马，找地方拴好缰绳，开始吩咐跟来的官兵以整家客栈为中心展开搜索，“即使掘地三尺，也要把这里的一切都给我找出来。” “是！”同行官兵不敢怠慢，都知道眼前这位男子是曾经的战神王爷，他的吩咐他们不敢不从。 另一边的两处人贩据点，吴言和赵季友同样率领官兵展开搜查，势要将这三处据点一举捣毁。 官兵们也清楚此案关系重大，皇上尤其看重这桩案子，一个个使尽浑身力气在三处据点中搜查。 每一处可能藏有密室的地方都被找过，其中自然被他们发现了几处不起眼的秘密 据点。 段萧然去的客栈中，就有这么一处，上次那个地下密室被发现后，人贩子倒是换了个地方。 从这处不为人知的秘密据点内，官兵们又救出了二十个被人贩恶意带走的孩童。 “段将军，属下认得那个孩子！”官兵之中，曾在皇宫中担任过侍卫的一人指着个衣衫褴褛但气质非凡的孩童，对段萧然道：“属下在宫中见过他！” 宫中？ 段萧然听到这两个关键字神色微微一动，难道此人会是六皇子不见的那位皇子么？ 段萧然想着便主动走过去，安抚了孩童的情绪，待他冷静下来后问：“你的父亲可是当今圣上？” 孩童被他安抚好了情绪，不再害怕，对他的信任也是水高船涨，加上他不止一次听父皇说过有个叫段萧然的叔叔帮过他很多忙，眼前这男子便自称是段萧然。 孩童没有迟疑，点头道：“是，段叔叔所言不错。” 他的父亲的确是当今的西梁皇帝。 “终于找到你了。” “让你们费心了。”孩童气质矜贵，却并未因此嚣张跋扈，相反彬彬有礼，“这次获救的二十人中，有四个是父皇臣公们的孩子，至于其他人我就不清楚了。 ” 刚从死亡中脱险，他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他太累了，还很饿很困。 “多谢殿下告知，来人，送殿下去马车上休息。”段萧然唤来一名官兵下令。 官兵一听是殿下，心里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个孩童的身份，吓得他连连陪笑讨好，见孩童待人平和才放松了紧绷的心弦。 段萧然起身目送他们离去，“也不知吴兄和赵大人那边如何了。” 客栈据点中的所有被绑孩子一一获救，看押这些孩子们的人贩也已束手就擒，继续留在这里已无意义。 “清点人数，回嵊州。” 段萧然最终还是决定将客栈贴上封条，率领这些官兵押送人贩去嵊州刺史府。 回去的速度就要比来时慢的多，他们雇了五辆马车用来拉乘获救的孩童。 花了两个多时辰回来，段萧然前脚刚安顿好这些孩子，后脚就有文武百官找上门，来跟嵊州刺史讨要孩子。 “这都过去几天了，还没找到我们的孩子吗？” “你这个刺史是怎么当的？连几个孩子都找不回来？真该跟圣上参奏一本！” 面对同僚们的声声指控，嵊州刺史面露为难神色，“诸位大人请冷静，我已经在派人搜查了 ，很快就能找到诸位大人的公子。” 段萧然安顿完获救的二十个孩童走出门，正好看到这一幕，过来解释道：“诸位大人，我这次从外面带回来了四个公子，不如大家随我去看看，或许里面就有诸位大人的公子。” “真的？那就烦请段将军带路！” 段萧然面前，这些文武百官根本不敢造次，乖乖跟随在他身后前去认领那四个孩子。 陆陆续续的吴言和赵季友也相继赶回来，他们各自也救下了不少孩子，听说有朝臣在刺史府认领，便将孩子带过去一一供他们指认。 忙到天黑时分，终于才把这些大臣们送走。 吴言和赵季友跟着段萧然一块走进刺史府，把白天没敢说出来的话讲了出来，“段兄，此次我们前往另外两处据点，除了把幸存的孩子救回来外，还发现了很多孩子的尸体。” 吴言指着赵季友道，显然这些孩童尸体都是他发现的。 段萧然脚步微顿，声音沙哑了几分，“我知道了，不必隐瞒，公开就行。” 尸体……也该是要回到家人身边的。 三人和嵊州刺史交代了几句，分道扬镳赶回各自住处。 段萧然和吴言回到府上时，天色 早已彻底黑下来。 今日是腊月二十三，是西梁的小年夜，京城中处处可以听见鞭炮声，热闹喧嚣。 段萧然去找楚筱妍，却看见房间里只有韩淡和两个小家伙的身影，“你娘亲呢？” “娘还在实验室里忙呢！”清儿吃着韩淡剥开的糖炒栗子含糊回答。 段萧然和吴言相视一眼前往实验室，透过窗户，两人同时看到一抹倒映在上面的纤细身影正在忙碌。 凤眸中浮出了心疼神色，段萧然走上前，在映有倒影的窗户上轻轻敲了敲。 窗框发出一阵声响，引来楚筱妍注意。 她推开窗看了一眼，发现是段萧然，连忙放下手中的炸药出来见他，“回来了？吃饭没有？快进屋来，吴大人也一并进来，外面可冷了！” “我们还不饿，倒是妍儿你，炸药有没有制造成功？”段萧然带着吴言进到实验室中，看着里面的桌子上堆放着不少鼓鼓囊囊的纸包问道。 楚筱妍给他们二人泡了杯热茶，“成功了，你们来之前我刚刚做好，先去吃点东西，等你们吃饱了肚子，我就带你们去体验一下炸药包的威力。” “好。”段萧然本意是先去体验，可架不住楚筱妍再三要求。 第805章 名不正言不顺 他们两个也的确有些饿了，自上午出门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铁人也撑不住。 在膳厅中吃饱饭，楚筱妍让韩淡继续看好云儿、清儿，自己带着段萧然和吴言，拿上制造出来的炸药包，乘坐马车悄悄离开京城。 原本京城有了宵禁，但自从孩子找回来，人贩组织被逐一击破，六皇子就撤去了宵禁令，晚上京城里也依旧繁华。 三人用六皇子给的令牌成功出城，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山林里开始测试。 成功引燃炸药包，引芯燃烧完毕，炸药包轰然炸裂。 今天是小年夜，随处可以听见鞭炮声，炸药炸开，其他人也只是当做鞭炮声。 唯有亲眼目睹炸药的三人才知道炸药的威力有多强悍，一处小山丘都被夷为平地。 当然，山丘并不是很大，加上楚筱妍用了不少炸药剂量才会有如此威力。 即便这样段萧然还是被惊到了，一双眸子在黑暗中熠熠发亮，“这就是炸药么？倘若能用到战场上，一定能出奇制胜吧！” 他到底是个兵将出身，看到炸药有如此大的威力，就忍不住想运用到战场上。 楚筱妍暼了他一眼，没放过他眼中的激 动与心动，“不可以。” 楚筱妍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 “为何？”段萧然同样扭头，二人目光交汇。 楚筱妍看着他认真解释，“炸药的威力你也看见了，这么大，连山丘都能夷为平地，更不用说人了。” “我不想因为制造出炸药，就害得更多人葬送性命，何况你以为炸药那么容易就制造出来吗？很麻烦的！” 她也是花了一天时间，才制造出这么点，把山丘给炸平后几乎就剩不下多少。 “妍儿说的是。”段萧然沉吟片刻，“是我考虑不周。” “我制造炸药也是想弄清楚一件事，就是炸药最怕什么。” 楚筱妍见他的确不再提将炸药运用到战场上一事，唇畔缓缓绽开一抹笑意，“如今我已经想出对付钟秦炸药的办法。” “什么办法？”吴言急急追问。 段萧然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她，楚筱妍和他们走回马车里，向着居住的府邸驶去，“就是水。” “水？”段萧然和吴言对视一眼。 楚筱妍点头，“没错，炸药最怕水，一旦见水受潮，便无法继续引爆，所以等到我军和钟秦大军交战时，将水洒到战场上，钟秦的 炸药便失去作用。” “没了炸药，钟秦兵将便如鱼肉任人宰割，到时我军将其围困一网打尽只是时间问题。” “原来如此！”段萧然眉宇间都带上了激动，“我马上进宫去见六皇子，把这个计谋告诉他！” “都这么晚了，明天再去吧，六皇子肯定也已经休息了。”楚筱妍连忙阻拦。 他们实验炸药来回总共花了一个时辰，段萧然和吴言从外面回来时就是戌正一刻，此时入宫，只怕六皇子会不愿意呢。 吴言跟着劝道：“段夫人说的没错，段兄啊，就算你着急，也不急这一宿啊！何况你可以先去信给西北边疆，把方法传到战场去，协助战士们作战。” 吴言说的其实也是段萧然想的，“好，就照你们说的行事。” 三人乘马车回府，段萧然立刻去信给了边疆战场，告知那些在跟钟秦交战的战士如何对付炸药。 天亮后，一用过早膳他便急急入宫，把这个办法禀报给了六皇子，“只要皇上按照这个办法来，钟秦拥有的炸药便不足为惧。” 六皇子大喜过望，“段将军真乃神人也，竟能想出这等对策！” 这段萧然若是继续 领兵打仗，相信西梁边境根本不会有人来犯。 但当初就是他亲自允诺段萧然卸甲归田不再任用，加上之前的任用提议又遭到段萧然回绝，他就算有想法，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提。 “我马上派人去安排，段将军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你给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六皇子友善地看着段萧然，就算他说要恢复王位也立刻答应，当然段萧然肯定不愿就是了。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这么做也是不希望钟秦的大军再度侵占我西梁的城池。” 有战火必有伤亡，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西梁百姓流离失所，母亲失去儿子，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父亲。 六皇子见他如此却更要执意赏赐，加官进爵段萧然不需要，便也只能从物质上赏赐。 金银财宝又如流水一样送往他的住处，楚筱妍得知是自己想出来的计谋被六皇子采用，心安理得就收下了这些奖赏。 “段夫人，我想这些赏赐段兄应该是不会收的。”吴言对段萧然的性格也算了如指掌。 楚筱妍却白了他一眼，“不收我们吃什么喝什么？他不收，我收，再说这方法还是我想出 来的。” 段萧然即使有再多的钱财，可如果没有进账的话，再多钱也总有花完的一天。 再说了，金银财宝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她可不是什么至高无上的圣人，她就是个生活在尘世中，沾染了一身俗气的普通人。 赏银是她该得的，她为什么拒绝？ 段萧然在宫里陪六皇子用了膳才被放回来，得知楚筱妍收下了赏赐，他高兴的笑了出来。 前来报信的吴言满是不解，“段兄何故发笑？” “吴兄有所不知，我之所以在宫里拒绝了赏赐，就是料定皇上会把赏赐直接送来府中。” 段萧然如此一说吴言就全明白了，合着这两口子在唱双簧呢！ “赏赐是妍儿应得的，计谋是妍儿想出来的，我得了赏，名不正言不顺。” 段萧然继续解释道：“可我又不能说这方法是妍儿想出来的。” 妍儿跟他说过，她不想让人知道她能制出威力远胜钟秦的炸药，因为一旦有人知道，可能就会逼着她去制造炸药。 “原来如此！”吴言听完解释这才恍然，“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也支持将炸药永远藏起来，这种威力强大的武器，不该出现在战场上。 第806章 西梁是每个人的 西梁，边境。 鹅毛大雪纷纷而下，这片大地早已褪去草长莺飞，只余一片冰冷坚硬。 与钟秦的交战快有月数之久，将士们本该早早取胜而归，却因钟秦用上了一种名为“炸药”的威力强大的武器，致使战况延续至今。 炸药的出现，令西梁的大军折损惨重，余下的将士们，不是伤残便是老弱。 段萧然书信送达边关那刻，边境的主将险些支撑不住继续坚守。 “主帅，宫中来信了！” “一名署名段萧然的落款信件刚刚送达！” 段萧然的信和六皇子的口谕同时送至边境主将手中。 看完这两封写者不同，内容相仿的信件，边境主将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却不知自己应该高兴还是无奈。 “回信给这二位，就说，我西梁大军伤亡惨重，若不增派大军支援，只怕撑不到正月，我军就会被钟秦攻克。” 压在心头数日的真相说出口，主将既是松懈，又感到无能为力。 两封回信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不过两天时间，就分别送到段萧然和六皇子手里。 看到回信，六皇子连夜喧段萧然进宫。 “皇 上喧段某前来，可是为了增援一事？” 段萧然见到一身便服的六皇子，开门见山的问道。 “段将军也知道此事了？不错，我请你来的确是为此事。” 西北本就是段萧然势力集中所在，他能同时甚至提前知道边疆战况，六皇子丝毫不感到惊讶。 “我想请教段将军，你觉得此次增援派谁出征为好？” 私心里讲，他眼中最合适的人选非段萧然莫属。 可段萧然早已拒绝挂帅请求，无论怎么劝说，都不可能劝他前往边疆。 段萧然看出六皇子的想法，眸色微微颤动，“段某以为，吴言吴大人最为合适。” 其他将领他信不过，唯有吴言，这个跟随他身边跋山涉水踏平过北丘皇宫，解决完南音叛丞尉迟咏德的吴言，最信得过。 “皇上不妨信吴大人一回，将援军交于吴大人带领，而相应的，京城之中由我坐镇。” 段萧然看着六皇子因这番话露出的惊愕神色，嘴边不经意浅淡一笑，“吴大人远在边疆征战，与我里应外合刚好能将钟秦一网打尽。” 只有吴言能配合他做到这一点。 “段将军是说，愿意帮助我渡过此次劫难 了！”意外之喜，当真是意外之喜！ 他都做好孤军奋战的打算了，段萧然却说愿意援手。 六皇子一脸激动，不顾身份抓住段萧然的手狠狠一握，“真是太感谢段将军了！我马上为段将军官复原职——不，要加官进爵才是！” “皇上不必如此。” 段萧然谢绝他给自己加官进爵，“我之所以这么做，不光是为皇上渡过难关，也是为整个西梁，为我的妻儿考虑。” 钟秦一旦攻破边防，带着炸药一路往里推进，西梁的城墙根本阻拦不住。 一旦国破家亡，他和妍儿以及孩子们如何存身？ “不加官进爵的话，至少让我为将军官复原职，将军莫再拒绝了。”六皇子也有自己的考虑，不这么做，京城里的那群文武百官不会信服。 段萧然想了一下，点头答应，“好吧！那就这么定下了，我先回去一趟，将此事告知我妻儿。” “将军慢走！” 六皇子亲自送段萧然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快到宫门口方作罢。 段萧然赶回府邸，楚筱妍正在灯火下为儿子缝补白日贪玩撕破的衣裳。 看到丈夫回来，楚筱妍放下针线快步迎上前，“ 回来了！” “妍儿，对不起。”段萧然拥着妻子娇小身躯，“我之前明明答应过你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可如今为了西梁，我食言了。” 楚筱妍窝在温暖的怀抱中没有说话，此时最好的反应就是等他自己慢慢倾诉完。 “六皇子本欲要我率援军前往战场支援，我拒绝了他，但是我自愿请示带军镇守皇城，妍儿，你怪我吧。” 是他食言在先，妍儿就是生气，他也认了。 楚筱妍抬头看向男人线条完美的下巴，轻启樱唇，“为何你会觉得我要怪你？”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这西梁不单单是六皇子的西梁，更是你我，是每一个西梁百姓的西梁。” 大是大非孰轻孰重她分得清，再说只是镇守京城而已，她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段萧然身躯一震，凤目激动震荡，“你，你不怪罪我，还会支持我？” “当然。”楚筱妍抬手戳上他的脑门轻轻一点，“又胡思乱想了，我才不会因此怪你，相反，我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段萧然低声应下。 楚筱妍从他怀中离开，似是无奈又似无语的看他，“不问问带你去哪里么？” “去了不就知道了？”段萧然满目深情，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之人。 楚筱妍撇撇嘴，拿来两件披风为自己和段萧然披上，“去清风山，见一见老朋友。” 清风山。 啊，是他。 段萧然已然明了是去见谁，二人连夜乘坐马车冒雪来到清风山。 满地落雪，反倒是将夜晚衬得不再漆黑。 一座匪寨在大雪中静静矗立，门前了望塔上，四个山匪顶着寒夜值守。 马车驶近匪寨门前，四个山匪站在了望塔上，厉声叱问：“哪儿来的不长眼的家伙？知道这里是哪么？就敢驾着马车前来！” 原本他们想说深更半夜还是早些回家睡觉为好，想了想觉得这种温和的口吻不符合他们山匪的形象，话到嘴边后，就成了没好气的厉声呵斥。 驾车之人是剑一，他坐在马车上不曾下来，只提高了音量道：“烦请四位前去通禀贵寨寨主，就说有老友来访求见。” “老友？什么老友？我们寨主的老友？”四个山匪相视一眼，哈哈仰天大笑，“我们寨主可不会有你们这种老友，看你们的马车装饰华丽，我们寨主只会有你们这种猎物！” 第807章 清风山上故人逢 言下之意，就是匪寨寨主不可能和车上之人做朋友，去打家劫舍还差不多。 剑一顶着四人笑声，不气不恼不卑不亢，“我家主子的确与贵寨寨主乃旧识，还请四位前去传禀。” “放屁！我家寨主有什么朋友我们岂会不知道？” “真是奇了怪了，这年头还有上赶着跟山匪做朋友的？” 四人一人一语嘲讽挖苦，声音渐渐引起匪寨中的其他人注意。 远处有一队火把正在靠近，距离缩短后，正在对着剑一说个不停的四个山匪连忙向为首一人行礼，“二当家！” “深更半夜吵什么吵？”匪寨二当家皱着眉，看着眼前这辆在雪地中显得格外突兀的马车，“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一辆马车停在匪寨正门外面？ 四人争先恐后的说完情况，二当家正想皱眉赶人，马车门帘突然从里面掀起，楚筱妍和段萧然同时探出头来，“二当家别来无恙，可还记得我们？” “你们是？”二当家的小弟提着灯笼凑近过去，烛火映照下，两张不曾改变，年轻依旧的熟悉面容映入眼帘。 二当家大惊，“段将军，段夫人！” “看来二当家还记得 我们。” 楚筱妍裹着披风走下马车，站在满地积雪里，“不知欧阳寨主歇息了没？深更半夜求见，实属无奈，抱歉。” 段萧然也下来站在她身边，替她拢了拢兜帽下的头发，“若是已经歇息，我和夫人便先回去。” 清风山匪寨，欧阳明老巢所在。 匪寨二当家自然与段萧然和楚筱妍相识，也知道他们二人对欧阳明来说意义为何。 大当家说过凡是这对夫妻来见，无论白天黑夜，都必须要带他们去见他。 “没有，欧阳寨主没有歇息，我这就去带二位见他！” 二当家朝一个心腹小弟使去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偷偷溜去给欧阳明先行知会。 马车在四个值夜山匪的目送下缓缓驶进匪寨正门，楚筱妍和段萧然则跟随清风山匪寨二当家，踏着积雪一步一步走向寨子大厅。 半路途中，得到消息的欧阳明大步而来亲自迎接他们夫妻。 故友重逢，欧阳明难掩激动，拉着他们进入大厅，谈天论地好一番寒暄。 岁月并未抹去他们之间的友谊，随着寒暄，萦绕三人身边的淡淡疏离逐渐消散。 段萧然和楚筱妍毕竟不是来叙旧的，说了没一 会儿，还是步入正题言明来意，“实不相瞒，我和妍儿深夜前来，是想请寨主助我们一臂之力。” 楚筱妍看着欧阳明一头雾水的样子，把段萧然的话补充了几句，说清楚了需要他帮忙的具体事项。 欧阳明听罢，微微一番沉吟，“妍儿，段兄，并非我故意拒绝你们，你们也看见了，我手下的这群弟兄都是乡野村夫出身。” “你让他们劫富济贫尚可，让他们作为援力协助士兵们镇守京城？你未免太高估他们了。” 说白了，他们匪寨里的弟兄都懒散惯了，去和国家的正规军队镇守皇城，先不说士兵们会不会厌烦，就说他的弟兄们可能就自己先扛不住了。 “欧阳寨主无需顾虑，坐镇京城统帅大军的人是我，这点权利我还是可以允诺给寨中弟兄们的。” 段萧然道：“我虽不能事事都做决定，可最基本的随心所欲，和来去自如，我可以为弟兄们保证。” “只要，欧阳寨主同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欧阳明对他们来说显然就是那阵东风。 “这，你们让我考虑考虑。” 段萧然的允诺，欧阳明很是心动。 倘若坐镇京城之人 是他，他的确可以答应这个请求，他相信段萧然的为人。 楚筱妍看出欧阳明心生动摇，连忙乘胜追击再三劝说。 最终，欧阳明考虑了一炷香时间后，终是点头答应下来，“你们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再拒绝，岂不是有些不知好歹？” “这么说你答应了？” “嗯，答应了。”欧阳明笑得无奈，他们夫妻给出的条件他无法拒绝。 “好！那我便把京中如今的形势与欧阳寨主细细说一遍！” 段萧然再无顾忌，把京城的形势一一告诉了他，欧阳明也不含糊，当即加入探讨之中，与他们夫妻二人共同讨论当下形势，根据形势，再来进行布设。 更深夜重，三人议事完毕天色竟是大亮，欧阳明邀请他们二人在清风山匪寨中过夜，段萧然和楚筱妍欣然接受。 翌日中午，欧阳明备下好酒好菜招待这对夫妻，宴席上，楚筱妍看着欧阳明那张万分熟稔的脸，再三犹豫，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一话。 “欧阳明，你的兄长影子近来可有与你联系？” 自上回南音一别，他们便失去了影子的音讯，也不知这位跑到南音协助南音二皇子荡平叛臣 的“热心人士”而今如何了。 段萧然对这位曾经共事过的“同僚”也很好奇？ 欧阳明笑着颔首，“自然是有联系的。” 那是他的兄长，兄弟之间岂会断开联系。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在南音么？” “没有，兄长的任务已经完成，返回东宛了。”他的哥哥本身就不是南音臣子，当初会出现在南音并言明投靠也是奉命行事。 任务完成之后，当然还得要回他的国家。 “对了，你们怎么会突然提起我哥？而且还知道他出现在南音境内过？”欧阳明好奇问道。 兄长前往南音援助乃东宛国之机密，按理说鲜少有人知晓才是。 楚筱妍看了段萧然一眼，二人相视一笑，把当初在南音国中发生的事一一说出。 欧阳明听完，眸中闪过一丝震惊，“原来如此！” 真没想到，兄长还曾帮过他们！ “欧阳明，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你能答应。” “段夫人你尽管说便是。”什么不情之请，她太客气了。 楚筱妍笑了笑，“下次给你兄长写家书时，还请替我们夫妻向他表示谢意。” 她和段萧然走的突然，以至于没能和影子好好道别。 第808章 帮手 “不，我现在就去给他写信。” 欧阳明说到做到，当真命人取来纸笔，撤去桌上碗碟开始伏案书写。 信上内容，有表达对兄长的思念之意，也有代替楚筱妍和段萧然向影子表示谢意。 写完信派人送走后，三人又寒暄叙旧了片刻，在午后时分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提出告别。 “我们出来了一天，是时候回去了。” 清风山匪寨正门前，楚筱妍和段萧然守着马车，在跟欧阳明道别。 “二位路上小心，我也要着手去安排你们交给我的事。”说服寨中弟兄去跟京城官兵达成合作可不是件容易事，他得好好想想措辞。 欧阳明朝坐上马车远去的楚筱妍和段萧然挥着手，不多时，那辆庞大却低调的马车就消失在了茫茫雪地和他的视线里。 离开清风山后，楚筱妍和段萧然没有着急回去看望孩子，而是先进宫去了一趟，拜见六皇子，把欧阳明引荐给他。 “二位快来，我这里刚好有新进贡的蜜橘，来尝一尝！” 他们见到六皇子时，这位只会在他们夫妻面前露出孩子气的年轻皇帝捧着一盘贡桔正朝他们走来。 “这橘子可甜了！” 分别抓 了一把贡桔递给二人，楚筱妍和段萧然顶着六皇子期盼的眼神，无奈剥开橘皮品尝了一下。 橘子甘甜可口的汁水瞬间充满口腔，“真的很甜！” “不错。”对吃食向来挑嘴的段萧然也难得发表意见。 六皇子高兴笑着，“是吧？没有骗你们，你们喜欢的话，下次我让人给你们捎上一些。” “这如何使得？”既是贡品，便只有他这个皇帝以及宫中妃嫔可以享用。 楚筱妍想也不想就拒绝，六皇子却坚持己见，“若不答应，今后也别来见我了。” 孩子气的回答逗笑楚筱妍，“那我们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才对嘛。”六皇子吃着橘子笑开，“对了，你们这会儿进宫，找我有什么事吗？” 玩笑话退去，楚筱妍把来意说明，“我们这次来，是想推荐个帮手给皇上你。” “帮手？”什么帮手？ “对，这帮手你可能也有些印象，他叫欧阳明，是清风山匪寨的大当家，以前在西北大营时曾经去访过我们。” 段萧然边说边观察着六皇子的面部表情，其实当年欧阳明的确去过西北大营，只是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那时六皇子还只 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身上又带有旧疾，很少有机会到处走动。 “欧阳明？”六皇子皱着眉头仔细回忆，“西北大营里的事我记不清了，不过清风山匪寨还是有所耳闻。” 距离京城最近的一波山匪，想不耳闻都难。 “你们说的帮手是他？”可是一个山匪头子，能帮到他什么呢？ 六皇子百思不得其解。 “没错。”段萧然点头，“皇上不是答应了让我坐镇京城吗？我怕人手不够，因此找上了他。” “有清风山的这股势力，很多时候能出其不意一招致胜。” “可是，那是山匪啊！”山匪，可以相信吗？ 六皇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群人的身份，虽然这群山匪平时没做出过什么出格之事，否则他早就派人率兵剿匪去了。 楚筱妍安抚着他的顾虑，“欧阳明不是寻常山匪，他是值得信任的朋友。” “与我们曾经有过过命之交的朋友。”段萧然补充。 这对夫妻接二连三劝说，还用自身做担保，保证欧阳明是值得信任之人。 六皇子不信欧阳明，但他信楚筱妍和段萧然。 看在这二人竭力举荐的份上，姑且信上一回，“好吧！那 就让他来试一试吧！不过他们毕竟是匪人，和官兵们不同，自然也要用不同的方式对待他们。” 帝王，都是多疑的。 六皇子自从坐上这个位置后，也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没问题。”楚筱妍爽快应下，只要他答应了就好，其他问题后续都可以商量。 不答应的话，怎么商量努力都没用。 楚筱妍和段萧然陪六皇子说了会儿话，带上满满一筐贡桔回到府上。 他们把橘子分给了韩淡和吴言一份，又给了云儿、清儿一人一把。 在云儿、清儿吃橘子的时候，两人又派人传送口信给欧阳明，通知他明早就可进宫面圣。 欧阳明接到消息立即开始准备，这次要去的地方是皇宫，见的人是西梁天子，半点马虎不得。 翌日天亮，用过早膳，一身正装神情肃穆的欧阳明乘坐寨中马车，前往皇宫等待面圣。 虽然已经是腊月二十五，六皇子却依旧坚持上朝，自他登基之后，每年休沐都是等到腊月二十八。 不过早朝倒是坚持到腊月二十五便结束。 上完早朝，六皇子本该先去用早膳，不过他知道欧阳明进宫了，便先去御书房接见他。 二人终 于见面，彼此都在打量对方是何等存在。 欧阳明来之前六皇子设想过多重可能，真正见到本人后，又觉得之前的设想未免有些阴暗可笑。 这位清风山匪寨的大当家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山匪。 “你就是欧阳明？清风山的欧阳明？不错。”眼前之人可一点都不像贼人，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只有一双眼眸中不时闪过一道厉芒，可见他是个霸气刚毅的年轻人。 “正是，在下就是欧阳明，草民见过皇上。” 欧阳明朝六皇子行了一记大礼，态度不卑不亢，却又将礼节拿捏得恰到好处。 六皇子对他更满意了，“朕不喜欢拐弯抹角，想来欧阳寨主也不是个磨磨唧唧的人，朕与欧阳寨主开门见山说吧。” “钟秦一国正在边疆与我们西梁大军交战，不久前却又派了使臣队伍出使京城，进宫见朕。” “朕担心他们会借着出使西梁的由头，暗中将部分兵力重心转移到京城里。” “段将军和段夫人竭力给朕举荐欧阳寨主你，不知欧阳寨主有何高见？” 段萧然和楚筱妍说的再如何天花乱坠言辞凿凿，他也要亲自试过了，才能判断此人合不合适参与进来。 第809章 志不在此 至少得对当下局势有了解吧？否则什么都不懂要他有何用？ “高见谈不上，拙见还是有的。” 欧阳明也是聪明人，看出六皇子这么问是想探一探他，自然没有隐瞒，把自己对当下局势的看法全部说了出来。 六皇子从最初的面无表情，到渐露欣赏，再到欧阳明提及京城布防时两眼放光，就像一头饿急了的野兽，猛然发现一块巨大肉坨一样。 人才！这个欧阳明绝对可以称得上人才！ 难怪楚筱妍和段萧然一个劲儿地跟他举荐这人，欧阳明的了解都很独特，同时又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这样的人才，应该招安才是。” 念头从脑海里闪过那刻，六皇子嘴上也把想法给说了出来，“欧阳公子这等人才待在清风山实在是屈才了。” “欧阳公子真正适合的地方，应该是更加广阔更加遥远的天空。” “朕说过不喜拐弯抹角，朕的意思是，欧阳公子有没有考虑过进朝为官造福百姓？” 人才，自然是只有好好发挥他的价值才能担得起这二字，否则就算有再多才华却不用在正轨上，甚至不表现出来自己藏着掖着，那就不算是人才 。 “皇上谬赞，草民从来就不是什么国之栋梁朝廷人才，草民只是一个小小的清风山寨主，今日有机会得以亲见天威，也是因为和段将军段萧然以及其夫人楚筱妍有过约定。” 能答应帮忙镇守数日已是他最大让步，在朝为官？那还不如杀了他！ 他可不想沉浮宦海，沾染一身俗气。何况他也做不了官，当官以后各种规矩随之而来，他受不了被条条框框约束。 “等草民答应段将军和段夫人的事一了，便立即回到清风山，当一个小小山大王。” 欧阳明拒绝的如此明显，六皇子一听就听出来了。 正因为轻易听出来了，他才会从心中感到一丝不快。 能拒绝他的话的人很少，这欧阳明绝对算得上一个。 “也罢，既然欧阳公子志不在此，朕也不会勉强。” 不快归不快，六皇子断然不会做出勉强别人之事，话题一转不再继续这个可能会引起二人不愉快的讨论。 “京城布防一事就要仰仗欧阳公子和段将军多多费心了。” 六皇子真诚道：“公子请清点人数吧，清点完毕后，直接去找段将军，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言下 之意就是在赶人。 欧阳明朝他再度行礼，“草民告退。” 出了御书房，在宫院里他遇上了闻讯而来的段萧然，“怎样了？他有没有为难你？” 刻意压低声音，以免隔墙有耳。 欧阳明摇摇头，同样压低声音回道：“放心吧，皇上是明君，不会为难我的，他只是让我回去清点人数安排人手，选好人员后去找你。” “那好，你随我来。” 段萧然带着欧阳明走出皇宫，乘坐马车来到京城郊外。 在一座宅院前马车停下，二人下车边往院子里走边闲话，“委屈你在这里将就一下了，你和清风山的弟兄们驻扎城外，一旦有可疑人员靠近京城，就立即派人去通知我。” 欧阳明的存在，有点像是战场最前线里，负责打探消息观察敌人动向的观察员，不可或缺。 “这里可不算将就，很好了。” 进到屋内环视周围一圈后，欧阳明很认真地对段萧然道：“我很喜欢这里。” “你喜欢就好。”段萧然微微一笑，“也不枉我和妍儿为你准备这处别苑。” 欧阳明告别了段萧然，独自回到清风山挑选人选，段萧然回到住处，恰好赶上 吴言准备出发去附近的兵营点兵…… 二人连同云儿和清儿，以及韩淡，亲自骑马到京城西大门为他送行。 “不用送了，快回去吧，眼看就要天黑了。”新的兵营被六皇子安置在了距离京城较远的地方，这一趟来回下来，一般来说可能会赶不上回来过年。 “吴大人你们先走，我们不急。”楚筱妍拢着披风，把两个小家伙牢牢包裹怀里，“云儿、清儿，跟吴伯伯说再见。” “吴伯伯再见。” 一男一女两道清脆童音同时响起，云儿、清儿从楚筱妍的披风下各自伸出一只手同他挥舞道别。 韩淡看着高头大马上的吴言，也依依不舍道：“吴大人珍重，争取早日平安归来。” “我会的，谢谢韩公子。” 吴言朝他投去一个笑容，“韩公子也要好好配合段夫人治疗才是，等我回来之后，可是很期待看到一个全新的韩公子。” 出发前段夫人说过，今天是她最后一天给韩淡施针点穴治疗，等他回来，韩淡怕见太阳的病，就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我答应你。”韩淡重重点头，“等吴大人你点兵归来，我一定会站在太阳下迎接大 人你！” “哈哈，好！”吴言朗朗一笑，不再继续耽误时间，一扬马鞭，骑上快马往京畿大营奔去。 楚筱妍和段萧然五人回到府上，云儿、清儿跟随父亲身边，由段萧然出面照看，她本人则提着医药箱，跟韩淡去到他房间为他进行最后一次施针， 每次针灸，韩淡都会难受地痛苦呻吟，针灸治疗效果奇佳，代价也是寻常服药治疗所不能相比的。 将最后一根银针快准狠拔出，韩淡竟然“哇”的喷出一口黑血，黑血吐出，整个人舒畅轻松不少。 楚筱妍递给他一块手帕擦嘴，自己开始收拾起针灸用的工具，“好了，从今天起，你再也不用忍受被针扎的痛苦了。” “呼，总算结束了！”韩淡重重舒了一口气，每天针灸，每天经受巨大痛苦折磨，他都快忍受不了了。 “接下来你只要好好调理，继续服用我给你开的药，三个疗程——也就是一月之后，你就可以彻底摆脱服药了。”楚筱妍认真叮嘱。 韩淡听了却露出惊悚的表情，“一个月？难道我要一个月后才能站在太阳底下吗？” 可是他跟吴大人约好的时间，最多也就十天而已。 第810章 堆雪人 “笨，我说的是一月之后可以彻底停药，谁说一月之后才能见太阳？你想见太阳，过个三天就可以了。” 楚筱妍翻了个白眼，他可真会联想，还误解了她的医术，觉得她医术不精。 “三，三天！”这么快！ 韩淡睁大的眼里尽是不可置信，再过三天他就能站在太阳下，和正常人一样了？ “没错，前提是三天后会放晴，太阳会出来。” 今年的降雪量比往年多了一倍，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无论是原主的记忆，还是楚筱妍穿越后经历的这几年里，都没有见过。 “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好，楚姐姐慢走！” 韩淡送楚筱妍离开，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到提着医药箱的纤细身影，才激动回到屋里，满怀期待的等着，“三天！” 三天一晃而过。 这天便是除夕，早上，老天爷很赏脸的让天放晴，太阳从乌云后钻出。 韩淡早早起身，这三天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最后一次针灸时楚筱妍说过的话，夜里睡觉都不踏实。 好不容易挨过三天，太阳也如心愿升起，看着外面明晃晃的日光，他却鼓不起勇气出去。 万一还不能见太 阳怎么办？ 韩淡胡思乱想着，没注意到两道小小身影闯了进来。 “韩舅舅！”直到熟悉的呼唤声响起，他才低头循声看去。 云儿和清儿裹着厚厚的棉衣站在他面前仰头冲他微笑，“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找韩舅舅呀，今天难得放晴，韩舅舅陪我们出去玩嘛！” 两个小家伙从母亲楚筱妍口中得知了韩淡的最后一次诊疗是在三天前结束的，母亲告诉他们，舅舅三天后就可以站在太阳下，如正常人一般生活。 他们担心这个腼腆的韩舅舅恐于独自外出，特意等到三天期限结束，第一时刻跑来见他。 “云儿想跟舅舅一块堆雪人！” “清儿也要！” 古灵精怪的云儿、清儿兄妹一人一手拉着韩淡，把他拖出房门，拖到院子里。 明媚却不炙热的阳光遍撒而下，照在身上，韩淡再未感到灼伤般的刺痛。 “我，我真的没事了！” 巨大欣喜席卷而来，韩淡不顾现在还是冬季，一把撸起衣袖让半只胳膊暴露在太阳里。 无论照射多少阳光，他的身上都没有冒出疙瘩红疹，身体也没有感到不适。 过去折磨了他二十余年， 痛不欲生只能像老鼠一样生活在西南角落里的怪疾，终于消失了！ “韩舅舅，你愣着干嘛？快来帮我们堆雪人！” 一边，云儿、清儿兄妹已然开始搬运积雪堆建雪人，韩淡闻声跑到他们二人身边，放下袖子也加入到搬运积雪当中。 院里一片欢声笑语。 前厅内，听到笑声的楚筱妍打开门看了一眼，目睹韩淡奔跑在冬阳雪地里无忧无虑的开心笑脸，她也像是受到感染弯出一抹笑意，摇摇头，回屋去给吴言收拾行囊去了。 年后吴言率领援军出征，他一个大男人，身边没个伺候的妻子侍妾，和段萧然商量一番后，夫妻二人一致同意由楚筱妍帮忙整理行囊。 午后，京中陆陆续续响起一连串的鞭炮声。 硝烟气味笼罩住京城上空，和着又开始飘落的冬雪，为今年的除夕增添一笔浓郁年味。 用过午膳楚筱妍就开始准备年夜饭，府内不缺下人，她却喜欢亲力亲为。 “妍儿，看我把谁带来了。” 厨房外，段萧然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楚筱妍放下手里切菜的菜刀走过去，一打眼，段萧然和欧阳明的身影一并闯入视线。 “欧阳明 ？”他也来了！ “我来厚着脸皮蹭饭了，筱妍你不会不欢迎吧？”欧阳明笑着问。 楚筱妍给他们二人倒上热茶暖身，“才不会呢，年夜饭人多一起吃才热闹。” 可惜吴言和洛长枫不在，要是他们也能赶回来吃这顿年夜饭才好呢。 段萧然捧着茶杯睨了她一眼，女子杏眸中飞快闪过一丝失落，又旋即打起精神继续和他们说话。 她是在想吴言和洛长枫吧。 都说知女莫若父，可段萧然对楚筱妍的了解，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妍儿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失落，得想想办法哄她开心起来才是。 段萧然主动留下来打下手，欧阳明也想跟着一块帮忙，被段萧然和楚筱妍夫妻二人一起赶出厨房，“你是客人，岂能让客人准备晚膳？去前厅吧！很快年夜饭就准备好了。” 欧阳明说不过这对夫妻，只能选择接受。 太阳落山之前，一道道丰盛可口的年夜饭被下人端上膳厅圆桌。 楚筱妍摘下围裙去喊儿女和韩淡用膳，来到院子里，欧阳明也在和他们一起，手里拿着烟花玩的不亦乐乎。 “去吃饭吧，吃完了再玩。” 火树银花绽放在 隆冬雪地里，云儿、清儿乖乖点头应下，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逐渐熄灭的烟花，依依不舍走进膳厅。 楚筱妍和韩淡、欧阳明有说有笑跟在他们后面，还没进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等等我！等等我啊！” 熟悉声音入耳，楚筱妍惊讶地转身看去，肩头落满积雪，风尘仆仆的吴言正在向他们走来。 眨眨眼，她错愕地问道：“吴大人？你回来了！” 不是最少花十天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吴大人请了假？” “没，没有。”吴言来到他们面前，气喘吁吁解释，“我把皇上交给我的任务都完成了，所以才破格容许我赶回来。” 没日没夜忙碌了三天，终于让他把十天完成的任务解决完毕。 “嘶！佩服！”楚筱妍倒吸一口凉气，难怪他看上去如此疲惫。 韩淡也是十分震惊，“快进屋！吴大人先去吃饭，吃完了早早休息才是！” 欧阳明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关怀劝说。 吴言心中涌起阵阵暖意，跟随三人有说有笑的走进膳厅。 “咻——” 天边一颗烟花升起，啪的一声炸开一朵渲染夺目的花朵。 第811章 故意造成的 像是接到某种信号，越来越多的烟花升入夜空。 膳厅中正对饭桌的两扇窗户敞开着，围绕饭桌而坐的七个人，一边享用年夜饭，一边欣赏烟火。 板栗烧野鸡、冬笋玉兰片、佛跳墙、火腿冬笋汤、龙井虾仁……各种丰盛大餐摆在桌上供人享用，楚筱妍心情甚好，要了一杯度数最低的桃花酒正在慢慢品尝。 “楚姐姐！”突然，对面正在吃饭的韩淡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猝不及防跪下，“姐姐对正豪——不，对韩淡的恩情，韩淡此生无以回报！” “韩淡本想做牛做马感谢姐姐，可姐姐、姐夫仁慈，不但为我治病，还认了我为弟弟。” 韩淡说着，眼底聚起两团泪花，“是姐姐给了韩淡新生。” 他本该是随着尉迟家衰败一起消亡的九族之一，是楚筱妍和段萧然救了他。 “好了，大过年的说这个干嘛？快起来，吃饭吧。”楚筱妍看着跪在地上有泪不轻弹的男儿，心里一片柔软。 段萧然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韩淡会当着这么多人，甚至还有仆从在场跪下道谢，对这个年轻人的不喜，似乎也没那么强烈。 一顿年夜饭，五个大人两个小孩 说说笑笑吃了两个多时辰，他们吃得早，年夜饭结束后，天上的烟火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又增加了几分。 “娘，我们想和韩舅舅出去看烟花。” 酒足饭饱，云儿和清儿被天边的烟花引得心痒痒，迫不及待的想出去欣赏玩耍。 过年楚筱妍不想让两个小家伙不开心，便给他们穿好厚棉衣戴上虎头帽，让他们跟着韩淡一起到院中去玩。 三人赏了会儿烟花，冬雪夜风忽然吹起，不得已他们只能来到隔壁的一间厢房内，站在屋里继续欣赏。 楚筱妍收拾完碗筷开始准备包饺子，又准备了一些汤圆，等待过了子时一起煮了吃。 不时她抬头向院子里看看，时时关注着两个小家伙和韩淡的动向。 忽然，一侧厢房传来阵阵火光，在漆黑的冬夜里格外扎眼醒目。 手中擀面杖掉在地上，楚筱妍愣了一下，猛地意识到事情不对，外衣也没穿，就这么冲去院子里。 “走水了！快来人啊！西厢房走水了！” 那片火光就是西厢房走水的证明。 段萧然和欧阳明听到她的呼唤连忙跑出来，府上其他下人也开始过来救火。 楚筱妍围着院子找了一圈，不 见云儿、清儿和韩淡三人身影，一个可怕的念头升起。 她猛地扭头看向大火，一双杏眸竟比火焰还要灼热，“他们在西厢房里！” 她的两个孩子，还有韩淡，绝对就在西厢房，就在这片火海中！ 段萧然听了这话眸子紧缩，“你是说云儿、清儿以及韩淡？” 不可能，他们三人怎会去到西厢房！ 段萧然走神了一下，楚筱妍却夺走一名仆从手里的水桶，劈头淋下就要往火海里冲。 “不能进去！”回神过来，段萧然一把拉住她，“火势这么大，你不要命了！” “放开我！云儿、清儿还在里面！”楚筱妍不顾一切挣扎，命？要是两个孩子出了事，跟夺走她的命有何区别！ “你别去，太危险。” 段萧然把楚筱妍交给欧阳明，自己夺过一桶水泼在身上，打湿身上衣物，“我去，我会把云儿、清儿还有韩淡救出来。” 说着，就要往火海里冲。 西厢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个模糊身影护着两个小身影，用自己的身子避开茫茫火海一步一步走出来。 所有人愣在原地，直到三道身影离开火海，高大的身影扑通一声倒在雪地里，他们才 手忙脚乱扑上去。 “韩淡！韩淡你醒醒！”楚筱妍摇晃着吸入大量浓烟，身上被火熏的昏迷过去的高大身影。 “该死，不会出事了吧？”替他把了下脉，还好，还好没什么大碍，楚筱妍松了口气，又开始查看被韩淡护着，几乎毫发无损的两个孩子。 云儿、清儿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就是完全吓傻了。 下人们在欧阳明和吴言的带领下专心救火，段萧然挂念火中逃生的三人，跟楚筱妍一起回到房内。 好不容易安顿好两个吓傻了的小家伙，把他们哄睡下，楚筱妍和段萧然围着韩淡忙了好一会儿，半个时辰后，他重重咳嗽一声，醒了过来。 “云儿、清儿没事吧？”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询问两个小家伙的情况。 楚筱妍摇摇头，“他们都没事，倒是你，被火给烧伤了，你放心，我会治好你，保你身上不留下一道伤疤。” “嗯，我信楚姐姐。”韩淡虚弱说完又昏了过去。 楚筱妍专心给他疗伤，段萧然在一旁看着，脸色阴沉吓人，“数九寒天，无缘无故岂会走水？” 这里面，定有文章！ “妍儿，我马上就去查西厢房走水一事，你在这 里照顾好韩淡。” “嗯，我会的，你去吧。” 段萧然来到西厢房，里面的大火已经被扑灭，整间房烧得一片漆黑，空气中可以闻到大火焚烧后的气息。 “都找仔细了，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段萧然嗓音暴戾，周身气势越发寒冽，负责搜查的剑一等暗卫同时一惊，他们已很久不曾看到如此生气的主子。 跟来搜查的府中下人则是齐齐一抖，被段萧然嗜血的语气吓到，一个个努力扒开大火焚烧后的西厢房残垣。 “主子，这里有人！” 片刻过去，一名仆从竟从废墟里发现了个烧成碳的人。 “这是？”两块火石？ 死去的人手里还攥着两块火石，由于被大火焚烧，人会蜷缩起来，他手中的火石也因此牢不可破地留在了那里。 段萧然过来看了一番，得出结论，“这场走水是他故意造成的。” 帮忙搜查的欧阳明和吴言同时惊呼，“你是说，这场火是他放的？” “嗯，我很好奇，此人是何身份？又为什么要放火烧了西厢房。” 段萧然嘴上说着好奇，眼神却像是要杀人一样可怖，负在身后的那只手，更是攥紧到青筋暴起。 第812章 疑点重重 房间内，楚筱妍替韩淡处理完最后一处伤口，收拾桌上散落的瓶瓶罐罐。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虚弱声音，“楚姐姐？” “刷”的楚筱妍回头看去，“韩淡！你感觉怎么样了？” 刚才醒过一次，却又昏迷过去的韩淡，此刻睁着双眼，有气无力地对她笑着，眼神明亮，“没事，有楚姐姐在我能有什么事。” 是啊，有她在，的确不会让他出事。 楚筱妍笑了，二人说了会儿话，话题很自然提到了这次的火灾，“对于西厢房走水一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韩淡收起虚弱的笑意，神情严肃凝重，“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这场火是有人故意点着的。” “娘亲，韩舅舅醒了吗？” 两道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楚筱妍刚准备要说的话，云儿、清儿探头探脑进来，发现韩淡没事后，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么说下去正事都别想提了，楚筱妍连忙打断他们，“云儿、清儿，你们知道西厢房走水是怎么一回事吗？” 本是转移话题的一句询问，楚筱妍根本没抱多大希望，云儿、清儿却一齐点头，小脸凝重的说道： “我们知道火烧起来的时辰。” 清儿接着兄长话道：“就在我们和舅舅一起到房里欣赏烟花那刻，房间里突然冒出大火。” “火势是从我们身边起来的，一定是因为有人想害清儿和云儿。” 韩淡分析着，能肯定的是，这场大火绝非冲他而来。 他的身份只有楚姐姐、段姐夫和吴大人还有两个小家伙知情，其余人都把他当成是楚姐姐的表弟，不可能有人会想害他。 当时在西厢房里的除了自己就剩两个小家伙，大火是冲谁去的？答案一目了然。 楚筱妍听了韩淡分析，也认为是这个可能性最大，有人要伤害她的孩子！甚至放火想烧死他们！ 意识到这点，楚筱妍再也坐不住，唤来暗卫剑一，让他亲自照看房中三人，自己来到院子里找段萧然。 “夫君，我问过韩淡、云儿和清儿西厢房走水一事，根据他们说的，我猜测，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想害他们！” 段萧然把自己调查到的情况也跟她说了一遍，二人一番合计，都认为故意谋害的可能最大。 这种结论让楚筱妍莹白如玉的小脸蒙上一层阴翳，杏眸黑的吓人，“要不是小韩拼 命带孩子出来，他们三人只怕都要殒命在大火中。” 到底什么人干的？如此丧心病狂，有什么仇恨冲她来就是，何必跟两个孩子过不去？连累韩淡也受了伤…… 楚筱妍用力攥紧了拳头，全身紧绷怒火中烧，段萧然过来拥着她，大手轻柔地挤进她掌心，阻止她用指甲伤害自己。 “无论那人是谁，胆敢伤害我们的孩子，还连累了韩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他。” 段萧然拥着楚筱妍的力度极尽温柔，声音却噙满嗜血杀意。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时的段萧然已处在盛怒之中。 龙有逆鳞他也不例外，对他来说，妍儿和云儿、清儿就是他的逆鳞。 “此事就交给你了。”楚筱妍靠着他温暖宽阔的胸膛，心中后怕这才慢慢平息，差一点她就要失去她的宝贝了。 段萧然在她耳垂上啄了一口，眸光幽沉阴暗，“我马上就进宫，去请求六皇子帮助。” 只靠他如今的势力，想最快查清西厢房走水一事，自然不如借助六皇子的力量来的迅速。 “嗯，凡事小心。” 知道了这场大火是冲两个孩子来的，楚筱妍却始终不敢掉以轻心，谁都 不能保证，点燃大火的狂徒会不会连带着段萧然一同伤害。 这个除夕夜，有人阖家团圆共度佳节，有人却进了皇宫面见天子。 六皇子还在宫宴上与宫妃、子女、朝臣同乐，得到段萧然求见的消息，立刻离开宫宴前去御书房见他。 “段将军，怎得突然到访？”这个时候大家应该都在家中共度除夕夜吧？ 六皇子跨过御书房的门槛疑惑问道。 御书房正中央，负手而立的段萧然听到声音朝他转身，急急行完礼，把府中西厢房走水一事全部说了出来。 “皇上，我也是没办法了，厚着脸皮来跟皇上借用人手。” 他想尽快将纵火之人找出，求助六皇子是最快的办法。 六皇子听完描述大吃一惊，二话不说将一支禁卫军借给了他，“务必要查清楚！” 真是岂有此理！大年三十的，竟然有人如此大胆！而且还是在他提供给段萧然一家的院子里发生这种事，六皇子觉得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我再借给段将军一支暗卫势力辅佐将军全力调查，务必查清楚事情的全部经过。” 六皇子第一次在段萧然面前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一双眸 里更是有怒火在燃烧。 “多谢皇上！” 段萧然得到两支队伍帮助，当天夜里就开始围绕走水一事展开调查。 城中烟火一簇簇升空炸开，街上有很多老百姓都在游玩，他带着两支队伍经过时，那些老百姓都吓了一跳，不安猜测是否有要事发生。 否则，他们怎会看到身穿明黄马褂的宫廷禁卫？ 后半夜里鞭炮声渐渐平息，只有偶尔还会有人燃放。 楚筱妍带着两个孩子回房睡觉，把他们哄睡下了，她自己却不敢闭眼。 一闭眼，眼前都是连成片的火海，仿佛要把世间一切都给吞噬。 她只能守着一盏烛灯，默默看着床上的两个小家伙。 只有这样她才能稍稍安心。 “哇！”蓦地，已熟睡的云儿突然大叫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火！着火了！呜呜谁来救救云儿！” 被他哭声吓醒的清儿惊魂未定，恍惚间也回到了走水的西厢房，跟着兄长一同哭起来。 闭眼小憩的楚筱妍被兄妹二人哭声惊醒，忙去查看他们的情况，两只手分别覆上他们后背温柔拍打。 “没事没事，娘在这里，没有着火啊，云儿快醒醒，娘在这儿陪你们。” 第813章 线索指向 母亲身上的熟悉气息和温柔的嗓音逐渐拉回兄妹二人神智，他们隔着婆娑泪眼愣愣看着楚筱妍，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早已脱离火海。 “娘！我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下刻，两个小家伙一起扑进她怀里，小手揪着她的中衣死死不肯松手。 只有这样，才能抚平他们内心的恐惧。 “不会的不会的，云儿和清儿怎会再也见不到娘了呢？” 楚筱妍被他们的哭声勾起一抹心酸，搂着他们安慰了好一会儿，才把他们重新哄睡。 后半夜断断续续的，两个小家伙总会被噩梦惊醒。 楚筱妍听着他们嘴里呢喃的痛苦话语，知道侵扰他们的梦境和前半夜的大火有关，心一阵阵抽痛着，却又无能为力。 她只能一遍遍把他们从噩梦中唤醒，更加温柔体贴地安抚诱哄兄妹二人的情绪。 如此反复折腾一宿，楚筱妍根本没机会睡，也不敢睡。 好在天亮以后云儿和清儿就没有再做噩梦了，不知是不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 院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那是靴底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嘎吱声，很快就吸引了楚筱妍全部注意。 她本就一边照看孩子，一 边分神留意段萧然的动向，听到熟悉脚步声响起，知道是他回来了，忙穿上鞋，外衣也没披就这么走出去。 大年初一的清晨寒风刺骨大雪纷飞，她就这么穿着一身单薄中衣匆匆走来。 段萧然眸子瞳仁一缩，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边，解下身上大氅将她从头到脚裹住，“怎么不穿件外衣就跑出来了？” 多冷啊！就不怕生病么？ “有消息了吗？”楚筱妍根本不在意自己会不会生病，她关心的只有西厢房走水一事。 看着女子被寒风吹红了小脸，即使身上裹着大氅也依旧瑟瑟发抖，段萧然皱眉打横抱起她，往屋内走去。 “查到了一些消息，先进屋，进屋跟你说。” 二人没在云儿和清儿就寝的卧房，而是去了隔壁。 段萧然把怀中女子轻放置在一张双人帐床上，取走大氅拉过棉被为她盖上，“我和六皇子借给的兵力查了一夜，也算有些收获。” 楚筱妍猛地抬起头，杏眸紧紧盯住他，不想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字。 段萧然倒了杯热茶塞进她手中，自己也捧上一杯轻啄啜饮，“根据已有线索，我最终调查到，放火之人最后见过的是来 自钟秦的一名探子。” 无需多说，这几个字便已告诉楚筱妍西厢房走水一事的原因，“是钟秦的探子教唆的？” “目前只是怀疑。”段萧然喝了口茶点头，“否则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对我们的孩子抱有恨意。” “那就错不了，一定是他们了！” 楚筱妍向来温柔的眸子里蹿起两团烈火，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毁灭，攥着棉被的手剧烈颤抖，“我不会放过他们！不会！” 她和云儿、清儿什么都没做，钟秦那群混账却想着要害死她的孩子。 她本来不想的，不想直接插手与钟秦的战事，只暗中援助一二便是。 何况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国家有难遭遇入侵，她作为国民，难道不可以出手反抗抵御吗？ 钟秦探子的行为，让她升起了前往战场，亲自参与与钟秦的战事当中的强烈想法。 当然，她虽然很生气，很想把伤害孩子的人碎尸万段，却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而是冷静地考虑着到底要不要走出这一步棋。 用过早膳，吴言赶来探望云儿和清儿，问起走水一事，得知背后竟然跟钟秦有关，整个人也是吃了一惊，“区区一边陲 小国竟然敢这么做！” “难道他们疯了不成？真想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事？” 原本钟秦攻城略地的行为就已经够惹人恼火的，这次还教唆人放火烧死云儿和清儿，罪不容恕！ “战事已然挑起，不过是进一步扩大。” 楚筱妍眼神冰冷，“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要求和。” 所谓派使臣前来不过是场阴谋罢了。 “段夫人你放心，等到了战场上，我一定会多指挥大军杀敌，也会亲自杀几个钟秦人，给云儿和清儿出一口气！” 他的声音吵醒了还在熟睡的云儿和清儿，兄妹二人迷迷糊糊间听见吴言在说给自己出口气，瞬时清醒过来，揉着眼连连道谢。 “吴伯伯，你一定要给我们报仇！” “对啊对啊，我和哥哥差点就被大火给烧死了！” “放心，吴伯伯不会放过那些伤害你们的人……不，是禽兽！” 吴言是真的生气，这么乖巧懂事的两个小家伙，险些就要葬身火海里。 那些想出这个计谋，下达命令并将大火点燃的家伙，已不配称之为人。 他们就是禽兽！ 火灾发生前，大家都在计划大年初一进宫给六皇子拜年，火灾发生后 他们也没心情到处走动，待在府里，吃吃瓜子糖果，讨论走水一事。 欧阳明昨夜里参与救火后，就被六皇子叫进宫参加宫宴去了，六皇子有意把他介绍给朝中大臣，一直到大年初一中午用过午膳，他才有机会出宫看望云儿和清儿。 “你们没事吧？” 欧阳明眼里闪烁着化不开的关心，仔细盯着两个小家伙看了半天，确定兄妹二人身上都没有伤势后，狠狠松了口气。 “我们没事了，是韩舅舅救了我们，可是他却受了伤。” 提到韩淡，房中所有人同时沉默。 “好在韩淡也没什么大事，有我在，他身上的那些烧伤很快就好了。” 楚筱妍强打起精神，语气强作轻松说道。 “嗯，筱妍的医术定能将韩公子医治好。”欧阳明郑重点头应道。 目光一转，看向了段萧然，走过去对他道：“我想你可能还需要人手帮忙，刚好我的人明日便能抵达京城，让我们来帮你一起调查走水一事吧！” “好，多谢欧阳寨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目前到底只是怀疑放火之人跟钟秦有关，还没有确切证据。 有欧阳明寨中的弟兄们帮忙，调查起来会更快速。 第814章 室中室 二人约定好，第二天一到，两支队伍在府上汇合，开始继续调查西厢房走水一事。 有了清风山匪寨的匪人相帮，这一回，不费吹灰之力他们就调查到了实质性证据。 而证据的指向，无一不例外地指向了边陲小国钟秦。 只要找出他们在京城的藏身之处，就能冲进去，把罪魁祸首一举拿下。 “主子，属下又有新的发现。”暗卫剑一找到段萧然，带来自己新调查到的消息，“城内于记糕点铺的老板余大有，此人行踪诡异，据周围人描述，曾见他深更半夜时分出城过。” “于记糕点的余大有？”行踪诡异半夜出城？段萧然反复琢磨着剑一带来的消息，此人的确是有些可疑，但也不能说明什么。 没有确切证据，他们无法贸然拿人。 “加派人手继续盯着，一有确切证据，立刻向我汇报。” 段萧然能做的也只有如此。 “是，属下这就去办。” 剑一带着段萧然给的一支十五人小队，乔装打扮守在于记糕点铺附近日夜监视。 如此往复五日，第六日夜里，终于在糕点铺的后门那里，有人发现余大有在和一个包裹严严实 实，看不见音容相貌的黑衣人碰面会见。 暗卫出身的剑一一眼看出二人的碰面有蹊跷，随即用他们暗卫间的特有联络方式，交代了几声密语，吩咐十五人中的一位前去禀报段萧然， 段萧然得到消息，破开密语中的真正内容，带上一群人，就准备前往于记糕点铺探个究竟。 “等等，段兄，让我随你一起去吧。”做客段府的欧阳明见他要出门，主动请缨一同前往。 虽然还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也好，那就有劳欧阳寨主随我走一趟。” 二人走到院子里，还没出门，楚筱妍拦下了他们，“是不是有纵火之人的线索了？” 他们骗不过她的，看他们脚步匆匆神色凝重的反应，就知道一定是有了纵火之人的线索。 段萧然脚下一顿，想矢口否认，楚筱妍又一次拦下他，“别想撒谎，劝你们最好带我一起去，不然我自己一定会跟在你们后面。” 她知道段萧然否认的原因是不想她涉险，假如真是钟秦使臣暗中指使下人纵火，那他们要前往的地点就是钟秦使臣的藏身之处。 使臣出使西梁，必然不会孤身前来，少说得带上百 人甚至更多人数。 届时双方交手，或许会不慎伤到她，可如果不让她去的话，她会比受伤还要难受。 楚筱妍三言两语阻断段萧然构思好的一切拒绝话语，这女人总是这样，聪慧过人到了可怕的地步。 偏偏，每次她说的话他都找不出理由反驳。 欧阳明倒是想了个阻止楚筱妍跟随的法子，“筱妍，你去了，谁来照看云儿和清儿？” “有吴大人啊。”援军出征之日定在上元之后，今日不过大年初七，还要过上几日吴言才会离开。 云儿和清儿交给他照看，她放心，毕竟吴言在照看孩子一事上也算颇有心得。 得，这下他们真没有阻止她跟去的理由了。 欧阳明与段萧然面面相觑，无奈叹息一声，带上楚筱妍一同前往糕点铺。 于记糕点铺外，三人佯装出门闲逛的百姓，寻了一处能看见铺中画面的茶馆二楼靠窗处坐下。 一边饮茶，一边默默监视着糕点铺内的一举一动。 偶尔他们也会离开茶馆四处走动，直到傍晚降临，糕点铺老板余大有开始关门打烊，他们找了处无人造访的角落，轻功飞上糕点铺围墙，纵身落进院 子里。 段萧然的轻身之术早已出神入化，欧阳明虽不及他武功高深，却也变化莫测。 二人带着楚筱妍翻墙进来，落地时依旧脚步无声，余大有当着他们的面走进了后院里的一处厢房中，都没发现他们三人的存在。 “你们说，他去那里干什么去了？” 一处碧绿茂密的翠竹后面，欧阳明目送余大有消失不见在厢房里，悄声询问段萧然和楚筱妍的意见。 楚筱妍和段萧然同时摇着头，异口同声道：“接着看就是。” 进去厢房总得出来才对，到时他们可以直接将余大有打晕，带回段府审问究竟。 时间点点流逝，傍晚的最后一抹残阳也被夜幕吞噬，黑夜彻底笼罩大地。 于记糕点铺后院一片静谧，几处主屋厢房黑暗无息，都入了夜也不见里面的人掌灯。 藏身翠竹后的三人终于意识到不对，“他怎么进去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不好，恐怕事有突变！” 欧阳明猛然冲出竹林，推开余大有消失的厢房房门，摸黑寻找一圈，冲出来对楚筱妍和段萧然道：“他不见了！” “我们也进去！”段萧然带着楚筱妍冲进厢房， 用楚筱妍医疗空间内取出的火折子点燃桌上蜡烛，三人四下环视一周，一致认定房中有密道供余大有离去。 “我们仔细找一下，余大有不可能凭空不见。”楚筱妍一声令下，段萧然、欧阳明和她分头行动，开始寻找用作密道机关的物件。 三人摸索半天，诡异的什么机关都没发现，他们碰在一起交换了彼此的推断，越发纳闷余大有到底是从哪里消失不见的。 楚筱妍同他们说了几句，忽而发现房中一扇窗户隐隐透出几分诡异。 刚才只顾着寻找机关密道，没注意到这扇窗户是向内修建的。 她在段萧然和欧阳明交谈空隙走到窗前仔细一看，窗户底下开了条小缝，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试着把窗户往内侧一拉，啪嗒一声，又一室房间出现眼前。 段萧然和欧阳明被声音吸引过来，看着眼前出现的这室房间，眸中同时闪过惊讶，“竟然是室中室！” 只从外面看，很难想到这处厢房内别有洞天，而不仔细看的话，没人会想到这扇开在墙上的窗户，会是通往室中室的出入口。 “我们进去看看！”楚筱妍拿着蜡烛第一个翻窗过去。 第815章 想跑哪儿去 段萧然和欧阳明还想提醒她走在他们后面，见她自作主张先进去了，也连忙紧跟其后。 室中室内布置的与厢房内一模一样，但这一次，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从里面发现了一处暗道机关。 机关按下，机括运转声咔咔传来，在寂静的冬夜中醒目异常。 三人去糕点铺外面叫来了剑一为首的五名暗卫，共八人结成一支小队，进入室中室的密道中一路搜寻。 密道笔直修长，没有出现弯角岔路，楚筱妍手中的蜡烛燃了一半时，原本平稳跳动的火苗忽然猛的一动。 “前面有风！”出口就在不远处！ 八人一鼓作气冲过去，在密道尽头的墙上找到机关按下，一扇门打开，他们穿门而过，置身一片光秃秃的树林中。 “这条密道竟然是通向这里的。”欧阳明神情复杂，难怪余大有进来厢房后一直不曾出现，定是沿着这条密道离开。 “先弄清楚这树林位于何处吧。”段萧然的想法也是楚筱妍考虑的。 八人围着这处树林找了一圈，没敢分散太远，如此花了一个时辰，才弄清楚树林位于京城北郊外。 “主子，之前发现余大有深更半夜出 城闲逛的地点，就在北郊外！”剑一突然想起自己上回禀报余大有一事遗漏的消息。 段萧然瞥了他一眼，眸色几分不悦，如此重要之事也能遗忘？该罚。 “这么说来，余大有就是在这里跟钟秦的探子会面联络了。”楚筱妍不知道段萧然和剑一主仆之间的暗潮汹涌，依据剑一的话分析道。 欧阳明环视周围一圈，惨淡月光倾泻而下。 今夜天际多云，云层恍似一层轻纱笼罩在半圆不圆的半月上，月光照着这片树林，少了几分宁静，多了一丝诡异。 月光不亮，但他们刚才围着树林推断树林位于何处时，已然将树林找了个遍，周围空无一物，只有一棵棵枝杈光秃的树。 “既然是在这里会面，干脆我们分头行动好了，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讯息。” 欧阳明的提议得到七人一致同意，八人小队两两分开，段萧然和楚筱妍一队，欧阳明和剑一一队，其余四人也是结伴散开，各自举着一只火折子围绕树林开始进一步搜查。 远处几声犬吠，半月已挂中天，四支二人小队回到原地碰面，彼此交谈一番，皆无任何发现。 “怪了，难道余大 有已离开树林不成？”楚筱妍满心不解。 “看来今日是没有其他发现了，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去吧。” 来回折腾了半夜，只怕是不会再有其他发现了，段萧然提议回去，楚筱妍和欧阳明几人一致点头同意。 八人正要离去，蓦地，四周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有几声刻意压低声音的交谈不时入耳。 段萧然一把拉过楚筱妍，搂着她的腰，脚尖点地飞上一棵大树的树梢上。 其他六人纷纷效仿，就在八人一同落在周围大树的树梢上后，三道黑影突然从两个方向分别走来。 有风吹过，吹走遮住半月的薄云，月华突的转亮，树上八人一齐看到，独自一人走来的那道黑影不是别人，正是走入于记糕点铺后院厢房不见踪影的余大有。 他和另外两个黑衣人碰头见面，彼此压低声音交谈。 除楚筱妍外，其余七人个个内力浑厚，三人即使压低声音也依旧被他们听见了谈话声。 “他们在说什么？”楚筱妍知道段萧然一定能听见余大有三人的交谈内容，自己分辨不清又想知晓，只能偷偷附在段萧然耳边轻声询问。 女子吐气如 兰的呼吸阵阵喷洒，既是洒在耳上，又似洒在心房。 段萧然喉结微动，眸色暗沉下来，“他们提到了钟秦使臣，这两个来见余大有的黑衣人正是使臣派遣的手下密探。” “果然是钟秦人干的！”如今证据确凿，楚筱妍恨不能跳下去亲手揍这两个钟秦人一顿。 理智却又告诉她，自己不可轻举妄动，只解决了这两个钟秦人还不足以平息她心中的怒火。 树下，余大有和两个钟秦探子接头完毕，三人一起回到密道入口，目送余大有进去之后转身离去。 二人走远，段萧然一行人才从树上飞下，剑一带着四个暗卫跟踪钟秦探子追过去，楚筱妍和欧阳明三人则跟着余大有进了密道。 双方刻意计算好时辰，去的时候，余大有已然走出去很远。 前方有他举着火折子照明，段萧然、楚筱妍和欧阳明三人便因此放弃了引燃火折子，借着他那点微弱火光，穿梭在平坦的密道内。 一路走来余大有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此时他还不知道有人闯入了室中室发现了密道。 离开密道来到室中室，余大有点燃了房中所有烛火，坐在一张椅子上休息 了片刻，待体力恢复大半，这才离开室中室，前往厢房。 翻窗而过，余大有不经意瞥了一眼书架上的一尊观音菩萨佛像。 佛像面朝书架内，而他来的时候，佛像是对着厢房正门的。 “嗯？怎么回事？”余大有走过去盯着佛像细看，脑海中忽而灵光一现，猛然变了脸色，“定是有人移动过佛像！” 否则佛像自己不会改变位置。 意识到这点，余大有瞬间打起精神四下环视了一圈，“难道闯入者还在这里？” 心下微微一番计较，他决定还是先出去一趟，叫几个帮手过来再找出闯入者才好。 余大有转身就往门外走去，手还没碰到房门，密道机关的机括运转声再次传来，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余大有整个人被反剪住双臂，跟面团一样死死贴在门上。 段萧然站在他身后，眸光冰冷刺骨，“余老板想跑哪儿去啊。” “给，用这个绑住他！”楚筱妍拿着一根墙角发现的麻绳递过去，段萧然接过绳子牢牢绑住余大有，三人轻易控制住他，带着他往段府赶去。 一切杳无声息，糕点铺中值守的伙计还不知道他们的老板已于深夜被人带走。 第816章 生不如死 段府。 重兵把守的柴房中，五花大绑的余大有被人一把推倒在地。 将他截获至此的三人以楚筱妍为首，段萧然和欧阳明各居她身两侧，呈三角形站位居高临下地共同俯视他。 “说，深更半夜你不睡觉，跑城外去干什么？” 来的路上三人就商议好，由楚筱妍出面负责主要审讯，段萧然和欧阳明负责刑罚。 余大有惊慌失措地仰头看着他们，“你，你们是谁？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现在是我在问你话，何时轮到你多嘴了？回答我的问题！” “没，没干什么啊，我就是睡不着，出城转转而已。”余大有被楚筱妍的语气吓得浑身一震，好个凶狠女子，比他家的母老虎还可怕。 “国法好像没有规定，夜里睡不着，不能出城游逛吧？” 余大有一脸老实憨厚，仿佛他就是个最朴实和善的平头百姓。 “还是我余大有犯了什么错，之前不小心得罪过三位，三位才把我抓到这里的？” 他只记得自己离开糕点铺的西厢房时，这群人用一块黑布遮住了他的眼睛，一路上坐着马车左拐右拐，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正身处何处。 “少给 我废话！” 装傻充愣这招对她没用，楚筱妍杏眸一瞪，眼神狠得似要吃人，“出城闲逛用得着从密道里走吗？” “我劝你最好别耍花招，老实交代省得吃苦头。”冷冷一笑，她接过段萧然递来的鞭子用力一甩。 啪，鞭子抽打空气，发出骇人的声音。 “说，你半夜出城是不是去跟钟秦使臣碰面？” “夫人在说什么？余某愚钝，怎么有些听不懂呢？什么钟秦使臣？那是何人？” 若非亲眼所见，楚筱妍恐怕还真会被他此刻单纯无辜的眼神蒙骗过去，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不承认？夫君，看来得给他点颜色尝尝了。” 她懒得跟余大有周旋，还是直接动刑来的方便。 “交给我。”段萧然重新替余大有蒙上两眼，带他来到京城府衙，亮明身份借府衙大狱一用。 段萧然的名声在六皇子有意无意的宣传下，早已名扬京城，京城府衙的知府听说是他要借用大狱，二话不说直接把大狱的调动权利全部借出。 楚筱妍和欧阳明跟着走进狱中刑房，三人轮番上阵动用府衙里的十八般酷刑，折磨了余大有两刻钟的时辰。 一开始骨头 硬的余大有很快就在酷刑中缴械投降。 他的身上布满伤痕，嘴角一片淤青，每说一个字，嘴角都要流出血来，“我招……我招……” “和你在城北小树林中见面的人可是钟秦使臣？”楚筱妍再度抛出问过的问题，这回余大有吃力地点了点头。 楚筱妍又问：“段府西厢房走水一事可是你找人教唆？” 余大有沉默了一下，拿着烙铁的欧阳明往烧得火红的炭盆中探去，作势要再次烙在他身上的伤口处。 烙铁还没碰到，余大有便赶忙点头，“是！但又不全是！” “什么意思？” “我，我只是钟秦潜伏在西梁的探子之一，段府厢房走水一事，是，是我献计，至于导致走水的大火……并，并非我放。” 余大有些吃力说完这句话，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继续道：“潜入西梁的探子除我以外还有其他人，段府走水是我的另外一名同伴所为。” “他买通了段府的一个下人，让这个下人把他带进府中，偷偷放了火，然后他又把下人杀死作为替死鬼，而他自己就能因此逍遥在外。” 余大有是真怕了这三人的刑罚折磨，该说的不该说 的，全被他一股脑倾倒出来。 楚筱妍平静听着，随着他的叙述，胸膛起伏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握着钉板的手更是一紧再紧，竭力忍耐再加上段萧然和欧阳明阻拦，才没有把钉板招呼余大有脸上。 “你这个同伴的藏身之地在哪里？不说的话，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她给他用了一种毒，中了这种毒，体内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咬他的皮肉，但又不会致死。 余大有尝尽了苦头，哪儿还敢保留，把纵火同伴的藏身之处交代出来，立刻大声惨叫着跟楚筱妍求饶。 “妍儿，先别给他解药，等我前往他提供的地点，确定他没有撒谎了，你再考虑要不要把解药给他。” 段萧然和欧阳明是亲眼看着楚筱妍对余大有用毒的，二人一致以为这毒还是仁慈了些，换做他们只会更狠。 “好，你快去快回，路上务必小心。” 楚筱妍当然不会轻易把解药交给余大有，自己的孩子以及韩淡险些命丧火海，凭什么想出这个毒计的余大有能继续安然无恙？ 她可不是圣母！ 段萧然带人赶往余大有提供的藏匿点，也就在他走了以后，跟 踪另外两个钟秦人的剑一返回段府。 得知他们来了府衙，又匆匆来到府衙禀报，“主子，有好消息！” 人还没走进府衙大狱，声音倒先传了进来。 楚筱妍走过去迎接，“夫君他刚刚离开去找余大有提供的同伴藏匿点了，他不在，有什么消息跟我说吧。” “是，那属下便将消息禀给夫人。”段萧然不在，楚筱妍就是他们这些暗卫的顶级上峰。 段萧然吩咐过，楚筱妍的话等同于他的话。 剑一不敢怠慢，恭敬禀报，“属下一路跟踪那两个钟秦贼人，一路前往，最终抵达了他们驻扎山里的总部大营。” “你确定？”总部大营！那可是比纵火之人还重要的总部大营！ 为防万一，楚筱妍不得不再三跟剑一征求确认。 剑一重重颔首，“属下确定，那处山里有十一顶营帐，还有大量钟秦大军把守，属下甚至在里面发现了求和使臣的身影。” “求和使臣！”那就错不了了，剑一发现的确确实实就是钟秦在京城的总部大营。 “夫人，是否需要属下带人前去将大营包围？”剑一不敢轻易做决定，一来人手不够，他身边当时只有四人跟随。 第817章 错失良机 二来这种事必须要先通知主子，主子下令要他们行动，他们才能行动。 暗卫便是如此存在。 “可以，不过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楚筱妍语出惊人。 剑一连忙阻拦，“夫人不可！主子交代过属下，夫人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当然还有两个小主子。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顾忌我的安危？”楚筱妍神色一凛，竟有几分段萧然的厉色模样，看得剑一不由一愣。 “你们主子刚带人前往余大有同伴的藏据点，此时正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最佳时机，难道你要错失良机不成？” “属下绝无此意！” “那就带我一起去。”楚筱妍态度强硬。 剑一为难地看着她，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欧阳明看出他的为难，自告奋勇，“让我也跟去不就好了？段萧然不在，我替他保护你们夫人，总行吧？” “我的身手虽不及你们主子，可也不是钟秦的那些所谓大军能匹敌的。” 这不是自大，而是自信。 欧阳明身手不凡，打不过誉为战神王爷的段萧然，打几个钟秦小兵还是绰绰有余。 剑一见识过欧阳明的轻功，从此便推断出他的武 功不弱。 让他保护夫人，的确是不用担心。 楚筱妍见欧阳明发话还不能得到剑一的答应，不由有些急了，“还不快行动的话，等段萧然把余大有的同伴带走，总部大营的人察觉到不对后，一切就来不及了！” 剑二心神一凛，是啊，夫人说的没错！ 当即他不再犹豫，同意了楚筱妍跟去行动的要求，调用了京城府衙的全部兵力，借着夜色掩映，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城北深山的钟秦总部大营。 就在他们出城之时，先行一步的段萧然已经率人来到了余大有交代的同伴藏匿点。 这是位于京中三教九流聚集地的一家赌坊，自攻破孩童绑架失踪案，六皇子取消了宵禁，每天晚上，赌坊青楼等地又夜夜笙歌。 段萧然站在赌坊对面的深巷里，盯着赌坊观察了一炷香时辰，找出赌坊前后两个出入点，派人将两个出入点守好，自己率人冲进去，把里面的人一网打尽。 “你们干什么？大半夜的凭什么抓我们？” “你们不是官府中人，无权抓我们！” “反了反了！连老子都敢抓？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家里有人在朝中做官！” 这些在赌坊里寻欢作乐的赌徒也都被抓了起来，一个个嘴里破口大骂，还有人搬出在朝为官的亲戚试图威慑段萧然。 段萧然看都不看他一眼，秉着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一个的念头，把所有人都抓进了府衙大狱。 而后，叫狱卒把刑房里奄奄一息的余大有带来，从这群人里找出自己的同伴。 余大有还没指认，人群中有人就想趁乱开溜。 段萧然一眼就看见了此人，以他的眼力，有人想开溜如何逃得过他的眼睛，“就是他，把他给我单独关起来！” 两名暗卫走进人群，一人一边架住他的手臂，阻止他有机会开溜，都已被关进大牢里，他开溜又能溜到哪里去。 之前关押过余大有的刑房中，这个亲自闯入段府，致使西厢房走水的罪魁祸首也用了余大有用过的装傻充愣的手段，试图蒙混过关。 有了余大有这个前车之鉴，加上段萧然过去在朝为官审问敌国犯人时练就的火眼金睛，任凭他如何演戏都不为所动。 “你的同伙已经把一切都招了，识相的，就赶紧把你闯入段府一事和盘托出。” 手中，拿着一只楚筱妍留下来的 瓷瓶随意把玩，“当然，你可以不说，刚好你同伙余大有体内有一种毒，你也可以试试，这种毒服下之后只会让你浑身如虫啃噬，放心，不会死的。” 说着他拔开瓶塞捏住纵火之人的下巴就要往他嘴里倒去，眼看里面的奇毒就要倒进此人口中，此人一声惨叫，心理防线瞬时崩溃，“不要！” “那就赶快如实招来。”段萧然越发不耐烦，刚才他发现府衙中不见了楚筱妍和欧阳明的身影，一番询问，才得知他们竟然前往了钟秦在京城的总部大营。 这剑一也真是，就不知拦下妍儿么！ 赶快把这里的事摆平，他得去找妍儿才行。 就算有欧阳明陪同，他还是不放心。 月色下，京城外的官道上，一队浩浩荡荡的大军正在纵马疾奔。 为首一人是刚被段萧然念叨过的暗卫剑一，楚筱妍和欧阳明紧跟其后，三人率大军一路急行花了一个多时辰，抵达了京城北部，一座深山老林中。 这处山上多松柏木，即便是冬天，其他树木的叶子凋零了，松树也依旧郁郁葱葱。 钟秦大军就是借助这些松树，以及一些冬季常青的灌木掩映，安 营在这处深山中一直不曾被人发现。 剑一要不是跟着那两个钟秦人身后，也不可能找到这里。 “夫人，需要属下率人把他们包围起来吗？”说是大量钟秦大军，其实总人数也就七八十人，至多不会过百。 过百了，就不是西梁允许的使臣队伍。 剑一询问楚筱妍的意见，欧阳明也在马背上侧头看着她。 大军围着整座低洼山谷密密麻麻站了一圈，只要楚筱妍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从高山上冲下去，把钟秦在京城的据点一网打尽。 “先别急，再等一会儿。” 楚筱妍这么说，剑一和欧阳明两人也不敢有异议，只是他们都不明白还要再等什么。 两个男人时不时瞥来不解目光，楚筱妍却没去解释。 她并非随意拖延时间，而是在等风势改变，山谷里的风正从四面八方吹来，现在是冬季，按照西梁京城处于的位置看，冬天应该吹西北风。 而等西北风吹过来时，就是他们行动的最佳时机。 她要在队伍和钟秦众人交手时，借助西北风的风势用医疗空间内的毒粉作为辅助。 直觉告诉她，这些潜伏在京城内外的钟秦人，个个身手不凡。 第818章 都给我抓起来 两刻钟后，冷风从西北方向吹来。 楚筱妍一声令下，“行动！”和身后众人一起冲向钟秦大营。 杂乱脚步声响起，混合着钟秦士兵们惊慌失措的破口大骂。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钟秦士兵们连点准备都没有，就被闯入的楚筱妍和欧阳明等人堵了个措手不及。 “快！别聚在一起，往周围逃！”一身穿雪白戎装的钟秦男人喊道，他像是这群士兵的主心骨，组织众部下逃离。 楚筱妍一行人的出现，的确吓了这些钟秦士兵一跳，可既是士兵出身，很快就调好了自身心态，按照雪白戎装男人吩咐四处逃窜。 周围早被西梁大军包围，他们也是逃了一段距离，发现无路可退后，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将军，无处可逃啊！周围都是西梁人！” “该死的！那就退回营地誓死守卫！”戎装男人改变策略，四下逃窜的钟秦大军如洪水般退回营帐。 楚筱妍看着他突然改变决策，觉得其中可能会有蹊跷，“这个指挥下令的男人为何突然命令钟秦众人退回营帐？” 真的只是守卫营地这么简单吗？ 楚筱妍盯着这十一顶营帐，电光火 石之间，脑海中猛地闪过一道闪电，“快！随我破门而入这十一顶营帐中！我怀疑这些营帐里隐藏着通往别处的密道！” 想了一圈，这是唯一有可能让钟秦将领下令撤回营帐内的真实理由。 欧阳明和她想的一样，和剑一，以及京城府衙里借来的兵力，提着武器冲进营帐里。 楚筱妍和一部分人在外面继续围堵，不消盏茶时辰，里面就传来了兵戈相见声音。 “剑一，这人交给我，你去帮其他人，先把可能存在的密道找出来。” 欧阳明说着，和那个身穿雪白戎装的中年男人一边交手，一边又飞出营帐。 两人打的不相上下，但欧阳明年轻速度快，体力也比中年男人持久，交手时间越长，中年男人就越是处于下风。 其他西梁士兵也在和钟秦的大军大打出手，但与戎装男人的吃力不同，他们的身手明显处于西梁之上。 此处六十一人个个武艺精湛，出身钟秦虎锐之师的他们，对付起一群普通士兵，纵然人数是他们的三倍，也依旧能够做到以一敌三。 “夫人，请您下令，让属下们也过去吧！”跟在楚筱妍身边的士兵见到 弟兄处于下风，又急又不安。 他们主动跟楚筱妍请求要去帮忙，楚筱妍摇了摇头，严肃认真的拒绝。“你们去了谁来防守四周？让我来吧，都站在我身后，捂住口鼻暂且屏住呼吸。” “等我说可以松手了，你们再把手拿开。说着她把手中瓷瓶亮了出来。 西梁众人起初还在疑惑她要干什么，看到瓷瓶出现，以及下达屏息凝神的命令，一个个都反应过来。 是毒！ 京中曾有传言，段萧然之妻，成王之女楚筱妍，一手医术能起死人肉白骨。 同样，她的用毒之术也是无人匹敌，只要她想，神医洛长枫来，也休想把中毒之人医好。 楚筱妍迅速拔开瓶塞，倾斜瓶身，把里面的毒粉顺着西北风洒下。 寒风托着轻盈微小的毒粉飘往钟秦大营，下方交战的两方士兵体内都吸入了这种无色无味的诡异毒药。 “十九八……三二一，倒。” 计时在心底默默数完，楚筱妍看着钟秦和西梁的士兵一起倒下。 “该诸位行动了，把这些钟秦人都给我抓起来，特别是那个身穿雪白戎装的中年人。” 纤纤玉指一伸，楚筱妍果断下令。 “ 是！”她身后的西梁士兵兴奋大叫一声，知道这是夫人给的指令，都拿开了捂住口鼻的手，重新握住被他们放下的兵器，高声呐喊着冲下山坡。 楚筱妍混在其中来到欧阳明和剑一身边，先给他们喂下解药，待他们体内的毒素消退，三人又开始给其他中毒的西梁士兵送去解药。 “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杀了我啊！” 雪白戎装的男人趴在地上眼睁睁目睹这一切发生，双目充血通红表情狰狞吓人。 他恨！恨死这群西梁人！ 特别是那个明眸皓齿美若天仙的女子，随手挥了挥，他们这群人就倒在地上难以行动。 “杀了你？那未免太便宜你了。” 楚筱妍踩着积雪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俯视，“你们钟秦人在我西梁境内做了那么多事，杀了你？想得美！” “筱妍，和他废话那么多干嘛？先把他们带回去再说。”欧阳明提着宽刀过来，睥睨着中年男子的眼中都是憎恶。 “夫人，属下找到了一条密道，剑一九大人已经率领众弟兄们进入密道当中。”这时，前去寻找密道的士兵也过来禀报。 楚筱妍闻言微微一笑，“干得好 ！” “我先去和剑一帮其他弟兄们处理这些钟秦狗贼去了。”欧阳明指着地上横七竖八的钟秦大军道。 楚筱妍点点头，目送他和剑一到一旁去绑人，自己单膝蹲在雪白戎装男人面前，敛去笑意一脸冰冷，“把你们做的一切如实招来。” 营地里有数十个钟秦人，全部绑好会花一个多时辰，带回府衙大狱更是两个时辰之久，与其回京城审讯，不如就地开问。 “哼。”男人倨傲地白了她一眼，把头瞥向一边，“你死心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这话我早听烦了，就不会换个说辞。”楚筱妍把玩着还剩一半毒粉的瓷瓶，眼神薄凉。 男人还是不语，楚筱妍耐心渐失，往他嘴里强行喂进去了剩余毒粉的一半，看着毒性发作，男人痛苦抽搐的模样，嗓音低沉危险，“说不说？” “你、休、想！”戎装男人一字一顿把话挤出牙缝，“看你长得如此好看，没想到心肠这般歹毒！” “像你这种毒妇肯定爹娘不疼夫婿不爱，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 明明身上疼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只手搅作一团，中年男人却依旧嘴上不饶人。 第819章 不放心 对着楚筱妍一通冷嘲热讽，他满怀期待想看到楚筱妍勃然大怒的反应。 然而没有。 楚筱妍只是睁着一双杏眸，波澜无惊地俯视着他，嘴角微微勾起，虽然在笑，笑意却冰冷刺骨，未曾抵达眼底。 “钟秦人，来我西梁做什么呢？” 她真的很好奇，这么多钟秦精锐潜伏在深山老林里，做的事肯定不止放火烧毁段府的西厢房那么简单。 戎装男人没想到自己的身份会被这么快拆穿，心底大吃一惊，明明已经心虚，却还是强装镇定矢口否认自己钟秦人的身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自己死咬不松口，就是不承认钟秦人的身份，这女人不可能拿他怎么样。 “装糊涂？看来这毒还是用的少了。” 笑意倏地敛去，楚筱妍不再留情，把最后的一部分毒粉灌进男人嘴里，站起身留下一句“给我盯好他”就去找欧阳明和剑一。 是她大意了，这个钟秦将领倒还真是个硬骨头，给他喂了一半的毒粉还是不肯招供。 只能先把这群钟秦人带回去再做进一步的审讯。 一个时辰后，整个营地，包括剑一九率人进入密道抓回来的一 部分钟秦大军，被他们押送着，走在了回京城的路上。 天色依旧昏暗，众人顶着夜色赶路。 走了一半距离远，周围突然冲出一群黑衣蒙面人，不由分说向他们杀来。 “保护夫人！”剑一发号指令。 他一声令下，潜藏在西梁士兵中的段王暗卫蜂拥来到楚筱妍身边，把她团团围住。 黑衣人数量庞大身手过人，且一来，目的就是为了营救被楚筱妍他们抓住的钟秦大军，西梁士兵们又得保护这些钟秦人，又得和黑衣人交手，两方兼顾，时间一长不免有些力不从心。 “那个女人一定很重要，我们先把她拿下！” 有黑衣人看出楚筱妍周围都是保护她的人，推断出她的身份地位不一般，便提议先抓了她再说。 顿时，二十几个黑衣人向她飞来，泛着死亡寒光的兵器劈头盖脸砍下。 剑一等众暗卫连忙阻挡，可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加入围杀楚筱妍的队伍中，只靠十几个暗卫抵挡根本挡不住。 “夫人小心！”剑一一剑刺入挡住去路的黑衣人腹中，毫不迟疑拔出见血的利剑，视线里，楚筱妍身后正有一黑衣人提着兵器向她冲去。 对方速度快的惊人，根本不给他赶去救下楚筱妍的机会。 远处正在和其他人交手的欧阳明见状，手中拔出一个死去黑衣人手上的砍刀，嗖一声就往扑向楚筱妍的黑衣人扔去。 这次袭击被他挡下，可是黑衣人源源不断地冲向楚筱妍，即使他竭力相护，也护不住被那么多刀剑对准的楚筱妍。 “筱妍小心！” 七把利剑一同对着楚筱妍刺去，看到这一幕的欧阳明魂都吓飞了，他发疯一般和拦住去路的黑衣人交手，可黑衣人看出他武功高深，竟派了十个人围住他。 楚筱妍艰难躲避，然而她到底比不过这些受过专门训练的黑衣人，体力的下降让她躲闪起来万分吃力。 眼看七把利剑就要刺中她，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马蹄声从黑暗中传来，众人只听嗖嗖七声，七把对准楚筱妍的利剑，竟然被这七下声响弹飞出去。 马蹄声落，一道身影凌空而来。 寒光紧随其后，美不胜收，却嗜血杀伐。 楚筱妍愣愣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在她最无助，生死存亡关头，他就这么出现了。 “段萧然。” “想杀她？问过我没有。”一身 墨色劲装的段萧然提剑站在楚筱妍面前，身躯将楚筱妍挡的严严实实。 手中软剑寒芒四射，下一刻，一群黑衣人改变目标同时向他冲来，和他缠斗在一起。 “段，段夫人，你没，没事吧！” 同样赶过来的还有吴言和他身后一群西梁官兵，吴言从马上下来，气喘吁吁的跑到楚筱妍面前打量她。 “没事，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把余大有的同伙带回府衙，发现你们不见了，就赶了过来。”吴言看着正在和黑衣人交手的段萧然感叹，“段兄不放心你。” 得亏他们及时赶到，否则那七把剑就要刺入楚筱妍身上了。 “你们去帮助段将军！”回答完楚筱妍的问题，吴言刚喘过气，就开始指挥带来的官兵帮助段萧然对敌。 有官兵加入，这群黑衣人便大.大落了下风。 双方交手，黑衣人连连败退，无奈之下只能放弃营救转身就跑。 “想逃？给我追！”段萧然眼中厉芒一凛，他的怒火还未发泄完，敢伤害妍儿，就等着承受他的怒火吧。 “是！”官兵将士一起跟着段萧然追向那些逃跑的黑衣人，可这群黑衣人意外的轻功 精湛，人群当中，只有段萧然能跟上。 可他独自跟上也不能解决什么，跑出去三里地远，黑衣人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段将军，还追吗？”一官兵问。 段萧然摆摆手，“回去吧。” 追过去没意义，还是先回妍儿那边为好。 众人跟随他回到楚筱妍身边，一番交谈，得知这群黑衣人是来营救被俘虏的钟秦大军的，“以免夜长梦多，还是把他们送回府衙大牢吧。” 段萧然提议，楚筱妍自然不会拒绝。 折腾了一宿总算把这些钟秦人关进了牢狱，除了少数几个最早进入密道里的人开溜了，其余都被关押起来。 楚筱妍被段萧然拎去休息了一天，傍晚时分从睡梦中醒来，刚想去牢里亲自审问，段萧然又找上门来，“去哪儿？” “审犯人啊。”楚筱妍头也不回答道。 “先吃饭，吃了饭再审，吴言在府衙里守着，不会有事。”她一宿没睡，饭也没吃，就光想着审问犯人。 段萧然抓住楚筱妍手腕，强行带她前往膳厅，“晚饭都备好了，不吃多浪费。” 楚筱妍试着挣扎了一下，男人死死抓着她，根本挣扎不开，只好放弃。 第820章 哑巴 两刻钟后，段府的膳厅内，楚筱妍守着面前几乎没碰过几口的晚饭，眼巴巴看着身旁段萧然。 男子手持竹筷在用膳，夹菜，吃饭，一举一动都那么优雅好看。 换做平时，楚筱妍一定会明目张胆的欣赏这幅美景，可她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赶紧审问那群被虏获的钟秦众人，唯恐夜长梦多，只能再三催促，“吃好没？” “嗯。”段萧然在心底叹了口气，“走吧。” 就知道她心急，一顿饭吃下来，看向他这边的眼神恨不能把他身子给戳穿，他是吃饱了，可她显然还饿着肚子，只是没心情吃。 先去审问钟秦众人吧，把她心愿了了，回来再吃宵夜填肚子。 楚筱妍得了他的回应蹭的站起身，脚底生风一样走出膳厅，“不知道能从他们嘴里问出多少消息？” 跟过来的段萧然没有回应，不可能问出消息来的，那群钟秦人一看就是受过严密训练，特别是为首戎装男人，和余大有这种内应探子截然不同。 段萧然不说，楚筱妍也陷入了沉默。 一路无话赶到京城府衙，沿着过道走入阴暗大牢。 跟狱卒问来吴言和欧阳明二人当前所在处 ，两人匆匆忙忙赶过去。 独立封闭的牢房内，被虏中年男人伤痕累累地绑在了刑架上，一身戎装早已退去，只着一套血迹斑斑的与戎装同样雪白的中衣。 吴言和欧阳明站在他面前，脸色阴沉难看。 楚筱妍走过去扫了男人一眼，男人身上伤痕累累，显然在自己来之前就受过了刑罚。 看他伤势严重，或许吴言和欧阳明已经问出了什么。 这样想着，楚筱妍满怀期待的问道：“怎么样？他可有交代一切？” 欧阳明和吴言皆一摇头，异口同声回道：“什么也没问出。” 不只是他，其他牢房里的钟秦俘虏也是一言不发。 自己和吴言使尽浑身解数折磨此人，可他就是不开口，脸色又黑了一分的欧阳明指着几欲昏厥的中年男人怒道：“我们小瞧了他，这哪里是硬骨头，分明是个哑巴！” 打.打不动，问问不出，动刑得注意分寸不能真把他给弄死了，否则一切前功尽弃。 他何时受过这等憋屈。 “让我试试看。”楚筱妍自告奋勇。 她所谓的“试”其实就是用毒，来的路上她准备了十几种毒药，原本是打算给全体钟秦俘虏用 的，这会儿一股脑都给这个钟秦将领了。 “说，你们来西梁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们为什么要放火烧了我段府厢房？” “你们的主子是谁？” …… 楚筱妍接连问了五六个问题，刑架上，被十几种毒药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中年男人依旧一言不发，眼神都涣散了，可就是咬紧牙关不松口。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段萧然走过来用楚筱妍给的解药给中年男人解毒。 “依我看还是先把他们关在这里折磨几天，搓搓他们的锐气，时间长了，或许就都交代了。” “只能如此。”欧阳明放下手中刑具，“既然一时之间问不出有用的消息，干脆我去兵部走一趟吧。” 其他三人一同向他侧目看去，“兵部？” “嗯，”欧阳明点头解释，“我担心那些逃走的钟秦人会和他们的大军联络，万一钟秦大军这时入侵京城，再不了解下京城布防的真实情况，我们清风山的一众兄弟很难发挥作用。” 楚筱妍、段萧然和吴言听后纷纷点头，是这么个理。 欧阳明朝他们道了别准备离去，段萧然心神一动，开口叫道：“欧阳寨主留步，我和 你一起去。” “你也要去兵部？”欧阳明不解，在他看来，只要去一个人了解情况就好。 楚筱妍和吴言也疑惑地看着段萧然，段萧然摇摇头，“我不去兵部，而是进宫面圣，把这些被虏的钟秦俘虏上禀天子。” “另外，寨主你的话提醒了我，无论钟秦大军是否会突然攻入西梁，我们也该是时候出军，去援助西北边疆正在和钟秦大军交战的诸位将士。” 除了上禀钟秦俘虏的消息外，他还要催促六皇子发兵出征。 楚筱妍沉思了一下，一旦六皇子被说服，原本定在正月十六出征的日期势必会提前。 段萧然和欧阳明都有事要做，自己也不能闲着，“那我和吴大人回府去收拾行囊，这样出征日期提前了，吴大人也随时方便动身。” “就这么办。”段萧然颔首应下。 四人结伴走出大牢，走出府衙，在府衙大门口，分乘坐两辆马车向着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赶去。 楚筱妍回到段府，和吴言筹备着出征事宜，忙了半个时辰收拾好，她正打算再到大牢走一趟，刚进院子里，段萧然的身影就从黑暗中踱步而出。 甬道旁的落地灯散 发着昏黄的火光，段萧然来到楚筱妍面前后，楚筱妍才发现他那副浓密好看的墨色剑眉正紧紧拧蹙着。 “怎么了？”府衙门口分别时，他神色还没有这么凝重。 楚筱妍心底升起一丝不安，六皇子定是跟他说了什么。 段萧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看着面前女子。 黑暗下她的身形似乎显得越发娇小，这些时日的来回奔波，让她那张本就清瘦的小脸更加消瘦。 如水星瞳温和平静，里面荡着一圈圈涟漪似的担忧关怀。 耳边响起进宫时六皇子和他说的话，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主动弯下腰，向他恳请，“段将军，我求求你，求你率军出征西北大地，和钟秦大军一战。” 段萧然猛地一闭眼，晦涩隐忍开口，“方才入宫，六皇子他俯首弯腰求我率领援军前往西北。” 为官十载，哪怕就是西梁面临着最为绝望的境地里，他也从未受过皇帝这等礼遇， “俯首弯腰请求？”楚筱妍听的一惊，眼前似乎浮现了那抹明黄身影向她夫君折腰的景象。 无法相信，不敢相信，堂堂一国之君会主动放低身段，用可以称为谦卑的姿势，求她夫君出征。 第821章 你们看我怎么样 “六皇子说，不放心吴言。”段萧然一声叹息，眉宇之间尽是挣扎，“而我，答应了他。” 第二次了。 这是第二次，他没有跟楚筱妍商议，就擅作主张答应六皇子恳求。 上回也是六皇子求他率军出征，被他退而其次留下坐镇京城。 这回，他已无法周旋。 段萧然说完又闭上眼，不敢去看楚筱妍那双灿若星辰的杏眸。 她怕是，会怨上他吧。 与上一次一模一样的恐惧爬上心底，段萧然默默等待，等待楚筱妍开口。 冬雪簇簇落下，两人都没有挪动，站在院子里，任由积雪覆满肩头。 倏地，一抹柔软抚上段萧然眉心，段萧然纤长的墨色睫毛微微一颤，幽暗沉痛的凤眸猛然张开。 楚筱妍放大的绝世容颜映入眼底。 眉心那抹柔软是她微凉温柔的指尖。 楚筱妍笑盈盈地看着他，“早该这么决定了。” “你，不怪我？”段萧然怔怔地望着她唇角的笑意，声音低沉沙哑。 为何，为何她还笑得出来？ 他要率领援军出征西北，已是违反二人之间定下的“再不过问朝政”的誓言。 “为何你会觉得我要怪你？” 一模一样的 询问，一模一样的回答。 楚筱妍心疼地看着段萧然愁容满面，曾几何时，他也变得这般患得患失犹豫不决？ 记忆中，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霸气战神早就不见，战神被她拉下神坛，坠入凡间。 段萧然静默着深深凝望她，望的楚筱妍都有些面露不好意思了，突然一展手臂把她揽进怀中。 拥抱是冰冷的，靠在一起的心却是暖的。 段萧然压抑着胸膛里激荡的情绪，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道谢。 相拥的姿势让他错过楚筱妍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我还没说完呢，这次出征，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段萧然把她从怀中拉开，双手摁上她的肩头，凤眸盯着她的双眼，“云儿和清儿需要你！” 她也跟去西北了，谁来照顾他们的孩子？ 况且这次援兵西北是跟钟秦交战，而钟秦握有武器炸药，就算她说用水能解决炸药，可谁也不敢保证洒水一定能化解炸药威力。 为了他们孩子，更为了她的安危，他不能让她同去出征。 “云儿和清儿。”楚筱妍一顿，光顾着安抚丈夫的情绪，怎么忘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对，云儿和 清儿，你得留下来照顾他们。” “还是说，你想把他们一起带去战场？” 段萧然的两句话让楚筱妍陷入了纠结。 她想跟去西北，却不想让孩子一起去，两种心情难以取舍，楚筱妍弯如新月的黛眉逐渐拧起。 “姐姐，姐夫，你们在这里啊！”身后，韩淡的声音混合踩着积雪走来的咯吱声，闯入两人耳朵里。 楚筱妍和段萧然同时转身向他看去，不久前才从火海中死里逃生的韩淡裹着披风提着灯笼停在他们面前。 “你怎么出来了？”这才过了多久，伤势最重的他应该躺在床上继续休息才是。 楚筱妍拧起的黛眉皱得更紧，樱唇也不悦抿起，一个两个都不让她省心。 韩淡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不悦情绪，忙比了个握拳的姿势，“我来跟楚姐姐汇报伤势，你瞧，我现在好多了，可以下地走动。” “我不想整天躺在床上，”韩淡一脸哀求，“那样也太难受了。” 不能见日光的怪疾治好后，他恨不能每天都出门活动。 除夕夜那场大火害他在床上躺了这些天，他早就受不了了。 楚筱妍眉梢一挑准备开口，察言观色已久的韩淡连 忙抢先一步转移开话题，“姐姐和姐夫是在商议出征之后，无人照看两个小外甥么？” 刚才他们夫妻的对话，他听进去了一小半。 “嗯，我们的确在谈论此事。”楚筱妍话头微顿，韩淡转移话题的手段实在不算高明。 “你姐夫他虽然答应了圣上率军出征，可吴大人是之前就定下的主帅，这点不能更改。” 所以让吴言帮忙照看云儿和清儿的办法才行不通，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她没和段萧然提起吴言的原因。 “你们看我怎么样？”韩淡指着自己提议，“我虽无妻无女，照看两个小外甥还是不在话下的。” “你？”楚筱妍和段萧然同时一愣。 韩淡捣蒜一样点头，“据我所知，钟秦一国位于我国江南一带附近，等跟钟秦的战事结束之后，我们可以直接前往江南定居。” 他可是听吴大人说过，姐夫之所以一直推辞圣上的出征请求，就是因为姐姐和姐夫之间有过约定，要到江南定居。 而钟秦小国就在江南一带，虽然不知道他们大老远跑到西北去，跟西北的大军交战是为了什么。 “我跟着姐姐和姐夫一起去战场，姐姐和姐 夫把云儿、清儿交给我来照看，岂不一举两得？” “我不是西梁人，自幼生活在南音境内，对于姐夫的事我都是靠吴大人的描述所知。” 韩淡顿了顿，忽而灿烂一笑，“吴大人和我说过，姐夫过去曾被四国之间誉为战神，率军打仗百战百胜，几乎没有打过败仗。” 楚筱妍和段萧然静静听他讲述。 韩淡也是发生火灾后，开始好奇起了段萧然的过往。 “这场战事有姐夫出面定能大获全胜，连北丘、东宛、南音三国的名将们都不是姐夫的对手，区区一边陲钟秦，自是不值一提。” “姐姐应该也不愿两个小外甥留在京城吧？” 一抹狡黠浮上韩淡眼底，“我听吴大人说，姐姐和姐夫前去钟秦在京驻扎地截获钟秦贼人时，有几个钟秦贼人从密道里逃走了。” “这几个逃走的钟秦贼人极有可能与他们的大军联络，姐姐和姐夫都不在京城里，两个小外甥不就成了钟秦人最大的靶子？” 常年生活在尉迟府的别苑里，韩淡性情上是单纯了些，可他跟着楚筱妍见识了那么多，脑瓜子早就磨砺灵光了。 很多楚筱妍没考虑到的事，他却想到了。 第822章 一起上战场 钟秦人既然敢放火去烧云儿和清儿，这次没有成功后，肯定会卷土重来。 “与其把他们留在京城，为何不把他们带在身边？” 韩淡越说越兴奋，眼眸熠熠发亮，“如果姐姐是担心到了战场上有危险，可留在京城就一定代表安全吗？” 楚筱妍听着他的分析，心头大.大震惊。 没错，韩淡说的很有道理，她一心想着带云儿和清儿去往战场会遭遇危险，却疏忽了留他们在京城里，就未必一定安全。 “妍儿，你觉得呢？”段萧然抬眸向楚筱妍看去。 他自己已被韩淡说服，只是也想听听楚筱妍的意见。 同是危险，与其留两个孩子守在京城，不如让他们待在自己眼底下。 这样一来，有危险来临的话，他也可以出手护住他们。 楚筱妍回望着段萧然看过来的双眼，从他眼中看到了对韩淡这番说辞的认可。 “那就带他们一起去吧。”而她本人又何尝不是接受了韩淡解释。 楚筱妍弯了弯眸，转头看向韩淡，“小韩，照看两个小家伙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能完成吗？” “我能！”韩淡坚定认真回答。 “那就麻烦你了。” 三人 商量好出征事宜，又去找吴言同他说了一下。 “终于有人可以替我照看两个小祖宗了。” 吴言听后，第一时间双手双脚表示赞成，“韩公子，我看好你！” 一边说，他一边大力拍着韩淡肩头，韩淡微微一笑，主动向他请教起照看孩子的注意事项。 吴言也不吝赐教，把自己照看云儿和清儿的心得全部告诉了他。 两天后的傍晚，六皇子派人来邀请段萧然和吴言入宫参加践行宴。 二人告别了楚筱妍和韩淡，乘坐六皇子派来的马车驶向皇宫。 到达宫院内，早就等候多时的太监上来领着他们朝大殿走去。 冬雪未融，灰蓝天幕下的红砖绿瓦映着积雪，少了几分皇庭应有的庄严霸气，多了几分温婉小意。 段萧然跟随领路太监，看着周围的宫殿群走在回廊下，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自己和吴言要去的地方并非举行宫宴的大殿，而是渐渐接近御书房。 吴言也意识到了这点，和他交换了个疑惑不解的眼神。 “皇上，段将军和吴大人已带到。” 果然，走了一段距离后，他们停在了御书房外的台阶下，太监上前去禀报。 六皇子亲 自过来迎接，把他们迎进御书房。 二人还没跟他问好，他自己先火急火燎的开口了，“段将军、吴爱卿，你们真要带段夫人及两个孩子一起出征吗？” 来的路上，段萧然就想到了六皇子会跟自己说的话题内容，一点也不惊讶自己住的地方有六皇子的眼线。 段府府邸本就是他提供赏赐。 “回皇上，臣意已决。” 恢复官位后，再来面见六皇子，特别是在有他人在场的情况下，段萧然都会自称臣子。 六皇子看着他淡定的样子，好似根本没看出自己在着急，定了定神，说出自己的顾虑，“可你夫人以及孩子去到战场上会拖累你们。” “会吗？”段萧然淡定的表情与六皇子急促不安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皇上难道忘了，当年在西北大营，臣的妻子儿女也是和臣在一起的。” 妍儿、云儿、清儿，从来就不是他的拖累。 六皇子这种说法，引得他微微有些不快。 年轻的帝王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当年自己还是皇子时，在西北大营中经历的一切。 那时，段夫人和段夫人的两个孩子的确是跟在他们身边。 准确来说，要不 是遇到段夫人，自己还是那个不受先帝重视的皇子。 “皇上，臣既然答应带领援军出征，就一定会为皇上打一场胜仗。 还望皇上能原谅臣的任性，允予臣的妻子儿女随臣一起上战场。” 段萧然看着六皇子的表情变化，知道他快被自己给说服了。 所谓打铁要趁热，他故意又加重了语气对他道：“有臣的妻子在，很多时候能出其不意。” 例如钟秦的炸药武器破解之法就是妍儿想出来的，没有这个破解之法，再多的西梁大军也拦不住拥有炸药的小国钟秦。 “段将军非要如此，我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段萧然坚定的语气最终还是令六皇子退让了，“走吧，为你们举行的践行宴马上就要开始，随我到大殿里去。” 主动岔开话题，六皇子不想继续讨论楚筱妍母子三人跟去战场的利与弊。 段萧然听出他在让步，顺着他给的台阶走了下来，六皇子如今是帝王，帝王的尊严和脸面是不允许别人碰触的。 能做到这一步，六皇子已让他刮目相看。 践行宴开始，宫廷乐师吹奏着欢快激昂的乐曲，衣着艳丽的舞姬伴随音乐翩翩起舞。 受六皇子邀请，有资格出席段萧然和吴言践行宴的人大多都是朝廷重臣。 这些重臣平时都爱欣赏宫宴上的舞乐表演，可这一回，他们的注意力却都集中在了段萧然和吴言两人身上。 “段将军和吴大人，这次出征援助西北大营，你们千万要赢得和钟秦的战事。” “这场胜利，对我们西梁来说太过重要。” “二位大人不但要把钟秦击退，最好还能将钟秦一举收复！” 关心战事的文武百官得到六皇子授意，举着酒杯，来到段萧然和吴言面前，祝贺他们能凯旋归来。 段萧然和吴言一一回应，在他们身后，同样受邀出席宫宴的欧阳明似笑非笑，把玩着装满琼浆玉液的酒杯，平静看着他们和朝廷重臣拉扯。 “欧阳寨主。” 一声呼唤，从高台上的龙座传来。 六皇子看着欧阳明扭头朝自己看来，举起手中酒杯对他示意，“段将军和吴大人出征后，京城的一切安危就都托付给欧阳寨主了。” 之所以会邀请欧阳明赴宴，六皇子为的就是这个打算。 一来显出自己对他的看重，让他知道在自己心里，他的地位和段萧然与吴言一样高。 第823章 凯旋归来 二来也是要借此机会，叮嘱他守好整座京城。 欧阳明起身捧着酒杯恭敬回敬，“皇上请放心，有我欧阳明一口气在，钟秦贼人就休想踏进京城一步。” “好！有欧阳寨主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来，朕敬欧阳寨主一杯。”六皇子干脆端着酒杯走下高台，站在欧阳明面前与他碰杯。 有朝臣目睹这一幕，心底同时大吃一惊，除了段将军和吴大人外，他们还是头一回见皇上主动跟人碰杯。 看来皇上很看重这个清风山的匪人。 一顿践行宴，赴宴之人吃得各自心事重重。 段萧然和吴言挂念着明日就要出征，酒足饭饱后，就找六皇子提出辞行。 “皇上，天色已晚，臣与吴大人也该回去了，明日便是出征之日，臣怕误了出征时辰。” “好，你们去吧，一路顺风。”六皇子亲自送他们走出大殿。 群臣还想跟过去，被他摆手拦下。 走出举行宴会的大殿，站在飞雪飘飘的黑夜里，六皇子看着段萧然，问：“段将军还有什么话没和我说？” 刚才之所以阻拦文武百官跟过来，就是因为他看出段萧然还有话说。 段萧然闻言勾唇一笑，笑容比落雪还要清 浅，“皇上应该知道，我和吴大人在城外的北山中，虏获了一支钟秦的队伍。” 六皇子点点头，“我知道。” 段府有他的眼线，段萧然做了哪些事，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我和吴大人出征后，这些人继续关押在府衙大牢里，到底不够安全。我希望由皇上出面，接手这些钟秦俘虏，看能否从他们口中问出钟秦的详细计划。” “好！段将军就放心将他们交给我吧。”得到这批钟秦俘虏，六皇子心里比谁都高兴。 原本他还打算厚着脸皮跟段萧然讨要，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方，将这些俘虏送出。 “段将军、吴大人，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此次出征，你们一定要平安归来。” 六皇子以一个朋友的口吻对段萧然和吴言再次叮嘱。 战场形势变化莫测，谁也不敢说段萧然率军征战就一定不会受伤。 “我们会的，多谢皇上关心，我们走了。” 段萧然和吴言朝六皇子拜别，乘坐马车赶回段府。 他们前脚刚进门，欧阳明的马车就停在了段府门外。 府上下人领着他来到花厅，“将军、夫人，清风山欧阳寨主来了。” 正在和段萧然与吴言说话的楚筱 妍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欧阳明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外。 “欧阳明？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楚筱妍惊讶不解。 欧阳明跨过门槛，迎着看过来的三道目光摊手，“来给你们送别啊。” “在宫宴上，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也不方便跟段将军和吴大人交谈甚密，只能在他们赶回来时，厚着脸皮跟上了。” “听说你也要去战场，你说，作为朋友的我，岂能不来给你送行？” 说到最后一句，欧阳明深深凝望进楚筱妍秋水一般温柔的杏眸。 他想让她知道，唯独这一句话，是他对她单独说的。 “能得欧阳寨主亲自送行，是我的荣幸。” 楚筱妍垂下眼，避开他那过于灼热的视线。 有些事知道又如何？什么也不会改变罢了。 欧阳明的心思很早之前她便明了。 和洛长枫的感情一样，选择段萧然的她，注定要辜负这段情感。 “欧阳寨主，京城就交给你了。” 一直没开口的段萧然突然说话，两条长腿微微一动，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欧阳明看向楚筱妍的视线。 “这等重任，欧阳寨主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 “那是自然。”看向楚筱妍的眼 底倒映出了段萧然那张矜贵不羁的面孔，男人细长妩媚的凤眼，噙着淡淡警告，警告他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已经很晚了，你们好好休息，我也该回我住的地方。” 被段萧然静静看着，欧阳明忽然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楚筱妍没懂他离去的原因，还当他是真的累了，和段萧然与吴言三人一起送他走出段府。 回来后三人只说了一会儿话，就前往各自房中宽衣休息。 翌日。 援军出征的日子到来。 京城百姓一大早就听说了皇上在今日派兵讨伐钟秦，天还没亮，冲出自家家门，在大军经过的御道上，占据了最好的位置等待援军经过。 楚筱妍带着云儿、清儿和韩淡三人坐上了为他们准备的马车，段萧然和吴言骑着高头大马，六人一起向皇宫而去。 皇宫正门门楼上，一身庄严冕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的六皇子，和身后的文武百官一齐看着马车骏马从远处走来。 大人们下了马车，接受六皇子的临行祝福，“今日，我西梁战神段萧然，将携领朕的大军讨伐钟秦。” “在此，朕与众爱卿，祝战神段萧然一战大捷凯旋归来！” “一战大捷，凯旋归 来！” 文武百官齐声呼喊，喊声高亢震天。 楚筱妍站在城楼下，听着喊声，体内血液激荡沸腾，以前不是没跟随段萧然出征过，那时在位的皇帝是先帝，先帝处处看段萧然不顺眼，根本不会率领众臣为他们送行。 胡思乱想间，段萧然和吴言喝完了六皇子亲自敬的饯别酒，回到马上率大军开始上路。 六皇子无法离开皇城，派了当今的丞相代他给他们送行。 大军压境，一眼望去整条御道上浩浩荡荡都是身穿戎装，手持长矛兵器的西梁精兵。 百姓看到他们经过，嘴里一个个高喊着振奋激动的呼声，驾马走在大军最前列的是他们西梁一直以来的骄傲。 “战神！战神！” “打个胜仗回来！” “把犯我西梁疆土的宵小杀个精光！” 马车上，楚筱妍听着两侧夹道欢送的百姓呼喊，掀开一侧的车窗窗帘向外张望。 云儿和清儿兄妹好奇地挤过来，凑在她身旁，和她一起看着外面的一切，“娘，他们说的战神是爹爹吗？” “嗯，是你们爹爹。” 楚筱妍垂眸看了一双儿女一眼，声音不自觉带上自豪，“这次讨伐钟秦，你们爹爹一定能得胜。” 第824章 分头行动 援军驶离皇城，身后，繁华鼎盛的京都随着距离的拉远逐渐消失不见。 当天晚上，一封来自战场的塘报由驿站的塘兵快马加鞭送来。 “边疆塘报送到！边疆塘报送到！” 骏马上的塘兵一路高喊，远远的，声音就传入了队中众人耳中。 行进的援军匆忙向两侧自动散开，方便他策马疾驰来到段萧然面前。 “启奏将军，边疆塘报送到，请将军过目。”塘兵单膝跪在段萧然马首前，举着从随身布袋里掏出来的军情塘报，恭敬上禀。 剑一接过塘报递给段萧然，上面用寥寥无几的几行字奏明了当前西梁大军和钟秦大军交战的战况。 恰好楚筱妍因为无聊坐在马车外赶车而行，听到有塘报传来，她的眼珠微微一转，抻长脖子，想看清楚塘报上的内容。 段萧然似有所感瞥了她一眼，女子探头探脑的机敏模样映入眼帘，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索性把塘报中的内容当众念出。 “得段萧然将军所赠计策，我西梁大军巧用洒水之计，大破钟秦大军的炸药武器，钟秦空有炸药无处发挥，被我西梁大军乘胜击退，退至十里之外。” “一 连八日，钟秦大军未曾与我西梁交战，据密探来报，敌军似乎是在谋划针对我西梁的新对策……” “吴大人，你有什么看法？”收起塘报，段萧然侧眸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吴言，想听听他的意见。 吴言稍作沉吟，分析道：“依我之见，钟秦既然能研发出炸药这等威力强大的武器，足以证明他们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手段。” “我现在担心，钟秦会利用这次战败争取到的时机，再度研制出新的武器，因此，我恳请将军答应，吴某想带一队人马先行行动，快马加鞭赶去战场支援。” 到底队伍里有女眷孩子在，段萧然要为他们考虑，援军的行进速度肯定不如只有军人赶路起来快。 段萧然欣然接受他的提议，“我便将援军的一半人数交于吴大人之手，还请吴大人和诸位将士不辞辛苦，尽快赶往战场。” “是！”吴言授命行动，点出一半的援军人数，带上这支庞大的队伍，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直奔西梁与钟秦交战的战场。 楚筱妍目睹完这一幕，半垂着的浓密眼睫轻轻一颤。 吴言虽然没有明说，可她知道，自己和云儿、清 儿的存在给大军的行进速度带来了困扰。 “我们先在此休整一夜，明日继续赶路。”送走吴言一行人，段萧然下令其余的援军原地休息。 这些将士们都是死亡中摸打滚爬走出来的，渴望上战场保家卫国奋勇杀敌，段萧然这等安排让他们有些不满，暗中懊恼，为何刚才被吴大人选中的先行队伍不是自己。 众人这么想着，再看向楚筱妍所在马车的眼神就带了几分怒意不屑。 楚筱妍何等聪慧，即便众人自以为掩饰的极好，那些有意无意流露出的抱怨眼神也一一落入她眼中。 夜里休息时，她找到段萧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夫君，你无需顾及我和孩子，边疆战事吃紧，我们还是尽快赶往战场才行。” “我是担心你们吃不消。”段萧然低声喟叹，他何尝不想下令加快脚步往战场赶。 楚筱妍握住他的手温柔一捏，杏眸看进他漆黑的双眼轻声开口，“以前能吃得消，现在如何吃不消了？” “我们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你且信我，明日就下令大军全速前进如何？” 是不是人都这样？年龄越长，心中的不知名恐惧就会越深 ？ 段萧然望着她的秋水杏眸静默片刻，少顷，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信你。” 楚筱妍开心笑了。 翌日一早，段萧然果然下令大军全速前进赶往战场，一路上，不到万不得已之际更是不会停下来扎营休息。 如此赶了半月之久，正月二十五那天，大军终于抵达了两军交战的战场附近。 前方是一处县城，穿过县城再行十里距离便是战场。 马车上，楚筱妍摸着女儿滚烫异常的小脸，搭脉为她诊治了一会儿。 韩淡在旁搂着云儿不安的看着，楚筱妍收回手，他才着急开口，“怎么样？清儿她是不是生病了？” 楚筱妍替女儿拨开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忍下心疼，佯装平静摇头，“没事，清儿没病，继续赶路就行。” 说完，昏迷不醒的女娃娃突然一阵剧烈咳嗽，楚筱妍脸色骤变，别开视线不去看韩淡投来的满含怒意的目光。 “姐姐你撒谎！我去找姐夫，必须得把这事告诉他！” 她在骗他，这么拙劣的演技，连他都能看得出来。 清儿咳嗽得如此厉害，脸色也是不正常的潮红，说她没生病，真当他韩淡是傻子么？ “ 不可以！” 楚筱妍下意识伸手阻拦，韩淡却灵活地避开她伸来的手，一矮身钻出马车，跑去段萧然身边，把清儿生病之事转告。 不消片刻，马车门帘被人掀起，段萧然探进身子，迎上楚筱妍望来的无措目光拧紧眉宇，“妍儿，你无需撒谎。” 要他相信的人是她，可她岂能对他撒谎？ “我——”楚筱妍张张嘴，到底没把那句“我不想耽误大军的行进日程”说出口。 段萧然却能明白她的心思，“多日风餐露宿，咱们女儿会吃不消也很正常。” 女娃娃到底比男娃娃娇弱，加上云儿天赋异禀，兄妹二人跟着他习武至今，云儿表现出来的进步是妹妹清儿远远不能比的。 段萧然说的楚筱妍何尝不知，女儿生病，她这个当娘的最为心疼。 可她也不想因为女儿的病影响整支队伍的路程。 段萧然瞥了眼前方的城镇，心神微动有了计策，“这样吧，到了前面的镇上，你和清儿留在镇上的客栈里，把清儿的病医治好了再来找我们如何？” “我让剑一他们跟着你，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吗？” 楚筱妍考虑了一下，这是能想出的最有效办法。 第825章 生病了 她没道理拒绝，“好，就按你说的办。” “姐姐，如果你不介意，把云儿交给我吧。”韩淡过来自告奋勇，要为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照看她的儿子。 楚筱妍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只是没好意思开口，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双眼晶亮地看着他。 “辛苦你了，等清儿病愈，我们追上你们后，给你做好吃的。” 韩淡的馋虫一下被她勾起来，除夕夜吃过的年夜饭至今他仍念念不忘，“嗯嗯！楚姐姐的厨艺，一个字绝！” 三人商定好行程，很快，援军队伍就行驶到了前方那座县城外。 段萧然再三叮嘱，好不容易在楚筱妍的保证下放下心，看着剑一携带十名暗卫扮作的护卫跟在楚筱妍乘坐的马车旁进了城，才率领军队重新上路。 县城的一家客栈内，楚筱妍和老板订下一间客房，抱着女儿就走了进去。 关上门，谢绝了小二的好意服务，楚筱妍连忙用医疗空间给清儿全身检查了一遍。 “呼，幸好有这么一个金手指存在。” 楚筱妍给女儿喂下药，取来毛巾和水，为床上的小人儿轻轻擦拭脸颊上的汗水。 事关女儿她不敢草草了事， 除了用自身的医术替她诊脉外，又用了医疗空间，确保她除了发热感冒外，没有其他病症，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快点醒来吧，不要让娘担心了。” 日头西斜，残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撒遍床上一大一小的两人身上。 原本双目紧闭眉头紧皱的女娃娃动了动手指，眼皮几次颤抖，带着些许迷茫混沌的眼睛一点点地睁开。 “咦？”这里是？ 头脑依旧一片沉重，清儿奇怪地四下一番张望，眼神对上靠在床边闭目休息的女人。 “娘亲？” 软糯细微的声音溢出，犹显苍白的唇瓣，按理说，床边休息的女人应该听不见这丝细微声音才是，可就是那么神奇的，楚筱妍猛地睁开眼似有所感抬头看去。 母女四目相对，楚筱妍愣了许久，直到清儿朝她绽放出一丝微笑，她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清儿醒了！” “娘，我这是怎么了呀？”清儿低头看看身子，之前穿着的藕粉衣裙被人脱下放在床尾，只有一身洁白中衣包裹着她。 楚筱妍便给她讲了她生病一事，小家伙懵懵懂懂听完，小手握住楚筱妍的手好奇把玩，“那娘，清儿的病已经 好了吗？” 娘的医术那般精湛，肯定把自己的病治好了。 清儿满怀期待心想，楚筱妍看着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嘴角也跟着勾了起来，“还没好，得再过两日你的身体才会彻底恢复。” 女儿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小家伙眼珠子一转，她在想什么楚筱妍都能知道。 “哎？可是清儿想出去玩！娘，我想出去玩嘛！” 果然，心智年幼的女娃娃听母亲这么一说，顿时不乐意了，“爹爹呢？怎么没见爹爹和哥哥？” “你爹爹和哥哥先随大军前往战场了，等两天后病症痊愈，娘就带你去找他们。” 楚筱妍去到桌前，重新浸了一块毛巾敷在女儿额头上。 清儿懂事地用手自己摁住，小嘴却不高兴的噘起，“不嘛不嘛，我要爹爹，我要哥哥！我要出去玩！” 或许是病症使然，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娃娃第一次对她母亲撒泼打诨。 楚筱妍看着她故意装作娇蛮无礼的样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暗中长吁一声，“这才是六岁大的孩子该有的行为。” 过于早熟，清儿和云儿的行为，更多时候是让她懂事的心疼。 “娘，我真的不 能出去玩么？” 吵了一会儿，清儿自己就有些过意不去。 小手不安地握着楚筱妍，眼神闪躲怯怯。 楚筱妍噗嗤一笑，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娘没说不能出去，只是你现在依旧病着，不信你自己摸摸额头看。” 清儿拿下毛巾摸了一会儿，冷敷带来的凉意退去后，一阵热烫从额头上传入她掌心。 小家伙的五官一下就皱了起来，见状楚筱妍解释道：“娘没骗你吧？” “嗯。”回答她的是清儿闷闷不乐的声音。 楚筱妍把毛巾给她敷上，捏了她鼓起来包子似的脸颊一下，“娘答应你，等你不发热了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只要能出去玩，娘让她做什么都好。 清儿想也不想，一口应下。 母女二人在客栈里住了一晚上，剑一和其余的十名暗卫则躲在暗处默默保护着她们。 翌日。 清晨的天光刚照进客房内，睡在床里面的清儿就睁开眼，摇晃着犹在梦乡中的女子，要她带自己出门。 楚筱妍拗不过她，起来匆匆洗漱完毕，连早饭都没吃，就领着剑一走出客栈。 她们来到的县城虽然规模不大，可由 于与周围的国家接壤，城中随处可见异国打扮的行商游客，总的来说还是很热闹。 “娘，清儿想吃那个！” 小家伙一看到镇上热闹繁华的景象，因生病带来的那点不开心早早抛之脑后。 “好，咱们就去吃那个。”楚筱妍也是兴致勃勃，在剑一的保护下，带着女儿从清晨逛到午后。 终于，小家伙撑不住了想回客栈，“娘，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楚筱妍牵着她的手，似笑非笑的睨过去一眼，“这就累了？我还以为你想在这儿逛到晚上呢。” 清儿傲娇地哼了一声，楚筱妍不再逗她，牵着她往客栈走去。 出来一上午，她们从县城城东一路走到县城城西附近，想回客栈，恐怕都得走半个时辰。 楚筱妍知道女儿是真累了，便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母女二人外加一个暗卫剑一，说说笑笑地走了没多久，忽然，前方不远处的道路上出现了一群人围在一起的画面。 这群人似乎是在看什么热闹，乱哄哄的。 清儿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过去，抻着脖子往人群看。 楚筱妍却无意带女儿凑热闹，“我们绕道走。” 热闹不是那么好看的。 第826章 逃兵 三人绕开前方人群，贴着墙角一点点挪动。 清儿不断在楚筱妍怀里扭动挣扎，摆出一副想要说服楚筱妍过去看热闹的样子，“娘，清儿想——” “过去看看”四个字还没说出口，楚筱妍就干脆无情的打断了她，“门都没有。” “可是——” “没有可是。”楚筱妍抱着女继续儿往前走去，任凭她唉声叹气软硬皆施，就是不为所动。 很快，聚集前方的人群便被他们甩在身后，但那些百姓们的议论纷纭声，并未因此止歇。 “听说没有？近来咱们镇上，凭空多出来了好多身穿戎装的军人呢！” “什么凭空出现啊？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咱们县城十里外，就是西梁大军和钟秦交战的场地吗？你说的这些身穿戎装的军人，可是逃兵！” “啊？逃兵？那多不光彩啊！” “谁说不是呢？而且我听那些逃兵逢人就说钟秦大军要打到咱们栗边城来！” “还有这等事？那，那怎么办？咱们是不是得赶快逃跑比较好？不然钟秦的大军就要打过来了！” …… 楚筱妍停住脚步听完这些议论，眉宇间逐渐升起一丝疑惑，西梁逃兵？事 情当真如此简单吗？ “娘？”怀中的清儿迟迟不见母亲反应，歪头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楚筱妍听着女儿的询问回神，余光瞥了沉默的暗卫剑一一眼，微微沉吟，迈步往说话的人群走去。 从人群中打听到“西梁逃兵”的踪迹，她抱着女儿来到西梁逃兵出现过的地方。 远远一看，那里果然有不少三五成群的西梁士兵聚集在路边墙角，嘴里议论着钟秦大军随时都会攻入栗边城。 “剑一，你怎么看？” 盯着那些所谓逃兵观察了片刻，楚筱妍忽而转向身后的剑一，想听听他的意见。 剑一莫名迟疑，微顿了一下，道：“属下以为，事情恐怕不像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 “没错。”楚筱妍一脸赞许，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他，“你看那些逃兵身上的戎装盔甲，破破烂烂血迹斑斑，这哪里像是正常存活的西梁精兵会穿的服饰？” “更像是给死人穿的衣物。” 戎装磨损程度太大，任何一个从战火中活下来的士兵，在离开站场回到营地后，都会换上朝廷运来的物资新衣。 西梁国库富裕充足，提供的戎装盔甲足够这些士兵们 更替。 “夫人是说，他们并非是我西梁人，而是故意扮成西梁人的样子，来我西梁境内散播谣言动摇人心？” 剑一听完她的想法立刻得出推论，楚筱妍点点头，“不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走，我们过去会会这些‘西梁逃兵’。” “是。”剑一恭敬应下。 三人来到路边墙角下的一群逃兵面前，看着其中一个瘦瘦黑黑的士兵，楚筱妍问：“西梁的士兵？” “是啊。”黑瘦士兵不知走过来的这女人为何会这么问，警惕打量了她一眼。 楚筱妍抱着清儿，迎着他的审视又问：“你是哪个营的兵，你的上峰是谁？” “你问这个干嘛？” “怎么？这两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楚筱妍将问题反抛回去。 黑瘦士兵突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憋了一会儿，才勉强憋出来了个军营的名字，楚筱妍用余光询问了剑一一眼，后者微不可察地颔首。 隶属于的军营倒是真实存在，但，“你的上峰将军是谁？你是哪位将军麾下？难道你们将军允许你们当逃兵吗？说！” 楚筱妍蓦然抬高语气，犀利威严地看着他。 黑瘦士兵被她问的一 阵恼羞成怒，似是破防一般，突然大骂，“你谁啊？哪儿来的臭娘们？我凭什么必须回答你不可？” “赶紧滚一边去，别耽误老子办正事！” “办正事？你所谓的办正事，难道就是教唆城中百姓搬离他们生活了多年的家乡吗？”楚筱妍挑眉反问。 黑瘦士兵瞪着一双眼，恶狠狠地看着她，眼里有着不曾掩饰的杀意，“我那是为了他们好！” “怎么？你说这些话，难道是想阻止这些百姓逃命吗？钟秦的大军就要打过来了，不逃跑，难道留在这里等死？” 士兵像是重新找回了他的底气，中气十足地对着楚筱妍大吼回去。 他还拉来了其他士兵和他一起说教，楚筱妍冷眼听着他们满口污言秽语，不屑地蔑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可这些西梁逃兵却蜂拥上前挡住他们去路。 一部分逃兵把路边的百姓拉过来，指着楚筱妍，对他们道：“大家快看啊！这女人竟然不想让各位逃命！大家说这女人的心思是不是很歹毒？她竟然想让各位死在这里！” 无知的百姓经过这些天洗脑一样的轮番明示暗示，早就对这群逃兵的话深信不 疑，觉得下一刻钟秦大军就会攻入栗边城。 眼下听说楚筱妍不让他们逃命，一个个顿时都急眼了，“我们只是想活下去！你为什么不让我们活下去？” “我们逃命有什么错吗？你要是见不得我们好，那就离开我们栗边城啊！” “这些军爷好心好意跟我们说了战场上的战况，给了我们早做打算的机会，你凭什么过来质问他？” 一连串针对楚筱妍的询问咄咄逼来，越来越多的百姓受到煽动，过来楚筱妍身边对她大声呵斥。 楚筱妍始终冷眼睨着他们，这群未曾读过书，没有自己主见的百姓，平时或许都很安分守己。 可一旦有这种事发生，第一时间动摇人心的，就是他们自己！ 楚筱妍知道，本质上她理解这群百姓，他们见识少，没读过书。 但她可以不怪这些百姓的愚昧无知，却不可以不怪这些百姓轻易就被人挑动情绪。 她不是圣母，都被人指着鼻子骂了，还能好声好气跟这群愚民打交道。 楚筱妍正想要转身离去，怀中清儿突然一句，“才不是你们说的这样！我娘亲，我娘亲她是皇帝哥哥派来的援军主将夫人！” 第827章 不是故意的 迈出去的脚步被迫收回，楚筱妍无奈的看了女儿一眼，“你跟他们说这个作甚。” 小家伙的嘴皮又快又巧，一点阻拦的机会都不给她。 “娘，清儿又没说错。”女娃娃眨着一双不服气的大眼，固执看着她。 楚筱妍知道女儿是为了维护自己才这么说，也不是想怪罪她的意思。 “援军主将的夫人！”众人被这个头衔唬住。 楚筱妍大方承认，“是，所以诸位乡亲无需害怕，皇上已经派援军大军抵达战场，不日便可同钟秦开战。” 既然无法阻拦清儿自爆身份，那就干脆承认好了，或许这样就可以说动栗边城的百姓无需惊慌失措搬离此地。 “援军主将夫人？”之前被楚筱妍问话的黑瘦士兵忽然一声怪叫，“你说你是援军主将夫人？那我还说我是援军主将呢！” 话落，他和周围其他的“西梁逃兵”阴阳怪气笑起来，嘴里重复念叨着，“哪儿来的疯女人，还敢冒充援军主将夫人？” “就是，这女人怕不是疯了！还援军主将？哪儿有援军主将？” “乡亲们别听她的，这女人疯了，说的话不可信。” …… 围在前面的“逃兵”七 嘴八舌，都说楚筱妍是冒充货。 后面，被人群挡住的一个“逃兵”却在蠢蠢欲动，打算借着周围乱哄哄的场面做掩饰，趁机偷偷溜走，去给他的同伙传递消息，让人来把楚筱妍和清儿母女俩抓走。 只是他们都忽视了楚筱妍身后的剑一，身为暗卫首领，他的眼力何其惊人？ 逃兵想逃过他的眼底偷偷开溜，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剑一附耳楚筱妍身边，把那个前去通风报信的“逃兵”指给了楚筱妍看，楚筱妍看出了他们的意图，自己要是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陷入危境当中。 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离开。 可她又怕自己离开后，这些所谓“逃兵”会继续蛊惑县城中的百姓。 一旦百姓逃走，整座县城成了空城，这群假逃兵就可以趁虚而入，占据整座县城。 楚筱妍思索了一下，决定改赶时间，再劝说这些百姓几句。 可百姓都是贪生怕死之徒，经过“逃兵”的多日游说早就认定钟秦大军会随时攻入栗边城。 楚筱妍无论如何劝说，都劝不动他们改变想法。 眼看那个偷溜出去送信的“逃兵”走远，楚筱妍没办法咬咬牙，抱着女儿 和剑一冲出人群，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快步赶回客栈，放下怀中的小人儿，楚筱妍叫来剑一吩咐，“剑一兄，得麻烦你去通知其他暗卫弟兄，我们得收拾东西离开了。” 既然有人去通风报信，说明再过不久肯定就会有人找上门。 “是，属下这就去。”剑一明白其中利害，点点头，纵身翻出窗户去找其他暗卫去了。 楚筱妍也利用这段时间开始收拾行李，清儿不解地看着她整理衣物，“娘，我们为什么要走呀？不是说要让清儿在这里养好病再去找爹爹吗？” 母女二人的行李并不多，只有简单几件换洗衣物，楚筱妍没有回应女儿的疑惑，飞快收拾好全部行李，带着女儿就往客栈一楼赶。 出了客栈门，剑一正驾着一辆马车等在那里，其余跟来的十名护卫打扮的暗卫围在马车左右。 楚筱妍催促女儿坐上车，自己也钻了进去。 马车行驶上路，清儿问过的疑惑这才有了解释，“刚刚清儿不是和那些人说了娘的身份吗？那些人很可能是爹爹的仇敌，娘担心他们会趁机抓走娘和你，去威胁你们爹爹。” 楚筱妍沉吟半晌又继续说道：“ 只是威胁你们爹爹还好，娘担心，他们还会利用你我去威胁你们爹爹带去的援军众将士们。” 楚筱妍给清儿解释完，清儿才恍然大悟，“就跟以前那些想抓我们的坏人一样！” 这种事，她和哥哥经历的太多太多。 楚筱妍摸了摸她的脑袋，“嗯，你就把他们当成以前那些坏人就行。” 其实本来也就是坏人。 清儿点点头，忽而想起她和娘亲之所以会陷入危境，都是因为她自己主动暴露了身份。 小脸一白，两行泪水顺着她犹带婴儿肥的脸颊滑落下来，“那，那娘亲，清儿是不是闯了大祸了？” “呜呜怎么办？清儿不是故意的，清儿只是不想让娘亲被那些人欺负……” 小家伙的泪水啪嗒啪嗒掉个不停，楚筱妍用手帕擦了擦她的眼泪，柔声安慰，“娘知道清儿不是故意的。 错误既然已经酿成，我们一起来想办法解决就是，清儿只要记住，以后不可以如此冲动，有时候冲动会给我们带来无法想象的后果。” “嗯，清儿记住了！” 母亲的话对只有六岁大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些难以理解，但她已经把母亲的教导深深记在心底。 楚筱妍为她擦去眼尾最后一滴泪，拿出路上闲逛时买的零嘴递过去。 有了心爱的零嘴吃，清儿的情绪总算好转，只是好景不长，马车刚出栗边城城门，一队蒙面人便围上来，二话不说操纵武器向他们冲来。 “保护好夫人和小主子！”剑一令下，十名暗卫同时行动。 这次前来追杀楚筱妍和清儿母女的刺客总共十四人，似乎是先遣队，过来打探虚实。 剑一和他们交手没多久，蒙面人便全身而退。 重新驾驭上马车，剑一压低声音提醒，“夫人，属下怀疑那些蒙面人可能还会回来，接下来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太明显了，和蒙面人交手时，他就明显感觉到这群刺客是带着试探的目的对他们出手。 楚筱妍抱紧被追杀吓得一动不动的女儿，隔着马车门帘应下，“我会小心的，剑一兄，还请麻烦你把车赶快一点，我想等到了军营，这些蒙面人再大胆也不可能追上来。” “是，属下遵命。”剑一重重一挥手中的鞭子，抽打在拉动马车的骏马身上。 车速骤然提升，楚筱妍安抚着女儿的情绪，一边掀开身侧窗帘向外看去。 希望不会有事。 第828章 一起走 栗边城与两国交战的战场只有十里的距离，可就是这十里有余的距离，楚筱妍走了两个时辰都没走完。 十名暗卫只剩六人，两个时辰内，他们迎来了三波蒙面人行刺。 十名暗卫也在和行刺之人的交手中，折损了四人。 “这样下去不行！” 马车车厢里，楚筱妍拥着筋疲力尽的清儿，满脸急色寻找解决对策，“果然刚才的那队十四个蒙面人是试探性的出手。” 后面这些行刺者才是真的想杀了她们母女的人。 “剑一，你先带着清儿离开。” 思前想后，楚筱妍只能想到这样一个对策。 掀开马车门帘，她抱着怀中女儿对满身污血的暗卫剑一请求，“你的轻功不亚于段萧然，只带着清儿定能逃开刺客追杀。” “那夫人你呢？”剑一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反问她的去向。 楚筱妍薄唇微动，迎着他看来的犀利目光无奈开口，“总要有人留下吸引刺客的注意力不是吗？” 剑一带着清儿用轻功离开，她留下来作为诱饵，吸引刺客的注意力。 剑一还没说话，清儿先哭了出来，一双胳膊死死搂着楚筱妍的脖子不撒手，“我不走！ 清儿不要走！清儿不要离开娘！” “呜呜呜呜……娘你不要丢下清儿，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自幼聪慧过人的小姑娘，一听完母亲说的话，就明白母亲是要以身涉险为她挣得一条活路。 她不傻的，知道娘要是留下来会遇到很可怕很可怕的危险。 她怎么能，怎么能让娘留下来，自己先跟着剑一叔叔离开。 “清儿听话，让剑一叔叔带你走。”楚筱妍逼着自己硬起心肠。 “我不走！我不要离开娘！” 楚筱妍伸手去掰清儿搂着自己脖子的手臂，小家伙却抱她抱得更紧。 剑一见状也来劝她，“夫人，你和我们一起走吧？你要是留下来，主子知道属下没有带你一起走，定会杀了属下的。” 他没夸大言辞，以段萧然的性格，得知他留下楚筱妍孤身涉险，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会放过他。 清儿突然哭得更大声，剑一的话让她看到了劝母亲一起走的希望，“娘，我们，一起走……” 一直嚎啕大哭着，让她清脆动听的嗓音都有些哑了。 楚筱妍被女儿勾起满心心酸，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留下来，没人愿意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 “夫人，你相信属下，属下一定会护好你和小主子，把你们平安带去主子身边。” 剑一深邃的目光中，闪烁着风雨不催的刚毅坚定。 楚筱妍看着沉默下来，最终点点头，答应和他们一起走。 夜幕不时降临。 他们出发时便是午后，路上抵御了几次刺客行刺，很快就到了晚上。 前方已经可以看到西梁大营的灯火，在黑暗中如同星海一般，指引着人们前进的方向。 “夫人，我们不要乘车了，直接骑马。” 剑一挥剑斩断马车，扶着楚筱妍坐上去，又把清儿放在她怀中。 清儿初次骑马，坐在高头大马的背上，止不住满目兴奋好奇，“娘，马！骑马！” 身子难得高高离地，清儿忍不住在楚筱妍怀里动来动去，小脑袋伸出环着她的母亲手臂，不安分地向一旁探去。 “当心！”若非有自己护着，小家伙一倾身便要载倒在地上。 楚筱妍连忙出声阻拦，“好好坐着，东倒西歪万一倒地上怎么办？娘答应你，等去到你爹爹身边，安稳下来后，有机会定带你去骑马。” 出声说教的同时，楚筱妍还不忘给女儿许下承诺。 所谓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有了承诺后，清儿果真不再左顾右盼，乖乖靠在她怀里，任由她把控缰绳向前而去。 夜里赶路远比白日艰难，能充当指路照明的，除了远处营帐散发的星点火光，和天上冷淡朦胧等同于无的半轮残月，再无其他。 一只信鸽飞离剑一胸畔，飞入茫茫夜空。 几次振翅，信鸽飞去前方灯火大营，停到营帐空地外立着的一抹笔直身影肩头。 段萧然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鸽捎来的联络密信，信上是剑一的熟悉字迹，写了楚筱妍和清儿母女尚且刚离开栗边，就遇到了大.大小小不下十数次的突袭。 “是有娘和妹妹的消息了吗？” 一旁，个头不高的段御云蹦蹦跳跳，仰头看着四周篝火映着父亲激动又担忧的面庞。 信鸽送来的，定是娘和妹妹的消息！只有她们能让父亲露出这种表情。 “剑一叔叔寄来的，除了你娘和妹妹的事，你觉得他还会写什么？” 段萧然身上犹系着墨色披风，初春的夜刺骨依旧，他和吴言、韩淡、云儿率领援军刚抵达军营不久，堪堪安顿好援军住所，正要带儿子去往主将营帐，剑一的信 鸽就落在了他肩上。 “信上写什么了？妹妹的病好了吗？她们何时会到这里？”云儿比谁都心急，迫切想要知道母亲妹妹的消息。 段萧然把他笼进披风底下，隐去了楚筱妍和清儿母女遇刺一事，“妹妹的病很快就会痊愈，有你娘在，妹妹不会有事。她白日里就已苏醒，正在和你娘亲往这边赶，你先和韩舅舅到主将营帐里，我马上去接她们过来。” “韩淡，这小子就交给你了。” 段萧然看向一旁的韩淡，后者用力朝他点头，“包在我身上。” 小孩子看不真切，他却明显看到段萧然读完信后，脸上一闪而过的焦急。 楚姐姐和清儿外甥女定是遇上危险了，所以姐夫才会前去迎接。 段萧然了然地冲他一颔首，儿子塞进他手里，自己大步向拴在木桩上的汗血战马走去。 离开主将营帐，他跟吴言要了一支二十人组成的小队，准备去接楚筱妍和清儿母女。 吴言一边将营地的大门为他打开，一边不忘叮嘱，“天黑路远，段兄千万要小心！” 一同帮忙开门的大军守将孙天麒依旧不放弃阻拦，“段将军，要不还是别去了吧！” 第829章 私心 得知他的妻女在来时路上遭遇刺袭，孙天麒第一反应就是拦下要去接妻女的段萧然。 “末将担心将军也会遭遇刺袭，将军此次只带了二十弟兄前去，万一对方人数众多，将军遭遇不测，整个大营都会失去主心骨。” 眼前这人可是昔日战神，有他主战，区区钟秦不足为惧。 “孙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也谢谢孙将军关心，不过我意已决，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带她们母女回来。”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遇到危险又如何？这一生遇到的危险多了去了，总不能因噎废食。 何况妍儿和清儿是他此生最重要之人，失去她们，他如何有心情率军御敌？如何保家卫国？ 他从来就不是大公无私的圣人，他有自己的私心，有自己的贪恋。 如果不是清儿和云儿险些葬身钟秦人之手，他甚至都不会答应六皇子率军出征。 “弟兄们，随我出发。” 一声令下，段萧然带着身后二十人策马冲出大营。 孙天麒下意识跟上去想把他追回来，吴言连忙把他拽住，嘴里嘟囔着，“孙将军，你看我们都来这边疆大营了，你作为大营守将，不该备上酒 菜，招待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吗？” 吴言跟在段萧然身边这些年，也逐渐从他手上学会了一招半式，竟拖着神情愣怔的孙天麒，把他往主帅大营拖去。 驭马离开营地的段萧然一行人沿着大路疾驰，随时用飞鸽传信，掌握楚筱妍段和清儿母女俩的最新动向。 孙天麒的话不时得到了应验，越靠近楚筱妍身边，黑暗中潜伏的危险就越多。 一路赶过来，被他们遇到了三波刺客行刺。 一来对方派出的人不多，二来他带的这二十人身手矫健武艺高强，三波刺客行刺下来都不是他们对手。 只是耽误了些赶路的时辰，等段萧然在黑暗中找到楚筱妍时，距离他离开大军营地已过去了三个时辰。 两人各自驾驭着身下的骏马疾驰着碰面，彼此都很兴奋。 “你怎么找到我的？”楚筱妍欢喜地跳下马，直扑进他怀里。 段萧然张着双臂稳稳当当接住她，黑夜里，一双眉宇竟比天上的弯月还要温柔，“有剑一在你身边，自然而然就找到了。” 楚筱妍忍不住向一旁的剑一看去，后者朝她投来一抹笑意，她也回以了一个笑容。 腰间突然 一紧，段萧然俊美无铸的冷邪面庞瞬间放大在她眼前，“妍儿，不可以去看别的男子。” 即使那人是他最信任的心腹下属，也不可以。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威胁，楚筱妍微微一红脸，佯怒羞涩地瞪着杏眸，“看一下都不行么？你何时如此霸道了？” “我一直便是如此，你不知道么？”段萧然啃着她圆润小巧的耳垂，气息逐渐有些不稳。 他真的，有些时日不曾碰过她…… 正当二人沉浸在骤然重逢的欣喜中时，黑暗里，忽然有一阵脚步声来袭。 段萧然瞬间做好防御姿势，腰带软剑被他挥手握在掌中，“准备迎战！” “是！”他带来的二十精兵，以及楚筱妍身边的六名暗卫同时行动。 楚筱妍过去接住原本靠在剑一怀里的段朝清，小家伙睡着了，剑一便自告奋勇帮她暂且带一带孩子。 二十六名精兵暗卫一同挥剑御敌，段萧然趁着双方交手的空隙，过来拥上还在担心女儿突然醒来的楚筱妍柳腰，猛一发力，把她带上马背。 汗血战马嘶鸣一声，在他的操纵下，四蹄一迈向着黑夜奔去。 “快拦住他！别让他们 跑了！”与二十六人交手的黑衣蒙面刺客拉响了一支信号弹。 烟花升入空中，在这片犹然冰冷的广袤大地上，一眼望去格外扎眼。 段萧然听到信号弹升空回头看了一眼，更多的黑衣人从夜幕下撕裂而出，没有骑马，速度却异常快。 不过眨眼间他们就冲到了段萧然和楚筱妍面前，月光下，高举着的利剑寒光凛冽。 数不清的剑芒对着他们夫妻劈头而下，楚筱妍却一点也不害怕，冷静抱紧怀中被颠簸惊醒的女儿，眼神一眨不眨的盯住前方。 叮—— 兵器碰撞声传入耳中，楚筱妍知道，段萧然出手了。 “握紧缰绳，无论发生什么都别下马。” 在楚筱妍耳边凝重叮嘱一句，段萧然飞身下马，提剑冲向前来行刺他们一家三口的黑衣刺客。 往常刚毅英朗的面庞浮出邪肆阴冷，月光下，男人完美分明的薄唇带着一丝嗜血弧度，手中软剑毫不留情地插入刺客体内。 “噗”一声，又迅速拔出，带来一阵朦胧残忍的血雾。 楚筱妍用手捂着女儿的眼，不让她看到这血腥一幕，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辰，前来行刺他们的黑衣人全部倒在 地上，断绝声息成了一具具尸体。 剑一那边也解决了围困他们的黑衣人，冲出重围来到段萧然和楚筱妍身边，“主子，夫人，你们没事吧？” “没事。”段萧然瞥了他和身后的二十五人一眼，借着蒙蒙月华，他看到这些人身上都带了大.大小小或轻或重的伤口。 喉咙一哽，他的心中掠过一丝愧疚，“辛苦你们了。” “主子说哪里话？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剑一不甚在意一笑。 楚筱妍这时也发现了众人身上受了伤，主动过来帮他们上药包扎，“至少让我给诸位上点药，可以止血。” “夫人使不得，我们自己来就好！”剑一态度强硬，楚筱妍只能把止血药和绷带交给了他，让他们自行处理伤口。 自己则牵着清儿，跟随在段萧然身边，检查地上的刺客尸体，看能否从他们身上找出一丝身份象征。 “夫君，我觉得，这些来行刺的人很可能是钟秦那边派出来的。” 搜索线索时，楚筱妍蹲在段萧然身边，把自己的猜测讲出来。 话音刚落，段萧然手里就多了一条腰带，做工刺绣，皆属于钟秦那边的风格。 刺客的身份不言而喻。 第830章 熟悉的轻视 楚筱妍猜得没错，行刺之事确是钟秦所为。 “挑几具尸体带上，我们回军营。” 段萧然指挥众人抬起五具尸体，扛于马背，策马赶往前方大营。 似是被这几次的交手落败震慑，一路上他们没再遇到刺客偷袭。 二十六人跟随段萧然和楚筱妍抵达西梁军营，门前的值夜小兵见他们平安而归，惊呼一声便差身旁同伴前去给孙天麒报信。 主帅营帐里，孙天麒正在竭力抵挡吴言敬酒。 “吴大人，而今两国之间战事吃紧，段将军又离开大营迟迟未归，我觉得，现在着实不是一个适合喝酒的时候，你也别再喝了，随我一同去将段将军给找回来吧！” 吴言脸上皮笑肉不笑，找回来？为的就是不把楚筱妍和段萧然找回来，才一直劝他喝酒的。 心里正想着对策继续拖延时间，帐外突然传来一名士兵的响亮呼喊：“启禀孙将军，段将军回来了！” 吴言只看到眼前一阵黑影闪过，再凝神，和他一块喝酒的孙天麒已经跑了出去。 他连忙追上，跟着孙天麒来到大营正门。 周围点着数盏篝火，火光笼罩着马背上的一男一女，吴言定睛看去， 一男一女不是段萧然和楚筱妍还会有谁。 “段将军，你可算回来了！有没有遇到危险？有没有受伤？” 孙天麒犹在涛涛自语，忽然视线触到剑一等五人马背上的尸体，喉头一哽顿住。 何须再问呢？有这五具尸体，他问过的问题答案一目了然。 “段兄，段夫人，刚好我在和孙将军吃饭，你们一块来吧！” 吴言则是邀请段萧然和楚筱妍下马用膳，探头看了看楚筱妍怀里的段朝清，小娃娃脸上带着泪痕，不安地靠着母亲沉沉睡去。 楚筱妍抱着女儿就想下马，段萧然抢先一步接过他们女儿，扶着她的手，带她来到地上。 “让孙将军惦记了，路上虽然遇到了点小麻烦，不过已经解决。” 段萧然小心呵护楚筱妍和段朝清母女的画面看进孙天麒眼底，抿了抿唇，这个镇守边关多年，不曾回过家乡的将军骤然心生不平。 “段将军，虽然你贵为西梁战神，我们这些将士最敬佩的人也是你，但——带家眷上战场，你这次的做法是否有些妄断？” 行军打仗保家卫国是男人们的事，女人就该留在家中孝敬父母，抚育儿女。 战场上危机 四伏，每一个将士都过着将脑袋别裤腰带上的生活。 凭什么带着女人孩子一起，帮不到什么忙，还要他们这些人时刻紧绷着神经，提防敌袭的将士们，照顾她们母女？ 孙天麒越深想越生气，对楚筱妍的不喜直接飙升到了临界点。 不知道为何，他就是看这女人不爽。 门前的值夜士兵似察觉到了他的愤怒，心下一震，不约而同出面与他同仇敌忾。 “女人还是回家吧，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在新一轮战事来临前，带着你的孩子离开边境，对你，对段将军都好！” …… 对他好？ 愤怒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在众人间弥漫，楚筱妍一下成为了众矢之的。 清儿也被人从睡梦中吵醒，没见过眼前这种阵势，傻傻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够了！”段萧然一声厉吼，吵吵嚷嚷，乱哄哄的军营大门忽然一片安静。 戾气萦绕着男人的眉宇，平日里深邃明亮灿若星辰的凤眸，此刻正噙满了铺天盖地的怒意，盯着在场所有滋事生非的兵将，一一扫过。 “本将军的决定还轮不到你们质疑。” “从此刻起，谁敢对本将军的妻子、儿女 不敬，便是对本将军不敬。” “对主将不敬，军法伺候是我西梁国法的规定！” “若再让我知道你们对我夫人、子女出言不逊，行为不端，西梁国法的军法滋味，我段萧然不介意带他尝尝！” 没有刻意的去留下嗜血威胁，段萧然只是说会按照军法伺候，却莫名地叫这些兵将成功噤声。 一抹视线淡淡投来，目光触及处的孙天麒身形一颤，知道这些话主要是对自己所说，一时之间不服涌上心头。 他正想再度反驳，段萧然已牵着妻子领着女儿，和吴言一起越过他，看也不看他一眼，提步直奔主将营帐。 四人一进去，守在里面等了一天的云儿和韩淡就朝他们走来，“楚姐姐，清儿外甥女，终于等到你们了！” “快，让我看看，清儿怎么一下子变瘦了这么多？” “娘，妹妹，我好想你们！” 韩淡和段御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围在楚筱妍和段朝清母女身边，诉说着他们对她们的担心思念。 楚筱妍和段朝清也高兴能和他们重逢，一家人吃着吴言备下的晚饭，热热闹闹折腾到将近午夜，才结束了这顿洗尘宴，回到各自营帐中宽 衣歇息。 云儿和清儿两个小家伙早早撑不住困意睡了过去，楚筱妍一边梳理长发，一边跟段萧然再次提起孙天麒，“夫君，你还在生孙将军的气吗？” 手上宽衣解带的动作微微停顿，段萧然没说话，只用装满深意的眸子向她投来一瞥。 楚筱妍自顾自话，“其实没必要生气的，孙将军只是对我有意见，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坏人。” “是么？”段萧然不置可否。 对他妻子有意见的人，能称得上是好人？ “当然。”楚筱妍放下手中的木梳走来他身边，澄澈杏眸认真的望着他，“况且这种事我们经历的还少么？” 一路走来到今天，他们夫妻遇到过多少轻视白眼，可哪一次不是凭借他们自己的努力，摆正了那些人的轻视鄙夷。 段萧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却还是为她不平心疼，“是孙天麒有眼无珠。” “别这么说嘛。”楚筱妍嗤笑一声，眉眼弯弯，“孙将军又不是未卜先知，哪里知道我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用自己的力量来向他证明，我楚筱妍不是那种只会相夫教子，遇到大事就躲在夫婿身后的女子。” 第831章 接受不了自己滚 “嗯，你从来就不是。”段萧然忽而哑声。 桌上燃着的烛火跳了一下，让他隐在暗处的面庞更加看不真切。 他比谁都知道的早，楚筱妍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躲在男人身后坐享其成的女人。 也因为如此，很多时候，他明明希望她能依靠他，却依旧坚持自己撑过去，看到那副场景，他控制不住心疼。 可吸引他的，恰恰是她这种坚韧不屈的顽强。 “或许你是对的，孙将军是个栋梁之才，唯独眼力不好。” 沉默半晌，段萧然恢复开口，“明日他约我去帅营议事，你和我一起去。” 不是询问，是强硬的要求。 楚筱妍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精致的眉眼熟悉依然，深似汪阳的凤目里，噙着一层毫不掩饰的愠怒。 可见，他是真的在生气。 否则不会用如此强硬的语气同自己讲话。 “好，我们一起去。” 是想借此机会，让孙将军对她有个新的认知吧。 难为他了。 楚筱妍敛了敛眸子，随着宽衣完毕的段萧然一起走到床边。 灯烛熄灭，一夜无话。 次日天亮，简单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段萧然就拉着楚筱妍来到吴言所在的 主帅营帐，参与这次的战况讨论。 陆陆续续的主要将领先后而至，每一个走进主帅营帐的人，看到坐在段萧然身边淡若幽兰的楚筱妍后，都露出了不满的反感情绪。 更有甚者直接走过来，质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用这些将领的话说，就是：你个娘们凭什么参与这种国家大事。 楚筱妍笑而不语，美好恬静的小脸上，看不到半分怒意。 倒是段萧然，眼神冰冷地盯住前来质问的将领，薄唇开启，“我让她来的，接受不了自己滚。” 将领一下变了脸色，愤愤瞪了楚筱妍一眼，灰头土脸的坐到自己位子上。 楚筱妍诧异的看向段萧然，男人冷漠无情的侧脸，和暴虐狠厉的语气，她有多久没听到了？ 在她面前，他永远是温温柔柔什么都好。 原来不是转性了，而是他在她面前，把所有的阴鸷暴戾尽数藏起。 察觉到她的专注目光，段萧然收回看向质问将领的视线，投向楚筱妍身边。 原本藏匿着暴风雨的凤眸顷刻放晴，“没事了。” 如此明显的态度转变，营帐里除了吴言外，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瞪着段萧然。 “咳咳， 可以商议正事了。” 眼见气氛逐渐诡异，吴言一声轻咳，将话题引向正规。 无非是这群将领跟段萧然和吴言汇报这些天的战况战局，段萧然和吴言认真听着，不时提问一句。 孙天麒说到了炸药一事，表情倏尔义愤填膺，“要不是我们收到了段将军你送来的解决之计，不知还有多少将士会死在钟秦手里。” “是啊是啊！段将军的计策真是绝妙！” 一群将领接着孙天麒的话，对段萧然一顿吹捧。 段萧然平静听完，眉梢一挑，嗓音慵懒开口，“我从未说过这计策是我想出来的。” 吵闹的营帐忽然沉寂，所有人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望着段萧然。 段萧然拉过楚筱妍的手，和她十指紧扣，“用水可解钟秦炸药的计策是我夫人想出来的。” “而她之所以会找到这种解决之计，是因为她自己也会制造炸药。” 此话一出，沉寂的营帐炸锅般沸腾。 主将们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段将军，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她会制造炸药？段将军，就算你想捧你的妻子，也不能撒这种谎。” 包括孙天麒在内，没有一个 将领相信炸药是楚筱妍制造出来的。 段萧然和吴言早就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也没有多费口舌解释。 楚筱妍感受到握住自己的手指微微收紧，向他投去安抚一眼，让他明白自己并未介意这群将领们的怀疑。 跳过这个话题，孙天麒话锋一转，提到了炸药失败后，钟秦又想出的全新对策。 “一定是巫蛊之术，钟秦那边有精通巫蛊之术的大巫。” “为何这么说？”吴言不解询问。 孙天麒指着自己的肚子，给出解释，“因为每次上战场和钟秦敌军交手回来，我们兵营里的将士们，都会感到一阵莫名腹痛。” “没有去看军医么？” 楚筱妍的提问得到孙天麒一记白眼，“看了，军医也得不出什么结论。” 所以他才会说腹痛的将士们是中了钟秦大巫的巫蛊之术。 楚筱妍无视了他的白眼，微微侧身看向段萧然，“我去看一看那些腹痛将士。” 军医看不出，或许她能有其他发现。 段萧然了然地点了点头，以妍儿不亚于神医洛长枫的医术，说不定还真能从中看出其他问题。 “不行！” 孙天麒立刻出声反对，“一群大老 爷们让个女人去看成何体统！” 这回他倒是出自好意，楚筱妍嘴角的笑意顿时加深，果然没看错，这位孙将军并不是一个坏人。 “孙将军有所不知。”吴言站出来替楚筱妍说话，“段夫人的医术可是能与神医洛长枫相提并论。” 神医洛长枫。 这个名字孙天麒一点也不陌生，或者说，只要是西梁国内有头有脸点的人物，都听说过洛长枫这三个字。 能跟洛长枫相提并论。 吴言这么一提示，孙天麒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京城怪人一事。 当时，出面医治好那些怪人的，好像就是楚筱妍和洛长枫。 “那好吧，姑且让她试一试。” 最终，孙天麒答应带领楚筱妍去往腹痛的将士营帐。 楚筱妍一走，段萧然和吴言自然会跟上去，其余将领也没必要继续留在主帅营帐，出于好奇，他们也都追上来，想看看楚筱妍到底有何本事。 楚筱妍如愿看到了那些腹痛将士，说要试一试给他们医治，“还请诸位先退出营帐，等我为他们医治完毕，诸位再进来。” “你要赶我们走？”质问过楚筱妍的将领吹胡子瞪眼，“咋地？治病不给人看？” 第832章 梵燕沙 “对，这是我一贯的医治方法。” 朝段萧然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立刻赶着在场所有人出了营帐，最后自己也叮嘱了一句后走到外面。 垂下来的门帘隔去了不满将领们的窃窃私语，段萧然在旁听着他们议论纷纷的抱怨和埋怨，一记眼神瞥过去，顿时所有人都噤了声。 楚筱妍原本还能听到一些对自己的质疑声，到了后面也全当听不见。 沉浸在为腹痛将士们医治中的她，没有注意到其实从刚才起，这些不满的质疑声就已经消失不见。 “让我来好好瞧瞧，你们到底是中了巫术，还是中了毒。” 有医疗空间在，诊断的速度要远比她自己把脉看诊快。 两者相结合，很快就有了结论。 和她之前猜想的没错，“这哪是什么巫蛊之术，根本就是中毒了。” “不过也难怪营中军医看不出病情，梵燕沙，无色无味无形无样，不用医疗空间，只怕我也检查不出你们中了这种毒。” 楚筱妍一阵嘀咕，随后便开始为一个腹痛中毒的士兵施针医治。 “不知有没有用。” 梵燕沙这种毒她只听说没见过，能否解开还得实际操作了 才能得到答案。 用医疗空间内的酒精给银针消了毒，楚筱妍快准狠的将银针刺入了这个中毒的士兵体内。 时间点点流逝，外面等待的人开始焦虑不安，营帐内，楚筱妍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黑色血水从银针刺入的针尖处渗出。 时间一到，她立刻把银针从士兵体内闪电般拔出。 黑色血水渗出的越来越多，无奈，她只好用一块毛巾给他擦拭。 好在很快血水就停下了渗出，再替这个士兵把脉诊断，楚筱妍欣慰发现，此人的毒虽没有全部化解，却也已经恢复了个大半。 “很好，这就足够了。” 收好针灸用的银针放进针灸盒内，楚筱妍挑开营帐门帘出现众人眼前。 “这些将士们腹痛的原因我找到了。” “不是什么巫蛊之术。” “而是他们中了一种名叫‘梵燕沙＇的奇毒。” 话音一出寂静的将领们就又开始议论纷纷，讨论着梵燕沙是一种什么样的毒，连军营里医术最高超的军医都没能看出。 楚筱妍可不管他们在讨论什么，接着道：“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梵燕沙的毒不是没法解，而且我已经找到办法化解了。” “我给 一个中毒的士兵试了一下。” “效果还不错。” 全体将领听得目瞪口呆。 孙天麒第一个反应过来，跑进营帐亲自去问那个士兵的感受。 进来后，对方坐在床沿发愣的表情就映入眼帘。 孙天麒看他这副样子心里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他开口问：“感觉怎么样？” 被楚筱妍医术惊到的士兵猛然回神，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家主将站在眼前。 慌乱之中他想起身行礼，孙天麒摁住他，“还生着病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你感觉怎么样？刚才那女人对你做了什么？” 士兵把楚筱妍的事讲了一遍，未几，竟然出声赞赏了一句，“这真是个医术精湛的女子。” 就是有些奇怪，他们营地里什么时候多了女的出来。 孙天麒询问了一番出来，看到楚筱妍在和段萧然说话，犹豫了一下走上来，“段夫人，不知你是否愿意出手，将所有腹痛的兵将医好？” 楚筱妍听着这个请求二话不说便点头，“我本来就是如此打算的。” “不过这么多中毒的士兵，我一个人恐怕医治不过来，让营地里的军医来一起帮忙吧。” 就和以前做过的那样，楚筱妍把自己的解毒治疗方法交给了被孙天麒一把推过来的军医。 这次的军医比谁都听话，乖乖配合着她学完如何给中了梵燕沙的士兵施针，而她自己则回了主将军营，调配梵燕沙的解药。 只用针灸的方式，无法彻底解开梵燕沙。 必须服下特定的解药，再用针灸把体内的毒血逼出，才能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解毒。 楚筱妍带着段萧然回去调配解药，段萧然陪了她一会儿就被吴言给叫走了。 解药调配出来后，走出营帐，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不知不觉中，她忙碌了一整天。 孙天麒站在外面看她出现，立刻拘谨地走上前，摩拳擦掌，扭扭捏捏一点也不像个从沙场中浴血而出的将领。 “孙将军，怎么了吗？”看他这副样子，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吧。 楚筱妍好奇的看着他，孙天麒犹豫片刻，最终深吸一口气，突然朝她鞠了一躬，赔礼道歉，“之前我不该那样说你。” “我为我的无礼自大向你道歉，希望段夫人你能原谅我。” “哦，这个啊，我本来就没放在心上。” 楚筱妍不在乎的摆 手，“孙将军的道歉我接受了。” 孙天麒没想到她会这么好说话，愣了一下，抿紧嘴唇，“但是，我还是觉得段夫人身为一个女子不应该插手军情大事。” “这是我们男人该干的事，段夫人，你其实可以随意生活在闺中，何必出手介入战局呢？” 女人就该留在家里相夫教子嘛！ 楚筱妍从他眼里读出了这种想法，暗自摇摇头，古代的男人果然更对女性存在刻板印象。 明明在现代，有那么多女性加入军队保家卫国，或许她们在体力上是不敌男人，可她们对国家的那颗热爱之心不熟给任何人。 “孙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楚筱妍目光灼热，“孙将军不妨拭目以待，我也可以为西梁和钟秦的交战，出一份力。” “是么？” 孙天麒的语气冷了几分，尽管脸上表情不再像最开始那样不屑，却还是能让楚筱妍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不服气。 “既然如此，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段夫人好自为之。” 孙天麒拱手告退，楚筱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改变这些人的想法，很难，但她不会放弃。 第833章 攻心 楚筱妍拿着解药，跟段萧然借来一支小队，让他们帮助自己把解药分发到每个中了梵燕沙的将士手里。 忙完这一切已是深夜，楚筱妍想找段萧然去吃点东西，一问，才得知他从吴言那回来没多久，又被孙天麒叫去，到主帅营帐里商议战况去了。 吴言也正打算赶过去，楚筱妍连忙找上他，“吴大人，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和钟秦交战的战局，她也想了解一番。 吴言欣然点头同意，“没问题，请跟我来。” 就这样，楚筱妍跟在他身后进了主帅营帐，看到她的身影，围在沙盘前和孙天麒说话的段萧然皱了皱眉。 “你怎么来了？” 女子靠近身边后，段萧然附耳同她低语，“本来还想让你吃了晚饭就去休息的。” 没带她一起过来，就是看天色太晚，她忙了一整天也没机会休息，出于心疼才做了这个决定。 楚筱妍也用附耳低语方式回他，“我不饿的，还是战情最重要，而且你不在我哪里放心的下。” 男人的耳根微微泛红，轻咳一声，他佯装平静地离开楚筱妍身边，和孙天麒继续讨论刚才中止的话题。 “孙将军，你 说钟秦敌营中请来了一名大巫？” “对。”提到正事，孙天麒脸上对楚筱妍的不满褪去，“就是这个大巫给我们的将士用了梵燕沙，害得他们身中奇毒。” “还真是大巫啊。”楚筱妍摸着光洁细腻的下巴，想想也对，能有梵燕沙这种奇毒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这个大巫，就是让孙将军他们感到棘手的“罪魁祸首”吧？果然得先想办法把他解决了才行。 楚筱妍一阵沉思，心里想到了一个计策，“诸位，或许我可以对付你们口中的这个大巫。” 孙天麒瞬间扭头向她看来，“哦？你？你有什么办法对付钟秦大巫？” “对不起，请原谅我现在还不能说。” 楚筱妍摇摇头，“但是，我希望孙将军能答应我，在我西梁的士兵们和钟秦交战前，一定要服下梵燕沙的解药。” “就这样吗？可以是可以。” 孙天麒还是不能理解，这跟对付钟秦大巫有什么关联，提前服下解药是肯定要做的，但是对付钟秦大巫—— 孙天麒满心疑惑。 这次的会议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会议结束，所有将领陆陆续续离开，楚筱妍却把准备走人的 孙天麒叫住，“孙将军请留步。” “我和夫君还有话要对孙将军说。” 孙天麒侧目向段萧然看去，后者朝他微微颔首，无奈他只能停下脚步留在这里等所有人都走出营帐。 “段夫人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针对钟秦大巫了。” 楚筱妍莞尔一笑，“孙将军不想知道如何对付钟秦大巫吗？” 孙天麒一愣，狂喜随之涌上，“你，你是说留下我，是要跟我讨论对付钟秦大巫？” 段萧然也笑着，“对，这个计策需要孙将军的配合。” 孙天麒深吸一口气，“那么我能做些什么？” 只要能除掉这个钟秦大巫，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很简单，我需要孙将军派一批人，在营地里散播谣言。” “谣言？”这算什么伎俩？ 孙天麒疑惑地眨眨眼，楚筱妍给他详细解释了一番，“我想出来的对策，就是利用谣言攻破钟秦的人心。” “需要孙将军去散播的谣言，具体内容就是到处宣称钟秦大巫是我同门师弟，我能得到梵燕沙的解药也是多亏这个大巫师弟给我送来的。” “当然，散播谣言的时候，一定不能表现得太过刻意 明显，要假装是无意之中透露出去的。” 楚筱妍说着，段萧然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孙天麒茫然的看着这对夫妻，脑袋还是没有转过劲来，除此以外他更有一事不明。 “为什么是我？” 军营里那么多将领，为什么偏偏选上了他？ 楚筱妍加深了嘴角微笑，“因为我相信孙将军能为我做好这一切，分发解药，散布谣言。” 她看得出来，孙天麒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虽然他的观念有些传统根深蒂固，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坏人。 段萧然担心孙天麒拒绝，便拍着他的肩说道：“孙将军不必担心，我会和你一起去准备。” “段将军也来帮忙吗？”孙天麒讶异地看了段萧然一眼，后者重重朝他点了点头，他心里的不安这才散开了些。 “那好，我答应你们！” “多谢了。”楚筱妍和段萧然同时对他一笑。 翌日，西梁大军的营帐里就出现了钟秦大巫是楚筱妍同门师弟，解药也是他送来的流言蜚语。 孙天麒果然没让楚筱妍失望，悄无声息地散播出了谣言，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是故意放出去的假消息。 流言蜚语就像一阵风 ，从西梁营地里飞速吹过。 有人听到了这个消息，暗中联系了钟秦的同伴，把这个消息送了出去。 钟秦军营内。 负责和西梁眼线联络的将领带着钟秦大巫叛变的消息，来面见坐镇整个大营的最高指挥人。 “太子殿下，那边传来消息，说西梁已经找到了梵燕沙的解毒之法，是大巫送过去的。” “那边还说，大巫与他们军营里的主将夫人乃同门师姐弟，之所以会给他们送去解药，就是看在同门师姐弟的情谊上。” 没错，坐镇钟秦大军的人就是他们的一国太子。 留着络腮胡，五官粗狂的钟秦太子听完这个消息，放在座椅扶手上的五指骤然收紧，“同门师姐弟？本太子怎么没听大巫说过？” 太子不是草包，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西梁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但他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大巫，而是继续让手下的士兵往西梁那边投放梵燕沙的毒。 “你下去吧，准备一下，把梵燕沙再多投上点，我们下次进攻很快就到了。” “是，末将告退！” 这名将领退出太子的营帐，执行太子殿下的命令去了。 只是这一次，梵燕沙却失效了。 第834章 怀疑的种子 西梁的士兵们皆已提前服下了楚筱妍提供的解药，钟秦太子投放再多梵燕沙的毒，对他们来说也是不痛不痒。 在战场上兴奋地跟钟秦大军一阵拼杀，对方看着他们身中剧毒，却迟迟不曾有毒发腹痛的迹象，一个个心里都开始怀疑动摇起来。 钟秦战将不得已下令收兵，暂且退回营地里。 这次交手，总的来说还是西梁大军占据上风。 高高兴兴回到兵营，打了一场胜仗的西梁士兵找到楚筱妍和段萧然，把他们的感激之情传达出来。 “真是太感谢将军夫人了，如果不是有将军夫人提供的解药，我们恐怕又要身中奇毒了。” “哎，不对，是应该感谢将军夫人的同门师弟，要不是他把解药送给将军夫人，我们也不会解毒。” “都感谢，都感谢，将军夫人的同门师弟得感谢，将军夫人同样感谢。” 一群铁骨铮铮的汉子围在楚筱妍和段萧然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向她表达谢意。 尤其在提到她的同门师弟时，众人纷纷一阵感叹。 “没想到钟秦大巫和咱们段将军夫人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如果不是有这层关系，只怕我们这些 兄弟都会身中梵燕沙，腹痛影响战局。” “这钟秦大巫也不是彻底的泯灭了良心，还知道将解药偷偷拿给将军夫人。” “这算是叛变钟秦了吧？不过叛变的好。” 言辞之间，尽是对钟秦大巫叛变的感谢。 楚筱妍和段萧然相视一眼，交换了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这次真的很感谢我那位师弟，多亏了他冒着生命危险把梵燕沙解药送来，为我们西梁化解了这次危机。” “我很感谢他。” “等下次见面，我定会将诸位的谢意亲自转达。” “并且我还要劝说他，以后别再为钟秦的人卖命。” 楚筱妍每说一句，眼神都在主将营帐附近环视一圈。 四圈下来，她的余光看着营帐角落里一个其貌不扬的身影，停顿了片刻方才不着痕迹移开。 果然，钟秦安插了眼线在他们这边。 楚筱妍一边说，一边拔高音量，把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同门师弟表扬得天花乱坠。 段萧然也附和着一阵吹捧，夫妻二人向周围的士兵，也是向那个暗中偷听的钟秦密探表达出他们夫妻的感激之情。 密探仔细听完，立刻就把这些情报记录下来，以加密的 联络方式连夜送出。 钟秦的太子殿下看完情报，握着情报的手不断缩紧。 五根手指的指节大力到泛白。 “同门师弟……同门师弟……好个同门师弟！来人！去把干祁阳给本太子叫来！” 干祁阳便是钟秦大巫的名讳。 侍立在旁的士兵前往大巫营帐请来干祁阳，路上，干祁阳一直在变着法打听太子叫他去的缘由。 士兵每次都四两拨千斤地转移了话题，带领他进入太子营帐。 “参见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叫小的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干祁阳恭恭敬敬行礼，太师椅上的钟秦太子面容肃穆，眼神透着不加掩饰的怀疑审视。 “听说，你跟西梁的一位将军夫人是同门师姐弟？” “你还把奇毒梵燕沙的解药送到了你那位同门师姐手里？” 太子说出第一个问题时，干祁阳只是稍微愣了下；第二个问题抛出后，他整个人彻底愣在那里。 “回答本太子！” 太子骤然抬高音量，把愣住的干祁阳唤醒。 这个一头雾水满心不解的钟秦大巫忙为自己辩解，“不是的，太子殿下，小的没有什么同门师姐，又如何把梵燕沙的解药送给小的 的同门师姐呢？” 干祁阳顶着太子投来的怀疑目光直冒冷汗，这是哪儿冒出来的流言蜚语？他有没有同门师姐，他自己还能不清楚？ “可是西梁那边却都在传言，你有一个西梁将领夫人的师姐。” “他们正是服用了你提供的梵燕沙解药，才会在我军投放梵燕沙时，表现得一点也不像中毒迹象。” 如果只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钟秦太子当然不会贸然相信。 但这次他可是从麾下的将士口中得知，他们对西梁大军使用的梵燕沙奇毒根本不曾生效。 加上西梁那边的眼线也亲眼所见凯旋而归的西梁敌军都在跟那个将军夫人感激致谢，那将军夫人也说，他们之所以不会中毒，靠的其实都是她同门师弟送来的解药。 “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 干祁阳顾不上擦拭额头流下的冷汗急急忙忙解释，“小的真没有什么同门师姐，更不可能把梵燕沙的解药交给西梁敌军啊！还望太子殿下能相信小的！” 一旁的其他将领也有出面为他说好话求情的，这些人都是平日里和他关系不错的将领，希望太子不要轻易相信这些话，还说大巫不会叛变自己 的国家。 干祁阳为人不错，这时候竟有大半将领站出来为他说好话求情。 太子碍于这么多人出面，心中纵然有了怀疑，也只能挥挥手作罢，“本太子暂且信你一回，你先下去，你们都下去。” 他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到底怎么回事。 “是是，多谢太子殿下信任！” 干祁阳叩谢完毕，和交好的将领一同退出大营。 一出来，他就立刻跟这些为自己求情的将领们真诚道谢。 要不是他们，自己免不了要受太子责罚。 将领们也说着无需感谢的话，和他在各自的营帐前分离。 干祁阳努力回忆着这种传言到底从何而起，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一个合理解释。 倒是西梁那边，看着钟秦眼线离开的楚筱妍转身回了主将营帐里，让段萧然去把孙天麒叫来。 “段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孙天麒跟着段萧然走进主将营帐，好奇不解地看着面前容貌温婉的女子。 楚筱妍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开门见山，“有一件事希望孙将军能帮忙。” “哦？什么事？”有了奇毒解药和传播流言蜚语的两次经历，孙天麒对楚筱妍的信任可谓是呈直线上升。 第835章 攻心为上 楚筱妍朝他一笑，“我希望孙将军能出面作为说客，前往钟秦那边拜见他们的作战总指挥，和他见面谈判。” “跟钟秦的作战总指挥谈判！” 这，这又是为何？ 孙天麒惊讶了，还以为段夫人叫他过来，是又有传播流言蜚语之类的事务让他去办，没想到会是这么重大的一件事。 “对，我希望孙将军出面，去跟钟秦的作战总指挥谈判，让钟秦大巫回到我身边。” 她要给钟秦那边的人心再添一捆木柴，让这团怀疑之火熊熊燃烧在每个钟秦人的心底。 楚筱妍这么一解释，孙天麒就明白了。 他敬佩地看着面前女子，心里为这个女子的聪慧拍手叫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办。”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这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已经把用兵之道的精髓牢牢把握。 孙天麒带着敬佩离开主将大营，二话不说，就去着手安排谈判事宜。 忙了三天总算来到钟秦大营里，看着周围对他虎视眈眈满眼愤怒的钟秦士兵，纵然骁勇善战如孙天麒，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安。 只是作为前来谈判的负责人，他心里 再害怕，也不会展露脸上。 一路走来，来到钟秦太子营帐外。 通过传报，他顺利见到了这个负责统帅所有钟秦大军的男人。 “你说，要跟本太子进行一场谈判？” 沙盘后的太师椅上，钟秦太子正襟危坐。 孙天麒顶着他审视的目光，平静颔首，“正是，我乃西梁大军守将孙天麒，前来和钟秦太子谈判，希望太子能将贵国大巫送还我们西梁。” “只要能让贵国大巫回西梁，太子殿下可以开出任何在我们能力范围内的条件。” 没有繁琐的开场白，孙天麒上来就把谈判内容直接说明。 太子冷冷睨着他，听他每说一句，脸色就黑沉一分。 “你死了这条心吧，本太子是不会把干祁阳交给你们的！” 太子直截了当拒绝。 孙天麒眼神动了动，干祁阳？是钟秦大巫的名字？很好，他记住了。 “太子殿下不再考虑考虑吗？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条件，任何都可以。” 孙天麒敛去眸中颤动，再次提议将钟秦大巫归还。 太子直接黑了脸，猛然站起指着营帐大门让他滚，“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干祁阳的巫蛊之术正是他们最需 要的，炸药之计失败，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把干祁阳拉拢过来，如何甘心拱手送出？ “你马上给本太子离开，否则本太子不会保证钟秦的百万大军会对你如何。” 太子下颚收紧，牙关紧咬，孙天麒朝盛怒中的他拱手拜别，带领身后的一众使臣大摇大摆走出钟秦营地。 回到西梁那边，他才松了气，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钟秦太子目送孙天麒离去，第一时刻就差人叫来了营帐里的干祁阳。 这个大巫还不知道霉神降临，连忙整理了一下神貌，进来拜见太子，“小人见过太子……” 殿下两个字还没出口，沙盘上的一盏茶盏就向他飞来。 “当啷”一声碎在他脚边。 干祁阳眼尾一抽，暗中大呼情况不妙。 坏了，太子殿下现在很生气，而让他生气的原因，毫无疑义是自己。 那么他又做了什么，让太子动了雷霆之怒？ 干祁阳拼命思索，试图从回忆中分析出惹怒太子的原因。 但遗憾的是，他找不出理由。 太子看他一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反应，心头怒火更旺，手在太师椅扶手上重重一拍，直言道：“你知不知道刚才西梁的 守将孙天麒来跟本太子谈判，要回你！” “什，什么？”干祁阳傻眼。 太子满心不悦，却也不得不把孙天麒说过的话复述一遍。 干祁阳听完，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不，这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孙天麒会跟本太子说，愿意付出任何，只要在他们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代价，让你回去他们身边吗？” 只凭这一句话，干祁阳全身的力气就被抽走了。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不会相信这种情况下的自己。 干祁阳张了张嘴，却是百口莫辩。 太子这次直接失去了所有耐心，一抬手，让人押着干祁阳退下用刑责罚，“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到底谁才是他的主子。” 干祁阳两眼无神地退了下去，直到身受大刑，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何会走到这般田地。 另一边孙天麒回到了西梁大营，第一时刻就去找楚筱妍和段萧然，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们。 “你们是没看见，当时我说要换回干祁阳——也就是钟秦大巫的时候，钟秦太子脸色有多难看。” 说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也不为过。 楚筱妍朝他笑了笑，没说一 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倒是孙天麒又竖起大拇指，对她一顿吹鼓，“我算是彻底服了，段夫人啊，你这一招攻心为上的离间计，用的妙！” 楚筱妍听着他的夸赞，并不骄傲，反而谦虚的回应了他夸赞的每一句。 段萧然不时插嘴几句，三人间的气氛比初见之时缓和不少。 “二位将军，将军夫人，军医顾朝在外求见。” 门外响起的声音打断三人谈话，段萧然看了楚筱妍和孙天麒一眼，沉声应道：“让他进来。” 话落，西梁大营的军医顾朝就急急忙忙走进来。 “将军夫人，你快去看看吧，大事不好了！” 须髯花白的军医一脸焦急，楚筱妍安抚地看着他，轻缓柔声发问：“顾大夫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和钟秦敌军交战，腿部负伤的士兵突然伤情恶化了。” “我实在是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做才能保住他受伤的那条腿。” “无奈之下，只能厚着脸皮来跟将军夫人讨教。” 顾朝还记得，是面前这个女子解开了梵燕沙的毒，他可不相信什么同门师姐弟一说。 “哦？有这等事？顾大夫不必着急，且让我随你去看一看。” 第836章 决心 楚筱妍出面，哪怕是一脚踏入鬼门关她也有办法把人救回来。 区区一个伤口溃烂的病患更不在话下。 顾朝就看着楚筱妍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干净利落地用刀剜去溃烂部分的肉，随后又撒上了利用医疗空间独门研制的药粉，扯出绷带给他缠好伤口。 “妙，真是妙啊！”顾朝看得啧啧赞叹，“用刀剜去溃烂部分的肉，虽然顾某也想到了，可顾某远没有将军夫人这般魄力。” 医治办法并不算难，难得是他把握不住用刀轻重和剜去烂肉的大小范围。 加上后续的伤势恢复也不敢保证，一个不小心，伤患只能面临被截肢的下场。 楚筱妍抹着额头上的汗，朝他微微一笑，“行医最怕优柔寡断。” 当然，她给受伤士兵用的药粉也是他后续恢复的关键。 看天色还早，楚筱妍又为其他伤势严重的士兵处理了一下伤口。 期间顾朝一直跟随她左右，不时提问一些医治上的问题疑惑，楚筱妍耐心的一一解答。 那些经由她医治，伤势好转的兵将们纷纷找到她道谢。 伤势较轻不伤及腿脚的，就亲自上门；伤势严重无法下地或者腿脚 不便的，就托人代谢。 众人盛情难却，楚筱妍又不好拒绝，只能一一接受。 等她回到主将营帐已是深夜。 “娘亲！” “楚姐姐。” 韩淡牵着两个小身影朝她走来。 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楚筱妍强打起精神把他们扑过来的身影搂进怀里，“清儿、云儿，今天有没有乖乖听韩舅舅的话？” 今天一整天她都在医治伤患，无暇顾及两个孩子。 要不是有韩淡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有啊！我们一直有乖乖听话！”云儿抱着母亲撒娇。 清儿却噘起小嘴，不满抱怨，“我和哥哥乖乖听话，可是娘亲呢？” 楚筱妍愣住，“我？” “对啊，娘亲一天都没来看清儿和哥哥，是不是把我们忘啦？” 女儿天真无邪的童言童语，听的楚筱妍心头微微泛酸，“娘亲错了，这次是娘不好。” 给受伤士兵医治，她的声望是好转了，可相应她也没时间来陪伴儿女，疏忽了对他们的照看。 “娘答应你们，会尽量抽时间和你们在一起。” “其实我们知道娘亲很忙，娘能这么说，我们就很开心啦。” 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从她怀 里仰头，“娘和爹爹有很多事要忙，我们不会去打扰你们的。” “云儿清儿真乖。” 摸了摸他们的头，楚筱妍察觉到韩淡也有话想对自己说，“小韩，怎么了吗？” “楚姐姐，我，我想……我……我想留在大营里，从一名普通的士兵做起。” 鼓起勇气，做足心理建设，韩淡狠下心，说出来到军营这几天，一直在考虑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想留在兵营发展？” “正是。”韩淡点头。 “你确定吗？军旅生活一点都不美好，你确定要这么做？”楚筱妍正色问。 韩淡冲她再度点头，“我确定，再苦再累我也受得了，我喜欢这种生活。” 越和营地里的士兵们交谈，他越觉得自己天生就适合待在这里。 他的思想，他的灵魂，都在这里得到了满足。 他很清楚，这就是他想要的。 “那你的身体万一吃不消怎么办？”楚筱妍拧眉。 这是最重要一点。 韩淡生了二十多年的病，月数前堪堪治好。 她担心军旅生涯的日子会引的他旧疾复发。 要是白化病又回来了怎么办？ “不会吃不消的，我慢慢来就是。” 一眼看破 她内心顾虑，韩淡自己坦荡凛然，“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弟弟心中有数。” 既然决意要留下来应征入伍，他必然提前做过万全考虑。 艰辛，苦难，挫折，甚至有可能会在跟钟秦敌军作战时负伤。 这些，他都已经考虑过。 “即使如此吗？”楚筱妍看着他的眼睛问。 韩淡，“即使如此。” 从这个年轻人的眼里，她看不到半分茫然迟疑。 她知道，他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既然这样，那就依你好了。” 韩淡心意已决，她说什么也不能改变他的想法。 “不过你一定要牢记，凡事尽力而为，先从最底层的士兵一步步做起。” “我知道，楚姐姐你就瞧好吧！” 年轻人的回答里不见丝毫抱怨，有的，只是和他眼神一样坚不可摧的坚定。 离开主将营帐，第二天，韩淡就跑去找孙天麒报道去了。 跟孙天麒说明了自己的目标打算，他请求这位战功赫赫的原驻军守将将领教自己武功。 “哪怕只是最简单的基础招式也好，孙将军，求求你了。” 韩淡一脸可怜，孙天麒却不为所动，“不行啊，你看看你自己的这小身板，哪 里合适当兵练武？死了这条心把！你就不是干这个的料！” “不，我不会死心的。” 韩淡脸上的可怜变成固执，“我只是想保家卫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今钟秦的大军就在眼前，你让我如何坐视不理？” 韩淡越说越激动，如今的他已经把自己完完全全当成了一个西梁人，有人入侵西梁，他也会和任何一个西梁百姓那样同仇敌忾。 孙天麒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多想法，更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在家国大义上有如此深的看法。 被他的话惊愣片刻，回神，孙天麒开始意志动摇。 韩淡还在滔滔不绝，最后更是直接把他说服，说动。 “好吧好吧，就答应你好了。”难得有个如此深明大义的年轻人，拒绝他的话未免有些显得太过无情。 韩淡万分欣喜，“真的吗？太谢谢孙将军了！” “先别高兴太早。”孙天麒故意板起脸色泼凉水，“虽然我答应了收你为徒，但是你的身体看上去实在不适合练武。” 守将将领的目光来回打量在他身上，韩淡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这样吧，先来跟我过几招，我也好对你有个数。” 第837章 兵临城下 “是！孙将军，小心了！” 韩淡打起十二分精神，猛吸一口气，用尽生平最快速度，握着拳头就向他冲去。 孙天麒摇摇头，太慢了，而且全身都是破绽。 出手，格挡，擒拿，反摔。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韩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孙天麒撂翻在地，两眼茫然地看着清晨的边疆天空。 发生什么事了？ 眨眼，茫然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刚毅的脸。 孙天麒好笑的看着他，摇头，“你啊，未免也太弱不禁风了。” 韩淡的瘦小柔弱，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孙天麒正打算向韩淡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谁想这个年轻人突然一拳向他袭来，毫无章法的拳头一下下试图挥打在他身上。 孙天麒挑眉没说话，又是轻松几下把他撂翻在地。 如此反复数次，韩淡干净整洁的衣物沾满了泥土，整个人更是鼻青脸肿可笑狼狈。 又一次被撂翻，韩淡挣扎着爬起来，隔着乌青发肿的眼睛狠狠瞪着他，寻找机会伺机而动。 孙天麒被他的毅力惊叹，“真是不服输的年轻人，有血性，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韩淡已被摔懵，说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仅是凭 借本能再次向他冲来。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有人借着他的俯冲力度，四两拨千斤的拨动着他的四肢，“一点技巧都不懂，你怎么打仗？” 韩淡这时反应过来，欣喜若狂地任由对方指点。 他认真的听着孙天麒教学，虽然进程慢了些，但是他的认真态度叫孙天麒很满意。 这一天里，只要孙天麒不忙都会过来教他习武，当然，习武内容都是最简单的基础动作。 可即使如此，韩淡身上还是受伤严重。 晚饭也没吃，就回到自己的营帐里，请来了军医顾朝给他上药医治。 顾朝听说了这个年轻人的事迹，看着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於痕，哭笑不得地给他涂抹上药，“年轻人，你可真够拼的。” “嘿嘿。”对此韩淡只是一阵傻笑。 而后几天里，韩淡照旧去找孙天麒习武，军营里的很多将士得知他拜了孙将军为师，并且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纷纷跑过来观看。 甚至还有人帮着孙天麒一起指点他。 韩淡性格开朗，很快就和这些将士打作一团。 楚筱妍从孙天麒那里听说了此事，欣慰的点了点头，就和段萧然一块前往主帅大 营，商议接下来应对钟秦的战策。 钟秦大军沉寂了半月之久没有行动，楚筱妍觉得，长久沉寂后，对方势必会有一场大的举动。 “为防止不测发生，我觉得，我们这一次干脆主动出击好了。” 孙天麒，“主动出击？” “嗯，”楚筱妍颔首，解释，“我的想法是，孙将军和诸位将领召集起大军，以营救我那位‘同门师弟’为行动的最终目的，向钟秦方开战。” 楚筱妍说完，段萧然又补充道：“这个方法妍儿一说我就觉得可行，所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诸位将军不会不懂。”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这样的道理每一个带军打仗冲锋陷阵的将领都会领悟了解。 楚筱妍的办法更是得到了他们一众支持。 孙天麒红着脸，大手往桌上狠狠一拍，“娘的！总算可以狠狠出一口恶气了！段夫人，你这办法好！太好了！” 如果办法能成功执行，对钟秦那边肯定会是一场沉重打击 尤其是心上的打击。 “好计策好计策。” “将军夫人真乃神人！” “这回非要让钟秦狗贼尝尝教训！” 营帐里的将领七嘴八舌，对着楚筱妍好一阵夸赞 。 楚筱妍谦逊笑着，并未因此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西梁这边花了一天时间就召集起了突袭钟秦的所有将士，翌日，钟秦太子还在睡梦里，外面响起的一阵乱声喧哗就把他从行军床上惊到地下。 “天还没亮吵什么吵！” 太子黑脸自营帐出来，灰蒙蒙的天告诉他现在太阳还没升起的事实。 “不好了不好了！西梁的大军攻过来了！”有将军跑来禀报。 太子听得大惊，“这才什么时辰，西梁的大军就攻过来了？” 要不要这么勤奋！ 惊讶归惊讶，钟秦太子还是很快冷静，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营帐里的全体将士准备迎战。 这半月时间里，他们的大军的确是在调养生息，眼看就要调整完毕，随时可以进行新的作战计划。 可西梁大军的兵临城下，捣毁了他的一切计划。 作战总指挥的大营里，钟秦太子拧着眉，询问身边人西梁为何会突然进攻。 “回殿下，西梁那边喊的口号是让我们赶紧将他们那位将军夫人的同门师弟奉还。” “同门师弟！干祁阳！” 桌上的茶盏被太子挥手扫落在地，全部碎成一片片的残渣，可怜兮兮的躺 在地上。 “竟然是为了他发兵开战，难道干祁阳真的是西梁那边的人？真的背叛了我钟秦？” 怀疑如野草，在太子心里疯狂生长。 “殿下，该怎么办？是否出军应战？” “你说呢？”太子冷神瞥了问话将领一眼，后者被他眼神里的杀意骇到，心神一颤低下头不敢再看，“末将得令。” 钟秦将领们前去应战，太子则来到了关押干祁阳的牢房，亲自上手用刑审问。 “你跟那西梁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每问一句，钟秦太子手里的鞭子就往干祁阳身上抽去。 干祁阳全身是伤，被大刑折磨的皮开肉绽，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回道：“臣……臣和西梁那边没……没有任何关系……太子殿……殿下一定要信……信臣……” “信你？西梁大军都打过来了！你要我信你！” 太子瞪着眼，指着外面喧嚣嘶吼的交战声，对干祁阳怒道：“你当本太子是傻子不成！” “殿下……别……别信……那是骗人的……”撑着最后一口力气，干祁阳为自己辩解，“当心中……中计啊……咳咳……” 太子勾唇冷血一笑，“本太子还用不到你来教训。” 第838章 追悔莫及 最终，这位为钟秦带来了梵燕沙的大巫还是没能撑住，咽了气，再无声息。 太子像看一团脏东西一样看着他的尸体，干祁阳身上布满伤口，无一处完整的皮肤。 可他还是不解气，唤来下属命令，“把他给本太子拖出去，当众凌迟。” 他要让所有钟秦人知道，背叛他的下场只有一个。 前来执行命令的下属被“当众凌迟”四个字震慑住，越发小心慎微地拖着干祁阳尸体下去。 初春的太阳下，大营里的一双双眼睛死死盯住正在被施以凌迟之刑的干祁阳，泛着寒光的小刀一片片割下他身上的肉，每双眼睛的主人都觉得不寒而栗。 那刀子，仿佛是落在了他们身上。 人群中，有一双眼睛还算平静，甚至在干祁阳的凌迟之刑结束后，还偷着写了一封信送去西梁军营。 “得赶紧把钟秦大巫处死一事告诉孙将军。” 原来，他是孙天麒安插在钟秦太子身边的眼线。 信送出后，一个时辰便来到了孙天麒手上。 “钟秦大巫已被钟秦太子凌迟处死。” 说是信，其实就是写了这么一句话的纸条。 孙天麒念完纸条内容，满意勾唇，“一切 果然如同段夫人所料一般，钟秦开始自乱阵脚了。” 将纸条撕毁，孙天麒沉吟片刻，下令，“全体西梁将士听令，即刻撤军！” 钟秦大巫这个罪魁祸首除掉，便再无其他人能给钟秦提供源源不断的奇怪毒药。 剩下的钟秦太子和钟秦大军，在没有干祁阳的帮助下，风一吹就倒。 “将军有令，撤军！” 孙天麒的军令回荡在西梁大军阵内，所有人有条不紊地开始后退撤兵。 不过眨眼间，还在跟钟秦大军僵持不下的西梁士兵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退兵消息传入钟秦太子耳中，一声咆哮，勃然大怒，“撤军！你说西梁撤军了！” 下面跪着的前来通禀的小兵瑟瑟发抖，“是，是……” 来时他曾料想过太子殿下发怒，却没想到会如此怒不可遏。 太子“刷”的站起身走到作战总指挥的营帐门前，吸着外面吹进来带着冷意的风，逼迫自己冷静。 “本太子竟然上当了，本太子竟然上当了！” …… 他满脑子都是自己被骗的实事，干祁阳的死是他造成的，如果自己能多相信一下干祁阳的话，钟秦也不至于失去这么大一个帮手。 干祁 阳是个很有能耐的大巫。 钟秦太子吹着冷风，却没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初春的风犹然料峭刺骨，战场上地势开阔，风势更大。 太子一想起死去的干祁阳，怒火就烧的更旺一分。 “殿，殿下打算怎么办？”小兵不想发问，可他没办法。 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太子殿下得打起精神才是。 “点兵。”太子两手放在营帐的门帘上，嘴里吐出一道薄凉字眼，“本太子要亲自去跟西梁的那群家伙玩一玩。” 营帐门帘被他往两侧分开，嗤啦一声，门帘竟然被从营帐上给拽了下来。 碎成布片的门帘在跪着的小兵眼里飘飘悠悠，过去许久才回神，震惊看着太子消失的方向。 “殿下说，要亲自点兵，和西梁开战！” 看来殿下是真的生气了。 小兵吞了口口水，幸灾乐祸的等待着看西梁那边倒霉。 不过现在，至少现在，他是看不见的。 孙天麒不费一兵一卒率领大军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楚筱妍得知后，和段萧然一起前往兵营大门迎接。 来时，孙天麒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都在聚精会神说着孙天麒不费兵力，凯旋而归的消息。 楚筱妍听了没几句，人群中的孙天麒发现了她，朝她和她身边的段萧然走来。 孙天麒说了几句话，楚筱妍也附和着夸赞了他，不过很快话锋一转，她就神情微凝地看着孙天麒。 “将军还是不要高兴太早为好。别忘了，我们现在虽然胜利了，但是钟秦那边意识到我们骗了他们后肯定会怒不可遏。” 楚筱妍沉思了会儿，继续说道：“我担心钟秦很可能会不顾一切的反扑，孙将军务必要做好应对准备，以防钟秦的军队攻打过来。” 不得不说楚筱妍看事情看得相当透彻，把钟秦太子的心思琢磨得是一清二楚。 孙天麒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欣喜之余，也开始着手安排兵马将士，准备时刻应战。 楚筱妍看着这一切，和段萧然一起找上吴言，“吴大人，这里先交给你来镇守，我有一件事需要孙将军去办。” “没问题。”吴言应得爽快。 排兵布阵完毕，前来找楚筱妍和段萧然汇报的孙天麒恰好听到这话，有些好奇的开口，“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 “孙将军来了？正好，就一起跟你说了吧。”省得她再去找他。 楚筱妍清清嗓子道 ：“我和段将军商量过，与其等待钟秦攻打过来，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我希望孙将军能率领大部分的兵马去攻打钟秦大营，还有，这个东西给你。” 一只绣工精美细致的荷包放进了孙天麒手里，楚筱妍给他解释，“这是我的一只锦囊，等你到了距离钟秦大营还剩十里地远的时候，再打开。” “锦囊？”这还是他长这么大，头一回收到锦囊。 孙天麒又好奇又新奇，拿着锦囊反复打量。 未几，他压下心中疑惑，朝楚筱妍点点头，“我明白了。” 孙天麒带着锦囊离去，很快，营地里就响起了军队出征的号角。 楚筱妍和段萧然互相对视一眼，没敢松懈，又和吴言一起加固大营里的防守力量。 毕竟这里才是西梁大军的老巢。 下午的时候，钟秦的军队攻打了过来。 钟秦太子亲自上阵领兵，队伍浩浩荡荡来到距离西梁大营不远的地方高声喊战，“西梁的人给本太子听着，识相的话，就早点投降！不然本太子的铁骑就要踏破你们的大营！” 太子不客气地放着狠话，其实也就是一些心理战术，想在两军开战之前就把西梁士兵的心理弄崩溃。 第839章 好好招待他 换作以往，这一套或许有点作用，但现在坐镇大营的是吴言、段萧然和楚筱妍三人。 楚筱妍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幕发生，提前安顿好了应对之策，直接把大营的正门给开启了。 从钟秦太子所在的角度看去，西梁大营里一片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身后有副将提议，“太子殿下，要不我们直接攻进去吧。” 大门敞着，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笨蛋！”太子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骂道：“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西梁会傻到把营地大门对我们开启吗？这叫计谋！空城计你有没有听说过？平时叫你多读点兵书你就是不听……” 钟秦太子还没骂完，另一名将军就走上前，出来息事宁人，“太子殿下，白将军也没说错，区区空城计而已，我们有这么多人难道还用怕他们西梁？” “依臣之见，殿下干脆带人直接攻入敌营就行了。他们用了空城计，不就是觉得我们不敢攻打进去吗？那我们偏偏就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攻打给他们看！” 这名将领的话，成功劝服了钟秦太子。 年轻的储君稍微沉吟，便下定决心开始攻打敌营，“所有 人听令，立刻出击！” “是！”钟秦的兵马齐声应下，声音响彻云霄。 太子一马当先，率领大军直接冲进了西梁大营大敞开着的营地。 进去以后才发现他们中计了，周围有西梁设下的埋伏，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呵，雕虫小技，蚍蜉撼树。” 面对团团围上来的西梁精兵，钟秦太子不屑嗤笑。 在行动之前他就接到了眼线来报，说西梁守将孙天麒带领着西梁的大部队兵马朝着他们的营地攻了过去。 也就是说，现在的西梁大营只是一个空壳，剩下的兵力根本不足为惧。 “将士们不必害怕，他们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太子把安插在西梁大营里的眼线带来的消息说了出去，原本还有些担心太子中计的钟秦将士们顿时松了口气。 暗处，楚筱妍、段萧然和吴言三人平静地看着他在那里和西梁精兵们交战，嘴角忽而勾起。 “看天色，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是啊，就让这钟秦大军先得意一会。” “看，来了。” 段萧然话音落下，远处就有一片黑影，浩浩荡荡地在向这边冲来。 眨眼间黑影来到钟秦大军面前，太子定睛一 看，惊色瞬时爬上脸，“孙天麒！” 不错，出现在面前的正是率领大部分西梁精兵，去攻打钟秦大营的守将孙天麒。 后面的一片黑影，自然就是他率领的西梁士兵。 “钟秦的太子殿下，”孙天麒说着弯起嘴角，“很惊讶是不是？你现在已经被我们给包围了，想活命的话，最好主动投降。” “你，你别得意！本太子不会认输的！” 皇室的骄傲让钟秦太子始终不愿低头。 孙天麒“呵呵”笑了一声，“有骨气，可太子殿下，如今你的人被我们西梁尽数包围，你拿什么继续坚持下去？” 他和率领的西梁大军堵在出兵营的正门前，而后面，楚筱妍、段萧然和吴言率领的其余小部分兵马，也将他们给堵了起来。 三道人影自角落里大步走来，为首的男子淡笑着和马背上的孙天麒打招呼，“孙将军，干得不错。” “段将军！这也是多亏段将军的计谋妙啊！” 四人之前商议过，对于他们的计谋，无论如何都不能泄露出去是楚筱妍想出来的，否则她会陷入绝境之中。 所以他们一直默认想出办法的人是段萧然，反正楚筱妍和他是夫妻， 夫妻本就一心。 “不好，中计了！” 前后夹击下，钟秦太子终于不情愿的承认，还是西梁这边更胜一筹。 他的轻敌给他们的人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那些跟着他过来的钟秦将士们心中都有些埋怨，一个作战总指挥，如果指挥出了问题，很可能会导致全军覆灭。 他们很多人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如何甘心就这么死去？ 为了活命，也为了他们的家人，有钟秦的士兵开始主动投降，“别杀我！我投降！” “我，我也投降！” “还有我。” “我们也是……” 一旦有人开了先河，后续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跟着放下武器。 太子看的怒发冲冠，却也无可奈何。 大势已去，他做什么也都为时已晚。 “来人，把这位钟秦的太子殿下带走，给我好好招、待、招、待、他。” 孙天麒刻意咬重“招待”二字，西梁士兵心领神会，把太子俘虏了带下去。 晚上，钟秦的最后一名士兵也被关进大牢，西梁的营地里一片灯火明亮，载歌载舞。 孙天麒捧着装满酒水的黑瓷碗，吵吵嚷嚷地非要给楚筱妍敬酒，“这次要不是有段夫人给的锦囊 ，我们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把钟秦太子给擒下！” 原来楚筱妍给出的锦囊里，写的就是让孙天麒率军出去十里地远后，再按照原路折返回来。 众人知道了这次的包抄计策是楚筱妍所想，对她的敬佩更是直线上升，只怕都要超过孙天麒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孙将军过誉了，领兵打仗，本来靠的就是战士们的厮杀，和用兵之术，二者缺一不可。” “我只是略懂一些用兵之术罢了，真正的原因，还是得靠诸位将军战士们。” “我应该敬你们一杯才对。” 楚筱妍不胜酒力，所以以茶代酒，站起来敬了孙天麒和营地里的全体将士。 众人没想到她有如此宽旷的胸怀，听着她对他们镇守边疆奋力御敌的辛苦认可，一个个大老爷们都有些红眼。 边疆再苦，可只要有人认可他们，他们的一切就都有了意义。 韩淡带着段朝清和段御云两个小家伙赴宴，听了孙天麒的话，三人都钦佩地看着人群中那一抹娇小身影。 云儿和清儿看着，忽然觉得娘亲的身影是那么高大。 “娘亲真是太厉害了，对吗妹妹？” 段御云兴奋的涨红脸，和身旁的妹妹说话。 第840章 人各有志 “嗯嗯！”小女孩配合着兄长的话点头如捣蒜。 楚筱妍看着他们崇拜不已的眼神，心里一阵满足。 小家伙眼中的兴奋是无法掩饰的，楚筱妍看着看着，心神忽而一动，对了，她何不好好利用一下儿女的崇拜之感？ 想着，她径直开口，“云儿、清儿，想知道娘为什么能把敌人抓起来吗？想知道的话娘可以教你们。” “真的吗？我想学我想学！” “娘，你一定要教清儿呀！” 段御云和段朝清叽叽喳喳要她教他们兄妹抓住敌人的办法，楚筱妍满意微笑着，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开始自己的计划。 其实就是抽空教两个小家伙最简单的兵法，而她教授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把那些兵法改编成一个个的小故事讲给他们听。 平时基本都是她找时间教授两个孩子，段萧然有时候不忙，也会过来帮着她一起教云儿、清儿学习更好更深的兵法。 毕竟领兵打仗，他比自己更擅长。 学习了几天后，楚筱妍这天继续给两个孩子讲兵法故事，忽然，她发现自己的女儿有些心不在焉，“怎么了？清儿？” 小姑娘很少会露出这副表情，黑葡萄似 的大眼睛里一片茫然，小嘴不开心地抿紧一条线。 段朝清听了母亲的话，回神摇了摇头。 楚筱妍不死心继续劝问：“有什么心事和娘说就好，难道你不相信娘吗？” “没有！怎么会！” 段朝清矢口否认，她当然是相信娘亲的了，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楚筱妍耐心的安抚着女儿不安焦躁的情绪，兄长段御云也没心思继续学***了，和母亲如出一辙的明亮黑眸担心地看着她。 在母亲和哥哥双方关怀下，段朝清撑了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的想法全都交代出来，“娘，清儿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学***。” 楚筱妍闻言一愣，“不适合学***？” 就为了这事，小家伙一直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她顿时哭笑不得，“那为什么不跟娘说呢？清儿是不喜欢兵法，对吗？” 柔荑抚上女儿柔顺的披肩长发温柔抚摸，温暖干燥的掌心，奇迹般抚平了段朝清心中的所有不安。 她紧紧攥着裙摆，沉默着点点头。 是的，经过这几天学习，她发现自己对兵法的兴趣远没有对医术那么高。 “娘，清儿是不是很坏？娘亲好心教清儿和哥哥 学***，可是清儿却，却……” 对兵法不感兴趣，辜负了母亲的好意。 楚筱妍弯了弯杏眸，樱唇勾起，“这有什么，每个人擅长的东西都不一样，就拿你们娘亲我和你们爹爹来说。” “别看现在是我在教你们学***，但是领兵打仗上我是真的不如你们爹爹。但是我的医术，却是你们爹爹比不过的，让你们爹爹和我比赛给别人医治疾病，他肯定比不过我。” 一眼看穿女儿心中的郁结，楚筱妍对症下药给女儿开解了一遍。 未几，还不忘告诉她，“做你喜欢做的事就好，清儿不喜欢兵法，喜欢什么呢？” “医术！”小姑娘想也不想直接回答，眼睛重新恢复神采，一眨一眨的，灿若天际繁星。 “清儿想和娘亲一起学习医术！” 其实刚离开京城之前，认识夫子的时候，楚筱妍曾经教过女儿一些简单的基础医术。 就是那一点简单的基础，彻底挑起了小姑娘对医术的好奇心与热爱。 楚筱妍想了一下，觉得女儿学习医术也没什么不好，“既然清儿喜欢医术，那以后娘给兵营里的叔叔、伯伯、哥哥看病时，你和娘一起好不 好？” “好！”担忧一扫而光的小姑娘拍手笑道。 段御云一听母亲要开始教妹妹学习医术，自己不免急了，“我呢！那我怎么办？” 娘亲教妹妹医术的话，谁教他兵法？ “不是还有你们爹爹吗？让他教云儿学***，娘来教你妹妹学习医术，你们爹爹的用兵之道可是远远胜过你们娘亲的。” 段萧然进来主将营帐时，耳边响起的就是楚筱妍这句毫不掩饰的称赞。 男人深邃的凤眸眨了眨，里面荡起星星点点的涟漪笑意。 “怎么突然夸起我来了。” 长腿几步迈动来到楚筱妍、段朝清和段御云三人身边，段萧然低声笑着发问。 低沉好听的声音传入耳中，如一杯醇厚的上等美酒，险些醉人。 楚筱妍莫名红着脸，“我刚刚在跟云儿说，以后就由你负责他的兵法教学，我负责清儿的医术教学，你看好吗？” “当然好。”俘虏了钟秦太子，从今往后他们就不用再为钟秦的时时侵扰而担心。 空闲时间自然就比过去多了一半。 “小鬼，好好跟着我学吧。” 男人的大手罩住段御云的小脑袋狠狠揉了揉，把他梳理整齐的黑发 揉乱。 小家伙却一点也不在乎，高兴的抱着父亲的手臂说个不停。 解决了教授两个孩子不同知识的困难，翌日，再到营帐里看望那些受伤的士兵时，身边就多出来了个小萝卜似的跟屁虫。 段朝清好奇的跟在母亲身后，一双大眼灵动地四下张望。 她生的本就乖巧可爱，跟年画里的福娃娃似的，营地里的不少将士都是成家立业有孩子的人，看到小小的段朝清，他们不约而同就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孩子。 “娘，这些叔叔、伯伯们，伤的好严重！” 跟着母亲身边，看母亲给几个受了重伤的士兵更换绷带，小姑娘仰着头，皱起淡如烟雾的眉，心疼感慨道。 “没办法啊，这些叔叔、伯伯，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受伤的。” 楚筱妍给女儿讲了一下他们为何会受伤，清儿认真听着，心中肃然起敬。 楚筱妍把话讲完，杏眸如水地垂视着她。 小姑娘歪头思考片刻，忽而开口语出惊人，“要是，要是没有打仗就好了。没有打仗，大家都开开心心生活在一起，叔叔、伯伯们就不用受这么严重的伤。” 女娃娃稚嫩天真的语气，说着最美好的心愿。 第841章 审问钟秦太子 原本乱哄哄的伤患营帐里忽然沉寂。 铁骨铮铮的将士们听完这个小姑娘的话，心头无一不动容。 如果没有战争…… 楚筱妍盯着女儿发了一会儿呆，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蹲下身子视线和她持平。 “娘很高兴清儿能这么说，只是很多事你还不懂，很多事注定无法避免，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唔？”长大明白吗？ 娘亲说的这句话她就觉得好复杂，有些无法理解。 楚筱妍看着女儿脸上露出的沉思表情，知道她开始考虑自己说过的话。 给女儿时间慢慢考虑，她则继续给受伤士兵们看病。 同时，她还会在不影响看病疗伤的情况下，指点女儿的医术，教给她如何处理伤口。 清儿和兄长云儿一样，都是自幼聪慧，楚筱妍不用费力解释，很多事一点，她就无师自通了。 楚筱妍感觉到女儿的确是个擅长医术的好苗子。 另一边，就在她们母女二人分享钻研医术的时候，双生兄妹中的男孩则跟着父亲来到了兵营里，看父亲训练兵营士兵。 一来到营地中的空地，两个身影就吸引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咦，爹爹你看，那是不是韩舅舅和他的 师傅孙将军？” 段萧然随意瞥了眼，不远处，韩淡正在孙天麒的“折磨下”努力学习武功。 “是啊，走，我们过去瞧瞧。” 说着，段萧然牵着儿子的手走去孙天麒和韩淡的身边。 孙天麒手持一柄长枪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看到他们父子，连忙挥手和他们打招呼，“段将军，云儿。” “孙叔叔，能不能看你的这一杆长枪？” 男孩子，就是喜欢刀啊抢一类，段御云看到孙天麒的配枪，顿时起了浓厚兴趣。 “当然可以了。”孙天麒微微笑着，竟是把手中的长枪松开。 枪杆往地上摔去，赶在掉在地上之前，段御云一把抓住了它，“好，好重！” “那是自然。”孙天麒一脸得意。 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长枪，眼中闪烁着爱不释手的光。 段萧然和孙天麒在旁看着，相视一眼，都露出了了然微笑。 “对了孙将军。”段萧然心念一动开口，“要不就让这小子跟着你吧，你来教他一些基本招式如何？” “我来？没问题！”孙天麒受宠若惊，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段萧然叮嘱了儿子几句，无非是叫他好好听话，而自己则离开这 里看望楚筱妍和段朝清母女了。 在伤患营帐里找到妻子、女儿，段萧然朝楚筱妍使了个眼色。 后者知道这是有话要跟自己说的意思，连忙与之前向她求助过的军医顾朝说， 道：“顾大夫，可以先帮我看着清儿点吗？” “没问题，你去忙吧！”军医顾朝也很喜欢这个乖巧懂事，又聪明伶俐的小姑娘。 楚筱妍找到人帮她照看女儿，走出伤患营帐，和段萧然碰面，“怎么了吗？” “我打算去审问一下被俘虏的钟秦太子，你要和我一起来吗？”段萧然递来邀请。 “当然！”楚筱妍毫不迟疑的回答，那可是审问钟秦太子，她当然要去了。 预料中的回答出现，段萧然勾唇一笑，带她前往关押钟秦太子的牢房，见到了这位俘虏。 昔日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此时狼狈地蜷缩在牢房角落里。 楚筱妍和段萧然的到来把他从闭目养神中惊醒，一双眼睛憎恨警惕地看着他们。 看守牢房的士兵过来给他们打开牢房木门，让楚筱妍和段萧然走进牢房里，方便他们和钟秦太子沟通。 “我问你，你们钟秦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楚筱妍进来牢房 ，第一件事就是开始审问钟秦太子。 太子冷冷一笑，“凭什么告诉你。” 眼前这女人，就是那个自称和干祁阳是同门师姐弟，害死了干祁阳，连累他们那种秦大军被抓之人。 他恨！恨这个女人！恨得想要把她剥皮抽筋方能解气。 “向你们这种人，本太子最是瞧不起！” 太子心里窝着一团火，从大军被俘虏的那刻起，这团窝火就燃烧的更旺。 眼下最大的仇敌就在眼前，他却不能冲上去复仇，满心愤怒之余，一股无力之感又在钟秦太子心中缓缓升起。 既然无法用实际行动复仇，钟秦太子只好逞嘴上之快，对着楚筱妍和段萧然就是一通破口大骂。 所骂言辞粗俗不堪入耳，但被骂的楚筱妍和段萧然都无动于衷， “嘴真烦，妍儿，你有办法让他安静一下么？” 终于，先是段萧然被吵的不耐烦了。 楚筱妍点点头，“交给我。” 屏退这附近的士兵，让周围只剩他们和钟秦太子三人。 看管俘虏的士兵们离去，楚筱妍不再犹豫，直接拿出医疗空间内的毒粉，尽数“招待”在了钟秦太子身上。 “干什么？你干什么？你对本太子做了什么 ？” 毒性飞快发作，太子开始感到身上到处都疼痛起来。 他低头扫了眼身子，一点伤势也没有。 但疼痛就是潮水般一波一波涌来，随着次数增加，他的身上也越来越痛。 “想要解药吗？” 楚筱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手中的解药抛起落下，“想要的话就如实招待，你们钟秦到底还有什么打算？” 剧痛折磨的太子死去活来，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能毒解， 但是，那一切的前提都不建立在出卖自己的国家身上。 钟秦太子还是死死忍住，瞪着一双眼，充满怨毒的看着她，“你，你休想……呃啊！” 剧痛像是一团火，燃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太子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但很诡异的是，他的心中想法一直没有变成现实。 “放弃吧，这毒在你体内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消散的，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得不到想要的消息，楚筱妍眉宇薄凉，段萧然欣赏他的骨气，但也只是单纯的欣赏罢了。 对于钟秦，他的憎恨丝毫不亚于楚筱妍。 自己的一双儿女险些葬身火海。 妍儿和清儿在路上三番两次遭遇行刺。 罪魁祸首，都是钟秦。 第842章 兵分三路 “哼，你们休想……要情报……” 不成人样的钟秦太子扭曲微笑，笑容可怖狰狞。 楚筱妍懒得继续跟他计较，“夫君，我们别理他，去问其他人吧。” 被俘的钟秦人那么多，她就不信每个人都跟这个太子一样有骨气，抗得住这些刑罚。 段萧然认可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走，到隔壁牢房看看。” “……不！你们别走……别！” 身后，钟秦太子撑起精神爬到牢房前，伸手阻止楚筱妍和段萧然远去。 这对夫妻看都没看他一眼，任凭他如何嘶吼大叫，两人都消失在牢房走道拐角处。 他们如法炮制严刑逼供，试过六个钟秦俘虏，第七人的时候，这个伤痕累累苦不堪言的士兵终于撑不住妥协。 “我说，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言无不尽转告给二位大人！” 严刑折磨下，有人骨气硬朗强撑住；有人畏惧疼痛，缴械投降。 “停手吧。”楚筱妍给动刑的段萧然使了一记眼色，上前一步贴近俘虏身边，“回答我，你们还有什么计划来攻打西梁？” “计，计划很简单……兵分三路而已。” 俘虏 喘了口气，吐出一口血水，胡乱抹嘴继续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针对西梁的计策，早在很久之前便已定下。” “太子殿下不过是王上派来的先遣队伍，在他之后，还有三员大将率领的军队尚未现身，不过也等不了多久了。” “你是说，钟秦还有三员大将率领着三支队伍，只等钟秦王下令，同时三面夹击攻打我西梁？” 楚筱妍脸色难看，多亏这人把这消息说了出来，不然等那三支队伍打过来一切为时已晚。 “嗯，没错。”俘虏吃力喘息，平复下酷刑折磨激动的心情，“如何？是不是后悔了？后悔把我们抓起来？” “你想太多。”楚筱妍轻蔑冷笑，“有没有三员大将，你们都注定沦落在我们手里。” 给段萧然使了一记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拿起刑具就要继续用刑。 俘虏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我真的不行了，放过我吧！” “放过你？那你先告诉我，你们王上手下的三员大将姓甚名谁，分别擅长什么。” “我……我不知道啊！这是军事机密，我一个最低级的普通士兵，我哪有资格知道……” 俘虏一脸苦涩 ，“你们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撒谎，别再用刑了……” 他撑不住了啊。 “哼，废物。”没好气地扔下一句，楚筱妍到底心软没再对他用刑。 和段萧然走出牢房，站在走道上，楚筱妍面露迟疑，“夫君，你说刚才那人所言是真是假？” “无论真假，派人打探一番便知。”段萧然心中已有计较，“你也别太在意，只是一个钟秦而已，就算有三员大将，也未必是我西梁对手。” 曾经的四王爷，南音的叛臣都在他们的联手中一一摆平，区区边陲小国钟秦，断无资格与四国相提并论。 “走，我们先回主将营帐。” 段萧然拉着楚筱妍往外走去，途经关押钟秦太子的牢房时，二人驻足对他一番冷嘲热讽。 这是段萧然想的计策，“我们可听说了，你贵为一国太子，却也是个打头阵的命，看来你那个当国君的父亲并不是那么待见你。” 楚筱妍也嘲讽，“让自己的太子来打头阵，真是不怕遇到危险啊！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的生死。” 一男一女或冷嘲或暗讽，听得太子怒发冲冠，“你们别得意！本太子的父皇才不 会这么做！” “是吗？那为什么他不让其他三员大将打头阵，而是让你这个最尊贵的未来储君身先士卒？” “依我看，他就是压根没把你的生死放在眼里。” 楚筱妍专挑钟秦太子不爱听的话讲，对于钟秦国君的安排，她其实反而理解。 钟秦国君让太子打头阵为的肯定是磨砺他，希望他能克服重重困难，成为一个好的国君继承人。 偏偏太子本人就是想不明白这点，认为父亲让他身先士卒是不看重他的表现。 楚筱妍不过顺着他的恐惧说了几句，他的心就动摇起来。 “还是太年轻。” 暗中摇摇头，楚筱妍和段萧然相携离开牢狱。 “我去安排人手调查钟秦的三员大将，有事你到主帅大营找我就行，我都在那里待着。” 三员大将，三支大军，无论是否有威胁，都不能过于轻视对方的存在。 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应对之策，当意外来临时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好，你去忙吧，刚好我也要去看看清儿了，也不知道她跟着顾大夫有没有学到医术知识。” 楚筱妍笑着和段萧然分别，前往伤患营帐，很快，她脸上的笑容就凝 固了。 女儿段朝清站在一张行军床前，手里拿着绷带，在给床上受伤的士兵处理伤口。 “疼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喔！很快就能包好了！” 清儿嘴上说疼了告诉她，可受伤的将士都是铁血铮铮的汉子，哪会跟个小姑娘喊疼。 她第一次给人包扎，手上力道没轻没重，很容易就把士兵给弄疼。 在楚筱妍的角度看去，年轻士兵皱着眉，厚重嘴唇略显苍白。 清儿用的力气太大，姿势也不对，轻易便能碰触到士兵的伤口。 “清儿，你在做什么？” 看不下去了，还得她出面才行。 楚筱妍放弃围观走上前，段朝清看见她来，顾不上还在给士兵处理伤口，就往她怀里扑，“娘亲回来了！” “停！你的病人还在眼前，你怎么能无视他来找我！”楚筱妍匆忙阻止，避免了这个可怜伤患再次加重伤势的可能。 “对不起嘛，我太激动了。” 清儿后知后觉意识到犯了错，乖乖跟她娘道歉。 楚筱妍摇着头，“你该道歉的人是这位哥哥，你看看，你给他处理的伤势压根没处理好，还在往外冒血。” 洁净纯白的绷带上，淡淡粉红从内溢出。 第843章 为什么打架 楚筱妍清楚，那是这个受伤士兵的鲜血。 “不按照正确步骤处理包扎的话，只会加重伤患的病情。” 女儿这次太心急了，可能刚从顾朝大夫那儿学来了一点理论知识，就迫不及待的想来实践。 结果学艺不精，没包扎好伤口就算了，还险些又一次加重士兵的伤情。 楚筱妍仔细拆开绷带，一点点指导女儿正确处理伤口的步骤。 段朝清听完，才意识到自己的伤势处理技巧有多简陋可笑。 跟娘比起来，她这根本就不算是医术嘛！ 清儿失落起来，楚筱妍犹未察觉，还在教她如何正确的处理伤口。 “不按照正确的步骤来，伤患们会更疼的，你刚刚给这个哥哥处理伤口，哥哥就感觉到了疼痛，所以娘才希望你能给这个哥哥道歉。” “真，真的吗？我不是故意的！” “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想弄疼你的！我，我只是，只是想为哥哥处理伤口……” 段朝清可怜兮兮的道歉，经由她手处理伤口的年轻士兵不在意的摆手。 “没事的，我没有怪罪你啊！清儿妹妹给我处理伤口也是一番好意，再说了，这点疼痛根本不算 什么，我在战场上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 这么小的姑娘比他家中的妹妹还小，他哪里舍得看她露出这副表情。 “可是，可是我……” 清儿红着眼看向母亲，楚筱妍刚想说话，周围又有其他将士围过来，安慰，“小妹妹你有这番心就足够了。” “等我再受伤，就来找清儿妹妹治理！” “段夫人，你也别怪罪她了，小孩子也是一番好心，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大事。” “段夫人，你可以多教清儿妹妹一些医术知识，这样她再给我们处理伤口的时候，就不会有问题了，哈哈！” 行军打仗的汉子大多不拘小节随心而欲，他们的感情也最纯粹，爱就是爱，恨就是恨。 他们喜欢这个年幼的女娃娃，有的人从她身上看到了女儿的影子，有的看到了自己的妹妹…… 他们有不少人的女儿、妹妹年纪和段朝清相差无几。 楚筱妍听着众人的夸赞劝阻哭笑不得，“我不是要把她带回去的意思，我是希望她能明白，凡事三思而后行。” “娘，我记住啦！” 聪慧的小丫头扯着母亲的手，“你再教我医术好不好？我还没学够呢！” “清 儿想学，娘当然会教给你，来，我们先来这边练习一下。” 一个时辰后，清儿开始敢独自上手操作。 两个时辰后，她彻底学会了包扎的手法。 再次去给伤患处理伤口时，她的动作虽然还显青涩，但已经步骤正确不见一丝纰漏。 楚筱妍在一旁看着指点，满意颔首，“不错，对，就是这样，慢一点没事，关键是步骤不能有错。” 楚筱妍指导着清儿又练习了好几次，小家伙操作起来越发顺手。 终于，在缠完最后一名伤患身上的伤口后，段朝清心满意足地跟着母亲离开营帐。 出来时天色已晚，母女二人还在讨论着医术，回到主将营帐，正好遇到士兵来给他们送饭。 “怎么样妹妹？进行的还顺利吗？” 晚饭饭桌上，哥哥段御云关心的询问妹妹一天情况。 “当然顺利啦！有娘亲在，岂会不顺利？”段朝清兴致勃勃，给一同用饭的韩淡、吴言以及父亲和兄长讲起今天的遭遇。 大人们都夸奖了她，小姑娘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再次讲得天花乱坠，但是在余光里，她忽然瞥见哥哥的脸上有些於痕。 “娘，你看哥哥，哥哥这 是怎么了？” 楚筱妍也用余光瞥了儿子一眼，下一刻，错愕爬上雪颜，“云儿，给我解释解释，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刚才光顾着看女儿，疏忽了儿子身上的狼藉，“不要想着隐瞒，你知道，就算隐瞒娘也有办法知道。” “我——我——”小男孩支支吾吾，说不出自己身上带伤是什么原因，主要也是不敢说。 挨坐他旁边的韩淡开口，“还是让我来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带着云儿去打了一架。” “打架？还不算什么大事！小韩，你说说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能拉着云儿去打架呢？” “还有，你们为什么打架？跟谁打架？打架的原因又是为了什么？” 每次提到一双儿女，楚筱妍的冷静就跟消失不见了一样。 韩淡歉疚的朝她一笑，“这个，楚姐姐，我们只能说是在军营里和营里的人打架，至于为什么打，打架的原因是什么，楚姐姐，我们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难道是我不能听的话？” 楚筱妍拿来医药箱，给儿子涂抹上药，“可是云儿现在就有了我这个当娘的，身为母亲，有权利知道儿子做了些什么 。” “云儿，告诉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楚筱妍看着儿子的一双凤目，目光真诚认真。 “我，我……”段御云一副纠结模样，乖乖任由母亲为他处理於痕，但是对于她的问话死咬牙关一声不吭。 楚筱妍无奈，“无论发生多大的事，你还有我，还有爹爹，你韩舅舅和吴伯伯，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们这些人。” 晚饭也不吃了，放下碗筷，她干脆把儿子抱在怀中，“还是说，云儿不相信娘了？” “才没有呢！我在这世界上最相信的就是娘和爹爹，还有大家，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楚筱妍看出儿子的心结在一点点打开，连忙“对症下药”，又是宽慰又是哄骗。 终于，云儿说出了心里话，“我和韩舅舅在营地里练武，有前辈过来，看到我们就说，说……说我是通过娘亲和爹爹的原因才有机会接近兵营。” 气不过，所以就直接动手去打，导致了他脸上带着擦伤於痕。 “原来如此，当时云儿一定很生气吧？” “相当生气！”段御云从母亲怀里探出脑袋，黑亮凤眸认真的看着她，“娘你会怪罪我吗？” 第844章 钟秦耻辱 “一开始会，不过现在不会了。” 说实话，起初听到儿子说“打架”二字时她的确很生气，但是知晓儿子打架的原因后，她更多的心情便只剩下无奈。 “娘不会生云儿的气，但还是想让云儿明白，打架是不对的，我们要以理服人，倘若对方不听，我们再考虑是否要用拳头教训。” 楚筱妍说的语重心长，“你们完全可以用事实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明白，你们之所以进入大营留在这里，靠的是你们自己，和任何一个人都无关。” “那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还要习武呢？”年幼的段御云仍有一事不明。 楚筱妍只好继续给他解释，“因为拳头是用来对准敌人，而不是自己人的。你说，营帐里的这些将士是敌人吗？” 段御云摇头，“不是，他们和云儿一样都是西梁人。” “对，所以他们固然排挤你们，但他们从未像钟秦人一样，对你们的家人、朋友烧杀抢掠。娘说这么多，就是希望你们能够记住，一点点的排挤算不得什么，在真正的敌人面前这都不算事。” 本来是想教育儿子的，没想到韩淡也在一旁认真听着点头 ，“楚姐姐的话我记住了。” “云儿也是！”小孩子争强好胜的性格体现的淋漓尽致，连这个段御云都不甘落后，楚筱妍一阵哭笑不得。 与此同时，远在江南之外的钟秦国。 一封由侥幸存活之人写下的书信终于送到钟秦皇宫。 已过天命之年的国君看完来信，整个人勃然大怒想，“废物！带兵都能给带去敌军大营里，寡人这个儿子真是越来越让寡人失望了！” 御书房里前来面圣的六名武将彼此面面相觑，其中最为受宠的一名武将上前一步，主动询问：“国主，信里可有说明什么？” 钟秦国君将信扔进他怀里，“你自己看！” 六名武将围上来一探究竟，看完之后，彼此更加无奈，“这，太子殿下也是无辜的啊！” “都是西梁人太过卑鄙，竟然设计虏获了太子殿下！” “不是西梁人卑鄙，是寡人这个儿子太蠢。”钟秦国君冷嗤。 六名武将轮番安慰，好一会儿，才让国主怒气消散几分。 手里拿着来信的宠臣武将提议，“国主，臣以为，或许我们应该出兵去把太子殿下给救回来。” 西梁人卑鄙也好，太子 殿下太蠢也罢，被俘虏的都是他们太子。 太子殿下本质不坏，是个兢兢业业的好太子，除了有时候……的确蠢了点，当然这种话他绝不会说出口。 提到营救，钟秦国君叹息，“寡人何尝不想把太子救出，可事情没那么简单。” 到底是亲生儿子，气归气，恨铁不成钢归恨铁不成钢，儿子出了事，当爹的哪能不管。 “可掳走太子的乃是西梁战神段萧然，你觉得凭钟秦的兵力，有谁能跟他一战？” “段萧然！” 只是听到这三个字，进宫面圣的六个武将就同时不寒而栗，这个名字他们可太熟了。 几乎百战百胜所向披靡的西梁战王，段萧然，凡是由他领兵打仗，所指挥的战役很少有以失败为结局告终。 “竟然是他……”受宠将领面色凝重，太子殿下在他手里的话，情况的确有些不妙。 钟秦国君负手立在窗前，目光悠远深邃，望向漆黑深夜，“寡人考虑过，与其派兵营救，不如先跟段萧然那边谈判，看能否避免交战换回太子。” “臣以为这种办法可行。”六名武将异口同声。 话落，最受宠的将领又问：“那么 国主想派谁去担此大任呢？” 一般人前去和段萧然谈判未必能成功，段萧然名震寰宇的可不单单是他的骁勇善战，更有他过人的才智。 “哼，之前出使西梁失败了，这次营救太子，寡人可不想失败重演。” 钟秦国君眸光一凝，“寡人已经决定了，此次谈判交由丞相亲自出面。” “林丞相？”宠臣武将一惊，丞相林泽睿，钟秦仅次于国主的存在，由他出面谈判，国主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 “没错，来人，立即传丞相林泽睿进宫。” 一道进宫面圣的旨意送入林相府，当天夜里钟秦丞相林泽睿就拿着国主亲笔所书的一份国书连夜赶往战场。 跑死了五匹千里马，大腿内侧也被磨伤流血，两天后的天亮时分，林泽睿终于抵达边疆战场，出现在钟秦大营里。 休整了一天一夜，翌日上午，他带着国主亲笔书写的国书前往西梁大营。 高头马背上，林泽睿挺着脊梁喊话，“钟秦丞相林泽睿，携国书拜见西梁统帅将军！” 连着喊了多声，西梁大营里才传来了回应，“钟秦丞相见我军统帅有何贵干！” 林泽睿考虑的是先 进去见了段萧然本人再把来意说明，西梁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无奈，只好高声回应，“林某拜见段萧然将军，是想和段萧然将军商议，希望段萧然将军能网开一面，放还我钟秦的太子殿下！” 在林泽睿看不到的地方，楚筱妍和段萧然站在角落，听着他喊话内容不屑嗤笑。 放还钟秦太子？没那么容易。 跟林泽睿隔空喊话的将士低声询问：“段将军，是否要同意钟秦丞相的提议？” “同意个屁，”段萧然眉宇邪魅，“跟他说，不拿出点诚意来，本将军是不会和他见面的。” “是。” 喊话将士如实转述，林泽睿在马背上气得不轻，气得肺都要炸了，还得强行咬牙忍耐，“段将军的诚意指的是什么呢？” 喊话将士立刻答道：“很简单，那些被你们俘虏的西梁将士，是时候还给我们了。” 不止西梁俘虏了钟秦太子的所有兵马，西梁和钟秦交战到现在，也有不少将士落入了他们手上。 段萧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些被虏将士带回西梁大营。 “只要这位林丞相答应归还，段某我立刻答应和林丞相会面。” 第845章 让专业的来 这次的声音变成了一个低沉悦耳浑厚厚重的男声，林泽睿心神一凝，肯定是段萧然亲自和他对话了。 “归还所有战俘？这个恐怕不行，段将军再换个条件可好？” 林泽睿自认态度诚恳，段萧然却忽然给他甩了脸色，“段某只有这一个条件，林丞相不能做主，就请回吧！” 不能做主就请回吧！ 这几个字一直盘旋在林泽睿脑海，久久不曾平息。 回去？回哪里去？不把太子殿下一并带走他有什么脸面回京面圣？ 可同样让他答应敌军要求，他又做不到。 林泽睿纠结万分，最后，满腔纠结化为冷哼重重哼出，调转马头，他怒气冲冲离去。 营帐里，林泽睿负手踱步，怒不可遏，“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你个段萧然未免过于猖狂！” 不行，他得把这件事上禀国主，让国主拿定主意。 林泽睿写了封信飞鸽传书送出，当天夜里，钟秦国君就在御书房收到书信。 门外守着的宫人只听见“哐啷”一声巨响，不约而同瑟缩起肩膀，低着的头再次埋下去几分。 钟秦国君站在满地狼藉里，眼眶通红面目狰狞，“好你个段萧然，竟然提 出这等要求！” 归还所有西梁俘虏。 段萧然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 一旁太监总管大气不敢出，再三衡量，硬着头皮上前安抚，“国主，俘虏和太子殿下比起来，还是太子殿下更重要，国主千万要三思啊！” 一国太子被虏，这种事传出去了，还不得被周边国家笑掉大牙？ 钟秦国君也意识到了这点，撑在书桌上的手用力攥紧，“你说的寡人都明白。” 太子在西梁手里本身就是一种耻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继续待在西梁大营里。 “寡人这就回信给林泽睿，去研墨吧。” 国君的嗓音不再中气十足，疲惫沧桑的下令吩咐。 天亮后，林泽睿再次来到西梁大营外，隔空和段萧然对话，“段将军，林某考虑过，林某愿将被虏西梁将士的二分之一奉上，来换取我钟秦的太子殿下！” 消息传入段萧然耳中，段萧然没有立时回答，而是带着消息来见楚筱妍，“妍儿，你觉得呢？” 是否答应钟秦提出的条件？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夫君你。” 楚筱妍继续道：“夫君你才是这次的作战统帅。” “我自然是不愿答应。” 段萧然何止是不答应，直接对着楚筱妍露出不屑的神情，把林泽睿挖苦了一顿，“用二分之一的俘虏换回他们太子？这太子的价值也不过如此，真是可怜可悲。” “既然如此，”楚筱妍提议，“干脆我们出兵，把被虏的将士们给救回来好了，这样一来钟秦就不得不将剩余的将士送来，前提是他们还想换回他们的太子殿下。” 这无疑有赌的成分，赌钟秦太子对钟秦一方的重要性。 他们派人救走一半俘虏后，再让林泽睿以交换太子为条件，奉上其余一半战俘。 段萧然目露赞许，“妍儿之计颇得为夫满意，就按照妍儿所说行事。” “来人，传孙将军见我。” 一声令下，孙天麒出现在主将营帐内，“段将军，找我来有事吗？” 段萧然把楚筱妍的计划说了一遍，这位原守城将领听罢，也觉得办法可行，“我马上去集结人手，等天色一暗立即行动。” 楚筱妍和段萧然齐齐朝他颔首，“有劳孙将军。” 是夜。 孙天麒率领白天集结的营救队伍悄无声息的逼近钟秦营地。 这几日钟秦国君又派来了新的将军士兵，和林泽睿一起坐镇 钟秦大营。 孙天麒带人过去转了一圈，发现钟秦的防守力量比之前强了数倍，直接闯入非但未必能将被俘的同袍救出，还可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这次行动，孙天麒围着钟秦大营转了一圈，不甘心地趁着夜色掩饰，悄无声息的返回西梁。 就在他们离开西梁大营那刻，楚筱妍和段萧然同样无声无息去了一个地方。 栗边城 乔装打扮的楚筱妍和段萧然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坊间宅院里，和一个戴着面具不知男女的人碰面。 “这次的任务只要你们能顺利完成，我们愿支付一万两白银。” 一万两，堪比他们所有出过的任务总数。 面具人眼神微动，“只是劫人对吧？” 楚筱妍点头，故意沙哑着嗓音，听上去跟男人没区别，“对，不过我知道你们是杀手组织，劫人过程中，可以对敌人出手。” 段萧然带她来见的，就是一个隐藏在栗边城内，鲜为人知的杀手组织。 比起孙天麒，江湖上的杀手组织更擅长杀人越货这种事。 他们找上这支杀手组织并非是对孙天麒不信任，而是以防万一。 加上杀人越货，他们是专业的。 段萧然拿着五 千两面额的银票，放在桌上往他面前推去，“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另外五千两再奉上。” 戴着面具的人接过银票仔细打量，银票是西梁赫赫有名的钱庄发行的，做不得假。 “这任务我们接了，事成之后别忘了另外五千两。” “那是自然。”段萧然颔首。 离开宅院，楚筱妍和段萧然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这样安排之下，即使孙天麒失败，他们也还有后路可行。 夫妻两人在栗边城中的夜市上吃了点东西，回去营帐后，发现孙天麒的营帐里依旧灯火通明，两人便通禀一声进去见他了。 营帐里除了孙天麒本人，还有另外五名将领，正在和他商议营救之事。 见到他们来，六人一起起身迎接，“段将军，段将军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段萧然面带微笑道：“我们是来通知孙将军，具体营救事宜已安置妥当，行动之时我们会再通知孙将军。” “你们已经有计策了？”孙天麒满眼诧异，自己还在跟同袍商议营救办法，这对夫妻竟然已安排好了一切。 不可思议！ 楚筱妍笑笑，“计策是安排好了，但还需要孙将军配合。” 第846章 刺客杀手组织 “二位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孙某人是个大老粗，不过你们的吩咐我一定照做！” 经历过这么多的事，孙天麒对楚筱妍的信任几乎已经到达了盲目崇拜的地步。 没有哪个女人能像楚筱妍这般足智多谋，令人佩服。 “让孙将军做的事很简单，只要将军配合我们便是。” 楚筱妍简单说了一下给他安排的任务，孙天麒听完，虽有不解，但还是点头应允，“我只要做好这些就行了，对吗？” “没错，其余的孙将军瞧好就是。” 楚筱妍知道他有满腹疑问想说，偏偏故意卖了个关子，让孙天麒继续置身云里雾里，安心训练他手下的将士。 另一边，钟秦丞相林泽睿很快便将段萧然要求的一半将士送往西梁大营。 队伍浩荡前进，行至半途，两侧深山中突然出现了一批蒙面刺客。 “敌袭！是敌袭！准备迎战！” 林泽睿大声呼喊，一声令下，押送西梁俘虏的钟秦士兵们拔出武器迎战而上。 刺客武功高强，人数不多，不过三十个，交手起来，却是他们占据上风。 林泽睿身为一个文臣本身并不擅长武艺，押送俘虏的 将士们还要分神过来保护他。 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林泽睿坐在马背上，时而指挥这里，时而命令那里。 眼看混乱场面就要被他控制住，突然，刺客当中传来一声呼哨。 和钟秦将士厮杀的蒙面人像是得到某种指令，放弃各自交战的对手，同时扑向被关押起来的西梁俘虏。 手起刀落，绑在俘虏身上的绳索全部斩断，“快，跟我们走！” 有人大喊一声，重获自由的西梁俘虏这才如梦初醒，跟在这群蒙面刺客身后，向着远处深山老林退去。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俘虏四散而逃的画面看得林泽睿目眦欲裂，下令便要将士追赶。 可事发突然，押送俘虏的将士尚未回神，一场箭雨从天而降。 将士们第一反应并非是去追逃走的俘虏，而是围在林泽睿身边确保他的人身安危。 钟秦的丞相气得面红耳赤，“保护我作甚？去追那些俘虏才是正经事！” 且不说他死不了，就算死了，用他的死亡换回逃散的全体俘虏也行啊！ “大人不可啊！来时国主交代过我等，要我等一定要保护好丞相大人安全。” 林大人可以 不顾生死，但他们不行，否则宫里那位怪罪下来谁都担当不起。 好容易抵御住了箭雨密密麻麻的进攻，再回神，周围哪里还有西梁俘虏和蒙面刺客的行踪。 余下一片片深山老林随风摆动，风一吹枝叶沙沙作响，莫名凄楚。 过了许久，林泽睿找回自己撕裂失语的声音，“啊啊啊！” 气得大吼，吼声响彻天地。 身旁兵士默默等他发泄完，林泽睿自己调整好心态，诡异地恢复常态，下令众人即刻启程回钟秦面圣。 钟秦国君得知他们回来还高兴地派人迎接，可当他看到林泽睿面色难看，大步流星走进来，钟秦国君的一颗心也重新沉入谷底。 “说吧，为什么回来。” 国君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下方跪着的林泽睿。 中年丞相身子一颤，再三组织好语言，说出了自己二次向西梁接近的失败结果。 “臣无能，没完成国主交给臣的重任，可是，这次臣之所以失败，都是因为臣在路上遇到了一队刺客劫匪，这群刺客劫匪半路袭击了臣的队伍，与臣和将士们交战，但奇怪的是，他们没有伤害臣，却只劫走了臣带去的西 梁俘虏。” “臣以为，这群刺客肯定是西梁段萧然暗中所为，国主，你千万要严惩此人，绝不能放过他！” 林泽睿详细说完，匍匐在地不安等待。 所幸，想象中的国主暴怒场景并未出现，他的国主对此表示理解，“这的确是段萧然能做出来的事，寡人也相信林爱卿不会欺骗寡人。” “但此事还要派人查个仔细，没有确切证据，我们无法找到段萧然，去跟他们讨要说法。” “国主说的臣都明白，臣已经安排人手前去调查了，相信不日便能得出结果。” 就在林泽睿进宫面圣的第二天，他收到了调查线索的下属送来的消息。 消息内容匪夷所思，“根据现场残留的证据来看，行刺之人乃江湖上的一个刺客杀手组织，并非西梁战王段萧然所为，这是找到的证据……” 林泽睿反复查看着下属送来的一块衣衫布料，上面的花纹图形的确是符合那个刺客组织。 把消息上禀给钟秦国君，国君对此也充满疑惑，“段萧然，刺客杀手组织……” 这二者之间莫非有什么联系？ “国主，臣还是觉得此次劫获的幕后指使是段萧然 ，这个什么刺客组织很可能是障眼法。” 林泽睿和段萧然打过两次交道，每次都没讨到好，对他的厌恶可谓说是强烈至极。 他本能认为劫走自己押送的西梁俘虏的人是段萧然，可现有的证据却指向了刺客组织，他和钟秦国君百思不得其解。 “林爱卿啊，就算你这么说，可你没有证据，如何证明劫走俘虏的幕后指使就一定是段萧然呢？” 钟秦国君也认可他的话，但凡事都要讲证据，没有证据，妄下结论是没有用的。 而现在的证据将一切都指向了江湖上的刺客杀手组织，他们也只能认为一切都是对方所为。 “难道就这么算了？”林泽睿咬牙切齿。 “那不然呢？” 钟秦国君无奈一笑，放在扶手上的手施力攥紧，“目前我们还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寡人的太子必须要返回钟秦。” 两道精芒射出国君眼底，周身气势一凛，他暴戾地开口，“再押一批西梁俘虏送往西梁大营，无论如何，务必将太子给寡人带回来！” 事关钟秦颜面，太子被敌国虏获，传出去了，他就再也别想在周围的国君之间抬起头来。 第847章 可否换个条件 林泽睿不可置信地看着上方宝座上的男人，“国主三思啊！” 再将一队俘虏还给西梁，他们手中就没有其他筹码再跟西梁的人谈判了。 “寡人之意已决，林爱卿不必多言。”钟秦国君神色凝重。 林泽睿见此，知道自己无法再动摇一国之君的决策，心底叹息一声，恭敬领命退下！ 很快，他就又带上一队俘虏赶往战场，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就当林泽睿万分忧愁之时，待在西梁大营里操练士兵的孙天麒却惊讶发现，之前被俘虏的同袍全都回到了营地里。 他和其他将士欣喜迎上去询问缘由，亲身经历过刺客截获始末的同袍，便为他们解释了一番，“这一切，都是段将军和将军夫人想出的计谋。” 孙天麒听完，看向楚筱妍的目光里只剩下赞叹，“段将军和将军夫人真是料事如神，让孙某佩服的不知如何是好。” 能想出这种办法，可真是个机敏过人之人。 “孙将军就别再夸我了，我可没有你说的这般神奇。”楚筱妍哭笑不得谦虚否认。 不想再听孙天麒继续吹捧，她赶忙转移话题，检查起这些被刺客组织救回来 的战俘，“得让顾大夫给他们好生检查一番，万一钟秦有虐待他们，我们也好跟钟秦那边讨个说法。” “对对，是该让顾朝大夫来给他们检查一下！” 话题成功转移，孙天麒亲自请来军医顾朝和他手下的其他几名军医，连同楚筱妍一起，为这些返回营地的战俘们进行了一次全面检查。 其中的确有部分人受到过钟秦虐待，楚筱妍出面为他们医治好了身上溃烂的伤口，又叮嘱顾朝等军医如何更全面的照看这些伤患。 受伤士兵们纷纷出面感谢，大家都是热血单纯的好汉，说来说去的感谢字眼总共就那么多。 楚筱妍听惯了，人也就有些免疫了，但是能得到这些真诚之人的感谢，她还是非常高兴。 “段夫人，这次多亏了你我们才能返回营地，我提议，不如让段夫人留在咱们大营里，为咱们大营出谋划策如何？” “你是说，让段夫人当咱们的军师？” “我同意，段夫人，要不你就留下来当我们的军师吧！” 一个士兵带头鼓舞，其他人也跟着提议怂恿。 楚筱妍接受了他们的谢意，却没有接受他们提议，“诸位的 好意与认可我心领了。但是恕我不能答应诸位，我的志向并不在此，而且我也不认为自己能担任好军师这等大任。” “为什么？明明段夫人再适合不过了！” 不死心的将士们纷纷劝说，楚筱妍始终坚定的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两次遭到不容置疑的拒绝，将士们也知道了楚筱妍志不在此，遗憾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众人说话间，林泽睿带着新的一批俘虏来到西梁大营外叫阵，“段萧然将军，我把你要的人带来了，不出来见一见吗！” 喊声回荡在营地上空，不多时，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林泽睿满怀期待等着，当他看清来人并非是段萧然，而是一个陌生的身影后，他脸上的期待瞬间褪去，“你是何人？段萧然呢？让他出来见我！” 马背上，林泽睿牵着缰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站在西梁营地大门后的孙天麒。 “换我来见你也一样。”孙天麒环着双臂不冷不热的开口，“反正只要把你们的太子归还就可以了吧，谁来和你谈条件又有什么区别。” 孙天麒觉得无所谓，林泽睿却感觉受到轻视，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本大人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丞相，难道还见不得一个段萧然吗！” 面前这人应该也是西梁将领，但和担任主帅的段萧然来比，地位肯定不如段萧然高。 让这样一人来跟自己谈判，西梁这边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孙天麒上下打量着林泽睿，眼中闪着不加掩饰的嫌弃，“不就是救个太子回去吗？叽叽歪歪什么？” 见段将军？那也得看段将军愿不愿意让他见。 孙天麒的话气得林泽睿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气血刷的涌上头顶，“不就是救个太子回去？你说的轻巧！” 不是他们的太子殿下，他们不心疼是吧！ “想救回你们太子可以啊，只要你们愿意归顺我西梁，我立刻就可以将你们的太子殿下完好奉还。” 孙天麒按照楚筱妍和段萧然告诉他的说辞，一点一点和林泽睿谈判。 林泽睿脸色涨得通红，怒不可遏，几番想甩脸色走人，想到还被西梁扣在手里的太子，频频咬牙忍耐下来。 不但忍耐，还要克制脸色，不能表现出过于明显的愤怒，“这归顺一事有些叫林某为难了。” “不知将军 可否换个条件？我们可以仔细商量。” 林泽睿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甚至属于性格急躁一类。 过去作为一国丞相，一人一下万人之上，平时趾高气昂、颐指气使惯了，这般低声下气好言好语的行为，在他印象中已经很久不曾出现过。 而今为了救回太子殿下，他不得不低下头，好言好语跟人——跟敌国的敌人低声下气讨一个退让。 孙天麒是个武将，武将常给人大老粗的最初印象，但事实上孙天麒观察能力细微，林泽睿自以为掩饰极好的隐忍怒意全都被他看在眼底。 暗自冷笑，孙天麒淡然说道：“不答应就走人，至于你们的太子，我看就留在我西梁好了。” 强硬不容置疑的气息迎面扑来，林泽睿感觉出对方无论如何都不愿退让，心中急躁更甚，“我们再商量商量，商量商量啊！” 换不回太子殿下，国主肯定会严惩他的，事关钟秦和国主的颜面，万万不能敷衍了事。 “商量？西梁跟你没什么好商量的。” 孙天麒神色冷凝，眼神流露着不加掩饰的嫌弃厌恶，“从一开始，就是你们钟秦主动来进攻我们西梁。” 第848章 劝降 最终，这位钟秦的丞相也没能说服孙天麒，反倒是被孙天麒一通慷慨激昂的质问弄得自己哑口无言起来。 林泽睿夹着尾巴畏手畏脚的离去了，孙天麒回到主将营帐，把自己和此人的对话转述给了楚筱妍和段萧然。 夫妻二人听完，都认为他这次做的不错。 楚筱妍开口夸奖，“多亏孙将军出面，换做是我的话，还不知道要被钟秦丞相纠缠多久。” “段夫人谦虚了，我相信要是段夫人出马肯定比我还迅速。” 孙天麒笑笑，话锋急转直下，“此事二位觉得钟秦那边是否会答应？我个人是觉得钟秦那边会答应退让。” “我的看法跟孙将军恰恰相反。” 段萧然摇头开口，“一个会主动进攻开战的国家自然拥有不可忽视的狼子野心，钟秦国君的野心路人皆知，这样的一个国家会答应退让？难！” 段萧然摇头分析，“而且据我所知，钟秦国君生的儿子里不止太子一人聪慧机敏，万一逼急了，钟秦国君放弃太子令立储君呢？” 这一席话听得孙天麒频频点头，楚筱妍也认可的说了一句，“分析不错。” “那么段将军，如果钟秦 那边真如你所说那样选择孤注一掷，我们该怎么办？” 点头之后，孙天麒又免不了开始担心起来。 “以防万一，不如我先去清点兵马，倘若钟秦的队伍再次攻打过来，我们也能随时抵御。” 说着，迈步就要往营帐外走去。 楚筱妍忙叫住他提议，“孙将军请留步！我这儿有个计谋，将军不妨听一下。” 孙天麒投来好奇目光，楚筱妍顶着他的目光详细解释，“先下手为强，与其等待敌军袭击，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狠厉浮现在她秀美的小脸上，楚筱妍笑的残忍，“孙大人带人出击，直接去攻打他们钟秦的城池，把他们边境的城池给占下来。” “先下手为强？”孙天麒细细考虑了一会儿，认可了她的提议，“好，我马上去办！” 没错，就是先下手为强！他也不想等着钟秦的大军打过来了再出兵应战。 孙天麒告辞离去，楚筱妍和段萧然则说了会儿话，前往他们歇息的营帐里。 天色已晚，到了用晚饭的时辰。 两人结伴来找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顺便也叫看护他们的韩淡一起去吃饭。 进来歇息营帐，昏暗的光线看 得夫妻两人同时一愣。 过去点燃烛火，环视营帐一圈，里面寂静无声，不见韩淡身影。 往床上一瞥，突起的锦被之下，两个小身影相互依偎抵足而眠。 楚筱妍和段萧然同时一愣，过去床边静静看了片刻。 “他们好像很累，我们还是不叫他们起来吃东西了吧？” “嗯，让他们继续睡就好，我们来商议一下今后的局势该如何处理。” 段萧然拉着楚筱妍坐在桌前，守着一盏灯烛，窃窃私语议论起今后的形势。 说来说去，当下令他们最担心的主要还是这两个安然睡去的小家伙。 两人都在担心，钟秦那边得知了自己带着儿女来到战场，会把主意再次打到他们身上。 曾经，钟秦那边可是一把大火险些把云儿和清儿放火烧死的存在。 楚筱妍越想越觉得气愤不已，“不行，我们也不能坐等下去，与其等麻烦找上门，不如我们主动去找麻烦。” 段萧然静静的看着她，“妍儿你的打算是？” “去牢房，见钟秦太子！”楚筱妍回答的铿锵有力。 最终，两人晚饭也没吃，趁着夜色掩映，匆匆来到关押钟秦太子的牢房。 “你 们来作甚？”火把光照下，钟秦太子看到他们出现，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一步步走上前。 楚筱妍停在他的牢房外，开门见山，“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们跟你们的丞相谈判过，你的父王要放弃你了。他不会再派人来救你，你这个太子也要葬送在此，他会重新从你的兄弟姐妹中选出新的太子继位。” 楚筱妍想用这种方式劝服钟秦太子投降，钟秦太子听完这些话却是面色不改，“你说的这些本太子早就考虑到了。” 他父王是什么样的人他这个当太子的再清楚不过。 父王是个真正的国主，或许在父子情谊上冷血无情了些，但这恰恰是一个国主应该有的。 “你们不会以为这么说我就会背叛钟秦，叛投你们西梁吧？” 钟秦太子淡淡嘲讽，“别痴心妄想了，钟秦自入侵你们那天开始，我就做好了有朝一日牺牲的准备。” “既然是战争，就无可避免的会有牺牲，那么本太子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 这种想法从他奉命前往战场，对西梁开战那天起就做好了准备。 不能回到自己的国家是很遗憾，但如果为 了国家大业，他个人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楚筱妍注视着眼前这人的眸色逐渐转深，“是么，那还真是遗憾。” “我以为，像太子这样的人才应该继续存活下去才是，之前用来对付我们西梁的炸药是太子你制造出来的吧？” 试探性的一句问话，钟秦太子沉默片刻才回答，“是又怎样。” 还不是没能把你们这些西梁人全部消灭。 后面一句话太子没敢说出口，他不想给自己的国家惹来更多麻烦。 “真的是你。”楚筱妍赞叹，复而又惋惜地长叹一声。 段萧然悄悄握住了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 楚筱妍转头，撞进一双写满醋味的漂亮凤眸里。 “妍儿，我不高兴了。”男人的凤眸跟她传达出这种情绪，“我在吃醋。” 吃醋她对别的男人上心。 楚筱妍嘴角抽了抽，用眼神回道：“你吃哪门子飞醋？还不快跟我一起劝劝钟秦太子？这可是个人才！” 若能为己所用，那将会是一把利剑。 夫妻两个眉来眼去看似很久，实则不过一息功夫。 段萧然知道制造出炸药的钟秦太子意味着什么，纵然吃味，也还是帮着楚筱妍一并劝说。 第849章 自刎而亡 只是无论他们如何威逼利诱，一心求死的钟秦太子都不为所动。 “你们放弃吧。”太子眸色宁静悠远，“与其在我身上浪费口舌，还不如想想如何应对我父王的怒火。” 就算父王抛弃了他，可他到底也是他的孩子。 父王多少会为他报仇吧？ 太子不确定的心想着。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终是放弃继续劝降，“既然如此，太子你好自为之。” 离开牢房，天上的一轮明月孤零零地照耀着整片西梁大营。 楚筱妍和段萧然在外面吹了会儿夜风，回到歇息营帐还没站稳脚，牢房里的士兵就急急忙忙跑来禀报，“不好了！段将军不好了！钟秦太子自刎而亡了！” “什么！” 楚筱妍和段萧然同时掀开营帐出来，看着神色焦急慌张的禀报士兵，段萧然问：“你说谁自刎而亡？” “钟秦太子！” “怎么会这样……”楚筱妍难以相信，刚才还跟他们侃侃而谈的人怎么这么快就自刎了呢？ 段萧然略微一沉吟，下令，“即刻封锁消息，绝不能让钟秦太子自刎的消息走漏出去。” 尤其是钟秦那边，一旦消息走漏，传到钟秦 那里，一定会加快两国开战。 “是，小的这就去办！”禀报士兵退下，楚筱妍和段萧然结伴来到了关押钟秦太子的大牢。 两人为防有杀人灭口的可能，把太子所在牢房仔细搜查了一遍，确定的确没有外来者闯入的痕迹后，他们才敢断定，钟秦太子的死是自尽。 看着男子脖子上深见骨肉的伤口，楚筱妍闭了闭眼，心下一阵复杂，“看来他是一心求死了。” 伤口这么深，就算派军医来抢救都抢救不回来。 段萧然蹲在钟秦太子的尸身前，用手往他睁着的眼睛上轻轻一抚，“把他埋了吧，这尸身留在外面的时间越长，出的变故就越多。” “我马上去安排。”楚筱妍找到了暗卫剑一，让他找了几个信得过的下属，连夜带着钟秦太子的尸身离开营地到外面掩埋。 段萧然则带领楚筱妍去见了孙天麒。 孙天麒彼时已经歇下，听到外面禀报他们夫妻到来的消息，忙穿好衣裳出来迎接，“发生什么事了吗？二位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 楚筱妍看了丈夫一眼，“是有大事发生了。” 她把钟秦太子自刎一事和盘托出，看着孙天麒 听愣了的模样，继续道出来意，“孙将军，事不宜迟，现在就是你率领大军攻打钟秦敌营的最好时机！” 先下手为强的时机到了。 “好，我马上去清点兵马，即刻行动！”一听有仗打，孙天麒立时摩拳擦掌。 出征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准备，全部忙完得一两个时辰。 楚筱妍和段萧然吩咐好这一切又去找吴言，把这件事也跟他知会一声。 三人说话间，韩淡带着本应熟睡的段御云走了进来，“娘亲，我们听说孙将军要跟钟秦开战了，对吗？” 外面吵吵嚷嚷，把他们从睡梦中惊醒，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要跟钟秦开战。 “嗯，孙将军已经去忙了，你们怎么来了？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楚筱妍主动转移话题，不想让儿子参与战事讨论。 儿子还小，这对他来说为时尚早。 韩淡拉着段御云走到她面前，“楚姐姐，我们是想让楚姐姐去跟孙将军说一下，让我们也跟着一同去往战场。” “你说什么！”楚筱妍惊愕。 段御云稚嫩的嗓音响起“娘，云儿想和韩舅舅一起去打仗。” “你们想跟孙将军一起出征？”段萧然反问。 一大一小两个人同时点头，段萧然思忖，“也不是不行，男子汉大丈夫，到战场上历练一番也不是不可以。” “我可以去跟孙将军说，让他给你们安排一个相对不是那么危险的职位。” 男儿就该上战场历练，想当年他也是在金戈铁马中摸打滚爬出来的。 “谢爹爹！”段御云高兴地就要道谢。 楚筱妍回过神，狠狠瞪了没大没小的三人一眼，“谢什么谢？我说可以去了吗？” “韩淡、云儿疯，你段萧然也跟着一起闹是吧？你想过没有，云儿今年才六岁大，是六岁。” 楚筱妍伸手比了个“六”的手势，满眼都是“段萧然你疯了”的神色，“你让一个六岁大的孩子上战场？你没事吧！” “这不是玩闹，也不是开玩笑，而是会死人的战场！你觉得咱们六岁大的云儿真的能去战场吗？” 这男人疯了不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不反对男孩子就该磨炼捶打，但云儿还小，他才六岁啊，你让他上战场，万一他遭遇了——” “总而言之我绝不同意。” 楚筱妍猛地站起身，快步如飞走到儿子身边，“云儿，别听你爹的 ，你现在还小，还不能去战场。等你再大一点，武功再高深一点，娘就答应放你去战场历练，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和韩舅舅回去，躺床上睡觉。” “可是娘——” “没有可是。”楚筱妍态度坚持，杏眸流光一转，斜斜瞅向吴言身旁坐着的男子。 段萧然接收到她的警告，微微一顿选择认命，“是我考虑不周，云儿，你还小，就听你娘的吧。” “听见没有？爹爹也说你现在还不能去。”楚筱妍蹲在儿子面前，看着儿子眼里闪烁的晶莹，叹了口气放柔嗓音，“娘并不是不让你去，只是你现在还小。” 她相信段萧然第一次上战场的年纪绝对不是六岁这么大。 段御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紧紧抓着韩淡的手，垂下脑袋低声应道：“哦，云儿知道了。” “小韩，带云儿回去。” 楚筱妍没有跟往常一样去抚摸儿子的头发，而是站起身吩咐韩淡送儿子回去。 韩淡点点头，牵着段御云往营帐走。 路上，活泼开朗的孩子第一次反常的一声不吭。 韩淡知道他心情不好，安慰道：“云儿，你娘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生她的气了。” 第850章 再也不要管你了 “我知道，我没有生气。”段御云声音闷闷，“娘是为我好，这我知道，我只是有些不甘心。” 小小男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要是他再大一点，再长大一点，娘或许就允许他上战场了吧。 段御云看着自己瘦小的拳头，不甘之余又有几分无奈。 韩淡安慰了他几句，回到营帐里继续歇息。 孙天麒点兵完毕，准备出发时，余光忽地瞥见人群之中多出一抹与众不同的身影。 之所以与众不同，是因为这抹身影异常矮小，站在人群里异常扎眼。 孙天麒忍不住多看了几下，不看不要紧，细看之后，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段小公子！” 那抹小身影听到他的话后狠狠一颤，拨开人群就往里面挤。 孙天麒哪可能给他这个机会，翻身下马两三步追上去，扣住他的肩膀，就把他从背对的姿势翻过来。 段御云的小脸映入眼帘。 “你，你这孩子，到底怎么搞的？走，跟我去见你娘！” 孙天麒抱起云儿就往主将营帐走，段御云死死拽着黑暗中的一个瘦高身影不撒手，“我不去见娘！我不去！” “谁在帮他？还不赶快松手！”孙天麒 呵斥着那个瘦高身影，再度定睛一看，身影不是别人，是负责照看他和段朝清的韩淡。 这下孙天麒彻底火了，“你们两个立马跟我去见将军夫人！” 怒不可遏的孙天麒抱着段御云，拉着韩淡就来见楚筱妍。 楚筱妍听他说了详细经过，差点没气晕过去。 头一次，她对着儿子发这么大的火，“段御云，你真是翅膀硬了是不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啊！” “我跟你爹刚才是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是吧？还有韩淡，段御云是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了。”说着，眼泪止不住的从她的杏眸中大颗大颗坠落。 要是孙将军没有发现他们两个，真让他们两个去了战场，出了事，谁负责？ 云儿还那么小，战场上危险四伏，一个不注意，万一他…… 楚筱妍不敢想下去，越想越害怕，眼泪就越止不住。 段萧然心疼地过来为她擦泪，看向儿子的目光里多了一丝不赞同，“段御云，你让你娘亲伤心了。” 段御云身子狠狠一颤，我，我让娘亲伤心了吗…… “妍儿，别生气了，云儿还小 ，不懂事。”段萧然搂着楚筱妍的腰，柔声低语安慰。 楚筱妍推搡了一下，泪眼婆娑地瞪着地上的小人儿，“我再也，再也不要管你了，你愿意跟韩淡去，那你们就去。” 管了又不听，白白浪费她的感情。 “好好，我们不管他了。”段萧然顺着她的话诱哄。 吴言和孙天麒在一旁看的着急，特别是吴言来说，记忆中几乎没见楚筱妍掉过泪，偶尔几次流泪也是段萧然身受重伤，或是儿女遭遇危险时。 楚筱妍一直是个很坚强的人，坚强到令他敬佩赞叹。 然而这一次她却哭了起来，只怕是真的伤透了心。 “我们先回去了。”段萧然无视了段御云和韩淡投来的祈求目光，和孙天麒、吴言交代了一句，搂着楚筱妍回了他们住的地方。 许久段御云和韩淡回过神，彼此面面相觑，都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抢着来到他们夫妻营帐外赔礼认错。 “娘，云儿想见见你，你让云儿进去好不好？” 段御云小小的身子在黑夜中颤抖，初春的夜犹然料峭，风一吹，更显得他楚楚可怜。 “不见！你们走！” 楚筱妍沙哑着嗓子低吼，声音明 显带着一丝颤抖。 “娘，云儿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气坏身子云儿会心疼。”段御云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里的泪水掉落。 韩淡也跟着一起道歉，“楚姐姐，我也知道错了，我不该放任云儿去加入孙将军的队伍。” 他不说还好，一说，营帐中的楚筱妍更生气了。 “这两个小混账，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在气什么！” 段萧然拍打着她的肩头低哄，“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气他们不爱惜自己，气他们妄自非大，气他们不把死亡当回事。” “我让他们回去吧？夜里有点冷，我怕云儿会染上风寒。”段萧然试探着问了一句。 楚筱妍尽管生气，可段御云毕竟是她生的孩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何不心疼不在乎呢？ 当母亲的，终归是无法狠下心对待自己孩子。 “你让他们回去吧。”楚筱妍用帕子擦了擦泪，附在他耳边呢喃。 段萧然起身往外走，离开楚筱妍身边时，眼里闪过了一丝无人察觉的笑意。 妍儿到底只是置气罢了。 “娘，云儿想见你——” 段萧然掀开营帐出来，看到的就是儿子泪眼婆娑咬牙坚持 的凄惨样子。 墨眉扬了扬，他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你娘不想见你，你惹得你娘这么难过，凭什么还想让她见你。” “爹爹！你去跟娘说说，就说云儿知道错了，娘不要不理云儿——哇——” 楚筱妍之前说的那句“再也不管你了”一遍遍萦绕在段御云耳边，如同有人拿着一把刀，一遍遍凌迟着他的心。 六岁大的孩子，从未见过母亲有如此狠心之时，仿佛真的被母亲给抛弃了。 段萧然的出现给段御云黑暗的心里点燃一盏灯火，扑到他腿边，段御云再忍不住放声哭喊，“爹，娘——哇——” 韩淡被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声勾起了伤心事，眼角也有些湿润。 他不放弃的一遍遍劝说着，终于，楚筱妍同意让他们进来。 温暖明亮的营帐中，楚筱妍坐在床上，段萧然搂着她的肩膀，夫妻二人一起看着不远处的一大一小。 “有什么话要跟你娘说，就快说。”段萧然故作冷色。 段御云胡乱抹了把脸，认真看着楚筱妍，老老实实道歉，“娘，云儿知道错了，云儿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 “娘不要生气，你生气云儿也会伤心。” 第851章 乘胜追击 小家伙嘴巴甜的很，平时就没少说好话哄楚筱妍开心。 这会儿惹她生气伤心了，更是绞尽脑汁寻找让她开心的方法。 段御云又是保证又是发誓，连韩淡都是跟着他学习话术。 二人说了得有半个时辰，说得口干舌燥头脑缺氧楚筱妍才勉为其难开口，“跟我保证没用，只有你们真正意识到错误，再来见我。” 她现在不想相信段御云和韩淡的话。 “现在离开这里，回你们的营帐去。”楚筱妍下了逐客令，段御云和韩淡心有无奈，却也只能认命告退。 回去后，舅甥二人考虑了一整夜，才总算考虑清楚楚筱妍生气的原因。 段御云一脸自责的拍着脑袋懊恼，“我真是太狂妄了！一点经验都没有，竟然还想着上战场！” “我又何尝不是。”韩淡悠悠一声长叹，“总觉得跟随孙将军学了几招花拳绣脚就能上阵杀敌，我们两个真去的话，只会给孙将军拖后腿吧！” 不怪楚姐姐这次这么生气，是他们自己失了分寸。 舅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分析出自己的错误，清晨，灰白色的天光一点点挤进西梁大营营帐。 楚筱妍一宿没睡，段萧然就陪 在她身边坐了一夜。 直到天亮，她的情绪稳定了，他才松了口气。 “夫君，我们出去吧，我想问一下斥候关于孙将军的事。” 楚筱妍用浸湿的帕子擦干净脸，又冷敷了红肿的眼眶，和段萧然一起走出营帐，找到负责跟孙天麒联络的斥候官，询问孙天麒的情况。 “请段夫人、段将军放心，孙将军一切都好，今晨破晓前我军已抵达钟秦城下，相信再过不久就会有新的消息传来！” 负责随军侦查的斥候将消息传回来，再由留在大营里的斥候转述给楚筱妍。 “那就好，只要一切顺利就好。”楚筱妍放了点心，和段萧然一起去吃了点东西。 吃饭时段御云有意示好，她故意不理会他，只抱着女儿给女儿喂饭。 段朝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乖乖的窝在母亲怀里享受喂饭。 云儿看的羡慕，却又不敢上前。 早膳过后，又有新的军情从前线传递回来。 斥候找到楚筱妍和段萧然，第一时刻将军情禀报，“启禀段将军、段夫人，这是最新的军情！” 不同于方才的口述，这次斥候官带来的军情是一封自述详细的信。 楚筱妍打开信，和段萧 然一起读起来。 “昨天夜里，孙将军率领大军抵达敌军边境城下，今晨天光乍破，孙将军便下令大军攻城。” “攻城之时，同行将士们个个骁勇善战无畏艰险，我军突然攻入，敌军丝毫没有准备。” “钟秦大军艰难抵挡，奈何我军攻势凶猛势不可挡，不时，我军便在孙将军带领下成功破城。” “之后，我军在城墙上发现了守城将领，此人乃钟秦闵王，毫无防备下，被孙将军率领的大军破城。” 楚筱妍念着信，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幅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西梁大军夜间疾行、屏息凝神临近钟秦边境城下、趁着天光破晓之际一鼓作气攻入敌城…… 一幅幅画面清晰展开，楚筱妍也跟着经历了一场深夜突袭。 “妍儿，我觉得我们不妨给孙将军回信一封，让他乘胜追击。”段萧然看完信提议。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大军刚攻下一城，正是将士们士气高涨之时。 此时不乘胜追击，连他都觉得可惜。 “嗯，斥候官，麻烦你跟前线的斥候官说一声，让孙天麒孙将军务必乘胜追击。”楚筱妍吩咐。 斥候官点头，“小 的明白！” 他将楚筱妍的话写了一封信寄出去，信件送到孙天麒手中时，孙天麒正拿着一把砍刀，刀刃抵在钟秦闵王的脖子上。 这个还在睡梦中就被吵醒，搞不清状态的王爷两眼大睁，全身僵硬，气都不敢出一声。 “你的人已经被我们给统统制服了，识相的话就赶紧投降，免得刀剑无眼，伤了你这颗珍贵的脑袋。” 孙天麒一身痞气笑着，手上的砍刀故意逼近闵王脸庞，冰冷的刀身径直贴上去。 “别杀我，别杀我！我投降！” 刀身冷的刺骨，闵王感觉自己像是在黄泉路上走了一遭，吓得尿都流出来，打湿了身下裤子。 孙天麒和周围的一众西梁将士哈哈大笑，闵王羞得无地自容，恨不能挖个坑埋进去。 “钟秦守城将领已降，弟兄们，把那些俘虏都带走！” 孙天麒令下，周围响起一片振臂欢呼。 他押着闵王准备下去城楼，随行的斥候官这时跑过来，奉上楚筱妍的书信。 “将军，这是营中段夫人送来的信，请将军过目！” “哦？段夫人送来的？巧了，我正想写信给她呢。” 孙天麒笑着把贴在闵王脖子上的砍刀交给身 旁一名将领，自己打开楚筱妍的信。 信中内容提醒他别忘了乘胜追击，趁着将士们士气高涨，再连破钟秦的其他城池。 “段夫人说的有道理，乘胜追击尤为重要，刚好将士们战损不大，还可以继续攻城。” 孙天麒摸着下巴衡量思索，再三考虑后，他接受了楚筱妍的提议，开始整顿将士继续攻城。 “不过段夫人这么安排的理由应该不止乘胜追击这么简单吧？” 根据他对楚筱妍的观察了解，楚筱妍做事都是有长远目的打算的，就是不知这次乘胜追击的真正原因会是什么。 孙天麒整顿好全体将士，押送闵王的副将过来询问：“将军，这家伙怎么处理？” 衣发凌乱的钟秦闵王跌跌撞撞走过来，垂头站在孙天麒面前一言不发。 “还用问？当然是把他当做第一俘虏严加看管，难道这还要本将军教你不成？” 佯怒拍了副将一巴掌，孙天麒看着副将押走闵王，安顿好一切后，大军继续上路。 “弟兄们，继续攻城了！后面还有好多城池在等着我们西梁男儿征服！” “哦！征服钟秦！” “攻城攻城！” 震耳欲聋的欢呼盘旋上方回响。 第852章 攻其不备 边疆之城攻克，西梁大军继续前往钟秦境内就容易的多。 边疆城破时一封封密信离开城池上空，送往周边数座城内。 闵王被俘的消息很快便传入了众边城守军将领耳中。 “大人，我们是否应该提前点兵，集结全体将士，应对西梁大军的随时突袭？” 一守城将领府内，前来送呈密信的探子恭敬禀报。 这位将领听完禀报哈哈大笑，“好！让他西梁人去攻打边疆之城去吧！打得越狠，西梁兵将损失越多！” 他巴不得闵王镇守的边疆之城被攻破，这样一来，损耗重大的西梁人就不会将大军迁至他们的城池。 “把闵王给俘虏了，说明战损一定很大。” 守城将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西梁大军不会继续进攻，我这里是安全的。” “将军，真的不用点兵以待备战吗？”一旁是再次提问的密探。 守城将领摇摇头，捋着下巴上精心打理的山羊胡不屑道：“不用，相信本将军的判断，西梁损失巨大，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攻打我们。 你别忘了，他们可是俘虏了闵王，闵王可不是那么容易束手就擒的，肯定付出了很大 的代价。” 守城将领越想越觉得自己推断的正确，这种认知让他大.大放松警惕。 不仅是他，周边几座城池的驻守兵将也这么心想，每个人都不认为西梁大军会此时攻城。 所以当孙天麒率领西梁大军兵临城下时，这些还在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将军们顿时懵了， 一时间整座城池乱作一团，驻军将领从将军府内匆忙跑出，往军营赶去清点兵将，可时间紧迫不等人，孙天麒根本不给他们慢慢准备的机会。 “不好了不好了！西梁人来了！” “快逃命啊！我不想死！” “军队呢？我们的驻军军队呢？怎么不来保护我们？” 前往兵营途中，将领随处可见城中百姓惊恐不安的吵嚷声，西梁大军一来，城中百姓就开始不安躁动起来。 驻军将领一路策马疾驰赶到兵营，匆忙开始点兵准备应战。 孙天麒可不管他们匆不匆忙，率领他的西梁大军就开始想尽办法攻城。 没有大军阻拦，孙天麒和他的西梁大军很容易就攻进了这一座边境之城。 “大人真是料事如神，此时攻城再合适不过！”有副将围在孙天麒身边溜须拍马。 虽 然话的内容夸大了一点，但基本上还是比较符合现实。 孙天麒瞥了他一眼，“这可不是本将军想出来的计谋，而是营地里的段夫人。” “是她！”几个副将眼前同时浮现出楚筱妍的身影，几人齐齐一惊。 孙天麒懒得听他们继续阿谀奉承，专心攻下这座城池，找到毫无防备的该边境之城驻军将领，二话不说就把他五花大绑。 “走，我们再去其他城池！”大获全胜的孙天麒尝到甜头，立刻又下令大军调转方向，继续去攻打下一座城池。 如法炮制一整天，西梁大军们又连着攻下两座城，加上闵王镇守的边境之城总共破了三座城。 “这样应该就够了。”孙天麒回忆起楚筱妍写的信中内容，对方就是要求他连破三城停止。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为何只攻破三城其余不管不问，但孙天麒只要照做就是。 “报——段夫人口谕——” 孙天麒思忖间，斥候官带来了楚筱妍的新的消息，孙天麒听完，立刻下令让军队原地驻扎。 “诸位将士辛苦了，今天你们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其余静待命令便是。” “是！” 孙天麒在西梁大 军里颇有分量，尤其是连着不费一兵一卒就攻下三城，他们觉得孙天麒更是个可靠之人。 就在西梁军队原地驻扎休息时，趁着夜晚降临，大营里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也开始集结将士们，准备前去寻找孙天麒。 “都到齐了吗？齐了的话我们就出发。”马背上，手持缰绳的段萧然问。 楚筱妍点点头，同样手握一根缰绳，“到齐了，我们出发。” “所有人，出发！”一声中气十足的令下，段萧然和楚筱妍率领营地里的一部分大军去和孙天麒汇合。 队伍上路，段萧然突然想起一双儿女还被留在了大营里，“对了妍儿，我们的两个孩子怎么办？谁来照顾？” “我将两个孩子委托给了韩淡和吴大人，这个重任就交给他们了。”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两个自然有人看护，这点不用过度担心。 清儿自己就想留下来，自从学到了医术后，她跟军医顾朝这个老爷爷相处越来越融洽。 之所以选择留下来，就是因为段朝清自己要求说，要留下来跟着军医顾朝学习医术。 楚筱妍巴不得她留在总部大营里，一来营地安全不会遇到危险， 而将士们也很喜欢段朝清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不用楚筱妍吩咐都会自愿照顾好她。 段萧然听完楚筱妍的话，心里的不安这才放下，“没想到我们女儿如此受欢迎。” “那是自然。”楚筱妍笑道：“云儿的情况也无需担心，有韩淡和吴言照看他，他肯定不会再胡思乱想胡作非为。” 楚筱妍原本不想管儿子的，可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嘴里念叨着不管，心里怎么可能付诸行动。 漆黑的夜很快将大地笼罩，西梁将士们无意夜间赶路，便停下来休息了一夜。 反正他们又不赶时间，孙将军一鼓作气连破三城，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休息。 休息了一晚，天亮后便准备继续上路，三座城池都在钟秦境内，他们想跟孙天麒会面就必须要进入钟秦境内才行。 用带着的干粮填饱肚子，西梁大军在段萧然带领下继续前进。 走了一个上午，大军还抄了个近道，等到午后之时，大军距离孙天麒的队伍才越来越近，总共不过五里地远。 “停！所有人都给我停下！” 原本在跟楚筱妍有说有笑的段萧然突然下了这样一个命令。 第853章 突变 所有人包括楚筱妍都在疑惑，“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要和孙天麒汇合了，应该一鼓作气赶过去才对，怎么还要停下来呢？ “妍儿，我们被人给包围了。” 段萧然勒紧缰绳，脸色有些难看，“一群形迹可疑之人包围了我们，不过人数不多，我们一支队伍就能将他们摆平。” 嘴上这么说，可他还是不敢轻视任何敌人。 “这样，我派人先去探查一下敌情，看看能否得知对方人数身份来历，以及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段萧然有条不紊地开始指挥起来，但是对于他的安排，队伍里竟然有人持反对声音。 “段将军，眼看我们就要跟孙将军的队伍汇合，作何停下来？”反对声音主要是不赞同段萧然下令停止前进。 停下来探查敌情，就势必会耗费时间。 有这些时间去赶路，他们早就跟孙将军汇合了。 “不把包围之人的身份用意弄清，就算去跟孙将军汇合，万一对方来者不善怎么办？” 无论这些反对意见的声音如何猖狂，段萧然都不为所动，他就是坚持要弄清楚这些包围之人的身份，态度强硬不容置疑。 无奈，这些 持反对意见的将士们最终也做出了退让妥协，大军停止前进，寻找地方安营扎寨。 安顿好后，段萧然和楚筱妍直接写信给孙天麒，把他们遭遇包围的事说了一遍，让他也试着分析猜测一下这些人的身份。 信件在夜色中送出，很快便送到了孙天麒手中。 一封回信交给斥候官，孙天麒不放心叮嘱，“务必小心，将此信送达那二位手上。” “是！小的遵命！”斥候官以性命起誓。 作为一个最优秀的斥候，斥候官一收到信，二话不说就往楚筱妍和段萧然那边赶。 两支队伍之间相差只有五里远，骑着千里马疾驰，一炷香时间就赶了回来。 楚筱妍看着孙天麒送来的回信，念了一遍给段萧然听。 “夫君，孙将军在信上说，他觉得这些包围队伍的人很有可能是别国派来的。除了四国外，其他像钟秦这样的国家遍布四周，他们知道我们在跟钟秦交战，必然会蠢蠢欲动。” 冷艳笑花绽放在那张绝美无双的小脸上，楚筱妍继续道：“于是他们纷纷派出斥候眼线来我们身边打探消息，看我们的兵力是否充足。” “孙将军还说，他 队伍里的探子已经打探到有黑衣人出现，而这些人就是来自西梁和钟秦周边的一些小国家。” “有道理。”段萧然听完楚筱妍的话略一沉吟，“我们与钟秦开战，果然引起了周边国度的好奇。” 说是好奇，本质上还是想趁乱趁虚而入。 夜风缓缓吹拂，楚筱妍和段萧然守在篝火前神情凝重。 另一边的孙天麒也没敢松懈，得知楚筱妍和段萧然遭遇包围的事件后，立刻派出了自己队伍里的斥候官，让他们也去调查了。 “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孙天麒现在有了个喜好，只要一有事思考就爱摸下巴捋胡子。 “难道是？”他身边也有敌国的眼线探子在吗？ 想到这里孙天麒可就坐不住了，想知道是谁把他们的行踪给泄露出去了。 “一定是有人泄露了，否则这些国家的人是从哪里知道我们跟钟秦打得难舍难分。” 孙天麒在边疆镇守了这么多年，哪种手段不曾见过？ 对付这种情况，只要派人出去调查一番，很快就能得出结论。 就在他们攻下的三座城池中，果然有可疑人员行动过的痕迹。 “启 禀将军，小的发现这些行踪诡异之人，想跟上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可对方似乎一早就察觉到了小的存在，使出独特的轻身之术，很快就把小的给甩掉了。” 这位探子一脸无奈，丢人啊，这还是他第一次跟踪别人被甩。 “三座城内皆有行踪诡异的可疑人员吗？”孙天麒捋着胡子权衡了一番，最终还是把这件事写成一封信，托人带去了楚筱妍和段萧然身边。 楚筱妍和段萧然收到信也是一脸惊讶，“原来一切都是提前预谋好的，难怪我们会在半路被人包围。” “不止我们，孙将军那边也出现了别国的探子，看来他们还是不死心，虎视眈眈我西梁的国土。” 段萧然笑容忽冷，如刺骨寒风吹过，令人瑟瑟发抖。 以前这种事他就经历过不少次，除了南音、北丘、东宛这三个国家外，周边的其他类似钟秦这等小国，也跟黑暗中的老鼠，等待机会就咬西梁一口。 “我看，要不我们就先在这里安营扎寨。” 楚筱妍根据他的话一番分析，“我觉得，这些人既然是来监视观察我们的，就不会轻易对我们出手，干脆先在这里驻扎 ，看看孙将军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还有钟秦那边，钟秦国君现在还不知道我们一连攻下了他们三座城。” 提到这个，楚筱妍冷厉的表情总算柔化几分，“我很好奇，钟秦国君在知道我们西梁将士一鼓作气攻下他的三座城池后，会是什么反应。” 是气急败坏？还是怒火中烧？无论哪个反应，她都很想亲眼见一见。 段萧然根据她的描述也放缓了冰冷的面部线条，凤眸之中甚至荡起了点点笑意，“妍儿你想知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钟秦国君肯定不甘心自己的三座城池被他们给攻占，这三座城可以叫做钟秦的门户都不为过，极为重要。 钟秦国君极有可能会派人来跟他们谈判，让他们开出条件，然后他们再把这三座城给赎回去。 “嗯，我们就在这里等。”楚筱妍弯了弯杏眸，往段萧然身边靠过去一点。 段萧然顺势手臂一展，把她整个人搂进怀里。 如此过了两天，所有人预料之中的钟秦谈判人员一直迟迟未到。 楚筱妍、段萧然和孙天麒三人都感到了一丝好奇与古怪，按照常理来说，两天时间足够钟秦人抵达边疆。 第854章 见好就收 预料中的谈判队伍迟迟没有出现，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不是钟秦国君又在密谋新的阴谋。 幽夜寂静，钟秦京都内的宫廷之中却是一片灯火通明人影攒动。 “不好了不好了！国主吐血不醒了！快去叫太医！” 攒动的人影口中一直在重复这句话，仔细看，这些人影都是钟秦宫廷内的宫女、内侍。 他们行色匆匆，从钟秦国君的寝殿内跑出，大喊着要请宫内太医来给吐血的钟秦国君治病。 很快，当晚值夜的太医就被一群宫人簇拥着离开太医院，来到钟秦国君寝殿。 层层帷幔飞舞，熏香烟雾弥漫的寝殿中，头发花白的太医仔细给床榻上躺着的国君把脉看诊。 随着太医看诊时间推移，所有人在旁不安等待，他们的心高高悬挂起无法落地。 “怎么样？国主的情况是不是很糟糕？”钟秦王后问出在场所有人都担心的问题。 太医把脉完毕收回手，毕恭毕敬的朝王后拜了拜，“回王后娘娘，国主的情况时好时坏。” “国主这是一时之间急火攻心导致的昏厥，待臣开一副药给国主吃下，慢慢调理就会恢复。” “但是从今往 后切不可再让国主生气动怒，否则总有一日国主的身子会吃不消……” 太医淳淳叮嘱了一堆注意事项，寝殿内围着的一群妃嫔都凑过来仔细倾听铭记。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相貌平平的宫女默默听完太医说的话，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太医身上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寝宫，来到外面的一处犄角旮旯下，借着头顶明晃晃的月光，写了一封加密信件，交给一个侍卫托他送出去。 “这是宫中最新的情报，你务必要送到镇守大营中的段萧然段将军手中。”宫女再三叮嘱。 侍卫收好信，慎重认真点头，“我知道，你多加小心，别被人给发现了。” “嗯，那我回去了。” 这二人是段萧然安排进钟秦王廷的眼线，早在钟秦使臣出使西梁那天，他们就被安排进来了。 二人的存在一直不为人知，平时段萧然也不会动用他们二人，如今也是事态紧急，才会让他们冒险监视钟秦国主的一举一动。 宫女回到国主寝殿，竟然没一人发现过她离开过。 从后门穿过时，她看到前门聚集了一群钟秦大臣，三五结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显然钟秦国君的昏厥一事让所有人人心惶惶。 “呵，太子殿下不在，你们这些人就等着看热闹吧。”宫女也算见多识广，能被安插进钟秦王廷内的人，没有一个是废物。 她看得出现在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不安好心了，活该钟秦国君不把太子给救回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罢了。 “不过这样才好，你们钟秦大乱，我们西梁才能趁虚而入。” 宫女作为西梁人，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国家强盛富足。 思索间回到钟秦国君寝殿内继续值守，被她托付重任的侍卫则找到自己的人把信送出宫廷。 出了宫，立刻有人用信鸽捎着密信寄往边疆，短短三个时辰，密信便从钟秦宫廷，送达段萧然手中。 一簇篝火旁，和楚筱妍依偎休息的段萧然耳朵动了动，猛然睁开眼，漆黑深邃的凤眸中不见一丝迷茫。 他朝空中抬起手，信鸽稳稳当当落在他手臂上。 取走密信解析看完，一抹浅笑出现在他嘴角。 “嗯？怎么了？”抬臂看信的动作吵醒了睡梦中的楚筱妍，她揉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向段萧然看去。 后者冲她柔神微笑，笑意温柔缱 绻，“有好消息，刚得到来信，知道为何钟秦的谈判队伍迟迟不曾现身吗？” 楚筱妍拢着男人为自己披上的外衫坐起身，好奇投来一瞥，“为什么？难道钟秦的国君出事了？” “妍儿料事如神啊！”段萧然赞赏夸奖，“这钟秦国君在得知孙将军连破钟秦三座城且将守城将领给俘虏后，气得怒火攻心吐血昏迷了。” 楚筱妍一愣，随即掩唇笑了出来，“没想到这个一国之君的承受能力如此弱小，还有其他消息吗？” “有，”段萧然点头，“钟秦国君昏迷不醒，整个钟秦朝野都开始动荡不安。” “他们没有选出新的继位太子，其他的皇子又都分了封地，驻守在各自封地中，即使想让他们主事，他们一时之间也赶不回来。” “依我看他们最好永远赶不回来，这样我们才有机会一举攻下钟秦啊。” 楚筱妍笑容狡黠，“夫君，你不觉得这对我们西梁来说，是个非常合适的机会吗？” “夫人所见略同。”段萧然笑容加深，“为夫的确就是这么想的，我打算再往钟秦中派去几个线人，看能否趁乱收买几个钟秦大臣。” 墙头草什么时候都不缺，他刚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收买几棵钟秦“墙头草”，让他们支持归降。 “好主意，那你快去安排吧！”楚筱妍已经料到了他这么做的缘由，推搡着让他赶紧去将此事安排好。 段萧然点点头，起身去往人群之中挑选值得信任托付此重任的下属去了。 天亮时分，他挑选的人手就混入了钟秦王廷之中，没有人知道，他们身边曾经最亲密的同僚，如今已经换成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钟秦国君服下了太医开的药，却并未立时苏醒。 寝宫外有越来越多的钟秦朝臣聚集在此，段萧然派来的下属趁机开始游说劝降，然而这些心怀鬼胎用意不详的大臣们，竟然在此事上出奇的态度一致。 ——无论下属如何劝说，他们都坚持本心绝不动摇。 “这种话你以后可千万别再说了，万一传出去了，对你对我都不好。”性情温顺的还会好言好语劝说这些下属放弃游说。 “劝我们投降西梁？你小子到底是何居心？”心机深沉的，则怀疑下属居心不良。 眼看自己劝说不成还遭到了怀疑，段萧然派来的下属连忙见好就收。 第855章 等我们回来 太险了！万一被这些疑心重的大臣发现了什么，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连累了段将军，麻烦可就大了！ “这群人，怎么这么难搞定！” 段萧然派出的下属劝说失败，凑在一起交流彼此获得的信息。 “依我看，他们不接受归降，很可能是自己在暗中密谋着什么。”有人如此猜测。 他的话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得到众人一致认可，“没错没错，应该就是这样。” “否则他们不会如此坚定立场。” 哪有什么忠君爱国，无非是为了各自己的利益考虑。 就在几人私下碰头见面时，受到劝降的几个钟秦朝臣却反将一军，把受到劝降一事的消息上禀到了钟秦国君身边的亲信内侍口中。 “万公公，你可千万要给我们做主，我们收到有人劝降的话都没有动摇立场。” “是啊是啊，等国主醒来后，万公公你可一定要跟国主说明白，咱们这里有人趁着国主昏迷不醒起了二心呢。” “万公公，咱们可是跟国主一条心的，你务必……” 几个受到劝降的朝臣挤在钟秦国君的心腹内侍万公公面前，七嘴八舌的跟他表忠心。 国主而今昏迷不醒，朝 里也没有皇子可以坐镇，唯一还能说话起到作用的就剩下国主身边这个最信得过的内侍总管万公公了。 “诸位大人说的咱家都记得了，大人们只要记住，有国主一天在，你们才有一天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万公公隐晦的提醒了几句，这些朝臣各个都跟人精似的，哪会听不出弦外音？ 一个个都点头答应下来。 角落里，那个宫女将这些人的对话完完整整收进耳里，心中疑惑之余，还是将此事写了密信，托侍卫送去边疆。 天亮时分，密信送达段萧然手上。 此时段萧然正在陪楚筱妍一起吃早饭，他看完信和身旁的楚筱妍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真是奇怪，夫君你派去的下属给出的条件，换做是我都要动摇归降了，怎么这群钟秦朝臣还能坚持本心绝不归降？” 太奇怪了，就算他们有自己的打算，可也不至于一个劝说成功的都没有。 段萧然反复阅读着密信，好看的墨色剑眉疑惑皱起，“我再让这些人探听探听试试看，或许有什么我们遗漏的消息。” “如果明日此时还没有消息传来，那我就亲自到钟秦京 城走一趟，不信这样还查不出原因来！” 男人黝黑深远的凤眸里掠过一道狠厉，捏着密信的手指骤然收紧，楚筱妍看到密信在他的抓握下泛起了一团团的褶皱。 “我和你一起去！”楚筱妍早在男人作出决定之前心里就有了计较，“你一个人孤身前往太危险，我和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个照应。” “好。”段萧然从未想过拒绝，拒绝了也没用，妍儿是不会乖乖留在这里的。 夫妻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就开始游走在原地驻扎的大军中查看西梁将士们的情况去了。 日升日落又是一天过去。 直到翌日晌午，楚筱妍和段萧然都没等来安插进钟秦王宫中的眼线来信。 二人站在篝火前，眺望着钟秦京城的方向低语，“看来我们真要往钟秦王宫走一趟了。” “没办法，夫君你派去的下属迟迟打探不出消息，除了我们亲自走一遭，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把钟秦朝臣绝不归降的原因给打探出来。” “嗯，你说的有理。”段萧然看了妻子一眼，“妍儿，还得仰仗你的易容术。” 他的小妻子在易容上如同她的医术一样精湛绝伦。 楚筱妍朝 他俏皮一笑，“交给我。” 短短一个时辰，他们就改头换面骑着两匹马往钟秦的京城方向赶去。 途中经过了孙天麒所占领的边境之城，两人还进去和他见了一面，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孙天麒看着眼前完全认不出来的夫妻两人，非但没有高兴祝愿，反而担忧地阻拦起来，“你们别去！太危险了！” “我找人替你们去吧，万一暴露了，也不用担心你们会遇到不测。” 这对夫妻是疯了不成？他们的身份何等尊贵？连皇上都要对他们礼让三分，竟然要亲自涉险出入钟秦王廷。 那里可是钟秦戒备最严密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如何跟皇上交代？ 孙天麒越想越觉得不妥，“不行！段将军、段夫人你们绝不能去！” 楚筱妍看了段萧然一眼，柔声安慰，“孙将军的顾虑和担心我们理解，但是如果我和段萧然不亲自去一趟，如何知晓钟秦朝臣拒绝归降的原因？” “还有比这更危险的地方我们都去过，没有一点自保手段，我们绝不会冒这种险。” “我们既然要去，就说明有自己的脱身之策，所以孙将军不必为我们太过担心。” 段萧然的轻功冠绝天下，带着她逃命的话绰绰有余；而她自己又精通医毒，必要时可以利用医疗空间里的毒粉辅佐段萧然带她脱身。 楚筱妍态度坚决，无论孙天麒怎么劝说都不动摇自己的想法。 这位将领叹了口气，认命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二位一定要小心，遇到了危险，哪怕放弃打探也要活着回来。” 现在，他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叮嘱二人注意安全，而不是像过去一样，站在段萧然下属的角度担忧。 “我们会小心的，孙将军你就安心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段萧然拍了拍这位将军的肩头，和楚筱妍从他这里借了一些进钟秦京城需要用到的工具，又让他做好接应的准备，等到天色微微变晚，和楚筱妍才重新骑上马，向着后方的钟秦京城赶去。 一路上二人畅通无阻，钟秦只是个边陲小国，面积远不如西梁这等强大国家宽广。 从边疆抵达钟秦京都只花了两天时间。 两人慢悠悠地骑着马，接近了重兵把守的京城。 四个入城城门都有大量兵把守管，但神奇的是，这些守城的官兵只问了楚筱妍和段萧然几个问题，就把他们放入城中。 第856章 走访民意 钟秦的京城，繁华程度远比不过西梁的帝都。 楚筱妍和段萧然通过盘问进了城，下马牵着缰绳在城中闲逛。 “我们先随意打探一下，看看这钟秦的百姓对他们的国君、朝丞有何看法。” 来时经过孙天麒所在城池，他们收到了这位将领提供的钟秦京城地图。 根据图上的绘制内容，楚筱妍和段萧然大致沿着街道逛了一遍，本以为会花不少时间，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从北城门来到王宫附近。 “这钟秦的京城范围可真够小的。” 前方便是重兵把守的钟秦王宫，面积还不到西梁皇宫的一半，但由于是王室居住地，闲杂人等也是无权靠近。 段萧然听着妻子的嫌弃，薄唇微微勾起，“对于钟秦这等边陲小国来说已经不算小了，走，我们到那边去转转。” 指着远处一条商铺林立的繁华石板路，段萧然带着楚筱妍走过去。 两人还跟以前一样，扮作四处游商行贾的异国商人，随意买了些钟秦的土特产，借着付钱的功夫，询问之前商议过的看法一事。 “这位老板，我们夫妻第一次来京城，不如你跟我们说说，京城 里有什么适合玩乐的去处。” 段萧然在这个摊位上买了价值二十两的货物，老板第一次做这么大的生意，兴高采烈的收下银钱，开始给他们介绍起来。 钟秦京城狭小，能享欢作乐的地方也寥寥无几。 摊贩拉着他们说了不少，楚筱妍觉得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就拉着段萧然离开前往下一个地方。 一路走过来，两人也砸进去了几百两银子。 除了买到一些不是必需品的货物外，多多少少从这些商贩口中问到了一些消息。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 进城之时便是午后，逛了一下午，太阳都要落山了。 段萧然提议先找地方住下，楚筱妍自然没意见反驳。 二人找了家门面看上去敞亮堂皇的客栈，进去盘下一间客房。 又让小二往房里送了些吃食，一边吃饭，一边整理下午买东西问到的消息。 “得亏那些商贩没看出你我二人的真实用意，否则他们才不会把这些消息告诉你我。” 楚筱妍握着筷子，往段萧然面前的食碟里放了一块红烧肉。 男人享受着妻子夹来的肉菜，笑得眉眼柔和，“这还得多亏妍儿 你卓越的易容技术，外加你我二逼真的演技。” “只是我没想到，京城里的百姓对钟秦与西梁开战一事的消息，竟然无一人相信。” 下午问了一路，两人或多或少都隐晦提及过钟秦西梁开战之事。 被他们问到的钟秦百姓皆表示对开战一事一无所知。 “和别国交战？开什么玩笑，不可能的。” “你说我们国主去入侵别的国家？你没病吧？我们钟秦富裕安定风调雨顺，为何要去攻打其他国家？” “钟秦一直能自给自足，没道理靠入侵别国换取财物，你们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是不是被居心叵测之人给骗了？” 质问的、怀疑的、关心的、呵斥的……各种声音在他们夫妻询问时层出不穷，对他们的态度虽然存在差异，但话中内容却相差无几。 无一例外全是钟秦不可能跟西梁开战。 “我怀疑钟秦国君攻打西梁一事并未昭告天下。” 楚筱妍盛了一碗汤递到段萧然面前，“你我这一下午都在询问，那些商贩回答问题时，表现出来的样子根本不像逢场作戏。” 商贩毫无戒备的回答，一看便是国泰民安的象征。 只是 不知道，这所谓的“国泰民安”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 “一国之君与别国交战，此等大事真能瞒住国家里的所有人吗？” 段萧然摇摇头，并不是很认可她的这次推断，“妍儿，打仗靠的不仅仅是骁勇善战的将士，更靠的是将士们提供粮草兵马的后勤人员。” 钟秦国君再有能耐，也无法做到在不依靠后勤人员的情况下对西梁宣战，没有后勤人员提供粮草兵器，钟秦大军坚持不到现在。 “那你说，为何我们问过的那些百姓对两国交战一事一无所知？” 猜测遭到心爱之人怀疑，楚筱妍有些不服气。 段萧然小口小口喝着碗里的汤，挑逗一样笑道：“这我也不知道，干脆我们再到外面打探一番好了。” 疑惑再多，只要多加留意观察思索，总会从中找到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 “之前我往钟秦王廷里安排人手时，也吩咐了几个探子留在京城中，待会儿我们去找他们，和他们见面碰头再做详议。” “好，就按你说的办！” 楚筱妍加快速度吃过晚饭，催促还剩半碗汤没喝的段萧然赶紧解决完仅剩的这半碗。 二人 饭毕，又给彼此脸上的妆容加固了一番，确保不会有人看出他们的真实面目，才离开客栈投身钟秦的夜色中，去见段萧然安排进来的线人。 花了一个时辰把这些线人召集起，楚筱妍和段萧然坐在坊间一户不起眼的农家小院里，和对面的三男二女面面相觑。 “你们，真的是段将军和段夫人？” 眼前一男一女相貌平平，穿着打扮倒是有些偏他们西梁风格，可只看他们的音容相貌，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大营里的那对绝配夫妻。 “连我都怀疑？怎么？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们安排进钟秦京城的了？孙将军当时可是极力反驳，说什么，让你们暗中潜入钟秦就是送死。” “孙将军一向如此，我还记得我刚跟着你来到西梁大营，这位驻守战场的将军可是对我各种看不惯。” “为了让他看着顺眼，我没少花功夫让他改观，幸好孙将军骨子里不是个是非不分之人，我所做的改变他老人家还是看在眼里的了。” 段萧然和楚筱妍分别说了一段能表明自己身份的话，尤其是楚筱妍，那种时而灵动时而无奈的反应，被她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857章 守株待兔 “难道都这样，你们五个还不相信我们吗？”见面前五人还是没有丝毫回应，楚筱妍淡淡开口问道 “不，我们信了！” 派来潜入钟秦京都的三男二女异口同声，亲耳听到了这么多只有高层知道的内幕消息，他们哪儿还敢去怀疑。 “你们信了就好。”段萧然抬起下颚，有些高傲的说道：“现在，把你们五人掌握的有关钟秦的消息，尽数告诉我和妍儿。” “是，我们五人打探到的消息其实是这样……” 五人分别说了一番，最后，又拿出了宫女线人和侍卫线人费尽千辛万苦调查来的钟秦王廷布防图。 “将军，将军夫人，如果有用的到布防图的地方，根据这幅图上的指示来行动，就绝不会陷入危险之中！”侍卫线人一阵慷慨激昂，对这幅布防图极其自信。 另一个安插进宫里，充当一个小宫女的线人也跟着附和，说为了画出这幅图，自己费了多少心思。 “属下始终觉得，将军、将军夫人既然亲自来了钟秦，不如趁机潜入王廷，到里面走上一遍仔细看看。” 别人说的再多再好也不如本人用眼睛亲自看过。 楚筱妍和 段萧然交换了个眼神，“我们从一开始就打算如你说的那样，寻找机会潜入钟秦王宫。” “现在有了你们绘制的布防图，我和妍儿行动起来将会更加便捷。” 段萧然端起手边不冒热气的茶抿了口，“另外我和妍儿进宫后，需要你们配合。” 宫女、侍卫到底提前来到了钟秦王宫许久，对里面的大小事务，除了后宫妃嫔以及妃嫔侍寝的寝殿里无法出入，没有哪里是他们不曾涉足过的。 “段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会竭尽所能，完成将军的每一项吩咐！” 宫女、侍卫异口同声应下。 和他们再三确认了几句，宫女先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一步，回到宫中，等待他们这对夫妻到来。 是夜，黑暗中的钟秦京城也还算繁华。 两道身影翻过客栈楼上的窗户，避开一切有可能发现他们行踪的地方，借助黑暗掩映，悄无声息的靠近了钟秦王廷。 比白天见过还要密集的守卫围着宫墙四下游走，不知是不是钟秦国君又发生了什么骤变，才导致这里的守卫力量加重数倍。 “走，我们先找找看，能否从中发现密道。”段萧然用手势暗示了 一下，楚筱妍心领神会，和他一起游走在黑暗里，寻找可以通往王宫内部的密道。 找了一个多时辰，都快把这里查了个遍，还是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楚筱妍不禁皱眉和男人吐槽，“难道钟秦匠人在修建王宫的时候，没考虑过给自己留下条自由出入的出入口？” 竭尽所能的围着城墙逛了大半圈，还险些被巡逻的队伍发现，到头来连翻墙进去的机会都没有，害得她和段萧然在外面白白浪费了一个时辰。 无法翻墙进去也就算了，通往王宫深处的密道亦没有找到，这叫他们望着近在咫尺的王宫，却一点闯入办法都没有。 楚筱妍和段萧然脸上同时闪过一丝失落懊恼。 终于，在时间紧迫的催促下，楚筱妍想出了个自认为万全的计策，“夫君，你说，我们不如就在外面等着，守株待兔如何？” 段萧然没有说话，只把剑眉一挑，用眼神暗示她解释一番。 楚筱妍道：“这王宫防守实在森严，不如在这等等看有没有出入的宫人，让她带着我们进宫也比我们偷偷摸摸来的方便，难道你还真要继续在这儿找密道不成？别忘了 ，宫女和侍卫还在里面等我们。” 最后一句话成功说服段萧然接受了她的提议，没错，时间不等人，他们没有多余的功夫继续拖下去。 两人交换了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寻找到了看守力量最为薄弱处默默等待。 黄天不负有心人，刚等了不到一炷香功夫，里面就走来了一名年轻女子。 “快就是她！别让她跑了！”楚筱妍一声令下。 走在路上的女子只觉眼前一阵黑影闪过，再回神，自己就被一个麻袋似的东西包裹住。 带着女子远离开王宫，楚筱妍才示意段萧然把麻袋里的女子放出来。 女子一出来就张嘴大叫，“救命啊！救命啊！是绑架！这一定是绑架！” 极端恐惧下，她的嗓音听上去都是带着一丝颤抖害怕。 楚筱妍被吵的耳朵疼，这女人的嗓音不是一般的尖细，“我说你闹够没有？” 一声大吼成功震慑住还想通过尖叫抒发心中恐惧的女子。 女子呆愣愣地看着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安静点多好，非要吵个不停。” 楚筱妍心满意足了，“说吧，你是何身份？是不是钟秦国君的妃子？” 女子哆嗦着 嘴唇又想尖叫，一旁的段萧然冷冷瞥了她一眼，手中不知何时握住的腰带的软剑反射出嗜血无情的光。 她知道，一旦自己说错话，是真的容易造成性命之忧。 “不是的！我不是什么陛下的妃嫔，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宫女……” “那你半夜不在你的主子寝宫里待着，跑外面来作甚？”楚筱妍专挑犀利问题发问。 宫女也有自己的理由解释，“这位大人有所不知，我之所以会出宫，其实是受了我们的主子之托，出来采办东西的。”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带上一分无奈，自己只是出来替主子买东西，偏偏遇上了这种事。 不知该说自己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 “你的主子？你的主子是谁？是国主？还是王后？” 楚筱妍胡乱猜测着宫女的身份，宫女摇摇头，“都不是，我哪儿有那么大的能耐到国主、王后面前听命。” “我的主子是国主后宫里的一位娘娘，封号是‘丽妃’，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会配合，只要别杀了我。” 宫女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性命安危，当初追随主子时许下的永不背叛的诺言，在此刻听起来是那么可笑。 第858章 丽妃 “哦？做什么都愿意？”楚筱妍坏笑着，灿若星辰的眸里闪动着狡黠，“那好，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走一趟？宫女面露不解。 楚筱妍没有给她解释，眼神示意了段萧然一下，后者心领神会，在宫女满头雾水，疑惑不解的注视下，手起刀落。 “嗯哼！”一道闷哼声，宫女脖颈处传来短暂刺痛，随即陷入黑暗失去意识。 “要麻烦你，辛苦一趟把她给带回客栈了。” 楚筱妍笑的愈加不怀好意，只是在这些不怀好意之下，还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反感。 让自己心悦的男子带其他女人回去，无论是扛着，还是其他什么方式，多少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 段萧然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一把搂住她的腰身，将她带进怀里俯身便凑了上去。 薄唇与樱唇亲密无间相触。 辗转许久分开，看着面红耳赤隐忍喘息的女子，段萧然笑得灿烂狡猾，“只是把她带回客栈，很快就能解决。” 片刻的触碰，就用这记亲吻来赔礼道歉吧。 “我，我当然知道！”红着脸，楚筱妍喃喃回应。 两刻钟过后，他们成功避开客栈小二和掌柜的耳目 ，把从王宫里带出来的丽妃的宫女给运回了客栈二楼他们所居住的客房里。 一路颠簸，宫女这时也醒了过来。 看着周围全然陌生的环境，有些惧怕的缩了缩，“我这是在哪儿？” “问那么多干嘛。”段萧然跟个大爷似的，长腿交叠坐在床上。 楚筱妍站在她面前，绝美小脸上的淡淡笑意不减，“再把你和你主子的事交代一遍，记住，我要最详细的。” 宫女陷入黑暗前的回忆顷刻间涌入脑海，看着这对琴瑟和鸣的般配男女，她吞了口口水认命地继续说起来。 先前为活命交代过的内容，再次详细的从她口中说出，楚筱妍认真记着，凭借高超的记忆力，宫女说的每一句话都牢牢铭记在心里。 大半个时辰后，宫女舔着干燥的唇瓣，一脸可怜道：“我已经把能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可以给我口水喝吗？” 连着说了将近一个时辰，她真的很渴。 “想喝水？可以。”楚筱妍大方地拿着茶杯过来喂她。 宫女连着喝下去了五杯茶水才作罢，楚筱妍把杯子放回桌上，还没转身，身后就传来“咚”的一声。 回眸看去，段萧然在 倒下去的宫女身边，手还维持着劈砍宫女后脖颈的姿势没有收回。 黛眉微挑，她读出了男人用意，“盯着这宫女的事就交给你了，我马上易容成她的样子，潜入钟秦王宫。” 之所以问了宫女那么多问题，就是为了扮演好她的角色，以假乱真。 段萧然也料到了这点，才会配合着再度打晕宫女。 只是对于她的提议他没有答应，“我觉得，还是你我二人一起进王宫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纵使妍儿的易容术高超脱俗，演技也能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他也始终放心不下。 “我都替你想好借口了，这宫女不是半夜出门吗？到时进宫面临排查时，你就说是奉了丽妃之命请民间的郎中给丽妃看病。” “你扮作宫女，我扮作江湖郎中，以为宫中丽妃解决疑难杂症的由头潜入进去，互相照应，共同打探钟秦国君到底是否有在瞒着钟秦百姓和西梁交战。” 段萧然给出的办法完美到楚筱妍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就按你说的办吧！” 很快一张人皮面具就被她制造成功，面具往脸上一戴，段萧然看去，她就跟丽妃身边的宫女长相 一模一样。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出发。” 夜长梦多不是没道理，再拖下去，宫里的丽妃见她这个婢女迟迟不回去，肯定会起疑心。 找来安排进钟秦京城内的眼线看管好宫女，楚筱妍和段萧然趁着夜色偷偷来到钟秦王廷，“这位侍卫大哥，我乃后宫丽妃娘娘的宫女，今夜奉娘娘之命外出求得江湖郎中为娘娘治病。” “还望侍卫大哥行行好通融通融放小女子进去，小女子定当对侍卫大哥感激不尽。” 楚筱妍按照段萧然之前说过的话，将一锭十两大小的银元宝递过去，见钱眼开的守门侍卫哪里还会阻拦。 “哦…原来是丽妃娘娘身边的人啊，我说怎么瞧着姑娘眼熟，既然是丽妃娘娘差姑娘出来的，那姑娘既然请到郎中了，就赶紧带他去见丽妃娘娘吧！” 收下钱，镇守王廷城门的侍卫笑逐颜开就把挡在城门口的身子让开。 楚筱妍进去后，他还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回头和其他的守门弟兄调笑，下值后就一起去喝酒。 进了钟秦王宫，楚筱妍根据记下的王宫布局图，带着段萧然避开不时经过的巡逻队伍，一路摸黑游走 ，来到丽妃居住的寝宫外。 “就是这儿了，我先进去一探究竟，你在外面接应等待，等我弄清状况再来接你进去。” 楚筱妍和段萧然叮嘱了几句，男人没有反驳，便是认可她安排的意思。 楚筱妍穿着宫女的衣裙，顶着跟宫女一模一样的脸，毕恭毕敬通过丽妃寝宫门口，安然站在寝宫里。 朝扮作宫女模样的线人使了个眼色，楚筱妍垂着脑袋就走进了宫殿内。 丽妃见她这时候才回来，或多或少都有些不高兴了，“真是没用！本宫让你出去一趟，你竟然拖到现在才回来！” 禀退了房间里的其他宫女，丽妃指着楚筱妍扮作的宫女没好气地数落了一顿。 到底宫女跟随她身边有些时日，骂的太狠了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楚筱妍静静承受完丽妃数落，没有解释自己离开王廷的这段时间都去干了什么，忽然，趁丽妃还没注意，拿出医疗空间里的迷药，对准丽妃的脸就吹了过去。 迷药轻松放倒这位久居深宫的娘娘，她懵神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嘴里艰难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要突然用迷药把她放倒。 第859章 任人宰割的鱼肉 一切疑惑，在随后走进殿中的另一道身影那里得到解答。 丽妃被绑缚起手脚，嘴里也塞进去了一块布巾，无论如何呼叫都发不出声来，可怜兮兮地蜷缩在美人榻上。 “你怎得把她嘴给堵住了？这样我们可就问不到有用的消息。” 随后进来的这道身影开口，嗓音低沉磁性，传到丽妃耳朵里，比她伺候的钟秦国君好听多了。 “我这不是怕她开口呼救么。” 楚筱妍隔着一张人皮面具，都红了脸，“这样也不妨碍审问她，大不了在她需要回答的时候，把她嘴里的布巾给拿出来，不就能回答了？” 嘿，她可真是个机灵鬼！ 楚筱妍心里一阵得意。 段萧然虽然对这样的安排感到一些无奈，却也想不出其他反驳的理由，“只能如此了。” 二人对话完毕，楚筱妍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丽妃身上。 他们两人明目张胆的审视着丽妃，看得丽妃莫名恼羞成怒，“呜！呜呜呜！” 嘴里塞着布巾说不出话，只能发出阵阵抗议不满的呜咽声，楚筱妍黛眉一挑，随手就把塞在她嘴里的布巾给抽走。 没了阻碍，丽妃说的那些抗议谩骂就一 股脑地都溜了出来，“你们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就不怕本宫上禀国主，治你们死罪吗！” “那你也得有机会去上禀才行。”段萧然说的漫不经心，悠闲自得的样子，好似他才是这宫殿的主人。 “你觉得事到如今我们还会给你逃跑的机会吗？” 这妃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都被他和妍儿用绳子给捆起来了，还在大放厥词。 楚筱妍顺着丈夫的话，把他没说出来的话尽数说出口，“乖乖配合我们，才可以少吃一点苦头。” 看这位丽妃娘娘的年纪，比她和段萧然大不了多少。 她居住的宫殿距离钟秦国君所在的寝殿很近，走过去就只需要一炷香时间，足以可见钟秦国君对她的喜爱。 这样一个被宠坏了的妃子，第一次面对绑起自己的两个“不速之客”，一找到机会便毫不掩饰对他们的愤怒和厌恶，各种谩骂词汇连珠炮般脱口而出。 即使被绑了起来，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她向这两个贼人低头。 “走着瞧吧！国主不会放过你们两个贱东西的！” “快点放了我！我可是国主最宠爱的妃子！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 骂 了没一会儿，丽妃用到的字眼越发恶毒，楚筱妍听得都有些不舒服了。 段萧然则直接皱起眉头，当着还在滔滔不绝指责谩骂的丽妃面一巴掌招呼过去。 “啪”一声，丽妃被这狠厉响亮的巴掌打得偏过头去，整个人都傻了。 段萧然用不知哪儿找来的帕子，把打过丽妃巴掌的手指一根一根的仔细擦拭干静。 手指擦完，丽妃也反应过来，被绳子绑缚起来的娇小身躯猛烈颤抖，“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一巴掌彻底打懵了她。 同时也让她清楚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才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你说呢。”楚筱妍故意做出坏人的笑声，挑起她的下巴凑过去，“刚才没看仔细，现在仔细一看，你这娘们长得还真挺水灵，原来你们国主好你这一口啊。” 葱白玉指贴上丽妃白嫩水灵的脸蛋轻轻拍打，眼前这个容貌姿色不输给自己甚至隐约略胜一筹的女子，笑得恶劣狡猾。 “要是把你的脸给划伤了，你说，你的国主还会跟以前一样在意你吗？” 楚筱妍说着，段萧然用手里提着的腰带软剑往丽妃面前晃了晃。 后者睁大 的眼睛里写满惊恐，“不要！” 不要把她的脸给划伤了！ “不要那就乖乖配合！”楚筱妍语气冷不防加重，丽妃身子一抖，嚣张气焰瞬时熄灭。 “要你做的事很简单，只要你带我们去见你们国主就行。” 恐吓过后，楚筱妍也跟她提起了正事，“你可千万要想清楚了，你是做，还是不做我说的这件事。” 丽妃挨了一巴掌，又被她的话狠狠吓了一跳，哪里还敢有其他想法，“我答应你们！” “很好，给她松绑吧。” 楚筱妍不怕这女人反悔，只要有段萧然在，无论这女人如何反悔都有办法制服。 段萧然飞快给丽妃去除身上的绳索，丽妃松了口气，从躺着的美人榻上姿势狼狈的爬起，“你们二人待我收拾一下，我领着你们去见国主。” 自己挨了一巴掌，脸上肯有了一个明显印记，总不能顶着印记去面君。 “快些收拾，我们要见你们国主。” 楚筱妍催促着，丽妃自己动手往脸上涂抹起脂粉。 这种事她已经很多年不曾亲力亲为，一时间还有些别扭不适。 被楚筱妍故作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反而想起如何给自己 补妆。 一炷香燃尽，收拾整齐，重新换了一套的妃嫔服饰的丽妃娘娘走出寝宫，带着身后易容后的楚筱妍和段萧然，要去钟秦国君的寝殿里看望他。 初升的朝阳光芒温柔，一一洒遍整座钟秦王宫。 钟秦国君自从气吐血昏厥过去后，便一直没再上朝，这些天来都在寝宫里调养生息。 后宫里的妃子们隔三差五就会过去看一看他，此时丽妃提出要去探望国主，外面的这些宫人都没有起疑心。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钟秦国君寝宫外，总算有人拦住他们了，“丽妃娘娘，这么早就来探望国主，是有什么事吗？” 还算年轻的内侍总管甩着手中拂尘，皮笑肉不笑的挡在他们面前。 闪烁着精光的眼眸不时扫过楚筱妍和段萧然，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丽妃遭遇阻拦，也不惊慌失措，依旧笑容甜美，“本宫的确有些事需要见国主，公公你也知道，国主的身子一直没能调理过来。” “因此，我特意从民间请了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来为国主看诊，没准他能医好国主。” 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这个钟秦国君身边的亲信内侍。 第860章 为仇敌看诊 国主的身子的确是被疑难杂症缠身。 自从太子被俘以来，虽然国主不曾说什么，但他们心里都清楚，太子被俘一事变成了国主心里一根横在那里的利刺。 不及时拔出来的话，总有一天会发作。 而就在不久前，这跟利刺终于狠狠刺向了他们国主。 众大臣请了宫里的所有太医来为国主看病，太医们口口声声说国主病情不重，吃药调理就行。 可这些天过去了，药没停下吃，调理生息也一直在进行，国主却迟迟不肯苏醒，他不得不怀疑，那些太医根本医治不好国主的身子。 “娘娘如此关心国主，上天都会被娘娘给感动的，咱家相信国主感受到娘娘的心意，一定会尽快醒来。” 亲信内侍说着好听的话，丽妃也笑着随口附和。 两人看上去其乐融融，但其实只有跟在丽妃后面的楚筱妍和段萧然清楚，这个太监说的话恐怕很难让人相信。 丽妃关心钟秦国君？或许她曾经关心过。 但现在，她没资格也没立场继续关心。 说话间走进了钟秦国君寝宫，隔着帷幔垂坠的大床，三人隐隐约约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人。 楚筱妍跟丽妃使了个眼 色，这房间里有那么多人在，自己的计划根本无法进行。 房间里宫女、太监林立，一双双眼睛有意或无意地看着他们，众目睽睽之下什么也不能做。 丽妃读懂了她的意思，毫不迟疑，挥手就道：“你们都退下，本宫带来的大夫给人看诊都不喜欢有外人在。” 江湖里的郎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特殊癖好。 好似没点特殊癖好都不能被承认，越是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的人，人们才会愿意去相信，这个人是真的有本事。 因此丽妃这么说，守在钟秦国君床榻前的一群宫女、太监毫不犹豫都撤走了。 最后一个宫女离去，丽妃迫不及待就要开口，“我——” “妍儿，你给这家伙瞧瞧看，我总觉得这里面另有蹊跷。” 段萧然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况且楚筱妍注意力也没放在丽妃身上，根本懒得去管她都说了些什么。 诚如她丈夫所说，钟秦国主给她的感觉有点不对。 “让我来试试看。” 如今的楚筱妍早在丽妃寝殿时就已换下了那身丫鬟服饰，她坐在钟秦国君床边，搭上他的手腕，既是利用把脉方式诊断，也是利用她引以为傲的医疗 空间。 双管齐下，钟秦国君迟迟不曾好转苏醒的真相，一点点悄无声息地浮出水面。 真相有点意外，又属于情理之中。 “你们国主被人给下毒了。” 她早该想到的，结合一系列因素来看，钟秦国君不醒并不是因为气得吐血那么简单。 最直接也是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被人给下毒了。 结论一出，丽妃呆住了，“你说什么？有人给国主下毒！” 怎么会这样呢——这是丽妃的第一反应。 冷静下来后，有人会给国主下毒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仔细想想，好像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自古以来，皇位的存在会引发人们内心深处的欲望，每个人都想有朝一日成为坐上王位的人。 至高无上的权与力吸引着无数心怀不轨的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走那个位置。 楚筱妍目睹完丽妃的态度转变，反而和她聊起天来，“你们的国主并不像你们钟秦百姓想象中的那般受人爱戴。” 真是好奇，到底是谁干的？ 楚筱妍眯了眯眼，“说到有可能给你们国主下毒的人，丽妃娘娘，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吗？” 要弄明白下毒的各项事宜，最主 要的不单单是分析中了什么毒，更要分析下毒之人的真实身份，也对整件事有着推波助澜之效。 “这，我也说不好，因为有机会能这么做的人太多了，除了我们这种身份的娘娘、夫人外，每天围在国主身边照顾他日常起居的人都有可能做到。” 楚筱妍随意询问的话，不知为何打开了丽妃身上的某个开关。 八成是楚筱妍的平易近人让她忘记了刚才遭遇了什么。 “话虽如此，但不是每个人都对国主怀有怨恨，就我所知，大家多数是支持国主继续当王上的。” “希望国主长睡不醒的，总共就那么几个人，我想想看……” 丽妃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名字，都是她觉得有可能的对象。 楚筱妍身为医者的本能又在蠢蠢欲动，钟秦国君中了毒，她突然就很想给他治好这毒。 “需要的药方——什么草药——” “……这几个人都很厌恶国主，至少据我所知是这样。他们巴不得国主遭遇不测，这样一来，整个钟秦就是他们的了……” 楚筱妍刚要提笔写下解毒的配方，丽妃突然冒出来这么长一串，打断了她的思路。 “解毒的草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我会找出证据……” “够了！闭嘴！” 三番两次打断她的话，打断她的思路，楚筱妍实在很气。 “你就不能安静点？现在是我在给你们国主解毒，难道你不想你们国主早些醒来？” 这么吵的女人，钟秦国君是如何受得了留在身边的？就不怕吵的耳朵疼？ 丽妃被她这么一吼又恢复了最初胆小怕事的性子，“你一定要解开我们国主体内的毒啊！” “很多事只有国主清楚，你要是想得到这些有用的消息，只能把国主医好。” “不用你说我也清楚。” 听着最后一句明显是出于担心才补充上的话，楚筱妍绝美的小脸上闪过一抹无奈，“只是，我没想到你们国主是身中奇毒，我带的药不够解毒。” 来之前也没料到钟秦国主会中毒，就算料到了，楚筱妍也不打算自己提供药材给钟秦国主研制解药。 这人可是自己国家的死对头，给他解毒已是迫不得已。 “你缺什么药材到宫中的御药房抓取就是了！”丽妃提议。 段萧然道：“把缺少的药材告诉我，我记下来，让人去取。” 第861章 贵客的药方 “也好。”楚筱妍点点头，说出缺少药材的名字。 段萧然取笔蘸墨记录纸上，出门找到门口侍立的一名太监，将记录着解毒药材的药方递过去，“奉丽妃娘娘之命，特此派你到御药房将上面的药材取来，给国主调理解毒用。” “是丽妃娘娘的命令？”太监疑惑，既然是娘娘的命令，怎么不是娘娘亲自出来吩咐，而是让这个陌生的江湖郎中出来代传？ 仿佛是察觉到他的疑惑，国主寝殿内传来了丽妃的声音，“这的确是本宫的命令，你去执行便是。” 丽妃亲自发话，太监哪里还敢不从，收下药方就毕恭毕敬地前往了隶属于太医院的御药房。 抓药之前，他先将药方交给了太医院的太医们过目，“诸位大人请看，咱家这儿有一副江湖郎中开的药方，说是能为国主调理解毒，咱家不识字，特意将药方带来给诸位大人过目。” 太医院的太医一听这方子是江湖郎中开的，第一反应就面露嫌弃厌恶。 但这位公公又说事关国主，他们纵然厌恶，也只能接过方子围在一起细细过目。 “嗯，这药方的确是可以解毒，也没什么别的问 题，公公尽管放心去按方抓取药材便是。” 太医院里最德高望重的几个太医轮番看下来，都确定了药方没问题，将药方还给太监，挥手示意他退下抓药。 “是，咱家这就去。” 确定药方没问题，太监这才来到御药房放心抓药。 很快御药房的宫人将药备齐，太监取上药，提着药包匆匆赶回国主寝宫。 “娘娘，丽妃娘娘，小的把药取回来了！” 还没迈进寝殿，太监尖细的嗓音先响起来。 丽妃、楚筱妍和段萧然闻言从殿内走出，楚筱妍接过药包只轻轻一嗅便断定里面的药材都是自己需要的。 “很好，现在可以去煎药喂给国主服下了。” “你马上去准备，二位贵客，如果不介意的话，请随我到我的丽景苑暂且落脚吧。” 丽妃吩咐太监去煎药，转头又对身旁的楚筱妍和段萧然热情邀请。 没想到这两个江湖郎中还真有点本事，真开出了能治好国主的药方。 这次的一切事宜可以说都是自己操办的，等国主醒来，她再有意无意透露自己做过的一切，国主肯定会念着她的好，没准因此把她晋封为贵妃也说不定。 这么 想着，丽妃对眼前二人的厌恶也就没那么深了。 看在他们能治好国主的份上，打了她一巴掌的事可以免去死罪。 只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该惩罚还是要惩罚的。 丽妃心里想法起伏，面上却不显分毫，盈盈笑着，邀请楚筱妍和段萧然前往自己居住的丽景苑。 楚筱妍和段萧然正愁于无处落脚，丽妃的主动邀请无疑解决了他们此刻最棘手的问题。 二人跟随丽妃去往丽景苑，路上三人皆是心事重重。 回到丽景苑，丽妃就跟有了主心骨一样，立刻端起架子趾高气昂的接待起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 她这副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傲慢，看的楚筱妍心里一阵不爽，有宫人上来奉茶时，她灵机一动，往丽妃那边暗中用了一些药粉。 丽妃是在喝完茶后察觉到不对的，“你们给我用了什么？” 楚筱妍满意的看着这张如花般娇嫩的面庞上浮出难以掩饰的恐慌，“没什么，只是一些让丽妃娘娘能乖乖听话的小东西罢了。” 她描述的轻描淡写，丽妃却不会傻乎乎信以为真，可药都吃下去了，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去反抗。 过了有一炷香燃 烧殆尽的时间，丽妃体内的药开始生效，她不再抗拒楚筱妍和段萧然的存在，而是打心里将他们夫妻奉为座上宾，“二位贵客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开口，千万别客气。” 楚筱妍微微笑了一下，“不必了，我们二人不喜奢华，一切从简准备便是。” “这怎么行呢！”一切从简，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轻视怠慢。 丽妃和他们二人争论了片刻，最终，还是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占据上风，丽妃无奈接受了他们的要求，把他们安排进了丽景苑的一座偏殿内。 翌日晨起，丽妃正在偏殿中用早膳，精心准备的早膳可口美味，夜里飘了一点小雨，此刻的空气格外清新。 她的心情也是轻松又愉快，一想到国主的病很快就会痊愈，连吃早膳的胃口都大了许多。 吃饭间，昨日奉命到御药房抓药的公公突然来访，“丽妃娘娘，昨日那二位郎中可是在娘娘这里歇息下了？小的想请他们二位到国主寝宫去一趟，为国主再次看诊。” 丽妃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动作赏心悦目优雅高贵，“是应该让二位贵客给国主再看一看，你们去个人，快快将二 位贵客请过来。” “是。”丽妃身边的另一个贴身宫女前往偏殿，想请住在里面的楚筱妍和段萧然过去为国主看诊。 来了以后才发现，这里面的二位贵客早已消失不见。 一时心慌，她连忙托人去请丽妃亲自过来，自己则在这里守着，没准那二位贵客只是暂且离去，很快就回来。 抱着这种想法等了一会儿，贵客没等来，丽妃先进来了偏殿，“怎么回事？什么叫二位贵客不见了？” “娘娘，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宫女扑通一声跪下，身子害怕的瑟瑟发抖，娘娘会不会因此怪罪自己？ 丽妃在偏殿里找了一圈，果真没有发现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的身影，一时之间也开始慌了，“贵客不在这里的话还能去哪儿呢？” 思忖间，前来找江湖郎中的公公寻了过来，“丽妃娘娘，二位贵客还没收拾好吗？” 丽妃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就是一阵头皮发麻，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她维持着一贯的优雅高贵走出偏殿，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底下的太监。 “贵客身子不适，不能去给国主复诊了，一会儿本宫亲自过去看望国主。” 第862章 不代表不存在 这个借口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太监最初也并没有相信丽妃的话。 是丽妃自己再三强调解释，太监才看在她身为一宫之主的份上姑且一信，“那娘娘，小的先回国主寝宫了，娘娘收拾好了就请前来。” “嗯，你先去吧，本宫一会儿就到。” 太监一走，丽妃努力维持的淡然矜贵顷刻破功，“待会儿过去……我就算过去了又能改变什么？最重要的两个人不在，我去不去都意义不大，去了怕也是无用，可偏偏又不能不去，我都答应那位公公了。” 丽妃一番纠结，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做出决定，“算了，找找看吧，倘若还是找不到二位的身影，那我再一个人前往国主寝宫。” 下定决心后她带着宫人开始满丽景苑的寻找楚筱妍和段萧然的身影，然而将里里外外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 丽妃一行人急得直冒冷汗，身为当事人的楚筱妍和段萧然却悠闲自得的站在钟秦王宫的御书房里，翻看整间御书房。 “要我说，多亏这国家的国君生病了，否则我们根本进不来这地方。” 楚筱妍手捧一封奏折随意翻看，自从钟秦国主卧病 在床，御书房便一连多日遭到闲置无人使用，外面的守卫自然而然放松了对此处的看守，给了他们夫妻可乘之机。 “对我们来说他病的正是时候。”段萧然同样查看着这间书房里的一切摆设。 环视一圈，他发现御书房内的书很少有被翻动过得痕迹，书架上看似琳琅满目的书册，似乎多数是用来充当装饰效果。 只有寥寥无几的几排书出现了被翻阅过的痕迹。 段萧然走到这排出现翻阅痕迹的书架前，随意抽出一本书查看。 楚筱妍也意识到了这里的异常，跟着拿了一本书翻阅。 二人看了没多久，便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我这书上的内容竟然是和长生之术有关。” 段萧然道，楚筱妍也跟着一并附和，“我的也是，上面记录了炼丹寻求长生不老的方法，我们再看看其他的书。” 一个猜想升起，楚筱妍催促着段萧然连翻数本书架上的书册，其中内容万变不离其宗，皆是跟问道长生有关。 “难道钟秦国主想长生不老不成？”段萧然手捧一本书册皱眉自语。 旁边的楚筱妍又拿起了另一本书看着，她随意翻了几页 ，惊讶发现上面竟然记载了炸药的制造方法。 “夫君你快来看，这好像就是钟秦制造出炸药的原因！” 段萧然听到呼声过来查看，二人凑在一起围着这本书看了起来。 一炷香燃尽后，两人同时抬头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叹。 “难怪钟秦太子能制造出威力强大的武器炸药，原来是拜这本奇书所致。” 他再惊讶也只是暗暗感叹几句，楚筱妍的惊讶却是实打实的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了。 “这本书看上去是新编撰出来的，上面的墨迹还很新，不像放了几年乃至十几年的陈年物件。” “而且除了如何制造炸药外，上面还记录了其他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的描述或许不够详细，但绝对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存在。” 怎么会这样呢？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却在这个时代的书籍中有了记载。 哪怕内容再过简略，可只要稍加利用，就会轻易改变这个时代的局势。 楚筱妍苦思冥想，最后终于被她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这些书中一看就是来自未来的内容，出自另一位穿越者之手。 从来就没说过天下只有她一人 是从遥远的未来穿越而来的，没准茫茫人海里还有这样的存在，只是还没有被她遇见而已。 没遇见，不代表不存在。 “怎么了？”段萧然发现自己妻子正捧着一本书出神发呆，捏着书页的两只手大力收紧，光洁平整的书页都被她给捏出了折痕。 “没，没什么。” 楚筱妍被他唤醒，一贯晶亮清澈的杏眸变得深邃悠远起来。 或许事情跟自己想的还有出入，冷静下来看看，书中内容描述的比她来的那个世界落后许多，即使有穿越者，恐怕也是来自于自己之前的时代。 “看来这件事还得找个机会仔细查一查才行。” 那个写下此书的穿越者到底来自哪个时代，是否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是以什么立场来写下这本书，又为何将这本珍贵的书赠给了钟秦？ 思忖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骚动，楚筱妍和段萧然忙对视一眼，知道彼此在这里呆的时间很久了，再待下去的话只怕会引来钟秦人察觉。 “我们走！” 楚筱妍的提议受到了段萧然的同意，二人放下手中的书，顺着来路悄无声里离开，返回丽景苑偏殿里。 前脚刚进去，丽妃和她的宫人就再一次造访。 这回迎接她的不再是空无一人的大殿，而是她在寻找的两个江湖郎中。 “你们去哪里了？我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们！” 细密的汗水布满她的额头，这位倾国倾城的妃子为了找到他们夫妻的踪影，连自己的仪容都顾不上整理，疯狂寻找下，她看上去狼狈至极。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楚筱妍神色淡漠，“我们不是回来了？还问那么多作甚。” 她嗓音冷然，段萧然比她还冷，细长凤眸里的冰霜仿佛能把人的灵魂都给冻结，“丽妃娘娘找我们二人有何指教。” 丽妃被他一惊，方才如梦初醒，“我是来请二位去给国主复诊的。” “既是复诊就老老实实说明来意，不该你管的事少在哪儿瞎操心。”段萧然的语气可谓差到极致。 他以前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若不是遇到楚筱妍，可能这辈子都是我行我素唯我独尊。 如果还是以前那个他，眼前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早就被他给骂哭了。 “注意好你自己的分寸，别总是让我们提醒你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楚筱妍警告道。 第863章 复诊 连续遭到夫妻二人冷声的警告，丽妃哪怕是服下了楚筱妍特制的药粉，内心也还是感到一阵不服和委屈。 淡淡怒火在心海中升腾而起，丽妃努力深呼吸了几次，抑制住想要发作的脾气，忍气吞声承受下这一切，“我带二位去给国主复诊。” 没什么好生气的，江湖之人就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自己应该习惯才是。 路上，丽妃一直都是这样自我麻痹着。 来到国主寝殿后，楚筱妍和段萧然遭到了门口太监的热情迎接，“二位的身子可是好些了？咱家也实在是无奈之举，明知二位身有不适，还要你们二位来为国主复诊。” 身体不适？ 太监的话让夫妻二人同时挑眉，余光更有意无意的往丽妃那边瞥去。 后者似有所感移开视线，心虚的不敢跟他们对视。 楚筱妍几乎是瞬间了然了这个女人应付太监催促的手段。 身体不适么……一抹浅笑绽放在她樱粉色的唇角，“公公言重了，比起我们二人身体，自然是国主的安危更加重要。” 太监被这番话说得心花怒放，对他们二人的态度也就愈加和善，“哪里哪里，二位大 夫的身子也很重要，如果二位病倒了，我们国主不也就没人能复诊？” 说来说去还是跟钟秦国君离不开关系，楚筱妍和段萧然同时勾唇一笑，眼里却盛着同样寒冽的冰冷。 “好了好了公公，不是说让二位大夫给国主复诊吗？你在这儿挡着，二位大夫如何给国主看诊？”丽妃打断太监的滔滔不绝。 后者一副如梦初醒模样，提溜着浮尘，笑容带上一丝尴尬，“瞧咱家，光顾着跟二位说话，都忘了正事了，该罚该罚！二位里边请吧，国主还在等着二位。” 朝寝殿里做了个“有请”的手势，太监和丽妃目送段萧然与楚筱妍二人走进国主寝殿，关上门默默等待复诊结果。 进来后，楚筱妍自是给床上的钟秦国君一番检查，毕竟该有的样子一概不能少。 昨日钟秦国君服下她开的解药，情况明显好转不少。 虽然还没立刻清醒，但从他脸色脉象来看，整体恢复得还算不错。 “怎么样？他恢复的还好吧？”段萧然漫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实际上钟秦国君的死活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楚筱妍放下钟秦国主的手腕，重新给他塞回 被子里，“自然很好，我的医术夫君你还不了解吗？若是恢复不了才奇怪吧。” 起身，二人去把这个结论跟外面焦急等待的丽妃和太监说了一句，这二人闻言都露出了长吁一口气的迹象。 太监更是对他们连连道谢，“咱家代表国主向二位神医承诺，只要二位神医医好了国主，钟秦就许给二位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作为国主身边最亲信的内侍之一，这点话的分量还是能保证的。 楚筱妍听着其话中称呼的转变，连神医都冒出来了，无人察觉处，她嘴角的笑意带上了几分薄凉。 “公公客气了，为国主治病是我们应该做的。”段萧然逢场作戏，把太监哄得笑不拢嘴。 气氛缓和了几分，楚筱妍出面打断他们闲话，“国主的身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调理好的，还需要回去仔细研究一番。公公，丽妃娘娘，恕我们二人失陪了。” 言下之意就是还得回寝殿去，给钟秦国君看病。 “应该的应该的，神医先去忙！”太监和丽妃恭敬地把他们送回国主寝殿。 房门关上后，楚筱妍拉着段萧然的手，走到一旁小声耳语，“你还记 得刚才在御书房我们看到的那本书吗？” “当然记得。”段萧然朝她翻了个白眼，“这么短的时间我再不记得的话，可就神志不清醒了。” 楚筱妍被他的话逗笑，是啊，要是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她都要怀疑这男人是不是患上了健忘症。 笑过之后言归正传，“那本记载了大量长生之术的书我看过，其中的一些方法，里面所需要的药材过于重合了。” 刚才乍看之下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她是医者，对药材药方本就敏感，加上自己的记忆力一向惊人，说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都不为过。 细看制造长生不老药的丹方，那几味重合的药材可不是什么好配方。 “你确定吗？要不我们还是找机会再到御书房看看比较好。”段萧然并不知晓她有堪称过目不忘的本领。 提出要再探御书房，楚筱妍考虑了一下，欣然同意，“也好。” 还是再去看一眼更放心。 二人说是继续给钟秦国主看诊，实际是假借看诊名义，来商议关于长生不老药的事宜。 走出寝殿，两人跟钟秦国主身边的亲信内侍提出想到御书房走一趟。 “听 闻御书房内收藏了大量书册，其中就有相当大一部分医书，我们二人想借御书房的藏书看看，里面或许有对国主康复有益的记载，还望公公能答应。” “这……”太监犹豫，御书房这等重地，除了国主和国主召见的朝臣外，其他人哪怕是曾经的太子殿下都无权随意出入，里面放着的东西都是国家机要，一旦被敌国细作发现，对钟秦来说无疑是一场重大打击。 “公公请放心，我们只是进去翻看一些医书罢了。”楚筱妍察觉到太监的迟疑，便特意好言好语解释了一番。 最终凭借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游移不定的太监总算答应下来。 “好吧，那二位神医就去御书房走一遭吧！不过神医千万记住，你们去的地方是御书房，不该看的东西绝不能看，咱家这也是为了二位着想。” “我们明白。”楚筱妍朝他笑了笑，“何况我们打算让丽妃娘娘一同前往，在丽妃娘娘的全程跟随下翻看御书房的医书。” “哦？让丽妃娘娘同往？那敢情好啊！” 再怎么说丽妃都是宫里的主子，比起两个外来的江湖郎中，太监更信得过丽妃。 第864章 长生 “丽妃娘娘，劳烦你随我们一同去往御书房了。”楚筱妍朝丽妃抛来邀请。 钟秦国君身边的亲信内侍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在此之前，他更加信任的丽妃娘娘早已服下了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江湖郎中精心准备的迷药。 听说要丽妃一同前往，太监正高兴着。 “不劳烦，能让国主的龙体恢复，让本宫做什么本宫都愿意。” 丽妃跟着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来到御书房，门外原本懒散散漫的守卫见到他们后，忙打起精神正襟危立，“见过丽妃娘娘！” “把御书房的门打开，本宫要带二位贵客进去查看医书。”丽妃威严发话。 镇守的守卫犹豫一番，最终还是将御书房正门打开，“娘娘请。” 这一回，楚筱妍和段萧然从正门光明正大、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未经丽妃开口便轻车熟路往之前查看过的书架而去。 还在好奇四下打量的丽妃愣了愣，二位贵客应当也和自己一样是初次来到御书房，可为什么他们会如此笃定要找的医书就放在那个书架上？ 带着这份好奇继续看下去，丽妃心中的疑惑愈加强烈，“你们之前难道来过这里？” 看他们的 熟练程度，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 但话一出口，丽妃就意识到这不可能。 果然，她的质疑很快换来了楚筱妍和段萧然的一记白眼。 二人没有解释，只在那里继续翻看书架上有关长生不老药的记载。 丽妃自讨没趣，她对书架上的书又没兴趣，只好坐在一张椅子上喝着宫人送进来的茶，百无聊赖地看着楚筱妍和段萧然。 看了一会儿困意上涌，昨夜她没休息好，今晨又被国主身边的亲信内侍早早唤醒，早膳都没吃几口，就为了寻找这二位贵客忙前忙后，此时放松下来，困意瞬时如潮水涌来。 “你看这个，”书架前，翻看不老药记载书籍的楚筱妍指着自己找到的重要内容，凑近段萧然耳边低语，“就是这本书中记载的不老药，研制不老药需要的药材跟钟秦国主体内发现的颇为相似。” “此话何意？”段萧然墨眉簇起，妍儿这话听上去有几分晦涩不明。 “钟秦国主不是中毒了吗？他体内的这种毒药所需要的药材和这上面记载的长生不老药药材重合之处十之有五。” “你是说，钟秦国君体内的毒跟这书上记载的长生不老药有一半的 相似之处？” 楚筱妍点点头，“这些药材单独拿出来服用是有大补功效，但若是按照不老药的配方混合煎服，那就会变成一种剧毒。” 段萧然听了她解释，剑眉皱得更深，“还有这等事？” 不老药和钟秦国君体内的毒彼此之间竟有如此联系。 楚筱妍也思忖着各种可能，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现，一个惊讶的念头缓缓升起，“不会吧？” 略微拔高的音量惊醒了桌旁闭目养神的丽妃，她似有所感地睁开眼，环视御书房一圈，茫然阖动眼睫。 是她听错了吗？她好像听见有女人的声音出现。 环视御书房一圈，里面的人除了她，再来就剩下不远处的书架前凑在一起低语的贵客二人。 “没有女人啊，难道真是我听错了？” 贵客是男子，房间里的女子可以说就她一人，怎么会听见其他女子的声音呢？ “可是发现什么了？” 丽妃的惊醒并未惊动楚筱妍和段萧然，楚筱妍只是自觉放缓声音回答了段萧然的疑惑，“我突然想到，钟秦国主体内的毒素会不会是他自己服下的，因为他想追求长生不死。” 却没想到所谓长生不老药只是一个 谎言，服下之后非但没有长生不老，反而还把自己给毒晕过去。 “他服下了长生不老药，结果这些药材混在一起，变成一种剧毒。”段萧然顺着她的话说道。 女子微微颔首，他荒诞地睁大双眼，“真有人会相信长生不死？这钟秦国主真够幼稚的。” 实在让人无法理解，永生根本就是一种不存在的虚幻，过度追求虚幻，到头来只会落得满身遗憾。 “是挺幼稚的，然而永生的吸引力太大了，自古帝王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寿命能绵延永恒，自己的统治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筱妍噙着一抹嘲笑，纵观古今历史，连那位一统六国南平百越的千古一帝都曾迷恋过不死。 永生的诱惑对于这些人来说太大太大，根本无法抗拒。 “就算你说的在理好了，不过当务之急也是先把寝宫里的那位给救醒。” “救醒倒是不难。”楚筱妍又翻看了手中的书卷几页，“不过我可不打算就这么容易放过他。” 杏眸掠过一丝冷厉，绽放在女子唇角的嘲笑变得薄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是说……”用控制丽妃这样的毒，也把控钟秦国主？ “没错。 ”楚筱妍放下医书来到丽妃身边抱拳作揖，“启禀娘娘，我们已经看完了医书，找到解开国主体内奇毒的方法，可以回丽景苑了。” 早就等的不耐的丽妃连忙起身，“好！我们赶紧回丽景苑，你二人速速将国主解毒的解药配出。” “是。” 楚筱妍和段萧然又如来时一般跟随她身后离开御书房，回到丽景苑中，楚筱妍跟丽妃要来制造解药所需药材后就钻进偏殿中收拾出来的药室，拉着段萧然一起，给钟秦国主研制解药。 “待会儿解药研制成功，你连同这份我特意为钟秦国君准备的毒药一并送过去，我还要扮成丽妃侍女的模样，不然会引起丽妃怀疑。” 楚筱妍自丽景苑迷晕丽妃之后，就易容以江湖郎中的身份出现，去给中秦国君看诊。 之后一直都是以丽妃贴身婢女和江湖郎中的身份来回切换，两者从来不会一同出现，但由于她演技精湛而且化妆技术高超，宫里的丽妃等人并未因此生出任何疑惑。 “交给我。”段萧然小心收好她递来的奇毒，陪她将解药研制出。 外面丽妃的另一个贴身侍女和钟秦国主的亲信内侍三番两次的前来催促。 第865章 救命之恩 “二位神医，解药可有研制成功？” 二人声音小心翼翼，催了这么多次，他们担心神医们会不会心生不耐。 “已经成功，让你们久等，抱歉。”出来的是段萧然。 手里端着一份托盘，上面盛着一只装满褐色药汁的翡翠碗。 “不久等不久等！神医能将解药制出，咱家就很高兴了！” 太监瘦削的脸上拼命挤出一丝笑颜，过度夸张的笑容让他的脸看上去宛若菊花一般，满是褶皱。 “咱家这就带神医去国主寝宫，不过这药还是得经过太医院的太医们核查，确定没事后才能喂给国主服下。” 提及检查一事，太监收敛起笑意，略显担忧的望着段萧然。 “可以理解。”早在将解药端出来之前，妍儿就把会遇到的各种情况事先推演过，太监说的太医检查一事之前便经历过，他应对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亲信内侍见他没有表现出反抗不情愿的情绪，满意的点点头，带着他来到钟秦国君寝宫。 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太医们结伴上前，每个人仔细验证过翡翠碗里解药没有问题后，示意亲信内侍领段萧然进去，“解药没问题，去喂国 主服下吧！” “是，小的这就去办。”毕恭毕敬行完礼，太监又示意身后段萧然跟上自己。 只他们二人走进国君寝殿，太监挑开垂在床边的层层纱幔，端着翡翠碗亲手喂昏迷不醒的一国之君服药。 段萧然静立在旁观看，一碗褐色药汁都经由内侍之手，半滴不漏送入钟秦国主体内。 深邃凤眸闪了闪，无人察觉处，一道浅笑闪电般掠过嘴角。 很好，妍儿带来的奇毒已伴随解药全数喂入这国君腹中，相信再过不久毒性发作，他和妍儿就可以把控钟秦国主，以此要挟钟秦退兵。 床边太监放下翡翠碗，拿来一块明黄丝帕轻拭过根本没有残留的国君唇角。 忙完一切，肉眼可见的钟秦国主面色由灰败黯然转为血色红润，他难以抑制的喜极而泣，“好转了好转了！国主脸色变红润了！” 即使没有立时苏醒，钟秦国主脸上的血色红润也让亲信内侍激动万分，“神医不愧是神医！前后不过两次汤药，国主就恢复了这么多！” “再过不久国主就能醒来了，公公不妨暂且退下，如果有事忙的话，这里交给我一人看守就好。” 段萧 然有意支开太监，有他在这里很多事自己都不方便做，还是找理由把他赶走为好。 起初太监说什么也不愿离开，是段萧然苦口婆心游说加上给出的理由实在难以拒绝。 内侍一咬牙点头答应下来，“神医言之有理，咱家的确有很多事需要照料处理。国主迟迟未能清醒，太子殿下又不在，其他殿下也在各自封地无法回来，宫中大小事宜不能没人处理，唉，不说了，咱家去忙了” 自古后宫不得干政，所以即便有位高权重的娘娘们在，钟秦朝臣也不放心后宫女眷插手朝政，思来想去，只有国主身边那几个深得国主信赖的亲信，交由他们去处理最为合适。 “公公慢走，等国主苏醒，我就立刻差人去通知公公。” 段萧然送着钟秦国君的亲信内侍走出寝殿，关上门，一直维持在他嘴边的温文笑意方才褪去。 冷漠取代微笑，冰冷无情地盯着床上面色红润的一国之君，段萧然眸色复杂的犹如两潭隐于深山老林中的幽泉，终年不见天日。 香炉中点着的熏香已然换了数轮，窗外映照进寝殿的日光也从最初的朝阳初升紫气东来，逐渐倾 斜成了黄昏日暮。 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维持同一动作近三个时辰，原本眺望窗外的视线在听到床上一阵压抑难受的低吟时，猛然扭头看向声源处。 视线里，原本双目紧闭的男人正在颤动着他的双眼眼皮。 “他要醒了！” 很清楚这意味了什么，段萧然赶在钟秦国主完全睁眼之前，先行一步起身离开供国君休息用的太师椅，踱步到床边。 钟秦国君醒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站在自己床边全然陌生的男子。 国主本能地去呼唤宫中侍卫。 段萧然似乎有先见之明，在国主开口前打断他喊人的念头，“国主稍安勿躁，我只是一名平平无奇的医者，奉命来为国主医治解毒。” “医者？医治解毒？笑话。”苏醒过来的钟秦国主未曾感激涕零，相反一脸不情愿地审视着站在面前的男子，“寡人根本就不曾中毒，何来解毒一说？” 段萧然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了一遍，包括他是如何吐血昏迷迟迟不醒。 钟秦国主听着，充满疑惑的心才渐渐安静下来，但依旧是满腔不悦，只是不再将心中的不喜展露脸上。 “原来如此，是你救了寡人？ 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你救了寡人，寡人理应赏赐你才是。” 说话的同时，钟秦国主的视线一直落在段萧然身上，从上到下的审视着他，却自以为掩饰得极好。 殊不知他的一次眨眼一次皱眉都落进了被他暗中观察的对象眼里，混迹官场多年的段萧然心底冷笑，同样面不改色随口道：“草民安泽，是边城人士，幼时跟随先生学习医术，后来便继承了先生衣钵，成了个游走江湖替人看病治病的江湖郎中。” 段萧然随口编撰，只顾着生闷气的钟秦国君根本懒得派人去仔细调查边城是否真实存在？眼前之人是叫安泽还是什么？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原来是安泽大夫，安泽大夫治好了寡人，寡人定当重重有赏。”钟秦国君笑的异常热情，“来人。” 熟悉的声音传出门，守在外面的所有人心神同时一震，每个人都清楚，这是他们的国主苏醒了。 “国主有何吩咐！” 首当其冲的亲信内侍进来，欣喜若狂地跪在那里听候主子吩咐。 钟秦国君一派帝王威严，“扶寡人起来，寡人要沐浴更衣，以表安泽大夫对寡人的救命之恩。” 第866章 重赏离去 原本等在在外面的宫人鱼贯涌入为他忙碌，亲信内侍来到段萧然面前，笑意不减道：“神医可否先随咱家到外面等候呢？你也看到了，国主他要先行洗漱沐浴一番。” “可以，公公前面带路。”段萧然也想看看钟秦国主口中的重重有赏能到何等程度。 跟着太监走出国君寝宫，太监带他来到一处偏殿等候，时间流逝，将近傍晚时分，那个沐浴更衣的一国之君终于派人送来了他的“重重有赏”。 负责护送赏赐的太监满脸堆笑，似乎很是热情，“神医，你看国主待你多好，给你了这么多的赏赐！” 段萧然瞥了眼明显是故意堆出来的热情笑脸，不置可否，余光往后挪，宫廷侍卫抬着三个大箱子走过来。 木箱一字排开面前，盖子打开，露出里面堆着的东西。 并非金银财宝，也非珍珠玛瑙。 而是一些看似珍贵的绫罗绸缎，和制成的衣裳。 “上等绫罗绸缎，都是贡品，咱家真是羡慕神医你啊！”护送太监凑到段萧然面前挤眉弄眼。 脸上端的是一副羡艳神情，心下却不以为然，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 所谓绫罗绸缎，的确能 值几点钱，可要说是贡品，那可真是睁眼说瞎话了。 国主在沐浴更衣时，一直在说神医不该救醒他，埋怨神医办了件坏事，不惩罚就不错了，还想指望厚赏？不自量力！ 太监把脸上的表情把控得极好，换作是一般江湖郎中的话，还真看不出这些所谓重赏的猫腻之处。 可段萧然是谁？西梁曾经赫赫有名的战王，跺一跺脚四大国家之间都会震三震的战神，什么赏赐没见过？ 即使钟秦是个边陲小国，能成为贡品的绫罗绸缎也不会这般寒酸。 “替我谢过国主。”不过他并非是奔着赏赐而来，目的是为了给钟秦国君下毒。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赏不赏赐和他关系不大。 “那是自然，国主体谅神医，说就不让神医亲自去见国主叩谢了，天色已晚，神医就回先前落脚处用膳歇息吧。” 看护太监话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在赶他离开。 段萧然听着话外音一挑剑眉，“那安某就先回丽景苑了。” 妍儿还在丽景苑等他。 “安泽神医慢走！” 回应他的是看护太监迫不及待的送客声。 段萧然让人把三大木箱“重赏”一并抬去了丽景 苑偏殿，想去找楚筱妍说起此事时，发现她去扮作丽妃的贴身侍女还未回来。 直到用晚膳时，她才找机会偷溜回来，卸去丽妃贴身婢女的妆容，化妆成另一个江湖郎中形象。 楚筱妍坐下来边用晚膳边听段萧然跟她讲钟秦国主苏醒以及赏赐一事。 段萧然执着茶杯略显疑惑问：“我明明是救了钟秦国主的命，可是妍儿，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并不希望我救醒他。” 钟秦国君本人的反应和看护“重赏”太监的言辞举止，以及所谓的三大箱赏赐，无一不在跟他透露着钟秦国主不想被救醒的观点。 楚筱妍吃着一块宫保鸡丁说：“他肯定不希望你救醒他，你可是打断了他对长生不死的追求。” “人家铁定在想，‘啊只要我服下不死药就能长生不老了’，结果冒出来了个江湖郎中把他给唤醒，会不情愿也是正常。” 楚筱妍看着段萧然投望过来的诧异目光，削肩轻耸，“当然我也只是猜测，猜的八.九不离十罢了。” “这钟秦国君肯定还被蒙在鼓里，想不到所谓的长生不老药根本就是夺人性命的剧毒。” 她的语气风轻云淡，倒像 是在谈论今日天气，段萧然顺着这番话思考了片刻，最终也觉得她所言即是事实。 “既然他一心想长生不老，就祝他得偿所愿好了。”男子笑意微凉，“反正妍儿你交给为夫的毒药已让他服下，待其毒性发作，我们便可要挟钟秦撤军。” “事情已了，妍儿，我们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干脆趁着夜色离开钟秦王宫离开京城。” 他有些想念两个小家伙了。 “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楚筱妍的计划中，也是等到下毒成功后悄然而退，“等到子时我们就走人。” “嗯，一会儿我去跟京城里的线人联络一番，以便有个接应。” 楚筱妍朝他颔首，“此事就交给夫君你了。” 用过晚膳，段萧然果真去秘密安排接应事宜去了，楚筱妍则帮忙打掩护，直到将近约定的午夜子时，两人才重新见面。 “妍儿，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宫了！”段萧然激动得高大身躯微微发抖。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破地方了！楚筱妍亦是兴奋难耐，重复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稳住心弦，这才没有引来偏殿的宫人察觉。 二人借着夜色掩映，悄无声息的溜 出偏殿，避开王庭中不时经过的夜间巡逻队伍，猫腰顺着提前制定好的路线成功离开。 京城西侧的一处角落里，段萧然联络过的西梁线人接应到他们，给他们安排了一辆马车，三人坐上马车边赶路边聊。 “那钟秦国君可有刁难你们？”尽管已经亲眼看到这对夫妻平安归来，西梁线人多少还是有些后怕。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后者安抚的对线人笑了笑，“我们尚未给他机会刁难便离开了。” “如果继续留下来的话，很难不保证钟秦国君会对我和夫君做出什么事来。”楚筱妍附和。 这话成功挑起了线人对他们二人经历的好奇心，马车滚滚行驶途中又问起了他们在钟秦王宫里的遭遇。 楚筱妍和段萧然原本不打算说，线人再三要求，架不住他死缠烂打，只好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细细回想这次经历，也算是我们夫妻冒险途中，一次值得反复回味的遭遇了……” 天亮之后，丽景苑中居住的丽妃和往常一样，前往偏殿寻找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位神医，不知能否再随我去见一见国主，我担心国主的身子尚未完全恢复——” 第867章 不用出来了 丽妃清丽婉转的嗓音在看到空无一人的偏殿内室后戛然而止。 没由得一阵心慌，唤来侍立门外的宫女太监，她指着空空荡荡的内室问：“里面的人呢？二位神医都到哪里去了？” “回丽妃娘娘，昨个儿二位贵客还在这里的，怎会一宿之间不见了？” “你问谁啊？问本宫呢？如今是本宫在问你，这里面的两人到哪里去了！”丽妃柳眉倒竖，真真是气死她了，一个顶事的都没有。 回话太监扑通一声跪下，身后的其他太监宫女也跟着伏地，“丽妃娘娘息怒，实在是小的不知道啊！” “二位神医贵客向来不喜有人待在房中，每到用晚膳的时辰便会将小的们屏退下去，故而贵客们去了哪里，小的也不知道啊！” “是啊是啊，神医们一到晚上就会把小的们赶走，小的们就算有心看着，也看不住他们。” …… 胆子大的宫女太监纷纷出面给自己和其他宫人辩解，丽妃听得脸色一沉，发作怒斥，“那你们就不会到处找一找，看二位神医是否有线索遗留吗？” 口口声声说自己看不住，她也没要求所有宫人寸步不离地监视着二人 的一举一动。 被她这么一吓，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双双回神，反应过来就开始根据主子中所说的围着整座偏殿开始搜查。 一炷香燃尽后，宫人们捧着一份解药，胆战心惊的前来禀报，“启奏丽妃娘娘，除了这个，小的们再无其他发现……” 嗫嚅微小的嗓音，泄露了回话之人内心深处的恐惧。 丽妃身边一名侍女将解药呈上，丽妃嗅了一嗅，原本混沌沉重的意识突然恢复清明。 “这是……”丽妃甩了甩头，想把脑海里的混沌赶出去。 眨眼功夫她又恢复了以往的威仪，“除了这份解药你们什么都没发现？废物！” 丽妃娇颜黑沉，刚想数落发泄一番，国主身边的亲信内侍尖细高昂的嗓子就在偏殿门外响起，“丽妃娘娘可在这里？传，国主口谕！” 又是一名亲信内侍带着国主口谕而来，丽妃不敢怠慢，急忙示意亲信说明口谕内容，“国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自己找来的两个江湖郎中解开国主体内的奇毒，帮助国主从昏迷中苏醒，会不会是国主要因此奖赏她？ 丽妃有些难以抑制的兴奋想着，内侍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国主只是差小的过来请娘娘过去，并未言明用意。” 话虽如此，可国主在下达命令时脸色阴沉十分不悦，显然叫丽妃去不会是什么好事在等她。 不过亲信内侍什么也没说，丽妃只能乖乖的跟随他身后，一道前往国主寝宫。 天亮之后，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才将他们的遭遇讲完，“最后，就是段萧然联系到了你，我们才有机会离开那座皇宫。” 线人一晚上都在听他们的描述，心情大起大落，“真是太危险了！段将军、段夫人，你们日后可千万别再以身涉险，万一你们遇到了不测，你们的一双子女怎么办！” 线人知道的消息还不少，连楚筱妍和段萧然有了两个孩子的消息都能打探出来。 “我们心里有数，即使有危险，我们也能一次次化险为夷。” 提到这个，段萧然面露得意，楚筱妍也是以手掩唇娇笑连连。 夫妻二人打趣着西梁线人的过度担心，同时又对他的关怀感激不已。 马车载着他们走远，另一边钟秦王宫里，丽妃已经来到国主寝宫，站在国主面前，“妾身见过国主陛下，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丽妃平 身吧。” 苏醒后的一国之君看上去精神奕奕，丽妃起身后抬眼看来，意外发现他的脸色有些阴沉难看。 心下不由生疑：国主看上去好像很不高兴？ “寡人问你，那个给寡人治病的郎中是你找来的？” 国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只看表情其实也不好判断国主是否生气。 丽妃心里的算盘飞快拨动着，昨天听说国主刚刚重赏了安泽神医，自己要是承认的话，是不是也会跟安神医一样，得到国主赏赐？ 丽妃暗暗想着，要是自己也能得到赏赐，从此往后在后宫里的地位可就扶摇直上了。 如此看来，她还是主动承认为好。 “回国主，人的确是妾身找来的，原本妾身以为就是江湖郎中，可没想到，他真的将国主给治好了，国主真不愧是天佑之人！” 慷慨激昂的发表了一番陈词，丽妃又上赶着说了一堆关心他的话。 钟秦国君脸色彻底黑如锅底，“丽妃你身为一宫之主，又是入宫多年的老人，难道不知道后宫妃嫔是不能轻易出宫的吗？” “没有寡人的允许，任何私自出宫的妃嫔都是要受到责罚的！但你到底是找来了江 湖神医把寡人的病给治好了，因此寡人许诺不会实际责罚于你。” “但你违背了宫规，寡人不责罚你的话，宫里的其他人就会觉得寡人是个荒诞昏君，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无视宫规肆意妄为。寡人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因此只能禁足你，让你在丽景苑待上一段时间再出来。” 钟秦国君同样慷慨激昂义正严词，好似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天下大义。 丽妃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可是国主，妾身一直都是待在王宫里不曾离开过一步，那安泽神医是妾身托付身边的一名婢女找来的，并非妾身亲自出宫。” 身为入宫多年的老人，她当然知道后宫妃嫔擅自出宫影响多大，“妾身希望国主严查，出宫之人真的不是妾身啊！” “那又如何？”钟秦国君淡淡开口，“就算出宫之人是你的侍女，可没有寡人的允许，无论是谁擅自出宫都是不对。丽妃你作为她的主子理应代她受罚，回丽景苑吧，即日起就不用出来了。” 钟秦国君一脸冷酷。 丽妃则是完全傻眼，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心理上的巨大落差让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国主明鉴啊！” 第868章 借刀杀人 “妾身真的从未踏出过宫门一步，所有的事情都是妾身的那名婢女做的，国主明鉴，妾身一直都有好好遵守宫里的规矩！” 她不要被禁足，禁足以后还不能侍寝，就会任由后宫里的其他妃子插足进她和国主之间。 眼看就要晋为四妃之一，要是禁足令一下，不就是在昭告后宫所有人新晋的四妃之一里没有她了吗！ 丽妃说什么也不愿让这种事成真。 “国主，一切都跟妾身无关啊！妾身只是希望国主早日醒来，希望国主能平安，难道这也有错吗？” 丽妃美丽的容颜泪眼婆娑，止不住的泪水模糊了精心描绘的妆容。 可出发点到底是好的，所有人都知道丽妃这么做的确是一心为国主着想。 “国主，娘娘或许疏忽了对下人的约束管教，但罪不至此啊。” 平时没少受丽妃恩惠的亲信内侍帮忙说软话，心里其实也有些搞不明白，丽妃娘娘的侍女出宫了又如何，正因为出宫才找来了这两位江湖郎中。 国主体内的毒能开解，能从昏迷中苏醒，靠的都是这两位江湖郎中的药方。 和宫规比起来，到底是国主安危重要还是遵守宫规重 要，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亲信内侍的话换来钟秦国主悠悠一瞥。 没任何解释，他不容质疑的摆摆手，“带丽妃回丽景苑，没有寡人的命令，不许她踏出丽景苑一步。” 禁足的命令并未因女子声泪俱下的哭诉和身边亲信内侍的劝说而动摇。 一国之君的眼神悠远深邃，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亲信太监给了丽妃一记眼神，娘娘啊，小的也帮不了你了。 丽妃无奈地接受了现实，跟随奉命护送她的宫人回去丽景苑，百般不情愿开始禁足。 与她的悲惨人生不同，乘马车出城的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二人，已在接应线人的帮助下寻到新一处落脚点。 隐于市井坊间的宅院其貌不扬，往日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谁也不会想到住在这里会是四国之一的西梁安排进来的秘密眼线。 “段将军、将军夫人，暂时委屈你们在这里歇息几晚了。”线人根据楚筱妍要求为他们安排好这处住所。 收回环视宅院的目光，楚筱妍笑意轻柔，“这里很好，我和夫君住着不会委屈。” 段萧然点头附和道：“我们还要感谢你为我们提供的住所。” 总去 投宿客栈终归不好，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比不过信任之人提供的住所。 不用说这处住所在的位置，既距离京城最近，方便第一时间掌握京城里的风吹草动，又足够隐蔽避免从生事端。 “二位言重了！”接应线人受宠若惊，“那么你们就放宽心住在这里，有什么缺的尽管开口跟院子里的下人说，他们都会满足二位。” “多谢。” 送走接应他们的线人，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便在这处宅院住下。 晚上睡觉前再度讨论了钟秦国主服用的长生不老药，楚筱妍始终觉得这药背后有古怪。 “夫君，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把不老药交给了钟秦国君，说是服药后可以永生不死，实际却是借长生之名行加害之事。” 不怪她多想，不死药出现得太过奇怪。 段萧然抚过妻子披散枕头上的三千青丝，认可开口，“我和你看法一致，不过具体事宜还得等线人帮忙调查后方知分晓。” 楚筱妍眼露疑惑，段萧然便为她详细解释道：“晚膳之前我给潜入京城的各位线人去过通知，让他们调查有关钟秦国君的长生不老一事，明日就有结果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楚筱妍惊讶问道。 男子俯身吻了吻她乌黑浓密的发，笑声低沉魅惑，“我之前不是离开了一小段时间么？为夫便是吩咐此事去了。” “这么快！” “快？妍儿，你难道不知道，对一个男人说快是很危险的事吗？”段萧然眯起了凤眸，附身低头，吞下妻子尚未完全说出口的惊呼辗转缠绵。 一夜被翻红浪，交颈而眠。 翌日早膳过后，接应他们的线人果然如段萧然所说亲自上门，“将军、夫人，关于你们让我们去调查的钟秦国君主求永生不死一事，其实早在这之前，我们这些潜入钟秦的线人之间就已有过发现。” “根据我们调查，大约十年前起，甚至是更为久远的过去，钟秦国君就开始信奉起长生不死。” “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世间有一种药，服下便可长生不老。” “之后每年都会派人前往五湖四海，寻找不死药的下落。” “不死药很难寻到，也就最近一段时日，他竟然从一部书上找到了不死药的线索，还研制出了不死药。” “在这之前，钟秦国君试过各种追求永生的歪门 邪道，经历过无数次失败后终于根据那部书籍得到不死药。” 线人禀报完毕，抬眼认真看向楚筱妍和段萧然，“这些就是我们所查到的有关钟秦国君追求长生不死的全部消息，不知对二位是否有帮助？” “帮助甚大。”段萧然点头。 楚筱妍手中的茶杯已然见底，他拿起茶壶往里面添茶水，茶水流动声唤醒兀自走神的女人，恰逢听到那句“帮助甚大”眼神闪烁。 楚筱妍坚定道：“这些消息足以证明我的猜想无误，就是有人要借助不死药暗中谋害钟秦国主。” 不死药的毒被她解开后，钟秦国君自然不用再担心某日毒发的事情。 而他们也利用解毒作为机会，接近到钟秦国君身边，顺利把她精心准备的奇毒送他服下。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除非我下令，就不用继续调查钟秦国君追求长生的事情了。” 段萧然放下茶壶后对接应眼线吩咐着，后者心领神会点头，陪夫妻二人说了会儿话退下。 “接下来我们只要静待钟秦国君体内毒发，便可用此作为条件要求钟秦撤兵了。”楚筱妍满怀期待道。 “对，为了解药他们只能这么做。” 第869章 有消息了 眼前似乎浮现出钟秦国主毒发时的惨痛痛楚，段萧然笑容邪魅。 看到别人，特别是跟他有仇恨的人痛苦，无疑是最高兴的事之一。 “妍儿，你猜这位一国之君能撑多久？” “两天，再过两天，他肯定就受不了了。” 回答他的是楚筱妍自信满满的声音。 对于医术她一向自信，当初交给段萧然暗中下毒的剂量，正控制在三日左右发作。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上两天。” 段萧然和楚筱妍便在等待中度过两二人日。 两天一晃而过，新的一天来临。 夫妻从日出等到日落，迟迟不曾等到线人带回来关于钟秦国君毒发的消息。 入睡前，楚筱妍更是满腔疑惑，“怎么没有消息传来？” 就算再迟，一日的时间也该将钟秦国主是否毒发的消息带来。 此处距离钟秦皇城最近，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就能抵达钟秦王宫。 “或许是那钟秦国主天赋异禀，过段时间才会毒发，我们暂且耐心等候。” 段萧然嘴上安慰，心里也罕见的没底起来。 “嗯。”楚筱妍重重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又等了三日，五天过去，依旧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楚筱妍 和段萧然同时疑惑不已，但对于等待，他们夫妻总是会有漫长坚定的耐心。 “我就不信了，”楚筱妍仿佛是跟宫中信息杠上，“那钟秦国君再如何天赋异禀，时间长了，他体内的毒性都会发作。” “我们只要继续等下去，一定能等到毒发！” 与她坚定强硬的语气不同，段萧然分明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位母亲对两个孩子的思念。 离开西梁大营至今，妍儿从未亲口说过一句对孩子们的思念，可他就是明白他的妻子和他一样，都在深深想念他们子女。 只不过他们都习惯把思念藏进心底深处。 “那这样吧，我们再等两天，要是两天之后还没消息，妍儿你就先回去营地，我留下来继续等消息。” 男子一脸看透她心中所想模样，楚筱妍明媚澄澈的眸子微微颤动，“好。” 对云儿和清儿的思念，原来从一开始就没能瞒住他。 “走吧，这两天里带你到处逛逛，散散心。” 来到县城五日，他们还未踏出宅院一步，总担心出去会错过线人送来的京城消息。 五天中的一无所获，他们也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什么想买的，就掏钱买下。 ” 县城集市上，段萧然牵着楚筱妍的手，一边闲逛，一边不时讨论是否该花钱买些小玩意儿。 楚筱妍挂念着营地里的两个小家伙，哪怕由韩淡和吴言照看，这二人一个耐心体贴一个经验丰富，那存于心中的惦念，也始终消散不去。 段萧然提议买些喜欢的带回去，满心都是两个孩子的她，根本无暇寻找自己喜欢的物件。 好不容易挨过两天，京城里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传来。 无奈，楚筱妍只好骑马启程往西梁大营赶去。 “妍儿，路上千万要小心。” 此去路途也算遥远，段萧然很难不担心她独自一人赶路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会的，你别太担心我。”楚筱妍重新易容成了江湖郎中的模样，扮成男子路上遇到的麻烦也会少些。 即便真有麻烦找上门，还可以用她医疗空间里存放的毒粉化险为夷。 只要不是特别棘手的危险，她都有办法自己摆平。 夫妻道别的时候，接他们到此的眼线突然来访。 线人一贯清冷的面庞红云点点，黑如深夜的眸更是闪着兴奋光芒，“有消息了！段将军、将军夫人，你们要我探查的事有消息了！” 宅 院中的下人都是跟随一众眼线潜入此处的西梁精兵，他们说话从来不必小心翼翼。 正准备翻身上马的楚筱妍和帮忙牵住缰绳的段萧然同时一愣，“钟秦国君毒发了？” 线人停在他们面前郑重点头，眼神却是掩饰不掉的兴奋，“正如二位所说，钟秦国君今日早朝时，当着文武百官之面浑身抽搐当场倒下，口中鲜血横流不止。” “上朝的钟秦百官差点吓死，差人抬回寝宫请太医诊治时，又意外苏醒。” “一次昏厥过后，钟秦国主看上去又跟往常没什么两样，甚至精神飞扬，但是朝堂上的模样已吓到了文武百官，亲信内侍更是要求太医为其诊治。” “太医院的太医为他看诊后，也不知是那些太医医术不精，还是钟秦国君压根就不是中毒，总之，半点毛病没查出来。” 眼线兴冲冲说着，好似亲眼所见。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抛下了返回西梁大营需要乘坐的千里马，打消了动身回营地的念头。 “就是这个！”楚筱妍亦是兴奋，等了七日之久总算等来想要结果，还是在她启程回西梁大营前一刻时间，换做任何人都很难抑制那种欣 喜若狂的感觉。 “夫君，我就先不回去了，等解决完这里的事之后我们一起回去！” 等候得偿所愿的欣喜激动压盖住了对一双儿女的思念，楚筱妍要留下来，段萧然自然高兴，“接下来我们只要等钟秦国君派来的人上门，就能和他谈及退兵一事！” “没错！” 夫妻二人连带通禀报信的眼线齐齐兴奋，钟秦王宫里，看过太医却查无可查的钟秦国君总算意识到一丝不对。 “无缘无故，寡人的身体怎会自己吐血？而且在此之前，寡人还在朝堂之上抽搐昏厥？” 一国之君想不明白，太医院的太医同样茫然不解。 这时，身边的一名亲信内侍突然上前，“国主，之前您昏厥不就有人治好了您吗？” 听他提醒，钟秦国君想起之前自己见过的那个自称叫安泽的江湖郎中。 眼前一亮，强打起精神吩咐着，“立刻派人去找那郎中过来见寡人！” “是，小的这就去。” 亲信内侍很清楚江湖郎中的来历，提着拂尘一溜烟跑去丽景苑，跟里面遭遇禁足的丽妃言明此事。 “丽妃娘娘，只要您把那二位交给国主，事成之后国主肯定会赏赐娘娘的。” 第870章 揭皇榜 “没准国主病好之后，一高兴就解了娘娘的禁足，娘娘不就可以如往常一样来去自如了吗？” 内侍一番好意说道，丽妃却是满心苦涩。 把那二位交给国主？说得轻巧，在她回来禁足那日她就去找过两个江湖郎中，偏殿里整个搜遍也没有他们的身影，她到哪儿去找来那二位。 “交给国主就不必了，二位贵客已先行离开，不在本宫这里。” “什么？” 丽妃的回答让钟秦国君身边的亲信内侍大吃一惊，“丽妃娘娘，此事可不能开玩笑！” 国主身况严峻，急需那两位医术精湛的贵客帮忙看诊，娘娘却说二位贵客已先行离开…… “本宫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雍容华贵的女子神情庄重严肃，看不出一丝玩笑迹象。 内侍咽了口唾沫，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这这这，这该如何是好？” 国主交代的是让他把二位贵客带过去，可如今人不见了啊！ “你就如实回去跟国主禀报，贵客自己要走，本宫还能阻拦不成？” 丽妃说的轻巧，实际心中早就打起退堂鼓。 内侍无奈回去禀报，钟秦国君得知此事，怒不可遏，“走了？他们走了寡人 的病谁来治！” “怎么就准许他们走了呢！” 天子一怒，满室沉积，无人敢出一口大气。 宫女太监纷纷低下头，努力瑟缩起脖子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传寡人旨意，立刻满城张贴皇榜，务必将那二位江湖郎中给找回来！” 事关生死大事，钟秦国君就算再沉迷长生不老，前提是他能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是是！”跟随国君身边二十多年的亲信内侍也有些承受不住天子之怒，急急忙忙答应下来，借口书写皇榜内容脚底抹油离开。 当天下午，国主寻找一个名叫“安泽”的江湖郎中的皇榜，就贴满了京城里的大街小巷。 识字的不识字的百姓围在一张张皇榜前议论纷纭，扮作商贩的西梁眼线也看到了皇榜上的内容，牢牢记下上面所书事情，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了楚筱妍和段萧然。 “将军、夫人，这张皇榜可是与你们在等的事情有关？” 他们并未跟自己说明留在这里为的是什么，只是从这五天里，他为他们夫妻调查的消息看，一定就跟今日满城张贴的皇榜有关。 楚筱妍精致的小脸弯出一抹浅笑，眼线愣愣看着，刹那之间仿佛置 身百花盛开的春天。 “不错，我和夫君的确在等这件事。” 段萧然凝视着年轻线人的眸色一暗，不着痕迹的抓住楚筱妍手腕，带进自己怀里，“皇榜既已张贴，也是我们重新进宫面圣的时候。” “我们去收拾一下，这回我还是扮作那个江湖郎中的模样，跟你一起进去。”楚筱妍不明觉厉地靠在段萧然怀里。 二人屏退眼线，回房易容完，带上江湖郎中行走江湖所需的行头，大摇大摆进了京城，找了一处有侍卫把守的皇榜撕下。 “有人揭皇榜了！” 人群大喊一声，散漫值守的侍卫一窝蜂围上来，“是谁揭的皇榜？” “是我。”段萧然扬手，骨节分明的大手里果然捏着一张明黄皇榜。 “你们国主不是在找安泽吗？我就是安泽，这是我的药童，和我一起入宫面圣。” 皇榜上的确是说，国主在找两个江湖郎中。 一群侍卫围着他们从头打量到尾，思索片刻便将他们护送去了王宫。 国主寝殿内，鎏金兽首熏炉里的安神香静静弥漫。 楚筱妍一进来就被房间中过于浓郁的香味呛的皱眉。 一国之君端坐在紫檀木的龙榻上，派头十足，“ 你们二位可是让寡人好找。” 厉声言语里满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不屑一顾。 “草民有罪，不知国主寻找，私自出宫。” 段萧然能屈能伸，扮演起游走江湖的行脚大夫倒也有那么几分像回事。 卑躬屈膝点头哈腰认错的模样，大.大取悦了钟秦国君的虚荣心，缓和了一丝语气，他命令，“只要你们能治好寡人的身子，寡人就可以不治你们的罪。” 施舍的语气，配上他那副满是嫌弃的表情，但凡是个脾气差的人，早就忍不住跳起来跟他理论。 偏生楚筱妍和段萧然天生擅长演戏，二人又是一通谦卑谄媚的认罪赔礼，把虚荣心旺盛的钟秦国君夸得飘飘然，才开始为他看病。 大夫是段萧然，他只略懂一些医术，给人把把脉不在话下。 若是看病救人，还得楚筱妍出手不可。 来的路上，楚筱妍提前教过段萧然入宫后如何跟钟秦国君周旋，段萧然按照她教授的步骤有条不紊进行着，望闻问切悬丝诊脉一套流程下来，在外人看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如何？寡人的身子到底得了什么病？” 段萧然悬丝诊脉完也不说话，就这么闭合眼帘老神在 在的站在那里。 钟秦国君被他脸上的凝重神色吓到心慌，又强行撑作镇定，佯装毫不在意询问。 段萧然听他问了三遍，一边比一遍急切，这才缓缓睁开眼，拱手道了句，“恕草民失礼，此事非同小可，还望国主恳请草民近身容禀。” “大胆！”钟秦国君还没表态，伺候他的亲信内侍先不干了，“国主是何身份？你这种小小草民也敢大言不惭的说要近身国主！” “百福，不碍事。” 钟秦国君假意惺惺安抚了这个叫做百福的亲信内侍，白脸红脸一唱一和，“寡人相信安大夫。” 段萧然笑了笑，凑到龙榻前，附身钟秦国君耳边低语，“国主有所不知，这恰恰是国主在长生之道上的必经之路。” “什么！” 长生之道！ 钟秦国君大惊，怎会有外人知道他在追求长生？这可是除了他的亲信外，绝不能被外人知晓的辛密！ 这个江湖郎中是从哪里知道他在追求长生一事？ 钟秦国主再看向段萧然的眼神里带上一分审视，他要问个究竟，“安大夫怎会知晓此事？” 段萧然加深嘴角弧度，“国主难道忘了，草民可是能解开国主体内奇毒之人。” 第871章 座上宾 “先前国主昏迷不醒，不就是草民为国主解毒的吗？” 国君一开始还不信他的说辞，直到他提到之前那次苏醒，心下顿生了然。 是了，之前自己昏迷，不就是因为服下不死药的缘故？安泽既能将他唤醒，还自称是为了他解毒，能认出长生不死药倒也不算稀奇。 “寡人暂且就信你一回。”钟秦国君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仰着下巴，努力做出睥睨不屑的表情。 跟段萧然说话的语气也给人一种“我和你说话是你的荣幸”的感觉。 楚筱妍趁所有人不注意垂头翻了个白眼，她开始有些讨厌起这个目中无人夜郎自大的一国之君了。 “你说这是寡人的必经之路，意思也就是说，寡人并未生病中毒，对吗？” 段萧然点头，“草民正是这个意思，国主只要再坚持下去，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得偿所愿。” 长生长生，死了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长生！ 段萧然深邃的黑眸里飞快闪过一抹恶劣狡黠。 钟秦国君显然因为这番话高兴不已，“好好，说得好！” 之前对话都是二人交头接耳完成，这次却是一国之君当着寝殿内所有人不加掩饰的赞赏。 亲信内侍百福惊诧地暗中打量着段萧然，这个叫安泽的江湖郎中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得国主这样一番赞赏？ “安大夫所言深得寡人之意！从今天起，安大夫就住进寡人所在宫殿的偏殿里，负责照顾寡人的身子。” 太医院那群废物，只知道跟他说世间没有长生不老药。 安泽大夫却说，他经历过得一切都是为了日后的长生不老。 太医院是一群庸医，安泽大夫才是医术精湛之人。 “草民多谢国主！” 段萧然领着扮作药童的楚筱妍住进了帝王宫殿的偏殿里，在这个看似密不透风王庭内，只要人有心，消息永远都像是一阵风般风驰电掣过境。 晚上，王宫里的每一个角落，包括人迹罕至的冷宫，也都听说了国主将自己的寝宫偏殿安排给了两个名不经传的江湖郎中。 太医院的那群太医觉得国主疯了，放着他们这些来自钟秦各地医术最高超的大夫不信，非要去信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游医。 宫里的娘娘们一个个挤破头，想找机会去给这两个新得圣宠的江湖郎中奉承送礼。 如今两人可是新晋国主身边的大红人，国主钦点将自己的身子交给安 泽大夫照顾。 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啊！ 妃子们挤破头也想见段萧然一面时，丽景苑中遭遇禁足的丽妃，惊愕之余也是连忙备下厚礼，交给自己最信任的贴身侍女，让她去拜访楚筱妍和段萧然。 侍女好不容易来到国君寝宫偏殿，向里面二人表明来意，“安神医还记得奴婢吗？之前您住在丽景苑时我们见过，奴婢是伺候丽妃娘娘的人。” 侍女以为自己这么说能拉近和段萧然的距离，段萧然笑容淡漠，“姑娘找我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吧。” 短短一夜之间，来拜访他的各宫宫人就快将偏殿门槛踏破。 不管是丽妃还是什么妃，来找他的目的都只有一个——替各宫娘娘在国君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不甚客气的语气，让侍女的笑容顷刻僵硬凝固，“是这样，我家娘娘希望安神医给国主看诊时替我家娘娘求个情，解除我家娘娘的禁足。” 身后普通宫女捧着的厚礼送上，侍女强颜欢笑，“这是我家娘娘的小小心意，还望安神医笑纳。” 红丝绒铺着的托盘上，静静躺着十张面额五千两的银票。 段萧然今天收到的礼物也算丰厚，但丽妃这一份绝对是 个中翘楚。 只是，他对礼物没兴趣，金银财宝向来不缺，五万两收与不收，一切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准备开口赶人之际，身后脊背忽然被人轻轻一戳。 段萧然眼睁睁的看着药童扮相的楚筱妍出面，接过托盘满面笑容春风，“此事安神医会考虑的，姑娘请回吧。” “多谢这位神医！”丽妃派来的侍女心花怒放道谢，不怕不收礼物，只要收下了，那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侍女再三叩谢离去，段萧然关上门，无法理解楚筱妍这么做的原因，“妍儿，为夫觉得我们家不缺这区区五万两银票。” “我知道我们家不缺，可是天底下哪有人会跟银子过不去的。” 楚筱妍仔细检查着十张面额五千两的银票，很好，上面盖的印章是个把生意做到各国之间的大钱庄，等回了西梁，银票也可以兑换成现银。 “而且我接下来的计划，丽妃娘娘是不可或缺的一枚棋子。” 十张银票揣入袖中，楚筱妍望着段萧然细长好看的凤眸，“你不觉得，钟秦国君的后宫过于风平浪静了吗？” 他们夫妻的到来就是为了搅乱一池春水。 段萧然琢磨着楚筱妍的话 ，眼中精芒一亮，“你的意思是，让丽妃这女人暗中给钟秦国君添乱？” “不是暗中，而是明目张胆。” 楚筱妍笑的魅惑，“我可不想让钟秦国君的注意力都放在你我身上，有丽妃出来帮我们分走他的部分注意力，对我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我明白了。”多年夫妻默契，段萧然对楚筱妍的了解，就跟对自我了解一样。 “等国君传召我时，我就想办法劝他把丽妃的禁足给解开了。” “没错，这就是你的任务。” 楚筱妍刚想往段萧然怀中靠去，门外便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 无奈她只好拉开和段萧然的距离。 无论来人是谁，她都不想让别人误会段萧然有龙阳之癖。 “安神医，您在吗？国主召见您呢！” 百福公公喘着气一路小跑进来，手中拂尘颤颤巍巍的抖动着。 说曹操曹操到，前一刻他们夫妻还在说钟秦国主召见一事，后一刻召见的告令就传进来。 “国主召见，草民就算有再多事，也得先去见了国主再说。” 段萧然识时务的话听得太监百福心神舒畅。 二人来到国君寝宫主殿，钟秦国主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 第872章 大功一件 “这次请安神医来，主要还是想请安神医帮忙看一下寡人的身子如今恢复得如何了。” “恕草民冒犯。” 段萧然上前给他把脉，脉象不够有力，只能说还算平稳。 服下掺有特制毒药的所谓解药，每天情况会如何变化，这些妍儿平时都有跟他说，他只要依照葫芦画瓢即可。 回答完钟秦国主想知道的问题后又聊了几句闲话，段萧然主动将话题引到了和妍儿商议过的丽妃身上。 手捧宫人奉上来的碧螺春，段萧然故意感叹，“说起来，草民之所以能入宫为国主解毒，还多亏了丽妃娘娘，草民这次进宫，也想跟丽妃娘娘道一声谢。” “没有她，草民这辈子都没机会一睹天威，可是草民前往丽景苑探望娘娘时，不知为何却被告知丽妃娘娘身子不适，无法出来见人。” “可草民便是大夫，草民对娘娘身边的身边的宫人说，愿意为娘娘看一看身子，还是遭遇拒绝。” “草民当真想不明白，莫非是娘娘她自己不愿见草民？” 钟秦国君听了他的话，表情一瞬间变得尴尬，安神医当然见不到丽妃，丽妃被他下了禁足令，出不了丽 景苑，别人也不能进去看望她。 尴尬退去，钟国国君问：“安神医想见丽妃？” “说不上想不想见，主要是草民觉得，既是娘娘引荐草民入宫为国主看病，怎么说也是大功一件。” “娘娘自然称得上是草民的恩人，草民是想报答她一下，可是娘娘好似没什么缺的。” 化名安泽的段萧然笑容憨厚，若是西梁京城里的那群达官显贵见了这副模样，非惊掉下巴不可。 大功一件？恩人？ 钟秦国君心神一动，安神医说的没错，丽妃的确是立下了一件大功，把安神医介绍给他认识。 没有丽妃，神医安泽就不会从江湖之中进入庙堂，自己体内的毒就不会解开，更没有人能告诉他，之前的吐血昏厥只是长生之路上的必经之路， “安神医确定想见丽妃？”从回忆中抽离，钟秦国君意味深长的看着段萧然。 后者笑而不语，憨厚面庞上唯一看得过去的就是那双称得上过度好看的凤眸，此时那里闪烁着肯定。 不用多言，钟秦国君便已明白了他的内心所想，“既是安神医想见的人，寡人岂能不满足安神医的心愿？” 钟秦国君自以 为掩饰极好，禁足丽妃一事，这个江湖郎中是断无可能知道，在他眼里，自己这么说只是在帮一个江湖郎中达成心愿。 不曾去想，江湖郎中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受到丽妃暗中授意。 “草民先谢过国主了！” 段萧然在主殿陪国君用过午膳后就回到偏殿，楚筱妍关心着解除丽妃禁足一事，过来询问。 段萧然习惯性伸手往妻子柔软纤细的腰肢上揽，还没碰到，楚筱妍就重重咳嗽一声。 男子如梦初醒，撞进一双写满不认同和无奈的杏眸。 真是的，一不提醒就又忘了他们如今是扮作江湖游医和游医药童的身份，进钟秦王宫只是为了给钟秦国君看病调息。 周围还有那么多眼睛看着，真不怕惹来别人怀疑。 楚筱妍剜了段萧然一眼，“安大夫，等见了丽妃娘娘，咱们可得好好跟人家说声谢谢才是。” 完全搞不懂，男子是为了追求刺激还是真的不在意，堂屋之中有那么多宫女太监在，任何过从甚密的举动都会引来非议，她可不想在钟秦王宫中留下一个龙阳之好的名声。 “那是当然，据本神医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去丽 景苑看望丽妃娘娘，到时你可要跟本神医一起去看啊！” “是，我知道了，神——医——” 故意把最后两个字拖长尾音，楚筱妍笑的眼神明亮，嘴角不怀好意。 段萧然无可奈何地陪伴玩闹之心升起的楚筱妍聊了一会儿，午后，明媚日光中，他们坐在偏殿书房的红木桌前，装模作样的翻看医书。 毕竟是以大夫的身份留在这里，大夫的职责就是给人看病，宫里有太医院，除了国主外，其他人的身子都不需要靠他们二人调理。 不用给钟秦国主看病调理时，他们夫妻自然只能装装样子看书。 解除禁足重获自由的丽妃进来看到的就是背对房门而坐，全身包裹在明媚夏日中的一大一小两抹身影。 乍看之下，她还以为这两抹身影是一男一女，从站的角度看去，两抹身影刚好天造地设的般配。 “嗯？是丽妃娘娘来了。” 段萧然早在丽妃一行靠近之前就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没有立即回头，故意晾了丽妃一会儿才假装后知后觉发现她的存在转身。 楚筱妍站起身和他一起朝丽妃拱手作揖。 身穿沉香色十样锦妆花宫装的丽妃 无视楚筱妍，径直走向段萧然，眉眼妖媚如丝，“安神医，本宫能解开禁足，真是多亏有你！” 她没看错人，这个安神医是能帮她登上凤位的人！ “起初派人来见安神医时，本宫心里还很没底呢，没想到安神医竟然真说服了国主，实在是让本宫好生佩服。” 丽妃虽年长楚筱妍和段萧然，可她常年生活在深宫，又高居妃位，精心保养下一点不输给他们夫妻。 来之前特意收拾过，连衣裙都是精心准备。 丽妃柔柔一笑，天下男子少有不动心的。 “丽妃娘娘可是我们二人的伯乐，如果没有遇见丽妃娘娘，安某及安某的这个小药童，还只是江湖上名不经传的小大夫。” 段萧然顶着楚筱妍给他画的憨厚妆容阿谀奉承，丽妃被夸得飘飘然，笑的愈发娇媚，“你这家伙看着其貌不扬，嘴儿倒是甜的很，本宫甚是欢喜，赏了。” “谢丽妃娘娘。” 男子一双凤眼流光溢彩，便是王宫里最玉树临风的人都不能和他相比。 丽妃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江湖郎中有着一双不符合这张脸的眼眸，只看这双眼眸，竟让她感到丝丝心跳加快。 第873章 轮不到你插嘴 奇怪了，这个安泽分明长了一张其貌不扬的脸，唯独一双眼眸美得惊心动魄。 丽妃百思不得其解，但就是被这么一双凤眸注视着，她就凭空红了脸，嗓音愈加绵软，“安神医，不知你可愿一并承担起照料本宫身子的事情？” 深宫寂寞，国主又不是天天都往丽景苑跑，没有男人呵护的日子，她也想找点乐子。 神医安泽虽然长得一般，可他眼睛好看。 光是望着这双漆黑如墨深邃似海的眸，她就心情愉悦。 “娘娘的身子自然有太医院的诸位太医负责，我与安神医入宫，只是看见了京城里四处张贴的皇榜，为国主看病罢了。” 黛眉一扬，楚筱妍挡在段萧然面前，抢先一步回答，“倘若丽妃娘娘觉得身子有不适的地方，就赶紧回丽景苑找人请太医来看一看，而不是待在我们这所偏殿浪费您的时间。” 明晃晃的逐客令出来，丽妃娇媚多情的眼神刹那暗下，这药童真是不懂规矩，主子说话哪有下人说话的份？ 安神医定是心地善良，平时不怎么教育这个药童，才会导致他说话如此没分寸。 “本宫在和安神医讲话，区区一 个药童，还轮不到你插嘴。” 丽妃心高气傲，打心底看不起楚筱妍，原本也看不起段萧然，但当下段萧然在国主那里是宠臣，凭她根本惹不起，只能当成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身份。 楚筱妍就不同了，一个服侍安神医的下人罢了，叫药童那是给他脸，说白了不就是卑微低下的奴才吗？ “安神医待人和善不知道教育下人，本宫不介意帮他好好调教调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奴才！” 丽妃桃花眼一瞪，天家威仪一览无余。 这种把自己当成女主人的口吻，楚筱妍听了当即沉下脸。 没说话，只是拿余光瞥向了面前的段萧然，这男人真会给她找麻烦，明明故意把他化成了其貌不扬的普通人，怎么还能招蜂引蝶。 “丽妃娘娘此言差矣。”小妻子不高兴了，得赶紧把让她不高兴的源头给解决才行。 玩火过头容易自焚，他可不想为了看楚筱妍吃醋，最后夫妻间矛盾加剧。 “楚河可不单单是安某的药童，更是安某朋友一样的存在，安某不希望丽妃娘娘如此称呼在下的朋友。” 凤眸里的笑意温度褪去，冰冷刺骨的冰层一点 点弥漫。 丽妃看着，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窜起。 “安某觉得在下这小药童有句话说的一点不错，丽妃娘娘觉得身有不适就赶紧回丽景苑找人请太医来看一看，而不是待在我们这所偏殿浪费时间。” 同样一句话，段萧然嘴里说出来的威力远远大于楚筱妍，丽妃脸色忽红忽白，再不愿继续留下来，重重朝二人哼了一声，一甩她宫装的宽大衣袖，扭头便扬长而去。 回到丽景苑，屏退堂屋内所有下人，只留最信得过的贴身侍女，丽妃气得摔烂了房间里一堆瓷器花瓶。 “好你个安泽，要不是本宫的侍女把你带进宫，你如今还得在市井坊间风餐露宿！” “没良心的东西，白眼狼，本宫真是瞎了眼了！” 丽妃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留下来的那名亲信侍女劝道：“娘娘听奴婢一句劝，无论娘娘是出于什么理由带着二位去面见国主，他们都是治好了国主体内奇毒，被国主奉为座上宾的贵客。” “奴婢知道娘娘厌恶他们，奴婢也不喜欢，可国主喜欢。” “娘娘大可以面上对他们和颜悦色，背地里做什么他们两个又看不见。” 几 乎是明示的一番话，总算抚平了丽妃熊熊燃烧的怒火。 识时务者为俊杰，丫鬟说的没错，自己还得仰仗这两个郎中恢复宠爱。 等他们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再一脚踹开。 “你说得对，本宫跟这群草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等没了高超医术，国主对他们厌烦了，本宫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站在满屋子狼藉中，丽妃笑的妖艳邪魅。 到底这口气她先忍住了，日后再算账，只要她记得，就不会晚。 另一边，被段萧然宣称是长生之路必不可少经历苦痛的钟秦国君，每天的身体状况都在愈演愈烈。 倒不是每日都在忍受苦痛，而是他自己的身子每日愈下，变得愈发虚弱。 太医院的太医看过都说他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 钟秦国君一心想着长生不老，太医院的这群太医只会阻止他做这做那，他一点都不想听。 叫安神医来后，安神医检查过他的身子后，就很直接的告诉他不必担心，“草民之前就说过，这是得到永生不死的必经之路。” “国主不必大惊小怪，这是好事，是国主的身体在变化，继续坚持下去就好了。” 段萧然顶着温和无害的笑脸恭敬禀报，专挑钟秦国主想听的话说。 一听是为了长生不老，钟秦国主心底所剩无几的一点儿疑惑也被彻底打消。 短短五天时间过去，钟秦国君整个人瘦了一圈。 上早朝时，文武百官看着之前还神清气爽的一国之君，这么快就变得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个个都担心的不得了。 “国主听臣一句，这么下去不行啊！” 和他一党的朝廷大员狠命进谏，“国主如今的气色如此难看，长此以往下去，臣真的担心国主——” “国主若是不答应请太医院的太医看诊，那臣就一头撞死凤仪宫正殿的柱子上！” “国主请你相信臣等，臣等也一直希望国主能有一个健全的身子！” 一心希望钟秦国主好的朝廷要员七嘴八舌，吐出来的内容却相差无几。 一国之君面无表情坐在龙椅上，任凭他们怎么劝说都风雨不动，稳如泰山。 “你们懂什么，安神医说过，寡人在追求的这件事必然要经历这些磨难。” 国君轻抚着身下龙椅扶手，没有人比他更渴望永生不死，只有永远不死的人才能在这个位置上坐长久。 第874章 寡人相信神医 朝臣们劝说无果，又不愿放弃，便在下朝后前往偏殿，试图面见扮作神医安泽的段萧然问个究竟。 三五成群的大臣们结伴来到偏殿，求见的声音还没说出口，门前四名御前带刀侍卫先将他们拦下，“国主有令，非他同意者，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违令者严惩不贷！” “我们只是久仰安神医大名，想见他一面都不行吗？”身穿高官服的中年男子吹胡子瞪眼。 他在文武百官中地位颇高，又长着一张天生威严的模样，凡是见过他故作愠色的表情的人，往往会被吓的退避三舍。 他很自信自己的威名也在王宫之中传开了。 中年男子静静等待，一息，两息，三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带刀侍卫依旧不为所动。 周围有其他同僚走过来，前来拜见安神医的人越来越多，都停在后面疑惑不解的望向这边。 男子心底一阵恼羞成怒，语气愈加严厉，“你可知本大人是谁？竟敢阻拦本大人？不怕本大人到你们统领面前参奏一本吗！” “我们是奉国主之命在此阻拦，就算严大人到我们统领面前参奏，诸位大人也不能踏入偏殿一步！” 严 大人勃然大怒，上前一步就想跟阻拦他的带刀侍卫理论。 身后交好的官员急忙伸手拦道：“严兄算了，看来这真的是国主的意思，国主料定我们会来，已经提前下了命令。” “是啊是啊，我们还是另想他法吧。” “严大人走吧，跟这些侍卫生气也没用，他们只是听命于国主罢了。” 同僚出于好意劝说，严大人却越想越气。 江湖郎中安泽定是给国主灌下迷魂汤了，他是个大夫，肯定精通各种手段。 要么就是对国主说了迷惑人心的话，害得国主都不信他们这些朝臣们了。 严大人恨铁不成钢的咬紧牙，除了独自生闷气什么也做不到。 到头来还是在交好同僚劝说下愤愤不平离去。 午后，夏日阳光明媚灿烂。 偏殿里的窗户都敞开着，地面摆放着取自凌阴中的冰块消暑纳凉。 殿内没有宫人服侍，楚筱妍躺在靠近树荫下的美人榻上，享受着段萧然一边扇风一边投喂水果的服务。 “再过不久，钟秦国君体内的毒就会侵入五脏六腑，到时他就算不想退兵，也只能答应我们开出来的条件。” 在钟秦王宫中的这些天，她一直 是扳着指头过日子。 从段萧然将掺有无色无味奇毒的解药喂钟秦国君服下那天开始，意料中的那一天便在倒计时中一天天逼近。 很快了，再过不久…… 段萧然骨节分明的大手剥开葡萄皮，将里的果肉送去她嘴边，“不过我还是有一事不明，这人到底是从哪儿得到那本记录了长生不老药方的医书？” 楚筱妍张嘴就着男子的手，含住葡萄果肉，“想知道，等见了他问一问不就行了？” 话落，殿外响起太监百福熟悉的尖细嗓音，“国主驾到——” “噗！”楚筱妍刚喝进嘴里的凉茶不受控制喷出，“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不行，我得到后面躲一会儿，你快装出一副在喝茶吃水果的样子，千万别让人看出破绽！” 手忙脚乱拿走自己的东西，楚筱妍前脚刚跑进后殿，钟秦国君的身影就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段萧然面前。 “草民安泽见过国主。” 侧躺美人榻上的段萧然施施然起身见礼，按照楚筱妍的叮嘱，摆出一副喝茶吃水果的享受模样。 钟秦国君被他高超的演技骗过，本身又担心大臣过来找神医麻烦。 下早朝后正在享用早膳 ，还没吃几口，百福就跟他禀报以严延为首的一众御史跑来偏殿，吵着见神医安泽。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安排带刀侍卫守在偏殿门外，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严延走后没多久，他始终放心不下，便亲自赶到偏殿。 “安神医，你没事吧？刚才可有人闯进来为难你？” “回国主，没有。” 段萧然深邃的凤眸平静悠远的地望向一国之君写满担忧的脸，“国主何出此言，莫非发生什么事了？” 看他样子，应该真不知道严延等人前来闹事。 钟秦国君暗中松气，不甚在意一笑，“没什么，就是些寡人能自己摆平的小麻烦，神医不必担心。” “寡人只希望神医能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寡人都是站在你这边，相信神医你的。” 段萧然负在身后的右手微微握起，他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 “草民自然是只相信国主的。” 段萧然煞有其事点头，“其他人的话，草民从来不会放心上。” 这话倒不是撒谎，除了钟秦国君，其他人的话他还真没必要听从。 妍儿让他把控的人从头到尾只有钟秦国君一人，丽妃等人不过是为了 彻底把控钟秦国君而附带的棋子罢了。 “安神医这么说，寡人很高兴。” 钟秦国君叮嘱了几句准备离去，御书房里还有一堆奏折待他批阅。 段萧然想起楚筱妍方才说过的话，心神一动，喊住钟秦国君，“国主，草民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只要寡人知道的，都会告诉安神医。” 面对唯一一个肯定自己长生之道的神医安泽，钟秦国君永远都是极具耐心。 段萧然斟酌着措辞，“国主既然一心追求长生之道，又何须贪恋人间？” “草民听说国主和四国之一的西梁宣战，草民觉得国主之举大.大影响了国主追求长生的精力。” “寡人理解安神医的关心，不过寡人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段萧然找的措辞完美无缺，从他最在意的长生不老入手，钟秦国君果然不曾起疑心。 甚至耐着性子解释道：“在安神医入宫前，寡人身边曾有一名精通岐黄之术的大师，这位大师告诉寡人，想长生不死的话就必须一统天下，让各国归顺。” “大师直言此举是为寡人积攒福运，只有统一了天下各国，寡人的福运攒满，方能问道长生。” 第875章 大师 就因为这个？ 就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的理由，他们西梁的百姓士兵就要承受战火侵扰？ 不可理喻！ 阴鸷狠厉飞快划过眼底，在钟秦国君尚未察觉时便消失不见。 段萧然忍下怒意继续听他讲述，钟秦国君说完，忽而面色生疑，“难道安神医不知道此祈福之法吗？” 精通岐黄之术的安神医为何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段萧然面不改色接下怀疑，“草民只是随便问问，此祈福之法草民当然有所耳闻，只是从未见过，如今再听说这个办法，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让国主见笑了。” “哦！原是如此！” 自古帝王多疑心，好在钟秦国君对他足够信任，才让他三言两语成功蒙骗过去。 “安神医没见过也很正常，只怕各国之中真正追求长生的人只有寡人一个，所以知道的不多，幸好还有安神医能理解寡人。” 钟秦国君言语间都是自豪，仿佛自己在做一件人人应该夸奖称赞的英勇壮举。 脸上的表情让段萧然很是厌恶，仅仅因为这样一个荒谬的理由，钟秦国君就不顾一切的发动一场大战，丝毫不考虑其中伤亡。 段萧然懒得吐槽，把国君送走，来到后殿把“大师”一事转告给了楚筱 妍，“或许，我们应该从这个所谓的大师入手调查。” “英雄所见略同。” 和段萧然的观点一致，楚筱妍摸上自己光洁小巧的尖尖下巴，“我们分头行动，尽量找遍整个王宫，看能否找到有关大师的线索。” 钟秦国土再小也是一个能在周边国家中提及色变的地方，王宫虽比不上西梁的皇宫，但真想找出一个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每做一件事都要和时间赛跑，尽量赶在毒发严重前找出钟秦国君口中的“大师”。 最好的寻找方法就是分头行动。 “我知道了，前朝那儿就交给我，后宫就交给你，不过你一定要小心。” 他有种预感，妍儿和自己要问的消息很可能是王室辛密。 即便不是，打探到相关消息也并非轻而易举。 “我会的，你也小心。” 楚筱妍跟段萧然叮嘱过后，当即便分头行动寻找线索。 她易容成宫女的形象跑到后宫中打听，一圈问下来也没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晚上回去和段萧然碰面一番交流，段萧然那边也是没有任何发现。 第二天两人继续寻找，楚筱妍相比昨天多了个心眼，不再去打听“大师”的消息，从相关内容入手。 这 么问下来，还真被她给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一个不受宠妃嫔的宫女神秘兮兮凑过来道：“筱筱你不知道，在后宫里千万不能提起长生不老，不然是要进冷宫的。” 小宫女没头没尾冒出这么一句话，化名宫女筱筱的楚筱妍一头雾水，“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提起长生不老？冷宫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两者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而这种联系很可能就是找到“大师”线索的关键。 宫女私下里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偷听，才压低声音继续说：“因为之前提到长生不老的娘娘全都被打入冷宫，服侍她们的宫女也跟着关了进去。” “那可是不见天日，永无翻身之地的冷宫啊！进去之后，除非国主大赦天下，否则这辈子别想出来。” “我是看在跟筱筱你投缘的份上，才冒死把此事告诉了你。” 楚筱妍感激地轮番道完谢，离开这处偏僻宫殿，打听出钟秦王庭的冷宫所在位置，掏出一锭银子娇笑着走过去。 “侍卫大哥，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侍卫大哥收下，能通融通融，” 冷宫位于钟秦王庭最偏僻的角落，两扇斑驳脱落的朱红大门，屋檐上随风摆动的杂草，还有漫不经心懒散随 意的守卫…… 一切的一切，组成了后宫所有主子们最怕进来的噩梦之地——冷宫。 光站在外面，楚筱妍仿佛就能嗅到里面传来的腐烂衰败气息。 一条条鲜活花儿般的生命，进来这种地方之后，等待她们的命运便只有衰败凋零。 这里便是冷宫。 “你这小丫头，会来事儿。” 看守冷宫的侍卫接过银子手中颠了颠，二十两的银元宝够他们弟兄几个喝上好几顿。 “赶紧进去吧，记得早去早回，别呆的太久，这儿毕竟是冷宫。” 侍卫将银子揣进兜里挥手赶人，楚筱妍连忙好声好气应下，一溜烟小跑进冷宫正门内，开始在里面打探“大师”的线索。 花出去了上百两银子，倒也有所收获。 楚筱妍问过冷宫之中服侍被贬娘娘的宫女，对于之前出现在国主身边的大师，他们都有什么看法。 一连问了多个人，回答的意思都差不多。 “可不能提！那位大师的事可不能提！一提国主就要发怒！” “你以为我家娘娘是为什么进了冷宫？还不是因为她跟国主提起了大师。” “那你们知道这个大师是什么来历吗？国主就那么信任他啊？”楚筱妍换了个问题。 被问及的宫女回答，“大 师来历神秘，大概只有国主知晓，国主对他自是信任，不但信任，还不许我们私下议论。” “哦？那你见过这个大师长什么样子吗？”楚筱妍被她一席话引起了兴趣，来历神秘的大师？怕不是故弄玄虚。 “没人见过大师的真实面目，也没有人知道大师来自何处。” 宫女道：“我们只知道大师是突然之间出现的，在宫里行走活动时从不以真实面目示人，因此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要是大师把自己的真实相貌露出来，她们也不会对大师生疑。 “原来如此，这银子给你，千万不要把我打听大师的事说出去。” 五两碎银放入宫女手中，楚筱妍再三叮嘱宫女务必保密。 生活在冷宫里吃不好穿不暖的宫女兴高采烈接过碎银，点头如捣蒜，“我才不会说呢！国主把我和娘娘打入冷宫，我就再也不会相信国主了！” 有钱才是王道！ 楚筱妍离开这个宫女这里后，又把同一问题换了几个人问，得到的回答相差无几。 离开冷宫已是深夜，楚筱妍回去被段萧然数落了一顿。 再三跟他保证不会这么晚回来，段萧然才准许她吃晚膳。 席间，楚筱妍跟他说起了自己在冷宫中探听到的消息。 第876章 缓兵之计 “……总而言之这个凭空出现的大师，一不知其相貌音容，二不知来历过往，连后宫里的娘娘们都觉得奇怪，钟秦国君却从未关注过这些问题。” 楚筱妍越想越觉奇怪，该说钟秦国君心大吗？明明是很严重的一个问题，他却不管不问。 难道就不怕这个所谓的“大师”居心不良，暗中加害吗？ “大概是他太渴望长生不老。” 段萧然看着妻子嘴边粘上的汤汁，拿起桌上帕子为她擦拭，“对永生的渴望，压过一个帝王的疑心病。” “活该他被来历不明的大师加害。”楚筱妍幸灾乐祸，钟秦国君出事才好，当然前提是别来出兵攻打他们西梁。 二人说说笑笑食用晚膳，吃到一半，太监百福瘦小的身影火急火燎出现，“不好了不好了，安神医你快过去看看吧，国主又昏迷了！” 几乎在他尖锐声音响起那刻，楚筱妍触电般站起身，想往一旁站去。 段萧然一把拉住她的手，不容置疑的拽回身边。 太监百福进来，看到的就是神医安泽搂着一个宫女，在那里喝酒调笑的淫靡画面。 嘴角抽了抽，百福加重语气，“安神医怎么还在这里喝酒？ 国主的身子不是交由你负责吗？” 段萧然不急不慢的放杯停筷，用手里的帕子试过嘴角残渣，从容不迫起身，“本神医自有判断，有时候昏迷不代表是坏事。” 楚筱妍看着百福瞬间睁大的双眼，暗中偷笑，段萧然真是越来越像神医了，远离庙堂沙场已久，他身上的嗜血戾气早已找到平衡点。 百福被他的话一噎，支吾半天挤出句，“总而言之安神医还是快些动身吧！” “本神医心中有数。” 段萧然朝楚筱妍使了个让她放心的眼色，自己跟在百福身后来到钟秦国君寝宫。 装模作样的给昏迷不醒的国主一番看诊，实则暗中喂他服下了少量解药，一炷香时辰后，昏迷的钟秦国君缓缓睁开眼帘。 “醒了！国主醒了！” 百福为首的一众宫女太监喜极而泣，钟秦国君听完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脸上茫然被欣慰取代。 温和地注视着段萧然，他道：“这次又是多亏了安神医救了寡人，安神医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段萧然朝他拱手一拜，“能为国主看诊是草民的荣幸，草民无需任何赏赐。” 此话一出，钟秦国君对他愈加赞赏，百 福等宫人却是暗中不屑，这个安泽真会装模作样，装假清高的样子给国主看。 “没有赏赐怎么行？人家会说寡人小气。”钟秦国君沉吟片刻，手豪迈一挥，赏赐如流水，源源不断的涌入楚筱妍所在偏殿。 行赏完毕，他屏退了身边宫人，招手示意段萧然上前，“安神医，寡人有一事不明，寡人刚才到底因何昏厥？” “寡人昏厥之前，全身沉重疼痛难耐，一度以为自己撑不下去了。” 钟秦国君摇头感慨，“好在神医妙手回春，把寡人救醒不说，经由安神医妙手，寡人身上的疼痛减轻不少。” “国主之所以感到身体沉重疼痛难当，全都是因为国主的福运遭受到罪孽的阻碍啊！” 段萧然忽而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国主在世间留下了一道罪孽，不把这道罪孽摆平，国主的福运就永远难以集齐。” “福运积攒不够，长生之路就永远不会向国主开启，国主想免除灾祸问道长生，就必须把这道罪孽解除不可。” 钟秦国君被他的话吓到色变，不能问道长生，那他这些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求安神医赐教，寡人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罪 孽不曾摆平？” 段萧然老神在在的闭上眼，过了片刻才沉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草民只能提醒国主，切莫再行杀生之道。” 切莫杀生？ 钟秦国君反复琢磨这句话的含义，脑海中灵光一现，“难道是？” 段萧然适时睁眼，从他投望过来的视线中，读出了他没说出来的后半句话，难道是要寡人暂缓入侵西梁的事情？ “国主如此有大智慧，草民一点便通。” 段萧然弯出一丝淡笑，“天意注定国主能问鼎长生之道。” “长生”二字直接打消了钟秦国君对他这些话的疑惑，刚刚还想问，之前的大师明明说自己想长生就得一统各国，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成了切莫杀生。 “神医之言寡人会考虑，但安神医你要明白，寡人与西梁的开战已有多日，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这背后不光是寡人一个人的意思，更有参与到此战中的每一位将士，寡人必须慎重考虑方能做出决定。” “草民明白。”能考虑，就说明有周旋的余地。 段萧然示意他伸出手，屈指为他搭脉诊断。 又天南海北乱说一气，段萧然以天色已晚为由告退。 回去偏殿， 把自己给钟秦国君看诊一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楚筱妍听完，拿出提前取自医疗空间里的一粒药丸递过去。 “你把这药丸给钟秦国君，告诉他服下之后能帮他早日实现长生不老的心愿。” 段萧然接过黄豆大小的药丸，“这药到底是什么功效？” 帮助钟秦国君早日长生不老？他可不信妍儿会这么大方。 何况世间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药。 “只是能暂时缓解他体内的疼痛罢了。” 楚筱妍掩唇轻笑，“其余药效一概全无。” “你啊你。” 段萧然被楚筱妍小狐狸般的灵动情逗笑，“古灵精怪，这钟秦国君有的受了。” “他完全是自找的。”楚筱妍嘟起樱唇，眼前浮现出云儿和清儿被火海包围的画面。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他自己种下的因，长出来了苦果，就得他自己一个人吃。” 段萧然看着她眼中闪烁的狠厉，同样想起来除夕夜西厢房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火海。 凤眸一凛，比楚筱妍还要冷冽嗜血的声音溢出唇瓣，“没错，一切都是钟秦国君咎由自取。” 要不是为了整个西梁考虑，他早就直接下狠手对付钟秦国君。 第877章 陪伴君侧 翌日，钟秦国君以身体不适为由歇了早朝。 早膳时间一过，就差太监百福前来请段萧然过去。 “安神医，请吧。”这一次百福的态度明显比昨日好转数倍。 段萧然看了一眼隐于太监衣领间的深色淤青，猜到定是钟秦国君对他昨日的大不敬行为给予惩罚。 “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段萧然对着恢复药童装扮的楚筱妍交代一句，拍了拍抻长脖子暗中打量的百福，“公公走了。” 正在满屋子寻找昨日那个宫女的百福猝不及防被人拍了一下，回神发现是段萧然后，整个人慌忙挤出一个讨好笑容，“不急不急，安神医随意便是。” 不光态度变了，百福说话的语气更是比昨日更显谄媚。 段萧然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百福来到不远处的主殿。 钟秦国君见到他来，又和往常一样屏退所有宫人，热切的拍着段萧然肩头，好似他的好兄弟一般开口，“安神医，短短几个时辰没见，寡人好生想念啊！” “能得国主挂念，是草民的荣幸。” 无论何时，段萧然说话总能让钟秦国君全身舒畅。 “国主此次唤草民前来是？” “寡人考虑 了一宿，关于昨晚安神医说过的事。” 钟秦国君开门见山，“寡人只能暂且延缓对西梁的入侵，但是想彻底平息战火，恐怕没那么简单。” “如此便是足够。” 段萧然计划中，本来就是暂时延缓两国之战。 “这么做，寡人体内的罪孽就会减轻直至消散吗？” 段萧然看着他满怀期待的表情，暗中不屑冷笑，脸上不显露分毫，还要故作恭敬道：“这只是最重要的一步。” “国主还需沐浴打坐焚香，让上天听到国主问道长生的心愿。”段萧然此刻活脱脱就是一个神棍。 要是被吴言和孙天麒以及韩淡等人看到他这副模样，恐怕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装神弄鬼的男子，会是曾经叱咤沙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西梁战神。 “好！事不宜迟，就按照安神医说的办！” 钟秦国君迫切摆脱身缠的罪孽，等不及招人进来为他准备热水。 一切准备就绪，段萧然借着查看水质为由，将楚筱妍交给他的药丸溶于水中。 沐浴焚香完毕，又亲自奉上一杯溶有同一种药丸的茶水，示意钟秦国君饮下，“国主可是感到身体好转？” 国君饮尽茶水，试着感受 了一下，果真不再像起床时那么难受，“神医就是神医！寡人如今觉得好多了！” 欣喜若狂地拍了拍段萧然的肩，钟秦国君对他的信任越发深厚，“要是没有安神医，寡人恐怕早就登入极乐世界了。” “草民只是做了自己的本分。” 段萧然恭敬谦逊的话，让钟秦国君越看他越顺眼，“从今日起，安神医就一直陪侍在寡人左右吧。” “这，恐怕不妥吧？” 段萧然要的就是这个，他和妍儿做了那么多，为的就是能常伴钟秦国君左右，从而达到彻底掌控他的局面。 “草民担心外界会兴起不少流言蜚语。” 段萧然暗示着提醒，国君不在意的摆摆手，“这是寡人的旨意，胆有怀疑者，寡人定不会放过他们。” 得到这句保证，段萧然也就装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答应随时陪侍他左右。 百福等人得知此事，果然一个个炸开锅，劝说钟秦国君收回成命，“国主不可啊！此人区区一江湖郎中，岂能让他陪伴君侧？” 百福心里是嫉妒的，他当年付出了多少努力，才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太监成为国主身边体己人。 凭什么一个江湖上来到行脚 大夫，没付出任何代价，就成了国主身边的大红人？ 有这种想法的宫人不止一个，尤其是自认为得圣宠的那些，一个个眼红嫉妒地看着段萧然。 “百福你是在质疑寡人的决策吗？” 钟秦国君脸色一凛，眼中迸出两道寒光，端坐在龙椅上，君临天下地俯视着卑躬屈膝的太监百福。 百福看出国主是真的看重这个安神医，瑟缩了脖子，拎着拂尘小声请罪。 国君到底看在他服侍自己多年的份上没有责罚，威严的眸子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人，“安神医是寡人信任之人，所以寡人不希望有任何人怀疑他。” “是。” 各怀心思的一众宫人纷纷低下头，有了国主的这句话，哪怕他们再有意见，也不敢当着段萧然的面七嘴八舌。 接下来一段时日，段萧然除了晚上睡觉歇息能和楚筱妍见面，其余时辰包括一日三餐都是在钟秦国君身边。 晚上回偏殿休息时，楚筱妍看着段萧然满眼对自己的思念，笑着主动依偎进他怀里。 “要不是你我二人早已拜堂成亲，后宫里有那么多娘娘，我都要去怀疑你和钟秦国君有龙阳之癖了。” 段萧然细长的眸子随着她 这句话说出口时再度眯起来，像是一条细线，“为夫有没有龙阳之癖，难道妍儿你会不清楚？” 大掌不怀好意的在女子柔软纤细的腰肢上游走，指尖如拨弄琴弦般，轻点过她身上的每一处敏感点。 不时楚筱妍就在他怀里化为一滩春水，“别，不要……” “不要？那我停下了。”段萧然说到做到，忍住不适，强行停手。 楚筱妍被他撩拨到心猿意马，此刻自然不愿他停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口是心非的女人。”段萧然含住她圆润的耳垂轻轻舔过，打横抱起她柔软的身子，走向墙边大床，挥手一道内力斩断绑住帷幔的丝带。 一夜春色无边。 又过了三日，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致认为时机到了。 钟秦国君对段萧然彻底信任，他体内的毒性也侵入到五脏六腑。 当天深夜，两人写了一封密信，交给之前安排进钟秦王宫里的线人，让他把信带出宫，辗转送到驻守边境之城中的将军孙天麒手里。 密信送达之前，孙天麒正在为钟秦大军退兵的消息纳闷不已，“奇了怪了，之前钟秦的将士们势不可挡，怎么才过了不足半月，他们就突然撤兵了？” 第878章 以身作则 钟秦士兵撤退的时间，正是钟秦国君答应段萧然愿意延缓对西梁国侵略的时刻。 彼时段萧然夫妻的信还未送达，孙天麒自是不知钟秦士兵撤退的真正原因，万分疑惑不说，还隐隐以为是自己的用兵之术所致。 信件送达拆开看完后，才彻底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不是因为我自己的用兵之术啊。”孙天麒失落了片刻，更多的是对写这封信的夫妻解决此事的敬佩赞叹。 “真不愧是段将军和段夫人，用这种方法，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摆平一国之君。” 对二人的敬佩之情就犹如那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看完信，孙天麒也没忘了正事，立刻召集和自己一起驻守边境之城的亲信副将，加上自己一共六人，共同商议如何配合远在京城王宫的段萧然和楚筱妍。 众人一番商议，最终想出了一个所有人都赞同和支持的办法。 利用这办法，可以最大化的实现里应外合的对策。 “诸位都没有意见吧？没有意见，那本将军就按照这个办法吩咐下去了。” 孙天麒威严的目光扫过在场其余五人。 五名心腹副将齐齐点头，“我们没有意见 。” “很好。”孙天麒也不含糊，即刻有条不紊地开始布局安排。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会顺利时，一个不容小觑的问题凭空出现。 前几日城外聚集的钟秦士兵突然撤退，导致全军军心变得有些散漫。 他来安排布局，竟然在队伍里听见了“干嘛这么着急，钟秦不是已经退兵了吗？”的言论。 孙天麒的怒火一下子点燃，“已经退兵了？你们说得轻巧！” “难道你们就没想过，这有可能是钟秦主帅的阴谋吗？” “告诉你们，钟秦之所以撤军，压根就不是你们的功劳，你们一个个的得意什么？" “身为将士，连你们最基本的守则也忘了吗？” 孙天麒在自己的下属兵将面前从来是严肃形象大于温和形象，天生一张国字脸，板起脸色来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被训斥的散漫士兵噤若寒蝉，孙天麒也不是真要和他们生气，训斥完毕，还不忘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实话告诉你们，钟秦士兵会撤退都是因为之前潜入钟秦皇城里的段将军和段夫人的缘故。” “当然，你们每个人的骁勇善战和不畏生死的拼搏也很重要，本将军之 所以说这么多，只是想问一问你们，想不想早日彻底结束这场战事，回到你们亲人身边！” 孙天麒掷地有声的声音落下，兵营里的散漫士兵全部哑口无声。 孙天麒知道他们这是被自己说的话触动，没有人不愿早日结束战事，回到自己珍视的家人身边。 “如今，有一个可以帮你们实现心愿的机会来了，就看你们自己愿不愿意抓住。” 孙天麒说完故意停了片刻，给这群心态散漫的士兵们一个考虑时机。 众士兵只考虑了不到几息功夫，异口同声喊道：“请孙将军下令！” 孙天麒紧绷着的脸上绽出一丝笑意，黝黑明亮的眼里满意闪动，“第一步，放弃松懈，从如今起，再次加紧操练。” 一个合格的优秀的主将，除了会适时地发号施令外，更应该以身作则。 孙天麒一直坚信，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没资格强迫他人去做。 是以这个命令下达后，他第一时间就去以身作则。 边境之城的操练场里又重新出现了西梁士兵们的身影，以孙天麒将军为首，夜以继日的加紧操练。 有孙将军做榜样，原本还想偷懒的士兵们也不好意思 继续松懈。 连续三日松散散漫的大军恢复了以往的军风军纪，身为主将的孙天麒自是高兴万分。 “你们这样，我才有信心把和段将军、段夫人里应外合的决策给说出来。” 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一整天紧张的操练结束后，他召集了所有筋疲力尽，却精神奕奕的全体西梁将士下令，“明日清晨，全军离城，拔营向前推进一里地！” “是！”寻常兵将并不知晓他这么安排的真正用意，只有那五个和他一起想出办法的亲信副将明白，孙将军这么安排是想暗中给钟秦施压。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 钟秦京城的王宫国主寝殿内，正在段萧然陪伴下享用晚膳的钟秦国君突然被百福叫走。 “启奏国主，监察御史严大人求见。”太监百福进来禀报。 严大人便是之前集结了其他交好御史，试图强行闯进偏殿见段萧然，却被守门的带刀侍卫拦下来的那一位。 这位严大人正直刚正为官清廉，是朝野中少有的好官。 就是性子太直了点，从来不会圆滑做人。 钟秦国君对他可谓是又爱又恨。 监察御史求见，自然是有要事禀告。 “安神医在这里用膳便是，寡人去去就回。” 段萧然随着他一并起身，亲自送他出门，“草民在此恭候国主。” 监察御史严大人和国君见面的地点都是在御书房，钟秦国君前脚刚走，段萧然后脚就把楚筱妍交给自己的药丸溶于他还没来得及喝的茶水中。 “差点忘了给他放药。” 端起碗筷掩饰心中忐忑，哪怕是段萧然，当着膳厅中侍立的一群宫女太监暗中给钟秦国君下药，多多少少也会有些不安。 好在他的行动快如闪电，并未引起轰动。 钟秦国君到御书房里见到监察御史，和他聊了没几句，忽然，一股蚀骨钻心的剧痛从五脏六腑传来。 原本平稳的语气一下就变了，“严爱卿所说之事……啊！” "国主，国主你怎么了？"监察御史被他吓了一跳。 国主脸色堪比死人，面部肉眼可见的一下下抽搐着。 剧烈疼痛仿佛能夺走人的性命，钟秦国君顾不上维持一贯的帝王作风，身子一歪，不受控制倒在地上。 “国主你怎么了？不要吓臣啊！” 严大人喊了几声，才想起应该要叫太医，“快来人啊！国主出事了！快叫太医来！” 第879章 晋封国师 因为要谈论的是国家大事，国主一进来就屏退了御书房内的所有宫人。 此刻偌大一间御书房内就只剩下他和国主两人。 国主的情况很糟，自己不能轻易丢下国主一人离开，所以只能扯开嗓子大声呼喊求救，希望候在门外的宫女太监们能听见。 “不，不要……去找太医……” 痛不欲生的钟秦国君咬牙忍耐，“去，去寡人寝宫的膳厅……请……请神医安泽来……” 吃力说完这句话，钟秦国君便疼痛的再也说不出口。 严大人咬牙看了倒在地上的国主一眼，朝闻讯跑进来，却被国主倒在地上一幕吓傻了的太监百福嘶吼，“去叫安泽过来！” 百福屁滚尿流的跑来寝宫膳厅，还没喘完气开口，段萧然就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拿起盖好杯盖的茶杯站起身，段萧然看了一眼还在喘气的百福，“国主是在御书房吧？” 百福喘的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 段萧然先他一步离开，之前他曾经出入过钟秦王宫御书房，是以，这回他很轻松就找到了御书房的位置，大摇大摆走进去。 屋子里的一群人见了他，立刻个个怒目而视。 钟 秦国君已经被人抬上了御书房中的卧榻，此刻，监察御史严大人，满屋子的宫女太监围在卧榻前，着急的安抚着痛不欲生，却又强撑着保持清醒的一国之君。 “安神医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闭眼呻吟的钟秦国君猛然睁眼，在一名太监的帮助下抬起头来。 含着痛疑和怒火的颤抖声音传来，“安神医，寡……寡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哪怕全身疼痛难忍，他也要把这个问题给问出来。 段萧然来的路上就料想了钟秦国君毒发时可能会遇到的状况，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只是一天没有服用缓解疼痛的药丸而已，钟秦国君的反应实在是激烈。 “国主这是情绪过于激动所致。” 段萧然负在身后的那只手缩在宽大的袖子里，掌心中掐着那只溶有止疼药丸的茶杯。 他作势走到桌前背对众人，看似是在倒水，实际就是把袖子里藏着的茶杯拿出来，端着茶杯来到卧榻前，“国主不妨先喝杯茶冷静冷静，再考虑治草民的罪也不迟。” 钟秦国君都快疼死了，打心底里是不想喝茶的。 可对段萧然的信任，还是让他在赶过 来的太监百福的帮助下，喝完了段萧然递过来的这杯茶水。 一杯茶水下肚，里面溶解的止痛药丸很快便发挥出功效。 原本剜心蚀骨的痛意逐渐减缓，钟秦国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真的没刚刚那么疼了。” “草民不是说了吗。” 段萧然自信微笑，“国主之所以会疼痛难当，都是情绪激动所致。” 意有所指的目光若有若无瞥过对他满怀怒意的监察御史身上，段萧然笑得意味深长，“国主和草民一起用晚膳时还没有全身疼痛，不是吗？” 钟秦国君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带上一丝怀疑的目光，缓缓转向全身僵硬的监察御史身上。 后者对上一国之君投来的怀疑目光后，难以置信的颤抖了嗓音，“国主，臣……” “严爱卿，你退下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钟秦国君打断了监察御史要说的话，直接赶人。 严大人知道眼下的情况对自己来说很是不利，哪怕想跟国主说不要相信这个江湖郎中，也只能失魂落魄的离开。 监察御史走后不久，钟秦国君体内的疼痛就彻底消退了。 段萧然看着他脸上的欣喜表情， 嘴角笑意加深，“国主可是愿意相信草民的话了？” “寡人一直就很相信安神医。” 自此之后，钟秦国君心中仅存的那一点怀疑也彻底打消了。 “安神医，不，如今寡人要封你为我钟秦的国师，安神医千万不要拒绝！” 钟秦国君就是这么个毛病，相信谁，就加封谁为本国国师。 段萧然之前打探到了这一点，自然对此心知肚明。 “草民只是一个行走江湖的郎中，胜任不了国师这等重要之职，还请国主收回成命。” “还请姑娘务必小心。” 同一时刻，王宫一隅的偏僻角落，楚筱妍看着这个主动跟自己联络上的年轻小姑娘，还是很难相信，刚及笄不久的小姑娘会是段萧然之前安排进来的西梁线人。 “多谢夫人关心，我会小心的。” 小姑娘甜甜笑着，安抚了她几句后，神色忽而变得严肃，“这是边境之城的孙将军要我带给夫人和将军的消息。” 来自孙天麒的回信交由楚筱妍手里，小姑娘福了福身转身想要离去。 楚筱妍忙出声叫住她，“你自己一个人千万小心！” 不是她啰嗦，而是这姑娘太年轻了，放在她穿 越前的世界，顶多也就是个高中生。 这还是个孩子啊！ 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正值深夜，周围一片漆黑，其实她是看不见楚筱妍脸上的表情的。 可从楚筱妍的话里，她却能听出里面含着的真实关怀。 让从小父母双亡的她感到发自内心深处的温暖。 “嗯，我知道啦。” 用小女孩的口吻回应了楚筱妍的关心，她不再犹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黑暗里，继续潜伏在钟秦王宫里。 楚筱妍原地站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才带着年轻线人交给自己的孙天麒回信，蹑手蹑脚走回寝宫偏殿。 回来的时候，偏殿里还是没有段萧然的身影。 无奈她只好自己拆开孙天麒的回信看了一遍。 没过多久段萧然回来，两人把各自经历的事讲了一遍，一致认定接下来的行动就是到了该往钟秦王宫里安插大量人手的时刻。 “我们最好能把孙将军麾下的兵马多安排进来，安排的越多越好。” “嗯，这样等计划实行那天，我们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里应外合。” 夫妻两个一拍即合，商量出了一个最有效的办法后，就开始暗中往王宫内安排人手。 第880章 钟秦禁卫 钟秦国君如今整日沉浸在长生不老中，每次上朝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监察御史等忠臣孝子不忍见他沉迷幻想，追求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每次上朝必然递交奏本进谏。 钟秦国君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文武百官对此各怀鬼胎，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妇可就高兴了。 经过三天紧密安排，孙天麒派来的那些心腹下属已全部安插进钟秦皇宫里。 楚筱妍送走最后一个前来拜访的西梁士兵，和身旁的段萧然道：“我觉得除了安排这些士兵们进来，我们还可以从内向外攻破钟秦的防御。” “你的意思是——” “禁军。”楚筱妍吐出两个字。 段萧然凤眸一亮，“你是说让整个王宫里的禁军为我们所用？ “没错，这样一来，我们安排进来的士兵们就能自由行动了。” 整天这样偷偷摸摸办事，无论对她还是对这些安插进来的士兵们来说都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何况，她真的不想和段萧然亲昵时每次都要支开房间里的所有下人。 “我打听过，禁军总共有十二统领，十二统领又都听命于一个叫卫林的将军。” “十二统 领不好下手，我们直接就从这个卫林将军入手。” “难道这个叫卫林的将军比他掌管下的十二统帅更容易劝说？” 段萧然好奇问道。 他还真不清楚王宫禁卫的将领是何秉性，最近他的心思都放在了钟秦国君上。 楚筱妍笑道：“我们只要拿捏住他的弱点，不就能让他乖乖为我们所用吗？ 在他忙于获取钟秦国君的信任同时，她也扮作宫女和药童的身份来回奔波打听，花了不少心思，好不容易掌握到了这个禁军将领的弱点。 段萧然凝视着妻子绝美小脸上洋溢着的得意，一副求夸奖求表扬的神色，失笑一声，满足了她的心愿，“妍儿好厉害，连禁军首领有什么弱点这种事都能打探到。” 他是发自真心佩服，本来这种事交给宫里的线人打探就好，可妍儿却自己做到了。 “那么我最最厉害的妍儿夫人，不知能否请你告诉我，你所说的王宫禁军将领有什么样的弱点能供我们拿捏呢？” 楚筱妍坐在桌边摆弄着借给段萧然充当神医时使用的药箱，“根据我打探到的消息，卫林的妻儿老小都被钟秦国君给保护了起来。” “ 不过你以前当过官，对官场上的那一套再熟悉不过。” “所谓保护，不过是一种变相的扣押罢了。” 楚筱妍拿出一个药瓶拔开瓶塞，里面的药丸即将要用光，她又往里面补充了一些，“我听说卫林的八旬老母身患重症，卫林三番两次跟钟秦国主提出看望，但都遭到了钟秦国君拒绝。” 自古帝王多无情，扣押了将军的妻儿老小不给探望，还逼着人家给他卖命。 如果她是卫林，早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 大不了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下地狱之前，也要把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就是钟秦的国君给一块带走。 “啧，这钟秦的国君怕不是废了。”身居高位过的段萧然清楚，治理天下靠的从来就不是强迫人心，而是顺应民意。 靠强迫拉拢人心的皇帝，注定在这个位子上坐不长远。 “还不止是如此呢。” 楚筱妍继续跟他吐槽钟秦国君干过的那些缺德事，满意的看着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段萧然惊诧睁大眼。 “卫林的娘不是病了吗？按理说人家儿子一直兢兢业业为你卖命，你就算关押起他全家老小，也该保证一家 老小的待遇才是。” “可钟秦国主偏不走寻常路，就爱跟常理对着干。”楚筱妍想起打探消息时听到的话，怒火一下子窜起。 “卫林老娘的病宫里太医医治不了，但凡他还有点良心，就该像当初张贴皇榜给自己救命时一样，重金求民间的大夫进宫来给卫林的老母亲看病。” “你说的是正常一国之君的做法，你也说了，钟秦国君爱跟常理对着干，不能一概而论。” 段萧然倒没有她那么生气，这种事在西梁也不算罕见，到京城里走一圈，尤其是那些高门大户里的达官显贵，多的是这种事。 “他这么做对我们反而有利了。”生气归生气，楚筱妍并不会无缘无故出手。 她是西梁人，和钟秦处在对立位置上，顶多是为卫林打抱不平，没立场免费出手。 “钟秦太医治不了的病，安神医来治。” 这就是她想出来的计划，找机会跟这位王宫禁军的将领见上一面，和他说可以为他母亲看病治病。 段萧然读懂了她的用意，“事不宜迟，我们此刻就去见这个卫林。” 择日不如撞日，计划都想出来了，此时又是深夜时分，偷偷 潜入卫林的府邸和他见面，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大。 段萧然说着站起身，楚筱妍没想到他这么性急，也跟着走上去，“等等我呀，你知道卫林住在哪里吗？” 段萧然被她问住，“这，我还真不知道。” 不过挨个府邸找过去就是了，整个钟秦国都就那么点大小，想从里面找出卫林的住处，还不是轻而易举。 “所以我带你去，在前面给你带路啊！” 两人换了身夜行衣，避开王宫里随处可见的巡逻禁军小队，从一处看守力量最薄弱的地方偷偷溜出去。 楚筱妍果真把一切都打听了个详细，没花一炷香的时辰，就带着段萧然出现在如今卫林府邸一侧围墙下的角落里。 “这就是卫府？” 楚筱妍点头回应了段萧然的疑惑，得到肯定后，段萧然一把扣住她的纤腰带进自己怀里。 底下脚尖轻轻点点地，带着她翻进了钟秦王宫禁军将领卫林府内。 像他这等统领整个皇宫禁卫的将军，自然也是有人给他夜间巡逻护院。 一般江洋大盗根本不敢闯进来。 但段萧然的身手，天下能与之匹敌者寥寥无几，哪怕是卫林本人出面都不是对手。 第881章 劝服 没费多大周章来到卫府书房所在，不出二人预料，哪怕到了午夜子时，里面的灯也依旧亮着。 楚筱妍跟段萧然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直接大摇大摆闯入，把他们的来意跟卫林说清楚。 是以当他们径直闯入书房时，坐在桌前捧书阅读的卫林被他们给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卫林就想起身跟两个闯入者交手并喊来护院帮忙。 有人却快他好几步，在他还没站直身那刻，修长分明的手指就点中了他身上的穴位。 卫林哑口无声僵立在那里，只剩一双眼睛还能转圈眨动。 “卫将军别怕。” 药童打扮的楚筱妍摘下蒙面面巾，露出故意画成普通人的那张脸，“我想卫将军对我应该并不陌生。” 段萧然也取走面巾，露出其貌不扬的面庞，“卫将军，我们可是见过面的。” 卫林看到段萧然那刻，瞬时睁大了双眼，神医安泽！ 眼前这人竟是近来颇得圣宠的国主身边第一大红人，神医安泽！ “我知道卫将军一定很惊讶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楚筱妍冷声道：“大家都是爽快人，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 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我希 望卫将军能加入我们，为我们二人所用。” 楚筱妍没有说明他们的真实身份，但从这句话里卫林就听出了他们并非是区区江湖郎中那么简单。 卫林被点了穴道无法说话，唯有一双眼神透着凶狠，楚筱妍明白他这是拒绝合作。 不甚在意笑了笑，她甩出大招，“卫将军难道不想治好自己的母亲吗。” 话音刚落，卫林透着凶光的眸子便狠狠收缩，段萧然接着楚筱妍的话下猛药，“别忘了，我可是神医，宫中太医治不好卫将军的母亲，我能。” 其实这话是妍儿教给他该怎么说的，这次他们来见卫林的目的，就是借用唱双簧的手段，劝服卫林和他们合作。 眼下，卫林显然被说动了。 朝段萧然使了个眼色，楚筱妍示意给卫林解开能说话的穴道。 段萧然解开卫林的穴道，这位钟秦王宫禁军的将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神医安泽，的确大名鼎鼎，可他也跟监察御史严大人一样，对这个出身江湖的安神医抱有怀疑。 “你可以不信。” 段萧然嗓音淡淡，“不过除了我，你再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帮你医好你母亲的 人。” 薄凉笑意浮上他嘴角，“当然，卫将军出于不信任的拒绝，我也不会对卫将军的选择评头论足。” “只是，”语调一转，段萧然故意拖长尾音折磨卫林，“卫将军母亲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将军可别后悔啊。” 话音落下，卫林就妥协了，“我答应你们。” 本来他就对国主变相监禁家人的行为感到不满，母亲长年累月受病痛折磨缠身，国主不找人帮她看也就算了，连自己探望都不准许。 假如这个安神医真治好了自己母亲的病，那他为什么不帮安神医达成心愿？ 无非是作为医治好他娘的代价罢了。 “卫将军如此爽快，我安某人也应该拿出诚意才行。” 段萧然道：“这样吧，卫将军不如随我二人入宫一趟，去见一见你的母亲。” “你，你有办法让我见到我母亲？”卫林瞬时激动万分。 段萧然看了一旁的楚筱妍一眼，彼此相视一笑，对他道：“我们既然能悄无声息出宫，潜入你卫将军府上，自然就有办法带你去见你母亲。” 卫林激动地连连道谢，对段萧然的称呼也变得恭敬，“多谢安神医！” 段萧然朝 楚筱妍打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点点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易容工具，在卫林错愕惊诧的注视下飞快为他易容完毕。 出来时的两人变成了三人，段萧然既然选择相信卫林，也就不避讳当着他的面使出轻功。 卫林看着他带着一个大活人，还能轻易纵身一跃飞上王宫城墙，原本平静如一潭死水的眸子又紧缩起来。 这人的轻功比他还高深！ 同样飞身翻入宫墙，卫林跟着楚筱妍和段萧然在王宫内左拐右拐，一路上轻易避开那些巡逻的禁卫军。 还想开口跟他们提醒的卫林老老实实闭上嘴，这两人根本不需要自己提醒。 越是和他们深入了解，卫林就越好奇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明明是江湖上来的两个其貌不扬的行脚郎中，所表现出来的却是那么与众不同。 很快来到国主关押自己家人的庭院，卫林的心控制不住剧烈跳动。 “你母亲住在哪里？” 院子里有好几处房屋，楚筱妍并不确定卫林老娘被钟秦国君关押在哪。 “那里。”卫林来过此处的次数寥寥无几，但那是他母亲居住的地方，哪怕来过一次也能记住。 黑暗中，三人向 着卫林母亲被关押的厢房看去，那里正有四名带刀侍卫把守。 卫林刚想说自己出面放倒那四人，就见扮作药童的楚筱妍猫腰走过去，摸出袖子里藏着的一支竹筒，对准整个庭院吹去。 段萧然则递给他一颗药丸，自己也同样服下。 短短几息功夫，整个偏殿庭院里的看守侍卫就一个接一个倒下不省人事。 卫林却因为事先服下解药不受迷药影响，轻松跟着楚筱妍和段萧然进到母亲被关押的厢房。 母子二人相见，年迈的老母亲又惊又喜，抱住自己的儿子就是老泪纵横。 简单寒暄了几句，卫林没忘记自己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连忙松开母亲，侧身让段萧然和楚筱妍上前。 “安神医，你快来给我娘看一看吧！” 卫林年迈的老母这才注意到房中还有其他人。 昏暗摇晃的烛光下，两个相貌平平，但气度绝对不凡的年轻人走过来。 “老人家，你别紧张，我们二人是大夫，这次来是给你看病的。” 楚筱妍温柔地说出来意，老妇人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恶意，知道她跟关押自己的国君不同，又是儿子带来的人，自然放心他们给自己看病。 第882章 彻底收服 老妇人早年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活了快一辈子，什么样的人在她眼前都无处遁形。 “原来是林儿请来的大夫，那就有劳二位了。” 老妇人看似浑浊的眼中不时闪过一抹幽光。 段萧然和楚筱妍围在这个老妇人面前，看似是他这个神医在给老妇人看诊，实际上真正在诊断的反而是楚筱妍这个打下手的药童。 两人一番检查，段萧然道：“卫将军，我想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你娘身上的伤都是受刑后所留。” 卫林眼里都像是在喷火，“嗯，我看出来了，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中已有猜测，却还是想听一听母亲口中亲自说出来的那个答案。 年迈老妇人一声长叹，“林儿你不是知道了吗？是龙座上的那位——” 后面的话不用再说，三人心里也已明了。 人前忠厚老实，一心效忠于钟秦国君的中年男子再也忍不住，起身离开母亲身边就想往外冲。 段萧然忙拦住他，“卫将军不可冲动！你此刻去找钟秦国君能解决什么？什么都解决不了。” 拽住的那只胳膊停下剧烈挣扎，显然是把他的话听入耳中。 楚筱妍道： “卫将军不是答应与我们联手吗？大可借助我们的力量为你母亲报仇。” 劝说卫林冷静同时，楚筱妍忽然发现，卫林老娘身上除了有刑伤之外，的确还有一种很罕见，但绝对是只存在于这王宫里的毒。 “和钟秦国君相差无几的症状……呵，钟秦国君，你的心思可真是歹毒。” “卫将军，你母亲的身子，我们安神医的确有办法医治。” 楚筱妍言归正传，“这是安神医让我保管的一种药，服下这种药，你母亲的身子就会好转。” 从腰带间摸出一只瓷瓶，楚筱妍拿在卫林眼前轻轻晃动。 卫林何等聪明，一下就猜到她说这话的用意，“我不是已经答应和二位合作了吗？” “非也非也。” 段萧然竖起一根手指，“卫将军之前答应合作，是心不甘情不愿。” “我安某人要的是你卫将军全身心的效忠。” “儿啊，你没必要为了我再受制于任何人了。”卫林的老母亲此时也看出了个中门道。 林儿原来并非是把这二位大夫请来给她治病，而是被二位大夫给利用了。 她虽然能感觉到二位大夫并非恶人，但如果可以，她希望 自己儿子能摆脱这一切，带着他们一家远走高飞。 卫林朝母亲摆手，“娘你不用劝我，我已经决定了。” 中年人的脸上是严肃的刚毅坚定，“一直以来，国主他都是跟我说娘的病已经没救了。” “可是孩儿真不想放弃。”能继续活下去，为什么要放弃生的机会。 “可笑我过去一心为国主卖命，到头来落得这个下场。”卫林自嘲一笑，眼神透着酸楚，“我卫林是笨了些，可我不傻。” 若是继续给国主效力，只怕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母亲其实还有救。 深吸一口气，卫林看着楚筱妍和段萧然道：“从此刻起，二位让我卫林做什么，我卫林都没有怨言！” 骤然抬高的音量传出门去，偏殿庭院的月亮门前恰好有一支值夜的巡逻队伍经过，“什么声音？” 巡逻队众人听到卫林的宣誓声，提着灯笼就跑了过来。 推开房门，黑黢黢的房间映入众人眼帘。 打头一人用灯笼往里面照了一圈，没看出任何异样。 “奇怪，难道是我听错了？” 这里住的人都是国主下令严加看管的存在，他们可不敢轻易深入，看了一圈没发现任 何可疑之人后，便打着灯笼继续前往下一处巡逻地点。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三道身影从屋内的房梁上飞身下来。 三人摸黑走进里面的卧房，重新点亮熄灭的灯烛，三人齐齐看着坐在窗边等待他们的老妇人。 “林儿，没出什么事吧？” 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一早听到动静被段萧然提醒，飞上房梁的楚筱妍以及卫林三人。 “没事，有安神医的提醒，值夜的巡逻队伍还没发现，我们就先飞上房梁躲了起来。” 卫林安抚好老母亲的情绪，再看向段萧然的眼神里多出一丝敬佩，“没想到安神医的武功已达到登峰造极之境！” 他自认为钟秦的武将内，能是他敌手的不超五人，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神医安泽，明显比他还要厉害。 面对卫林的赞叹，段萧然笑笑没去否认。 事实便是如此，这个卫林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不说这个了。” 楚筱妍转移开话题，“老人家，请让我为你施针。” 楚筱妍拿过随身背着的医箱，在卫林惊讶好奇的注视下，开始为卫林的老娘施针喂药。 窗外漆黑的天色开始破晓，二刻后，楚筱妍取下老 妇人穴位上的最后一根针，紧绷着的心神才放松下来。 “好了，来，请服下这颗药。” 卫林目睹完整个过程，上阵杀敌都没害怕过的汉子，此刻手心里已经一片汗湿，“这样就可以了吗？我娘是不是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 楚筱妍无奈笑道：“只是暂时保住了老人家的性命，不会继续恶化下去。” 老妇人体内的毒加上刑伤，存在的时间至少有一年以上，想要彻底医治绝非易事。 “能保住命也够了。”卫林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凡事不能着急，这二位愿意给他娘治病，他就已经很感激了。 “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段萧然看了眼窗户，外面漆黑一片的天幕染成了灰白。 卫林不舍的一步三回头，重复念叨着让老妇人照顾好自己，自己跟随段萧然和楚筱妍二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二人带他潜入了国君寝宫偏殿，卫林没想到他二人如此大胆，整个人被吓了一跳，“我进来没问题吗？” 不远处便是钟秦国君的寝殿，自己这算不算是羊入虎口？ 取下蒙面布巾的段萧然笑道：“卫将军难道不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第883章 献计 卫林哑然，一向平静的沧桑面容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到屏风后去恢复成真容的楚筱妍轻移莲步走来，“你就不要吓唬卫将军了。” 女子的声音在晨曦中突兀响起，卫林不敢置信转头，对上一张美艳不可方物，却又清纯犹如仙子的娇颜。 “这，这是谁？” 安神医居住的地方怎么会有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子？ 连他参加宫宴时有幸见过的后宫娘娘都比不过眼前的美貌女子。 段萧然笑而不语，倒是楚筱妍，荡着盈盈秋波的杏眸俏皮眯起，弯成一轮新月，“卫将军这就不认得我啦？我明明刚给你的母亲施针医治过。” 施针医治！ 卫林目瞪口呆，“你是安神医旁边的那个药童！” 楚筱妍点头，“是我。”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卫林瞪大眼凑近她面前，一番仔细的打量。 可不管怎么看，始终都无法把她和之前的瘦小药童联系在一起。 “卫将军，谈一下你答应过我们的事吧。” 不满任何一个男人盯着自己的妻子看，段萧然拉过楚筱妍的手腕，把她拉进怀中无声宣告主权。 卫林也是成家立业的过来人，很清楚段萧然的这个 举动意味着什么。 了然一笑，卫林道：“为了向二位表达我卫林的谢意，同时也是表示我的诚意，我答应二位，此刻起，只要我卫林一天是钟秦国君的禁军将领，整个王宫禁卫的全体禁卫，就都听命于二位。” 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 段萧然怀中的楚筱妍满意笑着说道：“这就足够了，有卫将军这句承诺，也不枉我费心费力，为卫将军的母亲治病。” 卫林愣了愣，听她的意思，真正给母亲看病治病的人是她。 想把这个问题说出口，可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有先见之明地转移开话题，“夫君，你想办法送卫将军离开吧，我担心天色大亮后再离开会有危险。” “交给我。” 段萧然朝卫林做了个有请手势，“我们走吧？” “有劳安神医。”卫林便也就将心中一系列的疑惑都给深埋下去。 天亮，钟秦国君难得出现在早朝之上。 前来上朝的文武百官连忙把这段时间以来积攒的奏折递交上来。 最主要的一封，则是西梁将领孙天麒率领西梁大军向钟秦内疆逼近的战情。 钟秦国君看完奏折，怒不可遏的将奏折摔在桌上，“好你个 孙天麒，以为寡人撤退是因为怕了你不成！” 要不是安神医和他说要想长生不老就必须要彻底消除自身罪孽，他根本不会答应停战撤退。 “国主息怒！”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噤若寒蝉，齐刷刷下跪。 钟秦国君离开龙椅在白玉台上烦躁的来回踱步，“寡人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撤兵！” 殿中文武百官感受到他的烦躁，眼珠一转，一个大臣站出来禀道：“启奏国主，臣有一计，可帮国主分忧。” “讲。” “按神医所言，国主退兵是必不可缺的，只是，我们大可以另派一人领兵。” “说详细点。”钟秦国君来了兴致。 大臣也乐意国君继续攻打西梁一统天下，“臣的意思是，国主可以换一个安神医不曾知晓的将军，暗中带领我钟秦的兵将们继续攻打西梁。” “听爱卿的意思，这是有了合适人选吧？”钟秦国君听出弦外音。 献计大臣微微一笑，“臣以为，禁军将领卫林，和其麾下三万禁军可担此重任！” 禁军由来只在宫里，西梁断无可能知晓这些人存在。 卫将军过去也是军营出身，一年前才被从一个无人知晓的副将给提 上来，担任禁军将领。 十二支禁军的统领皆听命于他，如此出其不意的一支队伍，完全可以用来对付西梁。 大臣只挑重点来讲，他相信国主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钟秦国君反复琢磨着他献出来的计策，浑浊黑眸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光亮，“传卫林！” “传卫林——” 太监百福扯开嗓子传唤，不时，禁军将领卫林身穿禁军的软甲服饰，站在朝堂上，“臣卫林，拜见国主。” “免礼平身。”钟秦国君心情大好，豪迈挥手示意下跪行跪拜礼的卫林起身。 卫林站起来后也不说话，心里对龙椅上那个人的怒气一点点积攒。 如果可以，他真想不顾一切冲过去，把这个狗皇帝给亲手掐死。 段萧然和楚筱妍夜里劝说过他的声音适时在心底响起，卫林这才压下心魔，木讷寡言地站在原地。 每次觐见都是这副模样，钟秦国君早就习以为常。 把献计朝臣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卫爱卿啊，寡人可是最信任你，才把这个重要任务交给了你。” 卫林心底冷笑，信任？这人有什么脸跟他提信任？ 要是信任，就不会在一年 前把他这个在军营里名声大噪的副将，突然之间安排进王宫里。 美其名曰是给他升迁，从副将晋升为主将，可在军营里，只要他继续待下去，完全可以成为统帅三军的主将。 禁军将领……有什么意义！ 他选择参军成为一个军人，不是为了窝在王宫这方天地内。 更不用说，钟秦国君还以他的家人为胁迫，逼他留在宫里。 卫林掩下对龙椅上的人的恨意，抱拳行礼老实开口，“臣多谢国主厚爱，只是臣自认愚钝，实在无法胜任此等任务。” 以为他不知道这狗皇帝的真实用意吗？ 和西梁交战一事，他一直有所耳闻。 包括钟秦国君听从神医安泽之言，下令让前线的将士们撤退。 想让他率军跟西梁暗中交战？他可不傻！ “不不不，寡人恰恰以为此事只有卫将军能胜任。” 钟秦国君没想到会遭遇拒绝，态度一下变得强硬，“爱卿你说是不是啊？寡人相信，爱卿的家人也会以爱卿此举自豪的。” 钟秦国君开始拿关押起来的卫林家眷向他施压。 卫林对他的恨意又加深一份。 刚想继续周旋推辞，忽然，龙椅后面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884章 你敢打我 宽大龙椅几乎完全遮住了此人身影，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他还是无意中一瞥，才发现了藏于后面的某人。 卫林惊讶，“安神医！” 藏在龙椅后面的人正是扮作神医的安泽，也是潜入钟秦王宫的段萧然，此时段萧然也发现了他，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做声。 “答应他的话，其余等见面再说。” 卫林看见段萧然在用口型在给自己暗示，分析出话中内容后惊讶睁大眼。 这是安神医的计划吗？ 卫林心下飞快闪过一丝疑惑，龙座上，等待不耐的一国之君再次发问：“卫爱卿，你该不是要拒绝寡人的委任吧？” 到嘴边的不字咽了下去，卫林虚伪笑着，“臣怎敢拒绝国主委任，国主将此事托付给臣，恰恰说明国主信得过臣。” “是啊，寡人可是极其信得过卫爱卿。”富有深意的笑容绽放在钟秦国君嘴边。 殿中众人噤若寒蝉地看他们虚与委蛇，好不容易挨到下朝，卫林混在满朝文武中向宫外走去。 段萧然见状忙不动声色跟上，两人在一处无人光临的偏僻角落碰面。 “安神医，你为何要我答应那人的安排？” 一见面，卫林也不等段萧然开口就是一番询问。 段萧然道：“如你所想，这就是我和我夫人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 “果然。” 卫林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那么，我需要做什么呢？” 是在攻打西梁的时候，暗中反水回来攻打钟秦吗？ 可是整个禁军也只有三万兵马，而那人手中足有三十万大军。 三万对三十万，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到时我会告诉卫将军具体的计划。” 段萧然道：“现在卫将军什么都不用做，时机到来，我自会给你指令。” 还要再等一等，等最佳时机到来。 卫林看着男子其貌不扬的面容，隐隐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便是他之前一直效忠的一国之君都不曾让他有这种感受。 “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卫林看着段萧然，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他。 “我的脸对卫将军来说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对方过于专注的目光，换来段萧然略带笑意的打趣。 卫林被清冷的声音唤回心神，窘迫的笑了笑，“不是，我答应安神医，暂且按兵不动，等待安神医给我传达指令。” “很好，时机 一到我的人就会主动跟卫将军联络，我得走了，太长时间不回去，钟秦国君会产生怀疑。” 和卫林分别后，段萧然走在通往寝宫偏殿的宫道上。 他和卫林说的“得走了”并非是指回钟秦国君身边，而是要带妍儿一起离开这个王宫。 孙将军那边已安排妥当，此时不走，他和妍儿就很难再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路思索回来偏殿，路上遇到的一众宫人，甚至有些攀龙附凤的朝中大臣都会跟他打招呼行礼。 段萧然走进偏殿，还没进门，一道女人含着怒气的声音就从屋内传来。 “让你给我奉茶怎么那么慢啊？怎么，你能给人治病，让你倒杯茶就不行了，是吧！” 这声音——丽妃！ 段萧然三步并作两步跨进门内，映入眼帘的，是药童扮相的楚筱妍正在面临宫中丽妃的恶意刁难。 “真是个废物，真不知道安神医把你留在身边作甚，看病有安神医出面，一切疑难杂症都能迎刃而解。” “你说是他的药童，实际上不就是个服侍安神医的下人吗！” “连泡茶都不懂，你平时该不会就这样服侍安神医吧！” 丽妃端着架子厉声呵斥。 她面前的楚筱妍面无表情，漆黑杏眸深不可测，似是酝酿着不为人知的风暴。 桌上，盖子打开的茶壶被人打翻，里面的茶水尽数倾倒出来，打湿了楚筱妍靠近桌边的那侧衣物。 “看来今天本宫非要替安神医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本分！” 丽妃呵斥完毕，右手忽然高高扬起，对准看不顺眼的楚筱妍面容就要落下。 “住手！” 伴随暴斥绽放耳边的还有右手手腕上大到仿佛能捏断她骨头的力度。 段萧然刚阻拦下丽妃的巴掌，楚筱妍反手就是一耳光招呼回去。 啪一声清脆耳光，丽妃整个人都懵了。 “你打我？你敢打我！”火燎般的剧痛霎时在脸上蔓延开。 丽妃不敢置信地用另一只手捂住挨过耳光的面部，歇斯底里的大叫，“你知道我是谁吗？区区一个小药童，竟敢打我耳光！” “你难道就不怕我去见国主，让他杀了你吗？” 丽妃气得肺都快炸开，疼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当着神医安泽的面丢了脸。 “你尽管去好了。”楚筱妍的声音冷若冰霜。 这女人，以为自己答应给她端茶倒水是怕了她不成？ 明明之前已经给她奉上热茶，却被她以茶泡得不够好为由故意找茬。 “看看国主会不会杀我。” 深不见底的杏眸扫过段萧然，后者心领神会，再次加大力度，仿佛真要折断丽妃的手腕才能解恨，“娘娘来我这里，就是要杀了我的药童？” 平静到极致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怒意。 丽妃的身子却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感到这么害怕？ 明明安神医没有一丝一毫发怒的迹象，为什么她的身子会自己颤抖？ 好像自己再说一句再多做一事，面前这个神情平静的男人就会把自己弄死在这里。 很多年后，丽妃才明白这种无声无息的恐惧，来自于一个常年浴血沙场领军打仗征战四方的战王身上。 “本宫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并非真想对他动手。” 脑袋飞快转动，丽妃给自己想出了一个她认为是最靠谱的说辞。 努力挤出两滴泪水，丽妃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凄惨模样看着安泽，“倒是安神医这个药童给了本宫一巴掌！” 反正她那一掌迟迟没有落下，大可以此为借口。 只要她不承认，谁也不能说她刚才抬手是要打人。 第885章 断袖 丽妃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脸上的泪水也流的更凶。 在后宫里待了这些年，她早就把掉眼泪这件事做到了收放自如的状态。 “你当我瞎还是傻？没想真正动手？只是给他一个教训？” 段萧然每说一个字，周身戾气便加重一分。 “那我还能说，我的药童打了丽妃娘娘也是给娘娘一个教训呢。” “什么？”丽妃傻眼，这安神医疯了不成？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不，他知道，知道自己是国主身边受宠的妃子之一。 可不管多受宠，那个之一也永远横在那里刺眼醒目。 和自己不同，安神医是当下国主身边真真正正的第一红人。 但即便如此，药童也不能打她！ “丽妃娘娘不服，刚好可以跟我一起去见国主。” 段萧然猛地松开攥住丽妃手腕的手，同时还把她往后重重一推。 猝不及防的丽妃被这一下推倒在地，云鬓间佩戴的金簪玉钗瞬间歪斜。 段萧然揽着楚筱妍的肩膀，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俯视，“不过我觉得即使去见国主，丽妃娘娘的下场还是会和此刻一样。” “不，甚至可能更惨。” 一抹残忍的弧度浮上他的嘴角，“娘娘不妨猜猜看，国主是会重新下令禁足娘娘呢？还是干脆贬了娘娘的妃位？” “不！你不能这么做！” 贬黜妃位！ 这四个字深深刺激到了丽妃，她花了这么多年跟宫里的其他妃嫔明争暗斗，好不容易爬到今天这个位子，说什么也不能被贬黜！ “你，你不就是个江湖郎中吗？你凭什么——” “看来娘娘是很想和我们一起去见国主了。” 段萧然揽着楚筱妍就往外走，丽妃顾不上房内还有其他人在，反正脸都丢光了，没什么好怕的。 踉跄着爬起身追上去，“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安神医，他不就是个小药童吗？我这么做也是为安神医着想啊！” “你的药童根本就不会服侍人，留他在身边完全是个累赘，不如我给神医安排几个勤快能干而且貌美如花的侍女过来，保准比这个废物药童强！” 丽妃还不知道自己的话再次犯了段萧然的大忌。 “废物药童？不会服侍人？”凤眸中的平静假象被打破，里面蕴藏的暴风雨第一次清晰浮现丽妃眼前。 “我不妨实话告诉丽妃娘娘，她 就是什么都不会，乖乖待在我身边，我都心甘情愿。” 原本揽住肩头的手掌移到楚筱妍腰间，在丽妃骤然睁大的注视下，薄唇轻启，“我的人，轮不到别人评头论足。” “丽妃娘娘若是还来我这里耀武扬威，我不介意和娘娘去见一见国主，我相信国主很乐意评断此事。” “你，你们原来是这种关系！” 一切都明朗了。 难怪她发现神医安泽看向这个小药童的眼神透着深情，之前还以为是错觉，现在看来，他们两人根本就是那种关系！ 丽妃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连连后退，眼神鄙夷嫌弃，“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 “不知廉耻伤风败俗，我们钟秦怎么会出你们这种人？” 是龙阳之人！ 这个安神医和他的药童是有着龙阳之好的人。 “断袖滚出我们钟秦！” 与开放包容的西梁不同，钟秦国的风气显然更保守，人们认为断袖龙阳是不该存于世间的。 “恶心！你们真是太恶心了！” 一想起自己之前还对这个安泽产生了朦胧好感，丽妃就恶心的直泛呕。 段萧然不为所动的任由她歇斯底里，甚至还耐心的 等她发泄完。 “娘娘留在这里，是等着和我们一起去面见国主吗？” 再不走，他垂在另一侧的掌刀可就要压制不住了。 “哼，你们好自为之吧！” 如此明显的逐客令，丽妃岂会听不出来。 她也的确不想跟两个断袖之人共处一室，愤愤扔下一句狠话拂袖离去。 回到丽景苑，把屋里的一堆茶具瓷器都摔了个遍，才稍稍觉得出了一口气。 丽妃始终忘不了自己曾对一个断袖之人产生过好感，越想越觉得憋屈恶心，越想越恨之入骨。 “你们不让本宫好过，本宫也不会放过你们！” 女子原本娇丽明艳的小脸，五官狰狞扭曲，身后，丽景苑的宫女太监们跪倒一片，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还是头一回见丽妃娘娘这般生气，听说娘娘是去见了国主身边的大红人神医安泽，那么，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宫人们好奇归好奇，却无一人敢上前追问，除非是嫌命长了。 丽妃独自站在一片狼藉中，心下逐渐有了计较。 “走着瞧吧，这次我非要在国主面前拆穿你们的真实面目！” 她要把安泽是断袖的消息散播出去，她就不信国主能 接受有龙阳之癖的人继续留在宫中，留在钟秦。 国主寝宫偏殿，故意来挑事的女子前脚刚走，段萧然就拉着楚筱妍进了内屋。 二人同床共枕的帷幔大床上，男子一把撕下楚筱妍脸上的易容面具，拂袖擦拭去她脸上的妆容，看着不施粉黛也冰肌玉骨的粉睫檀腮，满足喟叹，“妍儿，委屈你了。” 明明是冠绝后宫三千佳丽的容貌，却因为要陪他在王宫中完成任务，不得不以丑态示人。 还因为他们的扮相都是男子，夫妻之间想亲昵都得避人耳目偷偷摸摸进行。 “我有什么好委屈的。” 楚筱妍一点都不在乎，“反正我也给了那女人一巴掌，我还赚了。” 她打的人可是钟秦国君后宫里的娘娘。 “真的不曾觉得委屈？”段萧然担心她是不愿自己为难，故意这么说。 楚筱妍无奈冲他一笑，“不相干的人，何必放在眼里。” “况且眼下对你我来说，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吗？别忘了我们的计划。” “我当然没忘。” 把早朝上的事跟楚筱妍讲了一遍，段萧然道：“我们干脆此刻就离开吧。” 发生这种事，他一刻也不想继续待下去。 第886章 伤风败俗 “好啊。”楚筱妍半点意见都没有，早日回去，早日见到两个小家伙。 这些日没见，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乖乖听韩淡的话，有没有在吴言身边闹腾，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长高长大…… 越想，思念便越是泛滥，楚筱妍也忍不住催促，“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行李要带，直接动身离开就行吧？” “嗯，我们走。” 王宫通往大门的甬道上，扮作江湖郎中和药童的段萧然和楚筱妍正专心赶路。 遇到的宫人朝臣，见到他们都会停下来向他们见礼。 盛夏的太阳炽烈灼热，唯有走过水边时，才会感到一丝清凉。 “前面是王宫的御花园吧？” 夏风送来阵阵花香，在钟秦王宫中生活了这些日，楚筱妍抽空都会在宫中四处闲逛。 “对，我们想离开的话，势必会经过御花园。” 段萧然带着楚筱妍走向百花盛开的园子，“想进去看看吗？” “不用了。”边陲小国的花园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你们听说没？咱们国主身边的大红人，神医安泽是个断袖。” 正想越过花园的二人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一眼，扭头看向了声音传 来的地方。 御花园的一处假山后的隐秘角落，两个忙里偷闲的太监和三个凑热闹的宫女正旁若无人的议论着。 “听说了听说了，那安神医跟他身边的小药童大白日就搂搂抱抱。” “噫，真是伤风败俗！” “你们说，国主为何要让有龙阳之好的人留在宫中啊，不怕染病吗？我听说，他们这些断袖可乱了，到处乱搞。” 太监宫女越说越离谱，饶是好脾气如楚筱妍脸色也有些难看。 段萧然从余光中瞥见妻子的脸色没说话，只是越过她，径直朝那五人走去。 宫女太监犹在滔滔不绝，头顶突然出现的一片阴影，引来五人察觉。 回头看去，被他们的话题议论的男子正神情冷凝的站在后面。 “安，安神医！”众人大惊失色，“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能在这里吗？”段萧然平静反问，细长深邃的凤眸里，煞气涌动。 “能能能！当然能！” 领头一太监点头如捣蒜，“安神医您在这里慢慢赏花，奴才们还有事，就先退下了。” 刚才他们五人议论的话，可是有被安神医听见？ 不行，就算被安神医听见也要装作一副抵死不 承认的样子。 “赶紧滚。” 要不是不想惹是生非，他早就给这五人一个教训，让他们再也不敢私下嘴碎。 “我们走吧。” 轰散聚堆嚼舌根的宫人，段萧然离开御花园回到楚筱妍身边。 “我可是听见了。”神色恢复如常的楚筱妍杏眸弯弯，“人家说我们伤风败俗。” 男子帮自己出气的举动，已然抚平了她心底那丝怅然生起的委屈。 她本就不是矫情人，此时更是玩闹心兴起，打趣着身旁男子。 “这就伤风败俗了？” 墨眉上扬，段萧然棱角分明的面庞上忽扬起一抹邪肆，“让我教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伤风败俗。” 眼前一晃，再回神，楚筱妍被男子带到一棵树下。 放大数倍的邪肆面容填满眼帘，来不及惊呼，唇瓣就被一片温热柔软覆盖。 “唔！”楚筱妍惊讶地瞪大眼，白皙如玉的小脸爬上两抹红云。 段萧然闭着眼，专注认真地吻着她的樱唇。 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凤眸闭合上，浓密纤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伴随主人的呼吸轻轻颤动。 一吻毕，段萧然松开怀中颤抖不已的女子，“怎么脸这么红？都是老夫老 妻了，难道你还不习惯我的碰触？” 楚筱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周围还有其他人在，你就不能注意点吗？” 御花园四周不仅有宫人侍立，更有看守王宫安危的禁军护卫，算下来也有不少人在。 方才他亲吻自己，周围的那些宫人禁军们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他们不是说你我伤风败俗吗？那我就伤风败俗给他们看。” 看着男人幼稚的样子，楚筱妍一阵无语。 说说闹闹来到一宫门前，守在那里的带刀侍卫看见他们似要出宫，出于职责所在便上前问道：“二位可是要出去？” “对，我们要出宫，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安神医请。” 侍卫笑的谄媚。 眼前这位可是国主身边的大红人，谁不想跟他们搞好关系，有朝一日若是能得安神医在国主面前美言几句，从此飞黄腾达不成问题。 “我们走。” 无视带刀侍卫过度讨好的微笑，段萧然和楚筱妍终于离开钟秦王宫。 乘上提前等候宫外的马车，二人前往坊间的宅院，和那里的线人下属汇合。 他们照旧扮作行脚商人，乘坐拉满货物的马车离开王城。 马车上，两 人卸下伪装，恢复彼此原本面貌。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钟秦王城南城门，守在那里的侍卫将马车拦下。 段萧然递过去一锭银子，笑容市侩，“我们是来京城做买卖的商人，准备返乡。” “原来是商人啊，行了没事了，你们走吧。” 收下银子，侍卫乐呵呵的放过马车。 眼线扮成的车夫驾驶着马车一路远去，楚筱妍掀开一侧窗帘向后看去，钟秦王城的身影正逐渐变小。 “终于能离开了。” “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继续打探消息，一旦王宫里有变动传来，立刻飞鸽传书于我。” 段萧然飞快安排下去，留下同行的五人，让他们留在这里监视王宫里的一举一动。 “其余人继续前进。” 顺利离开钟秦王城，一路南上赶往边境之地。 他们的目的便是去和驻守在那里的将领孙天麒汇合。 相安无事的赶了五日路，第六日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边境之城。 得知他们要来的消息，孙天麒一早便在城外一处地势较高视野开拓的坡地上左顾右盼。 “怎么还没来？” 时间流逝，孙天麒和同行的五名心腹下属从清晨等到午后。 第887章 安神医不见了 迟迟不见那两道熟悉身影，孙天麒忍不住胡思乱想，“难道是路上遇到危险了？” 假如身份曝光，钟秦国君知晓了这二人的真实身份，很可能在路上派人截杀。 “将军多虑了。”一名心腹下属无奈，“要是真有危险，段将军不会在信里说今日到达。” “属下也是这么认为，如果真有危险，段将军会主动向我们求援的。” 将军就是关心则乱。 孙天麒何尝不懂是他多虑了，可从早晨等到此时，还没等来段萧然和楚筱妍，很难不叫人胡思乱想。 五名心腹安慰着孙天麒，一人余光不经意往坡地下瞥过，惊喜大叫，“来了来了！那就是段将军的车队吧！” 孙天麒忙顺着心腹指的方向看去，下方林荫环绕的宽敞大道上果然有一支多辆马车组成的队伍。 直接用轻功飞下去，孙天麒抛下身后穷追不舍的心腹下属迎车而上，“段将军、将军夫人，是你们吗？” 早在他还未靠近便注意到他存在的段萧然掀开马车帷帘，“孙将军，别来无恙。” 一如记忆中挺拔如松的高大身姿，俊美无俦的冷峻面庞，周身隐隐流动的沙场血气……是那个段 将军！ 楚筱妍跟着走下马车，看着孙天麒这么个大老爷们愣在那里满脸呆滞，抿唇轻笑，“孙将军不认得我们了吗？怎的这副表情？” “啊？不是……”回神的中年男子窘迫道：“我岂会不认得二位了。” “那孙将军这是？” “我只是担心你们路上遇到危险。” 孙天麒正色，“你们不是说今日到吗？我一直没见你们出现，就忍不住多想。” 身后一心腹说：“将军和夫人有所不知，孙将军他天一亮就跑来这山坡上等候二位，可是二位迟迟不曾现身，孙将军就猜测你们是不是身份暴露，遇到危险了。” 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面皮一红，瞪了心腹下属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就你话多！” “让孙将军担心了。” 段萧然和楚筱妍跟着孙天麒走入城门，“不知孙将军这边安排的如何了？” “一切都按二位吩咐准备妥当，就等二位一声令下。”孙天麒道。 “很好。” 进了西梁大军驻扎城内的营帐，段萧然和楚筱妍把这次的钟秦王宫之行和他讲了一遍，“有妍儿的药在，我们这次行动才会如此顺利。” 孙天麒敬佩看着楚筱妍， “段夫人功不可没。” 曾经整个营地里看不起的女子，如今已是人人敬佩的存在。 “只有我一个人肯定完不成这些事，也是多亏诸位相帮。”楚筱妍谦虚说着。 三人谈论完，孙天麒忍不住问及信中提到的那件事。 “此番行动，成功概率大吗？” 他们花了那么多时间，千万别失败。 “我有九成把握。”段萧然道：“只要孙将军和营地里的诸位弟兄与我配合，拿下钟秦不在话下。” “我们都听段将军的！” …… 是夜，钟秦王宫内一片灯火通明。 晚膳过后的钟秦国君一如往常到御书房批改奏折，看了没几眼，忽想起来早朝之后就没再见安神医踪影。 “是啊，安神医到哪儿去了？” 钟秦国君没有细想，半日时间没见而已，他也不是时刻都要安泽陪伴。 桌上烛火静静摇晃，堆积如山的奏折逐渐减少。 钟秦国君聚精会神批奏着，突然，两侧太阳穴一阵刺痛袭来。 拿着毛笔的手一颤，笔尖上的饱满朱砂滴落在奏折上。 “国主，丽妃娘娘求见。” 太监百福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国主批阅奏折时不喜有人在身边。 “让 她进来。” 许是太累了，太阳穴才会疼。 钟秦国君搁下狼毫笔，靠在椅背上，等待丽妃进屋。 袅袅幽香逼近身后，丽妃端着一碗汤走来，“国主，妾身给你煮了一碗安神汤，快趁热喝了吧。” “丽妃有心了。” 安神汤啊，他正好需要。 接过丽妃递来的白玉碗，刚喝了一口，更激烈的疼痛就传来了。 汤勺跌进碗里，发出一声清脆碰撞。 “国主你没事吧？”丽妃一脸忧色。 国主看上去好似很痛苦。 “寡人没……”事字怎么也说不出口，钟秦国君头疼到端不住碗，上等白玉碗坠落在地，碎成一块块残片。 “来人，快来人！” 一定是出事了！ 丽妃惊慌呼唤，“去传太医来！” 百福刚想去找太医，钟秦国君便喊住他，“给寡人找安神医来。” 太医院那群庸医，什么用都没有。 “这……”百福犹豫了一下，心里觉得还是太医院的诸位太医们更靠谱。 只是这既然是国主的吩咐，他们当下人的只要听从执行便好。 来到偏殿，太监百福向里面的宫人询问段萧然的下落。 “安神医呢？快把他叫出来，国主头疼！” 宫人嗫嚅着，半晌，才说了实话，“安神医午时后就不见踪影了。” “什么！” 安神医不见了？这还了得！ 百福连忙安排人手去找段萧然，自己则回到御书房跟国主禀报此事。 “启奏国主，安神医不见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见了？ 钟秦国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百福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小的依国主吩咐前往偏殿，可是里面并没有安神医的身影。” “小的问过里面服侍的宫人，宫人说从午时开始就没再见过安神医。” “那还不赶紧派人去找！” 一声大吼完，钟秦国君的头更疼了。 百福派去寻找段萧然的宫人很快便带来了消息，“启奏国主，安神医下午带着自己药童出宫去了。” 出宫？就算出宫此时也该回来了。 钟秦国君用手压着太阳穴，烦躁的问：“为什么出宫？” “这，小的不知，只是小的在寻找安神医时，听到了一种流言。” “有人说，安神医是断袖，和他身边的药童关系斐然。” “荒唐！”钟秦国君气得不轻，“百福不久前刚跟寡人说，安神医喜欢的是他身边服侍的一名宫女，怎可能是断袖！” 第888章 流言的来历 此乃百福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钟秦国君头也不疼了，整个人气得不轻，“到底是谁放出去的传言？安神医怎可能是断袖呢！” 百福也觉不可能，“国主，奴才这就去查。” “快去快回，务必在今日将传言的来龙去脉给寡人调查清楚！” “是。”百福恭敬退下。 侍立在旁的丽妃目送太监离开，心里涌起强烈不安。 完了，散布谣言的人是她，若是被百福公公给查出来是自己放出去的传言，国主肯定会大发雷霆。 丽妃的眼珠飞快转动，得想个办法脱身才行。 思忖间丽妃发现钟秦国君的面色逐渐冷凝，一刻也不愿继续留下来。 她暗暗用长长的指甲掐住掌心，用力之大，点点血红从中溢出。 疼痛让她的娇颜染上几分颓然病态，“咳咳，国主，妾身突觉身体不适，可以先回丽景苑歇息吗？” “哦？爱妃身子不舒服？那就先回去好了。” 丽妃的面容的确有些难看，钟秦国主也没去多想，只是照惯例叮嘱她好好休息。 “妾身谢国主关心，妾身告退。” 匆匆回到丽景苑，丽妃屏退了房间中的所有下人，独自待在寝宫中烦躁不安地 来回踱步。 “怎么办，这下真要完了，百福公公可是国主身边最得力的宫人。” “派他去调查流言的事，那不是一查一个准？” 必须得想个办法。 该死的，要是知道国主会注意到此事，她当初就把此事做得干净些。 丽妃后悔不已。 另一边，太监百福不愧是钟秦国主身边最得力的宫人，仅用了一个时辰不到便将一切来龙去脉查得水落石出。 “竟然是她……” 手下一众小太监送来的消息显示，最终散播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是丽妃娘娘。 “麻烦大了。” 想不通丽妃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不知道安神医是国主身边的第一大红人吗？ 太监百福嘴上说归说，心里却不以为然。 他的主子说白了只有国主一人，平时见了各宫娘娘虽然也会奴才自称，可打心底里他瞧不上这些只会争风吃醋的娘娘们。 “行了，随我去见国主吧。” 收好手下太监从王宫各处调查来的证据，太监百福领着一众宫人回到钟秦国主寝宫。 “百福公公求见——” 门外的其他太监扯开嗓子传唤，得到国主准许，百福带着证据独自走入殿中。 “有结果了 ？” 神色虚弱的一国之君侧躺在龙榻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按压着依旧作痛的太阳穴。 百福点点头，“恕奴才冒犯，请国主准许奴才近身耳语。” “准了。” 百福凑到国主耳边一阵私语，国主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随着太监把散播谣言之人的身份暴露，彻底黑下。 “好个丽妃！真是胆大包天！” 宫中散播谣言是为大忌，就算是入宫的新秀女也知道此规矩。 丽妃还是入宫五年以上的老人，怎会如此不懂分寸！ “安神医会离开，一定是因为听见了这些流言蜚语！” 越是生气，钟秦国君身上的疼痛就越强烈。 再想到他原本可以很快医好这次的疼痛发作，如今却要苦苦忍受疼痛，都是因为丽妃那女人嘴贱。 “国主息怒啊，身子更要紧。”百福担忧道。 为了一个女人气坏身子，不值当。 “息怒？你让寡人如何息怒？能给寡人看病医治的大夫都被丽妃那贱人给气跑了，你说还有谁能给寡人治病？” 钟秦国君愤怒瞪大眼，一番情绪激动的呵斥，害得他咳嗽连连。 百福连忙倒了杯茶水端上来，“国主喝口茶顺顺气儿。” “不喝 。”钟秦国君没好气的挥手，“寡人没心情喝，扶寡人起来，寡人要到丽景苑去一趟。有些账，该跟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算一算了。 太监百福了然的托着中年男子后背，把他搀扶起来。 国主要干什么，他这个跟随国主身边多年的贴身内侍自然一清二楚。 果然，男子起身后，立刻领上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前往丽景苑。 彼时丽妃还在屋内寻找解决之策，国主到来，百福自然要扯开嗓子喊：“国主驾临丽景苑了——国主驾临丽景苑了——” 连着两嗓子，屋内的丽妃吓得整个人一激灵，“来了！” 最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 “给寡人把门打开，光天化日，你们娘娘没事关什么门？” 此刻顶多也就是晚膳时候，还不至于关门睡下吧！ 丽景苑正门前的宫人哪敢不从，当着国主的面就要去打开丽景苑的门。 手还没碰上，房门自己从里面打开。 丽妃苍白憔悴的容颜出现眼前，“妾身见过国主，国主不是头疼吗？怎么不歇着，来妾身的丽景苑了？” “难道是你这个狗奴才，没照顾好国主！” 丽妃话锋一转，倒先呵斥起太监百福来了 。 百福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一瞬间进退两难。 钟秦国君看出小太监的窘迫，冷冷开口，“少在这里给寡人装疯卖傻，像你这种人，难道会不知道寡人来你丽景苑的真正目的？” 一声怒吼，还想蒙混过关的丽妃不说话了。 天子之怒的代价惨重，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怎么哑巴了？刚才不是还很能说吗？” 钟秦国君眼珠子一瞪，还没说什么狠话呢，丽妃自己先扑通一声跪下，“妾身知错了，国主饶了妾身吧！” “知错？你错哪儿了？”钟秦国君走到主位处坐下，看着丽妃以膝匍匐前进，眼神冰冷没有丝毫心疼。 该！一切都是这贱女人自找的！ 放着好端端的后宫娘娘一宫之主不当，非要去勾心斗角。 难道她不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明争暗斗。、 无论是前朝的文武百官，还是后宫的妃嫔佳丽，只要被他知道了有人故意去做一些他不允许的事，那他就绝不会放过。 “妾身不该出于嫉妒，就派人在宫里四处散播谣言……” 丽妃的声音越来越细微。 顶着一国之君严肃认真甚至还透着厌恶的目光，一切都是显得那么无处遁藏。 第889章 只是太在乎 心里的那些阴暗，更像是被人用手一点点撕开，露出她鲜红淋淋的内心。 “寡人看你可不像是嫉妒。”钟秦国君嗤笑。 她有什么嫉妒的，她凭什么去嫉妒安神医？ 安神医又不是他后宫里的女人，丽妃口口声声说的嫉妒来的莫名其妙，让人无法信服。 “你就是故意跟寡人作对！” 安神医是他最看重的人，甚至还想将国师一位交付给他，只是安神医无意身居要职。 “妾身不是……妾身怎敢和国主作对！国主明鉴，妾身的一颗心里只有国主啊！” 丽妃打死也不会说实话，总不能说自己嫉妒的是那个跟随神医安泽身边的小药童吧？ 因为那个小药童能得到安神医的注意，且二人关系非同一般，让她心生嫉妒了。 自己这么说国主肯定会问为什么嫉妒，一直追问下去，自己曾对神医安泽心动的事实不就露馅了吗！ 后宫里的女人，竟然对宫外的江湖郎中动心，国主不会放过她的。 丽妃越想越心惊，暗中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到眼泪都流了出来，“妾身对国主的心日月可鉴，妾身这么做，只是因为妾身害怕。” “妾身害怕安神 医夺走国主的注意力，国主最近都不怎么往后宫走动了。” 丽妃说的是事实，自从开始追求永生，钟秦国君便很少再来后宫。 遇到扮成神医的段萧然，见识了段萧然亦真亦假的绝世医术，更是整日让他陪伴左右。 后宫里的女人们嘴上不说，心里都是有怨的。 丽妃越想越委屈，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往下掉。 以前，钟秦国君都会配合着拥佳人入怀安慰几句，可此刻看到丽妃的眼泪他就觉得烦。 女人，只会阻拦他问道长生。 “行了别装了，你觉得有意思吗。” 钟秦国君居高临下俯视，“百福可是把一切都探查的一清二楚，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的，你以为寡人不知道？” 整个钟秦王宫遍布着他的眼线，这些妃子大臣做了什么见了谁，没有一个能逃过自己双眼。 钟秦国君信誓旦旦的认为自己的王庭固若金汤，殊不知一山更有一山高。 段萧然派来的眼线至今没有被发现。 “寡人这次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是无法无天了！从今日起，你也别住丽景苑了。” “就给寡人搬去冷宫吧！” 该发的火都发作了， 还是不觉解气。 钟秦国君认为，唯有把丽妃这贱女人关进冷宫才能一解他心头之恨。 “不要！”丽妃彻底慌神，“妾身不要去冷宫！” “国主你饶了妾身这一回吧，妾身知错了！” 她绝对不要去冷宫，去了冷宫就回不来了。 除非国主大赦天下，不然就得永远在里面待下去了。 丽妃光是想想，就觉害怕，不光眼泪，鼻涕也开始肆意横流。 钟秦国君眼里闪过一丝嫌弃，“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当丽妃决定在宫中四处散播谣言那刻，就该料到会是今日这种结果。 “妾身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呜呜呜……” 丽妃手脚并用的爬到钟秦国君面前，伸手就去抱他的大腿。 周围还有一众宫人在，有国君带来的，也有本来就跟随她身边服侍的。 丽妃最好面子，此刻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妾身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能让国主注意到妾身啊！” 丽妃痛哭流涕表白着自己心声，“妾身的一颗心都在国主身上，自然也希望国主能将注意力分给妾身。” “国主心怀天下妾身知道，可是妾身想要的就只有那么点 ，妾身知道是自己贪心了，可是妾身真的只是太在乎国主……” 主位上，钟秦国君面无表情地看她表演。 一双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本能厌恶。 “说完了？”钟秦国君开口，“这就是你所谓的在乎？” “你所谓的在乎，就是到处散播安神医是断袖的谣言？靠伤害他人实现自己的目的，寡人可不敢苟同。” 人都是自私且双标的，伤害他人达到目的事，钟秦国君做的一点也不少。 此刻，他却对丽妃说这样的行为让他作呕。 丽妃心底一片冰凉，完了……一切都完了…… 钟秦与西梁接壤的边境之地。 孙天麒率领西梁军士们驻扎城内，此刻，他正和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妇确定着攻打钟秦的最终计划。 “根据段将军的计策来看，我和段将军以及将军夫人，外加一个信得过的副将，各自率领一支队伍，从钟秦王城的东西南北四扇城门分头行动进攻，对吗？” “没错。”段萧然颔首，“四支队伍同时进攻，且不能给对方一丝通风报信的机会。” “一旦看见钟秦守城的军队点燃狼烟，诸位定要第一时刻将狼烟熄灭。” 同时进攻 ，才会有出其不意之效。 “明白。”楚筱妍回答的掷地有声，“我就选择东门好了。” “那我南门。”孙天麒道：“我的心腹负责北门。” “剩下西门交给我。”段萧然最后包揽了攻打西门的任务。 三人制定完作战计划后的当天夜里便开始向着钟秦的皇城行进。 队伍都是挑夜里赶路，所以花了十天时间从边境之城来到钟秦皇城。 四支队伍抵达的时候依旧是深夜。 子时一过，钟秦便会实行宵禁制度。 与开放包容的西梁不同，西梁的大城不单单是京城，很多大城就算到了后半夜也依旧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钟秦的百姓们对于宵禁制度也是怨声载道，但对这次行动的四支队伍来说，宵禁制度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东西南北四扇城门的守卫军都在呼呼大睡，这么多年了，还从未有任何一支队伍能攻打到京城来。 因为一旦攻打到京城，就意味着钟秦的其它城池皆被攻破。 那和国破家亡有什么区别。 “听我号令，撞。” 西城门看似厚实的门，被西梁大军事先准备好的粗壮圆木狠狠撞击。 不到十下城门就被撞开了。 第890章 杀鸡给猴看 西城门的守卫军将领在撞击声中醒来，惊恐错愕的冲上城墙，向下一看。 恰好经过的段萧然似有所觉仰头，薄唇弯出一抹嘲讽浅笑。 “敌人攻城！快起来防备！” 男子嘲讽的笑惊醒了呆愣下的守城将领，“点燃狼烟！让其他三扇城门做好迎敌准备！” 将领刚吩咐下去，段萧然便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 刚点燃的狼烟甚至还没来得及冒出滚滚浓烟，一盆水从天而降，浇灭这团狼烟。 “想通风报信？” 段萧然身边的副将端着一只木盆，浇灭狼烟的水，显然就是从这里来的。 “所有人听我号令，攻下这扇城门。” 段萧然一声厉喝，身后跟来的西梁士兵们蜂涌而上。 守城军被迫抵抗，可这些人哪里是西梁军的对手，加上有段萧然这个几乎没打过败仗的统率带领，仅仅半个时辰功夫，钟秦王城的西城门便被攻克。 狼烟没能及时点燃，西城门被破的军情就无法传递出去。 其实是否传递成功影响不大，其他三处城门本就自身难保，根本不可能调动军队前来增援。 “嗖嗖嗖——” 三朵信号弹升入夜空，炸开三朵绚烂多彩的烟 花。 段萧然和楚筱妍以及孙天麒商议过，不管谁率领的队伍攻城成功，都要燃放一只信号弹，让其他三人知晓。 三朵信号弹既已升空，说明妍儿和孙将军几人皆攻破了钟秦王城的三扇城门。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薄唇满意一勾，段萧然也燃放起那支属于他的信号弹。 “将军请指示！” 四扇城门皆已攻破，副将前来询问下一步指示。 段萧然道：“随我入城，前去与其他三位汇合。” “行动时，不得伤害城中的任何一名百姓。” 百姓是无辜的，他只想看着钟秦国君身亡罢了。 “是！” 副将领命而下，跟随他身后，率领攻下西城门的这支西梁军队往城内行进。 进入城内，天色已经大亮。 多数人依旧睡在梦乡，随处可以听见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偶尔有做生意的小贩出来开门，看到一群戎装裹身，血气十足的陌生队伍从面前经过，都露出惊恐不安的表情。 楚筱妍那边情况最为糟糕，攻下东城门的她，一进城就对上正好开市的东市区。 钟秦王城布局划分，百姓生活在城东区。 做买卖的小贩一早就开门准备起来， 楚筱妍率领队伍经过时不意外的收到了一路的憎恨和嫌弃。 脾气急躁的百姓更是端起一盆脏水向他们泼去。 楚筱妍因为躲避及时，才避免了脏水泼身。 四支队伍汇合后，说起这一路上的遭遇，每个人都是感慨。 “虽然我料到钟秦百姓不会欢迎我们，可没想到他们反应如此强烈。”孙天麒叹息。 他派去攻打北门的心腹则是愤愤不满，“一群愚民，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是来帮助他们脱离苦海的吗！” 钟秦国君一心只想长生不老，不理朝政，让这样一个国君治理国家，长此以往受苦的只有百姓。 “人家如今还没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楚筱妍笑着说：“不管怎么说，我们在这些钟秦百姓眼里都属于入侵者，人家没动手赶人，没冲上来和我们交手，已是万幸。” “谁说没动手的！”她身边的副将不满，“夫人不是险些就被泼脏水吗！” “别说了！”楚筱妍呵斥，她为了不让段萧然担心，明明特意叮嘱过所有人，千万别在段萧然面前提起此事。 副将挨了一声吼，不情愿地闭了嘴。 可她到底说晚一步，段萧然敏锐的捕捉 到了副将所说的话。 “被人泼脏水？是那些钟秦百姓？” “我没事，反正又没被泼到。” 楚筱妍赶在丈夫发怒前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掌。 “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想办法解决这些百姓们的反抗心态。” 不愿继续这个势必会让段萧然动怒的话题，楚筱妍主动提议商讨解决当下状况的办法。 段萧然看了她一眼，女子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叹了口气，他说：“就按妍儿说的来吧。” 三人和五名副将一番商议，七嘴八舌说着自己的看法。 每个看法提出来都被他们设想出场景模拟了一遍，可都不算最好的解决之策。 “你们的办法都太血腥了。” 段萧然看着五名副将摇头，“还是说在你们心里，我段萧然就是个嗜血残虐之人？” “没有没有，我们岂会这么想！” 众人连连摆手，眼神却飘忽不定，不敢跟他对视。 说到底，他们以前真以为段将军是个残暴嗜血之人。 也就是遇到段夫人后，性格才转变不少。 “我觉得。”沉思已久的楚筱妍开口，“可以用杀鸡儆猴之法。” “谁闹得最凶，就把他们给抓起来，在不伤人性命的 前提下，恐吓威胁这些闹事者。” 大多百姓都是胆小怕事的，会起来闹事多半是受人教唆当了出头之鸟。 “这样能行吗？”一副将犹豫问道。 楚筱妍道：“所有办法我们都想过了，可不是血腥就是残暴，唯独这个办法，伤到的百姓数量最少。” “那就试试看吧！” 孙天麒到底觉得楚筱妍是个妇人，想出来的办法未免有些妇人之仁。 原本他是想反对的，是段将军暗中瞥了他一眼，才让他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哎，有个战王丈夫在背后撑腰，说什么别人都得听。 好在段夫人的计策还算成功，他们找出了带头闹事之人，大庭广众之下严刑拷打。 底下围了一圈百姓，看到闹事之人挨打的凄惨画面，一个个噤若寒蝉。 “只要你们老老实实不再闹事，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们一根汗毛。” “但如果你们非要跟我们对着干，非要惹是生非，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故意闹事的下场，就是跟他们一样。” 孙天麒出面唱黑脸，天生威严长相的他板着脸色一番恐吓威胁，直接把底下一群百姓唬的一愣一愣。 “看来效果还是有的。” 第891章 失了民心 楚筱妍哭笑不得的看了说话的副将一眼，“当然会有效果。” 这群百姓本就是市井小民，最大的愿望无非就是吃饱穿暖，赚点小钱。 撑破天说，除了发财没有其他想法。 治理国家的人是谁，他们还真不在乎。 只要能让他们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谁来治理钟秦又有什么区别。 “说白了，就是一群墙头草。”又一名副将挖苦。 楚筱妍瞥了他一眼，不认同道：“不做墙头草又能怎么办？百姓对钟秦来说，不就是随风飘摇的一株小草吗？” 如果说国家是一汪大海，百姓就是水里的小鱼，就是大海上随波逐流的小船。 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几人感慨着，目送那群闹事的百姓潮退离去。 没有百姓阻拦，四支队伍齐聚在一起向着此行最终目的——钟秦王宫行进。 一路畅通无阻抵达王宫外，众人仰头凝视着这座矗立已久的宫殿，段萧然和楚筱妍上前喊话。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识相的就赶紧举手投降。” “额，这么喊有用吗？”副将问着身旁的孙天麒，还是直接攻城比较好吧？ “问那么多干 嘛？等着就是。” 知晓楚筱妍和段萧然全部计划的孙天麒没有解释钟秦王宫的三万禁军早就是这二位的属下了。 副将无奈只好默默等待，不过两刻功夫，紧闭的钟秦王宫大门忽然从里面开启。 禁军将领卫林，率领禁卫的十二支分队统领亲自出门迎接。 “钟秦禁卫卫林，携十二禁卫统领拜见公子和夫人。” “拜见公子和夫人！”十二禁卫统领异口同声。 “卫将军快请起，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熟稔的扶起单膝行跪拜礼的卫林，和他寒暄着。 孙天麒早有准备，对此并不吃惊。 其余五名副将还是第一次见，他们不知道段萧然和楚筱妍早已暗中收服了这位禁军将领，看到卫林朝夫妻二人行礼，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这，这，这是钟秦王宫的禁军将领吧？为何会对段将军和段将军夫人行跪拜大礼？” “你以为呢？”孙天麒饶有兴致地扫过五名心腹下属，很少有机会看到他们露出这种表情，挺新奇的。 “段将军和段夫人之所以离开你我身边，就是为了此事。” 孙天麒说的含蓄，五名心腹副将却是恍 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敌军的禁卫将领原来是被段将军和段夫人给收服了。 西梁众人对夫妻二人的聪慧果决赞不绝口。 跟随卫林十二禁卫统领一起出来的钟秦士兵却呆住了。 谁来告诉他们，如今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他们的将军在给敌人行跪拜大礼？ “诸位。”卫林看出钟秦士兵们呆愣，同楚筱妍和段萧然说了声，回头看着他们道：“难道你们还没发现，我们的国主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神勇英明的国君了吗！” 这一点上卫林最有体会。 他的母亲、妻女都被这人给关押起来，施以酷刑。 “国主而今一心追求长生，为了长生不老，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你们扪心自问，和西梁开战真的有必要吗？” “以我们的实力根本就不是西梁百万大军的对手。” “这次交战我们牺牲了多少将士，又有多少将士家破人亡，难道你们一点感受都没有吗？” 卫林的质问声声泣血字字诛心。 原本还对他的举动抱以鄙夷不屑的钟秦将士们全都不说话了。 卫林趁热打铁，细数这段时间搜集到的钟秦国君的罪状，甚至还把自己 的遭遇讲了一遍。 钟秦将士们都惊呆了，“卫将军的娘和妻女，都被国主***起来了！” “国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卫将军一心为国主效力，他凭什么抓起卫将军的亲人，还对他们动刑！” 当兵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养家糊口保家卫国？ 倘若连自己家人的安危都不能保证，那他们还有什么必要继续为钟秦国君效力？ “诸位如今明白我为什么放弃为他效力了吗？” 人心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凉下来，直至彻底凉透的。 曾几何时，卫林也是满腔热血忠君爱国。 如今，他再也不想为钟秦国君效力。 用这些话成功说动了大半钟秦将士，卫林重新转身看向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位尽请吩咐。” “卫将军，干得不错。”段萧然很满意不费吹灰之力就说服了大半的钟秦将士。 若非沙场上见，他果然还是不愿见到血流成河的人间惨剧。 “是他自己失了民心。”卫林比谁都清楚，从来就不是先有国才有家，而是先有家才有国。 民心散了，老百姓自然不会再支持你。 “接下来，”段萧然忽而正色，“还请卫将军随我一起入 宫，我们一起去见一见那位一国之君。” “好！”卫林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下来，正好他也有一些话，想问个清楚。 “夫人，孙将军，我们走。” 大军浩浩荡荡闯入钟秦王宫，没有半点阻拦便逼近钟秦国君所在的寝宫。 今日恰好不用上朝，是休沐日，钟秦国君刚刚醒来，在膳厅里享用早膳。 大军逐渐逼近，宫里仅剩的一千亲卫竭力抵挡。 亲卫看到跟随段萧然和楚筱妍身后的卫林，心中大骇，“卫将军！你为什么会在他们那边？” “还有禁军的诸位弟兄，难道你们……背叛了钟秦不成！” ”不。”卫林一脸冷漠，“我从未背叛钟秦，我只是不想再给昏君效力。” “国主不是昏君！” “是不是昏君你们心里清楚，让开！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昔日一起喝过酒的兄弟，此刻也已反目成仇。 卫林心里清楚，拦住大军去路的都是钟秦国君费力培养的亲卫，是最不可能背叛钟秦国君的存在。 即便如此，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看能否说服这些亲卫。 “少废话！我们是不会背叛国主的！” “那就直接动手吧。” 第892章 逃亡 这是场实力悬殊的较量，国主亲卫仅有一千余人，卫林率领的叛军禁卫却足足三万人。 加上还有楚筱妍和段萧然以及孙天麒三人所率领的西梁大军，哪怕老天垂怜，也不可能是亲卫获胜。 交战空挡，有亲卫前往给钟秦国君通风报信，“国主快逃啊！敌人已攻入王宫！” “什么！”男子手中的碗勺轰然坠地。 钟秦国君不敢置信地站起身，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寡人的禁卫军呢？卫将军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报信亲卫直接泪眼汪汪，“国主，卫将军他，他叛变了！” 钟秦国君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百福公公率先回神，顾不上冒犯之罪，拉起国主就往外跑。 远远地，他看了交战双方一眼。 人群中，身穿玄色衣衫，身姿高大挺拔的人影鹤立鸡群般映入眼帘。 哪怕这人有着一张截然陌生的邪魅俊容，钟秦国君也还是认出，这个气度非凡众星捧月般的男子是给他治病解毒，帮他问道长生的神医安泽。 “是他！” 心头一股怒火疯狂翻涌，喉头传来一阵铁锈味。 “噗”的一声，钟秦国君怒火攻心，当众呕 出一口鲜血。 鲜红的血液喷洒在月白色的衣衫上，异常醒目刺眼。 百福急的连忙追问，手不停的帮钟秦国君顺气，“国主您怎么了，别吓奴才！” “他！他！叛徒！” 颤抖着抬起一只手，钟秦国君想指向段萧然在的方向。 后者似有所觉扭过头来。 四目相对，一抹熟悉的浅笑浮上段萧然嘴角。 曾经在钟秦国君眼中谦卑温和的笑意，如今只剩嘲讽冷漠。 钟秦国君受不了这个刺激，又呕出一大口鲜血，再也承受不住怒火，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这这，这怎么办才好？” 太监百福第一次遭遇这等情形，大军来袭，王宫被破，国主昏厥不醒…… 负责通风报信的亲信咬紧牙，不愿就此放弃，“百福公公，把国主放在我背上，我来背着他走！” 留下来认输？绝不！ 百福依言和其他人手忙脚乱地运送国主到这个亲信背上，一行十余人跌跌撞撞继续逃命。 百福这时也冷静了不少，作为宫中老人，他很清楚王宫中隐藏的一条条密道。 选择距离众人最近的一条赶过去，百福打开密道机关，众人带着钟秦国君钻进密道。 双方交手 处，孙天麒眼尖的发现了这一幕，“不好！他们要逃了！这宫里竟然有密道！” “有密道又如何。”王宫重地，历代国君皇帝都会给自己修建一条乃至多条逃生密道，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真正能让他惊讶的，也就是钟秦国君身边还真有几个誓死效忠于他的亲信。 “他逃不掉的，我们追！” 段萧然说着，主动带人追了上去。 楚筱妍见状也连忙跟上，“卫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 密道作为一国之君国破家亡时逃亡的保命手段，非本国人进去，势必会遭遇重重机关险阻。 段萧然一时冲动忘记此事，冲到钟秦国君消失的密道前，伸手就往墙上摁去。 机括咔咔转动，里面的夺命暗器嗖的一声飞射出来。 “小心！”楚筱妍惊恐大叫。 段萧然身子诡异一避，轻松闪开能夺人性命的机关暗器。 跑过来的楚筱妍吓得魂都快散了，“让我来，你再这样乱碰下去，我非被你吓死不可。” “妍儿对机关术还有研究不成？”段萧然其实本身就对机关了如指掌，可既然妍儿说要帮忙解决此事，那他只需看着便是。 楚筱妍已经开始在墙上 四处观察，“谈不上有研究，过去闲来无事，看过诸如此类的书籍。” 说起来还得感谢原身，原身作为成王之女，自幼博览群书。 只是看过之后就抛之脑后，还是她穿越后和原身的记忆融合，从中看到了这些记忆。 说话间，密道的机关成功被破解。 原本严丝合缝的墙壁轰隆作响着自动左右开启。 段萧然还没说话，楚筱妍先拦下了他，“先别进去，我担心里面还会有机关。” “就算有机关，我们也还得进去。”不然如何追得上逃走的钟秦国君？ “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楚筱妍咬紧樱唇，小脸布满为难。 “段将军，段夫人。”一名跟过来的西梁将士主动请缨，“让小的去探探路吧。” “你？可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楚筱妍无意让无辜之人送死。 对方却不甚在意一笑，径直跳进密道，用行动表明自己不畏艰辛。 “我们也下去吧。”无论如何，有人愿意主动探路，楚筱妍感动之余，也不想让他独自涉险。 身后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要是只让探路的西梁将士独自下去，长此以往只会失去人心。 段萧然率先 进入密道，无论安全与否，他都不能让妍儿打头阵。 漆黑狭窄的王宫密道只能容三人并排行走，众人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一眼望去，整条密道狭长望不见尽头。 众人只能摸索前进，即使有人先行探路，一路上，他们也遭遇了好几次机关暗器。 楚筱妍有段萧然保护，虽不至于受伤，却也是筋疲力尽狼狈喘息。 身手差的西梁士兵们，有的受了伤，有的更倒霉者因此葬送了性命。 众人走了不过二刻功夫，却都觉得像是过了一生那么漫长。 楚筱妍看着同样筋疲力竭的一众将士们，主动停下脚步，“我们先原地休息一下，再继续赶路。” 尽管这么做很大可能会让钟秦国君趁机逃跑，但和一众将士们相比，钟秦国君真的不算什么。 “不用的段夫人，我们不累。” “对啊对啊，还是先去追钟秦国君吧！” “我们还能再撑一会儿。” 满头大汗神色疲倦的西梁将士们七嘴八舌劝道。 楚筱妍坚持己见，“可是我累了，我想停下来休息。” 段萧然看出妻子的真实用意，也道：“我也累了，就按照夫人所说，所有人原地坐下休息。” 第893章 暴力手段 众将士们心生感激，一个个暗中发誓，一定要好好为段将军和段夫人效力。 段萧然虽盘膝而坐调息，却依旧唤来了自己的暗卫，“你们四人跟在那位将士身后，看到危险就帮一把，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保护好他。” 四名暗卫原本是跟随孙天麒身边，奉段萧然之命帮助孙将军。 双方汇合后，他们自然重新回到段萧然身边效力。 “是！”四名暗卫异口同声应下，悄无声息跟随前方独自探路的西梁将士，暗中保护他。 众人休息了片刻，同样留在外面，和禁卫将领卫林一同拼杀的孙天麒解决完钟秦国君的一千亲信，派了一部分人负责善后，自己则和卫林带着另一批人前来寻找楚筱妍和段萧然。 密道中的西梁将士们调养休息完毕，正打算起身继续追赶，孙天麒和卫林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诸位，等等我们。” “孙将军，卫将军？”楚筱妍讶然回身，黑黢黢的密道里逐渐有一团晃动的光亮在朝他们赶来。 “事情都解决了吗？” “区区一千亲卫，成不了大气候。”孙天麒不甚在意摆手，“我和卫将军联手，不费吹灰之力 就把他们给解决了。” “倒是二位。”卫林不解的看着楚筱妍和段萧然，以及周围这些席地而坐的西梁将士们，“怎么没继续追上去？” 楚筱妍便把密道里遭遇的重重机关险阻讲了一遍。 卫林和孙天麒一脸凝重神色，“看来这个钟秦国君也没那么容易对付。” “此人诡计多端，我们千万要小心。”段萧然也隐隐察觉到一丝棘手。 “诸位休息的如何了？休息好了的话，我们就继续上路。” 楚筱妍环视过坐在地上休息的一众将士。 众人纷纷点头，“我们休息好了！” “那就出发。” 一路按照暗卫留下的记号追过去，众人又遭遇了几次有惊无险的机关暗器。 还是成功规避开暗器袭击，一行人总算来到了这条密道的出口处。 火折子散发出的光亮照射着前方密道，众人眼前都出现了一扇石头雕刻的厚重门扉。 “那一定就是出口了！”孙天麒激动道：“我过去看看！” “等一下，孙将军，你难道忘了这一路上我们遇到了多少暗器机关吗？”楚筱妍无奈阻拦，“万一前面还有机关怎么办？” 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 一个比一个心急。 “那怎么办？我们难道就不出去了？而且前面不是有人去探路了吗？”孙天麒一阵为难。 楚筱妍刚想回答，人群中就有一个胆大急性的士兵不听劝阻，径直往石头门扉走去。 “危险！” 楚筱妍只看到一阵白光闪过，这个不听劝阻的士兵就被机关中飞射出来的箭矢暗器射成了筛子。 “不要看。”段萧然下意识伸手捂住她的眼。 楚筱妍却不在意地拿开他的手，“你忘了，我是医者，比这更惨烈的画面我都见过。” 说着，她抬眼朝那名已然咽气无息的士兵看去，“都告诉他不要那么急了。” 不听劝阻葬送了性命，即使她想救一把，也是无能为力。 士兵的死去像是开启了某个开关，仅仅盏茶功夫过去，新一轮比之前还要密集的箭雨从石门上射出。 “妍儿小心！”段萧然一把拉住楚筱妍，身子一转，带着她窝进自己怀里，二人紧紧贴上一侧墙壁，“诸位自己也要小心！” 箭矢密集如雨，段萧然只能护好楚筱妍一人。 众人纷纷效仿贴上墙壁，或是直接趴在地上，使出五花八门的手段避开暗器。 艰 难避开这一轮攻势，新一轮箭雨铺天盖地降临。 众人躲了将近一刻钟，暗器匣内的箭矢才总算飞射完毕。 众人小心翼翼抬头，只见原本空空荡荡的密道里，四处插满了暗器匣中射出来的羽箭。 孙天麒满怀希望的朝石门看去，心道这下石门总该开启了吧？ 道路尽头，厚实的石头门纹丝不动闭合着。 孙天麒险些心态崩溃，“怎么门还是关着的？” 暗器都射完了，还不能打开门吗？ “我过去看看。”卫林艺高人胆大，小心翼翼一步步挪动到石门前。 一路上没再触发任何一道机关，众人刚松了一口气的心又一次提吊起来。 卫林在石门前鼓捣了半天，石门依旧关闭着。 “怎么办？难道我们出不去了吗？”有胆小的士兵开始窃窃私语。 段萧然担心他们动摇军心，冷眼扫过这些交头接耳的士兵们。 漆黑如夜的凤眸淬着千年寒冰，仅一眼就叫这些心生胆怯的士兵们鸦雀无声。 这么下去不行。 楚筱妍很清楚再不想出离开这里的办法，这群暂且被段萧然震慑住的士兵又会重新变得焦躁不安。 她也了走到厚重的石门前， 伸手在门上摸索着。 “这扇门，似乎没有可以开启的机关。” 当然这只是假象，否则钟秦国君和段萧然的暗卫们是如何离开这里的？ 然而她没有时间继续寻找机关，与其耗费大量时间寻找，不如暴力开启。 她趁众人不注意，从医疗空间中取出一瓶强效硫酸。 “哼哼，还是得靠暴力手段才能把门弄开。” 将硫酸小心翼翼倒在飞射出箭雨的机关上，腐蚀了可能会继续弹出危险暗器的机关口。 楚筱妍又将强效硫酸往石门上泼去。 众人只听见一阵滋滋声响起，在这个寂静的密道中格外引人注意。 “什么声音？” “你们快看那个！”有士兵眼尖，发现了正在慢慢腐蚀的石头门，惊讶大叫。 再看腐蚀的石门前只有楚筱妍一人站在那里，手中还拿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容器。 “这是段夫人弄的吗！”众人惊呆了。 段萧然也是眸色幽深地看着她，妍儿身上的秘密好似越来越多了。 “嗯，再等一会儿就能出去了。” 不是没注意到段萧然投过来的复杂目光，对此，楚筱妍无话可说。 她有医疗空间的秘密绝不可以说出去。 第894章 故意留下的 “真是不可思议。”卫林啧啧称奇。 众人之中，他是对楚筱妍了解最少的一名将领，“你是从哪儿得到这种能腐蚀石门的物什的？” 众将士和他一并向楚筱妍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卫将军问的问题他们也很好奇。 楚筱妍淡然一笑，“不是得到的，而是我之前便一直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女子倾国倾城的小脸闪过一丝歉疚，卫林看出她不愿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便了然的放弃继续深究下去的想法。 “好了，既然石门上已有出口，我们就赶紧从这里离开吧。” 段萧然指挥着一众士兵先后钻出密道。 橘红色的晚霞染红了西边天幕，众人从密道出来才发现时辰已是傍晚。 几只飞鸟振翅飞过，不远处，汩汩东流的河水滔滔不绝，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有发现钟秦国君的踪影吗？”段萧然问。 一群人四下散开看了一圈，皆是回答说没发现。 “不过，”孙天麒接话，“我想钟秦国君和他的那几个心腹亲信应该是沿着这条河的上游或者下游逃跑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逃往了上游还是下游。”卫林也道。 三名男子议论 间，楚筱妍在一处草丛中发现了一处不起眼的血迹。 正想出声叫段萧然来，心神一动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对，这些血迹的分散未免过于规律，正常血迹滴落不应该是不规则的吗？” 草丛中的血迹规则的散布在一株株杂草上，朝着前方蔓延过去。 楚筱妍观察了片刻，粉润欲滴的唇角勾起一抹看透一切的了然。 “我明白了，原来是故弄玄虚，想引我们上钩啊。” “可惜，你未免太小瞧人了些。” 一般人可能还真会被这些血迹蒙混过去，从密道里出来，四下搜寻不到追踪之人的身影，看到草丛中的这些血迹，第一反的确应是追上去。 但她是懂医术的，这点小把戏还不至于骗过她双眼。 “妍儿，你在看什么？” 楚筱妍长久驻足在一片草丛前，引来了段萧然的不解。 男子走过来看到草丛上的血迹，明显一愣，“是钟秦国君留下的？” 楚筱妍把自己的猜测和他说了一遍，“我担心这是他们故意留下来的，为的就是引我们上钩。” “有道理，既如此，我们干脆兵分多路，沿着这条河的上下游找找看。” “只是天就 要黑了，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段萧然握住妻子的柔荑，“不论这血迹的目的是为了引我们掉入陷阱，还是掩人耳目，这些将士们都有办法解决。” 二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周围分散的一众将士们，夕阳下，一张张面庞不论年轻还是沧桑，都写满了同样的坚定不移。 是啊！这些将士们每一个都是忠肝义胆不畏艰险，就算有陷阱也从不会畏惧。 “我们去同孙将军和卫将军说一下。” 楚筱妍和段萧然回到孙天麒和卫林身边一番商议，最终，四人决定兵分三路，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率领一队士兵到上游寻找，孙天麒带人去下游，卫林继续原地搜查。 太阳一点点西沉，弯月爬上了树梢。 众人用树枝和身上的衣物制作了简易火把，展开地毯式搜索，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会出现钟秦国君下落的地点。 很快就有人又发现了几处血迹，发现血迹的士兵不敢轻易断绝，把各自的发现禀报给了各自队伍的带队人。 两个时辰后，楚筱妍和段萧然四人都觉得继续搜寻下去也不会再有新发现，便回到密道出口前汇合。 “二位可有 什么发现？” “我这边的士兵们又发现了三处血迹。”卫林率先回答。 孙天麒不甘示弱，“我这边也一样，不过是五处血迹。” “我们听了段将军的话，知道这些血迹很可能是钟秦国君故意留下的障眼法，因此没有派人沿着血迹蔓延的方向继续搜查。” “段将军说段夫人精通医术，能看出这些血迹的区别，因此我们想着还是等段夫人你来断绝为好。”卫林笑道。 “交给我。” 楚筱妍跟着他们分别查看了各处血迹，段萧然静静的拿着火把为她照明脚下。 “如何？这些血迹可有异常之处？”看了五处血迹后，卫林实在忍不住，出声打破沉默。 段夫人一直不说话，他心里就跟有小猫爪子挠一样，痒得厉害！ “这些血迹可以肯定的是，都是真人留下来的。” “我们看过的五处血迹里，有三处是假象，是对方故洒落，其余两处都是自然滴落。” “至于其他三处还没看过，我还不好妄下决断。” “那我们赶紧再到其余三处血迹前看一下！” 卫林急切催促，众人之中，他是最希望尽快找到钟秦国君的人。 他的母亲妻儿 在钟秦国君那里所受到的折磨虐待，他定要一一施加回钟秦国君身上。 楚筱妍何尝不知卫林追寻之心急切，加快脚步赶往了其余三处血迹滴落的地方。 一番探查下来，三处血迹中竟然有两处是真实滴落。 “立刻兵分四路，朝这四处血迹蔓延的方向追去！” 段萧然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分成四支队伍分散行动。 夏末的风依旧闷热绵绸，钟秦国君在一阵颠簸中缓慢醒来。 “嘶……” 身上散架一般的痛楚让他难以忍耐的痛楚低吟，背着他在黑暗中逃亡的百福整个人一激灵，“国主您醒了！” 太监眼中霎时聚起两汪泪水，“快停下！国主醒了！” 共同逃亡的十三名亲信听到大喊，同样激动万分的凑过来，“国主醒了！” “国主您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我来生火，百福公公你先把国主扶下来！” 众人七嘴八舌忙碌着，钟秦国君被他们小心翼翼放倒在地。 点燃的篝火前，钟秦国君听完众人描述，总算意识到自己当前正身处在何等处境。 回忆一并上涌，禁卫军卫林的背叛画面清晰可辨。 “混账卫林！枉寡人那般信任你！” 第895章 逃亡途中 新仇旧恨如同一把大火，燃烧在钟秦国主心中。 “扶寡人起来，寡人要回去和那个混账一决生死！” 怒火吞噬了他的理智，一副不把叛贼卫林亲手斩杀不解他心头之恨的表情。 “国主不可啊！”太监百福忙劝道：“我们现在就剩下十四人了，怎可能是那些人的对手！” 他知道国主心里有气有恨，他本人又何尝不是对卫林恨之入骨。 可再恨也得分清当下局势。 对方可是有着成百上千人，就是神仙来了，也难以帮助他们用这十四人抵挡对方所有人的攻势。 “难道你们要让寡人眼睁睁的看着那叛贼耀武扬威不成！”钟秦国君难平心头之恨。 “国主，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若是逞一时之快，遭遇了危险，你让属下怎么办？” 太监百福和这十三名仅存的亲信下属轮番劝说钟秦国君莫要意气用事。 花了不少功夫总算让他打消了率领十四人回去和卫林等人拼命的念头，钟秦国君不甘心地握拳捶着身旁地面，“寡人不甘心，寡人不甘心啊！” “奴才知道，奴才都知道！”百福老泪纵横劝说： “可是国主啊，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连命都没了，您就算再不甘心又当如何？” “来，奴才扶您起来，咱们继续上路吧！” 钟秦国君阴沉着一张蜡黄的病容，重新回到之前背过他的百福身上。 亲信弄灭了篝火，又拔了一些杂草覆盖上面隐去有人在此停留的痕迹。 连同钟秦国君在内的十五人重新踏上逃亡之路，走了没多远，钟秦国君就承受不住的开始哀嚎喊痛。 “不行！寡人身上好疼！停下！速速停下！” 四周全是深山老林，即便有人背着他赶路，一路上的颠簸也让他疼痛难当。 “快快，把国主放下来！”太监百福一向是以钟秦国君马首是瞻。 一听国主喊疼，百福立时心疼的停下脚步。 先前段萧然和楚筱妍喂钟秦国君服下的奇毒再次发作，钟秦国君刚站在地上，就疼得摔倒下去不顾形象打滚。 “国主您怎么了？您别吓奴才啊！” 如此狼狈的国主，饶是服侍他身边多年的太监百福也是头一回见，整个人都愣住了。 昔日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在一堆杂草丛里抽搐嘶吼。 众人急的直冒 汗，却又苦于不懂医术无法帮他分担痛苦。 就在他们围着国主手忙脚乱之时，黑暗笼罩下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靠近声源处的一名亲信察觉到不对，忙过来捂住了钟秦国君的嘴，示意他千万不可发出声音。 “有人正在向我们靠近！” 低喝一句，众人纷纷住了嘴，抬起无奈忍痛的国主退入后面的老林深处。 “你们护好国主，我过去探查一番。” 发现动静的亲信猫腰循着声源处靠近，透过周围茂密的灌木丛，他看到了一片片不断移动的光亮。 “孙将军，血迹就到这附近便失去了踪迹！” 几名在前面探查血迹的士兵发现血迹不见后，连忙跑到队伍中的一名中年男子身边汇报。 “哦？看来我们已经找到了钟秦国主的下落。”那个中年男子捋着胡子分析，“否则这些血迹不会失去踪迹。” 按照段夫人的分析，他们每个人所选择的血迹都是自然滴落。 既是自然滴落，就说明血迹并非是对方故意留下，而是钟秦国君一行人在逃亡中滴落的。 “就是不知此人现在在何处。”中年男子一番沉吟。 灌木丛中，前 来探查的钟秦亲信默默环视了周围一圈，确定了为首中年男子并非卫林，也并非段萧然后，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钟秦国君身边。 “国主，的确是先前那群人追上来了。” 亲信立即禀报，“不过为首之人既不是叛臣卫林，也不是国主口中的神医安泽，是一个姓孙的将军。” 没错，发现钟秦国君下落的就是孙天麒。 “此处不能继续呆下去了，我们得换个地方才行！” 钟秦国君疼得意识不清，根本无法做决断。 百福身为他身边的内侍总管，又是宫中资历老的宫人，此刻，众人的去向就成了他该决断的。 “你们三人先到前面去探一下路，看有没有适合我们藏身的地点，记住，一点要快！” 他们没有时间了。 百福吩咐下去，被点到名的三名亲信纵身飞上树梢，都使出浑身解数在黑暗中探查。 短短盏茶功夫，三名亲信就返回了百福身边，“公公，好消息！前面有一处破庙，我们可以藏在那里。” “还不快点前面带路！”什么叫柳暗花明！百福都要绝望了，老天却还是站在了他们这边。 众人背着疼到意识模 糊的钟秦国君逃进亲信发现的破庙中，百福为了不让国主发出的痛呼声引来敌人察觉，甘愿把自己的手臂塞进国主嘴里，自己忍痛承受。 树林中，一路寻找过来的孙天麒已然发现了之前百福等人燃烧篝火后的痕迹。 哪怕有杂草丛掩映，可只要是人为的痕迹就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奇怪了，我们都找了这么久，怎么还是没有发现钟秦国君的下落？” 孙天麒不解的走在黑暗中，不知不觉便往钟秦国君藏身的破庙走过来。 “嗯？那是什么？” 黑暗中，破庙的轮廓隐隐约约模糊不清。 前方探路的西梁士兵举着火把凑过去一看，朝着后面的孙天麒大喊：“回将军，是一座破庙！” “破庙？”孙天麒想都没想，立刻将目光锁定在了破庙上，“人一定就在这座破庙里，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小心点！” “是！” 和西梁将士们一点点朝破庙逼近，寂静的黑夜中，稍有任何动静就会被深夜无限放大。 更不用说孙天麒一行人压根没想过隐藏自己的存在。 藏身破庙中的钟秦国君一行人个个紧绷心弦，随着脚步声的逼近，屏住呼吸。 第896章 进退两难 “百福公公，你快想想办法吧，这么下去我们所有人非要交代在这里不可！” 国主意识不清难以决断，眼下能做决定的便只有国主身边的内侍总管百福公公。 面对所有亲信的催促，百福心里一点也不轻松，不停思量着能够逃离这里的办法，“别急别急，我马上想办法。” 破庙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众人甚至可以听见西梁众士兵沉稳有力的呼吸声。 外面，逼近破庙的孙天麒已然决定要下令让众士兵冲进来。 也就在同一时刻，百福狠心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与其坐以待毙，干脆我们和他们拼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对，拼了！” “我们先发制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百福公公，国主就交给你了！” 十三名亲信抽出各自的武器，越过百福和地上的钟秦国君向外冲去。 “诸位放心，我百福就算不要这条老命，也会保护好国主！” 众亲信叫嚣着冲出破庙，在黑暗里高举武器向着近在咫尺的一众西梁将士们冲去。 孙天麒的确被吓了一跳，但他毕竟常年征战沙场，作战经验丰富。 愣了片刻便回过神来，有条不紊地 指挥众将士迎战，“将士们听我号令，准备迎战！” “杀啊！” 明明是实力悬殊的一场战斗，仅存的十三名钟秦国君亲信却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厮杀。 他们没想到孙天麒率领的西梁将士们会反应的如此迅速，远远超出了他们想象。 即便如此，这十三名亲信也还是拼尽一切，不惜抵上各自的性命，也要保护好他们的国主。 鲜血在黑夜中飞舞，刀与剑一次次碰撞，发出不顾一切的铮鸣。 “哪怕是我们死，也绝不能让这群家伙闯入破庙中！” “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国主！” 每个钟秦国君的亲信都怀抱着即使自己身死也要护国主周全的信念。 孙天麒没想到他们搏杀起来会跟不要命似的，脸上的惊讶神色再度浮现，“这么拼命？” 不过惊讶归惊讶，该下狠手的时候他可是一点都不手软。 不过这些亲信的拼死搏杀的确为钟秦国君的逃跑争得了一丝机会。 就在十三名亲信和孙天麒率领的一众西梁士兵浴血奋战时，太监百福早就暗中带着疼痛到意识模糊的钟秦国君偷偷沿着破庙的另一处出口逃走了。 “嗖——碰！” 漆黑的夜幕 上炸开了一朵烟花，在这个夏季的深夜里，轻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嗯？那是什么？” 孙天麒下意识抬头望去，“无缘无故的，天上怎会有烟花炸开？” 西梁众将士自然不知道这朵烟花的真实含义。 钟秦国君的那十三名亲信却是了然，“此乃百福公公给我们的信号！” 之前还在破庙里时他们商议过，一旦百福公公带着国主顺利脱逃，就燃放烟花信号弹作为通知他们的信号。 “我们撤！” 其中一名亲信低声吼道，十三个亲信放弃恋战准备撤退。 “想走？问过我没有！” 孙天麒看出这十三名亲信准备跑路，同样一声令下，吩咐一众西梁将士们上前阻拦。 准备撤退的十三名国君亲信不得不反抗。 双方交手中，骁勇善战的西梁将士们成功斩杀了五名亲信。 其余八人也不同程度的受了伤，目光凶狠地望着他们，直到消失在茫茫黑夜里，再不见踪影。 “可恶！竟然让他们跑了！”孙天麒的一名副将满是不甘愿道。 孙天麒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便是让他们跑了又如何？” 即使是不懂医术的他都看出那些钟秦国君 的亲信焦急万分。 试问能让那些人焦急的原因能有什么？ 自然是跟他们的主子——钟秦国君有关。 “将军难道已有其他打算？”先前说话的副将疑惑发问。 孙天麒笑而不语，等着瞧就是了。 黑夜中，负伤而退的八名亲信总算循着太监百福留下的标识，在黑暗中找到了身背国主艰难逃跑的百福公公。 双方汇合，简单交流了一下各自遭遇的情况。 得知有五名亲信在拼杀中葬送了性命，百福难过的闭了闭眼，“这五人都是衷心护主的。” 要不是为了掩护他背着国主逃跑，这些人原本是不用死的。 “咳咳！寡人听……听说……有五人为了掩……掩护寡人撤退，阵亡了……对，对吗？” 百福背上，意识模糊的钟秦国君又一次在颠簸中苏醒过来。 听说有五名亲信为了掩护他的撤退葬送了性命，他那颗沉寂已久的心竟然久违的痛了一下。 不是身体上的病痛所致，而是听说他的亲信为了保护他阵亡，而心痛着。 “国主您醒了！”专心赶路的众人一阵激动。 百福更是停住脚，试图把背上的国主给放下来。 然而他才刚站稳脚， 背上的国主就猛地咳嗽起来。 仿佛随时都会把肺咳出来的咳嗽声持续不止，百福害怕的连忙把他放在地上，“国主，您没事——” 那个吧字还没说出来，众人便看到他们的国主咳嗽着开始吐血。 “国主，国主您怎么了？您别吓奴才啊！”百福想凑上前，又怕自己的举动会伤到这个面色蜡黄的男子。 八名亲信也只有围在周围，不知如何是好。 “我没……咳咳……没事……” 钟秦国君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四个字，还没说完，就又是一阵呕血。 百福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国主啊，您别说话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您好好歇上一番再走！” “不行百福公公！后面的脚步声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一名亲信听出身后的黑夜中，孙天麒等人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忙急切地提醒道。 百福何尝不知这里不是一个藏身的好去处，可国主的身子明显是撑不下去了。 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 “寡人没……没事咳咳……” 钟秦国君想说不必担心他，刚一开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夹杂着鲜血喷了出来。 “公公，我们不能再等了！” 第897章 改走水路 察觉有脚步声逼近的亲信再度催促，其余七名亲信的眼中也浮现出了同样的焦急神色。 百福咬了咬牙，到底心一狠，重新背起气若游丝的钟秦国君继续上路。 八名亲信帮着处理完国主方才呕出来的鲜血，又匆匆遮掩了一番，跟在太监百福身后继续奔逃。 途中，众人都感受到国主的身子愈来愈虚弱，呼出来的气更是远远大于吸进去的。 夜路颠簸，他们轮番背着国主，尽可能放平放稳脚步。 可即使如此，钟秦国主的身子也经不起任何一丝颠簸。 他咳嗽的越来越强烈，呕出来的鲜血也越来越多。 亲信们甚至来不及掩盖，他就又呕出了大滩血迹。 “不行，这么下去我们迟早要被对方发现。” 百福飞快转动着思绪，试图寻找更合适的办法摆脱困境。 前方树林间，汩汩流动的河流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有河？我们改走水路！” 众人小心翼翼的抬着钟秦国君来到河边，八名亲信分散开去，不多时便找到了一艘木船。 他们把国主运到船上，乘坐着这艘木船顺流而下。 循着血迹赶过来的孙天麒一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 小木船渐渐远去。 “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副将问。 孙天麒没有半丝犹豫道：“你回去与段将军和段夫人禀明此事，我继续率人追赶！” 不就是一条河吗？还能阻拦住他孙天麒的脚步不成？ “是！” 副将领命而去，孙天麒则率领众将士追到河边，“有没有人带着这附近的地图？” “回将军，小的有这附近的地图。” 一名士兵献上自己事先准备的钟秦京城周遭的地形图。 孙天麒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好小子，等回去以后，本将军给你嘉赏。” “谢孙将军！”献上地图的士兵兴奋不已。 又一名副将举着火把凑到他身边照明，孙天麒看着地图，找到他们当前所在的位置，回忆着钟秦国君一行人驾船离去的方向，很快便推断出他们逃往了何方。 “可恶，这条河的下游怎么有那么多的分支！” 看了没几眼，孙天麒就感到了一阵棘手。 乍看之下，这条河蜿蜒东流，可看到地图后才发现，河流的上下游有着密密麻麻的分支。 他们没有船，就算是立即追上去，也是会失去钟秦国君的具体下落。 原本还以 为能依靠这张地图分析出钟秦国君一行人的去向。 谁曾想，看了地图才发现，这条河上有那么多分支流。 “没办法了，从第一条分支流找起吧！” 地图只有一张，因此他们无法分头行动。 加上分头行动，众将士们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迷失方向。 若是只在附近搜寻还好说，可是从地图上看，这条河实在范围宽广漫长，分头行动反而不利于寻找钟秦国君的下落。 孙天麒率领众将士向着河下游的第一条分流走去，半个时辰后，众人便来到了这条分流处。 此时天色已经泛亮，站在地势宽敞平坦的地方，还能看见东方的天幕上有一轮红彤彤的朝阳正在缓缓升起。 河下游的分流处有一村落，盛夏的清晨，百姓往往早就起身开始准备早饭，或是下地收拾庄稼，或是上山割草喂养鸡鸭。 袅袅炊烟从村子里的烟囱上冒出，放眼望去，依山傍水的村落美如画卷。 孙天麒却没心情欣赏。 他示意众将士在距离村子较远的地方停下，独自一人过去村子里询问。 “你们在这里等我回来，人太多的话，我怕会吓到那些百姓。” “明 白。”这些将士都是跟随孙天麒行军多年的部下，当然很清楚这么多身穿戎甲的兵将突然出现，会把村子里的百姓吓一跳。 众人在树林中隐去身形，目送孙天麒独自一人走进村子。 孙天麒问过那些家住河边的村民，是否有发现一艘木船载着十个人顺河飘过。 这么多人乘坐一艘木船，经过穿村而过的分支流的话，势必会引起村民们的察觉。 “没有，没见过你说的这些人。” “我也没见过。” “应该是没来我们这里，这条河很长的，估计是从别的地方走了吧！” 一连问了多个村民，孙天麒的得到的回答都是没见过。 “看来他们没有选择从这条分支流逃走。” 想想也对，这只是第一条分支流，如果他是钟秦国君，也不会从这里就转变逃亡路线。 更不用说钟秦国君的一行人都是在当地生活了多年的居民，对这里的地势河流走势比他们熟悉多了。 “再去别的分支流问问看吧！” 孙天麒辞别了村民回到树林中，和那些翘首以盼的部下说了一遍。 得知这里没有钟秦国君的下落，一众将士也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打起精 神，宽慰孙天麒再到其他分支流找找看。 重新上路后，他们跟沿途的村民花钱买了多艘船，队伍也一分为二，一队在岸上找，一队乘船走水路。 路过一个镇子时，他们更是掏钱买了多匹马。 先前穿过钟秦王宫的密道，他们乘坐的战马都留在了王宫中。 有了马，陆路水路的速度便能保持一致。 到了下午，他们又经过了两条分支流。 一番询问过来，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即便夏日的天亮的早黑的晚，此时的太阳也开始西斜。 孙天麒无奈，只好招呼众将士继续搜查。 一路上，他都有给段萧然和楚筱妍留下记号。 那是所有西梁士兵都熟悉的记号，在野外打仗时，他们常常会以这种记号作为联络。 又是一天过去，日沉月升，夜幕降临。 楚筱妍和段萧然接到孙天麒身边的副将带回来的消息，得知他们发现了钟秦国君的下落，立刻点燃信号弹，通知卫林等人到此会合。 所有人都到齐后，浩浩荡荡的大军按照副将的指引往孙天麒的方向赶去。 为了方便赶路，段萧然将队伍一分为二，自己和楚筱妍先带领一部分人追上去。 第898章 可疑木船 双方汇合后，孙天麒便把钟秦国君一行人的行踪禀报了一遍。 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俩听完，沉吟片刻也是无可奈何。 “只能分头行动了，卫将军的下属全都是钟秦人，让他们带路。” “是！” 队伍分成了十支小队，在卫林下属的带领下，分头行动。 他们找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怎么样？孙将军和卫将军可有什么发现？” 双方联络是用的卫林提供的信鸽，每每段萧然收到飞鸽传信，楚筱妍都会跑过来问一句。 “还是没有任何发现。”看着千篇一律的飞鸽传信，段萧然也是一脸无奈地摇摇头，如实回答。 钟秦人的思维和他们有着天壤之别，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他们。 只能每条分支流挨个找过去。 一连找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有钟秦国君等人的下落，楚筱妍忍不住怀疑这群人是不是压根就没离开船上。 “我觉得，钟秦国君一行人很可能猜到了我们会到处搜寻他们，因此便一直乘船漂在水上。” 钟秦国君定是知晓他们一直在追查，毕竟这一路上，她和段萧然以及孙将军和卫将军从未想过掩饰 自身存在。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段萧然凝神道：“干脆我们一分为二，分出一部分人乘船去找他们。” “嗯，就你我二人各自带一部分人选择走水路好了。” 楚筱妍的提议得到了段萧然的全力支持。 他们夫妻清点了上百人，其中大部分是西梁的士兵，只有一小部分卫将军的下属。 两人也是下了血本，花重金租用了河上船夫们的快船，以最快的速度在河面上四处搜捕。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宽广的河面上，飘着一艘破破烂烂的老旧木船。 “段将军、段夫人，那条船有古怪！” 与楚筱妍和段萧然共搭同一艘船的西梁士兵眼尖的发现了那艘不同寻常的老旧木船，第一时间便和他们夫妻禀报。 “嗯，我们也看出来了。”楚筱妍低声道。 段萧然更是直接隔空大声喊话，“前面船只上的人听着，我们是官府的人，现在是例行检查，请立刻停下船只，接受我们的核实！” 内力集中在腹腔上，段萧然隔空喊的这一句可谓是中气十足响亮惊人。 破旧木船距离他们并不算太远，不可能听不见他的喊话声。 木船非但没 有减速，反而提速往前冲去。 “果然有古怪！”先前第一个发现破旧木船的西梁士兵高声喊道。 楚筱妍眯起杏眸，“想从我的眼前逃走？痴心妄想！” “船家，麻烦加速前进，务必要追上前面那艘木船。” 段萧然怕雇佣的船家敷衍了事，直接从怀里拿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过去。 船夫划了大半辈子的船，也没见过一次拿出五十两的豪客，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一把接过银票，船夫拍着胸膛打包票，“客官你瞧好就是！诸位坐好，我们要加速了！” 原本不急不躁划动的大船忽而提速，船家和负责划船的多位船夫都使出全部力气向那艘老旧木船追去。 楚筱妍一手扶着船身，一手紧紧握着段萧然的手。 黎明的风呼呼刮过，吹起她散披在身后的长发，在晨曦中肆意飞舞。 他们租用的船都是最新的，船帆拉起来根本不是那艘老旧木船能比的。 很快，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妇一行人就追了上去。 大船横在小船面前，挡下小船去路。 “为何无视官府命令，非但没有依照命令停船，反而还要加速？” 其中一个颇 受卫林信任的钟秦王宫禁卫军的统领用他们钟秦的当地语言，和木船上的一群人交流着。 这群人衣着简朴，一个个都是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楚筱妍盯着这群人来回打量了好几圈，确定里面的确没有钟秦国君的身影，朝看过来的段萧然摇摇头，“不是他们。” “你们是干什么的？”没发现钟秦国君，段萧然的语气有些凌厉。 木船上的这群人唯唯诺诺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看上去是主事的中年汉子站出来，嗫嚅道：“回，回大人，草民是，是因为贩卖私盐，怕被大人抓起来，才不敢停船的。” “贩卖私盐？”段萧然墨眉一扬，并不信他说的话。 “是是。”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讨好笑着，“大人能否网开一面，饶了草民这一回？” 在钟秦，私自贩卖私盐的确是犯了法，但直觉告诉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二人，事情恐怕没有此人说的那么简单。 “既然是卖私盐的，我们就更不可能放过你们了。” 段萧然满意看着主事的中年汉子脸色一变，冷漠无情的吩咐道：“都给我到这艘木船上去，仔细搜一遍！” “大人 ，你不能！”汉子和他船上的其他人都来阻拦。 可仅有不到二十人的他们，哪里是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行人的对手。 在同行下属的仔细搜查下，没过多久，他们就从这艘破旧木船的船舱中发现了窝藏在里面的五人。 钟秦王宫的禁军统领一眼认出这五人都是钟秦国君身边的亲信，“就是他们，他们就是钟秦国主的亲信下属！” “哼，你们不是说贩卖私盐吗？怎么没见私盐在哪里，反倒是从你们的船舱里发现了这五个人？” 段萧然故意板起脸色厉声质问。 破旧木船上的这群人立刻承受不住他的凌厉质问，老老实实交代道：“大人明鉴，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如果我们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杀了我们全家！”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就是大人们在找的那些人啊！” “我们根本不愿这么做。” …… 木船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诉说着他们的无可奈何。 段萧然看出他们都是一群老实巴交的渔夫，自然不会跟他们为难。 凤眸流光一转，望向了被他们包围起来的钟秦国君的亲信下属，“老实交代，你们的国主在哪里？” 第899章 藏身之地 被包围的五名钟秦国君的亲信一言不发，死死咬住牙关，目光凶狠地瞪着段萧然和楚筱妍等人。 从他们的眼神中，段萧然读出了抵死不从的含义。 刚毅俊美的面庞上忽而扬起一抹邪魅的微笑，他嗓音慵懒道：“不愿说？没关系，你们不说总有人会说。” “我问你们，你们可有看到过这样一个人。” 段萧然把钟秦国君的形象样貌详细描述了一遍，木船的主事汉子回忆了片刻，“如果是大人描述中的这个人的话，草民曾经的确见过。” “在哪里见过？”楚筱妍急忙追问。 中年汉子回道：“就是在和这五人分开之前，他们要乘坐我们的船，然而却是分头行动。” “大人口中的那个面黄肌瘦病容枯槁的男子没有乘坐我们这艘船，而是搭乘另一艘小船离开了。” 中年汉子说完，楚筱妍和段萧然便意识到他们中计了。 “好一招调虎离山之计，没想到我们会中了他的这个计谋。”楚筱妍秀美的小脸上浮现着点点怒色。 段萧然的神情也好不了哪里去，只是他还算冷静，问向这个肤色黝黑的中年汉子，“你可知道此人去 往了何等方向？” “嗯知道，他和其余四人去了那边。”汉子伸手指着和他们所行驶的截然不同的反方向回道。 段萧然眼神一凛，“我们追！” 放过这艘没有利用价值的老旧木船，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行人又驾驶着大船，吩咐船家调头，朝着钟秦国君去往的方向，全速前进。 太阳彻底跃出水面，光芒万丈的悬挂在众人头顶。 楚筱妍一行人在河面上驶出去了老远，却还是没有发现在找的人的踪影。 楚筱妍意识到不能这么找下去，“我看我们还是再次分开行动吧，不然这么找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找到。” “也只能如此了。” 段萧然其实并不想跟妻子分离，但就和她说的一样，只有分开了行动，才能更快找到那些人的下落。 “这个给你。”联络的信鸽交到楚筱妍手上，段萧然不放心的一遍遍叮嘱，“一旦发现钟秦国君的下落，千万不要擅自行动，用这只信鸽联络我，我看到信后会尽快赶到。” “我明白，你也要小心。” 收下段萧然递来的白羽信鸽，楚筱妍便在此和他分道扬镳了。 其他人也分开行动，如此 又过去了三天，终于，他们在距离钟秦王城数百里远的一座不起眼的小镇上找到了钟秦国君存在过的踪迹。 发现踪迹的是段萧然，段萧然用信鸽写了一封信，给楚筱妍寄了过去。 楚筱妍收到信第一时间赶过去和他汇合。 率领人手赶过去的时候，段萧然已经确定了钟秦国君就藏身在这座小镇上。 “只是，目前我们还不能确定他的藏身地点。”段萧然和赶过来的妻子说道。 楚筱妍问：“那你有他藏身的大概地点吗？” 能先确定一个大概范围也好。 “有一些蛛丝马迹，不过都不算很详细。” 段萧然正想跟她分享自己的推断，蔚蓝的天幕上，忽然又飞下来一只羽翼洁白的信鸽。 信鸽在半空中盘旋了片刻，豆大的小眼睛一番搜查着，很快便锁定了段萧然身上。 嗖的一声，白羽信鸽如同离弦之箭朝他飞过来，停落在他肩头。 “嗯？是谁的来信？”楚筱妍好奇询问。 段萧然扫了一眼信封，熟悉的字迹已然告诉他寄信之人是谁。 薄唇弯起一抹浅笑，他对楚筱妍道：“是孙将军寄来的信。” 打开信封阅览完，把 孙天麒写的内容分享了出来，“孙将军说，他在我们寻找钟秦国君的同一时刻，自作主张带着一部分人先回去了钟秦王宫。” “失去国君镇守的王庭一团乱，孙将军和被他书信召唤回去的卫将军可是好一通忙碌才把混乱的局势镇压下来。” “孙将军说，现在的钟秦不能一日无君，希望我们能尽快处理完这里的事，回去接手这个国家。” “啊？为什么又是我们负责这个国家的交接工作啊？”楚筱妍已经无力吐槽。 每次都是这样，她人都快麻了。 “我想的是，先把钟秦国君找出来，再考虑是否要答应他信上所说的提议。”对于此事，段萧然其实是有自己的看法。 “我支持你！”他说的没错，现在最重要的，分明就是先把逃亡途中的钟秦国君给找出来。 至于别的问题，先往后靠靠。 “走，我们去找本县的县令问问看去。” 段萧然领着楚筱妍，没带全部的士兵，只挑选了几人，一道朝着这座县城的县衙而去。 到了衙门一问，却被告知县太爷没在府衙里，而是出去了。 留下来的官差见他们衣衫华丽气质非凡， 这才没有赶人。 县衙外有在击鼓鸣冤的百姓，官差对他们却是另一种态度。 “谁准许你们在这里击鼓鸣冤的？还不赶紧给我滚！” 府衙官差骂骂咧咧的就要过来赶人。 百姓一脸为难，说什么也不愿离开。 楚筱妍和段萧然看不下去，出手拦下了这个竟然打人的差役，“你们就是这样当差的吗？” 官差知道他们二人是贵客，来头肯定不小，加上同行的禁军统领出示了一块令牌，就更不敢造次了。 官差嘴里嘟囔了几句，不情不愿的回去继续站岗。 楚筱妍看着这些击鼓鸣冤的百姓，竟然有十人之多。 “你们是有什么冤情要诉吗？” 击鼓鸣冤的百姓们便七嘴八舌的和她说了起来。 楚筱妍和段萧然听了片刻，发现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 只有一个衣衫老旧的年迈妇人，要状告的这件事还算大。 “我家老头子昨天晚上被人打了，我打算来找县太爷帮忙查一下，可门口这些官差根本不让我进去。” 年迈妇人抹着眼泪说道：“我家老头子被人打的浑身是血，也没人管管。” “被人打伤了？”楚筱妍心神微动。 第900章 天高皇帝远 这两者之间，难道会有什么联系不成？ “大娘你别急，要是信得过我的话，不妨把此事详细经过说出来，让我们帮你想办法。” 楚筱妍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她要帮老妇人解决的可不是寻常的家长里短，事关老妇人丈夫的性命安危，不拿出端正态度的话很难让对方信服。 “告诉你？”老妇人果然犹疑，“还是算了吧，姑娘你看上去可不像官府中人，告诉你有什么用？” “就是就是，我们还是等县太爷回来再说吧。” “即使县太爷平日里不作为，可他好歹也是我们当地的父母官。” “不是我们瞧不起姑娘你，而是告诉你也没用。” 周围百姓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击鼓鸣冤的老妇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楚筱妍没再说话，只是看了身旁男子一眼。 后者心领神会，出面解决之前，先决意从这群百姓当中问一问关于当地县太爷的事。 毕竟他还打算借用该县太爷之手，解决钟秦国君一事。 “老人家，我看你们都聚集在县衙门前，想必这个县里的县太爷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吧？” “屁！我们县 里的县太爷能是好官？我宁愿相信太阳打西边升起，月亮打东边落下。”被段萧然问话的当地百姓没好气道。 一旁的其他百姓亦是纷纷附和，“可拉倒吧，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谁愿意来县衙告状，屁用没有。” “其实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帮王大婶告状，你是没看见，王大婶的老伴被人打的有多惨。” “腿都被人打折了！” 诚如这些聚在县衙门前的百姓所说，他们之所以会来此，主要目的是帮王大婶伸冤。 “奇怪，你们的县令不管事的话，上面就没有派人下来考察过吗？” 难道钟秦跟他们西梁不同，朝廷从来不会派钦差下来巡视吗？ “派过，但是没用。”平时就爱闲话的老百姓可算找到机会打开话匣子，大有一倒苦水的迹象。 “朝廷跟他们是一伙的，加上我们这里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县令就算不作为，你又能拿他怎样？” “天高皇帝远啊！” 围在楚筱妍和段萧然身边的百姓叫苦连天，听完他们倾诉的小夫妻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神色。 是啊，就跟这群穷苦百姓所说一样，天高皇帝远，区区一小 县城的县令不作为，钟秦国君也拿他们没办法。 “所以二位，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我们的冤你们伸不了。” “那可未必。” 该问的答案都问出来了，段萧然微微一笑，取下佩在腰间，卫林相赠的金牌，以及他们先前从钟秦王宫中顺手牵羊牵来的钦差印鉴。 “我乃奉国主之命微服私访的钦差，你们的冤情我来给你们伸诉。” “钦，钦差！” “你是微服私访的钦差大人？是真的吗？” “我以前见过咱们县太爷的官印，的确跟这差不多，只是没有他手上的这般精美复杂。” “这么说真的是钦差大人？太好了！我们的冤情可以伸诉了！” 起初一脸愁眉不展的百姓都围在了段萧然身边，争先恐后希望他能帮他们摆平自己家的冤情。 段萧然也不含糊，在妻子楚筱妍的协助下很快便摆平了这些麻烦事。 原本就为官多年的他，处理起这等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本就小菜一碟。 奈何前来伸冤的百姓数不胜数，段萧然和楚筱妍夫妇一直忙到傍晚，才送走了最后一批前来伸冤的百姓。 楚筱妍其实早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但还是尽心尽力的帮着段萧然解决完每一桩诉讼。 两人在县衙门前的行为无疑引来了府衙官差的察觉。 得知他们是国主派来的钦差后，连忙把他们迎进了府衙内。 县令居住的内衙花厅，楚筱妍和段萧然坐在上位处，喝着县衙师爷亲自奉上来的名茶，催促他快些去叫县令回府。 “这都什么时辰了，本县的县令依旧不见踪影，你觉得于情于理合适吗？” 胜过浓浓夜色的凤眸瞥过侍立在旁的本县师爷，段萧然平静询问。 明明和以往无二的口吻，县衙师爷却听得直冒冷汗。 手中擦汗用的帕子更是被他用到仿佛能拧出水来，“小的已经派人去请大人回府了，还望钦差大人再等一等。”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唷！ 钦差大人来哪儿不好，非得来他们这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 “相信县令大人很快就回来了。” 嘴上这么说，师爷心里其实也没谱。 傍晚的残阳终是落入了西山下，弯月带着黑夜降临大地。 戌时三刻，一整天都不见人影的县令总算出现在了府衙里。 刚进门，一股刺鼻难闻的酒臭气息便扑鼻而来。 抖如筛 糠的师爷刚想迎过去，就听见一阵娇笑声从县令身后传来，“大人，别走那么快嘛，等等奴家——” 酥到骨子里的柔媚嗓音响起，师爷狠狠打了个哆嗦，不敢回头去看骤然冷下的两人。 “大人嗳，你可算回来了！” 要是再不回来，他可真怕等了一个多时辰的二位贵客出手把这县衙屋顶给掀喽！ “师，师爷，本大人问，问你，今……今日……嗝……可有大事发生？” 喝到醉醺醺的县令例行公事般问着，本来是不抱任何打算，随口一问罢了。 哪想师爷立刻让开身，指着坐在主位上的一对年轻夫妻介绍道：“大人，这两位是国主派下来的钦差大人和其家眷，傍晚时分便到了府上。” 师爷隐晦的提醒县令，钦差大人已然等候多时。 可喝醉的县令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意识一片混沌，“啥？师，师爷你说……说啥？” 师爷只感到身后两道目光越发冷凝，扭头苦笑着对脸色冷漠的一对青年男女说道：“二位，小的实在无能为力了。” 县太爷喝得不知今夕何夕，只怕是连他自己姓甚名谁都无从知晓了。 “你让开，我来问他。” 第901章 帮你家大人醒酒 段萧然起身朝门口处的县令走去。 县令只觉面前的灯光一暗，定睛凝神细看，原是来了个身形高大修长的男子，挡下他的去路。 “你，你是何人？” 县令虽是喝多，却也记得自己从未见过眼前这个青年男子。 段萧然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他，“堂堂一县父母官，不守在公堂还不算，竟然出去吃花酒，还把秦楼楚馆的女子带回公堂，我看你真真是疯了！” “你，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也……也敢教训本，本大人……嗝儿，你，你就不怕本大人将你打入打牢吗？” 县令的话差点没把师爷给吓死，顾不得段萧然在场，自己强行挤过去，哭丧着脸对县令道：“大人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位是国主亲派的钦差大人啊！” “钦差，差大人？” “钦差大人？”县令总算清醒了一些，瞪着一双醉眼朦胧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猛然心神一惊，“钦差大人！” “国主派钦差来了？” “对。”师爷颔首，还好大人尚有一丝清明意识存在，没做出太出格的事。 师爷正感慨着，就听县太爷嘴里冒出来一句，“原来是钦差大人啊！ 我还当是谁呢，不就是钦差大人吗？来，钦差大人你想要什么？” “金钱？宝贝？还是美人？只要大人开口，下官一定都会为大人双手奉上！” 一个钦差而已，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 反正就是跟他伸手要东西呗，给就是了。 “大，大人！”师爷目瞪口呆。 县令大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眼前这位钦差大人可是跟以前的那些大人截然不同。 白天府衙门前发生的事他可是听说的一清二楚，能主动帮百姓处理各种家长里短，这种人会是能轻易接受财宝美人贿赂的吗？ 县令可无法了解自己师爷的内心想法，依旧不自知的滔滔不绝。 县衙师爷不忍听下去的别开头，段萧然则是俊容黑沉，准备直接动手给他一巴掌。 还没抬腕，一直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的楚筱妍忽而起身，越过他径直走到县令面前，“把他交给我。” 随身携带的针灸包打开，楚筱妍用烛火简易消了消毒，捏着银针，点在了县令身上的几处穴位上。 “啊！” 银针扎下去的那刻，惨叫冲破县令的喉咙，几乎掀翻屋顶。 县衙内衙里，睡着醒着的仆从都被自家大人的 凄厉惨叫吓了一跳。 “这这这，这是在做什么？” 好端端的，钦差大人的夫人怎么突然给他们大人施针了？ 还有，钦差大人的夫人还懂针灸之术吗？ “帮你家大人醒醒酒。”楚筱妍淡然道。 “醒酒？” 醒酒会发出这么大的惨叫声吗？师爷有些怀疑，又碍于眼前之人是国主亲派的钦差大臣夫人，即使心有怀疑也只能默默压在心底。 楚筱妍瞥了县衙师爷一眼，便轻易看透了他的想法，“别怀疑我的医术，等着看就是。” 针灸带来的刺痛持续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县令的惨叫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我，我这是？” 此时的县太爷看上去已经完全清醒。 楚筱妍看了师爷一眼，“瞧见没？酒醒了。” “哈，哈哈，夫人的医术真是妙手回春！” 师爷笑的有些勉强，说实话，这跟医术无关吧，怎么看都像是针灸扎疼了才清醒的。 对于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怀疑，楚筱妍什么都没说。 她和段萧然将目光着重放在了醉酒苏醒的县令身上。 “此刻还打算把财宝美人送给我吗？”段萧然似笑非笑的睨着表情骤变的县令，看他这反应， 是已经意识到什么了吧。 “不不不！大人明鉴，下官绝对不敢这么想！” “刚才下官说的都是醉酒后的胡话，大人千万别当真！” “本官为何不能当真？”段萧然俊容一凛，嗓音也变得冷漠起来，“你说的每一句话本官都铭记在心，来人，把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给本官关入大牢，听候国主发落！” “大人，大人，下官真的是酒后失言啊！酒后说的话都是不算数的！” 听到段萧然吩咐而进来的府衙差役，看到钦差大人要他们押入大牢的人竟然是县令大人，一个个都愣住了。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还愣着做什么？把他押下去。” 见这几个差役一动不动的愣在原地，段萧然声音再度一凝，征战沙场练就的浓重血气逼近差役身边。 “是是，小的们这就去办！” 差役不再犹豫，毫不留情的反剪住县令双臂，压着他就往外走去。 “大人，钦差大人，下官愿意把自己的财富、美人，全部双手奉上！求大人放过下官吧！” 县令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所拥有的全部双手奉上。 段萧然理都不理，“把他拉下去，严加看管。” “ 是是！” 男子周身笼罩的冰寒气息吓得几名差役押着县令拔腿就跑，充满大喊大叫的花厅重新归于平静，留下来的师爷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更不合适。 “师爷怎么称呼？” 突然被点名，师爷怔怔的看着段萧然，下意识回答，“小的名叫周延。” “周延师爷。”段萧然高深莫测地审视着面前这个矮瘦的中年男子，“从此刻起，这里的一切便由本官掌管了。” “是是，都依钦差大人所说。”周延点头如鸡啄米，“从此刻起，这座府衙就交给大人掌管。” “此刻带我和夫人下去用膳休息吧。” 忙碌了一整天，哪怕是他都有些觉得疲倦了。 “大人、夫人，请随小的到这边来。”周延瞬间便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毫无疑问，全心全意辅佐这位钦差大人才是明智之举。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夫人，我们走吧。” 段萧然旁若无人地牵起楚筱妍，带着她跟随府衙师爷离开花厅。 二人便在县衙内衙暂时落脚。 一夜无话，清晨，楚筱妍是在淅淅沥沥的雨丝声中苏醒的。 刚苏醒的大脑一片昏沉，犹有些搞不清状况。 第902章 风气糜烂 过了片刻，才从愣怔中回神，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起床后，她和段萧然跟在自己家中一样去往膳厅用早膳。 走在游廊下，外面是淅沥夏雨，楚筱妍的心情难得片刻宁静。 好景不长，刚走出没几步远，县衙内衙当差的衙役就把他们夫妻拦下，“你们是何人？竟敢在此地擅自行走！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县衙吗？” 昨日他们夫妻二人亮明身份时，只有部分下人差役在场。 府衙下人差役少说也有二三十人甚至更多，因此，仍有不少下人差役是不认得他们夫妻的。 眼下，拦住楚筱妍和段萧然去路的这名差役，便是昨日亮明身份时未曾在场的其中一人。 “赶紧滚出这里！真是的，门口那几人怎么搞的，怎么什么人都给放进来了。” 不给楚筱妍和段萧然任何解释的机会，差役的口气便愈加恶劣，“看你们两个的穿着打扮也不像寻常百姓，跑这儿来干嘛？” “不会是想偷东西吧！” 这衙役起初态度还算平易近人，仅仅片刻，就变脸似的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大胆小偷，连县衙的内衙都敢闯入，来人啊！抓小偷！” 差役 昨晚喝了酒，到赌坊输了一大笔钱，几个月的俸禄都搭进去了，心里憋着一团火正愁无处发作。 楚筱妍和段萧然的出现无疑给了他发泄的机会。 所以这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通破口大骂。 楚筱妍都听懵了，这人不讲理也就算了，脑子好似也不怎么清醒。 正想开口嘲讽几句，听到差役喊叫的其他衙役赶过来。 “你说的小偷在哪里呢？” 楚筱妍和段萧然是背对着的姿势，众衙役只看到一对身姿绰约的男女背影。 “就是他们两个！” 拦下二人去路的衙役伸手一指，众人瞩目下，一男一女缓缓转过身，露出两张同样风华绝代的面容。 闻讯赶来的衙役是有见过楚筱妍和段萧然的。 看到喊话之人说的小偷是他们，昨日亮明身份时在场的三个衙役呆住了，“钦、钦、钦——” 钦差大人！ “你们这是什么反应？”拦路差役发现三人的表情不对，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疑惑。 “把这个以下犯上僭越逾矩的家伙给我抓起来，先打二十大板。” 忍无可忍的段萧然此时开口，“竟敢把本官说成是小偷，还污蔑本官偷东西？” “钦差大人您息怒，这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能饶了他这一回！”有跟拦路差役交好的衙役主动帮他求饶。 段萧然没说话，楚筱妍却是率先笑出声，“有眼不识泰山就可以随意污蔑别人是小偷了？” “你们府衙的差役也不过如此。” “衙役也好，县太爷也罢，不都该是为百姓服务的吗？还是说你们所谓的父母官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 有个整日只知道寻欢作乐的上峰，手下的人能有多正直。 “把他拉下去打二十大板，革职后让他哪来的滚回哪里去。”段萧然抬高音量，凤眸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嫌厌。 早该如此的，从昨夜的县令身上他就该想到这府衙中有问题的人不在少数。 严惩此人的目的其实也有杀鸡儆猴的意思，希望能震慑住那些仗着自己在县衙当差就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家伙。 众差役看出他的话没有回旋余地，便只能老老实实的依照命令行事。 口无遮拦故意找楚筱妍和段萧然发泄情绪的差役的惨叫声一直持续了许久，整个县衙的衙役下人都听见了。 众人 没想到这位钦差大人处事如此果断狠厉，一个个都断了投机取巧的心思，不敢再有偷懒耍滑的想法。 此番整顿也帮着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笼络了整个县衙的衙役下人，午后，二人在府上提起了钟秦国君一事，只说他们下来微服私访是找一个人。 至于找的人是谁，他们没有明说，仅仅描述了钟秦国君的具体长相。 “你们记住，一旦在本县发现此人踪迹，第一时间便要来跟我们汇报，明白吗？” “明白！” “嗯，你们下去吧。”挥手屏退众差役，段萧然紧绷着的俊容才放松下来，“故意板着脸的感觉可不怎么样。” “是吗？我怎么记得我们刚认识时，某人整日板着脸呀？”楚筱妍故意打趣。 段萧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也说了那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他做过的事，他本人从不会否认。 “遇到你之后，你觉得我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如此吗？会为了她而改变。 楚筱妍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莹白如玉的小脸微微浮出一抹红霞。 轻咳一声，她主动转移开话题，“说到钟秦国君一行人，你不用担 心，我们很快便能把他给找出来，” 段萧然扬扬眉，显然是在问她此意为何。 楚筱妍便给他解释，“从我们给他下毒的天数来算，如今正是他毒发疼痛难耐的时候。” “越是拖下去他在毒发时所感受到的痛苦就越强烈，不可能跑太远。” “我们既然出动了整个县衙的差役，过不了多久自然就能把他给找出来。” “那我们只要去排查最近从外地到这座县城的人便可以了。”段萧然道。 “对。”楚筱妍颔首，“不过即便如此，找出钟秦国君也不是一夕之间能实现的事，我们可能要在这县衙中待上一些时日了。” “无所谓，只要能把钟秦国主给找出来就行。” 接下来的事果然如楚筱妍说的一样，他们夫妻便在县衙内住了下来。 和他们同行的西梁钟秦士兵们则隐入了县城内的多家客栈中。 因着他们的到来，整座县城里的客栈生意瞬间火爆，各家客栈的老板由此大赚了一把。 段萧然和楚筱妍按着他们制定的计划，开始吩咐县衙里的差役满城盘查起外来人口。 没找到钟秦国君的下落之前，他们夫妻也会帮县里的老百姓伸冤解难。 第903章 青天大人 和以前不理政务只知吃喝享乐的县太爷不同，百姓们只要有问题前来状告，段萧然和楚筱妍便会帮他们解决问题。 “如今的县令真是青天啊！自从他来了后，我们的案子都被处理妥当了！” “可不是吗！俺家那口子被人拖欠的工钱也到手了！” “不知道这位青天大老爷能在咱们县里待多久，真希望他能一直留下来。” 县衙内如今日日都能听见诸如此类的夸赞声，楚筱妍为此还高兴了好几天。 “我觉得你要是从政的话一定会是个好官。” “我也这么觉得。”段萧然一本正经道：“可惜我对仕途没兴趣。” 他本就不是一个沉溺于权势的人，否则也不会在辞官归隐时，面对六皇子的再三挽留毫不犹豫便拒绝。 “是啊，可惜了你这样的一个人才。”楚筱妍感慨着，又突然将语气一转，“不过呢，我倒是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再从政了。” “你不知道，以前你每次奉命出征我有多担心。” 她是个自私的家伙，保家卫国勤政爱民的国之栋梁比比皆是，这个男人，她就私心的偷偷藏起来。 “我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经历过罗德元和北丘四王爷联手一战，他便什么都知道了。 “等事情都解决完了，我们就去江南，再也不问这些烦恼事。” 段萧然跟她承诺着，门外，县衙师爷周延的声音突兀响起，“钦差大人，小的周延前来拜见。” 这几日里，寻找钟秦国君行踪的事宜被他们夫妻全权托付给了此人。 周延也没辜负他们夫妻的期待，一直卖力寻找着。 “进来吧。” 得到段萧然的准许，周延便走进了花厅。 恭敬地朝主座上的年轻夫妻拜了拜，不待二人问明他的来意，他便主动开口道：“大人让小的每两天前来汇报一次。” “此次，小的率领众衙役满县城搜查了两天，却还是不曾发现大人描述之人的踪影，请大人赎罪，是小的无能。” “还是没找到吗？”段萧然对此毫不意外，只是说不失望是假的，“莫非那些百姓不准许你们到他们家中去调查？” 楚筱妍也问：“是不是你们没跟他们好好说话，而是威胁恐吓他们了？” 以这群县衙差役的脾性，很难不叫人怀疑。 “不不，小的们一直谨记二位大人的吩咐，哪敢威胁恐吓 。” 周延慌忙摆手解释，就怕被楚筱妍和段萧然误会他们又借着搜查的时机，欺压百姓。 “钦差大人明察秋毫，城内百姓一听小的们说是给大人办事，一个个都全心全意配合。” “只是小的们排查了两天，的确什么也没发现。”周延也很无奈。 他们县明明不算很大，全力搜索一个人的情况下，怎会一直找不到呢？ “你们已经搜查多少户人家了？”楚筱妍问。 周延如实禀报，“全县一千三百五十一户，已经搜查了一千三百户。” “哦？效率很高嘛！”短短五天时间竟然能排查了这么多。 周延听了楚筱妍的夸奖，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还是多亏了钦差大人廉洁公正秉公办事，那些百姓们才愿全力配合。” “剩下五十一户人家，你们应该一天之内就能排查完毕吧？”段萧然问。 周延点点头，“确是如此。” “那好，你们就再去找上一天，若是依旧找寻不到就不必找了。” “是，小的领命。” 周延退下后，楚筱妍和段萧然便和以前一样静静等待。 二人本是不抱任何期待的，一千三百户 都没找到钟秦国君的下落，剩下五十一户大概也不会有发现。 然而就在当天夜里，县衙当中来了一个向官府求助的中年农户。 已然宽衣歇下的楚筱妍和段萧然只得再度起身，去往公堂，帮这个农户处理麻烦。 “堂下何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公堂上，段萧然坐在案几后，平静凝望着堂下跪着的这个中年男人。 “回青天大老爷，草民王五，来找大人求助，是为了请大人帮忙救回草民的母亲。” “你且仔细说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事情是这样的。”王五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话匣子。 “就在三天前，草民居住的村子里忽然来了一群外来人。” “这群外来人凶神恶煞很是凶残，嚣张的让我们一家人好吃好喝伺候着，还不能暴露他们一行人的行踪。” “草民自是不愿听从此人命令，还打算动手把他们赶出我们村子。” “可是这群人身手不凡，草民一个庄户汉根本不是他们对手，他们还抓走了草民的母亲，以此作为威胁。” 王五说起自己母亲，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隐隐泛起了泪花。 “你说的这些人大致 长的什么模样？” 段萧然隐约意识到此事存有蹊跷，便跟这个自称王五的中年男子询问起有关这些人的特征。 王五详细描述了一番，公堂后的楚筱妍听完描述，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根据这个王五的描述来看，其中那个主事之人的确是有几分像钟秦国君。” “但是细想之下好像又不对。” 公堂上的段萧然也是这种看法，“竟然有这等事？王五你且放心，此事本官不会坐视不理。” 无论王五描述的主事之人是否为他们要找的那个人，他都打算到王五村子里走一趟看看。 哪怕有一丝可能他都不想放过。 “这样吧，你等本官换身衣服，随你到你们村子里瞧瞧去。” “谢青天大老爷！谢青天大老爷！” 王五本来没报太大希望，如今可是夜里戌时时分，人们早就歇息睡下了。 他来的时候不是没看出县令大人一副刚刚起床的样子，还以为不会有结果呢。 没想到大人竟然说愿意亲自和他到村子里走走看。 难怪大家都说，这位新上任的县令大人和以前的那些都不一样。 段萧然来到后堂，询问楚筱妍是否要和他一起去。 第904章 重重嘉奖 “我自是要跟去的。”楚筱妍想也不想回答，“我有预感，农户王五口中之人，即便不是我们在找的那家伙，也十之八.九脱不开干系。” 事关钟秦国君下落，她断无留在府衙的道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去收拾一下，我带你一起去。” “嗯！”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楚筱妍就是回房拿了件月白外衫披在肩上。 二人没带衙役随从，就他们夫妻两个跟在王五身后往他居住的村子赶去。 月光清冷又不失温柔的洒向大地，三人踏着月色走了半个时辰之久，王五指着前方一片黑黢黢的影子介绍，“那就是我生活的村子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房屋。 夜风吹过，吹走了遮去明月的薄云，这才算能看的清。 “王五，我问你，你说的那个人还有什么具体的特点吗？” 段萧然还是不死心，想从前来状告的农户口中问来有关那人的详细信息。 王五便努力回忆起来，“有一条草民不知道算不算特点，就是此人时而会痛苦的大喊全身发疼。” “和他一起的其他人则是四处求医问药 ，试图能帮他缓解疼痛。” “哦？这样啊。”段萧然的目光和楚筱妍做了个交换，二人越发想知道，闯入农户王五家中的那群人到底是不是钟秦国君和他的亲信部下。 思索间加快脚步，就在他们即将接近村头时，段萧然忽的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茫茫黑夜，“出来！” 楚筱妍疑惑跟着回头，片刻，五名身着县衙衙役服饰的汉子从黑暗中缓步而来。 “谁准你们跟上来的？”段萧然的语气并不算好。 这五人未经他的允许自作主张偷摸跟过来，难道还甚觉光荣不成？ 五名差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缩着脖子杵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们自是知道理亏。 “大人，草民多嘴一句，也许这五个差爷是担心大人和夫人的安危，才擅自做主跟上来的。” 王五说的话段萧然并不否认。 只是担心他和妍儿的安危？ 嗤笑一声，段萧然在王五和五名衙役不解的目光注视下，摘走一片树叶。 “青天大老爷这是要做什么？”王五疑惑心想。 其余五名差役也是面露不解。 唯有楚筱妍，看到男人修长分明的指节间夹起一片树叶，樱唇了 然勾起。 众目睽睽下，段萧然指间夹着的树叶被他飞快弹射出去。 王五和五个差役便听见势如破竹的呼啸声飞向远处，当的一声，不知没入何处。 王五和五名衙役忙打着灯笼过去寻找，很快，他们便在其中一棵树上发现了几乎整片树叶没入了大树的躯干内。 “这、这！”六人惊呆，这得是多么浑厚高深的武功内力才能做到这一点？ “现在你还觉得本大人和夫人需要别人保护吗？”段萧然似笑非笑的睨了王五一眼。 后者摇头如拨浪鼓，“不用不用！” 凭青天大老爷的身手武功，哪里需要旁的人保护，他保护别人还差不多！ “所以你们五个还不赶快回去？再让我看见你们未经准许跟上来，休怪本官不客气。” “大人息怒！小的们这就回县衙！” 五名衙役道了声歉，脚底抹油离开。 黑暗很快吞噬了五人的身影，段萧然摇摇头，示意王五重新带着他和楚筱妍赶往村中。 夜深人静，整个村子里一片沉寂，只有他们三人赶路的脚步声哒哒回响。 王五带领他们夫妻二人来到一处茅草搭建的房屋前，指着茅草屋紧闭的木门 ，低声对二人道：“你们要见的人就在这里面。” 楚筱妍提在手里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火光，借助这火光，她敏锐的发现农户王五脸色有些紧张不安。 以为他是在担心家人安危，便出声宽慰，“你不用担心，我和这位大人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母亲从坏人手中解救出来。” 王五这回不单是紧张不安，而是迟疑愧疚起来。 然而楚筱妍却未曾察觉，和段萧然一起打开木门，走进了茅草屋内。 他们一进来，留在门外的王五就立刻把门反锁上了。 楚筱妍不解，“王大哥这是作甚？好端端的，关什么门？” 王五脸上的憨厚老实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尽无穷无竭的痛苦，“我也不想，都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 隔着一块木门，他痛苦的声音也清晰的传入了楚筱妍和段萧然耳中。 二人正疑惑着他说这句话的用意，屋内，一道高挑瘦削的身影，掀开门上的布帘，闲庭信步走来。 “王五你干得不错，待寡人事成之后，定要重重嘉赏你。” 来人赫然便是楚筱妍和段萧然苦苦寻找的钟秦国君。 “我不要嘉赏，我只要你答应我，把 我娘还有我的妻儿都放了！”王五在门外大喊。 钟秦国君捋着下巴上的胡子回道：“这你不用担心，寡人作为一国之君，所言从来都是一言九鼎。” “答应你的嘉奖不会少，答应的放人自然也不例外。” 王五不说话了，在门外焦急不安又忐忑万分的来回踱步着。 门内，段萧然一把拉过还在愣神的妻子，把她牢牢护在身后，凤目冰冷幽深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钟秦国君。 “二位好久不见啊。” “神医安泽——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西梁的昔日战王——段萧然。” 钟秦国君终于识破了他的真实身份。 段萧然不急不躁地站在那里，一脸平静的和他对视。 钟秦国君忽而恼怒，“你就一点也不害怕吗？” 现在的情形，一看便知对他们夫妻二人很是不利，怎么他们还是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这让他莫名火大。 “我为什么要怕。” 段萧然一脸平静，唯有一双手牢牢揽住楚筱妍的纤腰。 相比之下，他的妻子楚筱妍就要紧张得多。 由于是搂抱着的姿势，他很容易便感受到了怀中女人的颤抖。 悄悄加大搂抱的力度，段萧然眸色幽暗。 第905章 四面楚歌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要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 “都出来吧！” 钟秦国君一声话落，茅草屋的内堂里忽的冲出一群提刀带剑的人。 楚筱妍刚想说让段萧然快把钟秦国君给抓起来，就见这群人从内堂里跑出来，到嘴边的话也因此重新吞入肚中。 “哈哈哈哈！你们怕了吧？知道寡人的厉害了吧！识相的话就赶快跪下来磕三个响头，没准寡人一高兴就放了你们呢！” 钟秦国君发出了变态一般的猖狂笑声，实在是他被这两人害得太惨了。 尤其是这一路上时不时发作的奇异怪毒，三番两次的剧烈疼痛，不止一次让他痛苦得恨不能立刻去死。 对这二人的恨意，已经让钟秦国君彻底的心里扭曲。 “你们两个当初是怎么对待寡人的，寡人这次就怎么对待你们！” “寡人也要你们两个尝尝这种日日夜夜被毒痛折磨的生不如死得滋味！” 钟秦国君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指挥着亲信下属将这两个狗贼抓起来，亲自下手折磨他们的场景。 仔细看看，这女的生的可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连他以前最宠爱的后妃都无法与之相比 。 等把他们抓起来后，他非要这女人日夜承欢他身下，直到狎玩致死！ 钟秦国君眼底的欲望赤果明显，段萧然看的心头一怒，便要发作。 楚筱妍忽然抬手拍了拍他，潋滟杏眸冰冷无情的看着病容枯槁的钟秦国君。 “我说你怎的突然嚣张起来，原来是和亲信汇合了。” 秋波扫过钟秦国君身边的一群亲信下属，不意外从中发现了太监百福的身影。 “也难怪你有胆量设计，引我们夫妻上钩。” “可惜，你该不会以为依仗这些亲信下属就能把我们夫妻一网打尽吧？笑话！” “可恶！你别得意！等会儿寡人非要把你给抓起来，当成玩物日夜玩弄！” 钟秦国君被挑衅的七窍生烟，他身后的太监百福连忙劝道：“国主，他们是在故意激怒您呐，您可千万不能上当受骗！” “不用你说寡人也明白！” 钟秦国君觉得自己还要一个阉人提醒，特别是当着两个仇家的面，让他大.大丢了脸面，顿时没好气的斥责道。 自从体内的毒发越来越频繁后，钟秦国君的情绪就越来越古怪了。 以前他最信任太监百福，现在却是谁都不信了。 楚 筱妍看向百福的眼神瞬间一暗，好个心思玲珑剔透的阉人，竟然看破了她的计划。 她的确是在故意拖延时间，钟秦国君体内的毒，算算时辰，差不多也到了该发作的时候。 毒发之前调动起他的情绪波动，等到毒发之时，他所受到的痛苦折磨将会加倍增长。 她之所以故意说些有的没的，就是为了这一计策。 暗自在心中把太监百福骂了个遍，楚筱妍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打算。 不过她挑衅的也差不多了，只要再等片刻，等到钟秦国君体内毒发时，她和段萧然顺利逃走的机会才能大.大增加。 钟秦国君毒发时，他的那群亲信下属必然顾不上抓他们两个，肯定会第一时间去关注他们国主的情况。 到时，她就可以用医疗空间里的毒粉辅佐段萧然伺机而逃。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吧他们给寡人拿下！” 钟秦国君一声令下，散布他身旁的一众亲信下属纷纷行动起来。 刀剑兵器即将逼近眼前那刻，原本趾高气昂的钟秦国君突兀惨叫一声，“啊！” 还算高大的身子摇摇欲坠，一阵痛苦的抽搐后，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身子忽然倒了下去 。 “国主！国主您怎么了？” 果然如楚筱妍料想一样，他的那群亲信立刻扭头向他看去，更有甚者，提着武器就往他身边冲。 百福更是第一时间跑到他身边查看情况，“国主可是又难受了？” 作为跟在国主身边最久的内侍总管，百福很清楚国主毒发时是何反应。 趁着众人都围到钟秦国君面前查看情况时，楚筱妍拉起段萧然的手就想往外冲。 “寡人没……没事！” 这次的毒发比以往都要疼痛，钟秦国君却硬生生的扛了下来，强撑起身子，透过人群看向往门口而去的那对夫妻。 “拦下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顾不上疼痛呻吟，钟秦国君立刻下令吩咐。 围在他身边的亲信下属也反应过来，擅长轻身之术者，第一时间便朝着他们夫妻冲过去。 握在手中的武器投射而出，当当当几声没入了茅草屋的木门上，阻拦了楚筱妍和段萧然的行动。 仅仅片刻功夫，却足够他们冲到这对夫妻面前。 “一定要将他们抓起来，否则难解寡人心头之恨！” 钟秦国君忍住身上毒发时的剧痛，撕心裂肺大吼。 不用他说，他的这群亲信下属 也会竭尽全力阻止楚筱妍和段萧然离开。 眼看刀剑逼近，段萧然不得不抽出充当腰带的软剑，一手护着楚筱妍，一手和他们缠斗。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我能保护好自己！” 不愿自己的存在成为他的累赘，楚筱妍示意段萧然放开自己全心全力和这群钟秦国君的亲信交战。 “你确定能保护好自己？” 段萧然当然也想放开手脚和这些人厮杀个痛快。 楚筱妍点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瓷瓶轻轻一晃。 段萧然见状，便什么都明了。 “好，那我就放心了。”妍儿的用毒之术一向不亚于她的医术。 不用分神去保护妻子，段萧然和这些钟秦国君的亲信下属缠斗起来也就越发得心应手。 可到底他们只有两个人，而钟秦国君的亲信却有数十人之多。 这群亲信挤在这间狭小的茅草屋内，缠斗起来很是不便。 但即便如此，钟秦国君也不敢把门打开。 他心里很清楚，一旦打开门让这对夫妻出去，想再抓住他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们人这么多，就是硬耗也要给我耗死他们！” 钟秦国君忍住弥漫在全身上的疼痛，一边大吼大叫。 第906章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是！” 国主的再三强调，激励了这些亲信下属，不惜竭尽全力也要将他们夫妻拿下。 可楚筱妍和段萧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两人自是和他们缠斗在一起。 泛着寒光的软剑被钟秦国君亲信的鲜血染红，冲在前面的那些国主亲信不可避免的受了伤。 段萧然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实在是对手人数太多，远超他们夫妻两个所能承受的数量。 原本洁净一尘不染的月色锦衫飞溅上了不知是谁的血液，宛若朵朵寒梅凌寒绽放。 和钟秦国君的亲信交手时，不知是谁割断了束缚他长发的发带，漆黑如墨的柔顺长发瀑布般垂下，散落身后。 段萧然的长相一直以来都是偏向盛气凌人，桀骜不可一世，纵然五官精致如画，可因着那狂放凛然的气度，很少有人会把他和柔弱联想。 唯独此刻，墨发尽数披散肩后，白衣染血，让人第一次觉得，他也不是那么的极具侵略性。 “妍儿，千万不要到我前面去。” 气喘吁吁的段萧然用手背拭去了嘴角溢出的血丝，没有回头，一双淬满冰冷嗜血的凤眸死死盯紧内堂当中还在不断往这里冲来的钟秦国 君亲信。 这草屋里必然有其他出口，否则，如何容得下钟秦国君的这上百名亲信属下。 “我怕自己顾不到你。” 一瞬间，段萧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孤军奋战的山崖上。 前面是北丘四王爷和叛臣罗德元的大军，身后是不知深度的悬崖。 不同的是，这一次在他身后的，是他此生发誓要呵护周全的最重要之人。 已然和钟秦国君亲信缠斗到体力大.大消耗的段萧然，此刻完全是在凭借自身强大的信念在支撑。 “我没事，倒是你怎么样了？” 男人月色锦衫上的血迹刺痛了楚筱妍的双眼。 她一直被他保护着，又如何会有事呢？ 医疗空间里的毒粉并非用之不尽取之不竭，她只是个凡人而非神明，医疗空间里的毒粉都是她自己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数量有限。 钟秦国君不知从哪里调来了人数庞大的亲信下属，完全超出了她的估算。 一旦医疗空间内的毒粉用完，她和段萧然的处境将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困顿。 身上疼痛暂时消退的钟秦国君被他的内侍总管搀扶着站起身，邪狞看着逐渐落了下风的一男一女，“别再做无谓的挣扎 了，你们只有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就算你段萧然的武功冠绝天下又如何，你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扛过我上百人的围攻。” “不过呢，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只要你们把我身上所中的毒的解药交出来，我就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做这个交易？” 钟秦国君摆出一副伪善的面孔，引诱楚筱妍交出解药。 楚筱妍自是不会上当，红唇冷漠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和你做交易？痴心妄想！” 钟秦国君对他们夫妻的恨意早已深入骨，怎可能说放过就放过。 对于这种人的话，她是一句也不相信。 “我们宁愿被你的亲信下属杀了，也绝不会交出解药。”楚筱妍肆意笑了起来，“没有我的解药，你也活不了多久。” “到时黄泉路上有你这个一国之君作伴，我们还赚了呢。” 楚筱妍的话深深刺激到了钟秦国主。 他为什么要威胁住在这里的农户王五引段萧然和楚筱妍夫妇来此？目的不就是他们夫妻手里的解药吗？ 他还打算寻求长生呢，要是死在这种离奇诡异的毒里可一点也不值当。 “把 解药交出来！” 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向往，让钟秦国君撕破了虚伪的面具。 毒痛摧残到形容枯槁的蜡黄面庞上，五官愤怒扭曲着。 钟秦国主大叫着威胁楚筱妍交出解药，楚筱妍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上前一步和段萧然比肩而立，“我们一起拼出去，就算不成功，也休想让他得到解药。” “嗯，反正有钟秦的国君作陪，妍儿我们赚了。” 段萧然的唇角弯出一抹意气风发的弧度，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而是闲庭信步般悠然自得。 他们两人的行为彻底激怒了钟秦国君，他气急败坏的冲着自己的下属歇斯底里的怒吼，“不给解药就把他们给寡人抓起来，寡人要亲自动手，让他们好好尝一尝寡人的怒火！” 亲信下属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愤怒的国主，一个个都卯足了力气和这对夫妻拼杀。 比之前更为猛烈的进攻疾风骤雨般袭来，楚筱妍和段萧然拼尽全力抵挡。 时间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觉得是在度秒如年。 楚筱妍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时间的漫长。 一个分神不注意，手中攥着的毒粉忘了及时洒出去， 十个钟秦国君的亲信下属同时挥出手中利剑，对准筋疲力尽的段萧然刺去。 便听得噗嗤一声，利刃划破衣衫血肉的声音刺耳可辨。 楚筱妍被这声音刺激的回过神，水润的杏眸里当即闯入了一片血红色。 “段萧然！你怎么样了？” “我还好。”左臂上的伤口不断往外渗着血，段萧然却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只是经过了近半个时辰的厮杀，即使是他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吃力抬臂为自己和妻子挡下一次猛烈进攻，段萧然抽空对再次被他主动护到身后的楚筱妍低声道：“你等我再次发起进攻时，自己找机会离开这里。” “我会引这些人把剑对准身后木门，一旦他们把木门刺破，你就趁机而逃，出去找救兵。” “我不！”一向坚强，几乎没怎么流过眼泪的楚筱妍泪眼婆娑的看着这个男人，“你休想支开我，然后准备一个人赴死！” 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钟秦国君的亲信人数还在增加，段萧然选择留下来的结局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的。”楚筱妍低声怒吼，“你别想丢下我一个人！” 又是这样，她真的受够了。 第907章 脱困 眼前这一幕让楚筱妍一瞬间回到了那日的断崖上。 那一日她就是因为没能陪在他身边而后悔自责了很久，久到一直持续到她在断崖下的洞穴中找回他的存在。 “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泣不成声的柔缓嗓音，轻轻诉说着女子发自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 死亡的气息距离他们是那么的逼近，楚筱妍甚至能看到黄泉彼岸的痕迹。 “你赶不走我。” 段萧然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漂亮又略显妩媚的凤目蓄满沉痛。 理智告诉他，他该劝她离开才是。 可内心深处的声音却在疯狂叫嚣，叫嚣着留下她，把她留在你身边，哪怕是死亡。 “够了！”看不下去的钟秦国君破口大骂，“你们以为如今是什么时候？竟然无视我的存在，在这里打情骂俏！” “还有你们这群废物，都过去这么久了，连两个人都拿不下！” 钟秦国君身上的毒痛又一轮复发，难以忍受的疼痛摧残而他的理智。 向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二人诉说完自己的不满，他又将注意力转移向自己的亲信下属身上。 被他的吼声震慑，原本就全神贯注的亲信下属更恍似 热血上头一样，一轮胜似一轮的攻击不要命似的涌来。 形势对楚筱妍和段萧然来说极为不利，有楚筱妍在，段萧然抵御起他们的进攻来都显得那般吃力，倘若她真的丢下他一个人离开，怕不是前脚她刚走，后脚他就要面临生死存亡。 “你再不走，就没有时间了！” 楚筱直接无视了段萧然的怒吼，大脑飞速运转着。 不，她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她的云儿和清儿还在等待他们回去，她一定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除了毒粉，医疗空间里还有什么是可以利用的吗？ 楚筱妍拼命思索着。 对了，她和段萧然是为何来到这里，如何就陷入这般境地了呢？ 过往一幕幕闪电霹雳般划过脑海，忽然，楚筱妍脑海中灵光一现，“硫酸！” 他们可以活着离开这里了！ 裹着死亡气息的砍刀逼近之前，楚筱妍毫不犹豫的从医疗空间里取出了上次没用完的强硫酸，对准挥过来的砍刀就是泼洒出去。 强硫酸接触到铁制的砍刀，滋滋几声，就把看似锋利坚不可摧的砍刀给腐蚀了。 握刀的钟秦国君亲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一 阵灼烧般的刺痛便从脸上传来。 “啊啊啊！” 凄厉惨叫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楚筱妍收回洒向握刀之人的强硫酸，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就又一次向其他国主亲信洒去。 强硫酸过境，一声声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钟秦国君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赶快离开这里，去找你的下属来。” 趁着场面一片混乱，楚筱妍催促段萧然赶紧离开。 “我不——” “别说你不走。”楚筱妍强行打断他，“你用轻功回县里搬救兵，速度可比我两条腿跑快多了。” “而且，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杏眸扫过愣在原地的钟秦国君，楚筱妍樱唇一抿。 段萧然承认她的话很有道理，自己去找增援的话，速度的确比妍儿快。 咬了咬后槽牙，段萧然逼着自己狠下心，从用强硫酸腐蚀出的木门上的洞逃离此处。 一离开受困的茅草屋，他便第一时间拉响信号弹，使出生平最快的轻功往县城里赶。 茅草屋内，愣神的钟秦国君此时已然回神，忌惮又好奇地看着楚筱妍，以及她手中的强硫酸。 “你拿的是什么东西？为何会把木门给弄破？” 钟秦国君看看腐蚀了 一个大洞的木门，再扭头看看捂着身上各处大喊大叫的亲信下属，一时之间，竟对楚筱妍拿出来的强硫酸产生了浓厚兴趣。 “还有我的下属们，为何一个个都在捂着身子喊疼？” “问那么多作甚。”楚筱妍依仗着有强硫酸在手，整个人都充满了底气，“如今情况可是对你不利了。” 只要她撑到段萧然把援兵带来，就没什么好怕的。 钟秦国君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沉了下去，想下令让所有的亲信下属都冲上去，可又忌惮她手中的强硫酸。 一时间，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钟秦国君衡量片刻，毫无疑问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带着这个女人离开。 但她手上拿着的奇异武器又实在是不容小觑。 “喂。”思忖完毕的钟秦国君忽而开口，“我想，你应该很想知道当初是谁给我的长生不老的秘方吧？”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作为交换，我把当初给我长生不老药秘方的人的下落给你。” 楚筱妍发现这个钟秦国君还真是有够爱和别人进行交易，动不动就说做交易。 刚才是打算骗她的解药，这回又将主意 打在了硫酸上面。 对于硫酸这种可怕的东西，她是绝不可能交给钟秦国君的。 一个都能把炸药用在冷兵器时代的人，一旦得到硫酸，后果不堪设想。 “你会那么好心？” 虽然不可能将强硫酸交给钟秦国主，但当务之急是拖延时间直到段萧然将援兵带来。 所以表面上她得假装答应了他的交换提议。 “我凭什么相信你？” 楚筱妍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让钟秦国君看出她有交换意向。 果然，钟秦国君为了得到强硫酸上钩了，“我不会骗你的，我可以先将那人的下落交给你，等你核查过了，再把你的这个东西交给我。” “但是相应的，为了避免你在撒谎骗我，我必须要先将你抓起来。” 钟秦国君的小算盘也是打得噼啪作响。 楚筱妍没有别的选择，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段萧然拖延时间，所以她只能假意答应，“你这个条件也不是不可行。” 钟秦国君眼神一亮，“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你先让我考虑考虑。”楚筱妍故意拿着装有强硫酸的瓶子在钟秦国君眼皮底下晃来晃去。 钟秦国君的双眼也随着强硫酸的晃动，来回游移。 第908章 就擒 “可以，你慢慢考虑。”钟秦国君拿出自以为极度友好的态度说道。 心里却是想着他这么好说话，这女人应该会答应把她手中那个东西给交出来。 钟秦国主自顾自想着，对强硫酸的极度渴望，让他忘却了楚筱妍有可能是在拖延时间。 屋外，前去求援的段萧然带着看到信号弹赶过来的西梁士兵们重新返回了这里。 “将军，可是需要属下们立刻冲进去？”有士兵热情发问。 段萧然摇摇头，“先等一下。” 仔细侧耳倾听了片刻，茅草屋内半点打斗声都听不见。 “难道钟秦国君已经把妍儿给俘虏了吗？” 这是他唯一能想出来的解释，否则茅草屋内不会如此寂静。 以防万一，段萧然还是先命人想办法靠近茅草屋，试图打探出里面的真实状况。 尽管心底的担心前所未有的强烈，他还是逼着自己保持一贯冷静。 “你们几个，先去打探一下屋内到底是何等状况。” 随手点了几个士兵，段萧然吩咐他们靠近茅草屋。 这些将士都是西梁大军中的精锐，个个身怀绝技，区区打探情形，对他们来说根本小事一桩。 不消片刻，几人便 把打探到的结果汇报给了段萧然，“启禀将军，夫人并未被人俘虏，而是在和里面的人周旋拖延时辰。” 从这几名西梁士兵口中，段萧然才得知他的小妻子一直有在努力和钟秦国君虚与委蛇直到他带着援军赶回来。 心神撼动之余，他又飞快寻找办法，准备以最有效的办法把楚筱妍救出。 屋内。 一直假借考虑名义拖延时间至今的楚筱妍，又一次面临了钟秦国君耐心渐失的催促，“考虑好了没有？你到底答不答应我的交换条件？” 不耐烦的语气里，杀意渐渐显露。 楚筱妍明白自己已然拖延到了极限，她不确定段萧然是否有将援兵带来，即使没带来她也无法继续拖延下去。 “我答应你，你的交换我同意了！” “好！”钟秦国君大喜，“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知道什么才是最选择！” 男子虚伪的夸奖着，楚筱妍表面附和，心下自然是不屑一顾。 “你放心好了，等你把这个物什交出来后，我也会放你离开。” 钟秦国君笑的慈眉善目，楚筱妍便笑道：“那我也给国主介绍一下这个东西的名称和功效吧。” 钟秦国君等的就是这 一句，立时点头如捣蒜。 楚筱妍随便挑了些即使公开也不会对她有影响的情报分享出去，而对于强硫酸的来历和制作方式，则被她巧妙的避了过去。 公开的那些情报对钟秦国君来说却是闻所未闻的，当听到楚筱妍说这个名为“强硫酸”的物什有腐蚀功效后，更是整个人呆在那里，被强硫酸的强大功效给震慑住了。 “好一个具有腐蚀效果的‘宝物’啊！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它得到手！” 钟秦国君心下默默给自己再三强调，面上却又装出一副克制的表情，“如今夫人可以把强硫酸交给我了吧？” “当然可以。”楚筱妍温润如水的杏眸忽而沉了下去，眸光里一片深不可测。 她拿着强硫酸一步步朝钟秦国君走去，周围的那群国主亲信也忘记了护好他们国主的安危，沉浸在楚筱妍对强硫酸的描述中不可自拔。 一步，两步，楚筱妍和钟秦国君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短，“国主很想要这强硫酸吧？别急，我马上就给你送过去。” 几步之后楚筱妍停下了脚步，两人间的距离，可以用近在咫尺形容。 呼吸时，钟秦国君都可以嗅到女子身上的 淡淡香气。 那是一种混杂了草药清香的奇妙气味，钟秦国君嗅着，再看着眼前女子倾国倾城的绝美容貌，一个恍惚，心神竟然激荡起来。 楚筱妍敏锐捕捉到他眼中的恍惚，就是此刻！ 一个箭步冲上去，她把手中的强硫酸对准了钟秦国君的脖子挟持了他，“都别过来！” “你们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把这强硫酸倒在你们国主的脖子上！” 刚刚听完她对强硫酸描述的众人呆住了，无论是后悔还是懊恼，亦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这群属于钟秦国君的亲信部下全都停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他们知道，这个女子绝对不是在撒谎。 她是真的敢把强硫酸倒在国主的脖子上。 “通通给我让开！” 楚筱妍拿着瓶子，瓶口怼在钟秦国君的脖子上，微微加大力气。 钟秦国君立刻吓得大叫，“你别冲动！” “让我离开这里我就不会冲动。” “好好，我答应放你离开！”钟秦国君颤抖着嗓音道：“你们还不快让开，让段夫人离开这里！” 不用钟秦国君吩咐，他的亲信下属也会自动向两旁散开，把路腾出来让楚筱妍离开。 楚筱妍就这 么挟持着边陲小国钟秦的一国之君向门外走去。 一出来门，等候多时的段萧然便迎了上去，“妍儿！” “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吧？”不待楚筱妍回答，他自己就围着楚筱妍来回打量了几圈。 女子的衣着容貌还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显然是不曾受过委屈。 松了口气，段萧然对着赶过来的一众西梁将士们下令，“把这里的所有钟秦人都给我抓起来！” “是！” 西梁援兵的人数远远大于钟秦国君的亲信下属，双方一番缠斗，亲信下属很快便落了下风，没过多久就被抓起来了。 钟秦国君更是眼中含恨的瞪着他们夫妻两个。 楚筱妍看着西梁众士兵把钟秦国君的亲信下属一网打尽，本应松了口气高兴才对，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反而涌起了一股强烈不安。 “为什么会这样，不该这样的。” 不安，她到底在不安些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着她，却始终找不出答案。 段萧然看出她有心事，“有什么不对吗？” 女子淡若远山的黛眉紧紧蹙着，显然是有心事。 楚筱妍把自己的不安说了一遍，段萧然虽也觉得疑惑，却还是安慰了她。 第909章 钓了一条大鱼 “不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切都有我来承担。” 她的担心，就交由他来抚平。 “忙了一整晚，你也累了吧？我们先回县衙里休息片刻如何？” 段萧然不愿看着妻子一脸愁云不展，主动转移开了话题。 听他这么一说，楚筱妍一直紧绷着的心神放松下来，果真感到疲倦如潮水般上涌，“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累了。” “所有人，即刻动身返回县城！” “遵命！” 西梁士兵们便在段萧然的命令下，押送着被他们擒获的一众钟秦人返回了县衙。 浩浩荡荡的人群出现时，县衙里值夜的差役可是被狠狠吓了一跳。 段萧然把安置钟秦国君一行人的任务交给自己的心腹全权处理，他自己则带着心不在焉的楚筱妍往内衙而去，准备歇息片刻。 二人来到内衙卧房，在婢女的服侍下沐浴宽衣。 两人只着一袭洁白中衣坐在榻上闲话，不时，负责安置钟秦国君一行人的心腹前来禀报，“主子，钟秦国君已安置妥当，只待主子一声令下，便可将其押送回我西梁皇城。” “此事还是交由你去办。”段萧然道：“路上务必小心。 ” “承蒙主子信任，属下定不辱使命！” “你退下吧，去好生歇息一下，休整完毕再上路也不迟。” 自己的这些心腹下属跟着自己忙碌了一整晚，虽然从不会叫苦喊累，可到底他们不是铁打的，自然会吃不消。 “属下谢主子关心！” 段萧然的一席话，无疑让这名心腹下属的心中一阵温暖。 待到下属退去，段萧然又起身到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传唤来另外一名亲信，让他带这这封信即刻动身赶回西梁，“此信是交给皇上的，就由你替我送回西梁。” “是！” 亲信一个纵身飞出门外，消失在天光乍破的黎明中。 楚筱妍好奇他在信里写了什么，“怎的突然想起联络六皇子了？” 说起来，他们夫妻离开西梁来到钟秦也有数月之久，在此期间，她可是从未见他主动和身居龙椅上的六皇子联络。 段萧然放下手中的笔，简单收拾了一下书桌，“只是告诉他我们这里的事已了，让他出面接手这个边陲小国罢了。” 钟秦国君既然已被他们捉拿并准备押送往西梁皇城，这里的朝堂自然无人可以镇守。 比起让钟秦国 内的朝臣自己为了皇位争个你死我活，不如直接书信给六皇子，让他接手这个国家。 钟秦小归小，可麻雀再小也五脏俱全，日后无论六皇子是打算把钟秦交给臣下治理，还是扶持钟秦当地人上位，都可以把钟秦培养成一个合格的附属国。 “原来如此。”楚筱妍心下了然，“不过既然这里的事都解决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心神一旦放松下来，思念便如潮水涌般来，“我想云儿和清儿了。” 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那两个小家伙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听话。 韩淡和吴言的照顾她自是放心的，可到底出来太久了，不亲眼看一看她的一双儿女，心里的那块石头便怎么也放不下。 “我何尝又不思念他们呢。” 提到一双儿女，段萧然的语气瞬间柔和下来，精致如画的眉眼间带上一丝缱绻，“这里还剩下最后一点事务需要处理，大概一天时间便能处理完毕。” “后日吧，后日我们就动身启程返回西梁，到时你就能见到云儿和清儿了。” 当时他把两个小家伙留在了西梁与钟秦接壤的边境大营里，此处距离大营所在约莫 一个月的路程，快马加鞭，也许不用一月之久便能抵达。 “后日动身吗？太好了！” 楚筱妍迫不及待想见到两个小家伙，都说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天变一个样，也不知这次回去后，云儿和清儿会变成哪般模样。 期待之余，又有些小小好奇。 夫妻二人谈论了两个孩子可能会发生的变化，不时，便吹灭了蜡烛躺下歇息。 休息了一天后，段萧然利用晚上时间把这座县城里的大小事务处理完毕，又把在大牢里折磨了数日的县令放出来加以教育。 翌日天一亮，他和楚筱妍就乘上了来时乘坐的大船，一路北上，前往钟秦王宫。 与来时的紧张不安不同，此次回去是为了善后工作，同时也是同卫林和孙天麒等人汇合。 天气已从盛夏转入初秋，秋老虎的威力虽是存在，可一路走来，沿途的不少山林遍野已被偶尔过境的秋风染上秋红。 “夫君你快来，我好像钓了一条大鱼！” 靠岸停航的大船上，楚筱妍手握一根钓鱼竿，正在那里和水下的猎物斗智斗勇。 船家上岸补充干粮淡水去了，她和段萧然闲来无事，便提议钓鱼来打发 时间。 若是能钓到大鱼，到了晌午，还可以给船上的众人加餐一顿。 “有鱼儿上钩了？我来瞧瞧。” 段萧然放下自己的鱼竿，过来接手妻子的。 楚筱妍的鱼竿一递过来，他便感受到了一股大力拉扯，“啧，看来还是条不小的鱼，妍儿，你的垂钓技术可以啊。”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楚筱妍一阵得意。 说话间，段萧然便把鱼竿拉了上来。 果然如他们两个猜想一样，鱼钩上挂了一条大鱼。 把鱼取下来后，他们又换了另一个地方继续垂钓，一直到船家和那些船夫水手从岸上返回。 晌午，楚筱妍久违的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可口的晚膳。 段萧然吃着妻子亲手烹饪的膳食，一时之间竟是心生无限感叹，“都多久没吃过妍儿你亲手做的吃食了。” “这不是没时间吗。”楚筱妍无奈道，“等回去后，我天天给你做饭，你别吃腻了才是。” “你做的吃食怎会腻。” 夫妻二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让船上的那些水手好生羡慕。 庞大的船队在宽敞的河面上平静行驶，两个时辰后抵达了钟秦王城外的河面上。 第910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早便接到传讯的孙天麒，率领西梁士兵里的几位亲信将领站在码头旁的河岸上，伸长脖子翘首以盼。 身后有将领等到不耐烦询问：“孙将军，段将军和其夫人还没到吗？” “是不是他们在路上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或是遭遇了某种突变，才延误了时辰？” “不会的，段将军在来信上说过，未时二刻左右一定会到。”孙天麒说着抬头看了眼天色，“是我们来早了。” 现下不过午时三刻，段将军夫妇自然不会出现。 提问的将领听完主将的回答，不说话了。 提前率领他们来此处等待的就是孙将军，他们再抱怨的话岂不是说孙将军的不对。 初秋的天干净澄澈，京城里昨晚刚下过一场雨，蔚蓝色的天幕看上去仿佛一碧如洗。 阳光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河面反射着天空的颜色，一眼望去，天与水共一色，美不胜收。 未时一过，一览无余的宽敞河面上，从远处缓缓驶来了一支庞大船队。 岸边翘首以盼的孙将军等人顿时一震，“来了！” 等了这么久，可算把段将军夫妇等了回来。 楚筱妍和段萧然乘坐的大船一点点从 远处浮现，船队靠岸后，驾船的船家水手这才知道自己这次的雇主是何等尊贵身份。 孙天麒亲自把楚筱妍一行人迎上岸，众人有说有笑的往钟秦王宫而去。 路上，不用楚筱妍和段萧然询问，孙天麒自己便把他们离开后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复述了一遍。 “欢迎二位平安归来，我已差人备下酒宴，二位一定要赏脸喝一杯。” 孙天麒热切邀请着。 一张看似与往常无疑的刚毅国字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寻常人难以察觉的复杂。 楚筱妍和段萧然自然不属于寻常人范畴，敏锐发现了这一丝飞速闪过的复杂。 相视一眼，两人都意识到了实情未必如孙天麒所说的这般轻松随意，个中或许有别的什么隐情也说不定。 和所有人一起走进钟秦王宫，洗尘宴上，酒过三巡后，楚筱妍借着酒劲，附身凑近孙天麒身边低语，“孙将军你说实话，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段萧然也好奇的倾身上前，同样一脸关切的看着这个将领。 三人其实压根没醉，总共一人喝了一杯酒，又怎可能会醉呢？ 不过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哈哈， 啊啊，没什么事，真没什么事。” 楚筱妍看着明显是在打哈哈的孙天麒，心知他必然有理由不能开口。 只能等洗尘宴结束后，私下里一问究竟了。 好不容易挨到宴席结束，楚筱妍以叙旧为由，拉着段萧然，叫上孙天麒，便让他带他们夫妻去往他在王宫里的住处。 房门关上，下人屏退，楚筱妍凝神看着已然恢复意识清明的中年男子，正色询问：“那么孙将军，如今可以告诉我们，你在这段时间里到底遭遇了什么吗？” 洗尘宴上也喝了没几杯的孙天麒忽然无奈的望向她，“我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段夫人的观察。” “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孙天麒独自离开房间，不消片刻，手上多了一打密件。 “二位看了这个，或许就什么都明白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分别接过他递来的密件，看完之后，又彼此交换了各自手中的一一细看。 密件上的内容全都是跟钟秦国内当下的局势有关的。 “这，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密件上说，自从西梁的铁骑攻入了皇城王宫，国主一去不复返后，整个钟秦便陷入了一片 混乱当中。 各地方势力层出不穷，昔日的狼子野心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朝堂之上更是乱成了一锅粥，文武百官们一个个闹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后宫里的娘娘们也隔三差五派人来问会如何处置她们。 孙天麒一个只会领兵打仗的武夫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和他麾下的那些武将只能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拖延时间直到楚筱妍和段萧然回京。 “所以，段夫人知道在下何故愁眉苦脸了吧。”孙天麒最是无奈，“反正我是拿这些人没辙了，还是得仰仗夫人和将军。” 让他领兵打仗没问题，可是让他治理吏治，或者整顿朝政，那他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夫君，你觉得呢？” 直觉告诉楚筱妍，如果他们接受这件事的话，启程返回西梁的计划便注定会延期。 “善后一事必须有人出面处理。” 段萧然好看的墨眉紧蹙着，自己不留下来处理好这里的混乱，等六皇子派人来的时候只怕会更难接管。 “妍儿你放心，我会尽快处理完这里的一切，不会耽误我们回西梁的日子。” “没关系，你放手去做便是。” 楚筱妍理解 段萧然的选择，其实如果她是段萧然也会这么做的。 这是负责任的象征。 朝妻子感激地看了一眼，段萧然拿走所有密件，对面露为愧疚神色的孙天麒道：“此事就交给我吧，不过有些事我需要孙将军的援助。” “没问题。”只要别让他全权负责，其余让他做什么都行。 和孙天麒敲定好各自需要负责的事项，段萧然只来得及和妻子道别，便步履匆匆的跟着孙天麒去处理密件上的大小事宜去了。 楚筱妍目送他们离去，虽心有不舍，却也明白这是必不可少的事。 到孙天麒给她安排的房中小睡了一个时辰，醒来时，窗外的太阳已然西斜。 “段萧然还在忙吗？” 抱着好奇以及对段萧然的担忧，她起身洗漱了一番，问来段萧然当前所在的位置，亲自过去找他。 钟秦王宫的御书房里，枣红木桌上堆满了小山一样的文件。 段萧然高大倾长的身子端坐在堆积如山的书桌前，专心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务，连妻子的到来都不曾察觉。 还是楚筱妍靠近他身后，一阵熟悉的药草混杂的芳香扑鼻而来，他才似有所觉的回头看去。 第911章 你要相信我 女子满是忧虑关怀的倾城小脸闯入眼帘。 捏着狼毫笔的大手不着痕迹一顿，段萧然道：“你怎么来了？” 自己在这里处理这些事，只怕是没时间陪她了。 “我来看你忙的怎么样了。”楚筱妍一眼看到他手边的茶杯里空空荡荡，身边连个添茶倒水的下人都没有，好笑之余，心底又浮起了浓烈的心疼。 亲自给段萧然泡上一壶茶，楚筱妍拖过一张团凳，挨在他身边坐下，“事情很棘手吗？” “没有。”段萧然摇头，俊美无俦的脸上是顾盼神飞的自信张扬，“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再棘手的事在他这里，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我在这里的话会不会打扰到你？”楚筱妍想的是自己留下来，或多或少能尽自己所能帮他打.打下手。 可又怕自己在这里，会使他分神。 “不会。”段萧然摇头，“妍儿你记住，不论何时何地，你永远都不会打扰到我。” 她能留下来，他其实是很高兴的。 原本他就打算让楚筱妍陪自己一起处理，又怕她不喜欢枯坐着觉得无聊，此刻能听她亲口说出留下来陪他的话，自然是开心的。 楚筱 妍便乖巧的留在御书房，时不时帮段萧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窗外的天，从秋日朗朗逐渐夜幕降临。 孙天麒过来喊段萧然去用晚膳时，才发现楚筱妍也在，“段夫人也来了，刚好，晚膳已经备好，我们一起去用晚膳吧。” “我不去了，让妍儿跟你去，我打算先把这些事处理完了再吃。”段萧然一口回绝。 孙天麒自知劝不动他，便只好扭头看向楚筱妍。 邀请的话刚到嘴边，就听这个女子笑道：“我也不去吃了，或者有劳孙将军帮我们把晚膳送到这里来。” “妍儿？”段萧然好看的剑眉微微皱着，不满意她擅做主张。 楚筱妍却是一脸坚定地看着他，从她的目光中，段萧然知道了自己同样无法说服楚筱妍改变主意。 孙天麒对此倒是毫不意外，“既然你们二位都没有到膳厅用膳的打算，那我就派人给你们把晚膳送来这里好了，这样也能节省不少时间。” 孙天麒安排下去，仅仅过了一炷香就有人端来晚膳，摆在了御书房里的其他桌子上。 楚筱妍喊了段萧然几声，想让他和自己先把晚膳解决了，可男人忙起来什么都听不 见，喊了数声也没有回应，自己只好先去吃饭。 小半个时辰过去，楚筱妍吃饱喝足。 一个时辰过去，段萧然依旧伏案处理密件上书写的大小事宜。 一个半时辰，楚筱妍去给段萧然泡茶回来，桌上的另一份晚膳一动也不曾动过。 两个时辰，楚筱妍叫人来把早就凉透的晚膳回锅加热了一遍，催促他记得用膳。 两个半时辰，段萧然还是维持着伏案书桌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深夜时分，看不下去的楚筱妍一把夺走了段萧然手中的狼毫笔，逼着他去吃饭，“我真的受不了了！不管你多忙，也该要吃饭才是，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我明白，妍儿你别气，我这就吃。” 段萧然知道女子之所以会表现出生气的模样，最根本原因是在担心他的身体。 心下浮出一阵暖意，在妻子的陪伴下用完晚膳，段萧然又一次回到书桌前奋笔疾书。 写了没几笔，忽的又跟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楚筱妍，“妍儿，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这里很快就能处理好的。” “我没事，你瞧我一点也不困——”说着，老天就极不给面子的让楚筱妍 打了个哈欠。 白皙的小脸染上两朵红霞，楚筱妍结结巴巴解释，“不是这样的——” “好了妍儿，”段萧然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眉眼温和的看着她，“别再强撑了，我这里的事务很快就能处理完，到时我立刻回去找你。” 男子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溢出唇瓣，面不改色的撒着谎。 楚筱妍又不傻，早就听出了他的弦外音，“我也不困啊！” “妍儿。”段萧然的语气多少带上了丝无奈，“妍儿你不信我是不是？我真的很快就能处理完这里的一切。”和楚筱妍的困顿不同，段萧然看上去的确精神不错。 “其实你可以不这么拼命的。” 犹豫再三，楚筱妍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们哪怕延迟一段时间回西梁都不要紧。” 她承认段萧然很强，可再强他也是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自以为身子吃得消，其实身体早就疲倦了。 “去休息吧，你要相信我。”对此，段萧然没再多说，只示意她回房休息。 “可是——” “妍儿，听话。” 楚筱妍还想说什么，段萧然却突然态度强硬的打断了她，“我心里有数，你先去休息好不好 ？” 男人的态度强硬不容拒绝，楚筱妍拗不过他，只能能依他所言。 女子纤细的身影一走，段萧然故意做出来的凝重神色就从脸上褪去了。 “妍儿，虽然你掩饰得很好，可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最渴望见到云儿和清儿的。” 哪怕她再怎么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可多年来的夫妻情谊也早就让他能轻易看透楚筱妍的心中所想。 “我答应你，会让你明日就踏上返回西梁的路途，绝对不会食言。” 长夜漫漫，寂静的钟秦王宫御书房里，唯有一只静静燃烧的蜡烛，在和段萧然作伴。 夜晚便在他的忙碌中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天亮时分，他拿着一沓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书件，派人叫来孙天麒，“这个你收下。” 孙天麒接过书件，抬眼就看见男人细长凤眸下异常扎眼的两抹鸦青，“你该不会一宿没合眼吧？” 段萧然笑而不语。 孙天麒却明白，他这样的行为其实就已经是默认了。 “段将军啊，你何必如此拼命呢？” 拿在手中的书件忽而重若千斤。 段萧然端起书桌上早就凉下来的茶喝了一口，“别说我了，你快看看这个。” 第912章 操心的事太多 段萧然这样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孙天麒默默叹了口气，接过书件看起来。 仔细读了几行，惊愕诧异地瞪大眼，“你花了一晚上的功夫就把这些都给解决了！” 书件上写的全是对钟秦混乱局势的解决方法，孙天麒不敢相信，仅仅一晚上竟然想出了这么多解决之策。 简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妍儿想孩子了，我要陪她回西梁大营。”段萧然随口说道。 孙天麒心下了然，他其实猜到了跟楚筱妍有关。 “那好，这些我就收下了。”扬了扬手中的书件，他又问了几句处理钟秦局势的注意事项。 段萧然一一回答后便让他安心在这里等待六皇子派人来，“我已经给皇上送去书信。” “相信不用多久，朝廷里就会派人来帮你处理这里的事。” “嗯，我知道，你和夫人就安心回去吧。”孙天麒拍打着怀里的一打书件，“有你的这些谋策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还有皇上也会派人来接手钟秦，即使段萧然不在他也有信心摆平。 “孙将军的能力我一直都是相信的。” 最后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段萧然就离开钟秦王宫御书 房，去找楚筱妍商议返还事宜。 楚筱妍彼时正在房中翻看医书，钟秦王宫里的藏书和西梁所拥有的截然不同。 两国之间的行医之术上更有显着差异。 段萧然大步昂扬进来，“妍儿，行李都收拾好了吗？我们即刻启程返回西梁。” “这么快！”楚筱妍不敢置信起身，杏眸大睁看着他，“你把事务都处理完了？” “嗯，本来就不是多繁琐的事。” 段萧然说的漫不经意，楚筱妍却是听得心中微微酸楚。 是因为自己吧。 因为自己想念云儿和清儿，他才会拼了命的处理钟秦局势。 楚筱妍为此深受动容，“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再赶路？” 男人眼下的淡淡鸦青，彰显着他昨晚一宿没睡的事实。 段萧然摇头，“不必，到了马车上再休息也不迟。” 妍儿把他想的太脆弱了，以前行军打仗，多的是几日几夜顾不得休息的场面。 “那……那我们就启程回西梁。” 拿上一早便收拾好的行囊坐上停在宫门外的马车，在随行的二十名士兵的护送下，向着西梁驻扎边境的大营赶去。 马车一上路，楚筱妍就拉着段萧然一起休息。 他们是清晨启程的，午后，楚筱妍和段萧然从睡梦中醒来，精神抖擞的讨论起这趟钟秦之行。 “我总觉得，钟秦国主被虏的背后没那么简单。” 黛眉轻皱，楚筱妍把自己连日考虑的担忧说出口。 段萧然打开路上买的零嘴，拿了包糖炒栗子，给她剥皮，“有什么可担心的。” 钟秦国主既被俘虏，便不可能再掀起大风大浪。 楚筱妍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着板栗轻轻一挤，就将里面的板栗仁轻轻松松剥出，说道：“钟秦国主虽说被我们俘虏了，可是他背后的势力呢？” “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给的他长生不老药方，我总觉得提供不老药方的人没安好心。” 她更想说的是，那个给钟秦国主提供长生不老药的家伙，才有可能是在背后搅弄风云的人。 万一他们走后此人又突然冒出，趁着钟秦境内混乱一片，故意胡作非为怎么办？ 段萧然一眼看出了妻子所想，将用锦帕包着的板栗仁推到她面前，“管他安的什么心，有孙将军在呢。” “六皇子也会派人来接手钟秦，即使这样你还是放心不下吗？” “也 不是放心不下——”楚筱妍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倒是段萧然，径直拿起一颗板栗仁送至她唇边，“既然不是担心，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樱唇咬过板栗仁，舌尖裹着卷入嘴中，段萧然又拿起一粒投喂，“这儿的烂摊子就交给孙天麒负责。” “妍儿你便安心随我回西梁探望云儿和清儿。” “还是说，比起咱们孩子，钟秦的烂摊子更让你操心挂念？” 最后一句话，男人说的略带抱怨。 楚筱妍也拿了一把糖炒栗子剥皮，“我才没有那么想，孰轻孰重，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心中想法吗？” “我知道又如何，关键是你自己知不知道。” 段萧然无声喟叹，黑眸清冷明亮，“有时候操心太多不是好事。” “知道啦，我会改的。” 握住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楚筱妍笑容带上几分讨好。 钟秦王城距离西梁大军驻扎的边境兵营尚有一定距离，哪怕坐骑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赤兔马，也不可能一天之内抵达。 傍晚，赶了一天路的二十人护送小队驶进了一个小县城。 某家不起眼客栈内，楚筱妍和段萧然掏钱包下了 整个客栈的客房供大伙歇息。 安顿好马车行李，楚筱妍和段萧然下来一楼的厅堂里吃晚饭。 小县城的客栈，能提供的膳食都是最寻常的家常便饭。 二人入座，在客栈小二的服侍下开始吃饭。 厅堂里除了他们一行人外，还有先前便来打尖投宿的客人。 边吃饭，这些客人边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近些时日发生的事。 “你们听说没？咱们钟秦的国主被人给抓起来了！” “听说了听说了，这事可不得了！” “国主被抓，那不就意味着钟秦要变天吗？唉，咱们国主也没做错什么，明明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君上，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 “你说，那些把国主抓走的人，到底是何身份来历？” 客栈一向是八卦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之一，食客们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谈话声自然便传遍了他们周围的几张餐桌。 其中一张桌子上，楚筱妍和段萧然面对面而坐。 几名食客的议论声清晰可辨传入他们耳中。 “要是让我知道了是谁把咱们国主给抓起来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脾气大的食客用力一摔，砰的一声，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第913章 归心似箭 “瞧你能的，你怎么不放过哪些人？连国主都不是对手，你个土老百姓能干什么？” “还有啊，你知道是谁把国主抓走的吗？你又不知道是谁，跟谁不满呢？” 说话之人隔壁的百姓看不下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我当然知道自己哪怕再生气也没用。”抱怨憎恨的百姓蔫蔫垂下头，“我就是替国主不值？” “你以为我们不是啊。” 他的话调动起了周围其他食客的情绪，在客栈里用膳的大多数百姓，都为钟秦的灭国感到愤慨。 “那个抓走我们国主的人真应该下地狱！” “别说了，我都快被那些人给气死。” “我讨厌那个抓走咱们国主的混账！” 议论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客栈掌柜不得不出面平息这场闹剧。 楚筱妍和段萧然静静听完食客百姓们对钟秦国君的夸赞，以及对他们的憎恨，一时之间还真是哑口无言。 用膳的心情和胃口也随之消退，随意吃了几口确保不会饿肚子，夫妻两人便上楼回到客房。 关上门，楚筱妍忍不住吐槽，“这个钟秦国君笼络人心的本事倒不容小觑。” “这说明他执政期间干过还 算对得起钟秦百姓的事。”段萧然轻嗤，“不然百姓也不会夸赞他。” 楚筱妍认可颔首，“是个精通控制人心之道的家伙，可惜，心思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轻易相信别人毫无根据的话，妄想得到长生不老，甚至还以此开启战争。 钟秦国君也不过如此。 “那些百姓也是愚昧无知，看不出钟秦国主在和他们做表面功夫。” 楚筱妍很少会抱怨什么，这一次实在是被方才吃饭时那几个平头百姓的话说得不高兴了。 “老百姓不就是这样吗。” 段萧然看得开，“谁对他们好，让他们丰衣足食，他们就拥护谁。” 很简单的道理，楚筱妍不会不知道，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罢了。 红唇轻撇，楚筱妍抽走挽住发髻的玉簪，拿在手上把玩，“那我们要想得到钟秦百姓支持，只能比钟秦国君对他们更好。” “有道理。”段萧然沉吟，“你提醒了我，我应该把此事写信告知六皇子，让他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不仅六皇子那边，孙将军也得知会一声。”楚筱妍道。 段萧然点点头，起身拿来纸笔开始写信。 内容一模一样的两 封信写完，段萧然唤来护送他们回西梁的暗卫，让他把信寄出。 天边一阵闷雷响过，秋雨淅淅沥沥从天而降。 楚筱妍看着出宫前随手从钟秦王宫里带来的当地地图。 段萧然送走暗卫离开，回房看到她正守着一张地图细细打量，心下微微吃惊，“妍儿怎么突然看起地图来了？” “我这不是想帮你笼络人心么。”楚筱妍一手把玩着垂在身前的发丝，一手压在地图上移动。 “从地图上看，钟秦境内多山，虽然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可多山的地方，天灾也是频繁。” “我在想，一旦这些被山地包围的城镇发生了地震或是洪灾，生活在里面的百姓逃都没地方逃。” 段萧然最初不经意听着，随着楚筱妍描述，原本不甚在意的表情变得凝重。 妍儿说的没错，山地地区的确很怕地震洪灾。 楚筱妍根据前世经验提醒，“或许我们可以替百姓们加固他们的住处，防患于未然。” 这个时代，一旦发生地震洪灾这等灾情，多数情况下，百姓们面临的只有家园被毁。 他们能做的事太少，只能尽自己所能，帮助百姓减少损失。 “你把这 个计策献给六皇子，我想他会明白的。” 如果六皇子有意将钟秦纳入羽翼之下，他一定会接受这个建议的。 “那我便再去书信一封，等我写完信，我们就熄灯歇息。” 亥时将近，也该睡下了。 楚筱妍点点头，主动替段萧然研磨。 清晨，连绵一整晚的秋雨总算小了几分。 楚筱妍起床的时候，被闯进窗户里的秋风吹得打了个寒噤。 “天气转凉了。” 找出长袖衣裙换上，收起昨夜穿的短袖裙衫，楚筱妍洗漱完毕，下楼去用早膳。 早在一楼厅堂中坐定的段萧然同样一袭长袖衣衫，和他吃完早饭，众人乘坐马车继续上路。 相安无事赶了七天路，第八天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西梁驻扎在与钟秦接壤处的兵部大营外。 “你先去禀报一声，就说我们回来了。” 马车的门帘掀起，段萧然正在和一名心腹下属传令吩咐。 下属领命刚要退去，楚筱妍连忙拦住他，“等等，别去通知他们。” 段萧然不解的眸光投过来，楚筱妍解释道：“我想给云儿和清儿一个惊喜。” 两个小家伙大概还不知道他们会今日回来， 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想她。 女子美艳的脸上带着淡淡微笑，段萧然无奈的摇了摇头，挥手示意心腹不必先去禀报。 马车终于驶进了西梁大营。 时值午后，整个营地里一片寂静。 楚筱妍狐疑地跳下马车，和段萧然并肩而立环视，“我怎么觉得这里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你没感觉错。”段萧然道：“这个时辰，正是吴言操练全体将士的时候，他们当然不会在这里。” 抬手指向兵营后的一处空旷平地，他接着解释，“我们去那里应该能找到他们。” 那块空旷平地是大营的练武场。 “我们过去看看！” 对子女的思念化成羽翼，催着楚筱妍往练武场赶。 一炷香的功夫，两人来到练武场，还没靠近，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坚毅有力的吼声。 练武场内，随处可见西梁士兵矫健敏捷的身影。 楚筱妍和段萧然出现把这些骁勇善战，面对死亡都不会惧怕的士兵们吓了一跳。 楚筱妍和他们一一打着招呼，问到儿子的确也在这里的消息，拉着段萧然心急火燎的就往儿子所在位置赶。 远远的，一抹比之前明显高挑许多的身影闯入眼帘。 第914章 母子相见 是她的儿子~—————段御云。 都说小孩一天一个样，楚筱妍此刻总算有了切身体会。 分别不过月数时间，那个小小的男娃娃，而今便已变得瘦瘦高高。 八岁的年纪，却因为完美继承了他父亲的基因而显得异常高挑。 陪伴在男孩身边的是另一抹瘦高身影，正在指点他演练习武。 “是韩淡。” 身旁的段萧然看了一会儿道：“这小子没辜负妍儿你的期待。” 临走前，韩淡说会照顾好云儿和清儿。 “我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楚筱妍微微得意。 夫妻说话间，过于炙热专注的目光引起了一大一小的注意。 男孩缓慢转动目光，与段萧然如出一辙的凤目一点点落在练武场门口处的俊男美女身上，平静如水的目光瞬间泛起惊涛骇浪。 “娘亲，爹爹！” 扔下犹在指点说教的韩舅舅，男孩撒开两条结实有力的腿，朝俊男美女跑来。 重重扑进女子怀里，段御云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真的是你们吗？你们从钟秦回来了吗？” “当然是我们啊，傻孩子。” 楚筱妍被儿子的大力冲击撞得往后退了几步，分明只有月数不见，她却觉得 儿子好似变成了个小大人。 “有没有想我们？” 段萧然的大掌覆上儿子头顶，轻轻抚摸。 段御云点点头，凤目间是对父亲母亲的眷恋亲昵，“想！云儿和妹妹每天都想你们。” 男孩的语气忽而哀怨，“娘亲和爹爹不带我们去，我们便只能日日夜夜思念你们。” “怎么，你小子还不死心呢？就这么想跟着我们外出？” “不怕遇上危险？” 这次他和妍儿的经历可以用跌若起伏来形容，若是带着两个小家伙一起，只怕钟秦国君早就把两个小家伙掳走，用来威胁他们夫妻。 “我才不怕呢，是爹爹怕才对。” 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孩子哪懂什么是害怕，凭借一腔热血便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段萧然被儿子说的哑口无言，他当然怕子女出事，人一旦有了子嗣，自然会为他们担忧。 “好了，别再说你的爹爹了，怎么没见清儿？” 兄妹二人多数情况下都是待在一起的，她还以为来练武场会看到儿子和女儿在一起的画面。 “妹妹在军医营那边。”云儿解释着，小手主动握住母亲，“我带娘去找她！” 两个大人都顾不上和韩淡说话，云儿就 牵着他们飞快冲往了军医营。 韩淡无奈跟过去，追上前面奔跑的一家三口。 “云儿，看到爹娘回来就不要舅舅了啊？” 微微喘息的韩淡佯装不满抱怨。 段御云这才想起，自己在练武场是和韩舅舅一起习武的。 小家伙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韩舅舅对不起，云儿不是故意忽视你的，只是因为爹娘回来，一时激动所以才——” “好了，我又不是真的在跟你生气。” 韩淡朗声一笑，“楚姐姐跟段姐夫回来我也很高兴。” “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云儿和清儿有没有调皮捣蛋给你惹麻烦？” 楚筱妍问着自己关心的事。 民间有句俗语，叫七岁八岁狗也嫌。 还好清儿是个女娃娃，虽然古灵精怪了些，可到底调皮不到哪里去。 云儿就不同了，八岁大的年纪，正是对世间一切好奇的时候。 楚筱妍话落，韩淡还没开口，段御云便抢先一步道：“我才没有调皮捣蛋呢！不信娘你问韩舅舅！” “嗯对，楚姐姐、段姐夫，你们不在的这段时日里，云儿和清儿的确很乖。” 韩淡也揉了揉男孩微微长长的黑发，眉眼温和，“他每天都在练武场认 真习武，而清儿就在军医营，帮军医们给受伤士兵处理伤情。” “娘你看，云儿没撒谎吧？” 小男孩的脸上写满自豪，逗得三人一阵失笑。 “是是，云儿没撒谎，云儿是最乖巧懂事的了。” 三人附和着和他一起走进军医营。 段御云听着明显是在敷衍自己的夸赞，有些不高兴的撅起嘴，“娘亲这话听起来好假。” “怎么会呢？”楚筱妍义正词严，“为娘是很认真的，云儿比起以前，既长大了，又懂事了。” “身子板也比以前结实不少。”段萧然更关注儿子的成长，“小韩你把这小子教育的不错。” 儿子言谈举止间，那种意气风发才思敏捷的气质便已能窥个大概。 这一切自然要归功于韩淡和吴言的谆谆教诲。 “姐姐和姐夫既然把云儿交给我，我肯定不能让你们失望。” 在段御云和韩淡带领下，他们找到了清儿所在军医营。 “清儿，快看看谁来了。” “妹妹你快出来，咱们爹娘回来了！” 韩淡和段御云率先呼喊着，不一会儿，医营的门帘被人从里面掀起，走出来的人却不是楚筱妍心心念念的女儿。 医者打扮的白胡子老 者念叨着出现三人面前，“小清儿不在这里，你们要找她就到隔壁的伤兵营吧。” 老者念叨的话在看到楚筱妍和段萧然那刻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段将军、段夫人！你们回来了！” “嗯，多谢提醒，我们这就到伤兵营去。” 楚筱妍和段萧然简单和这位军医打了声招呼，便又领着儿子和韩淡去往伤兵营。 一进来，四人就看到营帐间有一抹娇小身影不断穿梭。 身影虽远不如段御云高，挽着一个简易的双丫髻，没带任何配饰，干净清爽的如同夏日雨荷。 “妹妹！你快看谁来了！” 远远地，还未靠近她身边，段御云的声音就率先响了起来。 女娃娃听到兄长的熟悉呼唤，下意识转身。 下一刻，她难以相信地瞪大了一双凤眸，手中捧着的医药箱更是直接掉落在地。 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尖叫着朝兄长身边跑来。 “娘，爹爹，真的是你们吗？你们真的回来了吗！” 段朝清和她的哥哥用如出一辙的方式，整个扑进了楚筱妍怀里。 感受到母亲身上熟悉的温暖气息，她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真的是你们，真的是娘亲！” 第915章 小大夫 “那当然啦，娘亲和爹爹忙完了他们的事，自然就回来了。”段御云在一旁故作冷静的说道：“看你激动的，一点也不成熟。” 话落，他的脑袋上就挨了父亲的一记“亲切关怀”，“臭小子，刚才冲进你娘怀里，险些把你娘撞到的人是谁啊？” 自己的反应一点不比妹妹的小，竟然还有脸取笑起妹妹来了。 “哎呦！爹你打我干嘛？我又没说错！”段御云还在矢口否认。 段朝清了然的朝他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哥哥，我还能不知道你？” 作为一起长大的双生子，她对兄长的了解就跟对自己的了解一样详细。 段御云被妹妹的话堵得哑然失声，楚筱妍好笑的听着一双儿女拌嘴，眼底闪过一丝深深怀念，“清儿也和哥哥一样，都长大懂事了。” “知道来伤兵营里帮忙。” 过去把女儿惊掉的医药箱捡起来，楚筱妍轻抚着女儿的头顶轻轻感叹。 “清儿喜欢为那些受伤的人包扎伤口。”小姑娘的脸上一片认真，“在这里，清儿能学到很多东西。” 女儿还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对医术浓厚的兴趣。 “只要清儿自己喜欢，娘就支持你。 ” 来自现代的楚筱妍当然不会反对女儿抛头露面。 一行人说话间，伤兵营内传来一声呼唤，“小大夫，你快来给他瞧瞧吧！” 小大夫是段朝清自己用自身实力在伤兵营里打拼出来的名号，别人都是用这个称呼，亲昵的呼唤她。 “娘，我先过去了。” 和母亲交代了一句，段朝清迈开步子跑向声源处。 楚筱妍见状也跟过去，但见女儿用她尚且稚嫩的两只小手，替病榻上的一名伤患检查了伤口，继而打开医药箱，替他处理起身上的伤口。 小女孩熟练的动作，一看便是经历过数十次的磨炼，楚筱妍不住的点头，不时和段萧然夸奖几句。 一炷香时辰后，清儿凭借一己之力处理好了这个受伤士兵的伤口。 “这段时间里，叔叔你千万不能轻易下床走动，不然你的伤势会继续加剧的。” “吃饭的时候也要注意忌口，那些辛辣发物都不能吃。” 处理完伤势，清儿又详细的叮嘱着这名受伤的士兵生活中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巴掌大的小脸认真严肃，看的楚筱妍好笑不已。 那受伤的士兵也真诚的配合着，仔细倾听清儿叮嘱的每一桩事 ，“小大夫的话我一定铭记在心。” 隔壁病榻上的受伤士兵见状，一个个都冲着段朝清竖起大拇指。 “小大夫的医术当真是愈来愈精湛了，我们大伙在小大夫的帮助下，伤势恢复了好多呢！” “可不是吗！别看小大夫年纪不大，医术却精湛的很。” “等小大夫再长大一些，只怕就会成为咱们大营里医术最精湛，年纪却最小的大夫了！” 这些士兵们都受过段朝清的帮忙，切身体验过她的医术。 段朝清听着众多将士的夸赞，脸色微微泛红，“清儿哪有诸位叔叔伯伯说的那么好，我只不过是尽自己所能，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 和这些将士又聊了几句，段朝清回到父母身边，讨好笑着，“娘亲你看，清儿已经长大了，可以帮到娘亲了。” “清儿这么懂事，娘真的很高兴。”楚筱妍蹲下身，和她四目平视，“只是娘也希望清儿记住，你在娘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有娘和你们爹爹在，你和哥哥无需长大。” 母亲一番温婉发自内心深处的话，听得段朝清红了眼眶。 她一直觉得娘这次没带她和哥哥一起出门 ，是嫌弃他们了。 娘离开后的这段日子里，她和哥哥一直努力跟随各自的师父身边学习，就是希望以后能帮到爹娘。 此刻娘却说，有她和爹爹在，自己和哥哥无需长大。 鼻子一酸，段朝清“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女娃娃整个扑进了母亲怀里，在母亲的拥抱下，仿佛要把自己的所有恐惧委屈一股脑哭出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娘和爹爹回来了。” 楚筱妍抱起比过去沉了不少的女儿，一边拍打着她的脊背一边柔声安抚。 视线瞥过儿子那边，小家伙的眼眶也微微泛着红色，心底叹了口气，楚筱妍再度放柔嗓音安抚着。 终于，哭泣的段朝清渐渐平复下来，只剩微弱的抽泣声环绕在营帐里。 “娘，清儿其实不爱哭鼻子。” 段朝清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正处在伤兵营内，周围还有那么多叔叔伯伯在。 惨了惨了，自己这么一哭，叔叔伯伯们会不会笑话她？ “娘知道，清儿一直都很坚强，很厉害。” 注视着女儿的双眼，楚筱妍发自内心的夸赞，“你是娘的孩子，娘当然知道你不爱哭鼻子。” “刚才你给受伤的士兵叔叔包 扎的伤口，娘也全都看见了。” “你做的很棒。” 许久不曾听见母亲的夸赞，段朝清害羞的把自己埋进了楚筱妍肩头，“我，我哪有娘亲说的这么好。” 伤兵营里的所有人都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平时清儿都是一副小大人的姿态和他们相处，此刻突然露出害羞神色，才让他们反应过来清儿还是个小孩子。 “娘，清儿有几个问题尚且不明，你可以教一教清儿吗？” 害羞过后，段朝清虚心跟母亲请教起自己在帮伤患处理伤口时，遇到的一些自己无法处理的伤势。 楚筱妍听着，一一认真地回答了她。 母女二人的谈话声很快引来了伤兵营中其他军医的察觉。 清儿问的几个问题，同样也是他们所不能解决的。 这些大夫们把楚筱妍母女团团围起来，听她讲解医术，自己也有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便试着提问出来。 楚筱妍当然也是不吝赐教，“诸位有不解的问题，尽管来问我便是。” “这多不好意思啊！” “会不会麻烦段夫人？”军医们一个个害羞的摆着手。 楚筱妍却一点也不介意，“共同探讨医术，大家才能一起进步。” 第916章 秋风起诉别离 楚筱妍不吝赐教的态度深深触动了这群行医多年的军医大夫。 她很快与女儿一样在军医将士中赢得了一个好名声，耳边回荡着军医士兵们对她和清儿发自内心的赞叹。 “我算是明白了，为何清儿小大夫如此懂事，原来都是段夫人在以身作则。” “可不是嘛！有其母必有其女，段夫人和她女儿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咱们大营里有了她们，比别的兵营好了不知多少倍。” “段将军实在好福气，拥有这样一对妻女。” “段御云小公子也不赖啊！” 对楚筱妍和段朝清的夸赞，逐渐变成对他们一家人的赞赏。 两个小孩子被大人们真诚热切的夸奖说到害羞低头，楚筱妍和段萧然却是平静听着。 二人不时目光交汇，她才能从丈夫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自豪骄傲。 忙完这里的一切，楚筱妍一家四口跟着韩淡回到了久别多时的主帅大营。 傍晚，五人在营帐里解决起了晚饭。 一道道熟悉且丰盛的西梁特色菜肴被人端上桌，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记忆中的饭菜香，楚筱妍狠狠的吸了吸鼻子。 “还是家乡的饭菜可口。” 在钟秦待 过的那些天，即便是混进王宫的日子里，品尝过钟秦王室的一日三餐，楚筱妍也觉得还是他们西梁的饭菜更和她胃口。 “我倒觉得只有妍儿你亲手做的饭菜才能称之为可口。” “不过你有些时日不曾下厨了。”段萧然淡然道：“真叫人怀念。” “你喜欢的话，等去到江南住下，我天天给你做饭吃。”楚筱妍往女儿的食碟里夹进一筷子菜。 “到时别嫌吃够了才是。” “你做的东西，我岂有吃够那天？”段萧然则为她夹去一筷子菜肴，“已经决定了？我们定居江南一事？” 钟秦的事务处理完毕，也该是时候启程前往江南了。 希望这次能够顺利上路，不要再被突发事故绊住手脚。 韩淡被自家姐姐和姐夫塞了一嘴狗粮，正感慨着夫妻两人感情真好。 忽听他们提起了定居江南一事，顿时打起精神。 “决定了，我们收拾完东西，明天就上路。” 楚筱妍吃着食碟里丈夫夹过来的菜肴，“清儿和云儿，吃饱饭回去记得收拾行李。” “还有小韩，”又扭头向一旁的韩淡看去，“你也准备好行囊，和我们一起下江南。” “ 嗯嗯！楚姐姐和段姐夫你们一家人在哪，我就跟着去哪。” 韩淡激动说道，能和楚姐姐一家共同前往江南是他的荣幸。 两个小家伙也兴奋的谈论起去往江南一事，期间他们还提到了曾经教习过他们的夫子，以及和楚筱妍做过约定的两个孩子。 其乐融融的吃过晚饭，五个人回到各自住处开始收拾东西。 夜里睡觉时，云儿和清儿都表现出了对西梁大营的依依不舍。 “娘，我舍不得离开。”清儿紧紧抓住母亲的手，从她这里汲取力量，“这里的军医爷爷和伯伯们教了我好多东西。” “我也是，云儿也舍不得离开这里。” 段御云附和着妹妹的话，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楚筱妍却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浓浓不舍。 段萧然摸了摸儿女的脑袋，“人生当中总是充满离别，你们记住，离别并不代表诀别，总有一天我们还会重逢相遇。” 很少会对两个孩子说这种话的段萧然，一反常态安慰起清儿和云儿。 楚筱妍也配合着他教育着一双儿女，一家四口在黑暗中窃窃私语，直到困意上涌，才昏昏沉沉睡去。 夜里下起了秋雨，豆大 的雨点敲打着营帐，奏出一曲和谐美妙的乐曲。 楚筱妍习惯性被雨声唤醒，最初以为自己仍旧置身于钟秦王宫。 手突然碰到怀中一团温热柔软的团子，低头一看，是乖乖窝在她身边熟睡的女儿。 愣了一会儿，猛地反应过来，“我回来了！” “怎么了吗？” 察觉到动静的男人掀起眼帘，熟睡中苏醒的嗓音带了丝沙哑，听在楚筱妍耳中意外性感。 “该起床了，今天不是要动身前往江南吗？” “你这么一说也对。” 段萧然坐起身，把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儿子悄悄往旁边推去。 两个大人起身动静极轻，却还是惊动了睡梦中的清儿和云儿。 两兄妹的睡意顷刻之间消失殆尽，“早上了早上了！快起床！” 段朝清揉着惺忪睡眼爬下地，洗漱完毕用过早饭，原本计划冒雨而行的念头在她和兄长段御云突如其来的想法中被迫中断。 楚筱妍俯视着来到自己面前，一本正经请求的两个孩子，“你们真的考虑好了？” “不后悔？” “考虑好了！” “绝不后悔！” 段御云和段朝清回答的坚定且异口同声。 楚筱妍叹息，“那 好吧，既然你们已经考虑好了，也不觉得后悔，那我和你们爹爹还有何理由阻拦你们。” “去道别吧，今日动身与明日动身前往江南区别不大。” 她只是没想到两个小家伙会主动提出要和兵营里的将士们亲口道别。 看来她和段萧然不在的这段时日里，云儿和清儿都与将士们相处的很愉快。 “谢谢娘亲！那我们去啦！” 清儿牵起哥哥的手跑出主帅大营，兄妹二人先后去往了自己最熟悉，也是关系最好的那些士兵身边和他们道别。 此时众人才知道，楚筱妍和段萧然一家要离开了。 自是依依不舍。 “记得以后再来看我们。” “路上注意安全，一路顺风啊！”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不再多待些日子吗？” 祝福的，挽留的，说什么的都有。 云儿和清儿笑着和他们一一道别，纵然百般不舍，可也只能把不舍藏在心底。 离开，是必然的。 花了大半天功夫道别完，绵绵秋雨也放晴了。 雨后的天空蔚蓝如洗，秋风飒爽清凉，吹在身上，是恰到好处的舒适。 清儿和云儿回到父母身边时，韩淡也带着自己的行囊过来汇合。 第917章 别让大家扫兴 两辆宽敞舒适的马车停在主帅营帐外，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两个小家伙回来便可出发。 楚筱妍第一个发现了儿女的身影，“回来了！” “已经和你们的朋友道别过了？”段萧然问。 兄妹二人齐齐点头。 “那就上车吧。” 众人便要乘坐马车准备离去，这时，那些得知他们要离开的将士们却围了过来。 “等一等！段将军、段夫人，你们等一等啊！” “留步！诸位请留步！” 将士们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喊住即将上车离去的一家人。 “怎么了吗？”楚筱妍不解回身。 众将士们解释着自己喊住他们的缘由，“其实是这样。” “我们从云儿和清儿口中得知段将军和段夫人你们要离开大营，我们就想，干脆给你们准备一场饯别宴。” “不会耽误很长时间的。” “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们也绝对不会勉强。” 几位副将真挚地看着他们，身后跟来的一众将士们虽然没说话，可他们的眼底也流露出了和副将们一模一样的不舍。 楚筱妍和段萧然相视一眼，“要答应吗？” “娘，你就答应这些叔叔和伯伯吧！” 心底的声音仿佛 被两个小家伙听去，清儿和云儿一边一个抓着楚筱妍的袖子，来回晃动撒娇劝说。 韩淡也忍不住道：“只是一场饯别宴，姐姐、姐夫，没必要为了一场宴会让大家扫兴。” 不用他们三个劝阻，楚筱妍心里其实也已经决定了参加完这场饯别宴。 “好吧，我们便赴宴之后再走。” “好哎！” 楚筱妍这席话让所有人都欢呼雀跃。 距离夜幕降临仅剩两个多时辰，饯别宴就在这期间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露天的空地上点起了一簇簇篝火，案几上则摆满了瓜果、梨、桃等美味佳肴。 营地里的厨子使出浑身解数准备晚膳，天边最后的一抹天光沉入西山，黑夜吞噬了整片天幕。 夜幕降临，明月悬空。 饯别宴便在最后一名士兵的抵达中拉开帷幕。 “段将军、段夫人，虽然无法挽留你们，而且我们相处的日子并不长久，但你们都是俺心中最重要的朋友。” “去了江南别忘了写信来，有时间也回来看看大家。” 和楚筱妍与段萧然关系最近的几个将领聚在一起道别，云儿和清儿以及韩淡面前也围着一些和他们关系较好的将士。 一家人连带着 韩淡点头答应下他们的叮嘱，在这场分别的践行宴会上，吃吃喝喝好不快乐。 而快乐之下，又隐藏着淡如止水的忧伤。 那是来自亲友间，分离时的不舍。 饯别宴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源源不断送上来的美味佳肴琼浆玉液填补着人们心中因分离而诞生的忧愁。 子时过后，楚筱妍还是在两个小家伙撑不下去，已经昏昏欲睡时，才带着他们离开饯别宴。 “我带清儿和云儿先下去休息，你慢慢陪他们喝，别喝太多，当心明日起来头疼。” 在韩淡帮助下抱起两个孩子，楚筱妍回主帅营帐前，关心地对段萧然叮嘱。 黑沉凤眸略显朦胧的男人乖巧点头，“我心里有数，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去陪你们。” “好。”楚筱妍得了保证，和韩淡一起带着云儿和清儿退离宴席。 她前脚刚走，男人眼中的朦胧紧跟着就退去，哪有分毫喝醉迹象。 主帅营帐，韩淡帮着把怀中的段御云放在床榻上，便提出了告辞。 “楚姐姐，那我也回自己营帐了，明天见。” “明天见，谢谢你帮我把云儿带回来。” 送韩淡离开主帅营帐，楚筱妍打着哈欠，和 一双儿女躺在一起。 秋水盈盈的杏眸眨动了几下，困意上涌，她最终承受不住昏昏沉沉睡去。 睡意朦胧间，右侧脸部好似被什么东西轻轻拂过。 那种感觉像是鸟儿的羽毛，柔软舒适。 “呜……”一声嘟哝，楚筱妍费力睁开眼。 隔着眼前朦胧水润的水光，隐约看清眼看之人是她熟悉的一抹身影。 “夫君？是……夫君吗？” 饯别宴上也喝过酒的她，半睡半醒间，竟有些分辨不清眼前之人是谁。 段萧然低笑一声，继续用手指轻轻拂拭女子莹白如玉的右脸，“除了我还有谁。” “你，你不是还在陪将士们喝酒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女子虽不曾言明，段萧然却能从她语气中听出这个意思。 再度轻声低笑，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妻子脸颊，“宴席结束了，我自然是回来了。” 距离她带着清儿和云儿离去已经两个时辰，饯别宴会结束也很正常。 抚摸够了妻子面颊时的柔软，段萧然也宽衣解带脱下外衫，弹指一记内力指风吹灭蜡烛，挨在妻儿身边躺下。 次日，晴空万里。 楚筱妍一家人终于坐上马车，在西梁士兵们的欢送下，缓 缓驶离西梁大营。 从这里去往江南一带，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话，四天时间便能赶到。 但楚筱妍他们并不着急即刻抵达，所有人都同意一边游览沿途的景致一边赶路。 “真美啊。”楚筱妍趴在马车一侧的小窗户上，外面是连绵不绝的群山，秋风吹过，漫山遍野就被染成了红色。 清儿和云儿则窝在负责驾车的段萧然怀里，睁着同样明亮墨黑的眼眸好奇的东张西望。 “可惜过了花期，否则这里的景色会更美。” 段萧然听到妻子感叹，回身过来同她闲话。 出发前他们在马车上备下了足够的干粮，到了晌午，众人便寻了一处枫林停下车，一边赏枫一边解决午饭。 不远处是条潺潺流淌的溪流，枫叶落在溪水中，顺着清澈干净的水流流向远方。 “这样的日子才是我渴望的啊！” 楚筱妍捧着盛着水的竹筒暗中感叹，一旁两个小家伙正在争夺一块桃花酥，似乎只有争夺来的东西才最好吃。 段萧然拿着装满水的竹筒，眸光一瞥，瞥见身边的韩淡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朝他抛过去一根香蕉，打醒沉浸在自己世界中无法自拔的大男孩，“怎么了？” 第918章 金丝笼中雀 “没，没事。” 捡起扔过来的香蕉，韩淡笑得勉强。 和妻子对视一眼，段萧然实在很难相信他这席话，“刚才我和你姐姐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反应。” 这可不像没事模样。 楚筱妍眼露担忧，“有什么事千万别憋心里，和我们说说，也好过独自承受。” 两个小家伙同样围过来，叽叽喳喳的劝说：“韩舅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舅舅有心事了！” 听着一家四口热情又真诚的关怀话语，韩淡犹豫再三，托出心内忧虑。 “其实是我想留在军营里，继续过军旅生涯，过去我一直不明白自己因何而活，在军营里的这些天我找到了答案。” “可另一方面，楚姐姐你们决定去江南定居，我又舍不得你们。” 所以他才会这么纠结，到底该如何进行选择。 楚筱妍吃着女儿塞过来的点心没说话，想先听听段萧然的意思。 段萧然淡淡开口，“你有这样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我们离开军营已有数十里远，此刻返回有些麻烦。” 韩淡窘迫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或许我这席话你听了会不高兴，但我还是得实话实说。” 段萧然墨眉一挑，眸光点点犀利流转，“你这点三脚猫功夫在军营里混混日子还行，一旦去往战场上，你根本不是敌军对手。” “且不说这段时日你一直陪着云儿，美其名曰是和他一起习武，本质上还是照看小孩。” “战场并非儿戏，如今的你还没磨炼功成，想上战场杀敌我不反对，男儿志在四方，保家卫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前提是能保护好自己。” 段萧然的话一句比一句犀利，韩淡脸色刷的惨白。 嘴唇颤抖着，找不出反驳字眼。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你还需多多磨炼才行。” 亲自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拼杀，无数次走过鬼门关，段萧然很清楚，如今的韩淡跟军营里的将士们差距绝不是一星半点。 “小韩，你也别嫌你段姐夫话难听，道理就是如此。” 楚筱妍瞥过韩淡惨白如纸的脸，杏眸颤动。 本质上小韩还是个孩子，把孩子的梦想亲手打破确实残忍。 但为了孩子着想，他们必须去这么做。 “哪怕是你段姐夫，在战场上都不敢说一定能全身而退，你的身手纵然矫健，也不是你段姐夫的对手 吧？” “我和你姐夫只是不愿你变成那河边骨，你且先跟随我们下江南，让你姐夫把他的绝学武功交给你，待到学成那天，你再从军上战场浴血杀敌不好吗？” 楚筱妍和段萧然轮番劝说不算，云儿和清儿两个小家伙也跟着一起挽留。 韩淡一言难敌四口，终归被四人说服，“我，我明白了。” “我会和你们一同前往江南，陪在清儿和云儿身边，看他们长大。” “走，和韩舅舅到那边去玩好不好？” 满腔热血被浇灭，说不难过是假的。 韩淡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带领段朝清和段御云兄妹去往小溪边嬉戏玩水。 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起目送他离去，男子高挑的背影莫名佝偻。 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下去。 “说到底，韩淡他还是个孩子。”楚筱妍叹息，“会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 “是啊，而且他过去一直生活在尉迟咏德打造的金丝笼里，哪曾见过这世道的黑暗。” 疾病使然，韩淡从前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尉迟家别苑那小小的一方天地，无论是人情世故或者是非黑白，他都没机会亲身经历。 “妍儿，是你把他从 那只金丝笼中解救出来。”段萧然侧头看向妻子，眉眼柔软温和。 “我也没做什么，主要还是靠他自己。”楚筱妍双手撑在身后，微微勾着下巴，越过段萧然看着韩淡。 水润殷红的唇瓣弯出一抹弧度，“只有他自己真心想走出这个金丝笼，我的推波助澜才有意义。” 午饭毕，歇息完，二十名亲信暗卫护送的两辆马车继续上路。 再度启程后他们便专心致志赶车，不到万不得已，一日三餐也鲜少下车解决。 日子一天天过去，众人越发接近江南一带。 清凉的天也重新变得闷热。 甚至沿途中他们还看到了盛放的花丛，一切都显得那么欣欣向荣。 这一日，两辆马车驶进一座平平无奇，又与众不同的县城。 金秋时节，本该是瓜果梨桃丰收的时令，到了这座县城却是百花盛开。 美如美矣，韩淡和两个小家伙到底还有几分不明所以。 楚筱妍和段萧然自然知晓缘故，只是习惯性相视一笑。 “娘亲，清儿想在这里住几天再走。” “我也是我也是！周围有那么多盛放的鲜花包围着，云儿也想在此稍作停留。” 段朝清和段 御云兄妹七嘴八舌，韩淡听了他们一家四口的对话，也表示赞同，先在这座百花盛开的县城中住上几日再去江南。 所谓少数服从多数，清儿和云儿外加一个韩淡都想留在这座县城中，楚筱妍和段萧然自然没理由拒绝。 一名暗卫很快租下了一处院落，作为众人在镇上的短暂落脚处。 当天晚上，楚筱妍亲自下厨，久违的给一家人做饭吃。 相安无事过了五天，小县城几乎被楚筱妍一行人逛了个遍，便重新踏上赶往江南之旅。 马车日夜行进一月后，一片蒙蒙秋雨中，来到了西梁国的江南一带。 楚筱妍掀起窗户上的小小布帘向外看去，雨丝混杂着树上的落花，兜兜转转停在地上的积水里。 “这里就是江南一带了吗！” 楚筱妍趴在窗棂上感叹，跌跌撞撞这么久，早在去年，她和段萧然就提出了动身下江南。 一直以来，一家人渴望着前往江南一带，若不是遇到了各种突发事宜，他们早就成功抵达，而不是一路上排忧解难为民请命。 江南一带多的是郡城，他们依旧不曾精心挑选，找了处风景宜人的地方便在城里寻找住处落脚。 第919章 正是江南好风景 此次落脚跟之前不一样，从今日起，只要没有特殊原因，楚筱妍一家人都要住在这里。 不论长久租住房子也好，还是直接出钱把院子买下来也罢，都得去见本县的县令。 两辆马车停在县衙门前，早就街到书信通知的县令一早侯在门口迎接。 “恭迎段将军、段夫人！” 胖胖的县令和他身后一行人齐呼出声。 踩着脚踏下来的楚筱妍一手挽着段萧然，一边好奇扫过县令，“你认得我们？” “是京城里传来的消息，其中有一副二位的画像，故而卑职才有机会得见二位真容。” 京城里传来的消息？ 那一定就是六皇子的“杰作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从县令隐晦的话中，找出了那个“幕后之人”。 被县令亲自迎接进县衙，简单的一番寒暄之后，楚筱妍开门见山说出来意。 “想必县令已经知道了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会住在这里，因此，我们打算出钱把这个住处的房契买下来。” 楚筱妍说着，朝段萧然使了个眼色。 后者递出一张房契，县衙的师爷接过房契递给县令。 县令看完，直接道：“这地方哪里配得上二位尊贵的身份？还是 不妨看看我这个！” “卑职提供这一住处，乃本县最安静，同时也是最华丽的院子。” “这样才符合段将军和段夫人在此隐居的念头。” “这是在下特意给段夫人和段将军挑选的，你千万不要拒绝啊！” 一封地契由师爷转送到楚筱妍和段萧然面前。 夫妻两人皆是一愣，能有更好的住处，他们自是不会拒绝，但不会拒绝的前提是，他们夫妻要自掏腰包把这个住处给盘下。 “我们不能收。”段萧然径自拒绝，“县令的提议，我们只能接受自己掏钱买的一切。” 近乎明示的提醒传入耳中，县令和他们夫妻开始了一场辩论赛。 小半个时辰下来，谁也没说服谁。 空气中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楚筱妍看了段萧然一眼，轻启樱唇对县令道：“大人，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你送的这处别苑，我们夫妻只能拿钱来买下。” 每回争辩，话题最终又都会回到原点。 县令早在他们抵达江南这个自己管辖的县城前，就摸清了这一家人的性格特点。 公私分明，严谨认真便是县令自己总结出来的感受。 “这张银票大人就请收下吧，日 后也许你会收到更多一些，但至少如今，请你务必收下这银票。” 银票强硬塞进了县令手中，县令经历了几次推辞后，也渐渐接受了他们的坚持。 “那，那我就收下吧！” 县令拿着银票，指尖相触处莫名一阵滚烫。 最终，他把银票收入袖中，楚筱妍和段萧然则收获了一处宅院。 两人跟在县令身后，一般是他做什么是什么，他们看什么做什么。 和县令客套了一下，拿着用银钱买来的地契离开县衙，楚筱妍和段萧然乘坐马车，在一名衙役的带领下，前往地契所在位置。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一个关闭的大门前。 一家人下车来，仰头看着矗立在市井坊间的庭院。 “娘，从今天起，我们就住在这里了吗？”段御云询问的语气，带着一丝兴奋。 这里可比大营的生活舒适多了。 楚筱妍还没回答，段朝清反而抢先回答，“那不然呢？这里肯定是爹娘买下来的住处。” 方才到县衙中和县令见面时，两个小家伙其实是不在场的，因此他们并不知道这处宅院实乃县令所赠。 当然，段萧然的确是掏钱了不假。 段朝清这么说也不过是自 己的猜测而已。 “这周围好似还有其他人家居住。” 和两个小孩子的关注点不同，韩淡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宅院周围的住户房屋上。 “看这些院落，一户比一户有钱。” 跟攀比似的，周围住户门上争先恐后的悬挂着大红灯笼，门前镇着两只石狮子。 除此以外，这里的每家每户都是高门大户，只看大门的装饰都是大气非凡。 一行人看了一会儿，迈步走进了县令提供的住处。 这座宅院也被修建成了园林模样，能在这种小地方有如此宏伟的一座园林别苑，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对继承了原身所有记忆的楚筱妍，和自幼封王见多识广的段萧然来说，这座所谓的园林根本不能和以前的段王府相比。 进到房间里，清儿和云儿外加一个韩淡，争先恐后挑选起自己喜欢的房间作为卧房。 两个小家伙对段王府没什么记忆，但之前在京城也住过六皇子安排的宅院，这里和那里自是没法比的。 “不过呢，”段朝清和兄长段御云同时想到，“这里虽然不如京城里的一切，可到底无拘无束，没有那么多规矩，很是自由的。” 没有那么多规矩 ，谁不高兴呢！ 就在他们兄妹两个兴奋好奇之际，楚筱妍也和段萧然一起来到了他们的住处。 “夫人，从今天起，这里便就是我们一家的住处了。”段萧然漂亮凤眸里一片得意，真好，有家了，不用再到处奔波。 楚筱妍同样想到了此点，她脸上的笑意比段萧然的还要深刻。 “对了，夫君，你去街上买点点心回来，干脆今晚我亲自下厨，咱们庆祝一下吧！” 乔迁新居，理应庆贺。 楚筱妍也想不出有何庆贺的方式，绞尽脑汁后，觉得干脆自己下厨准备晚膳好了。 段萧然可是半点反对意见都没有，甚至巴不得楚筱妍天天下厨做饭，“好，我马上就去！” 顺便也能在镇子上四处走动转转看，把这儿的布局大概了解一番。 段萧然离开后，楚筱妍也没闲着，立即钻进厨房里。 这可把院子里服侍的一群下人给吓了一跳。 要知道这宅子以前也曾有过主人，无论是以前的男主人还是女主人，都没有亲自下厨的行为。 楚筱妍这一举动，无疑让他们惊诧之余又觉得好奇。 在厨房里忙碌的仆从更是或明或暗围在她身边，看她烹饪晚膳。 第920章 定居江南 段萧然回来的时候，楚筱妍刚好在端着晚膳去往膳厅。 他和妻子一起将晚膳端上桌，喊来陪两个小家伙玩耍的韩淡三人，五口人围在餐桌旁，其乐融融享用楚筱妍亲手烹饪的晚膳。 饭后众人享用了段萧然买回来的点心，不知不觉中，窗外天边的那轮弯月便爬上了树梢。 大人们犹在推杯换盏，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却是扛不住困意，哈欠连天。 “累了的话就回房休息吧。”当母亲的人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子女们的异样。 楚筱妍放下手中的点心，直接牵起清儿和云儿的手，亲自送他们去往睡觉歇息的卧房。 把两个小家伙哄睡下，才又返回膳厅，继续这场难得放松的聚餐。 此时，江南小镇上的更夫敲着梆子经过，留在膳厅里的三个大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场欢聚。 “我来帮你一起收拾。”看着明显处在兴头上的女子屏退了打算过来收拾残羹剩饭的下人，亲自动手收拾碗筷，段萧然主动请缨要和她一起收拾残羹剩饭。 昔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谁也不放眼里的西梁战王，如今变得愈发的接地气。 “我也来帮忙！”纯属过意不去的韩淡 不想自己做一个只吃不动的懒汉，也挤过来帮忙。 三人共同努力，很快便把混乱的膳厅收拾干净。 回去后楚筱妍先是泡了个澡，随即才宽衣解带，只着中衣躺在儿女身边。 段朝清和段御云兄妹睡在床的最里面，其次是楚筱妍，最后才是段萧然。 一夜好梦。 翌日晨起用过早膳，楚筱妍开始正式环视起县令为他们提供的宅院。 “不得不说，这里真是够大的。” 一圈仔细的逛下来，竟花了她二刻钟。 段萧然从头到尾陪在她身边逛着，同样也为这座宅院的大小感到惊讶，“看来过去这里都是富裕人家居住的院子。” 不过和曾经的段王府，又或者是达官显贵的府邸相比，这里充其量也就胜过各府县员外的住处。 即便如此，院子的面积范围在楚筱妍看来也是相当可观了。 “这院子里才只有五个仆从，过去没人入住自然不受影响，但既然我们来了，就应该想法子把这里变得更好。” 段萧然说的话也是楚筱妍心里所想，“是该雇佣几个，日后我们一家在此定居，需要的人少说也得二十几个。” 就这还是他把人数往少里说，要还是 以前，少说也得有五十人伺候。 以前偌大的段王府，只有他一个主子需要服侍，按理说根本用不到五十多个仆从，可那时候是身份使然，而如今只想过平淡的身份，并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所以这一刻他才把人数控制在了三十以内。 “走，我们到市场上去转转。”或许就能选出服侍他们一家四口的仆从。 楚筱妍点点头，跟在段萧然身旁和他一起去往集市。 但有时候，或者说大多时候，人们很难如愿以偿。 楚筱妍起初还在挑选，看了一会儿，便索性把此事全部交给段萧然处理。 “我要回去了，挑选仆从一事就先交给你咯！” 楚筱妍心里挂念着两个孩子。 从前，不论分离多久她都可以压制住对清儿和云儿的思念。 如今和他们重逢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们。 段萧然轻易看出她心中所愿，知道她是要回去陪孩子便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只是计划中的三十名仆从，也非一夕之间能凑齐。 段萧然独自一人在市井坊间逛了一下午，直到天黑也不过挑选出了五名符合心意的仆从。 又过了一日，这日起床用过早膳后，段萧然 没有继续上街买仆从，而是带着念叨了一晚上的儿子出门。 “爹爹快点！我们已经迟到了！” 昨天一整天，段御云和妹妹段朝清都是在不满中度过的。 他们兄妹也是渴望外出上街的啊！ 这里又不是危机重重的西梁兵营，外出的话随时有可能面临着敌军突袭。 这里可是西梁境内的江南一带哎！ 存在的危险可以说基本上无视就行。 “知道了，云儿别催。” 昨天从外面回来，两个大人被两个小家伙喊住，好一通“教导”，才答应今日哪里都不去，就专心陪云儿和清儿兄妹。 段萧然的任务就是带领儿子到附近转转。 “我们既然决定在此处定居，日后必然是要长久住下来，我打算把院子周边的空地看一看，能否找出一些适合种菜种的位置。” 很久前，还是西梁战神的他，平时不领兵打仗，也不需要他带兵操练的话，他都会独自一人待着，鼓捣一些他自己感兴趣的小玩意。 那段时间里，他一边鼓捣小玩意，一边看书从中学习耕种的方法。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们父子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寒暄几句，领着女儿先一步出了门 。 不同的是她们母女去的地方可不是宅院附近，而是去了远处集市。 刚和那父子俩分离，得知消息的韩淡便跑了过来，“楚姐姐，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多个人多份力嘛！ “欢迎小韩。” 楚筱妍和段朝清欢笑着迎来韩淡。 三人有说有笑的走向集市，一路上，看到有好玩的稀奇古怪的物件也会停下来驻足观察。 等来到集市上，跟在后面保护他们安全的暗卫手上就多出了不少东西。 “娘，前日爹爹带回来的点心好好吃，清儿还想要。” 三人连同两名暗卫从一条聚集了镇上所有点心铺子的街中走过。 空气中，糕点香甜可口的气味肆意弥漫。 楚筱妍和韩淡以及两个暗卫还好，都是大人，无论是哪种糕点，这种吃食对他们的吸引力远没有对段朝清大。 “娘这就带你去找。”楚筱妍葇荑一挥，整个人显得霸气十足。 县镇说是不大，可真逛起来也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逛完的。 单是寻找段朝清想吃的点心铺子就花了一个多时辰。 成功找到铺子买来糕点，三人走出铺子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天呐，没想到铺子里有那么多人。” 第921章 杂耍班子 “这说明那家铺子的点心好吃呗。”韩淡笑着回答，“好在我们去得早，后面去的恐怕连点心都买不到了。” 这种说法楚筱妍还是很认同的，“总而言之，我们既然买到了糕点，是不是该去别处转一转了？” 昨日她回来的早，很多地方忘记去转悠一下，今日非去亲眼瞧瞧不可！ 楚筱妍劲头十足，背后隐约有熊熊火焰在燃烧。 作为最崇拜她的韩淡，更是无条件支持。 “反正楚姐姐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 两个大人都很开心，小家伙段朝清可不干了，“娘，清儿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女娃娃的手猛然攥住楚筱妍的衣角，“吃完饭再接着逛嘛。” “好好，就听清儿的。” 自家闺女眼睛湿漉明亮的一看，楚筱妍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加上天色的确已近晌午，逛了这么久，不吃点东西怎么行？ 三人连同两个段萧然派来的亲信暗卫走进一家酒楼。 点上小二推荐的菜式，有说有笑等待饭菜上桌。 酒楼服务效率极快，饭菜端上桌，打断了楚筱妍韩淡的闲话。 “快来尝尝看好不好吃。” 方才点菜时，韩淡一直有专注在这 顿饭的开支。 老实说，挺贵的。 贵的东西再不好吃的话，花钱买了那就是纯纯的冤种。 韩淡给楚筱妍和段朝清一人夹了一筷子菜，满眼期待的看着。 一大一小两个女子慢慢咀嚼品尝完，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味道可以的。” “小韩，你也尝尝，别光给我们夹菜。” 食碟里的高度骤然上升，楚筱妍无奈的看着韩淡还在给自己夹菜的动作，主动叫停。 葇荑拿着筷子也夹起一筷子菜送去他面前食碟，楚筱妍目露期盼，“小韩你也快尝尝！” “还有我！韩舅舅，也尝尝我的！”段朝清不甘示弱。 母女俩暗中较劲一样的行为，突然就逗乐了韩淡。 然而除了微笑之外，韩淡又久违地感受到了一股家的温馨。 “好好，楚姐姐和清儿夹的我都会吃。” 家啊。 是了，眼前这两个女子是他现如今的家人。 他早就不是那个终日活在黑暗下，怯懦无助的尉迟家私生子。 他是韩淡，只是韩淡。 一顿饭，吃得韩淡心情澎湃。 脸上虽然没有表示，可心中的情绪却是实打实激荡的。 结账后走出饭店，秋日午后的阳光明媚但不刺眼，时 而有风吹过，更是令人惬意地想眯起眼。 “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买卖市场。”楚筱妍回答。 吃饭时她一直有在考虑，到底还要不要到买卖市场挑几个聪明懂事且听话又机灵的下人。 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 “买卖市场？” “对，没错！” 说来也无奈，三人用膳的酒楼距离买卖市场尚有一定距离。 一路走过去，越是靠近买卖市场，周围的人就越多。 还没靠近，前方忽然一阵骚动。 “好！好哎！” “快动一下啊！别愣着！” 楚筱妍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些人就在去往买卖市场的必经之路，楚筱妍有心避免凑热闹，也无法彻底绕道而行。 三人在两个暗卫的保护下走过去，进了之后楚筱妍才发现，众人围着的竟然是个杂耍班子。 “咦？娘亲，她在干什么呀？” 小孩子眼尖，第一个看到了人群中那个比她还小一点的小姑娘。 小姑娘麻木的笑着，眼中流露出的情绪却只有悲痛难过。 “啪”的一声，一记皮鞭飞过众人眼前，落在小姑娘身上。 “不要！”小姑娘 纵然忍耐力惊人，可这一鞭子，执鞭人用了浑身力气，哪怕是大人都会承受不住，更别说一个比段朝清还小的女娃娃。 面对挥舞落下的皮鞭，女娃娃根本无处可躲。 “不要打我，我会努力表演呜呜呜——” 不管小姑娘如何躲避，鞭子还是稳稳当当打在她身上。 像是皮开肉绽的声音响起，围观所有人心神不约而同一震。 楚筱妍愤怒地向着手中握有皮鞭的人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 汉子一脸凶神恶煞，狠狠盯着那个挨打的小姑娘，“让你躲！你竟然还敢躲！” “谁让你躲了？不好好表演，光知道吃饭混日子，我们团里不养闲人！” 汉子每说一句，手里的鞭子就狠狠落在小姑娘身上。 眨眼间，小姑娘身上的衣衫就被鞭子给抽烂了。 她疼得放声大哭，却根本不会引来中年汉子的半分怜惜。 周围人也是看不下去，却没有一人站出来出手相救。 “他太过分了！” 段朝清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见和自己相仿年纪的人挨打，怒火一下子爆发，“娘，清儿要救下那个妹妹！” 和楚筱妍说了一声， 段朝清拔腿就往虎背熊腰的汉子身边跑。 楚筱妍连忙追上去，“等等！我和你一起！” 对方显然不好惹，清儿独自面对中年人只会吃亏。 带着韩淡和两个暗卫追过去，五人来到中年汉子面前，在他狐疑不解的目光注视下说道：“你这也太过分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原来众人围着的是个杂耍班子，挨打的小姑娘是个耍杂耍的，负责表演顶碗的节目。 中年人嫌弃小姑娘只会把碗顶在头顶上，其余的花样一个也不做，这才生气了，用鞭子狠狠抽她。 “你谁啊？我打芸娘关你什么事？” 中年汉子见到楚筱妍，先是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可听了她说的话，脸色刷的就沉下来，“怎么？你想打抱不平？” “我告诉你！老子给这个赔钱货吃的喝的，不是当成大家闺秀养着。” “在我们欢庆班，不努力就是要挨打。” “你个看官，好好看你的热闹就行，没事少出来多管闲事！” 中年汉子说得唾沫横飞，楚筱妍却眼都不眨一下，“我不认同你的话，教育人从来就不是打出来的。” “犯了错，可以给犯错之人些许惩罚，而不是像你这样。” 第922章 万般皆下品 中年汉子可不管楚筱妍这套说辞，“甭给我整这些没用的，给老子记住，这里不关你的事，赶紧滚！” 眼前女人生得甚为貌美，衣着也是绫罗绸缎。 按理说行走江湖打把势卖艺的人，都喜欢遇上这种主顾才是。 换做平常，欢庆班的老板自然也会高兴。 但前提是这女人没对自己进行说教。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姐姐挨了骂，当弟弟的肯定要为姐姐出气。 韩淡上前一步护在楚筱妍和段朝清面前，抢过两名暗卫的保护职责。 “我姐姐只是想和你好好分说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这个大男孩气不过，却还是耐着性子跟欢庆班班主兼老板的中年男人说话。 眼看此人面上的表情越发难看，楚筱妍赶在他可能会跟韩淡动手打起来之前，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别吵了。”吵也没用，什么都不会改变。 骤然加剧的声音，瞬间抓住了原本还在剑拔弩张的中年人，“有屁就放！” 面临他没好气的谩骂，楚筱妍表情依旧淡然如风，“班主你要的不就是银子吗？” “这小姑娘，我买下了。” 平静无澜的嗓音一出 ，却像是打破了看起波澜无惊的海面。 中年男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我说，你愿意花银子买了她？” 过了一会儿，找回自己声音的男人把话重复了一遍，像是怕她反悔似的。 楚筱妍道：“当然，你卖不卖吧？” “你敢买，我当然敢卖。” 接下来便是一场围绕着多少银子展开的无声厮杀。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最终结果，自然是以得到了小姑娘的楚筱妍获胜。 她付了一笔在别人眼里看来疯了的银子，成功拥有了这个比她女儿还要年小一些的小姑娘。 “我们走。” 无视周围人群响起的窃窃私语，楚筱妍带上自己花银子买下来的小姑娘，牵着女儿领着韩淡，在两名暗卫的保护下大摇大摆离去。 欢庆班班主把收到的一大笔银票揣进怀里，用看疯子般的眼神目送他们离去。 憋了半天，挤出一句“有病”。 “收拾东西，从今天起，欢庆班解散！” 有了这些银子，谁还上街头杂耍卖艺！ 远处，离开欢庆班的楚筱妍突然发现原本跟在身边的小姑娘不见了。 回头看去，小姑娘不知何时退至远处，拉开和他们几 人之间的距离。 楚筱妍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小姑娘不说话，两手紧紧抓着衣摆，瑟缩着默默跟在后面。 楚筱妍望向她那堪称瘦弱不良的身子，眼底难掩心疼。 “过来啊，小姑娘，你不要怕。” 她牵着女儿一点一点朝她走去，小姑娘却害怕地连连后退，直到抵在一处墙壁上，不得不停住脚步。 楚筱妍心疼地走过去，蹲身平视她的眼睛，“我们不会伤害你，你看，这是我女儿，她和你差不多大，你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段朝清精致漂亮的脸蛋扬起大.大的笑容，“小妹妹，你别怕，我们带你走是不想看你再在那个坏蛋手上受苦。” “我娘她真的很好，你跟着我们，我们不会欺负你。” “小妹妹，你相信我们，我们真的是想帮助你。”韩淡跟着劝慰，“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你就先安心地跟着我们，好吗？” 两个大人外加一个小孩轮番劝说，小姑娘才逐渐褪去防备。 她沉默着点了点头，鼓起勇气，向他们走去。 楚筱妍开心的笑了，主动牵过她的手，让她和 自己以及女儿走在一起。 一路上，更是不断给两个孩子讲一些趣事。 段朝清被逗得咯咯直笑，受她影响，小姑娘也不再那般木讷，面黄肌瘦的脸上也开始浮现笑意。 来到买卖市场，小姑娘突然又躲到了楚筱妍身后。 楚筱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次没说话。 进到市场里，随处可见买卖奴仆的牙子。 楚筱妍带着女儿一出现就吸引了大批人牙子注意。 倾国倾城的姿容，身着精致的绫罗绸缎，身后那两个一看就来历不凡的护卫，无一不昭示着这行人身份不一般，非富即贵。 “夫人快来看看，我这儿什么样的伙计都有，不管是看家护院还是打杂干活，都能让夫人满意！” “夫人来看看我的，我这些可都是最机灵的丫头，买回去让她们服侍你，包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夫人别听他们吹，来我家看看，我家的才最实惠！” 人牙子们争先恐后涌来，挤在楚筱妍一行人面前挡住去路不让他们走。 “嗯？这不是我卖出去的那个小贱蹄子吗？怎么又偷溜出来了？” 忽然，人牙子中传来一声炸响。 一个身形臃肿，肥头大耳，长相 奇丑无比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用自己的身子挤开人群，停在楚筱妍买下的小姑娘面前。 看到她，小姑娘吓得浑身发抖。 “要不怎么说你是个贱蹄子呢？一点话都不听！老娘看你又想讨打了是不是？” 中年女人完全无视楚筱妍的存在，一双浑浊的牛眼恶狠狠的擒住小姑娘。 “没，没有，我没有偷溜出来……” 孩子胆怯的声音嗫嚅响起，楚筱妍这才从被中年女人突然出现的愣怔中回神。 “她的确不是偷溜出来的。” 清亮若出谷黄鹂的嗓音懒懒响起，“这孩子是我从一个杂耍班子手里买下来的，可是花了我不少银子。” 中年女人浑浊的牛眼缓慢移向楚筱妍。 看到她娇娆如玉的面庞，先是厌恶地撇了撇嘴，随即瞧见她身上的华丽穿着，牛眼大放光芒。 哎哟！这可是位财神爷啊！ 中年女人当即把她的大脸横在楚筱妍面前，“原来这小贱蹄子——啊不，是这小丫头被夫人给买走了。” “夫人好眼光，嘿嘿，这丫头别看长得瘦，实际可麻利勤快了！” 女人说得唾沫星子乱飞，楚筱妍连忙牵着女儿和小姑娘往后退去拉开距离。 第923章 卖身葬父 女人浑然不觉说个没完，一个劲儿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楚筱妍嫌厌地睨了她一眼，牵着孩子们的手就打算走。 中年女人看出她的用意，忙走过去再次拦住去路，“夫人是想挑几个下人带回贵府吧！来来，看看我这里的，包夫人满意。” “不必了，谢谢。” 楚筱妍对这中年女人牙子着实没好感，从她的一系列反应态度来看，真要买下她手里的人，还不知会惹来多少麻烦。 “我们走。” 话落楚筱妍带着一行人准备离去，女人不死心过来阻拦。 两个跟在楚筱妍身后的暗卫眼刀一甩，杀气向她逼去。 中年女人牙子吓得嗷一声往后退去，两名暗卫这才跟上楚筱妍，保护她和小主子穿梭买卖市场。 离开那个身形臃肿的女人牙子，楚筱妍挑了个面相和善的人牙子上前询问。 “我想选几个勤快能干的婢女仆从，不知你有什么推荐吗？” 面相和善的人牙子果然没让楚筱妍失望，热情洋溢地为她介绍起手下兜售的婢女仆从。 楚筱妍一一走过这些下人面前，无论男女老少，他们的表情全都是一成不变的麻木无神。 因为他们很 清楚，从被贩卖那天起，便一点希望光亮也看不到。 无论人牙子如何介绍，示意他们配合，他们也都疲惫地站在、蹲在或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人牙子笑容尴尬，“夫人，他们平时不是这样的。” “没事，我不会勉强不愿意的人。”楚筱妍倒是看得开，“在我手下办事的人，我只要心甘情愿的。” 这话是说不打算在他这儿买了，人牙子听出弦外之音，纵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楚筱妍一连经过多个人牙子面前，遇到的下人都是生无可恋的表情。 眼看买卖市场就要逛完，此次出门买几个奴仆回去的计划却迟迟没能实现。 不过楚筱妍也不急，反正他们已经在江南定居，随时都可以来买卖市场挑选。 前面便是买卖市场范围尽头，一圈逛下来，楚筱妍发现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家境贫寒，或是受到各种欺压被逼到走投无路，不得不卖身的可怜人。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个卖身葬父的年轻男人。 男人头上插着个草标跪在地上，身边摆着块从衣服上剪裁下来的破布，上面用疑似血迹的红色写着自己要卖身的缘由。 “娘，他在 干什么呀？”清儿紧紧牵着母亲的手，肉嘟嘟的脸上满是不安。 一路走来看到的画面让她觉得不适，这里的气氛紧张又令人窒息，要不是娘在身边，她都要被吓哭了。 “他的爹爹去世了，他是要把自己给卖了，用卖的银子把死去的爹爹安葬。” 楚筱妍低声给女儿解释。 八岁大的孩子，对死亡早就有了自己的概念。 一听是要卖了自己安葬去世的爹爹，段朝清心头就是一紧。 扬起小脸，目露祈求地看向楚筱妍，“娘，咱们帮帮他好不好？” “哦？清儿希望娘帮他吗？” 其实就算女儿不说，楚筱妍也已经打算出手相帮。 卖身葬父一般是被逼到绝境上了才会有的行为，这年轻男人腿脚不利索，身形也比寻常人瘦弱，看上去身子骨似乎不怎么结实。 也对，但凡腿脚利索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哪怕去出力干活，也不至于沦落到卖身葬父的地步。 “清儿希望娘帮帮他。” “那好，娘就过去帮他一把。” 楚筱妍牵着女儿，韩淡牵着从欢庆班班主手里买下来的小姑娘，一行六人朝卖身葬父的年轻男人走过去。 男人瑟缩着 身子，毕恭毕敬的蜷缩在那里。 他不敢抬头去看前面的人来人往，哪怕家道落魄到不得不卖身葬父的地步，为人仅存的那一丝自尊，也让他羞于见人。 轻轻一声，面前的破布上多出一锭银元宝。 大小形制和市面上流通的十两银元宝无异。 在这等小县城里，普通老百姓一个月赚不到一两银子。 凭空出现十两银元宝，年轻人愣在原地。 根根葱削似的手指从银元宝上抬起，男人后知后觉抬头，撞进一汪清澈明亮的幽潭。 仙女！ 此时的年轻人只能用仙女来形容眼前这个女子。 “这十两银子，你拿去好好安置了你父亲吧。” 楚筱妍收回手，牵着女儿静静站在那里。 好一会儿年轻人才反应过来，没有说话，沉默着对她磕了三个响头。 拿起银子时开口，“夫人大恩大德，小的做牛做马报答。” “不，我不是要买你回去使唤，这银子是赠给你的。” “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年纪看上去也就跟我弟弟那般大。” 楚筱妍说这话时，余光瞥过了站在身后的韩淡。 “听话，把银子收下，安置了你父亲，再置办点田地，或者 是做点小买卖，好好过日子。” 男人紧紧攥着银元宝，掌心被银元宝的尖尖戳得生疼也浑然不觉。 “夫人不愿意买下我，可是嫌弃我腿脚不利索？” “我从没有这么想过。”楚筱妍回答的无比认真。 年轻人虽然五体不勤，可他察言观色的本领却练就的炉火纯青。 他能看出女子不是撒谎骗人，她真的没有因为自己的缺陷，就瞧不起他。 多少年了，从出生起，他就因为天生瘸腿遭人耻笑，除了他爹以外，这年轻的夫人是第二个没有嘲笑过他的。 “夫人可以把贵府的位置告诉小人，或许夫人无意小人报答，但小人的父亲告诉小人要知恩图报。”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何况这位夫人帮了他一个大忙，让他尽了最后一份孝心， 楚筱妍还是不肯说住处的位置，瘸腿年轻人忽然站起来，把银子还了回去，“既然夫人不肯告诉小人，那这银子小人就不能要。” “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小人还是明白的。” 年轻人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固执坚定地看着楚筱妍，二人僵持片刻，楚筱妍做出退让。 “好吧，既如此，便随了你的愿。” 第924章 拒做冤大头 楚筱妍便把自己的住处告诉了他。 年轻人铭记在心，又再三冲她跪拜叩谢，“夫人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来日定当报答……” 楚筱妍听着他滔滔不绝似无尽头，无奈开口打断，“好了好了，来日之事来日再说，你且拿了这钱去将你父亲好好安葬，别的什么都不用说了。” 年轻人这才起身离去。 一旁，数双闪着不怀好意的目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段朝清看着卖身葬父的年轻人远去，拉了拉母亲的手。 “怎么了？”楚筱妍低头看她。 四目相对中，女娃娃满目怜悯，“娘，清儿觉得那个哥哥好可怜，自身残缺不全，又没了爹娘。” “是啊，他是很可怜，所以娘才会出手帮他。” “遇到可怜人，清儿也要像娘一样能帮就帮。” 楚筱妍蹲下身，向女儿传递着自己的为人处世之道。 身后韩淡和他牵在手中的小姑娘同样受到触动，神色若有所思。 受到教育的段朝清重重点头，无比认真道：“清儿记住了，以后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清儿一定会去帮助他们。” “你能这么想娘很高兴，但是清儿也要学会分辨一个人是 真可怜还是假装可怜。” 楚筱妍可不希望自己女儿当冤大头，善良不是圣母，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叫乐善好施助人为乐，无条件任何人都帮的叫冤大头。 “清儿记住了！” 母女说话间，一旁目睹了楚筱妍出手帮助年轻男人卖身葬父全过程的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在看到她阔绰的出手后，起了歪念头。 他和自己的同伴耳语商量了一下，冷不丁，那个年纪稍长的同伴扑通倒地。 尖嘴猴腮年轻人顿时跪倒在他面前嚎啕大哭，“爹啊！你怎么就丢下儿一个人去了呢！” 哭声悲怆凄惨，真真叫人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很快他身旁就围过来一群被他哭声吸引的路人，楚筱妍一行人也不例外。 “各位父老乡亲行行好，可怜我母亲去得早，父亲一个人独自把我拉扯大。” “如今他不幸去世，我却穷的拿不出一文钱安葬他。” “今日不得不卖身葬父，恳请各位父老乡亲行行好，把我买走，我愿意为他做牛做马！” 尖嘴猴腮的年轻男人扑在自己同伴身上声泪俱下，看上去好似真死了父亲一般。 有单纯的路人信以为真，只是碍于自 己也没钱帮不到他。 楚筱妍拉着女儿站在原地没动，一双好似藏了日月星辰的眸子静静的看他表演。 尖嘴猴腮的年轻人哭了半天不见楚筱妍行动，心下疑惑之际，主动开口向她讨钱，“这位好心的夫人，不知你是否也愿意买下我，让我有钱得以安置我可怜的父亲？” “我为什么要帮你？”黛眉一扬，楚筱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夫人不是大善之人吗？刚才可是所有人都看见了，夫人白白送了一个年轻人十两银子，让他去卖身葬父。” “既然夫人愿意帮他，何不出手也帮我一把呢？” 尖嘴猴腮年轻人的一双小眼睛不怀好意看着楚筱妍，即使里面蓄满泪水，也能让人一眼看透他眼底的贪婪。 “我只帮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而不是骗子。” 这人该不会以为她是个深居浅出不经世事的贵夫人吧？ 躺在地上的胖子蒙蒙别人或许还可以，蒙她就异想天开了些。 别人看不出，她一个精通医术的医者还看不出吗？ 那躺在地上的胖子何曾身死？根本就是假装的。 “你说谁是骗子呢！我才不是骗子！” 尖嘴猴腮年轻人即刻否 认，“我爹就是死了，我哪有骗人？” “好，那就当做你父亲死了好了，可就算你父亲死了，我就非要出手给你钱，供你卖身葬父吗？” 当真就是大梦想家，不知廉耻。 给钱是情分，不给是本分，那是她的钱，怎么花是她自己决定的，轮不到旁人指指点点教她做事。 “但是我爹他死了啊！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刚才我可是看见了，你明明出手帮了一个死去父亲的年轻男人，都是卖身葬父，难道你还区别对待不成？” 尖嘴猴腮年轻人光想着如何从楚筱妍手里弄钱了，压根没考虑过别的。 殊不知他的话在楚筱妍听来根本就是自爆。 杏眸闪了闪，楚筱妍越过蛮不讲理撒泼耍赖的年轻人就要带领女儿、韩淡以及小姑娘离去。 殊不知被尖嘴猴腮年轻人一吵闹，周围围过来了大批看热闹的路人。 楚筱妍不在乎路人眼光，可她不能不为两个小孩子考虑。 迈出去的脚步被迫停下。 身后，追上来的尖嘴猴腮男人绕至她面前，撒泼耍赖也要阻止她离去，“这儿有那么多邻里乡亲看着呢，难道你要否认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不成 ？” 围观人群越多，情形便对他越有利。 他巴不得这附近的所有人都围过来，不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敢推辞。 男人美滋滋想着，眼前仿佛已经出现白花花的银子。 “像你这般不要脸的人，天下恐怕也找不出来几个。”楚筱妍嘲讽，“弄了个大活人装自己死去的父亲，你也不怕亲生父亲知道了被气死，或是死了被气活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个死去的人就是我爹，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尖嘴猴腮年轻人为得到钱口不择言，死死咬住那个躺在破草席上的胖子是他父亲，反正他不说没人知道胖子是他同伴。 诸如此类碰瓷外加耍赖撒泼的手段，他和同伴屡试不爽。 这次应该也能成功才是。 年轻男人美美幻想着，一双小眼睛里的贪婪越发闪烁。 楚筱妍将他的欲念收在眼底，刚打算出声挖苦几句，就听身旁的段朝清突然开口，“你撒谎！那个人根本没死！” 小姑娘犹显稚嫩的声音清晰回荡在在场所有人耳中。 “我刚才都看见了，那个人刚刚动过！”死人怎可能会动嘛！ “你别瞎说！我爹明明就是死了！” 第925章 是骗子 被一个小女孩当众拆穿了演戏的真相，尖嘴猴腮年轻人和他的同伴都有些慌乱。 但转念细想，这小姑娘的话没几个人会当真，反正只要他死咬住胖子是他死了的爹，他需要卖身葬父的银两。 “去去，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赶紧让你娘带你走吧！” 刚刚还在大喊自己“父亲”去世，哭得好不伤心的尖嘴猴腮男人突然脸色一变，目露凶光瞪向段朝清，“哦不对，你娘还不能走，你娘走了谁给我银子让我卖身葬父？” 这下他已经是把“我要钱”三个字彻底挂在嘴边了，而不是再跟最开始一样拐弯抹角。 “我就是看见了！小孩才不会什么也不知道呢！我明明看的一清二楚！” “你骗不了我！” 清儿的话显然再一次挑动起尖嘴猴腮男人的怒火，顾不上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他站起身，上前一步。 “我说死了就是死了！反正今天你和你娘要是不帮忙的话，我就一直挡在这儿不让你们走！” 周围窃窃声突兀响起，楚筱妍仔细听了会儿，里面说什么的都有。 其中不乏被尖嘴猴腮男人演技欺骗蒙蔽了的普通百姓，竟然愚昧无知的指 责她一点善心都没有。 起初她并不在意是否会被人误会，但是如今，她突然想当众拆穿这两个人的演技。 “既然你坚持说你父亲死了，那不妨让我看一看他。” “你要看什么？”男人不解问。 楚筱妍解释，“我刚好略懂医术，让我来为你父亲看一看好了，我想你是不会拒绝的吧？” “反正你父亲去世了这点不会改变。” “怎么？你不敢了吗？” 发觉尖嘴猴腮年轻男人迟迟没有动作，楚筱妍故意嗤笑嘲讽，“你要是不敢，我也不勉强，反正能说明你是冒牌货就够了。” “谁说我不敢了！” “不就是想看看我父亲是否在装死，我便带你去见好了。” 哼，没准这女人是打肿脸自讨苦吃，他同伴的演技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拆穿的。 男人想着，带楚筱妍一行人重新回到倒在地上的胖子身边。 “啧啧，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你要是没看出个中端倪，我就不客气了。” 对于他的信誓旦旦，楚筱妍却是半点也没放在眼里心上。 她对自己的医术有着十足的信心把握。 “快啊！快看看他是不是活着啊！” “我赌这老头已经死 了。” “我不这么觉得，你看这夫人的表情，根本就是成竹在胸。” 议论声从未停止探讨，楚筱妍淡定地从医疗空间内取出一小包银针。 众人疑惑不解等待着，就见她把其中一根银针拿在手中，对准胖子的合谷穴，快准狠就扎下去。 凡是了解一些针灸之术的人都知道，合谷穴这个地方被摁或是被扎，带来的痛楚都是不可想象的。 那胖子吃了痛，当即“嗷”得大叫一声，蹭的从装死中一蹦而起。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疼？” 胖子搞不清状况大喊大叫，尖嘴猴腮的年轻男人却猛地变了脸色。 围观群众顿时恍然，“还真是假装死了啊！” “你说缺不缺德？竟然装死人！” “依我看，这俩人很可能都不是父子，而是两个骗子，上这儿骗钱来了。” 围观百姓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再无一人认为胖子是真的死了。 一时间，各种嫌弃数落对着尖嘴猴腮男人和胖男人一股脑抛出。 楚筱妍没有生气，反而耐着性子和这二人讲理，“从今往后可不许再招摇撞骗了。” “难道你们没听说过一句俗语，叫‘道高一 尺魔高一丈’吗？”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次是被我撞见了，万一拆穿你们的是个脾气很不好的人，他要把你们送去官府报官我也没办法。” 招摇撞骗的二人只听见了楚筱妍话中“送官府”“报官”一类字眼。当即吓得连连求饶，夹着尾巴就跑。 “走着瞧！这事我们记住了，早晚有一天我要你们跪下来求我！” 嘴里骂骂咧咧着跑出买卖市场，临走前，尖嘴猴腮年轻人看着楚筱妍的眼中冰冷一片。 想来那两人应该是深深记恨上了她。 楚筱妍不着痕迹勾唇，眼神却看向了段朝清、韩淡以及他手中牵着的小姑娘。 “你们看见了吗？像这种人，就是故意利用善良，来行作恶之事的。” 她一定要教育好清儿、云儿，确保他们不会被骗。 “对于这种人，切莫不可手下留情，因为你的心软，就放过他们。” “一定要有分辨需求帮助的人是真是假的能力，或许很难，但多多练习，看得多经历多了，也就分辨出了。” 这可是天赐良机，楚筱妍趁机教育三人——尤其是清儿和不久前刚从欢庆班班主手里买来的小姑娘。 段朝清 似懂非懂点头，韩淡却突然心生顾虑。 视线一转，写满担心的目光停留在楚筱妍身上，“楚姐姐，你说那些人会不会回来报复啊？” “有可能。”眼前浮现瘦小男人尖嘴猴腮不怀好意的眼神，更加认为对方是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小肚鸡肠的人。 他们返回来她是不担心，可是清儿和小姑娘不行。 楚筱妍思考着，转眼间就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念头，“如今外面也不太平了，我们还是回府吧。” “都听楚姐姐安排。” 原本打算再买几个仆从婢女的楚筱妍连忙打消念头，带着女儿、韩淡和小姑娘，在两名暗卫的护送下，就往府中赶去。 不时回来跨进大门，段萧然和儿子段御云的身影早早映入眼帘。 “娘亲，你们也回来了！” 段御云兴奋地朝楚筱妍扑过来，却在看到韩淡牵在手里的小姑娘后微微一愣。 这是娘买回来的婢女吗？ 怎么才一个人？ 且这个婢女看上去一点也不机灵，感觉笨笨的。 段御云打量着小姑娘，不一会儿便将目光移向母亲。 “娘，我跟你说哦！我和爹爹在附近发现了可以种菜种地的地方。” 第926章 报恩 “我们家附近有好大一块空地，把那里清理出来的话，用来种东西再合适不过了！” 男孩稚气未脱的脸上挂满兴奋，手舞足蹈的和母亲描述他随父亲发现的种菜空地。 楚筱妍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应着，段御云比划了几句，兴奋欢呼渐渐停止。 “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先回房间躺一会儿。” “没有，娘没有不舒服。”楚筱妍冲儿子温和一笑，随手便夹起一筷子他爱吃的菜放进他面前的食碟内。 段萧然喝着茶，目光若有所思的瞥过妻子。 “真的吗？娘你不要勉强哦！”段御云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 楚筱妍再三保证自己没事，他才吃着心爱的银芽鸡丝问：“那娘，你和妹妹今天去买卖市场，就只买了一个婢女回来吗？” 那被韩淡牵了一路的小姑娘静静坐在不起眼角落里，默默吃自己面前的饭菜。 听到点自己名，她无措地停下动作，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楚筱妍安抚了她一句，杏眸移向儿子，“本来还打算再买几个仆从回来帮忙的，可发生了那件事。” “那件事？”段萧然剑眉一扬 ，毫不意外开口。 他就知道妍儿等人定是遭遇了什么。 楚筱妍把一胖一瘦招摇撞骗的二人说了一遍，尤其是临走前他们放出去的狠话，以及眼底闪烁的恨意。 段萧然听完，放下茶杯轻拍妻子手背安慰，“只是两个市井泼皮，掀不起什么风浪。” “妍儿你不必把他们放心上，为这种人担忧不值当，来，尝一尝这道龙井虾仁，此乃江南名菜。” 段萧然为楚筱妍夹去一筷子龙井虾仁转移注意力。 楚筱妍吃着佳肴，听着段萧然磁性嗓音安抚，心里不安渐渐散去。 饭桌上的气氛也不再向刚才那般沉重。 几人有说有笑，倒也轻松快乐。 饭至一半，家中仅有的五个仆从中的一个突然跑来禀报，“爷、夫人，门外有一年轻人求见。” “此人声称是受夫人之恩，从夫人那里得到的府上地址，特来向夫人表示谢意。” 仆从详细描述完拜访之人，来者是谁，楚筱妍便了然于心。 “他竟然真追过来了。” “谁？”段萧然却是不解。 楚筱妍无奈解释，“就是刚刚我说的那个卖身葬父的年轻人啊，我见他可怜，便给了他十两银子。” “他非跟我要去咱们家住址，不给都不行。” “原来如此。”段萧然微微颔首，转头对仆从吩咐，“带他进来吧。” 妍儿说的这个年轻人倒是知恩图报。 “哎？你怎么让他进来了？我还想找个借口把他支回去呢。”楚筱妍满头雾水。 段萧然笑而不语。 不多时，仆从领着一年轻人走进膳厅。 正是白日里楚筱妍帮助过的年轻男子。 男子见到楚筱妍，一瘸一拐的走至她面前就要下跪。 楚筱妍连忙放下筷子拦住他，“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夫人，你就收下小人吧！” 岂料年轻人避开搀扶，固执坚定的看着楚筱妍，“小人是来报恩的，夫人给了小人银钱，让小人能安置父亲，对小人来说，此等大恩无以回报。” “小人不求月奉，只要给小人一处容身之所，给小人一顿果腹之餐即可。” 年轻男子说着，从怀里摸出自己的卖身契双手奉上，“这是小人的卖身契，请夫人务必收下。” “我不能收。”楚筱妍干脆拒绝，“我说了，我没打算收下你当仆从。” “我给你钱让你安置父亲，并非是为了买下你这个人，而是因 为你的孝心。” 当时已经解释得一清二楚了，怎么这青年人就是不听呢。 “我内人她并非是想买下小兄弟的卖身契，小兄弟，你快起来吧。”段萧然也跟着妻子一块劝说。 可无论他二人如何相劝，年轻男子就是跪在地上不起身，“夫人和公子若不收下小人，让小人在贵府做事回报，小人就不起来！” “你——”楚筱妍罕见感到棘手。 段萧然同样无可奈何，和她交换了一记眼神，最终妥协让步。 “好，你留下来。”楚筱妍道：“但是这卖身契我不会收。” “每个月我会和府上的其他下人一样发给你月俸，你就安心住在这里……” 楚筱妍话没说完，遭到青年打断，“小人不要月俸。” “夫人既然不要小人卖身契，那小人自然没有收下月俸的道理。” “小人只要夫人提供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给小人一顿果腹之餐便足够。” “一顿果腹之餐怎够呢？一日三顿都不能少。”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起将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搀扶起身。 “容身之所和果腹之餐，我们答应了。” 这青年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想到个性如此固执。 要是不答应，只怕他真会在这里长跪不起。 男子站起身，朝他们夫妻福身一拜，“夫人、公子，小人姓马，家中排行老三，因此人家都称呼小人马三，夫人公子也如此称呼小人便是。” “好，马三，我们记住了。” “夫人，能否给小人一张饼子一碗水，小人来得匆忙尚未吃饭，等小人吃完了，立刻开始干活。” “一张饼子一碗水顶什么事？哥哥，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目睹全过程的段御云热情递来邀请。 相信爹娘是不会介意他这么做的，他们一家虽然也有下人伺候，可在他们眼里，下人和他们没什么区别，都是可以一起上桌用膳的。 只是多数下人不愿也不敢。 “多谢小公子好意。”马三态度始终不卑不亢，“无功不受禄，恕小人不能答应。” 哪怕前来报恩，他也维持着身为人的那一丝尊严。 楚筱妍听着他一口一个小人实在别扭，“马三小兄弟，你没必要总是以‘小人’这等称呼自称，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 马三迟疑了一下，余光瞥过坐在桌前和他们一起用膳的小姑娘，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第927章 抓住机会 楚筱妍和段萧然也邀请他一起吃饭，马三态度强硬，坚决不从。 无奈他们只好给了马三一张饼子和一碗水。 但见他狼吞虎咽吃完，问来自己能干的活计后立即投身进去。 马三虽是腿脚不便，手上却很麻利。 目送他离去，段萧然若有所思地继续吃起饭来。 饭桌上的讨论话题也自然的落在马三身上，楚筱妍和段萧然以及韩淡一致同意，这马三即便家道中落寄人篱下为奴为仆，也依旧保留着自己的骨气，值得敬佩。 饭后，段萧然再三思索，更是亲自去见了马三一面。 “公子。”彼时马三正在书房中清理灰尘。 这房子闲置了许久，多处地方落了灰尘，楚筱妍一家人搬进来后，原先的五个仆从就一直在清理。 院子规模不小，即使清理也要花上一段时间。 “马三，我且问你一些事。” 段萧然独自进来书房，没有妻子儿女陪伴，他周身那征战沙场练就的血气凌厉气势，便自然而然释放。 马三下意识屏住呼吸，绷起心神，“公子请问，马三定当言无不尽。” 文绉绉的回答，段萧然眸光再度一闪，“你以前可是有念过书？” “ 呃？”马三没料到他来是问自己这个问题。 碍于男人周身庞大凌厉的气势，他其实是有些胆怯恐惧的。 但对于这个问题，他还是选择如实回答，“回公子，马三以前的确念过书。” “只是自从家父得了一种怪病花光家里的银钱后，马三就不曾继续念书了。” 原本他的家境也算殷实，供他读书考取功名是没问题。 偏偏老天捉弄人，他爹得了一种治不好的怪病，花光家里的钱不说，最后也与世长辞了。 马三一脸黯淡，段萧然则是一副“果然如我所料”表情。 楚筱妍得知段萧然来找马三后，也来到了书房里。 刚好听见马三说自己以前读过书，心下了然之余，又有一个念头缓缓升起。 “马三，你可愿继续念书？” 此话一出，段萧然心知肚明地看了她一眼，年轻男子马三则是一头雾水。 他当然想继续念书考取功名造福百姓，可如今他的情况哪里适合继续念书呢？ “这，回夫人，说真心话，马三自然是愿意继续念书的，只是马三心里清楚，从今往后，念书和马三是无缘了。” “我看未必。”楚筱妍微笑，“实不相瞒，我的 两个孩子早就到了启蒙年纪，如今我和夫君正打算在当地找个学堂，送他们去念书。” “马三你以前读过书，是懂得知识的。我也看得出，你若是能继续念书考取功名的话，一定能成为一个泽被黎民，秉政廉洁的好官。” “像你这等人才，万万不可就此埋没。” “因此我考虑过了，等我的两个孩子到学堂念书时，你也一并跟去好了。” 楚筱妍说着很平常随意的话，马三却被这席话惊到。 拿在手中的鸡毛掸子掉落在地，大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不敢置信道：“这怎么行！” “为何不行？”段萧然反问：“难道你不愿继续念书？” “不，马三不是这个意思——”年轻男人脸色涨的通红，结结巴巴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受宠若惊。 夫人公子对他已经足够好了，他不能不知足。 去学堂和小公子、小小姐一起念书，这是他从来都不敢奢想的事。 “马三不敢奢求能继续念书。” 刚正耿直的青年老实坦言。 楚筱妍掩唇一笑，“哪里不能奢求了？念书是好事，你应该答应下来才对。” “既然你以前念过书，为何要自己放 弃呢？”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供你继续念书根本不成问题，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你应该抓住才对。” 楚筱妍变着法劝说马三答应。 段萧然和她一起游说，马三架不住夫妻二人坚持，最后退了一步道：“夫人和公子待马三这般好，马三岂能不识抬举？” “只是去学堂念书一事，马三早已不再妄想，马三愿当个书童，陪伴小公子和小小姐身边。” “如此，也算念书了。”马三憨厚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你——唉！那好吧！”罢了罢了，书童就书童吧，至少也算到学堂念书了。 楚筱妍和他接触至今，早已摸透他固执的性子。 青年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等找好学堂，我们便来通知你。” 楚筱妍和段萧然离开书房，又去见了韩淡。 要念书了，自然不能少了他。 这次和韩淡见面时段萧然提出上学念书一事，韩淡想也没想痛快答应下来，“什么时候去学堂念书？” “我跟你姐姐还在找学堂呢。”段萧然道。 他们落脚的县城范围不大，却是个重视教育的地方，学堂数目绝不止一所。 “不过你放心，很快就 能找到的。” 同样的话，楚筱妍也去和两个孩子说了。 本以为两个小家伙会痛快答应，谁知他们竟然一致要求延迟几天再去入学。 “娘亲，云儿还想在镇上玩几天嘛！” 段御云抱着楚筱妍的手臂撒娇。 男孩尚未长开的稚嫩脸蛋摆出一副无辜单纯的表情，完美继承段萧然的凤眼里满是讨好。 “我们一家刚搬来镇上，又是江南一带，云儿以前看书可是没少看见书中对江南的描述！” 他是真的好奇，江南是否真如书上写的那样。 “娘，清儿觉得哥哥的话有道理。”吃着葡萄的段朝清接话，“清儿还想跟娘学习医术呢！” 念书即使有趣，可如今她找到了更符合心意的事。 自从在西梁大营帮受伤士兵处理包扎过伤口后，她对医术的迷恋，便一天胜过一天。 “你们两个小家伙。”楚筱妍无语又无奈，“早就商量好了是不是？” “什么商量好了？” 结束了和韩淡谈话的段萧然进来找他们母子三人，恰巧听到楚筱妍在那里嘟囔。 楚筱妍把两个小家伙的话重复一遍，段萧然听罢，眉目舒展朗声笑开，“便是答应他们又何妨？” 第928章 仇人见面 “去了学堂，往后可就不似现在这般畅快自在。” 段萧然像儿子和女儿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儿女脑袋，“且让你们再快活几天。” “你这话说的。”楚筱妍无语，怎好似云儿和清儿兄妹二人从今往后便再无快活可言。 “娘，反正爹爹已经答应了，你也同意好不好？” 段朝清和段御云跑来楚筱妍面前抱她大腿撒娇。 楚筱妍最是拿撒娇的两个孩子没辙，索性便点头，“我也同意了。” “好哎！谢谢娘亲！” 心想事成的两个小家伙围着她好一阵欢呼雀跃，楚筱妍原本无奈的心情，也随他们兄妹开怀大笑好转。 三日后。 昨夜下了一场骤雨，直到早晨起身雨势才稍稍减缓。 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昨晚闹腾到将近子夜，此刻仍在梦中呼呼大睡。 楚筱妍和段萧然到膳厅吃早膳，准备离家去给孩子们找学堂。 “今日就麻烦小韩和小马留在家中看门了。” 饭桌上，楚筱妍向一同用膳的韩淡和马三提议。 自从马三答应以书童身份陪伴两个孩子左右，又在楚筱妍和段萧然的强烈要求下，他才同意上桌吃饭。 “云儿和清儿也要托付给二位。”段萧 然接话道。 韩淡和马三对视一眼，年龄相仿的两个年轻人彼此痛快应声，“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云儿和清儿的，也会看好这个家。” 敲定好一切，四人共同用完早膳，互相道别离去。 楚筱妍和段萧然乘马车行驶在雨中，一路上询问了这附近多家百姓意见，在排查过一家家学堂后，最终，二人将目光锁定在一家名为“南林”的学堂上。 “听这附近的乡亲们说，南林学堂是县里最好的一家，夫子都是秀才出身，教出来的学子也多数都考取了功名。” “空口无凭，我们还是实际去看了再判断它是否名副其实。” 段萧然可不会因为县城百姓们的赞不绝口，就轻易相信南林学堂属于一流。 只有亲身走一趟，亲眼看过了，他才能下决断。 “我也是这么想的，剑一，把车赶往南林学堂。” 跟随他们夫妻走南闯北生死与共的暗卫剑一，如今又回到他们夫妻身边。 “是。”剑一扬起鞭子驾车前往南林学堂。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楚筱妍和段萧然撑伞走出车门，看着朦胧雨雾中安静矗立的学府。 犹是清晨，学堂周围陆陆续续可见前来送孩子念书的大 人。 一对父子从楚筱妍和段萧然身边经过，男人那尖嘴猴腮的长相，瞬间让楚筱妍注意到。 “嗯？怎么是他！” “妍儿，可是有什么不对？”段萧然察觉妻子低呼，顺着目光看去。 几步开外，一对撑伞漫步雨中的父子背影映入眼帘。 楚筱妍也不刻意去压低声音，直截了当道：“无非是个骗钱不成弄巧成拙的笑话罢了。” 牵着小孩子的男人，正是三天前买卖市场上装作父亲惨死，声称要卖身葬父实则坑蒙拐骗的瘦个男人。 “真是可笑，三天前他还在卖身葬父，一转眼，他自己倒成了父亲。” 楚筱妍清脆婉转的嗓音穿透雨幕，清晰传入不远处父子耳中。 正在和父亲道别的小胖子身形一顿，缓缓扭头向她看来。 “儿子，到学堂里一定要听夫子话，好好念书，给咱们家争口气知道不——” 尖嘴猴腮年轻人喋喋不休的话戛然而止，儿子怎么突然扭头看向那边了？ 循着儿子眼神看去，下一刻，尖嘴猴腮男人愣住。 真是冤家路窄出门忘了看黄历！怎么好巧不巧遇上这女人！ 男人拉住试图往楚筱妍身边冲的小胖子的手，阻止他过来闹事， “儿子，你先进学堂，下学爹来接你。” 父亲发话，小胖子也不好继续强留，一溜烟跑进学堂，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上下了小雨，其他孩子的家属亲朋即便想看热闹，也得掂量掂量为这事淋雨值不值。 大多数人送完自己的孩子就离开各自忙碌去了。 尖嘴猴腮年轻人送完自己儿子也要转身离去。 南林学堂门前的路修理得平坦宽敞，六七个人并肩而行都不显拥挤。 这年轻人却用他最拙劣演技，边走路边往楚筱妍身上靠。 他要狠狠撞这女人一顿，把她撞到在雨水里，最好倒进布满泥浆的积水里。 男人心里这样想着，就故意迈开夸张步伐，东倒西歪如同喝醉酒一般往楚筱妍身上撞。 楚筱妍眼神一闪，身子往后，微微侧立，轻松避开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骗子。 “哎哟喂！” 一声痛呼，男人摔了个狗啃泥，重重倒进雨水里。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我一定是磕坏了身子！快扶我去见大夫！” 尖嘴猴腮年轻男人本想借机报复楚筱妍，岂料到头来倒霉的人却是他。 楚筱妍和段萧然共撑一把油纸伞，站在不远处静静看他出洋相。 “都是你！ 是你害得我倒在地上，你得赔偿我！” “我身上那么疼，一定是出事了！” 男人本就是市井无赖泼皮，哪怕已经身为人父也还是满嘴没个正经。 他借着自己倒进雨水里，竟想凭此机会再次讹楚筱妍一笔钱。 “就医！快送我去就医！” 到底有人天生爱看热闹，男人大惊小怪咋咋呼呼的动静还是引来其他孩子的亲朋围观。 看热闹的人越多，尖嘴猴腮年轻人越是暗自得意。 “可怜我儿年幼，我要是出事了谁照顾他？” “还请诸位评评理，我牵着儿子好好走在路上，这女人突然窜出来，把我推倒。” 尖嘴猴腮的男人平日便是以撒泼耍混营生，县里没有不被他恶心过的老百姓。 如今看他摔了个狗啃泥倒在雨水里，这群百姓表现得比谁都高兴。 “你得赔给我银子才行！” 男人说话三句离不开一个钱字，楚筱妍听得面露讥讽，“你怕不是想钱想疯了。” 演技如此拙劣，连小孩子都不会上当。 楚筱妍瞥了眼看似紧闭着的南林学堂正门，杏眸触及门后一闪而过的身影，红唇勾起弧度。 “有些人明明身为人父，却一点榜样都不给孩子做。” 第929章 县太爷评理 反而坑蒙拐骗撒谎成性，也不怕孩子学了去，至此踏上一条不归路。 “有你这样的父亲，真是可悲又可怜。”楚筱妍故意摇头叹息，“只怕早就把孩子给教坏了。” “你说什么！”气急败坏地尖嘴猴腮男人怒不可遏，“这是你我之间的事，别扯小孩子！” “你也知道扯上小孩不好？”楚筱妍居高临下俯视他，“知道不好还不给孩子树立好榜样。” “反而耍无赖耍流氓，一点脸都不要了。” 楚筱妍极尽所能挖苦，嘲讽他没资格为人父。 尖嘴猴腮男人这回却装出一副耳聋迹象，专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朝着她大喊大叫。 “摔着我了！你摔着我了！我要去看大夫，让大夫来评评理！” 尖嘴猴腮年轻人活脱脱戏精演技。 楚筱妍则被他的话逗乐。 段萧然不解看来，“妍儿何故发笑？” “我笑有人蠢而不自知。” 人的记性果然短暂，区区三天功夫，就把她当时拆穿卖身葬父谎言的方法忘干净了。 身为大夫，她很肯定这人一点毛病都没有。 啊不对，还是有些毛病的。 脑子有毛病。 “夫君，不要理他，我们走。” 此 地痞无赖的儿子就在南林学堂念书，自己的一双儿女要是过来的话，保不准会遭遇此人儿子排挤针对。 南林学堂不是合适地点。 “不许走！你们不能走！” 尖嘴猴腮男人再次吵嚷，“你们把我推进水坑里，就该送我去看大夫！” “若不答应，咱们就到县衙里，请县太爷给评评理！” 县太爷平时可没少收他的“示好”，一旦报官势必站他这边。 到时自己再暗示县太爷几句，保准这女人有得受的。 男人笑容邪恶，楚筱妍虽然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可听了他的话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不就是报官吗？ 他们一家住的宅院还是本县县令提供的呢。 报官就报官，谁怕谁！ 楚筱妍余光一瞥，恰好有一队官差冒雨巡视。 “我看也不用那么麻烦，刚好有几位差爷出外巡视。” “干脆让这几位差爷带我们去县衙见县太爷。” “好啊！就这么办！” 尖嘴猴腮男人一骨碌站起来，跑去冒雨巡视的一队官差前头，一番添油加醋描述。 很快，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就被官差给送着到了距离县衙不远处。 “夫君，依我看，云儿和清儿绝 对不适合在这家学堂念书。” 有小胖子那样的孩子在，云儿和清儿兄妹必然要受影响。 “我同意你的看法。”段萧然附耳她身边道：“江南如此之大，这座县城里的学堂不合格，我们就去其他县城看看。” 夫妻俩一路上都在讨论学堂念书一事，尖嘴猴腮年轻人却是围绕官差身边不断诉苦。 这些官差平时也没少收他的孝敬。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孝敬可不是那么容易吃的，有事的时候你得帮忙才行。 押送他们三人的官差走了半个多时辰，期间身后的尖嘴猴腮男人也诉苦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了县衙公堂上。 尖嘴猴腮年轻人站在一边，凶狠狠辣地看着他们。 另一边，段萧然丝毫不谦卑的牵着妻子。 “哼，竟然如此目中无人，待会儿县令大人来了，有你们受得！” 尖嘴猴腮男人恶狠狠的瞪着楚筱妍和段萧然，这回就算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最少也要他们吐出一大笔钱。 男人美滋滋想着，本县县令从屏风后面缓步走来，“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小人见过县令大人！” 尖嘴猴腮年轻人第一个反应过来，朝 县令福身见礼，自己只要一直抢在这对夫妻面前开口，相信县令大人一定会向着自己。 县令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越过他，朝楚筱妍和段萧然走来。 “原来是二位大人来了，下官见过大人。”胖胖的县令停在夫妻面前，朝他们夫妻见礼。 尖嘴猴腮男人吓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不止是他，押送楚筱妍和段萧然来县衙的那队官差也是一脸茫然懵神。 除了京城里派来的钦差大人，他们从未见县令对谁如此恭敬。 “县令大人客气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主动跟胖县令寒暄。 问及他们二人为何在此，夫妻两个都似笑非笑瞥向一旁的尖嘴猴腮男人，“这就得问他了。” “你来给本大人解释解释，本大人的二位贵客为何会出现在此？” “这这……”情况大.大不妙！ 假装卖身葬父实则想故意讹钱的男人一阵踟蹰，犹豫再三还是把事先想好的措辞描述出来。 “……大人一定要给小人做主啊！” 男人一个劲儿地跟县令诉苦倒苦水，把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描绘成十恶不赦的夫妻俩。 县令没听完他的话便摆手打断，“够了，你说的这 些本大人自有判断。” “这二位贵客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疯了不成？ 他难道不知道眼前这对夫妻是曾经闻名四国的西梁战神夫妇吗！ 段萧然这个名字，哪怕是没读过书上过学堂，从事过仕途官场的普通老百姓，都有所耳闻。 更不用说他之前就接到了京城里送来的文书。 “我想这里面定有隐情。” 县令大饼脸转向楚筱妍和段萧然。 在他的一双小眼睛注视下，段萧然主动说出了事实真相。 男人身上散发着不悦戾气，县令努力稳了稳心神，才没被他吓破胆。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下过几场雨后，江南的天也开始转凉，可县令脑门背上硬是冒出一片密密麻麻的汗珠。 “下官就知道，二位贵客根本不可能是他口中描述那样。” 县令小心示好的语气，在转向尖嘴猴腮男人那刻，瞬时威严不可侵犯，“好你个不要脸的家伙，竟然敢诬陷本大人的贵客！” “没有啊！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还望大人明鉴！” 该死的，他明明都给县太爷送了那么多礼了，怎么县太爷这回没站在他这边？ 难道这对夫妻的身份就那么非比寻常？ 第930章 不是那么不讲理 尖嘴猴腮男人心下想着，比起害怕，更多是愤怒。 这县太爷也太胆小怕事了，看这对年轻夫妻的穿着打扮，撑破天是个有钱的土财主，难不成还能是京城里来的大官？ 后者显然根本不可能。 有两个臭钱罢了，得意什么？ 男人看向楚筱妍和段萧然的目光变幽怨，越想越气，嘴也就越发不计后果的说着。 “县令大人明鉴，这二人根本就是撒谎成性的骗子！” “大人您千万不要上当受骗，否则就中了他们圈套啊！” 他一口咬定自己才是受害之人，对方无凭无证根本无法反驳。 “行了吧刘大。”县令宽胖的脸上写满嘲讽，“你真以为本大人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平日里招摇撞骗也就算了，念你平常只做些小打小闹之事，本大人不和你一般计较。” “但这次，刘大你真是瞎了狗眼！” 跑到段将军和段夫人面前张牙舞爪，真是嫌活腻了。 刘大也是，根本不听劝，平时没少和他说注意分寸，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下好了，出事了吧。 县令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又有一丝幸灾乐祸，吃次教训也好，能帮着长长记性。 “刘大 你这泼皮，还不快跟二位贵客赔罪！” 县令是想息事宁人，刘大主动跟二位贵客赔礼道歉，自己再从中两相调节，事情不就迎刃而解吗？ 只要刘大配合他—— 县令心里百转千回，余光似不经意瞥过去。 和刘大的眼神撞上，暗示地挤挤眼。 这种里应外合的行为他们平时没少做，相信不用他说刘大也能明白他的用意。 县令满怀期待等着，等来了却并非料想中的里应外合，而是装傻充愣。 尖嘴猴腮的脸别过去，故意不看他快眨出病来的挤眉弄眼。 “刘大——是吧？” 沉默的楚筱妍忽而开口，“真没想到贵县还有如此一人才。” “都说死鸭子嘴硬，可在我看来，死鸭子的嘴哪里比得过你刘大。” “见过撒谎骗人的，你这是把自己都快骗了吧！” “真是个优秀的骗子。” 楚筱妍冷嘲热讽的夸赞，明褒暗贬。 刘大虽然没读过书，可他自然能听出来这是在挖苦嘲讽他。 冷哼一声准备冷嘲热讽回去，看出他意图的县令却是警告着开口，“刘大，你出了事，千万别说本大人不劝你。” “本大人劝了，是你自己不听。” 得罪了二位 大人，谁也保不了他。 “我说县令大人，你可是咱们县里的头儿！犯得着怕他们吗？” 刘大翘起拇指，显然是在暗示县令身为本地土皇帝，根本没道理也犯不着去怕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 两个有钱的土财主罢了，瞧把县太爷给吓得。 “本大人不跟你吵。” 这刘大真是个活脱脱的蠢货。 难怪这辈子成不了大气候，也就欺压一下县里百姓，当个一事无成的混混流氓。 “你赶紧给二位贵客赔不是。” 县令宽胖脸上表情凝重，别的他也不管了，只要能说服刘大赔罪就行。 “我凭什么给他们赔不是？刚才我都被这女人给撞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刘大气急败坏跳脚，“县令大老爷，你不能不讲理吧！” “这女人撞我那一下，定然是把我的身子骨给撞折了，还请大老爷能给我做主！” 两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土财主，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把县太爷给收买了。 哼哼，这回非要从他们手上狠捞一笔才行。 “我刘大也不是那么不讲理，只要他们赔钱，我就可以息事宁人。” 刘大从始至终要得就都是钱财。 “够了！刘大啊刘大，你 还真是恬不知耻啊！你说这些话，本大人都为你觉得羞耻！” 县令大怒，楚筱妍拦下他看着刘大，“骨头折了？我怎么看不出你有半点骨头折了的迹象！” 但凡真是骨头骨折了，根本没力气上蹿下跳教唆闹事。 何况在她眼前称受伤，是真是假，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既然说自己骨头折了，那就拿出证据来。” 装模作样是吓不到她的，而故弄玄虚这一套更是无效。 “我本来就是骨头折了，不需要证据。”刘大理不直气也壮，“我都快疼死了，要不是有县太爷在，谁会耐着性子跟你扯！” 刘大平日里到底装神弄鬼弄虚作假惯了，托着一条胳膊就开始鬼叫喊疼。 换做寻常人，他这么一抽风似的大喊大叫难免会被唬住。 楚筱妍却面不改色目不转睛的看他演独角戏。 “大人，空口无凭，依我看，还是找大夫来给他看看好了。”段萧然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云儿和清儿的学堂还没挑选好，他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这个无赖耗下去。 “是是，贵客所言极是，我这就去找大夫。” “记得多找几个，免得他又说是我们联手大夫骗他。” 楚筱妍轻易看穿刘大惯用的路数，不咸不淡的语气最是嘲讽拉满。 刘大身为市井坊间游手好闲混日子的无赖，平时没少从比他身份地位高的人身上受气。 按理说早就练就的“百毒不侵”。 之所以气不过，是因为眼前这两人充其量就是个土财主竟然敢跟他耍起横来。 也不去打听打听，能让他卑躬屈膝的，都是实打实的大人物。 再不济还是县里的员外老爷，那可是实打实读过书考过举人的存在，根本不是这两个土财主可比的。 “贵客言之有理，我这就差人去找医术精湛的大夫们来。” 原本是想私下了事的，也不知刘大发什么疯，竟然不再配合他。 这回看来注定是刘大翻车倒霉的日子。 县令安排下去，短短一炷香功夫，七个年龄身高相貌都不同的当地大夫，就出现在了县衙的公堂上。 “草民见过县令大人。” “小人拜见大人。” 七个大夫交错分两排而站，一起朝县令行礼。 县令客套的说了几句话，便直奔主题，“本官这次请你们来，也没有别的意思。” “而是本官这里有一声称自己骨头折了的家伙，还要诸位帮忙看一看。” 第931章 县衙公堂不是你家 县令直直指向堂下刘大，“你们可得看仔细了，务必给本官看清楚他到底有没有骨折。” “是。”七个大夫异口同声。 刘大之人他们也是有所耳闻，此人不学无术，整日只知道偷鸡摸狗，净做一些丢人现眼的事。 县中百姓没被他欺辱过的找不出几个。 如今县太爷终于要整治他了。 大夫们抛去给人看病的身份，实际也就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的普通百姓，能狠狠修理刘大一顿，他们自是全力配合。 大夫们把刘大团团围住，不放过他身上每一处，详细检查着。 花了两刻钟总算检查完毕，七个来自江南各处的大夫异口同声回道：“启禀大人，刘大此人毫发无伤，绝不可能出现骨头折断一事。” 七名大夫当中，有一人是名扬江南多处府县的名医，是县令特意命人把他一并喊来的。 若只有一个大夫说刘大毫发无损，刘大当然不会承认，此刻七位大夫都说毫发无伤，那骨折之事更不可能存在。 “刘大！你可知罪！” 县令总算找到机会，严惩无赖刘大。 “小的不知！”刘大是个横的，事实摆在眼前都能装作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小的只知道骨头折了，旁的一概不知！” 他就是咬定骨折不松口，来多少个大夫名医，在他这里结果都是一样的。 “怎么？你是在质疑我们的医术不成？” 生性直爽有话说话的年轻大夫投来一瞥，其余六人受到影响，同样眼神不善地瞪着他。 刘大不为所动，“你们都被这两人给收买了，当然会帮他们说话。” “你真是无药可救的可笑。”七人当中最年轻的那位大夫讥讽冷笑，“我们是被县令大人，从江南各处接到通知马不停蹄赶来的，我们被人收买？这种话亏你说得出来。” 有的人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白长了个大脑袋，里面空空如也。 “你还是老老实实认清现实吧。”一年迈大夫没好气说着。 对于刘大，每一个生活在县镇上的百姓，都对他心存怨恨。 “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你竟然还说自己骨头折了。”大夫都不好意思拆穿。 那是骨头折了吗？ 那分明是想趁机讹钱！ 七个大夫你一言我一语，把刘大羞辱得面红耳赤。 越想越气，他干脆心一横，又开始无理取闹撒泼打诨，“你们都被这两人收买了！都被 收买了！” “够了！”县令铁青着一张脸，看疯子一样看着他，“别忘了你此刻在何处！” “这里是县衙公堂，不是你家！更不是让你撒泼打诨的地方！” 县令脾气还算温和，心宽体胖。 但这一次，他实在是被刘大气坏了。 “刘大三番两次无视本官，无视公堂纪律，蔑视朝廷威严，本官必须得给你一点教训！” “来人！” 两名衙役进来，“大人吩咐。” “把这家伙给本官拖下去，打个二十大板！” “得令！” 衙役们也早就看刘大不爽了，平时他们的家人亲朋也没少受其骚扰。 刘大这才意识到不对，追悔莫及。 很快，他的惨叫声就从远处响起。 县令歉疚地看着七个大夫，让人给他们付了出诊费，“麻烦诸位跑这一趟了，这是诊费，请诸位收下。” “大人客气了。” “这刘大实是可恶，就该给他一点教训！” 七名大夫你一言我一语客套了几句，楚筱妍这时也拿出了银子，递给了这七人。 “此次主要还是感谢七位大夫，帮我们化解这场危机。” “辛苦诸位大老远来到这里，这是我们夫妻的一点心意， 也请诸位务必收下。” 七个元宝，每一锭都是五两，县令给的也不过是一两而已。 七个大夫也没有推辞，拿走银子，对她态度越发和善，“日后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和段萧然一起送走大夫们，楚筱妍也打算跟县令提出告别。 “县令大人，那我们也回去了。” “段将军、段夫人，这次让你们看笑话了。” 所有人都走了，县令才敢以他们的真实身份相称。 “卑职一定会严惩这刘大，杜绝本县再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 县令心下微微叹息，他其实是有些埋怨的，偌大一个江南，段萧然和楚筱妍夫妻不去别处，怎么偏偏来了他这里。 这不是给他找麻烦吗！ “县令大人不必客气。”段萧然将他眉眼间的黯然收入眼底，“我早就辞官还乡，不再是什么段将军。” “这里还是大人你说了算。” 隐晦提示了县令一句，也不管他听不听明白，段萧然扭头看向楚筱妍，“妍儿，我们走吧，还得继续挑选学堂才是。” “嗯，没想到刘大的儿子也在南林学堂，原本我还打算让云儿和清儿到那里念书呢。”楚筱妍随 口感叹。 县令听罢二人谈话，插口道：“二位贵客是想找学堂吗？那这南林学堂绝对是最佳选择。” 提及南林，本县乃至方圆几个县里的百姓无一不竖起大拇指。 “南林学堂每年最少也能教出三个秀才，有时候甚至还有考中举人的。” “甚至更久之前，曾经有人中过状元！” 这也是南林学堂被推崇的原因。 “刘大的儿子固然在此念书，里面也有像他这样的败类，可学堂整体是好的。” “你们想让孩子念书的话，方圆几百里，除了南林学堂，找不出第二个。” “哦？还有人考中过状元？”楚筱妍仅是象征性地附和着，她送子女念书，又不是奔着考状元去的。 她是觉得人只有读书才能明是非、懂道理、讲礼节，人必须要读书。 “是啊是啊。”县令连忙为南林学堂正名，“这里面的夫子们更是以公平公正着称，所以二位贵客不必担心。” 作为南林学堂所在地的父母官，他自然希望学堂名声越响亮越好。 “既然大人都如此推荐，那妍儿你看我们？”段萧然看了妻子一眼。 楚筱妍笑着点头，“姑且再信一回好了。” 第932章 南林学堂 “毕竟一所学堂的好坏不能以一件事来决断。” “妍儿言之有理。”段萧然道：“刘大之流固然可恶，一座县里又能找出几个来？” “县令大人也答应以后会加强管理，相信此类人会越来越少。” 若有似无的目光投来，胖县令连忙附和称是。 “我们耽误的时间也够久了，县令大人，告辞。” 一路得县令相送出来县衙，楚筱妍和段萧然遂又乘坐马车去往南林学堂。 清晨的小雨已停，天仍是阴沉沉的。 地上是随处可见的积水坑，坑里偶尔飘着几片落叶。 秋风乍起，徒留一地萧瑟。 马车在南林学堂正门前停下，楚筱妍和段萧然挽着手走下来就听见阵阵读书声从内传出。 “主子、夫人，属下前去应门。”驾车的暗卫剑一欲要上前敲门。 楚筱妍拦下他，“还是我们亲自去吧。” 他们早就不是当初的王爷好王妃了，有事自己亲力亲为便可。 剑一见状恭敬退至一旁，楚筱妍和段萧然相携走去叩响门扉，很快，学堂的门童打开门过来迎接他们。 二人说明来意，门童便带领他们进了学堂。 偌大的院子典雅简朴，仅是走在里 面就能感受到浓郁的书香气息。 先前听到的读书声愈加明朗，楚筱妍和段萧然跟随门童，在他带领下来到一处书房。 “李夫子，有二位访客前来询问入学念书一事。” 简单做过自我介绍，楚筱妍问道：“我有一双儿女，而今刚满八岁，不知能否来贵学堂念书？” “南林学堂欢迎一切年纪的好学之士前来求学，只是询问之人众多，要想成为学堂一员，必须得通过学堂考核才行。” 李夫子尽量释放自身善意解释，“还望二位理解，实在是每年想来学堂念书的人太多，不得已，我们只能想出此等法子。” “我们明白。”段萧然颔首。 楚筱妍却是眯起杏眸，意味深长的问：“那么，贵学堂的考核是何内容呢？” 李夫子竖起两根手指，“分别是两方面，先考求学之人可有启蒙，通过考核后，便是对求学之人品性的考核。” 南林学堂所注重的从来就不单单是教书，对育人方面同样重视。 好的夫子不仅仅要教会学子读书识字，更重要的还要教做人的道理。 先人曾经说过，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三者缺一不可。 “求学之人 品性的考核？”楚筱妍蓦地挑起黛眉，“那我可有一事不明了。” “夫人请讲。” “贵学堂里明明有一学生不符合要求，为何还能来此求学念书呢？” 温润杏眸精芒大盛，楚筱妍犀利的审视着面前这个老者，“本县的泼皮无赖刘大之子，何故得以在贵学堂出入？” 她是真的好奇，有刘大之人为父亲，不难想象他的儿子是何等的骄纵蛮横。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她可不信刘大能教养出品德高尚之辈。 上梁不正下梁歪！ 李夫子已猜到了她要问此人，精神奕奕的脸上浮现出为难棘手的神情。 “不瞒二位，刘大之子是在考核一事施行前便入学堂念书了。” “他来之前我们也不知道他会是个如此不服管教的孩子。” 李夫子满心无奈，“其实也就是他出现后，我们这些夫子才一致决定了往后学子求学，必须要进行这两场考核。” 刘大之子既已入学，在没犯下重大过错前不好轻易把他赶走。 预料之内的回答，楚筱妍一点也不意外。 “如此的确是无可奈何。” 段萧然则问：“入学考核可是要缴纳费用？” “需要缴纳，每 人十文钱。” 这费用对楚筱妍和段萧然来说无异于九牛一毛，但现实仍有很多穷苦人家出不起考核费用，以及一旦通过两次考核后，每个月上交的束修，那才是大把大把的银钱。 “这是四十文，过几天我们夫妻会带领四个学子参加考核。” 段萧然递出四十文钱，李夫子接过，同他们客套几句，得知四个求学之人会在明日来访，便答应着亲自送他们走出学堂。 目送二人乘坐一辆低调却绝不算简朴的马车远去，夫子深深叹了口气，微微弓着身子，步履蹒跚地转头进了学堂。 回家路上阴云散去，街道两侧的商贩们便和破云而出的太阳一块出现。 随处可以听见小贩们的叫卖声，楚筱妍情不自禁，受了影响，下车给两个孩子买了些吃食带回去 夫妻俩跨过主屋门槛时，负责照看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的韩淡正好来喊兄妹二人到膳厅用膳。 双方打了个照面，原本要跟韩淡到膳厅用膳的兄妹两个齐齐向他们夫妻奔来。 “娘，爹，你们回来了！” “学堂的事有着落了吗？” “看把你们给急得。”楚筱妍摇头失笑，段萧然也是无奈的摸 了摸两个小家伙。 “楚姐姐有所不知，你和段姐夫前脚刚走，云儿和清儿就开始追问你们何时返回。”韩淡打趣道。 “哦？这么急的吗？那要是我说没找到合适你们念书的学堂，你们会怎么办？” 楚筱妍存心要逗逗两个小家伙，闻言，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固然失落，却也乖巧懂事的不曾无理取闹。 “娘和爹爹可以慢慢找，清儿和哥哥可以等。” 段朝清黑葡萄般的凤眸澄澈明静，无半点瑕疵。 兄长段御云也乖巧点头，“爹娘不用急。” “看你们认真的模样，好了，娘是逗你们的。” 明明一副渴望念书的表情，嘴上却要说着那些违心之言。 楚筱妍被两个孩子所表现出来的反应逗笑。 在场三个大人其实都看出来楚筱妍是在开玩笑，只有两个渴望念书的小家伙不曾分辨出。 “啊！娘你太坏了！” 反应过来的段朝清和段御云兄妹定睛看去，“始作俑者”的楚筱妍早已拉着他们父亲跑远。 “可恶！哥哥，我们追！” 清儿也拉起哥哥的手，朝父母亲追去。 韩淡在后面无可奈何地跟上，一家人打.打闹闹去了膳厅用午膳。 第933章 入学前准备 桌上，楚筱妍特意叮嘱兄妹两个不用吃太饱，“我和你们爹爹在回来的路上买了些吃食零嘴，待会儿可别吃太饱了。” 平时云儿和清儿没少被她教育叮嘱，吃零嘴可以，但必须要在三餐果腹之后才行。 兄妹两个被她教育的懂事听话，自然没意见。 小半个时辰过去，一行人吃过午膳回到花厅，正式议论学堂念书一事。 这一回楚筱妍没再跟小家伙们开玩笑，完完整整介绍了南林学堂。 “你们爹爹已经付过钱了，明日便可到南林学堂参与考核。” “真的吗？那太好了！” 段御云顾不得嘴里还在吃点心，兴奋的欢呼雀跃起来。 妹妹段朝清虽不似兄长这般疯狂，也是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楚筱妍受儿女们的欢欣雀跃感染，同样大有触动，只是作为母亲，她必须要成熟稳重才行，“先别高兴太早。” 小脸突然绷起，倾国容颜故作厉色，“考核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你们两个千万别得意。” “娘你放心好了。”他们的长子段御云用一只仍显瘦弱的胳膊，大力拍打胸脯表示，“我和妹妹有信心通过考试。” “对啊娘，难道你 还不相信我和哥哥吗？”清儿也道。 两个小家伙对明日的考核充满信心期待，故意板起脸色的楚筱妍也深受感染微笑起来。 吃过点心，兄妹两个想起了不久前和他们打成一片的仆从马三，“娘，这里还有好些点心，我们根本吃不完，可以分给马三哥哥吃吗？” “当然可以。”楚筱妍半蹲身平视着儿女们的眼道：“娘既然把点心零嘴交给了你们，你们愿意把点心零嘴分给谁，是你们的自由。” “谢谢娘，那我们就去啦！” 段朝清主动牵起哥哥的手，怀抱点心一路小跑出去。 问来马三的位置，他们将怀里的点心献宝一样递出，“这是给马三哥哥的！” 马三受宠若惊，“这我不能收，不过小主子们的心意我领了。” “哥哥你就收下吧，我和妹妹已经吃了很多，娘亲买的太多了，我们根本吃不完。” “吃不完的话放在那里是会变坏的，还不如让马三哥哥你帮忙解决。” 马三不抵两个小家伙的热情，再三推辞不成，只好无奈接受。 油纸包着的点心一看便是价格不菲，自从家道中落，他有很多年不曾品尝过点心的味道。 “马三在这里谢谢二位小主子赏赐，也谢谢夫人买来如此可口的点心，不然马三根本没可能品尝到它们。” “马三哥哥你太客气了。” “对了，我们明天就要去南林学堂参加考核了，马三哥哥你也快点做好准备才是。” 段御云主动把明日去学堂考核一事分享给了马三。 马三又是一阵感恩戴德，兄妹两个同他说了会儿话，亲眼看他吃了他们带来的点心，在他开始忙碌干活之计方才离去。 午后，两个小家伙跑去和韩淡一起看书为明日的考核做准备。 太阳西沉又东升，新一天眨眼来临。 早上填饱肚子，楚筱妍和丈夫正打算带孩子们去学堂参与考核。 刚走进院子里，一个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访客突然来访。 “段将军，之前你从下官这里置办的批文已处理完毕，我给你送来了。” 胖县令扬着一份文书走来，段萧然这才猛地记起，之前自己和儿子外出寻找适合耕种的地段，曾经去县衙里找县令批过文书。 附近的空地可不是随随便就能拿来用的，必须经过官府审批才行。 “咦？段将军和段夫人这是要出门吗？” 看着楚 筱妍和段萧然身后的其他人，胖县令脚下步子微顿。 “去送孩子们到南林学堂参加考核罢了。” 段萧然接过批文，想跟县令核实一遍。 可又碍于答应过楚筱妍陪她一起去送孩子们到学堂参与考核，一时间不由陷入为难。 楚筱妍知道批文一事同样重要，便主动拍了拍他，“你留下来吧，我送他们去学堂就行。” “妍儿……”段萧然动容的看着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楚筱妍和他道别，带着一双儿女，外加韩淡、马三四人，乘坐暗卫剑一驾驶的马车，向着南林学堂驶去。 路上清儿和云儿以及韩淡三人都表现出了大.大小小的兴奋，唯独马三一人，表现出了浓郁的紧张不安。 “夫人，要不马三还是回去吧。” “回去？为什么？”楚筱妍无法理解。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去学堂念书，一旦成功考上功名，马三的命运也就因此发生转变。 “你不要放弃啊！放弃了多可惜！” “我，我只是觉得如果马三去学堂念书了，夫人家中便会因此少了一个干活的人。” 楚筱妍听了马三的解释，哭笑不得的开口，“你想得太 多了，没有你之前，我们不也是好好的过着日子吗？” 再说了，原本她安排给马三的活计便不是什么很重要的，真缺人手的话大可以再到市场里买啊。 “马三哥哥，你就别瞎操心了，学堂到了，我们走！” 两个小家伙得到母亲暗示，在马车停下那刻，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学堂里冲，丝毫不给他反应机会。 楚筱妍韩淡随后不急不躁下车，临分别前，楚筱妍跟自己的这个干弟弟叮嘱，“小韩啊，这三人就交给你了。” 云儿正值最调皮的时候，妹妹清儿或许也能起到监督作用，可她毕竟也是小孩子，容易被兄长感染。 马三多年来的家境贫寒，让他的脾性不知不觉中就戴上了一丝谦卑，什么事都以他们几个所谓的“主子”马首是瞻。 让他帮忙看好两个小家伙，可能性几乎为零。 思来想去，也只有韩淡一人负责监督云儿和清儿兄妹最合适。 “楚姐姐放心吧！你交代给我的事，赴汤蹈火我也会为姐姐办好。” 他欠这对夫妻实在太多了，只能以此力所能及的方法回报。 “没那么夸张，用不着小韩你赴汤蹈火。”楚筱妍好笑不已。 第934章 全部通过 嘱托完楚筱妍本想在马车上等候，但目光触及被两个孩子拉着走的马三时，眸光一动，抬步跟上。 三个大人两个小孩走进学堂，依旧是昨日见过李夫子的那间书房。 前来参与入学考核的只有他们一行人，李夫子见几人前来，和他们打过招呼后，目光扫过除楚筱妍以外所有人，“要参加考核的就是你们吧。” 昨日这位夫人和她夫婿一并来此共缴纳了四十文钱，由此可见参与考核的是四个人。 今日夫人领了四个年纪大小不一的人出现在学堂，显而易见负责参与考核的便是他们。 “对，就是他们四个。”楚筱妍点头，“麻烦夫子为他们四个进行考核了。” “不麻烦，应该的。” 李夫子客套应道：“四位这边来，我们马上开始。” “不——我觉得我还是算了吧。” 这时，马三再次打起退堂鼓，“你们三位去参与考核便是，我留下来。” “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的吗？”云儿、清儿无法理解，“马三哥哥别放弃啊！” 韩淡也劝道：“这么好的机会，你该牢牢抓住才是，难道你不喜欢读书吗？” “我当然喜欢！”马三想也不想便道。 话脱口而出后，却又有些后悔，“我只是，只是……” 只是碍于身份，觉得自己不配在这么好的学堂里念书。 李夫子见他们意见似有相驳，没有催促四人尽快商议好来参与考核，而是静静在旁等待。 楚筱妍感激看了他一眼，目光旋即投在心生退意的马三身上，“小马，你完全没必要想那么多。” “我们都支持你来学堂念书，你自己为何又要反对呢？明明你渴望念书不是吗？而且我相信你一定能通过，不必妄自菲薄。” 楚筱妍亲口发话劝说，费了不少功夫才把他说服。 李夫子见他们不再争执，清清嗓子开始第一项考核。 “我这里有学堂出的一份卷子，你们四位来填写一下吧。” 引领四人走至一张桌前坐下，李夫子拿来四份卷子分发下去。 “题目不多，在这三炷香燃尽前写完即可。” 书桌上的香炉里点上了三炷香用来计时，段朝清和段御云四人开始答题后，楚筱妍和李夫子便到一旁坐下等待。 房内一片静谧，袅袅升起的烟雾带来点点香气。 李夫子点燃的原来是三柱檀香。 楚筱妍喝着李夫子让人送来的香茗，看着四人伏 案作答。 三炷香燃尽，四人手中的卷子也重新回到李夫子手上。 “嗯，你们四人写的都不错。” 无论是对诗词歌赋，还是圣人之言的理解，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疑惑，这四个人回答的皆符合他的心意。 “第一项考核，你们就算是都通过了。” 作为南林学堂的总负责人，只要他说通过了，那便可进入南林学堂念书求学。 “特别是这两个孩子，年纪轻轻却回答得如此有见地。” 李夫子赞许道。 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害羞的低下头，楚筱妍则是高兴地接受了他对自己子女的评价。 “不过这只是第一项，接下来我还会对你们进行第二场考核，只有两场都通过了，才能来我们学堂读书。” “嗯嗯，夫子尽管出题，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段御云满眼期待。 李夫子笑了笑，提出了第二项考核的相关内容。 第二项考核，考的是他们四人的品行问题。 南林学堂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品行不端的人绝对不够资格来此念书。 一个刘大之子便已经够让他们学堂的全体师生头疼了。 李夫子分别向四人抛出了各不相同，但其相差无几的疑问。 四人给出了各自回答，内容同样存有差异。 李夫子却很满意，“看来你们四个都是品行端庄之人，我没什么好担心了。” “夫子的意思是，他们通过了，对吗？”楚筱妍刷的起身，向来平静的杏眸泛起激动的涟漪。 李夫子微笑颔首，“是的，夫人带来的四位学子，在下很是满意。” “除了知书外，达理也是很重要的。” “这两位是夫人的孩子吧？他们两人是最让我惊喜的。”李夫子看向兄妹二人的眼神和蔼慈爱。 楚筱妍道：“对，这两个的确是我的孩子，但这两个也不差啊。” 韩淡和马三同样也是心地善良之人。 “呵呵对，夫人说的一点也不错，你们四个都很符合我们南林学堂的要求。” 起初这妇人带来四个参与考核的学子，看着其中两个明显是娇生惯养的孩子，他还担心二人会不会比刘大的儿子还棘手。 果然先前是他看走眼。 “考核既已通过，你们四人随时可以来南林学堂读书。”李夫子的态度肉眼可见的比之前好了不少。 楚筱妍无奈地正想答应，沉默参与完两次考核并都通过的马三复又开口，“夫人，小的——我 们之前不是说好，我是以书童身份陪伴他们的吗？” 在学堂里，还是不要挑明身份为好。 “有吗？我不记得了。” 楚筱妍故意说假话。 实际上她当然记得自己曾经和马三说，可以让他当云儿和清儿的书童，但那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不这么说，马三一定不会答应参与南林学堂的入学考核。 “夫人千真万确说过。”马三固执道。 为帮助她回忆，还特意重复了一遍那天发生的事。 楚筱妍无法反驳，唯有承认，“看来我的确是说过答应让你当书童的事。” “娘，你怎么答应马三哥哥了？” 段朝清跑来母亲身边，很是不满她如此安排。 兄长段御云则是劝说马三打消念头，“马三哥哥，你和我们一起读书就好啊！” 入学考核都通过了，却只是当个书童，那多可惜。 书童到底是以仆从的身份进入学堂的，和正式在学堂里求学念书的学子大.大不同。 “这是夫人答应过我的。”马三机敏搬出楚筱妍当挡箭牌，云儿和清儿自然无话可说。 韩淡求助地向楚筱妍投去一瞥，希望她来想办法说服马三改变主意。 楚筱妍清了清嗓子开口。 第935章 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夫子，不知可否让人带他们四个到贵学堂转转看，提前熟悉一下这里？” “当然可以，来人。” 李夫子话落，昨日带领楚筱妍和段萧然来见的门童兼书童的小子跑来，“李夫子请吩咐！” “这四位是刚刚通过学堂考核的学子，从今往后也是咱们南林一员。” “你先带他们出去熟悉下，有问题的话记得回答。” “好嘞！小的这就去！” 门童立刻热情洋溢的带领段朝清、段御云、韩淡以及马三四人离开书房。 五人前脚刚走，李夫子后脚便向楚筱妍投来视线，“夫人故意支开他们，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李夫子好眼力。”楚筱妍夸赞，“没错，我的确是有话要对夫子说。” “这是他们四人的束修，一共是半年的，李夫子务必收下。” 确定儿女、韩淡和马三四人远去听不见自己说话，楚筱妍才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往桌上一放。 玉指压着银票推向李夫子面前，“我要让他们四人都有机会在学堂念书，我想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李夫子急切道：“夫人带来的四人皆属于聪慧善良的学子，我们南林对此 可是求之不得！” “有李夫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束修钱，李夫子务必收下。” 这张银票总价格可不是只有四人半年的束修那么简单，额外还多出了几两。 无疑这多出来的几两是给李夫子的。 “我想，我大概知道夫人带来的四人会这般聪慧善良的缘由了。” 李夫子没有推辞的收下银票，既然人家把这银票交给他，那他拿着便是。 楚筱妍杏眸微闪，“莫非夫子想说，是因为我的缘故？” “对。”李夫子坦然点头，“两个孩子既是夫人所生，其生性品德自然受夫人影响。” “而今夫人以熟悉学堂为由支走四人，实际却是为四人交足束修，” “夫人请放心，这四人我务必会照顾好，更会好好教育他们读书识字” “如此，能得夫子一句保证我也就放心了。” 和李夫子闲话几句，楚筱妍离开书房去找自己带来的两大两小几个人。 五人相遇时，云儿和清儿他们还没开始详细逛这家学堂。 楚筱妍的出现，他们自是热情邀请。 “娘，你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我觉得这家学堂真的很有意思！” 女儿递来邀请，楚筱妍点头应 约。 一直到下午，整座南林学堂的大小房间才被他们逛了一遍。 四处游走观察时，楚筱妍悄悄把马三拉到一旁，“小马啊，你还是不愿和他们一起念书对吗？” 马三微微点头，“还望夫人原谅。” “你没有犯错，我谈何原谅？”楚筱妍低声道：“既然这是你决定的，我也就不再说什么。” “你以前念过书，有自己的见解看法，我一个外人不好再说什么。” “我想你也是有自己的志向的，只是希望你别忘了曾经许下的志向。” “大好前程，莫要辜负。” 楚筱妍以退为进劝说：“另外，我已经给你缴纳了学堂的束修，至于是要以学子的身份念书，还是继续当书童，选择权在你。” “夫人把束修缴纳了？”马三大吃一惊，“这，这这，夫人何故如此呢！” “我也是随心而行罢了，选择权在你手里。” 楚筱妍狡黠微笑，缴纳束修那刻，其实就已经逼着马三做出选择。 青年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夫人呐，你觉得马三还有其他选择余地吗？” 除了以学子的身份进入南林学堂，他选什么都是辜负了夫人缴纳的束修。 “ 我可不是非要你选择前者，你大可以继续当书童。” 楚筱妍故意无辜道，马三摇摇头，“马三若是选择后者，未免就太没良心了。” 作为县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很清楚南林学堂每个月的束修有多昂贵。 便是以前，他家仍然家境丰厚殷实时也供不起他长年累月就读于南林学堂。 “夫人大恩大德，马三现在无法回报。” “但是马三会努力读书考取功名，日后一定要报答夫人！”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段夫人对他的恩情，那可是如汪阳大海滔滔不绝。 “我这么做并不是要你报答。”楚筱妍敛去嘴角笑意，认真的看着他，“我只是不希望一个天资卓越的年轻人就此放弃读书。” “马三明白。” 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交流完毕，追上前面的段御云、段朝清以及韩淡三人，结束了今日学堂之行，返回家中。 五人走出南林学堂正门准备坐上马车，却见段萧然从车上走下来。 “事情忙完了吗？”楚筱妍惊讶。 看他的样子，好似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段萧然点头，“忙完了，从此刻起咱家周围的地便都可以耕 种。” 既要长久定居江南，没个营生手段如何支撑下去？ “那我们得买些种子回去播种才行。” 楚筱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她还没有种过地呢，得向周围的老百姓请教一番才是。 “我们到集市上转转，看买些什么。”段萧然提议。 “嗯嗯！” “夫人要买种子播种的话，马三可以为夫人带路。” 家境中落以后，他曾经帮县里的员外种过地，只是人家嫌他腿脚不利索没多久便把他辞退。 “那就有劳马三带路。” 楚筱妍精通医术，段萧然擅长领兵打仗，韩淡更是一直生活在父亲打造的金丝笼中，他们三人对种地挑选种子一事一窍不通，有马三引领，自然事半功倍。 五人和段萧然一起坐上马车来到县里的市井坊间，挑选了一些适合当下季节播种的种子。 除此以外种地犁地的工具也需要，要不是天色暗淡，楚筱妍还想买一头牛回去。 “好了妍儿，别的我们可以慢慢来，不一定非要一天之内全部买齐。” 段萧然打断兴奋上头停不下来的楚筱妍，若不阻拦，妍儿非要把整个集市搬回去不可。 “咳咳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第936章 没必要操心 依依不舍收回目光，楚筱妍强迫自己放弃买买买的欲望。 离开市井坊间，楚筱妍一行人并未如约返还家中，而是转道去了县里的书斋，给成功通过入学考核的两大两小置办了一下上学堂所需的笔墨纸砚。 云儿和清儿，以及韩淡三人收到文房四宝，虽然也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高兴，但毕竟以前是读过书的，并不是那么兴奋。 马三就不同了，算算日子，家道中落也有十年之久，这十年里，他几乎没机会接触笔墨纸砚。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拿着楚筱妍递来的一套文房四宝，马三激动的忘乎所以，不知如何是好。 不善言辞的他，只能一遍遍跟楚筱妍鞠躬言谢。 楚筱妍何时受过如此夸张的感谢，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好在她反应迅敏，及时回神过来立刻阻拦道：“快起来，我这么做也是希望你能用功念书，切莫辜负大好时光。” “我会的！”马三重重点头，举手做发誓状，“马三一定会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回报夫人！” “你有这份心便足够了。”楚筱妍笑道。 她和段萧然出钱供马三到学堂念书可不是为了非逼他考取功 名，而是她觉得人人都有读书的权利。 置办好念书用的笔墨纸砚，他们一行人这才启程返回家中。 一切棘手之事皆处理完，楚筱妍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天色昏暗夜幕来临，眼见便是家中仆从准备晚膳的时辰，楚筱妍一时兴起，主动钻进厨房负责处理今天晚上的食材。 “夫人，这怎么使得！还是让小的们来吧！” 一听楚筱妍说她要亲自下厨，厨房里的下人们都坐不住了，一个个跑来阻拦她亲自动手。 “今天我心情好，你们谁也别拦着我，否则我会生气的。” 楚筱妍故作恼怒状，这群竭力阻拦劝说的的仆从才纷纷打消了念头。 接下来，他们全都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楚筱妍切菜炒菜。 女子流畅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一看便是经常下厨的老手。 仆从们原本以为他们夫人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看来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不过半个时辰出头，一桌丰盛可口的晚膳就端上了膳厅的饭桌。 看着满桌子的珍馐美味，马三的反应和做饭时膳厅里的那群仆从别无二致。 “这这，都是夫人亲自下厨做的吗？” “ 怎么可能。”楚筱妍好笑不已地看了他一眼，“一桌子菜，你觉得只靠我一人能在半个时辰内完成吗？也是在厨房里的诸位帮助下做出来的。” “那也很厉害了。”马三钦佩敬畏道：“马三也见过不少大户人家的主母太太，据我所知无一人能像夫人这般。” 越是了解，他就越觉得这位夫人不可思议，完全颠覆了他对那些夫人主母的看法。 楚筱妍听了夸赞害羞笑了，段萧然和云儿以及清儿兄妹却是一脸自豪。 “我们娘亲自然是最厉害的！” “我的夫人，必须要与众不同。” 韩淡也根据自身经历和这些时间以来对楚筱妍的看法发表了一番高见，这顿丰盛可口的晚饭就在所有人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中结束。 饭后段朝清和哥哥段御云手拉手准备到房里去收拾一下入学用的东西。 还没起身离开座位，母亲楚筱妍便喊住了他们，“记得别睡太晚，明日可就要进学堂念书了，第一天可不能迟到。” “哎呀娘，你就放心好了，我们怎可能会迟到呢！” 清儿随口应道，拉着兄长便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楚筱妍无奈的摇摇头，“这两个 孩子，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好了妍儿，我觉得你根本没必要为他们操心。” 段萧然走至楚筱妍身边劝道：“咱们孩子一贯是有主意的，我们只要保护好他们，其余看他们自己便是。” “就是啊，段姐夫说的没错，所以楚姐姐你就一百个放心吧！”韩淡也附和道。 楚筱妍眉宇间的忧色在经历了段萧然和韩淡的轮番劝说，依旧不曾松开。 段萧然怕她胡思乱想，便主动转移了话题，“依我看，我们家里还是缺了几个洒扫的人手，抽空还得到买卖场上买几个回来。” “你来决定就好。”楚筱妍果真心不在焉。 好在段萧然说的话她还是能听得进去，两人商议完毕一拍即合后，又和韩淡以及马三闲话了几句，起身去了他们夫妻的房间。 一夜无话。 次日，吃了早饭，楚筱妍拉着段萧然一起，去送一双子女以及韩淡和马三四人，前往和他们住处上有一定距离的南林学堂。 车上，楚筱妍又一次不放心的和四个就要去念书的人叮嘱，“到了学堂里可不要调皮，尤其是你们两个。” 楚筱妍的目光久久落在段御云和段朝清兄 妹身上，“切莫主动惹事。” “那要是有人主动欺负我们呢？”清儿抛来灵魂性的话题，“我们可以答应娘亲不去欺负其他人，可娘不能保证我们俩不会被他人欺负。” “要是有人主动欺负你们。”楚筱妍凝望进女儿清澈干净的眸子里，“那就欺负回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是她这一生做人的准则。 “马三，小韩。”这边段萧然也开始吩咐一同进学堂念书的两人，“他们两个就托付给你们了，必要看好他们。” “是，姐夫！” “是，主子！” 楚筱妍刚和一双儿女谈完，就听段萧然在那里叮嘱马三和韩淡二人看好段御云和段朝清。 “其实你们也不用太紧张，就跟平时家中一样就好。” 回过神，楚筱妍也加入了嘱托中。 韩淡和马三互相对视一眼齐刷刷点头，“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二位的厚望的。” “其实就算楚姐姐不说，我们也会看好云儿和清儿的。”韩淡道：“这原本就是我们的计划。” “照顾两位小主子，马三义不容辞！” 得到二人保证，他们才不再说话，静静乘坐马车前往南林学堂。 第937章 品行不端 抵达学堂后，很多孩子们的家属还没有过来送他们入学。 他们今日走得早，来了学堂才发现他们竟然是最早一批到达学堂里的人。 马车停在门前，剑一取来踏凳供车上的众人下车。 众人下来后，在门童亲自迎接下走进南林学堂。 楚筱妍和段萧然陪四人呆了一会儿，约摸一炷香功夫后就离开了。 出来时，南林学堂的学子们才陆陆续续抵达。 即使学院门口人来人往，楚筱妍和段萧然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前来送儿子上学念书的刘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又是你们！” 刘大哀怨地看着他们，下意识收回了迈出去的脚。 楚筱妍看出他走路姿势不对，联想到就在不久前，他刚被县令下令打了板子，顿时了然他腿瘸的理由。 “妍儿，我们不要理他。” 段萧然提前牵起楚筱妍的手，带她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楚筱妍自然不会理会刘大，原本就是此人故意挑事她气不过，才会狠狠整治他一顿。 刘大听完二人对话也没再跟以前一样上前阻拦。 挨了一次打，腿变瘸了后，他再也不敢嚣张跋扈。 “哼！” 在原地跟这二人目光交 汇，刘大只是瞪起眼，幽怨愤恨地盯住他们。 楚筱妍和段萧然则是不痛不痒的从他面前经过，衣衫整洁气质非凡的形象与刘大有了鲜明对比。 原本他们只要互相无视离开就好，可就在楚筱妍和段萧然即将走上马车那刻，刘大越想越气，还是没忍住发作。 “呸！真是晦气！出门应该看黄历，不然也不会遇到两个瘟神！” 没有刻意压制的声音飘进了楚筱妍和段萧然耳朵，后者不在意地准备上车，楚筱妍却猛地停下脚，刷的转身，杏眸犀利，直直射向盯着她看的男人。 堪比利箭的目光投来，刘大心底微微一颤，下意识移开目光。 错开目光后，又再度一凛，不对啊！我干嘛要怕他们？ 这可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这女人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刘大想着顿时有了底气，嘴上也开始没遮没拦，“看什么看？两个伤风败俗的家伙，还不快给我背过身去！” 突如其来的一阵夹杂着怨气的冷嘲热讽，楚筱妍先是一愣。 伤风败俗？谁？她和段萧然吗？ 杏眸愣怔地瞥向身边男子，自己无非是和他手牵手，肩膀靠在一起罢了，这在西梁根本算 不得伤风败俗。 都是刘大气不过在含血喷人。 “无聊。” 确定自己和段萧然不曾伤风败俗后，楚筱妍杏眸重新移回刘大身上。 被目光中的冰冷冻得全身发冷，刘大心中的愤怒和怨恨却并未因此冻结，相反，他对这女人的恨更加深了几分。 “不要脸的一对狗男女，光天化日就卿卿我我，真是有损我西梁形象。” 周围来送孩子到学堂念书的人逐渐变多，刘大有意污蔑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形象，顿时又拔高了声音。 听他这么一嚷嚷，果然有不少一无所知的百姓投来了“注目礼”。 刘大趁机大肆污蔑，“我要是你们，早就没脸见人了！” 有好事者往他身边走了几步，都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刘大的名声在当地可不是什么好人，平时没少欺负人。 这次又是什么理由，让他故意为难这对小年轻夫妇的？ 围观者越来越多，都想知道刘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有足够多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刘大明白，如今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连你们这种人也能送孩子来南林学堂念书，真是丢人！” “依我看你们的孩子也好不了 哪里去，上梁不正下梁歪，肯定跟你们一个德行，不知廉耻！” 刘大说到激动处嘴里唾沫横飞。 楚筱妍原本云淡风轻的脸色，在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时，顿然沉了下去。 真正不要脸的人是刘大才对！ 不但不要脸，他才是真的卑鄙不知廉耻！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刘大越发底气充足叫嚷。 一个市井无赖，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县城里也有从外地来不怎么认识刘大的人，经他这么一闹便信了他的话，以为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真是那种伤风败俗不知廉耻者。 而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则跟着起哄，立场不坚定的县城百姓，被刘大给说服了。 “如果这种人的孩子也在南林学堂念书，那我们可不敢让自己的孩子跟他们在一起。” “就是就是，万一学坏了怎么办？” “学堂怎么回事啊？不是入学前都有考验的吗？为何还让这种人的孩子入学啊？” 这类质疑声如雨后竹笋拔地而起，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双双面无表情，眼神愈加冰冷地看着刘大在那里教唆挑拨。 而墙头草一般的百姓，竟然被他给说服 才是最可笑的。 “大家团结起来，让学堂把他们的孩子给赶回去！” 刘大嚷道。 “对，赶回去！” “这位夫人啊，你就把你的孩子带回去吧，难道你想让自己的孩子受千夫所指吗？” 有跟随刘大闹事者，也有好声好气但用意自私的劝说者。 这些人的面孔一张张清晰映进了楚筱妍眼底，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群墙头草百姓。 “吱呀”一声，学堂虚掩着的大门突然开启，打断段萧然正准备反驳辩解的措辞。 一名精神奕奕的老者步履匆匆而来，“诸位别吵了！我南林学堂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 被刘大教唆挑拨成功的百姓一见他出来，立刻围上前让他把楚筱妍和段萧然的孩子辞退。 “李夫子啊，你们南林学堂可不能什么人都收，这些年的招牌不容易树立！” “你说的没错。”李夫子道，的确不能什么人都收。 比如这个刘大的儿子，或许他就该重新考虑考虑。 老者——也就是李夫子安抚着闹事百姓激动情绪，出面为楚筱妍和段萧然打抱不平。 “诸位，你们实在是误会了这二位，他们从来就不是什么品行不端之人。” 第938章 跟娘捉迷藏 李夫子把昨日他们在学堂里的行为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作为周围几个县城最负盛名的学堂负责人，李夫子的话自然是值得百姓相信。 至少和刘大比起来，百姓们更愿意相信夫子说的话。 “这么说我们真误会了你们。” “还请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这一回。” “都是可恶的刘大！竟然故意误导我们误会二位！” 先前闹着赶楚筱妍一家走人的百姓又纷纷向他们道起歉。 “刘大，你故意泼脏水污蔑我的二位客人，究竟是何居心！” 李夫子指着面色慌张的刘大怒斥，“难道你不知道他们二位是我的客人吗？” 楚筱妍和段萧然品性由他亲自断定过，如果他们品性不端，他昨日就不可能允许他们带去的四名学子参与入学考核。 “凡是通过南林学堂考验，成功入学的学子以及其亲朋都是我们南林学堂的客人，你刘大恶意污蔑他们，实际就是污蔑我们南林学堂！” 刘大被李夫子这席话吓得连连摇头，他家好大儿还得在学堂念书考取功名，万万不能跟学堂闹僵关系。 何况眼前这位还是南林学堂最德高望重的李夫子。 刘 大顾不上解释撒腿就跑。 若问全县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头百姓，哪个他害怕过？ 独独这位南林学堂李夫子，根本得罪不起。 “多谢李夫子出面为我们夫妻洗刷冤屈，证明清白。” 楚筱妍感激地朝李夫子拜谢，段萧然也冲他拱手作揖。 李夫子微笑道：“二位客气了，我只是不愿看到品行端正之人遭受平白无故的诬陷。” “你们放心，只要通过我南林学堂入学考验，那就是我们南林学堂的客人，容不得小人污蔑。” “这次多亏夫子及时赶到，否则我和夫人的清白就要被那刘大给玷污了。” 段萧然不在乎自身名声，楚筱妍的名声却不能不在意。 李夫子附和着回应了几声，书童跑过来把他给叫回去处理事情。 楚筱妍和段萧然也跟他告辞回到家，开始着手准备种地的事情。 县令大方的把方圆数十亩的土地都批给了他们，这么多地种上庄稼粮食，需要很多人帮忙打理，他们夫妻又去买卖市场挑选仆人，挑到傍晚，正好顺路去接段御云和段朝清四人下学。 南林学堂门前一辆马车旁，翘首以盼的楚筱妍一边从走出学堂大门的 芊芊学子中寻子女熟悉的身影，一边和段萧然讨论。 “夫君，你说云儿和清儿在学堂里会适应吗？” 到底来了一处全然陌生的环境，学堂里的学子也不像以前那样都是他们从人贩手中救下来的被拐孩童。 “咱们云儿和清儿人见人爱，自然适应。”段萧然对自己的子嗣充满信心。 他的种，不可能被人讨厌。 楚筱妍无奈看了他一眼，“你也太自信了，可别忘记学堂就还有刘大之子一类人。” 这种孩子向来觉得自己才是最厉害那个，不可能，也不屑跟其他人交好。 段萧然安抚道：“你也说了这种人是刘大之流，难道你还指望云儿和清儿跟他们这种人交好吗？” 正说话，充当起车夫角色的剑一指着人群中的四道身影打断道：“主子、夫人，小主子他们出来了。” 顺着手指方向看去，楚筱妍和段萧然果然在人群中发现了段朝清和段御云四人。 “清儿、云儿，我们在这里。” 冲四人招招手，很快段御云一行人穿过人群来到这里。 “怎么样？今天在学堂里还习惯吗？” 楚筱妍就和现代的所有家长一样，孩子头一天上学又担 心又期待。 段朝清下意识地朝韩淡身后瞥了眼，支支吾吾没有回答。 楚筱妍看出不对，“怎么了吗？” 杏眸依次扫过女儿，韩淡和马三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这不是没问题吗？ 想着想着，突然她意识到了不对，“云儿呢？” 对了，怎么没见她儿子？ “娘我在这里。” 韩淡身后传来段御云的声音，楚筱妍这才发现他躲那里去了。 “你在跟娘捉迷藏吗？跑你韩舅舅后面作甚？快出来。” 说着，楚筱妍伸手就想把儿子拉出来。 段御云却跟她转圈圈，躲着不肯见她。 楚筱妍更加断定一定出事了，不然儿子不会躲她。 冲段萧然打了个眼色，夫妻二人一左一右去堵，前后夹击下段御云根本无处躲藏。 “过来！”一把抓住儿子手臂把他拉出来，楚筱妍一下子就看见了他脸上巴掌大小扎眼醒目的淤青。 拔高音量，急切道：“这是怎么回事？” 难怪孩子躲着不出来，是怕她追问淤青来历吧。 可难道以为他只要一直躲着，就不用回答淤青来历？ “没事娘，是我自己摔了一跤。”段御云支支吾吾解释。 躲闪的眼神，充满 遮掩的语气，一看便知有所隐瞒。 楚筱妍根本不信他所谓的摔跤借口，“撒谎！云儿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敢跟娘亲撒谎，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家伙脸上的淤青不算小，无论他多么调皮都不会摔出如此大面积的淤青。 她是医者，这淤青分明就是被打过的痕迹。 “云儿不愿跟娘说吗？是不是不相信娘？” 儿子很可能是挨打受了伤，却无论她如何追问始终闭口不答。 楚筱妍心急如焚，“你快说话啊！是不是和人打架了？只要云儿如实说，娘不会生气。” 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她又不是蛮不讲理的父母。 她气的是儿子对淤青一事闭口不提，非要隐瞒实情。 “娘，真没事。”段御云还是重复没事二字。 楚筱妍索性不再问他，眸光一斜，噙着薄怒转问闺女，“清儿你来回答，哥哥脸上的淤青到底怎么来的？” 段朝清不愿母亲着急生气，张开口刚想解释，段御云猛地拉了她一把，拽到自己身后，“娘，妹妹不知道此事，你别问她。” 和同龄人比，云儿和清儿固然成熟聪慧。 但跟楚筱妍比起来差了就不是一星半点儿。 第939章 讨要说法 他的行为在楚筱妍看来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段御云！”楚筱妍生气了，只有她特别生气才会直呼儿女全名，“你真是好样的！连你娘都隐瞒了是吧！” 过高声音逐渐引起周围其他人察觉，段萧然猜测儿子可能是不想当这么多人的面提起此事，拉了拉妻子衣袖，“妍儿，先上车。” 有什么事上车再说。 楚筱妍经他提醒，也注意到周围其他人开始好奇的向他们一家投来不解目光。 明白段萧然的用意，楚筱妍深呼吸一口气，和放学的四人钻进自家马车。 车厢内，楚筱妍和段萧然并肩而坐，双手环胸盯紧对面满脸局促的儿子，“如今能说了吧？” 段御云低了低头，不说话。 怒气值爆表的楚筱妍转向他身边的韩淡和马三，“那你们呢？你们也无话可说？” 韩淡和马三先是摇头，后又齐刷刷点头。 清儿则被兄长紧紧抓着手不让她回答。 楚筱妍怒极反笑，“行啊？这才几岁就知道跟你娘亲隐瞒撒谎了？” “我就问你，你脸上的淤青到底是不是跟别人打架留下的？” 楚筱妍那叫一个生气，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 下两个娃，和丈夫含辛茹苦养大一点，这才多久呢，儿子就学会了跟她隐瞒撒谎。 “你不说话，那我就去学堂问夫子去！” 实际她并不能确定学堂夫子知晓这件事，只是故意吓唬儿子。 果然，段御云被她一吓，总算不那么沉默了，“娘，我这淤青不是别人打的，不信你问妹妹他们。” 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段御云唯一正面回应的只有淤青并非跟人殴打所致。 楚筱妍懒得去跟他们实证，她真正想知道的是这淤青来历，一句“不是别人打的”没半点意义。 “你知道为娘真正用意。” 两个孩子自幼聪慧过人，楚筱妍随意一说他们就明白了。 越明白，却越沉默。 纠缠半天半点有用消息都没有，楚筱妍叹了口气，“过来，上药了。” 眼看问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先给儿子的淤青涂点药以便早日恢复。 回到家直到熄灯歇息前，家里的气氛都充满诡异。 主屋卧房，楚筱妍坐在梳妆镜前，取走发簪解开发髻，“我还是想不通。” 铜镜中隐隐约约倒映着一抹倾长身影，“世间想不通的事多了去，没必要桩桩件件都去刨根问底 。”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抽走一支玉簪，楚筱妍转过身，直直看着那抹身影。 她想不通的是云儿为什么要隐瞒淤青来历，他不会不懂。 “我们的云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我们不要逼他，或许等他想开了，自己就会告诉我们。” 段萧然和楚筱妍看法截然不同，男孩子受点伤很正常，想他当年习武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 当然，妍儿会为云儿担心也是正常。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快担心死了！” 她担心这背后另有隐情，云儿向来热情开朗，从未跟同龄人结过仇，无缘无故不会留下这么大一片淤青在脸上。 “我知道妍儿你是怕有人故意欺负咱们儿子，可你别忘了，咱们儿子身边有两个大人陪伴，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 段萧然安慰她放宽心，事情可能很复杂，但也可能并不复杂。 楚筱妍抱怨了几句儿子大了有自己想法了，摘走发髻间佩戴的所有发钗发簪珠花，松开堆成云朵般的鬓发，准备熄灯就寝。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主子、夫人，你们歇下了吗？刘大突然造访，说无论如何都 要见到你们。” 剑一冷漠低沉的嗓音传来，楚筱妍和段萧然面面相觑过去打开门，“你说谁来了？” “刘大，就是那个混混刘大。” 暗卫首领重复了一遍，来访之人正是刘大，并非楚筱妍听错。 “他来干什么？”还是就寝的时辰跑来了，发哪门子疯？ “刘大说小主子今日在学堂里揍了他儿子一顿，此次前来是为了讨个公道。” 剑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说明刘大来意。 楚筱妍心里咯噔一下，“等我们换好衣服，马上去见他。” 她就知道云儿脸上的淤青没那么简单。 段府，待客花厅。 点燃的烛灯在灯罩下静静燃烧，一支支蜡烛烧得旺盛，将整间花厅映照得宛如白昼。 楚筱妍和段萧然重新穿戴整齐跟随剑一走进花厅，厅堂正中央地上，站着一大一小两人身影。 大的就是刘大，小的是他儿子。 刘大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向门口，发觉来人是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俩，气势汹汹炸开锅，“你们不该给我儿子一个交代吗？” “瞧瞧你们的好大儿对我儿子都做了些什么！” 刘大愤怒地转过儿子，让他正面朝向段萧然 和楚筱妍。 男孩本就胖乎的脸青一块紫一块，一侧腮帮子还肿了起来，导致一只眼睛只能勉强睁着，又滑稽又可笑。 “你说什么？” 楚筱妍拧着眉，有些无法理解刘大话中含义。 云儿应该给他什么交代？又对这小胖子做了什么？ “你还跟我装蒜！”刘大瞪大牛眼，要不是有段萧然和剑一在，早就恨不能冲上去，跟楚筱妍理论一番。 “我儿子脸上这伤是被你儿子打的，你还想否认不成！” “你有什么证据？”楚筱妍有些惊讶，又有些想笑，“没有证据就来找我，说你儿子被我儿子打了，该不会故意栽赃陷害吧？” “放屁！我儿说了，他这伤就是被段御云打的，还是说你儿子不叫段御云？” 刘大凶狠质问着，推了推小胖子肩膀，“说，是谁打的你！” “是，是段御云……”小胖子低声道。 “听见没？这就是证据！我儿子亲口说了，他脸上的伤是被段御云打的，你敢说你儿子不叫段御云？” 来的路上刘大早就打听好了，他可是全县消息最灵通的人。 要不是之前出去喝花酒，傍黑天他就领着儿子上门讨说法了。 第940章 母与子 “这只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凭什么相信。” 楚筱妍挥手吩咐剑一，“去把小公子叫来。” 刘大之子极可能受其父亲教唆故意诬陷云儿，另一方面，她觉得眼下不失为一个弄清云儿面部淤青来历的大好时机。 剑一领命退去，不多时睡眼惺忪的段御云走进来，“娘，你找我有什么事……” 孩童惺忪的睡眼，在看到房间里的刘大父子后瞬间清醒，“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最讨厌的人为什么会跑进他家里来？ “来给我家儿子讨回一个公道。”刘大凶神恶煞的瞪向段御云，“就是你把我儿子打成这副样子了吧！” 躲在刘大身后的小胖被他亲爹揪出，一张布满淤青擦痕的大脸映入眼帘。 段御云很不客气的笑出声，“逗死人了，瞧你这副模样，跟个猪头似的！” “你！”刘大怒气更甚，一双仿佛随时都能喷出火焰的小眼睛转向楚筱妍，“原来品行端正之人教出来的孩子也不过如此！” 楚筱妍看了儿子一眼，“云儿不许胡闹，娘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他脸上的伤是不是你造成的？” “是啊。”段御云承认的那叫一 个爽快，“就是我打的。” “好啊！我就说是你！怎么着吧？你们一家是不是该给我们父子一个交代！” 哼哼，可算是被他抓住把柄了！ 刘大心中暗自得意，表面还是不动声色，一副受害者模样。 这回非得抓住机会好好捞一笔才行，这户人家一看就不差钱。 “云儿，你为什么要欺负他？” 楚筱妍佯装恼怒，她儿子是什么性格她这个当娘的最清楚不过，云儿从来就不会无缘无故欺负别人的小孩，这里面定有别的原因。 装出生气的样子只是想蒙骗一下刘大父子。 “我没有欺负人。”对母亲打算毫不知情的段御云急切道：“是他先欺负的别人，我只不过是为那个同窗报仇罢了！” “按照娘你教我的，我这就是见义勇为！” 小孩稚嫩的脸上写满不服，“我要是不出手，那个同窗就要被他打伤了！” “娘你非但没有表扬云儿，还听信他们父子的一面之言，真是太让云儿失望了！” 心底愤怒让他把最后说的一句话大吼着挤出喉咙，完美继承了父亲惊艳绝伦的小脸倔强不服输。 楚筱妍没想到儿子反应如此激烈，以至 于完全超出想象。 尤其是那句“太让云儿失望了”，久久盘旋在她心头不曾消散。 “你怎么能这么说——” 她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装装样子，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云儿一向聪慧，此刻为何—— 楚筱妍正疑惑，段御云不经大脑思考的伤人话语紧接着又脱口而出，“我最讨厌你了，呜呜！” 孩子满是悲痛的脸上并未浮现泪痕，璀璨如星辰的眸子愈发晶亮，固执倔强的和她对视。 这句话恍似一支利箭，深深入了楚筱妍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也不自觉拔高音量，“段御云！我是你娘！你就是这么跟你母亲说话的吗？” 那个乖巧懂事的儿子到哪里去了？ 云儿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真是太叫她伤心欲绝了。 眼看母子二人反目成仇即将大吵特吵，段萧然余光瞥了幸灾乐祸准备看戏的刘大一眼上前挡在妻儿中间。 “妍儿，咱们儿子也不过才八岁，你难道还要跟一个八岁的小孩子一般见识吗？” “云儿你也是。”宽慰了妻子，又转向段御云严厉道：“就算你娘再不对，你也不能这么说她。” “她是你娘，是怀胎十月含 辛茹苦把你和你妹妹带到这世上的人，你再生气也不能对你娘亲不敬。” 段御云低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心里其实已经后悔了。 “你看看他，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楚筱妍对着段萧然抱怨。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妍儿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段萧然放柔语气，眉眼温和的看着妻子，“当务之急不该是弄明白事情原委吗？” 他和妍儿一样，都相信他们儿子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出手伤人的孩子。 “云儿，你只说自己是见义勇为，可你不拿出实质性证据，我和你娘凭什么相信你？” 父亲的话惊醒了段御云，“妹妹和韩舅舅他们也看见了，不信你去问他们！” “我当然要问了，剑一，去把小小姐和韩淡以及马三全部叫来。” 段萧然亲自吩咐，剑一自是以最快速度带领三人来此。 路上他把段萧然传唤他们来的缘由说了一遍，三人一进来，便争先恐后为云儿辩解。 “都是他不好啦！”清儿还带点婴儿肥的小脸气冲冲的鼓着，“夫子授课时不好好听课也就算了，还手贱去揪前面坐着的小姑娘的辫子！” 同为女孩 ，清儿可谓是感同身受，“哥哥看不下去才出手教训了他，依我看教训的还太轻了！” 韩淡和马三纷纷出面作证兄妹二人所说句句属实，四人七嘴八舌的描述，说得刘大父子脸色骤变。 “这么看来娘的确是不该那么说你。” 楚筱妍叹息道歉，算了，既然云儿误会了她，那她干脆就将错就错，给云儿赔不是。 蹲下身，她平静的杏眸直直看向儿子眼里，“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能有更好的办法替受欺负的同窗出气呢？” “娘不是教过你，用蛮力惩恶扬善的人都是莽夫，聪明人都是凭借自身智慧惩戒欺人者。” “你为什么不把他的所作所为告诉你们夫子？我不信你们夫子在得知此事后会置之不理。” 南林学堂既然注重品行与才学兼备，就不可能对刘大之子欺负人的现象坐视不管。 段御云张张嘴，攥着中衣的衣摆小声道：“我当时一心只想着替同窗出气，哪还记得跟夫子禀报。” 他也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当他记起自己应该去找夫子禀报时，拳头已然挥出去了。 “以后可是要记住了，那样的话你根本不用受伤。” 第941章 把你妹妹送给我 从始至终楚筱妍所在意的就是儿子脸上那一片醒目淤青，“你难道就没想过我和你爹爹看到你脸上的伤痕后是何反应吗？” 伸手捧住儿子的脸，楚筱妍用拇指轻轻擦过淤青一侧。 她用的力度分明比羽毛还轻，云儿却还是痛得龇牙咧嘴，“好疼啊！” “现在知道疼了？你早干什么去了！”楚筱妍没好气地微微加大力道，疼痛来得愈发凶猛。 段御云没忍住，终是眼底含泪，“娘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牢牢记住娘说的话，不为了一时的冲动上头逞强呜呜——” “这才对嘛。”楚筱妍欣慰道。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和好如初。 段萧然和段朝清等四人围在他们身边高兴不已，一家人其乐融融。 刘大却不乐意了，“怎么着？你们这是不打算赔偿我儿子了是不是？” 自己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从这户人家手中狠狠敲诈一笔，他们不闹了，自己跟谁讨钱？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所有人都想起了花厅内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楚筱妍站起身，牵着儿子的手，冷漠鄙夷地看着他，“是你儿子欺人在先，你竟然还来跟我们要赔偿？ 那你是不是应该先带着你儿子，去被你儿子欺负的小姑娘家中赔礼道歉？” “就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们父子这般不要脸。”清儿脆生生道：“你先搞清楚事情的先后顺序，好吧？” “或者干脆我们等天亮了到学堂里请夫子们评评理好了。”韩淡说的更狠，直接把南林学堂里的父夫子们给搬了出来。 刘大父子毕竟不占理，二人难敌众口，被他们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顶回去，再也承受不住，夹起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楚筱妍一家人解决了这个麻烦，和段御云之间也没有了心结，轻轻松松回去各自房间休息去了。 次日，和往常一样，夫妻两个乘坐剑一驾驶的马车送四人去学堂，到了南林学堂大门，楚筱妍仔细叮嘱了儿子和女儿切不可再随便和人打架。 “特别是云儿，你是习过武的，和你年龄相仿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就像昨天一样，刘大的儿子被云儿揍得鼻青脸肿，而清儿却只是受了点擦伤。 “我记住了。”段御云重重点头。 段朝清则拍着胸膛保证，“娘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呢，我会看好哥哥的！” “麻烦清儿了。”揉了揉女儿的发，楚筱妍目光移向了一旁两个大人，朝他们微微颔首。 说到底让清儿帮忙看好云儿都是虚的，最主要还是韩淡和马三这两个大人。 送四人走进学堂，楚筱妍和段萧然便转身上了马车往回赶去。 云儿和清儿兄妹连同韩淡和马三四人刚走进学堂大门，身后就传来了刘大和他儿子不怀好意的声音，“你们四个胆子够大的啊！” “我还以为你们今天不敢来学堂了呢。”刘大之子那被布缠着，看上去更显滑稽可笑的脸上挂着一丝猖狂狞笑，“都出来吧！” 小胖子一声话落，父子身后窜出来了一群贼眉鼠眼不怀好意的无赖混混。 其中不乏有和云儿、清儿年纪一般大的小孩。 “现在我们有这么多人，你们只有四个，我看谁能帮得了你们！”小胖子笑声猖狂，“不过段御云，你要是把你妹妹送给我，让她做我的女人，或许我还能考虑考虑放你一马！” 之前没注意，现在仔细看看，段御云这小子的妹妹长得可真好看！ 小胖子这是完美继承了他老子的猥琐好色，小小年纪好的不学，竟然学着他爹那 样调戏小姑娘。 而且被他调戏的还是段朝清。 正值冲动年纪的云儿见妹妹被人欺负了，头脑一热就想往前冲。 步子迈出一步，母亲的话适时在耳边响起，硬生生止住了他那往前冲的脚步。 “忍耐，我要忍耐。” 低声握拳自我警告了几句，段御云一脸冷酷的看着刘大和他儿子，“随你们怎么说，我们走。” 娘教育过他了，在学堂里遇到这种事应该去和夫子们说，而不是凭借自己的一腔热血强行出头。 否则很可能出头不成反而被打。 刚才他大致数了一遍刘大跟他儿子带来的帮手，少说得有一二十人，甚至更多，他和妹妹以及韩舅舅和马三哥哥加起来也不过才四个人，根本不是他们对手。 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发怒生气，不然一旦和他们打起来，自己这边根本打不过。 经历昨晚一事，今晨起身吃饭外加来学堂的路上，楚筱妍一直都在教育他遇事要多多思考，而不是冲动行事不顾一切后果。 “嗯，哥哥，我们不理他。” 韩淡和马三虽然是大人，可到底二人是以陪伴云儿和清儿兄妹念书的身份来到南林学堂的，没有 云儿和清儿的命令，他们当然不会轻易插手。 何况私下里楚筱妍也找上了他们，让他们尽量别出手帮助兄妹两个。 这次离开父母身边读书，无疑是对兄妹两个的最佳磨砺时机。 四人无视了刘大父子一群人继续往学堂内走去，周围有不少来送自己孩子进学堂念书的男女老少，目睹这一幕后根本不敢站出来为云儿和清儿四人声援。 他们都是些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面对能在整个县里横着走的刘大，无人敢也无人愿意为他们打抱不平。 “怎么？你们害怕了是不是？” 眼看段御云四人即将消失在学堂院子里，刘大儿子急了，“害怕我们人多不是我们的对手，打算做缩头乌龟了！” “真是四个没用的废物，儿子，亏我还以为你这几个同窗有几分骨气，现在看看也不过如此。” “爹，我倒觉得他们是怕输了以后不得不把那小妞交出来，舍不得了吧！” “嘿嘿，真不愧是我刘大的儿子，眼光就是好！要不是这小妞年纪还小，你爹我真想把她给弄过来好好玩上一番！” “年纪小怎么了？谁说年纪小就不能玩了？”刘大儿子笑容歹毒。 第942章 小清儿初用毒 刘家父子二人的对话可谓恶毒至极，原本打算听从楚筱妍叮嘱绝不轻易出手的韩淡和马三二人也气愤地握紧拳头。 “够了！你们两个不知廉耻的混账东西，到底有没有一点觉悟？这里还是学堂门口啊！” 当事人段朝清忍无可忍，上前一步就要往刘家父子冲去。 “像你们父子这种人，根本就是社会的败类！” “应该送你们去见官才对！” 清儿固然聪慧伶俐，可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还没过八岁的小孩。 遭受别人用如此恶毒的字眼玷污，一时间急红了脸，和刘大父子对骂起来。 只是她骂人的手段着实不够高明，往常楚筱妍都是看着他们兄妹，尽量避免二人学会说粗话。 毫无杀伤力可言的骂辞，不知怎的却激怒了刘大父子。 “小贱人，嘴皮子挺厉害的啊？是不是跟你娘学的？” “小贱人生气了，我好怕怕啊！” “爹，我真是搞不懂哎，她一个赔钱货，她爹娘干嘛还送她来学堂念书啊？该不会她爹娘还以为赔钱货能考取功名吧？” “考取功名？别笑死人了哈哈哈！你见过哪个朝廷大员是女的啊？” 刘大父子气急之 下不但说起了楚筱妍的坏话，更是把西梁女子全骂了个遍。 平时没少受母亲教导，说女子并非不如男子的清儿凤目赤红，仿佛随时都会冲上去和刘大父子拼个你死我活。 韩淡和马三正准备出手，全身紧绷的清儿忽然放松下来，眸光幽深的盯着这对父子，“哥哥，韩舅舅还有马三哥哥，我们不理他们，浪费听夫子授课的时间。” “与其和这对卑劣父子对峙，还不如到课堂上听夫子讲课，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段朝清转头看向满头雾水的两大一小三人，依旧红润的小脸褪去愤怒，只余平静。 韩淡和马三不知她为何突然转变了性子，明明刚才被气得全身发抖的是她，怎么一转眼来劝说他们别理会刘大父子？ 这二人可是把世间极尽恶毒的字眼都用在了她身上，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妹妹，你为什么——” 同样不明所以的云儿想问问妹妹突然改口的理由，忽然他视线一瞥，余光瞥见妹妹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上攥了一把白色粉末。 到嘴边的问话戛然而止，段御云恍然大悟，难怪妹妹要他们别管刘大父子，原来是留了这一手啊 ！ 清儿注意到哥哥投向自己手上的目光，微微侧身朝他眨了眨眼。 “嘘，哥哥要替清儿保密哦。” 段御云从妹妹眼中读出了她想要传达的含义，同样眨眼回应，“我知道啦。” 是了，他怎么忘记妹妹之前有跟着他们娘亲学习医术，而娘亲擅长的从来就不仅医术那么简单。 娘亲她还擅长用毒啊。 一抹可以称之为邪恶的浅笑突兀浮上云儿嘴角，一直在那里骂骂咧咧的刘家父子却对此毫无发觉。 “清儿，你真的不要紧吗？”同样对此事一无所知的还有韩淡和马三。 他们担心段朝清离开后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难过，更主张就在此直接和刘大父子做个了断。 “我不要紧，还是听夫子讲课重要啦。” 小手抵上两个大人后背，清儿笑着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见她如此韩淡和马三也不好再说什么，四人就这么顶着刘大父子粗鄙低俗的谩骂声走向课堂。 段御云抽空看了妹妹的手一眼，里面攥着的毒粉已然消失无踪。 “看来妹妹把那些毒粉都撒在了刘大父子身上，真是好奇她用的会是哪种毒？刘大父子会有什么反应？” 进了 课堂，今日课程就在段御云的期待中开始讲授。 坐满学子的课堂里寂静无声，除了夫子授课时会讲话，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听夫子讲学。 夫子讲的绘声绘色，底下的学子听得如痴如醉。 突然，噗的一声声响打破课堂宁静。 夫子学子齐齐一愣，下意识向四周环视一圈，没有说话继续讲课。 这声音分明是有谁在放屁。 不过只放了一个响屁是很正常的事，或许是谁早饭吃坏肚子了吧。 夫子继续讲课，可接下来接二连三的响屁出现在课堂上，不但严重打断他的授课，课堂上也弥漫起了一股难闻的气味。 “好臭啊！” “窗边的快把窗户打开！” “谁那么恶心呀？在学堂里放屁！” 教室里的学子炸锅一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就算是有教养的夫子也有些无法忍受，“是谁放了那么多屁？肚子不舒服就去茅房，等舒服了再回来！” 夫子捂着鼻子过去开窗，底下的学子彼此面面相觑，都想把那个连续放屁的始作俑者给找出来。 坐在窗边的段御云第一时间就将目光锁定在了和他隔了一条过道的刘大之子身上，同时余光还向 刘大之子另一边的妹妹看去。 恰逢段朝清也在向兄长看来，二人目光交汇，彼此心照不宣。 脸色通红的刘大之子这时站起身，在所有同窗的注视下，捂脸跑出课堂直奔茅房。 众人这才知晓，一直不停放屁影响夫子授课的人是他。 原本就对他不好的印象，顿时变得更差。 “算了算了，这堂课就先上到这里。” 房间里都是臭味，根本无法继续安心授课，学子们也无法安心听讲，夫子只能宣布下课，让众人到院子里去等臭味消散。 云儿拉着清儿的手，身后跟着韩淡和马三，四人说说笑笑走出课堂，除了刘大儿子外，其他学子也有来茅房解手的。 男女茅房间只隔了一堵墙，因此来解手的说话声可以清清楚楚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大家知道刘大儿子就在茅厕里蹲坑，却也并未因此克制自己对他的愤怒。 各种埋怨抱怨声接连入耳，蹲在一个坑位里的小胖子耻辱的羞红了脸。 “有什么啊！我不就是吃坏肚子了吗？至于这么说我？” “好像你们这辈子就从没吃坏肚子似的。” “等着瞧吧，你们这些人的声音我都记住了。” 第943章 大出丑 “婷婷，那小胖子之前是不是欺负过你？依我看他这下遭报应了，活该！” “嘘小花你小点声啊！难道你忘了他就在隔壁解手吗？”被称为婷婷的小女孩低声对同伴道。 这婷婷不就是之前被自己揪过辫子的家伙吗？ 正在蹲坑的刘大之子眼前浮现出了一个黑黑瘦瘦一看就让人想狠狠欺负的小女孩模样，对云儿和清儿兄妹的恨突然转移到了她身上。 “好啊！段家那两兄妹跟我作对也就算了，你李婷婷算个什么东西也来笑话我？” 小胖子越想越气，那边李婷婷的好友还在说个不停，被带起情绪的李婷婷没忍住附和了几声，这下可把刘大之子气坏了。 “李婷婷你有胆啊！连老子都敢取笑！我看你是又想被我揪辫子了是不是？” 此话一出，茅房里所有来解手的人都愣住了，李婷婷更是吓得全身发抖如筛糠，瘦削的面颊上显得过分大的眼中蓄满泪水。 “不过，”刘大之子话锋一转，“你要是能给我买厕纸来，我还能考虑考虑放你一马！” 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忽悠李婷婷给他买厕纸，既能解决自己忘带厕筹的 问题，也能逼她花钱，何乐而不为呢？ “我，我……”李婷婷心里百般不情愿，她一点也不想给一个总是欺负自己的人花银子买昂贵的厕纸。 “怎么你不愿意吗？” 隔着一堵墙，看不见对方此刻表情，小胖子却不难想象李婷婷此刻的脸上定是布满委屈。 一种诡异的快感从心底生起，小胖又放了几句狠话，李婷婷实在被吓得不行，这才一边抹泪一边跑出茅房，准备离开学堂到外面给他花钱买纸。 经过院子里时，段朝清一眼看到了她泪汪汪往外跑，上前一步把她给拦下，“婷婷你怎么了？是不是那小胖子又在欺负你？” 李婷婷抬头看见拦下自己的人是她，眼泪更止不住了。 “你别管我了，我，我没事——” “都哭成这样了还说没事，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清儿不悦道：“肯定是那小子又在欺负你。” “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给你出气！” 娘亲说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娘还说过，要保护女孩子，因为她们是弱势群体。 她虽然不理解弱势群体是什么意思，可既然是娘说的，就一定不会有错。 “我真的 没事，段姑娘你不要问了。” 李婷婷流着泪说自己没事。 她很感谢有人愿意为自己出头，可是有这份心就足够了，她不想看到无辜之人被自己牵连，昨天段姑娘的哥哥为了帮自己教训刘强，都受伤了。 刘强有个人人害怕的泼皮父亲，根本不是他们这等平头百姓能管得了的。 “你是不是担心我被那小胖子报复？” 清儿一眼看出李婷婷心中所想，黑亮清澈的凤眸安抚望进她那双噙满恐惧泪水的眼睛，“如果是这样你尽管放心好了。” “他不能拿我怎么样，你也不要怕他，而是应该在他再一次欺负你的时候奋起抵抗才是。” 清儿把楚筱妍教给她的知识如数转告给了自己同窗，“我娘教育过我，有人欺负你了千万不能一味忍耐，这样不但不会让欺人者停手，反而会催使他们变本加厉。” “所以刘强那个小胖子日后要是再欺负你，你就狠狠用脚踢他这里！” 清儿指了指自己的裤裆，豪放不拘小节的动作看得李婷婷阵阵发愣。 段姑娘还真是和很多姑娘不一样呢，是她娘亲教她的吗？ 能教出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姑娘， 她的娘亲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婷婷忽然好奇起来。 “婷婷，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清儿滔滔不绝讲了半天，却见李婷婷好似压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李婷婷回过神，蓄满泪水的大眼里再度涌出恐惧，“不，我不敢这么做。” 刘强太可怕，他的父亲更是百姓闻风丧胆的存在。 她一个没权没势家境贫寒的穷人，拿什么跟背景强大的刘强抗衡？ “段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李婷婷黯然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和他们抗衡的底气。” 这就是底层百姓最无奈的地方。 清儿听了她的话痛心不已，她该怎么做才能真正帮到这个备受欺负的同窗呢？ “我说怎么半天不见你人影呢，让你去买个厕纸，感情你在这里跟别人聊起天了是吧！” 迟迟不见李婷婷带厕纸回来，刘大之子刘强夺走了一个同窗的厕筹，出来寻找李婷婷。 才走到院子就看见李婷婷在和自己最讨厌的那对兄妹里的妹妹说话，未消散的怒气重新涌入头顶。 “又是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小贱人，你就那么闲得慌？贱不贱啊？总是插手别人的事。 ” “你以为你是谁？县太爷都没你管的这么宽！” 新仇旧恨一并上涌，刘强恨不能直接骂死她。 “你怎么还有脸来这学堂，你娘亲没有好好教你，作为女子就该好好在家里待着，来什么学堂。” “不仅侮辱先生的实力和学堂的名声，还侮辱我们这些来学堂求学的人，我看你还是快点儿离开学堂吧。” 刘强不停的说着，嘴里吐出来的话全是侮辱之言，看着清儿脸上布满的气愤表情，心里高兴得不行。 “怎么？说不过就要走吗？果然是未开智的小女孩，和我这样的人根本比不了，还是按我说的，你不如跟了我，以你的姿色，我还能让你做个妾，否则以后谁会要你这种女人。” “我就要管闲事怎么着吧？谁跟你似的上课放那么多屁，不要脸。”清儿毫不客气的怼回去，“我看根本就是坏事做太多遭老天爷惩罚才会放那么多屁！” 刘强缠着纱布的脸又一次变得充血，“明明是你在诅咒我！老天爷才不会惩罚我呢！” 他把自己闹肚子一事理解为是段朝清在诅咒。 清儿很不屑地冷哼一声，“蠢货，天底下根本没有诅咒。” 第944章 莫笑苦难 如此基本的知识他却一窍不知，可见平时根本不读书，来学堂也只是混日子。 “谁说没有诅咒了？那你说说我为什么突然闹肚子！” 刘强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竟然反问起段朝清。 清儿讥笑一声不屑看他，“你闹肚子的原因我哪儿知道。” 这话刚好传入了跑来找妹妹的段御云耳里，男孩脚下步子一顿，停在妹妹身上的凤眸里写满无奈。 不愧是他妹妹，撒起谎来都不带打草稿的。 他要在心底给清儿竖个大拇指。 “臭小子，你又在欺负我妹妹是不是！” 段御云带着韩淡和马三大步而来，站在段朝清后面为她撑腰。 “妹妹，你如实告诉哥哥，这混账又怎么欺负你了？有哥在，哥哥保护你。” 小小男孩拍着犹显瘦弱的胸膛，别看他还小，有人要是欺负清儿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那家伙。 段朝清满身的骄傲贵气，在兄长出现那刻瞬时偃旗息鼓，“哥，刘强他说我给他下咒，才害得他闹肚子！” “什么话！简直是可笑！分明是你自己在家里吃坏肚子才会放屁丢脸，关我妹妹什么事？少为自己找借口。” 云儿漂亮的眸子 鄙夷的盯着刘大之子，“与其在这里怀疑我妹妹给你下咒，不如动动你的大脑瓜仔细想想，最近这几顿饭你到底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算小胖子在课堂放屁一事乃妹妹一手所为，他也绝不可能承认了这件事。 “你才吃坏肚子了！”刘强白布下的大脸红如火烧，用了吃奶力气挤出来一句，“我刘强长这么大就从未吃坏肚子过！” “你是段朝清的哥哥，自然向着她！哼哼，你们不承认给我下咒也没事，等下学回家我就把这事告诉我爸，让我爸——哎哟！” 叫嚷着要借助父亲帮忙的小胖子忽然大叫出声，肚子里又是一阵熟悉又恐惧的剧痛，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抓住他的肠胃狠狠拧成一团。 疼得他当场跪下，捂着肚子大声惨叫。 被清儿护在身后的李婷婷被着突如其来的骤变吓了一跳，“他这是怎么了？” “遭报应了呗。”清儿双手环抱，稚气未脱却不难看出将来倾国之色的小脸挂了一丝嘲笑，“估计是平时坏事做太多了。” 话音刚落，学堂这处院子里的所有学子便闻到了一股奇臭无比的难闻气味。 众人同时 一惊，“哪里来的臭味？” “我好像在哪儿闻过这味道。” “笨！刚才夫子授课时，那胖子刘强放的屁不就是这味吗！” “不对，比那还臭！” 闻到臭味的众人都开始寻找气味的来源，清儿视线直接往小胖子身上瞥去，以为他又放屁了，定睛一看，小胖子所穿的裤子屁股那里有一滩异常扎眼的不明痕迹。 愣了一下，她第一个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刘强拉裤子里了！” 紧接着第二个发现事情真相的学子当众拆穿了那臭味的来源。 所有人目光瞬间集中在了跪倒在地的小胖子身上，一片哄堂大笑中，刘强姿势别扭地哭着跑离这里。 一炷香时辰后，学堂里的臭味都散尽了，夫子的书童过来通知所有人回去继续听讲。 院子里的学子们陆陆续续都走进了学堂，院中再看不到一个人。 夫子拿着花名册开始点名，点到小胖子刘强时，不论他怎么喊，始终得不到回应。 “刘强又跑哪里去了？” 夫子的疑问紧跟着得到解答——刘强拉裤子里了。 弄清事情的始末原委后，夫子看着学堂里那些幸灾乐祸的男学子们，用手里的戒 尺拍了拍墙壁。 “很好笑吗？” “有什么好笑的！”夫子板着脸色厉声质问：“那刘强只是没忍住罢了，你们难道没听说过人有三急这句话吗？” “还是你们小时候都没拉过裤子里？” “看自己的同窗出丑你们就那么高兴吗？” 夫子一连串的责问，直说得所有人鸦雀无声，一个两个都垂下头不敢去和夫子对视。 云儿听不下去，猛然站起身反驳，“夫子，我们为什么不能笑？刘强那不是恶有恶报吗？平时都是他欺负其他同窗，现在老天爷看不下去，出来惩罚他了！” “放肆！”夫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看重的一个学生会站出来跟自己顶嘴。 他拿着戒尺走到段御云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平常我就是这么教你的？看到同窗出丑就能肆意取笑他？” “你们作为同窗的情谊到哪里去了？” “你这样随意拿别人的苦痛来取笑，跟小人行径有何区别！” 夫子训诫着，竟一把拉过段御云的手，用戒尺在他柔嫩的掌心里狠狠打了三下。 “这三下是给你一点教训，让你长长记性，随意嘲笑他人苦难，总有一天，你也会 有被人嘲笑的时候。” 夫子回到讲桌前继续授课，挨打的段御云却是满脸不服。 挨过打的小手紧紧握成拳头，完美继承父亲俊逸容貌的脸蛋五官紧绷。 一堂课，每个人都上的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清儿第一个冲到哥哥面前来安慰，“哥你别生气啦！” “妹妹，难道你也觉得我不该说刘强遭天谴吗？” 第一次，段御云对自己一母同胞的双生妹妹怒目而视。 段朝清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想说，夫子打哥哥只是不想让哥哥随意嘲笑同窗，以及哥哥你跟夫子顶嘴了。” “而不是刘强他没有做错。”段朝清努力解释，“夫子也很不喜刘强平时嚣张跋扈的行为，可这并不代表我们能在他遭受苦难时就肆意嘲笑。” “呵，就算你说的有理好了。”段御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但夫子他打我！” “爹娘都很少打我们！” 夫子打他也就算了，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以后如何在同窗面前立足啊！ “你啊。”段朝清急忙捂住兄长的嘴，四下张望确定夫子没在后，松开手小声道：“就别那么傲气嘛。” 第945章 大丈夫能屈能伸 “说得好像你就不傲气似的。”段御云睨了胞妹一眼。 小姑娘笑容灵动，“是啊，我是傲气，可我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该低头就低头。” 不然吃亏的只能是他自己。 傍晚，今日的最后一节课讲完，夫子宣布了散学，所有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云儿心里有气，故意慢吞吞整理自己的笔墨纸砚，还时不时故意发出巨大声响。 讲桌前的夫子若有所思的瞥了他一眼，待到这房间里的学子都散的七七八八，走到段御云面前，摸了摸他的头。 “今天在学堂上夫子打了你，实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御云，夫子向你陪不是了。” 德高望重的夫子拱手作揖向段御云俯身，段御云吓得连忙跳到一旁躲避，“夫子，你这是作甚？” “夫子当时不该打你，你会不会生气夫子的气？” 这个夫子在南林学堂的地位仅次于学堂的掌事人李夫子，平时也是备受学子推崇尊敬。 老实说，刚挨打的时候，段御云心里的确憋着一股气，可如今已经消散殆尽。 “夫子不必如此，我知道夫子是为我好，我不会生气。”段御云老实正经道。 “你 知道？”夫子摇头，“不对，你不知道，夫子之所以这么做是怕你怨气太重，以后会走弯路。” “过刚易折，少年有傲气是好事，但太过高傲只会变得自大。” “你是一个聪慧的孩子，夜郎自大的道理不会不懂。” 夫子和他说了一堆道理，无非是让他以后做人学会圆滑。 段御云听着，不禁想起了之前妹妹说过的话，“我是傲气，可我也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该低头就低头。” 妹妹的话和夫子的话重叠在一起，他渐渐打开了心结，向夫子保证自己已然理解。 夫子见他不像撒谎，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离去。 夫子走后，韩淡和马三也过来围在他身边安慰了半天，确定段御云真的已经放下了，这才带上自己的文房四宝离开学堂。 走在通往学堂大门的路上，傍晚的夕阳温柔洒落。 段御云和段朝清四人走的最晚，整座南林学堂静悄悄的。 两大两小有说有笑的拐过一个转角，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群人，逼着他们停下脚步。 大半天没见踪影的刘强，身后跟着一群不怀好意的地痞无赖，大刺刺的一横排挡在路中间。 “笑了我那么长 时间，一点儿代价也不付出就想走？”刘强凶神恶煞地瞪着一双小眼。 他努力想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奈何脸上缠了布一点也不吓人，甚至还有些滑稽可笑。 云儿和清儿不动声色默数了他身后的一群人，竟然有二十五个。 “你们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南林学堂！”韩淡和马三两个大人本能的将小家伙们挡在身后。 可对方人多势众，同为大人，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二十五人的对手。 “怎么进来的？这还要问？翻墙进来呗！”刘强总算抓住机会，狠狠嘲笑起韩淡和马三的愚昧无知。 他身后的一众地痞无赖也闷声笑着，只是碍于怕引起学堂里的夫子察觉不敢大声笑。 “哼哼，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完好无损的离开学堂。” 笑够了，刘强再度狰狞地瞪着段萧然和段御云四人，“你们只有四个人，我可是有我老爹给的一群人，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这小胖子说的没错，他们四个人的确不是这二十五人的对手。 清儿紧靠在兄长身边，手悄悄伸入口袋里，摸出一个瓷瓶攥在手中。 这是娘亲给她防身用的，但是毒性很大，用 了之后这群人便再无活路。 要不要给他们用毒？ 清儿犹豫间，察觉到她举动的韩淡和马三二人连忙阻拦，“清儿，千万别！” “他们罪不至死！” 拦住去路的这群地痞流氓并未打算要了他们的性命，同样他们也不会下死手，否则他们跟那些草菅人命的恶人有何区别。 “这儿有我们先拦着，你和云儿找机会去门外找楚姐姐和段姐夫。”韩淡快速吩咐。 和马三刚摆好了准备抵抗的姿势，清儿和云儿就反驳道：“说什么傻话！我们怎么能丢下你们不管！” “没让你们丢下我们不管，是让你们去找夫人和主子！”马三这时也道。 韩淡则催促，“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四人当着刘强面前旁若无人的讨论，刘强气得不行，直接下令让身后的地痞无赖冲过来。 韩淡和马三一起出手，马三不会武功，还是跛脚，只能艰难抵挡。 韩淡之前在大营里学过的武功这时便派上用场，前几个冲过来的地痞流氓都被他给放倒了。 可对方人多势众，他一个人根本打不过二十五个无赖。 眼看韩淡和马三渐渐落了下风，云儿和清儿咬了 咬牙，只能趁机跑去大门找楚筱妍和段萧然。 临走前，清儿把自己学着炼制的一包药粉塞进了韩淡手中。 一边往门口冲，一边回头叮嘱，“必要时，把它们洒出去！” “明白！” 韩淡攥住装着毒粉的纸包，和马三一起为兄妹二人挣得一丝离去机会。 段朝清和段御云刚跑开，气急败坏的刘强就指挥着刘大借给他的小弟蜂拥而上。 “给我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想追上去问过我们没有！”身形一闪，韩淡也跟着来到刘强一行人面前，“有我们在，你休想追上去！” “对，对！”马三点头附和。 “又是你们两个！” 刘强气得肺都要炸开，缠着布的大脸也掩盖不住燃烧的愤怒，“兄弟们给我上！让他知道我们刘家人的厉害！” 韩淡和马三迎着冲过来的地痞无赖，眼中不见丝毫畏惧。 跑出去的云儿和清儿听到身后传来的扭打声，不敢回头耽误时间，加快步子往学堂大门跑。 以往几步就能走到尽头的石子路，此刻兄妹二人都觉得前所未有的漫长。 “快！再快点！” 兄妹二人铆足劲往外冲，终于，学堂大门近在眼前。 第946章 心思歹毒 路边树下停着辆低调简洁的四轮马车，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就站在马车旁说笑。 “夫君你说，云儿和清儿该不会做了什么坏事，被夫子留堂了吧？” 楚筱妍杏眼笑意盈盈，以往两个小家伙可是早早就会冲出学堂大门扑进她怀中。 段萧然点点头，“有可能，不过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待会儿他们出来可要好生问上一番，不知他们今天在学堂学了什么——” “娘！爹！” 儿女呼哧带喘的从学堂里跑来，惊慌失措的撞进她怀中。 楚筱妍很少见孩子们慌张成如此模样，吃惊之余询问：“怎么了？” “大、大、大事不好了！”段朝清拉着母亲衣袖，紧紧攥成一团，“刘、刘强和韩舅舅打起来了！” 段御云努力平复下剧烈跳动的心神，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他们的遭遇。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段萧然道：“我先去看一下！” “我们也去！” 牵起两个小家伙的手，楚筱妍跟在段萧然身后一起跑进学堂。 担心韩淡和马三被人围殴，段萧然脚下步子几个点地，倾长身姿如雄鹰展翅掠过，循着传来的交手声，眨眼落在学堂后院。 石子 路拐角处，云儿口中那二十五个地痞流氓果然正在和练过武的韩淡扭打一起。 马三腿脚不便，艰难抵挡片刻，便被刘大之子指挥着五个手下拖到一旁殴打。 “给我狠狠教训他们！” 旁边屋檐下，气急败坏的刘强双手叉在水桶粗的腰上凶狠下令。 段萧然眼瞳缩了缩，这孩子好生歹毒。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住手！” 突然响起的声音引来刘强淡淡一瞥，目光对视，段萧然发现这小子的眼睛竟然布满血丝。 “别管他！继续打！” 打红眼的小胖子才不管谁来了，一心只想狠狠教训面前这两个讨厌鬼。 被他带来的流氓无赖更是不把段萧然放在眼里，仗着自己这方人多势众，下手愈发狠厉。 “我说都给我住手，听见没有？” 呵斥劝阻不成，段萧然大步流星走向正单方面挨打的马三身边，一手抓住一人的胳膊猛地一扭。 咔嚓两声，这二人的手臂便扭曲着使不上半分力气。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二人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拖着断臂大声惨叫，叫声凄厉悲惨。 刘强不过是个八岁大的孩子，即使有个人人惧怕的父亲，也难 免被手下人的惨叫吓了一跳。 “不想你的人落得同一个下场就快让他们停手。” 居高临下俯视着屋檐下的小胖子，段萧然沉声要求。 这次，这混小子该听话了吧。 “停手？你做梦！” 刘强白布下的脸上露出一个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扭曲狞笑，“我还以为段家兄妹能搬来什么救兵呢，原来是去找他老子告状了。” “你就一个人，我有二十五个，如何打得赢我们？” 视线扭向自己带来的父亲手下，刘强抬着下巴趾高气昂命令，“别怕！你们人这么多，一起上！” “对！我们有这么多弟兄根本无需怕他！”地痞们大声叫嚷着，放弃对韩淡和马三的殴打，一窝蜂涌向段萧然。 “这小子——”年纪轻轻便如此心思歹毒，以后长大了只怕比他父亲还要凶恶。 凤眸掠过一丝久违的戾气，段萧然身形微动，轻易避开地痞们的进攻。 谁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出手的，等楚筱妍带着一双儿女跑过来时，地上已经躺了一片地痞无赖。 刘大那个恶劣成性的小胖儿子紧贴在一侧房门上，两腿发软抖如筛糠，“你、你、你别过来——” 那张缠着布的脸上 再不见之前的嚣张跋扈。 “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恶劣歹毒，你在学堂里学的圣人之言都学到哪儿去了？” 段萧然犀利的目光笔直射向刘强，过去征战沙场的血腥杀气不再压制肆意释放。 小胖子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迎面砸下，逼得他喘不过气。 “小老大我们还是快走吧！咱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地痞流氓中受伤最轻的一人挣扎着挪过来在刘强耳边低语。 刘强虽然年幼，却也看得出自己带了这么多人都不是眼前这个冷面男人的对手，心下百般不愿，也只能咬牙忍耐。 “哼，这仇我记住了！你给我等着，我不管你是谁，我跟我爹都不会放过你！” 小胖放下狠话准备离去，身后传来段萧然阴冷至极的一声“是么”，吓得他跟那群地痞手下屁滚尿流的离开这里。 注视着一大群人跑出学堂，段萧然收回目光去看韩淡和马三的情况。 楚筱妍已经蹲在他们身边检查伤势，韩淡乃习武之人，受的伤不算严重。 马三就凄惨得多，被人揍得鼻青脸肿，嘴角更有血丝溢出。 看着马三的惨状，楚筱妍气愤不已，“这孩子真过分，一点儿都不把 人命放在眼里。” 从马三身上的伤势来看，那群无赖流氓分明是往死里打。 “马三哥哥，你忍耐一下，我们帮你上药。” 段御云手里拿着妹妹分给他的跌打药膏准备为马三涂抹。 小手刚从瓷罐里挖了一块药膏，还没伸过去，就被楚筱妍一把抓住平摊眼前。 孩子胖嘟嘟的小手手心里，一处深色的挨打痕迹赫然在目。 段御云的肤色完美继承了母亲的白皙，挨了打留下的痕迹在白皙的手心上格外刺眼。 楚筱妍还是头一次见儿子手心里有这种痕迹，“怎么回事？这里怎么受伤了？” 心下隐约有了猜测，她只是想听一听小家伙的实话。 “没，我没事。”云儿看出母亲已是盛怒，不愿她误会夫子打自己的用意，试图蒙混过关。 韩淡却不想对楚筱妍有所隐瞒，“姐，云儿是被夫子打手心了。” 果然。 灵动清澈的明眸暗了暗，一切正如她猜测那样，这痕迹只能是戒尺打过所留。 “这学堂到底怎么回事！” 先是收下了刘大之子这种劣根性的小孩导致韩淡和马三被打，就连自己儿子也挨了戒尺。 心头怒火止不住地冲上头顶，楚筱妍怒目圆睁。 第947章 绝不放弃 “我定要南林学堂给个说法不可！” “妍儿等等！”段萧然拉住往李夫子书房走去的楚筱妍，“当务之急是先把刘大之子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云儿挨戒尺打无非是课堂上犯了错，他儿时念书也没少挨打。 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足以和刘大之子的恶劣行为相提并论。 “况且天色也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带马三和韩淡回家。” “也只能如此了。”不情不愿的打消了去找李夫子理论的念头，楚筱妍和段萧然架起浑身是伤的马三，韩淡牵着云儿和清儿兄妹，一行人走出学堂坐上马车回家。 到了家中，楚筱妍这才仔仔细细为韩淡和马三检查了一遍全身。 又分别从他们身上找出了几道伤口，楚筱妍把药交给服侍他们的下人上药，自己去看两个孩子。 “爹爹，云儿是不是很没用。” 来到门外，儿子失魂落魄的丧气声隔着门板传入耳中。 放在门上的手不着痕迹一顿，楚筱妍心疼地垂下眼帘。 “云儿为什么会这么想？” 兄妹两个就寝的卧房中，段萧然坐在儿子床畔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听清儿说，你已经很努力了。” “ 就是啊！”站在一旁的段朝清安慰兄长，“哥哥你别自责了，非要说，那清儿不是也很没用吗？” 娘亲给了她一包毒粉，她却迟迟狠不下心使用。 如果把那包毒粉洒出去的话，欺负他们的那些人就全都死了。 “我决定了！” 段御云猛然一声大吼，推门而入的楚筱妍，段萧然以及段朝清一起向他看去。 男孩尚未长开的脸上一片坚毅，“我要学更多更厉害的武功，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妹妹他们！” “你能这么想很好。”段萧然道：“不过爹希望你记住，即使日后你习得了更高深厉害的武功，也绝不可以仗着自身武功去欺负弱小。” 他虽然相信儿子的品性，该叮嘱的话一句都不少。 楚筱妍也道：“你爹爹说的对，云儿，还有清儿，一定要记住，无论以后你们变得如何强大，都不能像你们那个同窗一样恃强凌弱。” “我们知道！”段朝清和段御云兄妹异口同声保证。 晚膳过后，云儿缠着段萧然要他从此刻开始便教授自己更高深的武功，韩淡得知此事也跟了过来。 “你们想变得更厉害我不反对，但是想变强需要付出的努力和汗水你 们能承受吗？” 当年他拜师学武时无人知晓他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受过多少伤。 世人皆知他在天下难逢敌手，却无人在意为了这四个字他付出了多少代价。 “我们能承受！” 舅甥两个异口同声，段御云更是满脸坚定视死如归。 “那好，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那就随我到练武室来。” 当初搬进这座宅院时，段萧然特地命人整理出一间房供他平时温习功夫。 一大一小跟在他身后来到练武室开始训练，半个时辰后还不见他们出来，楚筱妍担心二人情况，便拿了一个端盘，为他们送去茶水。 “夫君，你这样对他们会不会严厉了些？” 练武室内，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各自保持着高难度动作长久而立。 云儿和韩淡满头大汗淋漓，一看就是维持这个姿势已久。 楚筱妍心疼儿子，哪怕知道这是为他着想，“云儿还小呢。” “妍儿，我理解你在担心儿子。” 段萧然安抚，“但儿子总要长大，不能一辈子活在你我的庇护下。” “这我也知道，我只是，只是——”有些于心不忍罢了。 身为一个母亲，到底无法看着自己的孩子吃苦受 罪。 “这么做也是为了让我们的孩子能保护自己，毕竟我们不能永远陪伴他们身边。” “如果哪天我们不在，他们遭遇危险，至少也能自保。” “我知道了。”楚筱妍黯然道：“不说这个，明日送他们去学堂念书时，我去找李夫子问清楚云儿挨打一事。” 话题太过沉重，楚筱妍主动转移。 段萧然却阻拦道：“我倒是觉得没必要为这件事找李夫子讨要说法。” “我问过小韩，云儿挨打是因为他顶撞了夫子，还嘲笑同窗苦难。” 方才他特意去找韩淡了解过儿子挨戒尺打的前因后果，韩淡也不隐瞒如实交代一切。 “……咱们儿子挨了打，心里多少是不舒服，不过你不觉得，利用这次机会帮助他长大，激发其进取之心也是不错吗？” 段萧然解释完段御云挨夫子戒尺打的因果，楚筱妍樱唇开合，几近无奈认可，“也罢，就照你所说办吧。” 段萧然说的没错，这次机会把握住了的确能激发儿子上进心。 她虽然心疼，但也认可段萧然的话。 “行了，过来休息吧。” 又一炷香后，段萧然对着房中一大一小喊停。 终于结束了习武，段 御云和韩淡顿时瘫软如泥躺在地上。 楚筱妍拿着两条巾帕走过去，“来擦擦汗。” “娘你帮我吧，我好累啊——” 年纪稍长之后就很少跟母亲撒娇的段御云难得冲母亲卖起萌来。 楚筱妍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拿着巾帕为他擦汗，“你呀！” “喝点水吧。”这时段萧然也走过来，递给儿子和韩淡一人一杯水。 呼吸恢复平稳的二人接过水杯，一阵牛饮。 段御云喝的急，被凉茶呛得咳嗽。 楚筱妍忙放下巾帕给他顺气，“慢点喝慢点喝，没人和你抢。” “如何？还能忍受吗？” 段萧然盘起两条长腿坐在儿子身边问。 段御云迟疑了一下，重重点头，“能！” 韩淡也说道：“我们既然下定决心，无论此路何等艰难，也绝不会放弃。” “你们能这么想，我很欣慰。”楚筱妍重新拿起巾帕为儿子擦汗，“以后有人欺负挨了打，一定记住还手。” “咱们不主动欺人，却也不怕人欺。” “云儿明白！” “韩淡也明白！” 朝舅甥二位展颜一笑，楚筱妍不忘叮嘱，“好好跟随萧然习武，你们要是能把他的身手学去十之三四，也便无人能欺了。” 第948章 无人敢欺 “我们会的！” 段御云的进取之心经由他父亲一激，倒真的迸发出来。 母亲此番叮嘱，更坚定了小家伙努力变强之意。 “你们在这里好好跟随萧然修习，我去探望一下马三，看看他伤势如何。” 女儿自请留下照顾马三上药疗伤，算算时辰也快有一时之久。 楚筱妍虽信任女儿医术，但清儿终归年幼，让她照顾一个已经弱冠的成人难免吃力。 “娘你去吧。” 朝儿子和韩淡挥挥手，又跟段萧然叮咛几句，楚筱妍接过练武室门口侍立的护卫递来的灯笼，领着自己新买回来的婢女晴柔，沿房檐下的长廊走向马三居住的厢房。 “下雪了？” 行至半途，院中兜转而下的细碎飘雪夺去楚筱妍注意。 “晴柔，你是江南人，跟我说说，往年这里都会下雪么？” 初雪引人驻足，便是楚筱妍也忍不住停下观看。 身后小婢女恭敬一拜，“回夫人，奴婢所在镇子属临安府，往年都会下雪。” 临安？ 这名字她可一点也不陌生。 楚筱妍望着飘落的小雪花，心情随之舒畅几分。 “我们走吧。” 欣赏片刻，继续提步去往马三厢房。 敲门进入， 预想中的男子卧床歇息一幕并未出现。 桌前灯下一大一小相对而坐，自己女儿两手托腮百无聊赖的晃悠着小脚。 对面本该卧床静养的马三捧一书卷静静翻阅。 看楚筱妍进来，一大一小同时抬头。 “夫人！” “娘亲！” 两道身影不约而同起身迎来。 “马三，你怎的不卧床静养？” 傍晚一战属他伤势严峻，外伤内伤叠加，理应多加休息。 楚筱妍瞥了眼依旧握在马三手中的书卷，无奈摇首喟叹。 段朝清恐母亲数落自个儿，急急忙忙辩解，“娘，清儿有叮嘱马三哥哥歇息的，可马三哥哥非要挑灯夜读。” “夫人，这的确是马三自己决定的，和小主子无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楚筱妍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跟闺女生气，她更想弄明白马三不愿意休养，起来读书的理由。 马三挠挠后脑勺，相貌平平的脸上浮出一抹憨厚微笑，“马三也想帮夫人分担一份。” “每一回都是夫人和公子保护我们，马三心里过意不去。” “马三不像韩淡少爷武艺高超，更不像两位小主子年少有为。” “马三只是一介书生，只懂得读圣 贤书。” “即便如此，马三也想保护身边每一个人！”马三愈发坚定信念，“马三以为，只要考取功名进入仕途，便无人敢再欺负主子们了！” “原来如此。”楚筱妍恍然，唇畔笑意清浅欣慰，“难得你能这么想，接下来好好读书，早日考取功名。” 同这位年轻人闲聊片刻，楚筱妍带领女儿离去。 初雪静静飘落，一夜好眠到天亮。 两个小家伙晨起看见满院子的雪，兴奋地早膳也顾不上吃，便欢欣雀跃地冲进院中玩起地上积雪。 楚筱妍站在回廊下，捧着一只暖炉遥遥看去，“别玩太久，今日还要去学堂念书呢。” “我们知道啦！” 清儿和云儿一口应下，手上动作却未停止。 楚筱妍无奈摇头，幸好学堂的入学是在辰时三刻，尚且充裕。 兄妹二人玩了会儿院中积雪便乖乖来用膳。 饭桌上，段萧然看着一双逐渐长大的儿女，心中突发奇想，“妍儿，今日你便留在家中，让云儿和清儿自行走去学堂吧。” 夹菜的动作一顿，楚筱妍复杂又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盯住段萧然，“夫君你说什么？” 是她听错了吗？ 段萧然又重复了一 遍，落在妻子身上的眸光晦涩深沉。 “我觉得咱们孩子今年也八岁了，是该试着自己到学堂念书了。” “妍儿，难道你不愿吗？” 楚筱妍放下筷子郑重其事，“我当然不愿，太危险了！” 古代世道可不太平，放任两个还是孩子的小家伙独自徒步上学，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刘大之徒在当今可不止一人。 “他们还是孩子，万一遭遇什么不测，你叫我怎么办？” 当母亲的总是会为孩子担心。 “可是妍儿，我不是说过吗？清儿和云儿不能一辈子活在你我的庇护下，他们也是要长大的。” “况且我也不是让他们独自行动，我会派剑一暗中保护。” “剑一会斟酌行动，根据情形决定是否要从暗处现身。只要不遇到危急情况，他一般是不会出来。” 妍儿的顾虑他早就安排好了。 暗卫首领剑一保护，在这个县城里论单打独斗无人是他敌手。 他相信剑一自有判断，何时暗中观察云儿和清儿，何时现身出手相助。 “夫人，属下定当以性命护好二位小主子的安全。” 侍立在旁的剑一恭敬宣誓。 段朝清和段御云渴望独自上学，趁此 机会争先恐后劝说母亲改变念头。 韩淡和马三也认可了段萧然提议一并劝服，表示还有他们二人一路跟随更不会出事。 楚筱妍说不过他们，终究同意兄妹结伴去学堂。 “那，你们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母亲这话便是妥协，云儿和清儿欢呼一声欣然答应，“我们会的！” 用过早膳，楚筱妍整理着两个小家伙的冬衣，为他们带上帽子系上围巾。 “路上别东张西望，陌生之人同你们搭话切莫理睬，横穿街巷时注意观察路况，避开马车……” 楚筱妍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想要嘱咐，段萧然过来拍了拍她，“妍儿，要迟到了。” “啊？那快点快点！”慌忙中止叮咛，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起目送两个孩子在韩淡和马三的陪同下走出家门。 “不会有事吧？” 四道身影渐行渐远，楚筱妍伫立家门口，翦水秋瞳蓄满担忧不安。 柳腰上搭来一只手臂，微微一用力，她的身子就被带入段萧然怀里，“放心，不会有事。” “咱们孩子的对头——刘大那个小胖儿子昨日挨了打，没个两三天下不来地。” “真的吗？”楚筱妍担心的就是就刘强那胖小子。 第949章 评理讨说法 万一又跟昨日那样带上一群人去找云儿和清儿麻烦，谁来保护他们呢？ “千真万确。”段萧然言辞凿凿。 “你怎知道？” “自是派人打探过。”段萧然勾唇一笑，“昨日我动手时曾教训过刘大之子，加之我们云儿和清儿各自巧施手段，小胖子昨日一回去便躺在榻上下不来地。” “如此严重？”楚筱妍微微惊讶，“那等他痊愈之日，岂不要找云儿和清儿不快？” “找不快是免不了的，不过云儿如今跟我习武，你觉得还用怕那刘强吗？” 眸光流转向身旁女子，段萧然凤眼含笑，“刘强若来，刚好考验考验云儿的身手如何。” “你这算盘倒打得不错。” 这样一来，刘大家的小胖子不就成了他儿子的实验小白鼠么？ 楚筱妍幸灾乐祸想着，“对了，此事你有叮嘱云儿吗？” 提前告知段御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告诉了，所以妍儿可以放心了吗？” “放心放心。” 夫妻二人有说有笑，并肩折回家中庭院。 初雪已停，天色却依旧阴沉。 段御云和段朝清在韩淡和马三陪同下，踩着结冰了的积雪一路赶往南林学堂。 四人 叽叽喳喳，似在议论什么。 段朝清回忆了昨日经历，忽记起一事侧头看向韩淡，“韩舅舅，我给你的那包毒粉你可是忘了用上？” 昨日到学堂门口找来爹娘便只顾着查看马三哥哥身上伤势，今日回想，她才记起韩淡根本没用自己给的毒粉。 若是用了，绝不会像现在一样，马三哥哥如今走路更跛足了。 韩淡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尴尬，“其实不是忘了用，而是我不知如何用。” 是直接洒出去？还是溶于水中？亦或者是放入竹筒中点燃用烟来毒人？ “这有什么不会的！”段朝清跺了跺脚，“笨死了！直接对准他们一吹就好！” “是吗？”韩淡朗声一笑，被小姑娘一说反而不觉尴尬，“可是就算我把毒粉给他们用上，我也没有解药啊。” “说到底刘强只是个被他爹惯坏的小孩，罪不至死，你也没告诉我毒粉功效，我担心一不注意把他们都给毒死了。” “我还不至于制作出毒死人的药粉。”段朝清一脸无奈。 段御云则是补充，“韩舅舅，妹妹的医术尚有不足，你让她毒死人？太难为她了！” “就是啊。”段朝清仰头朝韩淡撇 嘴，“再说我也没那么恶毒，给舅舅你毒死人的毒药。” 真是的，韩舅舅把她当成什么人了啊？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吗？ 小姑娘樱唇嘟起，小脸一派不满神情，韩淡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哈哈大笑，“好了好了，这次是舅舅不对，误会清儿了。” “哼。”小姑娘哼哼唧唧一声，星眸灵动转了转，“说起来，还不是我们对彼此的实力没个了解。” “若韩舅舅事先知道我不会毒死人，就可以放心使用毒粉了。” “清儿所言极是。”段御云顺着胞妹话道：“我们干脆介绍一下各自擅长之事，倘若以后再遇到刘小胖一行人，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 一路闲聊来到学堂，四人跟遇到的同窗打过招呼，欲要去往课室。 沿落了积雪的石子路走过，道路尽头，李夫子身边的一名书童朝他们过来。 “四位，李夫子有请。” “李夫子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段御云问。 书童摇摇头，未曾回答。 四人相视一眼，心下疑惑升起。 李夫子找他们会是什么事？ 跟随书童来到李夫子书房，推门进入，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书房空闲处，几道 伫立其中的身影瞬间夺走四人视线。 刘大怒目圆睁，身后跟了两个小弟，小弟手抬一担架，上面躺着伤势稍峻无法下地行走的刘强。 李夫子站在桌后，“你们来了。” “李夫子！我儿就是被他们给打成这副模样的！”刘大凶狠开口，若非顾忌李夫子在场，四人毫不怀疑，下一刻他便会冲过来咬他们一口。 “夫子你必须要评评理，给我们父子一个公道！” “段御云、段朝清，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夫子并未理睬刘大，而是扭头转向走进来的一行四人。 云儿和清儿当然不会受委屈，往另一边一站，开始解释事情始末。 从头到尾，四人一丝不落说了一遍。 归根究底，一切起因还是因为刘强这小胖子欺负同窗在先，否则段御云也不会给同窗出气。 刘大听着描述，渐渐发现他们父子并不占理。 这下他可不愿意了，“揪女学子的头发又怎么了？小姑娘就是矫情！” “不就是让她帮忙买点厕纸吗？又花不了几个钱，同窗之间就该互帮互助。” “我当是多大点事儿呢？就这啊！” 刘大完全不把受欺负的李婷婷放眼里，相 反，他还觉得自己儿子太过善良。 换做是他，他敢保证学堂里的任何人都要唯他之命是从。 “你这个当爹的平时就是这样教你孩子的吗？” 李夫子见刘强这孩子受伤严峻，还想替他们父子讨回一个公道。 如今听刘大之言，小孩挨打根本就是活该！ “怎么？有问题？”刘大突的撸起袖子，额头青筋暴起，竟是要跟段朝清和段御云四人动手较量，“李夫子若是不管，老子亲自下手！” “你敢！”精神奕奕的老者双眼一瞪，犀利目光笔直射向刘大，“这儿是南林学堂，不是你刘大的地盘！” “南林学堂从不欢迎欺人之人！” 李夫子后悔啊！早知道当初就该对那些一早入学的学子也进行一堂入学考验。 “老子就是欺人又怎么了？在这琼县，老子就是天！” 刘大嚣张至极，完全不把朝廷放眼里。 李夫子拉过云儿和清儿兄妹，护在自己身后，“可笑，区区一市井泼皮，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段家娃子，此事不该你们处理，去，回家叫你们爹娘来。” 刘大如此嚣张，再不把段御云和段朝清父母找来，只怕兄妹二人真要受欺负了。 第950章 温故而知新 李夫子不想两个孩子亲身处理。 即便段家兄妹聪慧过人，此事也不该由他们摆平。 “不要，我们不要叫爹娘来。” 清儿拒绝干脆，她和哥哥答应过娘亲要学会自力更生，叫爹娘来处理此事，不就违背娘亲的期待了。 “这事我们自行处理即可。”段御云一派小大人模样，“刘大，你既然想要讨说法，那敢不敢随我们到县衙走一趟。” 小小少年昂首挺胸，刘大一个大人在他面前竟有种莫名的自卑感。 哼，区区毛都没长齐的小不点，他刘大还会惧怕不成！ 只是——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县衙？” 过去县太爷是与他沆瀣一气，自从段家夫妇来到琼县，他便再不被县太爷放眼里。 这两个竖子既是段家夫妇之子，县太爷爱屋及乌，依旧不可能为他出气。 还不如留在这里无理取闹，找机会狠狠教训这两个竖子一顿。 刘大瞪大牛眼，瓮声瓮气怒道：“学子间的事情就在学堂处理，到县衙作甚？” “我看你是不敢去吧。”韩淡趁机嘲讽，一旦报官，县令必会派人来学堂调查事实真相。 只需几个衙役一问，学堂里的学子如实回答，刘大之子刘 强根本站不住脚。 “你才不敢！老子长这么大就没有不敢做的事情！” 刘大心虚大吼，“反正我不可能跟你们去县衙。” “切。”段御云和段朝清齐齐不屑的“嘘”声，两双同样清澈明净的眸子带着仿佛看破世间一切的了然，鄙夷的望向刘大。 后者一阵恼羞成怒，想发作又忌惮兄妹俩再提县衙一事，只能故作息事宁人，“我不跟你们两个小孩计较。” “这样吧，你们赔我儿子一笔调理身子的费用，我们立刻就走。” 小强这打不能白挨，怎么也得弄个几十上百两。 “赔钱可以啊，我说了去见官，请县太爷评断应该赔多少钱。” 段朝清坚持己见，说什么也要去报官。 刘大恼羞成怒破口大骂，用词污秽不堪入目。 李夫子发现他就是故意想讹钱，忍无可忍开口，“要么报官，要么抬着你儿子离开我南林学堂，你自己选吧！” “你！你们！” 刘大气得不行，又不能拿李夫子如何，目光哀怨含恨地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见再讨不到一丝好处，招呼小弟抬着刘强灰溜溜离去。 段御云和段朝清转身朝面露疲惫的夫子福身一拜，“多谢夫子 。” “你们不用谢我。”老者坐回椅子上，声音冷酷警告，“以后少惹是生非，学子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读书。” “我们明白。” 段御云和段朝清等四人离开李夫子书房去课室上课，里面讲书的年轻夫子似是知道他们遇到了麻烦，没指责什么，只让四人快快入座听讲。 下午课程乃李夫子所授，李夫子进来后并未直接开讲，而是当着全体学子之面，宣布要开除刘大之子刘强的事情。 “南林学堂从不欢迎恃强凌弱之人来念书，那刘强过去一直仗势欺人，我们给过他不少改过自新的机会。” “但他始终屡教不改，三番两次欺凌同窗。” “如今我们已经给足他机会，是他自己放弃了继续念书的机会。” 李夫子宣布声止，全课堂的学子便惊讶炸开锅。 “学堂竟然真开除了刘小胖！” “开除的好！我早就说了不该让他这种人入学读书，夫子们就是心太软，换成是我早就开除刘强了。” “我也觉得开除的好，咱们终于不用再受他欺负了！” 李夫子听着学子议论暗自叹息，他本以为留刘大之子在学堂念书学习，经由夫子们教化能助其改过自 新。 现在看来，刘强父亲对他的潜移默化已是不可改变。 李夫子感叹了一瞬，清清喉咙扬声打断满堂学子喧哗，“这次不光是开除刘强，我希望你们也都能记住，南林学堂不欢迎恃强凌弱的学子。” “日后如若再有人闹事欺人，学堂一律一视同仁请他回家。” 李夫子板着脸色厉声道，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想以儆效尤，震慑这群学子们安心学习，别整天想着打.打闹闹。 读书是为了教化人，是为了以理服人、以德服人，而不是仗用蛮力。 “好了，接下来我们开始今日的功课。” 李夫子打开书卷，跳过刘大之子的话题专心讲学。 他负责教授弟子规中的内容，每日学习新篇幅前都会温习之前内容。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来，背读一遍。” 夫子起头，全班学子便摇头晃脑背诵起来。 正所谓温故而知新，前面的篇幅背诵完毕，夫子又开始讲授新内容。 “今日咱们再来学习第二章《出则弟》，我先给你们读一遍。” “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 李夫子整篇读完，又给他们逐句讲解含义，第二章讲完就 花了一下午时间。 散学时分，李夫子跟往常一样叮嘱众人回家背诵《出则弟》这一章内容，“回去了也别忘好好温习，温故方能知新。” “是！” 学堂每日申时下学，一般下学后，多数学子都会选择留在学堂学习，直到酉时才往家赶。 云儿和清儿兄妹也不例外，但弟子规的全部篇章，他们早在以前跟随陈夫子启蒙时便已学会全文背诵，今日散学，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到院子里玩雪。 “韩舅舅、马三哥哥，弟子规我和妹妹早就会背了，就不跟你们一起温习，我们出去玩咯。” 同韩淡和马三说了一声，段朝清带着妹妹冲出课堂。 韩淡以前从楚筱妍口中听过兄妹两个念过学堂一事，心下羡慕不已。 “马三兄，要不你也出去陪他们吧！” 收回望向门口的目光，韩淡怂恿马三也出去。 以前读过书的马三自然也会背诵弟子规，之所以选择留下来是为了陪他一起。 “不用，我去了谁来教你读书。”马三摇摇头，“小主子们是懂事的，不会乱跑，那刘大之子也被开除了，没人能欺负他们。” 再说了，他腿脚不便，跟不上活泼好动的兄妹二人。 第951章 后山闹鬼 马三眨眼隐去眼底遗憾，笑着看向韩淡，“而且我也不想出去挨冻，在屋里多暖和。” 韩淡心中愧疚这才消散不少。 院子里，停了一天的冬雪再次飘落。 云儿和清儿高兴地和同窗们嬉闹。 不远处的屋檐下，三个十几岁大的少年聚在一起，正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没？学堂后面那座山上有个有鬼的山洞。” “听说了听说了，我们村一个小孩到那山上放牛，就被山洞里的鬼给拖走了。” “真的假的？不会是你俩在编故事骗人吧？” “当然是真的，不信下回你跟我去我们村里，我带你去那户人家问问看。” 三个少年的议论声传入附近玩雪的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耳中，两人放下手中团起的雪球，好奇对视一眼，跑过来询问：“你们说后山有鬼？” “对啊，咱们学堂后面的山洞里住着鬼。”最早提出这个话题的黑瘦少年点头。 段御云追问道：“那你们见过鬼吗？” “我没见过，但是我们村有个小孩就被鬼抓走了。” “妹妹，你觉得呢？” 离开三个少年身边，段御云想听听胞妹的意见。 段朝清拉了拉出门前母亲给自己围上的围巾， 歪头考虑了一下道：“娘亲说过，世上是没有鬼的，娘亲不会骗人，所以这世间不存在鬼。” “但王小五不是说了他们村有个人被鬼抓走了，这怎么解释？” 段御云也不信鬼，他单纯是好奇后山有鬼这个传言从何而来。 “世间没鬼，可有人会装神弄鬼。” 段朝清脸上的表情是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成熟老道，“想弄清闹鬼原因的话，只有到后山亲自走一趟。” “什么亲自走一趟？” 背完弟子规的韩淡和马三带着布兜走过来，正好听见清儿最后一句。 “是要走回家吗？”马三接话。 段朝清摇摇头，“不是，我和哥哥打算去学堂后面的山上看看。” “什么？” “不行！” 韩淡和马三强烈反对，虽然天色尚未全黑，可天上下雪没有太阳，乌云密布，此时去爬山绝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段御云接过自己和妹妹的布兜，“你们不去也没关系，我和清儿去就行。” 说着，两个小家伙竟背着布兜就往后山而去。 韩淡和马三哪能放任两个孩子独自进山，无奈之下跟上去，和他们一起沿着覆盖了一层薄薄积雪的山间小路走向后山。 光秃秃的山 上，放眼望去一片凄凉。 “去可以，但要早去早回知道吗？” 路上，韩淡语重心长叮嘱云儿和清儿别在后山耽搁太久。 “知道了知道了。” 回答他的是兄妹二人不耐烦的口吻。 半个时辰后，原本的天光暗淡下来，冬风乍起穿山而过，“呼呼呼”的风声在马三听来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竟有一分诡异。 “要，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天都黑了。” 四人不知不觉中走进了深山，随着深入，四周环境越发阴森可怖。 马三过去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吓得缩在韩淡身后瑟瑟发抖。 段朝清和段御云却是满脸兴奋，“怕什么，难道你不想见一见传说中的鬼吗？” 来的路上韩淡听兄妹二人讲了进后山的理由，他也对黑瘦少年口中说的有鬼山洞的事情产生了浓厚兴趣。 “走吧马三兄，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岂不可惜？” 韩淡一把拉住想打退堂鼓的马三，连拖带拽，把他往后山深处拉。 按照少年提供的路线，四人一直深入，果真发现了一个被枯草掩映的山洞。 清儿从装着文房四宝的兜里摸出一支火折子点燃，“我们进去看看。” “小主子，你怎 么还带着这个？”马三惊讶。 有人上学堂念书还带火折子吗？ “这是娘交给我们的，随身携带火折子，以防万一。”段御云解释。 有火折子充当照明，即使火光只能照亮微弱范围，在这阴暗潮湿的山洞中也能稍稍抚慰人心。 “这山洞好像很深。” 脚下踩过一片泥泞，段御云接过妹妹手里的火折子，举高手臂四处环视观察。 山洞不知通往何处，说话都能听见回声。 “我，我们可以回去了吗？我觉得这里面好像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专业打退堂鼓选手的马三都不知道多少次劝三人回去，从进来山洞开始他就觉得这里面有脏东西。 “回去干嘛呀？你不想见一见传说中的鬼吗？” 段朝清猛地回头，火光下，白皙圆润的小脸扬起一抹诡笑，“马三哥哥，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哪里刺激了！”马三魂都快吓没了，欲哭无泪地紧紧抓着韩淡的手臂。 “你们三个就不害怕吗？” “怕啊。” “可是除了怕我还觉得刺激。”清儿接着兄长话道：“我过去从未来过这种地方。” ……正常人谁会想来这种地方。 马三心下暗暗腹诽。 经 他这么一闹，段御云和段朝清以及韩淡三人倒不再那么害怕。 安抚了最紧张的马三几句后，众人放松之间，忽然听见山洞深处传来一阵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四人顿然全身紧绷，云儿摆好了段萧然教授的招式，清儿捏紧了楚筱妍给的那包剧毒药粉。 马三嗷嗷直叫躲在韩淡身后，一片乱哄哄之中，脚步声停在了四人面前。 一位身形佝偻，面部皮肤苍老如树皮的老妪打着一盏灯笼，表情阴森地瞪着他们，“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赶紧离开！” “鬼啊！鬼啊！” 三人还没开口，闭着眼的马三听到有声音响起，先扯开嗓子大叫起来。 段朝清无语地拉了拉他的衣袖，“马三哥哥别叫了，不是鬼，是个老奶奶。” “啊？”老奶奶？ 马三小心的睁开眼，眼前站着的果然是个佝偻臃肿的老妇人。 老妇人一脸不快，“小伙子人长得不矮，胆子怎么这么小，老人家我可不是什么鬼。” “行了，你们看也进来看了，没事就赶紧离开！”老妇人再下逐客令。 段御云收起摆好的招式，不解询问：“老奶奶，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952章 赶紧离开 她的年龄至少已过花甲，如此佝偻臃肿的一位老妪独自出现在此会是何等原因？ 段御云好奇之余又疑惑不解。 老妇人两眼一瞪表情凶狠，“这不干你的事！你们赶紧离开！” 异常苍老如干枯树皮的脸，在灯笼的昏暗火光下显得格外怪异。 段朝清看着忽然开口出声，“老奶奶，你是不是生病了？” 老妇人身子一僵没说话，浑浊眼球转向这个小姑娘，目光犀利到恨不能看穿她内心。 如刀子般的眼神直直甩来，段朝清丝毫不怕，上前一步安抚，“奶奶独自住在这里莫非也是因为身上的病？” 老妇人凶狠的表情一变，没有明确承认。 段朝清却知道自己说对了。 “刚好我懂一些医术，不如让我来给奶奶把把脉吧！” “去去，哪里来的小丫头，小小年纪就学人家大夫把脉，你们赶紧离开！” 老妇人一脸大梦初醒，继续挥手赶人。 得知这里没有鬼，而是居住着这么一个老人家，马三心里的恐惧总算退去。 他和段御云以及韩淡一样，都好奇这个老妇人到底身患何等病症。 “奶奶是怕我收钱吗？放心好了，我不收钱。” 段朝清才不 管老妇人赶不赶她走，今日她就是打定主意非要给这个老奶奶看病不可。 “还是奶奶你自己不想治好身上的病？” “可笑，天下哪有人想生病？你当老婆子我不想治好病啊？实话告诉你，老婆子这病就是神仙来了也治不好！” “你们四个赶紧走！”老妇人再度挥手。 段朝清看了兄长一眼，非但没有离去，反而朝老妇人走去，“我并非是要给奶奶治病，而是只给奶奶把脉啊。” “奶奶，你该不会见我是个孩子，就害怕了吧？” 激将法屡试不爽，老妇人被她一激果真上当。 “我这个老婆子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把脉吗？给你！” 骨瘦如柴的手臂递过来，段朝清挽起打满补丁的薄棉衣，搭上她手腕处的脉搏细细感受。 母亲教过的脉象在脑袋里过了一个遍，诡异的是，她能感受到老奶奶脉象不寻常，却不知是何等疾病所致。 小姑娘久久不语，老妇人冷冷一笑，“果然是个黄毛丫头，都说了老婆子这病治不好，你还偏不信。” “我的确看不出奶奶得了什么病，可是我娘肯能看出来。”段朝清搬出母亲楚筱妍，“您等一下，我去叫我 娘来。” “算了吧，叫谁来也一样，都是白费力气！”老妇人忍无可忍动手赶人，“你们马上离开这里，不然别怪老婆子我不客气！” 一边说，老妇人一边作势要打人。 段朝清四人无奈，只能告退离开。 出来山洞，天空彻底暗下。 阴云密布的夜空中无星无月，不管往哪个方向看都是漆黑一片。 方才在山洞里清儿拿出来的火折子用光了，四人只能彼此紧紧拉着手，一点一点往山下走。 “你们还记得下山的路吗？” 黑暗中，段朝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 她是四人中唯一的女孩子，即使和同龄小姑娘相比胆子大了不少，可让她待在这种黑不隆冬阴风阵阵的荒山上，还是不免感到害怕。 “我记得。”马三说：“但周围太黑了，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感觉带你们走。” “大家一定要抓好对方的手，千万不能走丢了。”韩淡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这等情形下一旦走丢一个人，想要找到，只能等天亮。 而冬夜飘雪的荒山，一个人独自在山中过一夜，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出事。 “对，大家一定要抓好。”段御云紧紧握住妹妹的 手，另一只手牵着马三。 他和清儿被马三和韩淡围在中间，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动。 走了不知多久，下山的路依旧没有出现。 段朝清颤抖的声线多出一抹哭腔，“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打头前带路的马三闻言一僵，他要怎么说呢？迷路两个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吵着来后山。”段御云满心自责，“都是我的错！” 韩舅舅跟马三哥哥阻拦他们进山时，就该答应的。 “这不是云儿你一个人的过错。”黑暗中，韩淡坚毅温和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非要论个对错，那就是我们所有人都有不对的地方。” 他和马三若能再坚持一下，没有被云儿和清儿的话勾起好奇心的话，也不至于落入这般地步。 “如今也不是追究过错之时，我们先找个能避风的地方躲一下吧！” “对，我们先别到处走，主子和夫人发现我们一直不回家肯定会来寻找，我们只要找个地方等他们寻来便可。” 马三和韩淡毕竟是已过弱冠之年的成人，多数情况下比还是孩子的云儿和清儿更冷静。 四人手牵手摸索着来到一处山壁旁，确定周 围不存在悬崖峭壁之类的危险后，靠在一起围坐下来。 他们把装着笔墨纸砚的布兜充当坐垫，垫在身下，刚坐好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起。 “什，什么东西？”清儿吓得一把攥紧韩淡的手。 无边黑暗中，段御云安抚着妹妹紧张不安的情绪，“别怕别怕，是我，我在找有没有干燥木头。” “你找这个作甚？”马三不解询问。 段御云解释，“娘亲曾经交给我钻木取火之法，我想试试看，没准能点燃篝火。” “是钻木取火之法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家境落魄的马三自然知晓这个生火方式。 从小养尊处优的韩淡却是一头雾水，“什么钻木取火？” 过去一直生活在父亲打造的小天地里的尉迟丞相的独子，哪懂什么人间疾苦。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等找到干枯树枝我一演示，韩舅舅你就知道了。” 韩淡点点头，想想确实是这么个理，便也加入了寻找干枯树枝的队伍。 当然四人不敢走太远，只在能听见彼此声音的范围内摸索。 花了不少时间一共才找到了十根小的可怜的干枯树枝，回到避风处，段御云用这些干树枝艰难摩擦着。 第953章 风雪夜归人 小半个时辰过去，一簇微弱的火苗蹿起。 “快！把我们兜里的宣纸都放进去！” 云儿提前叮嘱过三人，一旦看见有火苗出现，立刻就把上学用的宣纸投进火苗中。 段朝清和韩淡以及马三同时行动，小心翼翼又迅速地将宣纸添进火苗中。 微弱的火苗接触到宣纸瞬时蹿高，火势增大。 段御云又把搜集来的那些被积雪打湿的木头一点点放进去，身边的潮湿木头也被他往火堆边推了推，打算烘干一些。 “终于有火了！”韩淡和马三激动不已。 段朝清伸出冻得通红的手烤火取暖，“哥哥，你也快来烤烤火吧！” 视线随意瞥向身旁的段御云，段朝清一愣，“你的手！” 男孩白皙如玉的小手布满伤痕，显然是因为这半个时辰的钻木取火所致。 星眸心疼地看着兄长，段朝清拿过段御云一个劲儿往身后背去的手，送到嘴边呵气摩挲。 “哥哥，疼吗？” “不疼。”男孩与她相差无几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火光下，一双凤眸竟比晴空夜幕下的星辰还璀璨。 “是我们没用，竟然让云儿你来生火。”韩淡愧疚不已。 马三更是自责，这等事本该他 来做，小主子却…… “好了，不说这个了，谁生火不都一样吗？大家靠近一点，有机会的话再到附近找一些木头回来。” 段御云担心这些木头不够支撑到楚筱妍和段萧然寻来，反正他们已经点燃了篝火，可以制作简易火把照明寻找更多的木头。 “包在我们身上！” 看着男孩伤痕累累的两只手，段朝清和马三以及韩淡三人同时站起来，举着燃烧的干枯树枝在附近搜寻可以燃烧的一切物资。 冬夜漫长，停下的飘雪再次坠落。 南林学堂后山山脚下，楚筱妍和段萧然带着十几个家丁，看着黑黢黢仿若在阴影处蛰伏着不少猛兽的群山，心怦怦跳着好似随时都会破胸而出。 “他们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在家苦等儿女不见归来，天还没黑时，她就和段萧然一起去了学堂。 仔细问过学堂里的学子后，得知他们竟然往山上跑去，楚筱妍双腿一软，倒进段萧然怀里。 随后就是马不停蹄地回家集结家丁，跟他们夫妻来学堂后山的都是清一色的老爷们，手里举着火把，一眼望去，像是坠入凡尘的群星。 “小孩子难免好奇，云儿和清儿正值对一切事物好奇的年纪 ，听说山里有鬼，自然就跑来了。” 段萧然倒还算镇定，楚筱妍瞪了他一眼，“你还说呢！回去以后可得好好教训他们四个一顿！” “那也得先把他们找到再说。” 替妻子拢了拢肩头的披风，段萧然举着火把下令，“三人一队分头行动，但是不许走太远，确保你们都能看见对方。” “是！”家丁们齐声应下。 四处分散开，三人一队打着火把走上后山。 楚筱妍和段萧然以及暗卫剑一一队，三人手里各自举着一支火把，一路观察寻找，找到了曾经有人进山的脚印，顺着脚印走去。 夜幕中，任何一处光亮都会轻易引人注意，楚筱妍三人走进深山后便发现了前方有一片影影绰绰的火光。 “那里有亮光！我们去那里看看！” 楚筱妍眼尖，第一个发现远处晃动的光亮。 三人一同走过去，山上风雪交加，不便奔袭，只能快步奔走。 距离拉近，映在眼中的光亮也越来越清晰。 楚筱妍定睛细看，那处光亮原是一堆篝火，篝火旁缩着四道身影，透过茫茫风雪，她艰难的分辨出四道身影正是她那久等不回的儿女四人。 “段朝清、段御云！你们胆儿肥了是 不是！” 怒火与担忧一并袭来，楚筱妍发誓她从未如此生气过。 蹭蹭蹭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在四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火把猛地插进雪地里，双手叉腰开始大骂。 “知道什么时辰了吗？家也不回，还往山里跑过来，怎么着？你们是嫌生活太安逸了是不是？” “韩淡和马三，你们都是大人了，连云儿和清儿两个孩子都看不住？竟然跟着他们一起跑进山里！” “他们小不懂事，你们也不懂吗？” “娘，不是这样的，不怪韩舅舅和马三哥哥，是我们——” 云儿不愿母亲数落韩淡和马三，这件事是他不好，母亲要怪就怪他一个人好了。 “你给我闭嘴！”楚筱妍此刻暴跳如雷，打断儿子的话，“你们四个的账，回去以后我非要好好跟你们算一算！” 这跟以前云儿和清儿被她的仇敌掳走是不同的，是云儿和清儿自行进山，自行接触危险的。 段萧然和剑一赶过来，听到的就是楚筱妍对几人一顿猛烈数落。 小女人眼眶通红，杏眸含泪，贝齿咬住樱唇，死死忍住恐惧，不让眼泪掉下来，“越大越不叫人省心！” “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们没找到你 们，万一这山里有苏醒的野兽，你们该怎么办！” 段御云和段朝清不吱声了，韩淡与马三缩在一起垂头丧气。 这次是他们不对，不该往山里跑，娘会生气也是应该。 他们不还嘴，乖乖受着。 楚筱妍一口气数落完，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段萧然将火把递给剑一，伸手搂过她的腰，连人带披风一起搂进怀中，“妍儿消消气。” “云儿和清儿，你们这次的确过头了，这是深山，不是段府周围。” “我们知道错了，娘你别气。” 朝另外三人使了个眼色，段朝清起身黏上楚筱妍，软绵绵的认错撒娇，“千错万错都是清儿和哥哥的错，让娘和爹爹担心了。” “回去以后，清儿和哥哥任由娘亲处置，只是清儿不希望娘亲气坏身子。” 小姑娘模样甜美，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是暖心。 以往母亲生气了，像这样撒撒娇总会得到原谅。 可楚筱妍这回却铁了心不理她，任由她如何撒娇，就是别着头不去看。 段朝清心下一阵害怕，“娘，你别生气了，清儿真的知道错了。” 软糯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手扯上楚筱妍肩头的披风下摆轻轻一拽。 呜呜，娘亲不理她了。 第954章 娘亲最讨厌了 印象中，娘亲鲜少有如此动怒之时。 小姑娘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处，夜风吹红的肉嘟嘟小脸挂着显而易见的茫然。 此幕落入段萧然眼底，心头一软，附身楚筱妍耳边求情，“清儿和云儿这回可是长记性了，你就别跟他俩生气了好么？” “山里风大，我们还是先带他们回家去。” 楚筱妍窝在他怀里不语，眉眼间的凌厉却是柔和了几分。 段萧然微微一笑，他太了解妍儿，这小女人一向刀子嘴豆腐心。 下山途中，依偎在楚筱妍身边的段朝清再三犹豫，还是把在山洞中遇到的老妇人一事说出。 “娘亲，你就去给那位老奶奶诊治一下吧，我觉得她好可怜。” “我为什么要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治病。” 仍在气头上的楚筱妍杏眸一横，凌厉眼刀笔直抛向身边小女孩。 清儿害怕地往父亲身边靠去，“可是老奶奶真的好可怜，一把年纪却独自生活在阴冷潮湿的山洞中，娘亲你医术高超冠绝天下，肯定能治好她！” “吹捧这招没用。”楚筱妍打定主意要让两个调皮的小家伙长长记性，“我看你倒挺有能耐的，散学不回家到处乱跑。” “这么有能耐，怎么 不用自己的医术帮那位老人家看病。” 狠心说完，眼波一横，楚筱妍便不再去看女儿一眼。 任凭段朝清围在身边如何求情说好话都不为所动。 回到家，散去跟随他们夫妻进山寻人的一众家丁，楚筱妍无视讨好的儿女，板着脸色命令他们回自己房间。 “马上给我休息去，再乱跑小心为娘亲的不留情面。” 扔下冷冰冰的一句话，楚筱妍拉着段萧然走进卧房，大力甩上房门。 段萧然看着她朝桌子走去，拎起茶壶倒水。 “所以呢？妍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房门一关，楚筱妍脸上的怒气冷漠便消失殆尽。 男人走来身畔，拿过一只倒扣茶盘里的青釉茶杯摩挲把玩，“我们女儿提到的老妇人。” “我能有什么想法。”楚筱妍送茶水去唇边的动作顿了顿，段萧然轻笑一声，惹来她羞赧一瞥，“笑什么！” “妍儿，在我面前还用演戏么？你本就不是一个狠心之人，在我面前故作心狠是没用的。” 段萧然眼神何等毒辣，妻子生气与否向来瞒不过他。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樱唇微嘟，楚筱妍放下茶杯挽上段萧然的手臂，“ 我打算等云儿和清儿明早去学堂之后到山上去一趟，只是不知那老妇人生了什么病，可是严重。” “我陪你一起去。”两个人一起，遭遇突发状况多少是个照应。 “也好。”楚筱妍点头答应。 一夜无话。 翌日。 起身面对两个小家伙的楚筱妍再度板起脸色，故作严厉的陪他们在膳厅用膳。 “娘亲，清儿昨天说的那个老奶奶——” “食不言的规矩都忘了？” 段朝清还想劝母亲给洞中的老妇人看病，却被楚筱妍眼刀一斜，冷漠打断她组织好的求情说辞。 段御云在桌下拉了拉胞妹的衣角，示意她别再提起此事，娘亲正为他俩的事生气，哪可能听进去他俩说的话。 楚筱妍右手边的段萧然眼中含笑地看了妻子一眼，食不言的规矩？他家有过这等规矩吗？ 是妍儿刚刚才规定的吧！ 段萧然揶揄的视线传入楚筱妍眼底，面颊一红，她轻咳着掩饰羞意别开眼帘。 早膳吃过，夫妻二人一路送儿女和韩淡以及马三四人来到段府正门。 门前台阶上，楚筱妍喊住准备去学堂的段朝清，“以后别总是仗着自己懂点儿医术就洋洋自得，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 是好好念书，完成你们夫子安排的课后学业，其余不该想的事情别瞎想。” “我哪有洋洋自得！”破天荒的，段朝清第一次朝母亲顶嘴回去，“娘亲最讨厌了！” 小姑娘抱着自己的布兜，两条小短腿一迈，咯吱咯吱踩着积雪跑远。 段御云和韩淡以及马三见状只能追上去，七嘴八舌的安慰一脸不快的小姑娘。 “妹妹，娘亲这么说也是为咱们好，昨夜里娘亲可是眼中有泪呢。” 段御云记忆中，楚筱妍是个很坚强的人，几乎没见过她流泪。 偶有几次也都是和他们兄妹以及爹爹有关。 “可不是嘛！这回我们肯定吓到楚姐姐了。”韩淡接话说下去，“唉，早知道就不该进山。” 马三躬下身子，一瘸一拐走在段朝清旁边，“小主子别气了，散学时你想吃什么？马三给你买！” 三人变着法儿哄清儿开心，小姑娘的心肠和她母亲楚筱妍一样柔软，听了几句劝说便怒气全消。 另一边，把女儿给气跑了的楚筱妍仰头看了看段萧然，“我是不是不该这么说她？” “没什么该不该，清儿随她哥哥跑进深山本就不对，求你为山里的老妇人治病，你本就没理由 答应。” 骨子里比谁都冷漠的段萧然道：“可妍儿你还是决定了去学堂后的山上找那个老妇人。” “遇到了，能出手帮一把就出手帮一把。” 身为一个医者，救死扶伤本就是职责所在，哪怕来到古代，楚筱妍也始终抱着初心不变。 “主子、夫人，车备好了。” 剑一赶着马车从后院马厩驶来，楚筱妍和段萧然坐上车向南林学堂后山而去，半个时辰后，三人停在了段朝清口中提到的山洞洞口。 “就是这里吗？”楚筱妍探头往洞中看去，今日天空放晴，外面冬阳灿烂，明媚的阳光却一点也照不进黑黢黢的山洞。 段萧然四处环视一圈，没再发现其他洞口，“错不了，就是这里，我们进去吧。” “主子夫人，让属下先进去。” 剑一举着点燃的火把上前一步走入山洞，楚筱妍和段萧然跟在他后面，三人一点点往深处挪动。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山洞中出现脚步声，老妇人提着昨天那盏灯笼出来查看，步履蹒跚的现身。 “怎么搞的？老婆子我这山洞成了稀罕地儿啊？一个两个都往老婆子的洞里跑！” 老妇人一现身，楚筱妍便断定她身上患有某种疾病。 第955章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老人家，我是昨日那两个孩子的母亲，今日来此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老人家号号脉。” 楚筱妍说明来意，老妇人冷哼一声，满脸排斥，“哦？昨日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萝卜头就是你的孩子？” “真是有什么样的娘亲就有什么样的娃儿，大言不惭。” 老妇人抬起充当拐杖的木棍，朝着楚筱妍三人挥了挥。 “老婆子不需要别人看病，赶紧走！离开老婆子的山洞！” 老妇人异常排斥外人闯入山洞，楚筱妍无视了她手中挥舞的拐杖，上前一步继续道：“老人家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恶意。” 段萧然也说：“我夫人的医术定能治好老人家的病，请你相信我们。” “治好老婆子的病？笑话！实话告诉你们，老婆子以前也不是没找人看过，请的大夫没一个能治好。” “比你年纪大，行医年数多的神医也请过，他们都治不好，你个丫头片子还真是大言不惭，竟说能治好了？” 在花甲之年的老妇人眼里，不到而立之年的楚筱妍的确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旁人治不好，不代表我这里没办法。”楚筱妍听了老妇人的恶劣之言也不恼，依旧言 语平和，“我之所以来这里，也是我女儿再三请求。” “我女儿回到家就一直在求我来给老人家看病，若我拒绝的话，我女儿一定会难过。” “老人家不信任我，我能理解，只是我并不强求老人家信任接受，为了满足我女儿的心愿，老人家能否愿意让我试上一试？” 楚筱妍决定再问一遍，若老妇人还不答应，她就带着段萧然和剑一打道回府。 “好一个固执的丫头！也罢，那就让你瞧上一瞧！” 如此，这丫头就能死心了吧？ 老妇人带着楚筱妍和段萧然以及剑一来到她住的地方，看着地上用两块木板搭起来的勉强称之为床的地方，楚筱妍心下一声叹息，示意老妇人坐下。 替她号过脉，楚筱妍收回搭在干枯手臂上的手指，起身走到段萧然身边。 老妇人放下卷起来的袖子，颤巍巍的站起身，“怎么样？治不好吧！” “不，可以治得好。” 楚筱妍话落，本欲打算嘲讽楚筱妍几句的老妇人愣住，“你，你说什么？” “我说，老人家的病我可以治得好。”楚筱妍勾唇一笑，“不过是麻烦了些，但并非无法医治。” “怎么可能！”老妇惊呆， 她家家境也算殷实，也请过江南一带大.大小小有名没名的大夫给她号脉，却无一人能治。 而眼前这小丫头竟然，竟然说有办法！ “夫君，你看，我们干脆就把空着的厢房收拾出来一间，让这位老人家住进去如何？” 楚筱妍已经开始和段萧然商议把老妇人带回自己家的打算。 老妇人的年纪看上去有六十，孤苦伶仃地住在这山洞中实在可怜。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妍儿，就照你说的办。”楚筱妍决定了的事，段萧然向来不会拒绝。 老妇听着他二人谈话，愣了半天才回过神，“你，你们要带我去你们家？” 天下竟有这等热心肠之人？连她儿子都不要她了，两个和她毫无关联的人竟然要带她回家去？ “有何不可？老人家你继续住在这里的话，我就不方便给你医治。” 楚筱妍说着，取下斜背在身上的医箱。 “你这丫头要作甚？”老妇人好奇地看着她打开医箱，取出一只木盒。 木盒中放着一排细长银针，楚筱妍拿起一根银针，在火把上烧了烧消毒。 “替老人家治病。”楚筱妍再次示意老妇人在木板床上坐好，葱白玉指捻着一根根烤火消 毒的银针，扎在老妇人身上的几处重要穴位上。 几针下去，老妇人吃痛的闷哼了几声。 楚筱妍算着时间，一炷香过后，取下银针用医箱里泡过白酒的纱布擦拭干净。 “感觉如何？可是轻快了些？” 老妇人从楚筱妍为她施针开始就在发愣，突兀听她询问，连忙拄着木棍拐杖起身。 这一站起，她就感到一直缠着她的疼痛轻了几分，身上的沉闷感也微微消散。 “看来是轻快了。”观察细致入微的段萧然浅笑道。 妍儿施针之前，这老妇人行动缓慢，姿势一看就是为了避免疼痛而为。 妍儿施针后，老妇人佝偻的身形显而易见地比之前直了几分。 “哼，哪有什么轻快。” 老妇人嘴硬否认，看向楚筱妍的眼神却是冰冷不再，“丫头，没想到你真有几分能耐。” “那老人家你可愿相信我，随我离开这里到山下去呢？” 老妇人摇摇头，“不想，老婆子我这把年纪了，反正也没几天活头，干嘛还浪费精力治病。” 楚筱妍一眼看出她在口是心非，“老人家请放心，我不会收你诊费。” “治病所需的药材我也会自己出，无需老人家支付报酬。” 可以治病的机会就在眼前，老妇人却拒绝了，理由无非是为了银钱。 一个独自居住在山洞里，被人当成是鬼的老妇人，哪里出得起治病用的开销？ “不收诊费？那更不行了！”老妇人一口干脆回绝。“你我非亲非故，凭什么不收钱给老婆子看病？” “我说了，这是为了实现我闺女的心愿。”楚筱妍无奈的看着她，好生固执的老人家！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道理我还是知道的，老人家你若觉得过意不去，就替我照看一下我的两个孩子吧。” 从老妇人的言谈举止中，楚筱妍断定她绝对不是穷苦人家出身的老婆婆。 能让她交给云儿和清儿一些过来人的道理，也是好的。 老妇人被楚筱妍说得心动，如果可以，谁不想把病治好呢？ 这丫头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细细考虑过，老妇点头答应，“那老婆子就跟你下山去！” “这就对了嘛。”眉眼一弯，楚筱妍笑得开心灿烂。 “剑一，辛苦你背着老人家。” “夫人严重了。” 过去背起老妇人，剑一步履轻快地跟着楚筱妍和段萧然往山洞外走去。 老妇人也不似先前那般警惕，再三跟他们道谢。 第956章 女夫子 江南的冬日午后，灿阳高挂天空。 自昨日起就已经放晴，地上的积雪都已开始融化。 南林学堂。 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等四人坐在熟悉的课室内，仰头望着前方高台上捧书而立的李夫子。 年迈老者精神奕奕，红光满面示意堂上唯一的一个站立学子坐下。 “很好，看来夫子我吩咐的课业你都完成了，以后继续努力。” “是！” “下一个，段御云，来背一下弟子规的《出则悌》篇。” 睿智目光扫过在座所有学子，最终，锁定腰板笔挺的男孩身上。 点到名的段御云起身，一字不差背出了《出则悌》篇。 李夫子不意外的摆摆手，“行了坐下吧。”并未夸奖。 段家二子昨夜闯入学堂后山一事他是有所耳闻的，固然气恼，可人家爹娘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多言。 “韩淡，你来背。” 韩淡同样一字不差背完，马三亦是如此。 连着点了三人，是以当李夫子念到段朝清的名字时，课室中每个人都不意外。 他们都在等着夫子抽背段朝清，无非是和前三人一样，背一遍《出则悌》即可。 李夫子似是看出底下这群学子心中所想，微微一笑。 “背一遍《出则悌》，同时再把每句话的含义解释一遍。” 什么！解释每句话的含义？ 满堂学子无不震惊，李夫子很少会在抽背课业时检查所背之文的每句含义。 为何这次突然提及此事？ 段朝清不急不慢站起身，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担忧，有幸灾乐祸。 “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这句话的意思呢，是说身为兄长，要关爱弟弟，身为弟弟，要尊敬兄长……” 小姑娘清脆干净的声音回荡在寂静无声的学堂课室。 每一句话，无论是原文，还是解释，段朝清都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 李夫子平静的目光渐渐掀起波澜，这小姑娘好生厉害。 出则悌背完，李夫子毫不吝啬夸赞，“不错不错！段朝清，没想到你真的能背下来了，真的不错！” 南林之中，鲜少能听掌管整所学堂的李夫子用三个“不错”评价一人，足以证明他对段朝清有多满意。 “我希望你们也能够向她学习，以她为榜样，去理解看过的每一篇文章。” 李夫子除开表扬段朝清外，还连连鼓励堂中其他学子向她学习。 “做学问最怕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你们一定要 铭记在心。” “或许将来，你们其中有优异者被选中留在南林学堂执教。” 李夫子的话得到一众学子呼应。 还在站着的段朝清心情澎湃，“我以后要当一个教人医术的医术夫子！” “噗嗤。” 旁边有个瘦小黢黑的少年不客气的笑出声，“区区一个小女子，也妄想成为一名传业授道解惑的夫子？笑话！” 西梁之大，从未听说过有女子做夫子的，更别说是教习医术的夫子。 “王棠，很好笑吗？” 李夫子目光一凛，转向黢黑少年。 被称为王棠的少年脑袋一缩，不敢作声。 “任何人有这种想法都值得我们尊敬而非嘲笑。” “你是不是觉得天下哪有女夫子？那你就错了。” “以前我们南林学堂便有一个德才兼备且教导有方的女夫子。” “看你这表情也是很惊讶了。” 李夫子缓缓道来，引起学子好奇。 有人问道：“既然学堂有女夫子，那为何学生们从未见过呢？” “对啊对啊！女夫子到哪里去了？” “说来话长。” 长叹一声，李夫子眼神变得朦胧，回忆着感慨，“这位德才兼备且教导有方的女夫子很久以前就失踪了。” “啊！怎么会？” “女夫子失踪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半大不小的孩提对这等事最是好奇。 李夫子的话勾起了他们强烈的好奇心，争先恐后希望夫子能多讲几句。 李夫子只摇摇头，“不提这个了，今日夫子继续教你们弟子规的第三篇……” 很快，课室内传出了整齐的朗读声。 课后，一群孩子聚在一起议论着课堂上李夫子提过一嘴的女夫子。 “你们说说，那位女夫子到底去哪了？” “这谁知道啊！李夫子不说我们哪会知道。” “哼，依我看八成是李夫子编故事哄我们。” 堂中学子分成两派，一派相信有女夫子之说，一派则认为李夫子在编故事。 两派争论不休，愈演愈烈。 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以及韩淡和马三四人皆持相信态度，和反对的一派积极辩论。 课室一片嘈杂混乱。 隐隐似有动手动脚之势。 “清儿，清儿你来。” 争执间，段朝清听见有人在小声喊自己名姓。 距离很近，她才会听见。 一扭头看见被刘大之子刘强欺负过的另一个小姑娘玲儿正在低声唤她。 “怎么了？” 玲儿与她关系友好，不像之前的李 婷婷那样整日畏手畏脚如同惊弓之鸟。 “你们说的女夫子，我，我以前见过的。” 鼓足勇气犹豫再三，玲儿说出了呼唤段朝清的缘故。 “什么！”段朝清惊呼。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段朝清顾不得理会，拉着玲儿的手追问：“你没骗人吧？当真见过那位女夫子？” “什么什么？玲儿见过女夫子？” “真的假的？吹牛吧？” “是真的！”怀疑声入耳，玲儿脸色涨红，“我没有吹牛！” 好奇心旺盛的学子一下燃起浓浓的求知欲，辩论双方的人群呼啦一下全部围到玲儿身边，七嘴八舌追问。 玲儿便把她的经历说了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稀奇之处，学子们听罢便作鸟兽状散去，或收拾东西回家，或在学堂院里继续玩耍。 段朝清和段御云兄妹同样离开了课室。 趁韩淡和马三两人不注意，段朝清对兄长道：“哥，你陪我再去后山一趟吧？” 轻易看透妹妹想法的段御云直言，“是去看昨天那个老奶奶？” 妹妹自幼心善，他就知道清儿会一直挂念山洞里的老妇人。 “不行，万一又迷路怎么办？” 昨日去过一次，可是惹娘亲好生气恼。 第957章 老妇去向 段御云可不愿再冒这个险，他不想让娘亲生气。 “不会迷路的，我记得路。” 段朝清双手合十，小声祈求，“只是去看一下，很快回来，娘亲不会知道的。” “不行不行，清儿你也赶快打消这个念头吧！” “哼！哥哥你不陪我去，那我自己去！” 小姑娘一跺脚，当真扭头往学堂后门走去。 段御云哪肯放她独自上山，二话不说跟上。 兄妹二人走的急忙，未曾知会韩淡和马三。 在段朝清带领下，段御云跟随胞妹顺利进到学堂后山上的洞中。 有了昨日经历，他俩举着火折子，一路小跑直奔见到老妇人的地方。 “奶奶，老奶奶，我们来看你了，你快出来吧！” 段朝清欢欣呼唤着，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老妇人。 洞中只听她自己的声音回荡，喊了片刻，老妇人没有出来。 段朝清起了疑惑，“老奶奶呢？” 她的呼唤声不小，又有回音盘旋，老奶奶耳朵不好也该听见了。 难道是顽疾发作遭遇什么不测？ 脑中浮现老妇人佝偻臃肿的身子，段朝清被自己的联想吓到变色，提步往山洞深处冲去。 段御云紧随其后来到老妇人居住地，阴冷潮湿的 木板床空空荡荡，就是不见老妇人身影。 段朝清一慌，“哥哥，老奶奶去哪里了？” “妹妹你别急，老奶奶应该没事。” 段御云环视四周观察，洞穴中有不少物品搬动过的痕迹。 “你看这些地方，显然之前是有物品存在，只是被拿走了。” “老奶奶搬走了吗？” 段朝清不会想到今日他们上学后，楚筱妍和段萧然曾经到访过，并带走了老妇人。 “应该是这样。” 段御云观察力虽比同龄人细致入微，可到底只有八岁大，他亦不会想到爹娘可能随后来了山洞的事情。 “可是，可是老奶奶为什么搬走？” 段朝清想不明白，看这洞穴中的摆设，显然老奶奶在此生活已久。 一个习惯生活这里的人突然不见，搬去别处，其中理由会是—— 段朝清飞快想着，忽然灵光一现，“该不会是因为我们闯入了老奶奶生活的地方吧？” “昨日老奶奶好似很生气，所以我们一离开她就搬走了。” 段朝清越想越觉有这种可能。 带点婴儿肥的小脸皱起，“一定是这样！” 否则老奶奶没道理离开。 “或许也未必是因为我们到来。” 不愿见胞妹陷入自责 ，段御云拿着火折子安慰。 “不是因为我们？那还是因为什么？” 妹妹反驳责问，段御云哑口无言。 自责之余，段朝清又有些怨恨起了楚筱妍。 “要是，要是娘亲答应帮老奶奶治病，老奶奶就不会搬走了。” “说不定她的病也会好转。” 心下默默想着，段朝清一把拉起兄长的手，又冲出了山洞。 回去路上，段御云安慰了妹妹几句。 天色尚未黯淡，二人回到学堂，遇上发现他们不见了，正在疯狂四处寻人的韩淡和马三两人。 “谢天谢地，小主子们可算回来了！”马三两手合十感谢老天。 韩淡却眼一瞪，“又去后山了。” 他刚刚可是看清了兄妹走来的方向正是学堂后山。 “我们只是担心那个老奶奶，所以才去的。”段朝清解释。 “到散学时辰了，我们走吧。” “韩舅舅，你一定要替清儿保密去后山这件事，求求你。” 清儿眨着一双天真无邪的清澈黑眸，可怜兮兮的看着韩淡。 小姑娘天生擅长利用自己的怜人模样，以实现自己目的。 韩淡一向扛不住她撒娇卖萌，只能无奈同意。 拎着书兜出来学堂，门外，楚筱妍和段萧然 站在一辆马车前等四人归来。 “上车吧。” 楚筱妍淡淡招呼，段御云和韩淡以及马三都一一同她挥手示意。 唯独段朝清看也不看母亲一眼，掀开马车帘子，踩上脚踏扭动小身子钻入车厢。 “娘亲，你别跟妹妹一般见识。” 身为男孩，段御云却主动和母亲亲近。 楚筱妍依旧是那副淡然模样，“不用理她，你们也都上车，我们回家。” 一准还在为昨日之事闹小孩子脾气，她不会跟小孩一般见识。 众人坐上马车，剑一扬鞭挥向马匹臀部。 宽敞低调的马车平稳前进，不时停在段府门前，众人再下车进家门。 “去温习课业吧，夫子有吩咐回家完成的课业的话，就先去完成。” 这时候的夫子其实就跟现代老师没多大区别。 放学回家，家庭作业免不了布置。 楚筱妍叮嘱了四人好好学习，也不管四人是何反应，去到卧房，关上门去找医箱。 段朝清朝着紧闭的房门撇撇嘴，有些不屑，拉着哥哥去了他们住的地方。 两人虽然同住一屋檐下，七岁过后，卧房就已经分开了。 段府一侧厢房中，被剑一背下山的老妇人就被安置在此。 晚饭时，府 中的仆从都会亲自给她送饭。 刚看见段府时她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当时一直在盯着她观察的楚筱妍立刻断定，这老妇人绝非寻常百姓家的老太太。 “咚咚咚。” 三下敲门声响起，老妇人以为是来给她送晚饭的仆从，拄着木棍拐杖过去开门。 “辛苦你给老婆子我送饭了——怎么是你？” 谢意在看清来人是楚筱妍后戛然而止。 “来给老人家你医病。” 楚筱妍举高医箱，越过她走进厢房。 “麻烦你了，谢谢。” 床前，身上重大穴位扎上银针的老妇不咸不淡地对楚筱妍道谢。 对于这个女子，她虽然总是“丫头丫头”叫着，其实打心眼里佩服她。 她能感觉到，这女子跟很多人不一样。 “老人家你已经谢过我几十次了。”楚筱妍缓和气氛打趣。 一边针灸，一边询问老妇人在这里的感觉。 “住着可还习惯？饭菜可还可口？” “你们费心了。”老妇人实话实说。 这对年轻夫妇明明与她非亲非故，对她却比亲生儿女还好。 “那就好，有不习惯的地方老人家你千万不要不开口，尽管提出来。” 楚筱妍同她家长里短闲话着。 第958章 误会娘亲了 期间送饭的仆从端着端盘，上面放着丰富可口又适用于上了年纪的人吃的饭菜走来。 楚筱妍看了眼饭菜，确实都是她叮嘱过的菜式。 仆从摆好饭菜，特意说起吩咐准备这些菜的人是楚筱妍。 “老人家，您尝着这些菜还合心意吧？” “合心意，特合心意。”老妇人面露满意得笑容。 仆从指着楚筱妍笑道：“这可都是我家夫人吩咐的，说你这种上了年纪的人跟我们不一样。” “每天送来的三餐都是夫人特意叮嘱过要做什么。” 老妇人惊讶不已，“原来是丫头你吩咐的，其实你不必这么做。” 刚好取针的时辰到了，楚筱妍行云流水取走银针，用自制的酒精纱布仔细擦拭干净。 同时淡然说道：“我这人一向如此，老人家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好受些？” 无意过多谈论饭菜问题，楚筱妍主动岔开话题。 老妇人点点头，离开床榻起身，“多亏了丫头你的医治，老婆子好多了。” 合上医箱，楚筱妍叮嘱了几句日常中的注意事项，斜背起医箱离开厢房。 院子里，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你追我赶，朝这个方向跑来。 小姑娘的欢声笑语在看到她那刻戛 然而止。 段朝清心里有气，打定主意不理会母亲。 “哥，我们到那边去。” 一抹眼神也不分给楚筱妍，段朝清拉着兄长的手跑向老妇人所在院落。 楚筱妍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可真固执，也不知随了谁。 “娘亲，一会儿我就带妹妹去吃饭。” 段御云倒是乖巧和她打招呼。 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听见了，楚筱妍越过向老妇人院落跑去的孩子，回到自己住的主屋。 母亲一走，段朝清板着的脸色瞬时垮下。 “哥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清儿做错了。” 故意无视娘亲，她心里并不好受。 段御云和她是双生子，妹妹想什么，当哥哥的自然再清楚不过。 抬手枕在脑后，段御云和她坐在一间厢房前的台阶上，仰头望着黑下来的天。 “我无法评价你是否有做错，清儿你不是在生气吗？” “生气的情况下，做事往往——” 不经思考四个字还没说出口，身后厢房的门被打开了。 脑海中熟悉的声音在兄妹二人耳边响起，“谁在老婆子门外叽叽喳喳呢？” “老奶奶！” 段朝清噌的跳起，不敢置信的瞪着老妇人。 “你怎么在这里？” “你们娘亲带我 来的。”老妇人解释了一遍。 段家兄妹的眼里覆满惊愕，两眼睁得又大又圆。 许久，呆愣下的段朝清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误会娘亲了！” 要赶快和娘亲赔罪才行！ “哥哥，你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小小身影飞快跑远，老妇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 主屋的实验室里。 这是楚筱妍让人特意收拾出来，在里面研制各种药品的地方。 医疗空间是她独有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方才为老妇人针灸时，她发现医箱里的酒精纱布所剩不多。 楚筱妍回到主屋，准备再浸泡一些纱布备用。 “娘亲，你在里面吗？清儿来向你赔罪了！” 门外，女儿段朝清的声音乖巧讨好的响起。 楚筱妍黛眉一挑，看来小家伙已经发现了住在隔壁院子里的老妇人。 放下酒精和纱布，楚筱妍过去打开门。 小姑娘一脸讨好陪笑，“娘亲，清儿最美丽、最温柔大方的娘亲，你会原谅清儿的对不对？” “清儿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误会娘亲，更不该说最讨厌娘亲这种气话。” 段朝清小手紧张地扭在一起。 娘亲会原谅她吗？ 要是不原谅的话她该怎么办？ 惴惴不安间，一只手温柔地覆上头顶。 “去找云儿来吃饭了。” 母亲的声音一如既往平和。 段朝清鼻头一酸，“哇”一声扑进楚筱妍怀中哭了出来。 一炷香功夫后，段御云再次见到了妹妹。 段朝清眼睛红红的走来，“哥哥，娘亲叫我们去吃饭。” “晚膳做好了？那我这就去。” 段御云离开座位，朝一旁的老妇人挥手，“老奶奶，待会儿我们再来看你，我先和妹妹去吃饭了。” “去吧去吧。”老妇人同样大手一挥。 段家兄妹二人手着牵手，蹦蹦跳跳的走出厢房。 晚膳过后，他们果然履行约定再来到隔壁院落的厢房找老妇人。 提前让厨房备下点心的老妇人高兴的迎接兄妹二人。 一老二小吃着点心有说有笑。 可以看出，老妇人打心眼里喜欢孩子，不但给他们预备下吃食，还给他们讲故事听。 楚筱妍过来喊云儿和清儿回房睡觉的时候，兄妹二人还依依不舍的和老妇人说再见。 “好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明天散学你们再来找老奶奶不就好了？” 楚筱妍安慰，段御云和段朝清这才打起精神和她回主屋。 晨起。 楚筱妍如往常一 样洗漱更衣，抱着手炉，沿回廊去往膳厅。 段府曾经是一户告老还乡的朝廷大员居所，占地面积很大，主屋到膳厅需穿过两扇月洞门，经过两个院子。 楚筱妍前脚跨过后一扇月洞门，扫帚扫地的沙沙声便传入耳中。 这处院子里，步履蹒跚的年迈老妇手持大扫帚，正仔细地扫着庭院。 “老人家，你这是作甚？这些活交给府里的仆人去做便是。” 不说院子本就每天打扫得干干净净。 让一个年过花甲，身患重病的老人扫地，无论是作为一个人的良心，还是医者仁心，都不允许楚筱妍让这种事发生。 老妇人避开伸来面前的葇荑，“老婆子我只是不想闲下来。” “丫头你给我治病，还让我住在这里，老婆子心里感激。” “老婆子不愿白吃白住，又拿不出钱财付报酬，唯一能做的只有洒扫洒扫。” 见老妇人一脸固执，楚筱妍不再说话。 这位老人家显然不是寻常百姓家的老太太。 若是自己强硬夺走她手中的扫帚，很可能会引来老人家反感，说不定还会一气之下离开。 “我明白了。” 楚筱妍去了膳厅用膳，送儿女和韩淡以及马三四人到门口看他们上学。 第959章 一位老人的谢意 四人身影在街头一转，眨眼消失不见。 “走吧，我们回家去。” 和她一起送儿女上学的段萧然递来一只胳膊。 楚筱妍顺势挽上，“刚才我来膳厅路上，看到我们带回来的老人家在用扫帚打扫庭院。” “我想劝她无需如此，老人家却不同意。” “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再雇几个丫鬟婆子回来。” 一边往家里走，楚筱妍一边和他说了早上经历之事。 段萧然仔细听着，逐渐猜出其用意。 “你是想雇几个丫鬟婆子照顾这老太太，免得她再忙里忙外？” “对，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楚筱妍轻轻点头，杏眸温和。 “或许有人在她身边陪伴，就可以劝阻她忙碌。” “此事交给我就行，我来找人。” 段萧然心里已有打算，正好楚筱妍要去药铺一趟，买些药材回来制造毒粉以备不时之需，便点头答应下来，“我待会儿要去药铺，不然就和你一起去雇人了。” “你先忙，这等小事你夫君我一人便能完成。” 段萧然是知道她去药铺做什么的。 以往住在别处，妍儿也是常会去各地的药铺转转看。 “我让剑一驾车送你去。” 男人口吻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街上积雪融化，夜里一冻结起冰，行人走着容易摔倒。 “那就有劳夫君了。” 垫脚凑近高大倾长的男人身边，楚筱妍启唇在他侧脸印下一吻。 段萧然下意识愣了愣，眼神灼热明亮。 楚筱妍脚底抹油想要开溜，段萧然这眼神，每天夜里在床笫间，她再熟悉不过。 “先等等。” 段萧然长臂一伸，飞快揽上楚筱妍纤腰，一收一带把她锁回怀中。 薄唇压下，楚筱妍呼吸逐渐抽离，辗转厮磨许久，即将窒息之前，段萧然总算心满意足松手。 “去忙吧，我也要去雇人了。” “哼！” 面颊羞红的楚筱妍狠狠瞪了他一眼，翦水秋瞳半点杀伤力也没有。 “天还没黑呢，你也不怕被人看见。” “为何要怕？你是我发妻，我们又在自己家中，有何好怕？” 段萧然笑容促狭。 顶着男人揶揄目光，楚筱妍羞红脸色走远。 段府大门前，剑一站在马车旁等她到来。 吹了冬风，楚筱妍脸上的温度已然褪去。 “夫人，小心脚下。” 习惯性提醒了踩着脚踏上车的楚筱妍，剑一驾驶马车送楚筱妍去了琼县药铺。 一 个时辰后，马车里装了制造毒粉所需的全部药材返回段府。 楚筱妍和剑一手里各自拎着大包小包，穿过月洞门去往主屋。 主屋前院子，身披玄色大氅的段萧然负手而立。 他面前站着两个壮实婆子，听他叮嘱吩咐。 “只要你们好好照顾那位老夫人，我不会亏待你们。” “是是，老爷你放心把老夫人交给我们二人就是。” “夫君？你这是？”楚筱妍好奇走来。 停在段萧然身边，观察着两个面容和善的婆子。 “妍儿你回来了，”段萧然随口招呼，解释道：“这是我雇佣来照看老人家的婆子。” “这是王婶，这是刘婶。” “王婶刘婶，这是我夫人。” 双方简单认识了一下，楚筱妍看着两个婆子问：“你们是签了卖身契，来我们段府的吗？” “回夫人，不是的。”王婶连忙道：“老爷仁慈，只是签了在此帮工的协议。” 刘婶则是一脸感激，“我二人原以为会签下卖身契，是老爷阻止了我们。” 这年轻小伙子找上她们时，开出了每月十两的月银。 这在琼县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够她们一家省吃俭用花三个月。 这么高的月银， 她们都以为要签订卖身契。 小伙子说出只在帮工协议上摁手印即可时，她们没有半分犹豫就蘸了印泥盖下手印。 “原来如此。”楚筱妍了解完情况，又随口一问：“听口音，王婶刘婶你们都是本地人？” “是的。”刘婶点头，“我跟王婶还是邻居呢！” “很好，那以后老夫人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楚筱妍寒暄完，和段萧然说了一句，就带着剑一进了实验室。 制造出一瓶毒粉放入腰间荷包后，楚筱妍看了眼窗外天色，差不多到给老妇人施针时辰。 “老人家，我又来了。” 背着医箱找到老妇人，楚筱妍再来为她复诊医治。 老妇人看着她认认真真辛勤忙碌，提供了住处，好吃好喝好穿供着自己，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好人，真是好人啊！ “老人家，我还是那句话。” 施针过程中，楚筱妍又一次劝说老妇不必忙碌。 “府里有仆从，你无需洒扫帮忙。” “那怎么行？老婆子我心意已决。” “是吗？” 早料到她会这么说的楚筱妍狡黠一笑，杏眸弯成一轮新月。 “可是我和夫君已经聘请了两个婶子帮忙照看老人家你，我估计 ，她们肯定不会让老人家忙碌。” 话落，王婶刘婶从开着的门外走了进来。 老妇人愕然看着她们二人，半晌，复杂激动地转向楚筱妍，眼底泪花闪烁。 “丫头，能遇上你们一家，是老婆子我修来的福气。” “天下好人有，可像你们这么好的太少了！” “你也别总是老人家老人家叫我，不嫌弃的话，我姓柳，杨柳树的那个柳。” “你就叫我一声柳奶奶吧！” 人心都是肉长得，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妇待她如此，她又岂会不受感动？ “原来老人家姓柳，这个姓不错。” 柳永，柳宗元，柳公权……历史上姓柳的大家比比皆是。 尤其是其中的大词人柳三变，更是深得她喜爱。 “哈哈，丫头你真会说话。”柳老夫人笑不容嘴，“既然你不让我洒扫，那往后，你那两个娃子的课业就包在我身上吧！” “好啊，没问题。” 楚筱妍随口应下。 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妇人，即便来历不凡，又能认识几个字呢？ 楚筱妍这么快答应下来也只是想给柳老夫人找点事，只要别再整天想着洒扫就行。 至于真让她教授云儿清儿学习，她可没抱太大期待。 第960章 丫头谢谢 日暮四合。 在学堂里上了一天课的段家兄妹散学归家和母亲打过招呼后，两人照旧先去房中完成夫子布置的课后课业。 推开门，老妇人的身影映入二人眼帘。 “老奶奶？你怎么来了？” “是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吗？” 柳老夫人微笑摇，“我是来帮助你们完成回家后的课业的。” 兄妹一惊，帮他们完成课业？老奶奶怎会突然来帮他们完成课业？ “是我主动跟你们母亲要求的。” 看出兄妹脸上的疑惑，柳老夫人解释，“我总不能在你们家白吃白住。” “可是，可是——” 一个独住山洞的老人家，如何能帮助他们兄妹完成夫子留下的课业呢？ 柳老夫人不再废话，示意云儿和清儿将今日的课业拿出来，用行动向他们证明。 南林学堂除了教授诗词歌赋外，算数方面同样重视。 今日夫子布置的家庭课业便与算数有关。 兄妹过去只接触过一些启蒙的文章，但对算数这一门可谓一窍不通。 “老奶奶你看看，要是不行，我们再去找娘亲问问看。” 段朝清不抱希望地递上自己的书卷。 柳老夫人接过一看，浑浊双眼精芒闪烁，“不必麻烦你们娘亲 ，我来教你们。” 夫子吩咐的课业，在她帮助下仅用了二刻便全部完成。 兄妹俩遇到疑点和难点，老妇人也耐心的一一引导指点。 清儿和兄长对视了一眼，一致认为老奶奶的教授方式远超学堂夫子。 “难道说，老奶奶也是读过书的人？” “可是不对啊！”老奶奶来历不凡，又为何独居山洞中？ 段朝清心直口快，直接问出心中疑虑。 柳老夫人拿书的手一顿，叹息一声打开话匣，“这事告诉你们也没什么，早晚都要知道。” “多年以前，我就被这病缠了身，家里给我看病，花钱如流水，请来天南海北的大夫替我医治，也没治好。” “眼看家中落魄，我不愿连累他们，就一个人去了南林学堂后山。” 柳老夫人得病以后，饱经折磨，面容枯槁。她怕家里为了给她看病把家底都砸进去。 无奈之下，想出离开的这个办法。 “奶奶，以后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柳老夫人讲完，共情能力强大的段朝清已然拉住她的手掌。 老奶奶好可怜！一定是她家人嫌弃她生病了，把她赶出家门。 相比之下马三哥哥就幸运得多，至少他家人不曾抛弃他。 “妹 妹说得对。”段御云也为老妇人的遭遇感叹不已，“老奶奶，你安心住在这，我们爹娘亲肯定会欢迎。” “你们爹娘亲可是难得一见的好心人。” 提及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柳老夫人眼眸一眯。 确实是两个好心的年轻人。 门外，手放在门上的楚筱妍面颊微红。 侍立在旁的婢女抿唇偷笑。 这门的隔音效果不太理想，得找时间让人换了才行。 楚筱妍这样想着着，叩响门扉，“柳老夫人你如今方便吗？我来帮你号脉了。” “方便方便。” 木门打开，老妇人的苍老面容出现眼前，“我个老婆子有啥不方便的？你们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娘亲，你来啦！” 云儿和清儿闻讯跑来。 楚筱妍之前已经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知道自己的儿女已经先她一步到访。 “你们怎么在和柳老夫人说话？” “是奶奶来这里说要帮我们完成课业。” 楚筱妍恍然。是了，柳老夫人是说过要帮她承担起两个小家伙的课业。 她当时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柳老夫人真付诸行动了。 “娘亲，你是来给老奶奶治病的吗？我也想学学看！” 段朝清发现了母亲身上背着 医箱，便催促母亲进来屋内。 奶奶教她和哥哥算数，她也想做点什么回报。 “行，娘亲给老奶奶号脉诊治时，你就在一旁看着。” 玉指搭上老妇人的手腕，楚筱妍仔细感受着脉象的走势变化。 清儿紧张地看着她，屏息凝神，唯恐出声影响母亲。 片刻，楚筱妍收手。段朝清连忙追问：“怎么样？老奶奶的病能治好吗？” “能，就是麻烦些。”楚筱妍这话既说给一心想帮老奶奶治病的清儿，也说给柳老夫人本人。 “老夫人，你得这病至少有二十年了吧。” 看向柳老夫人，楚筱妍说了自己推断。 柳老夫人一脸惊叹，“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三年。” 自打她得了这个病，已经过去二十三年了。 沧海桑田，对她来说就是弹指一瞬间。 ‘经受二十年的病痛折磨，别说是老夫人你这样的顽疾，就是普通小病都承受不住。” “娘亲你的意思是？” “想给老奶奶治病，彻底治好病，需要花很长治疗。” “清儿你真决定好帮老奶奶治病了吗？” 楚筱妍垂头朝段朝清看来，温润杏眸认真且严厉。 学医，从来就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她就怕清儿是三分钟热 度，等劲儿头一过热心就全无。 “我当然决定好了！”段朝清想也未想回答，“娘亲，我会和你一起给老奶奶治病！” 为证明自己不是撒谎，小姑娘围着母亲寻求帮助，“娘亲，清儿能帮你做什么？” “九叶草。” “什么？” 等娘亲发话到如今的段朝清一愣，楚筱妍解释，“九叶草，是给老奶奶压制体内毒发的其中一味药。” 想要一夕间就彻底医好老妇人身上，纠缠她二十三年的顽疾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除非是神仙。 而她是神医，不是神仙，只能配药压制病情复发，等待慢慢治疗。 “九叶草对吗？清儿记住这名字了！” “九叶草就交给清儿想办法！” 段朝清咬紧牙关，离开房间去拿介绍草药的书籍。 柳老夫人目送她跑出去后，来到楚筱妍身边低声致谢。 “丫头，这次又得谢谢你了。” 谢谢你能教出两个如此懂事的孩子来。 千言万语，一记眼神楚筱妍便能理解她想表达的含义。 段御云也追着妹妹一并跑开。 房内只有她和楚筱妍。 “你们如此对老婆子，老婆子都不知如何报答是好！” “老婆子没什么好报答的，只有尽自己所能。” 第961章 柳老夫人的身份 “教丫头你的两个孩子念书是我唯一有能力做的事情。” 重提此事，楚筱妍勾起好奇，“老夫人，你是不是已经见过兄妹俩的念书水准了？” 云儿和清儿可是比她早到一步，柳老夫人既然帮他们辅导课业，自然会见识到他们的水平。 “见过了见过了。” 柳老夫人不吝夸赞，“你这一双儿女不得了，聪慧敏捷勤奋好学。” 当老师的是最喜欢教到这种学生。 “是两块难得的璞玉啊！好好打磨，有朝一日必能大放异彩！” “老夫人严重了。” 自己儿女是什么水准，楚筱妍这个当娘亲的再清楚不过。 柳老夫人的夸赞虽好听，可未免有些夸大其词。 璞玉？ 或许柳老夫人说的没错，但她从不指望云儿和清儿有朝一日能大放异彩。 只要二人能平安度日，她就心满意足。 “夫人，我有一事不明。” 夸赞听过，楚筱妍同样很好奇老妇人的身份来历。 老夫人的谈吐，和教两个小家伙的学识，无一不在引动着楚筱妍的好奇心。 柳老夫人便给她也解释了一遍。 提到来历，楚筱妍心头微动，“恕我斗胆，老夫人可是与南林学堂有关？” 一般人可不会知道南林 学堂后山上有一处能容身的山洞。 “这都能被你发现了？” 柳老夫人惊讶，“不错，你的确猜想对了。” “我与那南林学堂的确是有几分渊源。” 柳老夫人浑浊的眼眸浮上点点幽光，“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久到她都快以为那是上辈子经历的一切。 “很久以前，学堂曾经有过一名女夫子为学生传业授道解惑。” “而那个女夫子便是老婆子我。” “后来生了病，我不愿影响别人，就从学堂辞去夫子一职回家。” 自从染病，家中就砸锅卖铁，四处凑钱要聘请江南各府城的名医郎中来替她看诊。 结果却次次不如意。 “原来如此！” 真相终于浮出水面，一切终于大白。 难怪柳老夫人要自愿承担辅导云儿和清儿的课业这件事情，人家根本就是专业的。 学堂里唯一一位女性夫子。 地位何等尊贵！ “只可惜，人生无常。”柳老夫人摇头叹气。 当年之事，而今提起再无意义。 她的病就算治好了，也不可能再回归学堂教书。 还不如留下来尽自己所能，倾囊相助救命恩人的两个孩子。 “丫头，如今你能放心了吗？” 话锋骤转，柳老夫人笑眯眯 地看着楚筱妍。 楚筱妍反应片刻，意识到她话中含义，白玉面庞飞上两朵红云，“我，我一直都很放心。” 南林学堂乃是方圆上百里排名第一的学府，能在里面担任夫子，必然不是凡夫俗子。 陪老妇人说了会儿话，楚筱妍带着医箱回了主屋。 看到段萧然，她便迫不及待把此事分享给他。 段萧然听完讲述，眨眼也是感慨，“天下竟有如此玄妙之事，还被你和我遇到。”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楚筱妍过去从不信命，是后来经历的种种，让她觉得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 “可能这就是柳老夫人和我们家的缘分。”段萧然打趣，“说起来，我们还赚了一笔。” 南林学堂唯一的女夫子，其真才实学必不可能有假。 “我决定以后把老夫人当成家人来对待。”楚筱妍打心眼里接受了柳老夫人。 两世为人，她都没有奶奶。 俗语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而今她也有了这一宝。 “都听你的。”吻了吻妻子发丝，段萧然在她耳边低语，“老夫人值得我们这么做。” 他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 想要成为他段萧然的家人，还得看对方有没有资格。 显然，这位 柳姓老妇人就有资格。 “娘亲，你在屋里吗？” 卧房外，清儿脆生生的嗓音响起。 “我找了好几本医书，不知哪一本上才有九叶草。” 方才段朝清拿了五本医书去柳老夫人房中找楚筱妍，发现她不在，一问才得知她回了主屋。 无奈又匆忙跑回来，想问问娘亲的意见。 楚筱妍打开门，看着女儿怀里厚厚一摞书。 医书衬得她越发娇小，但她还一脸严肃的等待楚筱妍给出意见。 楚筱妍失笑一声，“在那本《本草大全》里，你自己找吧，其余的娘亲就不能告诉你了。” “不是说为了医治老奶奶你什么都愿意做吗？” “我知道啦。” 本草大全？天啊，是五本书里最厚的那本。 段朝清噘着嘴，怀抱五本书去了自己房间。 晚膳备好，楚筱妍喊了儿女和韩淡以及马三到膳厅用膳。 自己则去厢房查看柳老夫人的饭菜是否送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房间里竟然空空如也。 桌上没有热乎饭菜，房内也没有柳老夫人的身影。 “刘大婶、王大婶，老夫人的晚膳怎么还没送来？” 如今柳老夫人的日常起居都是刘王二位婆子帮忙照应。 晚饭做好了没送来，说明 这两个婆子偷懒了。 厢房里面找了一圈，不见婆子踪影，楚筱妍又到府上其他地方问了问，还是没有发现刘、王二位大婶的身影。 正一筹莫展之际，段府大门口，两个熟悉的身影正从黑暗中走来。 “刘大婶、王大婶，你们去哪里了？晚膳时间都到了，你们不把晚膳给老夫人送去，怎么跑外面去了？” 楚筱妍蹙着眉，不悦的拦住有说有笑的两个婆子。 刘、王二人怎么也没想到偷懒会被逮个正着，一时心虚，不知如何解释。 楚筱妍念在她们是初犯，也没有过多苛责。 只是加重语气叮嘱，“我们雇佣你们来不是吃喝玩乐什么也不做，让你们白领银子的。” “让你们两人照顾一个老人家，难道很难吗？” “以后切莫如此了。” “是是，夫人教训的是，我们知道错了！” 刘大婶和王大婶倒是乖乖认错，态度端正。 楚筱妍还以为自己这么说，二人会不高兴。 见她们如此虚心接受，她也平息怒火，换上一贯的温和语气，“去忙吧，先把晚膳送给老夫人。” “是是！” 两个大婶推搡着向厨房走去。 楚筱妍注视着她们的背影，心头隐隐升起一股怪异之感。 第962章 归来再相见 总觉得哪里不对，可细想之下，又找不出哪里不对。 即将消失在月亮门前的王大婶推了刘大婶一把，楚筱妍更觉得奇怪了。 晚膳时，她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了段萧然。 段萧然却觉得是她多想，“能有什么不对？无非是两个偷懒的婆子，你想多了。” “是吗？我想多了吗？” 可是，真的是如此吗？ 楚筱妍心里充满了问号。 晚膳结束，她照例去柳老夫人那里检查了一下情况。 回主屋途中，鬼使神差拐去了刘大婶、王大婶居住的偏房。 烛火摇曳的一扇窗户上，两个婆子的身影清晰倒映。 断断续续的交谈声时不时响起，楚筱妍稍作沉吟，蹑手蹑脚的走到窗下偷听墙角。 “我还是觉得我们不能这么做。” “怎么？你心软了？”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凭什么？凭什么打消念头？你别劝我，劝我也没用。” 无头无尾的对话陆陆续续传来，再详细的，楚筱妍就听不清楚了。 刘大婶和王大婶故意压低了声音，不进去屋里根本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 “奇怪的两个大婶。” 饶是聪慧如楚筱妍，也 不知道刘、王二人说的是什么。 听不出，分析不明，楚筱妍只能作罢，暂时把此事抛之脑后，回房休息去了。 翌日天亮，段御云段和朝清照旧以及韩淡和马三步行上学。 柳老夫人得知此事，拄着拐杖过来非要送他们去学堂。 楚筱妍阻拦劝道：“老夫人，让他们自己去就好。” “如果你担心他们四人安危的话，这个完全没必要，我和夫君安排了护卫暗中保护他们。” 有剑一在，琼县找不出几个是他对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老夫人敲了敲拐杖，“丫头，你既然把他们托付给我，我就要尽到相应的责任。” 过去身为夫子的习惯一览无余。 面对着她，楚筱妍竟有种面对自己班导的感觉。 “可是你的身子——” “我的身子好很多了。”柳老夫人拄着拐棍健步如飞，“这多亏了丫头你，不然老婆子我至今还生活在那山洞里。” 做人要学会知恩图报，常怀感恩之心。 只是送两个孩子，外加两个所谓的书童去上学而已，她还是能做到的。 “丫头啊，你就答应老婆子吧！” 表明身份之后，柳老夫人面对楚筱妍，也有时会 像面对自己女儿一样。 “唉！你啊！” 难怪都说老小孩，楚筱妍如今可是有了体会。 “也罢，你要去，那就去吧。” 看着满眼期待的老人家，她觉得拒绝是种罪过。 “呵呵，呵呵，丫头，谢谢了。” 心满意足的柳老夫人高兴笑着，拿起兄妹二人的书兜，招呼着正在发呆的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以及韩淡和马三四人出门上学。 天有些阴沉，不过并不影响四人的好心情。 特别是段朝清，围在被她当成奶奶的柳老夫人身边叽叽喳喳，如一只欢快的小麻雀。 “老奶奶，你不要不高兴了，清儿给你讲笑话。” 一连听了几个笑话，柳老夫人总算明白了这小姑娘一直围着她说个不停的理由竟然是出于担心自己。 柳老夫人心头一阵温暖，冬风此时拂面而过，也不觉得寒冷刺骨。 “清儿真乖，听了清儿的故事，奶奶如今心情好多了。” “云儿，你能不能跟奶奶说一说，你们学堂如今的事？” 笑话听了这些足够，柳老夫人更想知道，这二十三年来，南林学堂发生了什么变化。 “学堂很好喔！” 一直沉默寡言的段御云也有机会打 开话匣。 身后的韩淡和马三对视一眼，满意笑开。 看来这柳老夫人的确是个德才兼备的夫子。 不忽视任何一个孩子。 段御云激动地和她分享了学堂近些年来的变迁，柳老夫人认真听着，时而感叹时而惋惜。 说着说着，就提起了他们的同窗。 “奶奶你不知道，我们课室里，以前有个听课不行，调皮捣蛋第一的学子。” 段御云说的便是刘大之子刘强了。 “对对！这个人着实讨厌！” 段朝清附和着哥哥重重点头，“总是欺负班里同窗！” 回忆起那段经历，段家兄妹脸上都浮出了苦涩。 柳老夫人没有多说，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带着他们来到南林学堂。 走在学堂的石子路上，一路不少学子夫子书童看到了柳老夫人的存在。 他们没有多想，只当是段家兄妹的奶奶或者姥姥来送他们上学。 直到学堂的李夫子从书房里出来准备去其他课室授课，恰好段御云和段朝清以及柳老夫人几人从他书房门前经过。 淡淡一瞥，神定气闲的南林学堂负责人无法置信的瞪大眼，“柳，柳，柳夫子！” 一定错不了，那个走在段御云和段朝清兄 妹身边，即使拄着拐杖也一副怡然自得样子的老人家，就是他们学堂失踪了二十三年的柳夫子！ 柳老夫人听到有人叫自己，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上了年纪眼神不是很好，盯着李夫子看了一会儿，柳老夫人也惊讶了。 “小李，你是小李吧？” 当年那个跟在他们身后，一口一个夫子叫着的毛头小子如今也老了。 “是我！我是小李！” 李夫子激动的上前，“柳夫子，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怎么一点音信都没有？” “说来话长。”柳老夫人长话短说。 几句轻描淡写就把自己这些年被病痛的折磨带过。 李夫子听得热泪盈眶，“柳夫子，你不知道，你走以后大家有多怀念你。” “以前的那些夫子都不在了，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再见到柳夫子！” 年过半百的老者，泪眼婆娑地拉着柳老夫人。 从他们的对话中，段御云和段朝清终于明白了柳老夫人的身份。 “奶奶，你竟然就是夫子口中那个南林学堂唯一的一个女夫子！” 段朝清激动万分，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自己不会看错人。 老奶奶果真与众不同。 第963章 柳夫子 “咦？我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柳老夫人故作不解，逗得段家兄妹捧腹不已。 李夫子也顾不上去讲课，让其他夫子和自己的课对调了一下，下午再到那个课室授课。 拉着柳老夫人，就在一侧走廊下的石凳上坐下，叙旧。 “柳夫子，你这些年还好吧？当年无声无息离开，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那时的张夫子、苏夫子、叶夫子，还有小顾和小赵他们……” 一个个熟悉的名称出现，柳老夫人眼前似乎又看见了当年那些伙伴们的身影。 彼时她还年轻，刚来到南林学堂时还不到而立之年。 “你说的这些人，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他们都不在了。”李夫子悲伤道。 “是吗？都不在了啊。” 早该想到的，当时，自己是学堂里最年少的一个夫子，大家都很照顾她。 “张夫子和苏夫子以及叶夫子是前几年辞世的，小顾和小赵则是去了其他学堂。” “原来如此。”柳老夫人点点头。 曾经意气风发，年少轻狂的那些人都不在了。 “不过你还能守在这儿，已经足够了。” 柳老夫人一脸慈祥地看着李夫子，当年，还是学子的他可是调皮的很 呢。 “哈哈，我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李夫子环视了一圈南林学堂，满眼都是自豪。 对他来说，南林学堂既是家，又是他的孩子。 “既然是你的家，为何还要放任小人进来？” 话音一转，柳老夫人突然板起脸色。 李夫子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柳夫子此意为何？” “刘大那个不成气候的儿子。”柳老夫人努努嘴，“别以为我不在学堂了，学堂里的事我就不知道。” “当年你们收下刘大之子时，整个琼县百姓都炸开锅了。” “都有八年了吧？刘强来南林学堂应该有八年之久了。” “他现在多大？十五？还是十六？” “柳夫子好记性，的确是有八个年头了，刘强七岁那年来的。” 李夫子说着，一旁的段家兄妹诧异对视一眼。 没想到刘强那小胖子竟然这么大了？可看上去也就比他们大不了多少。 是长相问题加上个头也不高，就很容易让人误会。 柳老夫人继续道：“八个年头，你竟然就让他熬了下来。” “刘大什么人？你一个琼县土生土长的人能不知道？” “他的儿子势必跟他老子是同一秉性，以前刘大在咱们学 堂念书时，可没少整出些麻烦来。” 听她这么一说，段御云和段朝清以及韩淡、马三四人同时一惊。 刘大还在南林学堂念过书？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当时的学堂负责人怎么做的？你都忘了？叶夫子可是第一时间就把刘大给请回家了。” 柳老夫人一脸严肃，极不认同李夫子让刘强在学堂里待了八年之久。 “一个处处欺凌同窗，心思都不在读书上的人，占了学堂的一个名额，那就是浪费！” 多少人想来南林学堂读书，都因出不起束修而无奈放弃。 以前她就跟还是负责的叶夫子提议过，让穷苦人家或者品行端正的孩子免去束修入学，偏偏什么都好的叶夫子，唯独不同意这个建议。 “柳夫子冤枉啊！” 人前威严不可侵犯的李夫子，此刻却像个孩子，乖乖举手辩解。 “我之所以没把刘强送回去，就是担心刘大会来学堂闹事。” 李夫子笑容苦涩，“以前咱们学堂唯一能镇住刘大的只有柳夫子你一人。” “你不在，其他的夫子也渐渐老去，刘大就更无人能管了。” 他何尝不想把刘强送回家？可是他不敢。 学堂里有那么多学子，送 一个刘强回去，刘大肯定会带着他那群狐朋狗友前来报复。 他们这些夫子能不在乎，其他学子不能不在乎。 “没出息！” 脾气曾经是最火爆，也是胆子最大的柳老夫人一敲拐杖，“对付小人，就该用小人那套行径。” “你用君子的行为去对付小人，吃亏的只能是你。” “是是，学生定当谨记夫子教诲！” 柳老夫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可不是你的夫子了，如今的南林学堂是你说了算。” “这里还有那么多学子在，你不怕他们多想吗？” 六人就坐在回廊的石凳上，周围人来人往，不少人察觉到了不对劲，路过时纷纷侧目。 “怕什么？只要夫子你回来，这学堂负责人的椅子立刻就是夫子的！” “别，我可不想找麻烦。” 柳老夫人看看乖巧不出声的云儿、清儿，又看看站在他们身后的韩淡和马三，周身凌人气势收敛。 “我都这把年纪了，你还让我当学堂的夫子，一点也不尊敬老人。” “可是夫子，你的授课能力是我们这些人之中最强的，你不回来多可惜！”李夫子急切的劝道。 况且若是夫子不回来，那件事，那件事谁来处理？ “恐怕不止如此吧。” 到底是当过李夫子夫子的人，柳老夫人一眼看穿这件事另有隐情。 “说吧，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我没有害怕！” 这么多年过去了，柳夫子的眼睛还是如此狠辣。 李夫子心中感叹，嘴上却不愿承认。 还是柳老夫人板起脸色凶了他一句，这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才跟个毛头小子似的交代出实情来。 “还是跟刘大之子有关。” “之前，段家兄妹把刘大之子教训了一顿，回去养伤去了。” “虽然我让他回家去，以后别再来学堂，可刘家父子胡搅蛮缠，三番两次来找我，所以……” “他们不听，你不会也不听。” 柳老夫人抬着下巴，两眼放光地看着他，“这可不像是我柳书棠交出来的学生，一点强硬之气都没有。” “夫子你就别取笑我了。”李夫子涨红脸。 段朝清和段御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副模样的李夫子，觉得很不可思议。 “只要夫子你回来，刘家父子再如何折腾都不在话下。” 名动江南的李夫子不死心再度劝说，柳老夫人眼刀一甩，“你说什么都没用，我意已决，就算刘强再无法无天，我也不会回来。” 第964章 劝学 “为什么？难道柳夫子已经对南林学堂如此失望了吗？” “瞎想什么呢。”柳老夫人无奈摇头，“我如今年事已高，哪有那么多精力教授学子们。” “我如今啊，也就教一教这两个孩子了。” 目光一瞥，柳老夫人看向旁边乖乖站立的段御云和段朝清。 兄妹意识到老奶奶在看他们，顿时挺直胸膛。 “夫子的意思是？”李夫子不解。 慈爱的微笑绽放在柳老夫人嘴角，“我打算收他们二人做我的关门弟子，自他们以后，我不会再收任何人。” “这怎么行呢！” 李夫子急了，且不说柳夫子的教学水平是他们中的佼佼者，他还指望柳夫子回来南林学堂好好整治刘家父子一顿。 “学堂不能没有柳夫子啊！” “谁说不能没有我了。” 一记白眼扔过，柳老夫人恨不能像以前一样狠狠教训李夫子一顿。 这小子，说谎越发不打草稿了。 “这些年我不在，学堂不也好好的？” “可——” “你放心，”李夫子的确急了，柳老夫人便也不再逗他，“虽然我不再留堂授课，但你有处理不了的问题也可以找我帮忙。” 这里到底是她倾注过所有 感情的地方，一点也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 “唉！也只好如此了！” 柳书棠性子出了名的倔，儿时他在这位女夫子的教导下没少吃亏，深知此点，李夫子纵有半百无奈也只有接受的份。 何况换个角度考虑，柳夫子能重新回来，意义就已经很大了。 “行了，旧也叙完了，我看你好像要去给学子们授课，别耽误了人家的学业，快去忙吧！” 柳老夫人催促道。 李夫子还想留下来多聊会儿，被柳老夫人狠狠一瞪，顿时跟个犯错的孩子似的，最后乖乖听话起身。 “是是，那学生这就去了，御云和朝清，你们也跟我一起来吧！” “是夫子。” 恭敬朝李夫子一拜，清儿和云儿同柳老夫人道别，“老奶奶，我们先去上课了。” “去吧去吧。”柳老夫人笑容慈祥。 此时距离上午的课业已过去了两刻之久。 授课的夫子见他们到来，放下手中书卷，上前迎接。 “李夫子，忙完了吗？” “嗯，耽误你授课了，我来把这四个学子还给你。” 轻拍着最靠近他身边的段朝清，李夫子同授课的夫子寒暄，余光瞥过课室，一道矮胖显眼的身影夺走他 的视线。 之所以显眼，是因为这个身影正在揪一个小姑娘的发辫。 李夫子扔下和自己说话的年轻夫子，大步流星走进课室。 “刘强，你又在作甚！” 矮胖身影猛然一颤，揪住前面小姑娘发辫的手闪电般松开。 肥胖导致五官挤在一块的脸上露出一丝讪笑，“李，李夫子……” “你爹再三跟我保证，从今往后你不会再欺负同窗，我才让你回学堂来的，可你是怎么做的？” “手又痒痒了是吧！” “没有没有，李夫子你看错了，我没有欺负人！” 刘强梗着脖子矢口否认，李夫子气得面容一阵抽搐，“还学会狡辩了？好你个刘小胖，你等着，会有能收拾你的人！” 门外，心血来潮过来看段御云和段朝清的柳老夫人目睹着这一切，抬起手里拐杖在门上敲了三下。 “李夫子，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柳夫子！”李夫子惊喜不已，正想着柳夫子呢，她就来了。 李夫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柳老夫人面前，附耳说了几句。 柳老夫人不动神色地环视过课堂上的所有学子，掠过刘强时没有任何停留。 “诸位学子们，今天夫子要给你们介 绍一个人！” 方才他跟柳夫子求助，得到了柳夫子愿意出手相助的回答，精神瞬间抖擞。 高台上，李夫子指着柳老夫人跟课堂上的全体学子做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南林学堂唯一的一位女夫子！” “而且她过去也是我的夫子，我跟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就是柳夫子教我读书识字的！” “唯一的女夫子！” “是不是就是那天，玲儿提到的那个？” “奇怪了，这位女夫子不是很多年前就消失了吗？怎么今天又突然冒出来了？” 课室里响起了学子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段御云和段朝清也同身边同窗兴奋讨论着。 人群中，唯有刘强一人面色大变。 柳夫子……该不会是爹跟他说过的那个柳夫子吧？ 三十年前，爹在南林学堂念书时，比他还调皮，就是遇到了一个姓柳的女夫子，把爹整治得那叫一个惨。 “请问李夫子，这位柳夫子以后也会在学堂授课吗？” 有人举手发问，这个问题恰好是多数学子所关心的事。 所有人包括刘强在内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高台上的两道身影上。 李夫子微微一笑，“柳夫子愿意来教学就随时都可以来。” “南林学堂的大门永远向柳夫子打开！” “如今，我们请柳夫子讲几句话。” 李夫子存心想拉柳老夫人回学堂任教，故意这么说，也是看柳老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拒绝。 别看他这位夫子固执己见，可还是很爱惜学子的。 柳老夫人无奈地睨了他一眼，拄着拐杖上前一步。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一句话，做学问切不可敷衍了事。” “要活到老，学到老。” “我不指望你们能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是，有谁来了学堂不好好读书，光顾着欺负同窗的话，老太婆我不介意帮他整治整治！” 几句劝学的话之后，柳老夫人话锋一转，意有所指。 刘强坐在底下不敢抬头，有学子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身上，大家都知道柳夫子说的是谁。 “三十年前有个学生不学无术，恃强凌弱，学堂里的夫子训诫，他也不知悔改，是老婆子我把他训诫得服服帖帖的。” “这人是谁，我不说，有人心里也有数。” “学堂是让你们学习学问的地方，君子曰‘学不可以已’，古人每日三省自身，你们做不到三省，一省总可以吧？” 第965章 老夫人教训的是 到底是曾经的学堂夫子，柳老夫人嘴上说只讲几句，但话匣子一打开就止不住了。 这间课室里的学子，每次都会有几人在学堂夫子授课时故意捣乱。 连李夫子都有镇不住的学子——刘强。 但柳老夫人在前面传授自己读书心得的时候，下面坐着的众人却无一个敢吱声。 就连最不听教导的刘强，也跟只还没断奶的猫儿似的乖乖坐在那里。 旁边的学子见状，一个个对柳老夫人肃然起敬，能镇住刘小胖的夫子，不简单！ 段御云和段朝清两兄妹望着台上神情肃穆且威严的柳老夫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老奶奶这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表情。 大概这就是老奶奶能成为李夫子都敬佩的夫子的原因。 虽然上了年纪，可其身和其言语的威严，让人见之闻之，不敢反驳。 “当真是严师！” 双生子间的心灵感应，令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同生此感。 韩淡和马三虽无此意，但也一致认为柳老夫人绝对称得上严师。 严师好啊！严师出高徒。 段御云和段朝清下意识看向对方，从彼此眼底看到同样的欣喜。 娘亲过去跟他们讲过，只有严厉的师父，才能 教导出学艺高超的徒弟。 老奶奶可是说过要收他们兄妹当关门弟子的，这回跟着老奶奶，一定能学到更多知识。 “……好了，老婆子我想说的也就这么多，李夫子，你来给他们授课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一炷香后，柳老夫人关上了话匣子，示意李夫子可以开始上课。 “柳夫子慢走，我送你！” 授课的是其他夫子，他今日已经和其他夫子论调了。 “也好。”柳老夫人刚好有话对他说，拄着拐杖，在他陪伴下走出课室。 离开南林学堂的路上，柳老夫人特意叮嘱李夫子好好照顾自己的两个关门弟子。 “尤其是那个叫刘强的小子，你一定要给我盯紧了。” 柳老夫人对段家兄妹和刘大父子间的过往一无所知，只凭猜测，推断以云儿和清儿性格定不会放任刘强在学堂里为非作恶。 “夫子你嘱托的事，学生岂会不依？”李夫子连道。 柳老夫人点点头，和他一起来到学堂大门。 “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夫子，你没有坐车来吗？” 看着柳老夫人拄着拐杖就往台阶下走，李夫子不由大吃一惊。 “坐车干嘛？又不是走 不了，几条街的事儿，用不着坐车。” 自从姓楚的丫头给她施针医治后，她的身子骨越发硬朗。 以前在山洞里整天躺着不能动，她都快憋出毛病来了，好容易有机会出门逛逛，她才不愿坐车。 “你赶紧回去授课，我走了。” 柳老夫人摆摆手，头也不回的拄着拐杖走远。 李夫子也不好说什么，以柳夫子她那固执的性子，自己派人送她回去的话，只怕会彻底惹怒她。 无奈的摇摇头，李夫子负手回了学堂，不再多想。 腊月的江南，寒风呼啸，冷却不冽。 柳老夫人慢吞吞走回段府，想跟楚筱妍和段萧然汇报自己已平安将段御云和段朝清送去学堂的事情。 找了一圈却不见人，细问之下方知他们是出门去了。 “老夫人，您先回房歇会儿，很快主子和夫人就回来了。” 剑一自从跟着楚筱妍和段萧然搬到琼县，就以管家的身份出现众人眼前。 他深知眼前这位老妇人对主子和夫人的意义非凡，断不敢怠慢。 “出门忙去了啊？好好，我先回房歇歇腿，你别说，还真有些累了。” 柳老夫人离开了主屋，沿回廊到了她居住的院子。 还没 进去，在尚有一定距离的地方，王大婶探头探脑的鬼祟样子映入她眼帘。 “这不是楚丫头跟段小子雇来的婆子吗？她这是在看什么？” 柳老夫人停下脚步，顺着王大婶张望的方向看去，“那不是楚丫头家后院吗？” 她看那里作甚？ 顾不得细想，柳老夫人拎起拐杖，走过去在墙上狠狠敲打，“看什么呢？” “记住你们是来帮工的，我听府上其他下人说你们没签卖身契而是签的帮工契约，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王大婶被突然出现的柳老夫人吓了一跳，哪还敢朝段府后院张望，忙收回视线。 “是是，老夫人教训的是，我记住了。” 做贼心虚的王大婶不敢去看柳老夫人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匆忙应了一句后脚底抹油的跑了。 柳老夫人在这里又等了一会儿，确定王大婶不会再来后，拄着拐杖“蹭蹭蹭”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这一切，正在琼县集市上游逛的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全然不知。 早上柳老夫人送云儿和清儿上学后，楚筱妍心血来潮，打算到集市上买些新鲜食材，等晚上他们回来，亲手下厨做好吃的。 两人这次没带剑一 同行，而是另外从家中的仆从中选了个沉默寡言的出来。 不远处的一颗树下，仆从守着满载食材的马车，静静等候段萧然和楚筱妍归来。 进了腊月就算年关将至，集市上都是前来置办年货准备过年的本地百姓。 集上卖什么的都有，吃的穿的喝的用的，一应俱全。 楚筱妍走在人群中，繁华喧嚣的市井气息把她包围。 “还打算买点什么吗？” 鸡鸭鱼肉蔬菜都买齐了，儿女喜欢吃的零嘴也都买了，段萧然很好奇他的小女人还能买什么回去。 楚筱妍四下张望着，目光突然被路边的人群吸引。 “我们到那儿看看！” 牵起段萧然的手，楚筱妍拉着他走向人群。 费力挤进去，一个坐在小马扎上，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出现眼前。 旁边地上摆着两只铁笼子，分别关了一群鸡仔鸭仔。 毛绒绒的小鸡仔小鸭仔瞬间夺走了楚筱妍的全部视线。 “夫君，我们买几只鸡仔和鸭仔回去吧！” 盯着铁笼片刻，楚筱妍猛然扭头，期盼的看向段萧然。 水汪汪的杏眸中，渴望与祈求并存。 段萧然最受不了她这种眼神，“你想买，那就买上几只吧。” 第966章 崽崽 他本人对此没有感觉，若不是妍儿想要这些东西，他甚至根本不会从这里经过。 “真的吗！谢谢夫君！那我这就去挑了！” 不顾旁边有人，欣喜万分的楚筱妍在他脸上留下一吻，兴高采烈的挑选鸡崽和鸭崽去了。 直到回家，段萧然都沉浸在妻子当众给他一吻的欢悦中。 楚筱妍连着唤了他数声都不见回应，无奈，只好伸手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掐。 心里舍不得，把力气控制得恰到好处，但足以唤醒沉浸自己世界里的男人。 “怎么了？妍儿？” “我是想问问你，把这些鸡崽和鸭崽养在哪里。” 楚筱妍不愿自作主张，想听听段萧然的意见。 段萧然盯着笼子里的几只毛绒绒的鸡崽和鸭崽，沉吟片刻道：“就养在后院里吧。” “和我想的一样。”楚筱妍笑了。 段萧然同样微微一笑，二人来到后院，着手布置供鸡崽和鸭崽们居住的窝棚。 日落时分，在学堂里上了一天课的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回到家中。 两人嘴里还在讨论着柳老夫人的事，迫不及待想去找她。 柳老夫人住的院子正好挨着段府后院，段朝清和段御云二人走过去时，听到里面传来了鸡 崽和鸭崽的叫声以及父母亲议论的声音。 “得找个时间好好给它们修建个窝棚才行。”楚筱妍道。 “嗯，等明日吧，如今天黑了，不方便。”段萧然则如是说道。 身后，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的身影跑了过来。 二人半蹲在父母身边，好奇观看，“娘亲、爹爹，你们在说什么呀？” “云儿、清儿，散学了？” 楚筱妍回头，女儿的身影倒映眼中，“我和你们爹到集市上买了几只鸡崽和鸭崽，打算把它们养大。” “按照你们娘亲的意思，既然选择归隐田园，就要像真正的田园生活一样。” “什么叫像？本来就是好吧！” 楚筱妍娇嗔地瞪了段萧然一眼，“不说了，我去准备晚膳，快过来帮忙。” 集市上买了不少新鲜食材，说好要给孩子们做好吃的。 “就来。” 段萧然起身牵住楚筱妍，而今他越来越喜爱牵小女人的手，想着就这么牵一辈子不松开。 楚筱妍和段萧然准备到厨房去忙，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两个小家伙先把课业完成再玩。 “知道了知道了，娘亲你们快去吧！” 段朝清和兄长蹲在笼子前，头也不回的和楚筱妍打着招呼。 和哥哥 出生到如今，她还从未见过鸡崽和鸭崽呢！ 小鸡崽和鸭崽们毛绒绒的，嫩黄色的翎羽看上去就很好摸。 段朝清几次跃跃欲试想把手伸进笼子去，但碍于父母在场，迟迟不敢实施这个想法。 娘亲肯定不同意她这么做。 “这孩子。”楚筱妍无奈摇摇头。 难怪人家都说七岁八岁狗也嫌，清儿和云儿虽不至于如此调皮，却也到了好奇心旺盛的年纪。 “好了，我们快去厨房吧，不是要给他们亲自下厨烹饪吗？”段萧然轻轻捏了捏妻子的手。 “我相信清儿和云儿都是懂分寸的孩子，你就不必操心了。” 这些年来，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很少会让他和妍儿操心。 小家伙们经历得多，见识也会多，心智上自然比同龄人成熟懂事。 楚筱妍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理，也就不再催促，和段萧然手牵手去了厨房。 然而这一次他们却失算了。 兄妹二人的确成熟懂事，可归根究底他们还是八岁大的孩提。 好奇心上来，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笼子里的鸡崽和鸭崽上，哪还记得完成学堂夫子布置的课业。 一处厢房中，柳老夫人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两个小孩到她这里，不 免担忧起来。 “以往这时候，云儿和清儿都来我这里完成课业了？今日怎么迟迟不曾现身？” “难道是遇到什么危险不成？” 柳老夫人刷的起身，坐立难安。 “不行，我得去找找他们！” 年仅八岁大的孩子，就算有韩淡和马三跟随，也极其容易遭遇危险。 柳老夫人把段御云和段朝清当做自己的亲孙子和亲孙女来爱护，看不见他们平安归来，始终放心不下。 想着，柳老夫人柱起拐杖就往外走去。 经过后被院时被里面的说话声吸引了注意。 “哥哥，你小心点，别伤着小鸡崽！” “我知道，我很小心的，根本没用力气。” 段御云在妹妹怂恿下，还是打开了关着鸡崽和鸭崽的笼子。 此刻他正小心翼翼捧着一只小鸡崽，一点点碰触小鸡崽的翎羽。 柳老夫人走过来，看到小男孩激动到涨红的脸色。 韩淡和马三在旁边劝道：“云儿，可以了吧？该回去完成课业了！” “小主子，别忘了夫人叮嘱过的话，她要我们先去完成课业再来玩。” “知道了知道了。” 兄妹嘴上说着知道，脚步却依旧没有移动半分。 柳老夫人目睹了这一切，摇摇头 。 还是太小了，小孩心性不稳，玩心比念书更重要。 韩淡和马三劝说无果，也无可奈何地放弃劝说。 他们毕竟是大人，已行弱冠之礼，分得清轻重缓急。 夫子每天都会吩咐学子们回家背诵一篇文章，今日也不例外。 韩淡和马三各自从布兜里拿出自己的书，开始一边陪伴段朝清和段御云，同时背诵。 这一幕，让原本还算平静的柳老夫人哑然失声。 得好好说一说两个小家伙了，不然长此以往下去，他们只顾着玩，全然忘记读书一事。 过去在南林学堂，她见过很多玩物丧志的学子，云儿和清儿潜能无限，她不希望他们兄妹也变成这样。 “孩子们散学回来了？怎么没到老婆子那里去啊？是不是嫌弃老婆子我了？” 柳老夫人走出藏身的竹林，来到段御云和段朝清身后。 兄妹俩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柳老夫人覆满慈祥的容颜出现眼前。 “老奶奶！” “我见你们一直没回来，还以为是路上遇到了危险，原来是跑这里看小鸡小鸭子了。” “我想，学堂夫子布置的课业你们应该都完成了吧？” 不待段御云和段朝清回答，柳老夫人又道：“一定是完成了。” 第967章 分不清轻重缓急 “云儿和清儿都是懂事的孩子，知道孰轻孰重，怎么会不先把课业完成呢？” 柳老夫人故意这么说，段朝清和段御云听见后羞愧的低着头。 一心想着鸡崽和鸭崽的他们，早就把课业忘到了九霄云外。 “怎么不说话了？” 柳老夫人佯装不解，明知故问。 韩淡和马三对视一眼，心中微急，又不好随意开口。 老夫人乃楚姐姐亲自点名来负责照看辅佐云儿和清儿读书识字、诗文短句的，他们无法插手。 段御云放下手中鸡崽，蹲在那里和妹妹缩成一团。 两人身上穿着毛绒绒的冬衣，远远看去，像两只小球球。 柳老夫人存心教兄妹二人分清轻重缓急，便板起脸色严厉开口，“不说话，看来是忘记课业一事了。” “你们身为学子，当务之急自然是完成课业。” “你爹爹和娘亲把你们送去学堂，是希望你们从中学到学问和道理。” “他们不指望你们考取功名，却也不希望你们成为不学无术之人。” “你们看看刘强和他爹，就是典型不学无术的代表。” “难道你们以后想跟刘强他爹一样吗？” 段御云和段朝清脑袋里同时都浮出了刘强那张面孔，垂着脑袋齐齐摇头。 不！他们才不要成为那种人！ “既然不想跟他一样，那就应该好好学习诗词歌赋，礼仪廉耻。” “老婆子在这里说你们，可能会让你们不高兴。” “但老婆子希望你们记住，做事都有轻重缓急，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们心里得有数才行。” “不是不让你们玩，而是等你们完成课业后，彻彻底底放松玩。” “读书就认真读书，玩乐时就畅快玩乐，抛下课业不顾，心里总会有根刺，久而久之，你们就分不清轻重缓急了。” 柳老夫人教训着几人，不单是对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说，也是对一旁的韩淡和马三的指点。 两个小家伙听完柳老夫人的话后满心羞愧。 刚才娘亲也说让他们先完成夫子留下的课业再来玩，而他们却将娘亲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奶奶，我们知道错了。” 兄妹俩乖乖道歉，“我们这就回去把课业完成了再来玩。” “这才对。”柳老夫人一脸欣慰。 段御云和段朝清起身跟着韩淡和马三走出后院，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前来查看儿女情况的楚筱妍和段萧然满意的点点头。 “这老夫人真不一般，不愧以前是做夫子的，以后有她 帮忙照看云儿和清儿，我们能省不少心。” 夫妻说话间走出藏身之处，同柳老夫人道谢。 “多谢老夫人劝导云儿和清儿。” “这没什么，”柳老夫人不在意的摆手，“我说过会好好教导你们的孩子，就绝不会食言。” “丫头你还要做饭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柳老夫人呵呵笑着，这丫头烹饪的饭菜美味异常。 每一次吃到楚筱妍做的饭菜，她都恨不能连舌头一起嚼下去。 “年纪大了，身子不中用咯！” “老夫人好好休息吧，很快就能吃饭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目送柳老夫人拄着拐杖离开后，也结伴回到厨房，进行最后的出锅工序。 半个时辰后，晚膳端上桌，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共同享用美食。 看着饭桌上的儿女，再看看一旁的柳老夫人，楚筱妍觉得自己这一生能有这些人陪伴，便已足够。 “这里我们来收拾吧，楚姐姐你去休息一下。” 饭后，楚筱妍习惯性去收拾碗筷，韩淡却拦下她。 柳老夫人品着香茗，“是啊丫头，这一大桌子菜都是你做的，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筱妍也不推辞。 其实她并不喜欢收拾碗 筷，油腻腻的感觉很不舒服。 只是做事要有始有终，吃了饭，碗筷就要收拾干净，一如她每次炒完菜都会把炒菜用的锅刷干净。 楚筱妍和段萧然说了一声后，便提着灯笼在婢女晴柔的跟随下，走在回廊上。 每隔一定距离，回廊屋檐都会挂着一盏灯笼。 红通通的灯笼在冬夜里静静燃烧，楚筱妍默默看着，心头宁静又怅然。 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那么久了。 从先帝之兄成王的女儿，到如今的段萧然之妻，段御云和段朝清之母。 楚筱妍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到古代，甚至在古代扎根、生存。 “夫人？” 婢女晴柔看出她有心事，忍不住担忧地唤了一声。 楚筱妍回神，朝她轻柔一笑，“我没事，对了，陪我到后院转转。” 今日买回来的鸡鸭也该喂一喂。 “是夫人。” 楚筱妍去堆放粮食的仓库里，用瓢舀了一瓢小米，来到后院用小米喂食鸡鸭。 这些鸡鸭还是崽崽，楚筱妍在晴柔的提示下，用热水把小米给泡软了，放进一只磕碰过的茶杯里，放进两只铁笼中。 “夫人是打算把它们养大好下蛋吗？” 晴柔乃穷苦人家出身，是因为家里穷得实在揭不开锅才 跑到集市上把自己卖身为奴。 “晴柔”这个名字还是楚筱妍给她取的。 说是取自一句诗，晴柔也不太懂。 “这个我还没想过。” 楚筱妍蹲下身，好奇地看着两只笼子里的鸡崽和鸭崽啄米。 她单纯是觉得田园生活岂能无鸡无鸭。 至于是养来下蛋还是吃肉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说实话，她和段萧然都不差买肉蛋的钱。 “快快长大吧。” 楚筱妍像个孩子一样同这些鸡崽和鸭崽说话。 晴柔掩唇笑看着往日温婉大方却又不乏贵气高傲的夫人，也有如此天真烂漫一面，对楚筱妍的好感蹭蹭往上涨。 “咦？”心血来潮下，楚筱妍数了数自己买回来的鸡鸭，发现竟然少了一只，“我的鸭崽怎么缺了一只？” “怎么了夫人？” “少了只鸭子，大概是之前云儿和清儿打开笼子的时候不小心跑了吧。” 楚筱妍能想的到的只有这个解释。 “啊？那奴婢赶紧叫人来一起找一下！” 夫人难得露出那副天真烂漫的表情，她不希望破坏。 “不用——”麻烦。 楚筱妍话还没说完，小丫头先把灯笼往她手里一塞，提裙匆匆跑远。 “这丫头，真是的。”看着晴柔的动作，楚筱妍无奈摇头。 第968章 烤鸭还是别家香 很快，晴柔就去叫来了府上的仆从，一群人挑着灯笼在后院里摸黑找了半天，却还是没找到。 “夫人恕罪，小的们无能，找不到那只丢了的鸭子。” “不怪你们，天这么黑，诸位已经很努力了，算了不找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嘴上这么说，楚筱妍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遣散众人回到主屋，看到在灯下夜读的段萧然，楚筱妍的失落情绪顷刻迸裂。 她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夫君，我们买回来的鸭崽崽有一只找不见了。” “哦？”段萧然合上书，抬头向她看来。 外面动静不小，他自然是知情的。 “那么多人都没找到？” “没找到。” 楚筱妍是一个人前无畏无惧、不知软弱为何的女子，面对唯一深爱的丈夫时，却显得那般娇柔。 夫妻本来就是相互偎依、相互依靠的存在。 “都是云儿和清儿害得，这两个调皮鬼打开笼子，放走了一只鸭崽。” 楚筱妍多少有些心疼，更多的是遗憾和失落。 兴致勃勃的买了鸡崽和鸭崽，本想亲手养大给家人们食用，结果鸡鸭还没长大就先不见了一只。 “他们也不是故意的，云儿和清儿肯定想不到会有此 事发生。” 灯下小女人的脸被寒风吹得通红，段萧然心疼妻子，抬手给她倒了杯热茶暖身。 “明日我再陪你去买一只回来，何必跟两个小家伙置气。” “我哪有。”楚筱妍捧着茶杯，矢口否认自己在生儿女的气。 “好，妍儿不曾置气，是我说错话，该罚。” 男人漂亮深邃的凤眸里覆上一层晶亮，楚筱妍仰头看见，扔下杯子就想跑，结果手臂猛然传来一股大力拉扯。 段萧然在后面笑得摄人心魂，“外面天寒地冻，你想去哪里？” “我，我去看看云儿和清儿！” “两个小家伙有何好看的？不如看我。” 耳根旁掀起阵阵温风，楚筱妍浑身一颤，认命地被男人横身抱起走向榻前。 又是一夜巫山云雨，鸳鸯两栖。 翌日。 吃过早膳的段御云和段朝清辞别家人，在韩淡和马三陪伴下缓步来到学堂。 四人来的早，同间课室内的同窗多数未曾到来。 偌大的室内仅有零零散散几个学子。 刘强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己的书桌上，看见段家兄妹进来，眼神一亮。 “嘿嘿，香，真香啊！” 一阵香气弥漫在课室里，段御云和段朝清下意识望向香气来源处， 只见刘强拿了只油纸包着的烤鸭，在那里嗅来嗅去。 “烤鸭真好吃！” 撕下一条鸭腿，刘强吃得满嘴流油。 段御云和段朝清翻了个白眼，走到自己座位前放下背包，打开书本开始早读。 刚吃过早膳的他们一点也不饿，任凭刘强捧着那只烤鸭在课室里炫耀，四人始终无动于衷。 这可不是刘强想要的结果。 眼珠一转，刘强又撕下一条鸭腿，一手拿着一个走到段御云和段朝清面前晃悠。 “啧啧啧，这么好吃的鸭子，又香又嫩！” “果然还是小鸭子好吃，长大了就老了，肉质发柴。” “哎呀，最主要还是这烤鸭一分钱也没花，别人家的鸭崽就是香！” 小胖子专挑段朝清和段御云看得见的地方，左一口右一口撕咬着鸭腿肉。 清儿再度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身子转向别处，懒得去看他炫耀。 云儿听出刘强话里有话，本能觉得不对。 “你把话说清楚！” 小小少年一拍桌子，刷的起身。 晶亮的黑眸紧紧擒住刘强的胖脸，“什么叫别人家的鸭崽？” 许是母亲昨日刚买了鸡崽和鸭崽回来，段御云一时之间感同身受，有种自家鸭崽被人烤了吃的感觉 。 “就是别人家的鸭崽呗。” 刘强用抽烟袋的姿势叼着一条鸭腿，含糊不清嘲讽，“我家又不是卖烤鸭的，也没养鸭子，不是别人家的鸭子，难道还是我家的？” “不对，你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段御云自幼聪慧伶俐，第六感也强。 他虽不知家中丢了鸭崽一事，却下意识觉得刘强手里的烤鸭来历绝对不简单。 “哥哥怎么了？你怎么跟他吵起来了？” 争执声引起段朝清注意，小姑娘原本不想搭理爱炫耀的刘强，可兄长掺进来了她便不能置之不理。 “妹妹，我怀疑他的烤鸭来路不正。”段御云义正言辞道。 “呸呸呸！一只烤鸭而已，还来路不正？” 刘强不屑撇嘴，“况且就算来路不正又如何？不就吃了一只鸭子吗？至于大惊小怪的吗？” “你说什么？” 段御云和刘强一直看对方不顺眼，如今旧愁新恨堆在一起，怒火已然冲天。 越来越多的学子走进课室，看到这一幕，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刘强他们惹不起，段御云更是背景强悍！ 眼看这两个孩子就要扭打在一起，段朝清想上去劝架，李夫子的身影出现在课室门口。 “都给我住手！ ” 年过五旬的夫子面色阴沉，一早来上课就看到两个学子一副要打起来的架势，叫他如何不气。 “又是你们两个！” 李夫子分开二人，愠怒又无奈地说教了他们。 未几，他一把夺走了刘强手里吃了一半的烤鸭，放在窗台上。 “授课时间，禁止任何人吃东西，这烤鸭我先帮你收着，下课再跟我要。” “是，夫子。” 李夫子的威严，学堂里没一个学子不怕。 纵然嚣张乖僻如刘强这小胖子，也乖乖屈于李夫子的威严下，灰溜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都去自己位子上坐好，咱们来早读。” 平息完闹剧，李夫子走到前面高台处打开书本开始带领他们早读。 一排排的学子摇头晃脑，嘴里念着最近学的《弟子规》。 李夫子看见这一场面，兴致马上就来了，也闭上眼跟着一起摇头晃脑。 刘强小心翼翼瞅了眼夫子，很好，夫子沉浸在早读中，无暇顾及他们。 “别人家的鸭子，烤了吃真香！” 刘强朝段御云那边扔过去一团宣纸团成的纸团，再度挑衅着段御云。 清儿感受到男孩的怒火，随着兄长的视线一并看去，对上刘强那张布满挑衅的大饼脸。 第969章 捉贼 “哼。” 最终，兄妹俩什么也没说，冷冷哼了一声，收回视线继续早读。 经历早上这出闹剧，段家兄妹一整天的心情都异常沉重。 韩淡和马三下课后抽空便过来安慰，收效甚微。 日斜云暮，散学归来的段御云和段朝清找到厨房里准备晚膳的楚筱妍，说了烤鸭一事。 “娘亲，你说说看，这刘强的烤鸭是不是来路不明？” 段御云把事情告诉娘亲，他迫切需要娘亲的支持，证明自己的猜测没错。 楚筱妍放下手中清洗的冬笋，若有所思的点头，“确实是很可疑。” “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就在昨天夜里，你们离开后院后，我去给鸡鸭们喂食，发现笼子里少了一只鸭崽。” “什么！” 兄妹俩大吃一惊。 这太匪夷所思了。 昨夜娘亲养的鸭崽刚丢了一只，今晨去学堂，刘强就带来了一只烤鸭，还说什么别人家的鸭子吃着最香。 两者之间不可能没有关联。 “莫非我们丢的鸭子变成了你那个同窗的盘中餐？” 楚筱妍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这也是兄妹俩心中的猜测。 “可是娘亲，没道理啊！” 段朝清靠在母亲身边，不解的抬头继续说：“刘强 没道理闯进咱们家中，偷走娘亲养的鸭崽。” 别人或许不懂，可她和兄长再清楚不过，这座府邸四周或明或暗潜藏着不少暗卫，刘强不可能突破暗卫的看守闯入段府。 “我也想不明白。” 机敏狡黠如楚筱妍此刻也搞不清楚刘强跟他那个地痞父亲是如何进入她家后院，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走鸭崽。 “总不可能是我误会了吧？” 念头闪过，立刻被楚筱妍摇头否认。 不可能是误会，刘强那话已然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带去学堂的烤鸭就是从别人家里得到的。 “不过咱们家外面有那么多暗卫看守，家里更有仆从走动，还有你们爹爹从外面雇佣来的两位大婶。” 楚筱妍想了一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真是怪事了。 “娘亲，先不想了，今日你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我都快饿死了！” 小孩心性的段御云注意力很快就被厨房里的香气吸引。 楚筱妍笑了笑，给儿女报出了今日的菜名。 想不通，继续想下去也没用，时间到了，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夜里，天上又飘起雪花，雪不大，清晨起来后院子里都看不出任何昨夜下雪的迹象。 段萧然睡觉前和楚筱 妍商量过，今日到附近的地里转一转，找时间把地收整一下，等开春种上粮食。 楚筱妍跟着段萧然前往，夫妻两人在段御云和段朝清起来之前就出门了。 裹着厚实大氅，走在深冬的临安琼县，楚筱妍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段萧然闲聊。 聊着聊着就提起了烤鸭一事。 事情始末讲完，楚筱妍询问段萧然的意见，“是不是很奇怪？” “前脚我们家中刚丢了鸭崽，后脚刘强那小子就带着一只烤鸭去学堂，更值得怀疑的是，他口口声声说别人家的鸭子香，你说说，这是不是在暗示他带去学堂的烤鸭是偷的别人家的？” “你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段萧然沉吟片刻，“然而没有证据，我们在这里的猜测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样，一会儿巡视完这些地，我们早些回去，看看家里是否进了贼人。” 段萧然加重了“贼人”二字的语气，眉宇间的狠厉嗜血煞人。 楚筱妍点点头，显然认可段萧然这番推论。 二人逛了一圈，选好开荒种植的范围，便携手回到家，不动声色的藏在了后院里的一处墙角下。 前面是一个大水缸，他们蹲在水缸后面。 二人身形消瘦， 水缸刚好将他们的身影遮掩。 “会有人来吗？” 楚筱妍蹲在前面，段萧然从后面圈住她，二人贴在一起，倒也不是很冷。 “说不准，来与不来，只有蹲守过才能知晓。” 段萧然贴在楚筱妍耳边低语。 “即便无人前来，至少蹲守过了，你我也可安心。” 楚筱妍点点头，是这么个理。 “嘘，有脚步声在靠近！” 楚筱妍还想说话，唇上突然覆盖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段萧然捂住她的嘴，话音落下，就见前不久刚来他们家的王大婶站在后院门口处，鬼鬼祟祟的。 楚筱妍身子一僵，继而紧绷起来。 她没有急着冲出去，而是继续观察，只是杏眸中一片冷漠肃然。 她要看个清楚，这婆子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样？没人发现你吧？” 仅仅片刻过后，王大婶后方又一阵脚步声响起。 是个压着嗓子说话的男声，一听便是故意伪装了声线，唯恐被人认出。 “没人发现。” 王大婶拉了一把说话之人，两人走进段府后院。 楚筱妍和段萧然看到一个蒙着脸，一身黑衣的可疑人员出现他们家中。 “倒是你，怎么来这么晚？你要是再晚一步，这家里的 主人可就要从外面回来了！” 王大婶抱怨了一句，她所说的主人自然是指楚筱妍和段萧然。 “废话那么多干嘛？赶紧把笼子打开。” 蒙脸黑衣人没同她计较，只催促快些打开关着鸡崽和鸭崽的铁笼。 王大婶翻了个白眼，“催催催，就知道催，你怕时间不够，怎么不早来一步？” 一边念叨着，一边打开了关着鸭崽的铁笼门。 黑衣人闪电般伸出手，掐住其中一只最为肥大的鸭子，揣进怀里就走。 楚筱妍看着这一幕，杏眸瞳孔收缩。 好啊！原来真是家中进了贼。 “哎！你别磨蹭了！快走吧！别真等那对夫妻回来了，你想走也走不了。” 院子里，王大婶追上蒙脸黑衣人，催着把他从后门离开。 折返回来，她的手里多了一枚铜板。 “嘿嘿，干这一趟，换一枚铜板，不亏！” “是么。” 清冷漠然的女子嗓音打断王大婶兴奋激动的心情。 她浑身僵硬的抬头看去，本该出府离家的楚筱妍和段萧然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眼底寒光闪烁。 一只白玉葇荑猛地抓住王大婶的手腕，楚筱妍愤怒地加大力气，“就为了一枚铜板，你竟然做出这等卖主求荣的事！” 第970章 引狼入室 “夫，夫人，老爷！” 王婶脸色惨白，嘴唇发抖，几欲瘫倒地上。 “你好大的胆子！”段萧然周身戾气骇人，目光森冷绝情，隐隐有嗜血杀意流动。 这是他找回来的人，却做出偷鸡摸狗这等事，实在是在打他的脸。 “我，我……” 怎么办？她该如何解释？ 王婶心如鼓锤，心惊胆战。 “你什么？”楚筱妍再度使劲捏了下这妇人的手腕，怒气压制不住翻涌，“你想说你没有纵容他人进我段府，没有纵容他人偷盗府上的东西？” “事实摆在眼前，而且是我和夫君亲眼所见，又有这枚脏银在，如今人证物证俱有，你还想否认不成？” “妍儿，不必和她浪费口舌。” 段萧然更为冷漠无情，“直接送去见官即可。” “不不不！二位开恩啊！饶了我这一回吧！” 一听要见官，王婶急了。 说什么她也不能去见官，要是见了官，她可就真的完了。 “我也是一时迷了心窍，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婶猛然挣脱了楚筱妍的束缚，跪下来“咚咚咚”的磕头。 楚筱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一枚铜板，就一枚铜板！为了这一枚铜板，你竟然引 狼入室！” 可笑，亦可悲。 “我们夫妻给你们开的工钱可是每月十两，只要你好好干下去，一年便是一百二十两，就算整个县里也没有月钱这么高的婆子。” 琼县县太爷每年的俸禄，也不过才八十两。 她竟为了一枚铜板背叛他们。 楚筱妍越想越气，唇角却噙着冷笑，“一枚铜板和每月十两，你难道分不清孰轻孰重？” 王婶垂着头，满心羞愧，夫人说的话她无从反驳。 “那个黑衣人是谁？” 面对段萧然冷声质问，王姓大婶嗫嚅半天，牙缝里挤出了“刘大”二字。 果然是他！楚筱妍嗤笑，这下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为何刘大之子刘强会带着只烤鸭去学堂，为何会一遍遍重复烤鸭还是别人家香，这中间果然有联系。 “刘大。”冷峻面容一沉，段萧然讥讽地吐出此人之名。 负于身后的左手猛然握紧，“又是这个卑鄙小人。” 是他脾气好了。 与妍儿结为夫妻之后，以前的恣意、倨傲和目空一切唯我独尊……这一切，皆已从他身上褪去。 “王婶，说吧，你想怎么解决此事。” 楚筱妍抬起王婶贴在地上的头，手指狠狠扣住她的下巴。 四目相对，王婶 眼神心虚地四处游移。 “只，只要不送我去见官，我，我自愿请辞离开这里，再不踏进一步。” 追悔莫及。 王婶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一只一枚铜钱的鸭子就答应跟刘大同流合污。 继续留在这里是不可能了，她自己都觉得没脸。 楚筱妍再度嗤笑，“请辞？半点代价都不付出，就想这么轻易的走人？想得美！”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更不想当冤大头。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王婶不知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唯有哀声告饶。 楚筱妍却坚持道：“放心，不会要你的命。” 她再生气也不会随便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那是要？”王婶问的小心翼翼。 楚筱妍勾了勾唇，“你留下来配合我们把那闯入府上偷鸡摸狗的贼人给抓出来。” “啊？”那岂不是说要见刘大了吗？ 王婶实在头疼，她不愿见刘大，可对上楚筱妍和段萧然冷冽阴鸷的目光，又觉得答应没什么不好。 另一边，琼县境内一桩奇异事件正在上演。 明明还是白天，县城里却突然有几户人家的子女不见了。 这些子女不见的百姓到左邻右舍一打听，一传十，十传百 ，竟然也知道了还有其他人跟自家遭遇一样。 只有一户人家的子女失踪的话，大家还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哪怕太平盛世也不能保证人贩子不存在。 可失踪的多了，就难免会引人多想。 “怎么会有孩子不见了呢？” “咱们琼县以前可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而且这些孩子失踪的太突然了，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 这些孩子的失踪在县城里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段府。 王婶事迹彻底暴露，为了配合赎罪，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院子里的每一处角落记得都打扫干净，还有这些鸡鸭的粪便，一会儿我来检查，若有残余，别怪我们无情的送你去见官！” “二位放心，我一定会打扫的干干净净！” 见官？她不能见官。 清理院子角落和粪便，她不会有怨言，但如果见官的话，他们一家人在街坊四邻中都别想再抬起头做人。 “我们可不敢放心。”段萧然冷嘲热讽，“连贼人都能引进来，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因为怨恨报复。” “小人不敢！” 报复？ 这两人一看来历就不凡，她拿什么报复？ 再者来说，王婶心里的 确是有愧，虽然被楚筱妍和段萧然抓了个正着，她还真没想过要报复两人。 “你最好不敢。” 冷哼一声，段萧然准备带楚筱妍离开后院。 段萧然临走前吩咐，“若是刘大再联系你，务必在他来之前通知我们。” “明白，二位慢走。” 离开后院后，楚筱妍心头的怒火还是久久未能平静。 路过柳老夫人院子时，想起还有另外一个大婶。 脑海中灵光一现，很多事自然而然的浮出水面。 “难怪当初刘婶要阻拦王婶。” 合着她早就知道这事了。 知道却知情不报选择隐瞒，也该好好警示一番。 “晴柔，去把刘婶给我叫来。” “是夫人。” 贴身婢女晴柔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刘婶就来到了楚筱妍面前。 看着端坐上位的年轻夫妻，刘婶莫名紧张。 “见过夫人，见过主子，不知二位叫我来是为了？” “王婶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楚筱妍开门见山的说着，她向来不喜遮掩，直接挑明了说更好。 刘婶一愣，随即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脸色刷的退去血色。 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楚筱妍喝着其他仆从泡的茶，慢条斯理的问道：“你可知知情不报也是一条罪状？” 第971章 人心难测 “但我们念在你没有跟王婶同流合污，我们可以不送你去见官。” 刘婶松了口气，正想拜谢，楚筱妍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起。 “然而不管怎么说，你到底知情不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王婶把那贼人放进家里来，就扣你半个月的月银吧。” 赏罚分明，惩罚有度，楚筱妍心里很清楚每件事应有的分寸。 刘婶的行为虽然让人生气，但毕竟不是什么大罪过。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只扣除半个月的工钱，还能继续留下来干活，已经是莫大恩情。 刘婶激动万分，发誓一定要好好干活回报夫人的宽容。 “行了，下去吧，这个月发月钱的时候你就只有五两。” “是。” 五两也很多了，他们一家人一个月吃喝用度才不到二两银子，有时省吃俭用一两都花不了。 刘婶再三叩谢楚筱妍，感恩戴德离去。 刘婶刚走，被任命为管家的暗卫剑一便进来禀报，“主子、夫人，本县的县令有要事求见。” “让他进来。” 段府的花厅里，楚筱妍和段萧然分别坐在主位两侧，县令坐在下手处，胖胖的脸上都是焦急。 “县令大人不妨先喝杯茶冷静冷静，再慢慢道来。” 县太爷一张脸 涨的通红，来得又急，呼哧带喘，很是疲倦。 一挥手，晴柔便送来了上好的茶叶。 江南最不缺的就是茶叶。 “多谢段夫人。” 县令喝了口茶，让自己平静一些。 段萧然看着他这个样子，眉眼间尽是不解，“可是有什么事发生？县令大人怎的如此匆忙？” “哎！别提了！这不是遇到麻烦了吗。” 县令心中苦闷，说起此次前来的原因，“自从小的上任琼县，虽不说夜不闭户，却也鲜少有大事发生。” “可就在今日，一天之内竟然连续有多户人家的孩子失踪不见了。” “小的第一时间就派出官差去找，然而怎么找都找不到，而且目前没有任何线索。” 无奈之下，县令只能来求助段萧然。 “有孩子失踪？”段萧然微微沉吟。 楚筱妍一听是这等事，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随意掺和，虽然好奇，不过还是选择了退下，打算等县令离开后再从段萧然嘴里打探。 院中，楚筱妍吹了会儿冷风，发了片刻呆便去了卧房里拿来医箱，准备再给柳老夫人检查检查身子。 柳老夫人居住的厢房内。 一番望闻问切后，楚筱妍满意地收回手。 迎着柳老夫人期盼的眼神，笑道：“柳老夫 人的身子恢复的很好，未来的某一天就会痊愈的。” “这真是太好了！” 缠绕她大半生的病魔终于有希望铲除，她怎能不高兴。 “丫头，老婆子欠你个大人情啊！” 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大于天，仅仅是教云儿和清儿两个孩子诗词歌赋根本不足以回报。 “柳老夫人，我是一名医者，医者不就是救死扶伤吗？” 如果医者救人还寻求回报的话，那就当不起“医者仁心”这四个字。 “你这丫头，觉悟还挺高。” 柳老夫人称赞着楚筱妍的想法，忽而眉头一皱，“对了，方才你和段小子在后院处理王刘两个婆子的事我都看见了。” 听见柳老夫人这话，楚筱妍并不吃惊。 当时段萧然就跟她说，暗中有人在盯着他们看，只是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柳老夫人。 “丫头，我觉得你这回心软了。” “俗话说，有再一就有再二再三，你就这么轻易饶了刘婆子，万一她以后——” 人心最难测。 柳老夫人不希望看到救了她的丫头接二连三的吃亏受骗。 楚筱妍听见这话心头微暖，柳老夫人这么说也是为她好。 只是，“我心里有数。” 她也不是什么都无所谓的圣母白莲 花，自己另有一番算计，不便说出来罢了。 杏眸中精芒闪烁，柳老夫人见状，明白她还有其他打算。 也对，这丫头是个有主见的，怎会随随便便就了结了这桩事？ 倒是她，忘了楚丫头不同于其他的西梁女子。 “你有数就好。” 柳老夫人放下心，“走，今日的饭菜，就让老婆子我陪你一起准备。” 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推着楚筱妍背后，柳老夫人竟然凭借力气把楚筱妍推到了厨房。 在她俩的配合下，加上厨房里的厨娘伙计相互帮忙，天还没黑，今日的晚膳就备好了。 “我去叫他们来吃饭。” 楚筱妍解下身上围裙，到前院主屋叫段萧然和儿女来吃饭。 段萧然很快就找到了，段御云和段朝清以及韩淡和马三却不见踪影。 楚筱妍奇怪不已，“这个时候该回来了。” 看看天色，已经是酉时一刻。 换做在现代，那就是下午五点十五分的样子。 学堂每日下午三点散学，即便学子留在学堂里温习，一般很少有五点还没到家的情况。 “难道是遇上危险了？” 连韩淡和马三也跟着不见了踪影，楚筱妍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四人遭遇了不测。 “段萧然，我们快去找找他们吧！” 县里可是出了孩子失踪的事情，万一他们儿女也遇到这种事怎么办？ “好，去找找看。” 段萧然没有犹豫，立刻答应。 与此同时，刘大宅院门前正对大门拐角处，楚筱妍担心遭遇不测的四人正躲在这里，对着刘大家大门口的方向探头探脑。 “没看错，那人就是进了刘大家中。” 四人散学归家，还没到门口，就看见一个黑衣蒙面，手里抓着一只鸭崽的可疑人士从他们家后门方向走过来。 四人当即决定一路跟踪过来，跟着就来到了刘大家。 “哼，总算被我找到证据了！” 段御云凶狠的咬牙。 刘强带去学堂的烤鸭果然是偷他们家的。 “再等等，这还不算决定性证据。” 段朝清却拦住兄长，“我们得想办法进去，弄清黑衣人到底是谁，为何偷咱家鸭崽。” “好，就这么办！” 韩淡和段御云跟着段萧然学习武艺，最先学会的就是轻功。 二人分别带着段朝清和马三飞上墙头，翻进刘大院子里。 一路上摸索着找到了刘大所在的位置。 刘府不大，里面的仆从自然也不多。 四人在刘大所在的房间外附耳偷听。 屋内，黑衣人正同刘大禀报着，“大哥，这鸭子我又得手了！” 第972章 我可不想忍 “干得不错，再接再厉！” 屋内传来的另一个声音正是刘大的声音，此刻他的语气欣喜中带着得意。 “是！”黑衣蒙面人是刘大的一个小弟，他高声应下。 因为蒙着面，所以王婶一直以为他就是刘大。 刘大接过鸭崽，手上力气一点一点加大。 “他们段府不是就要给我找不痛快吗？那他们也别想好过！” “哼哼，如今是鸭崽，以后可就说不准丢什么了。” 听刘大的意思，显然偷鸭崽还只是开始。 他还打算长此以往下去，隔三差五就去段府偷窃点什么东西出来。 门外偷听的四人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刘大，真是不要脸！” “报官，这次一定要去报官！” 段御云紧紧攀着窗沿，手背上的指节因用力过猛隐隐泛白。 “让我去。”韩淡自告奋勇。 马三腿脚不便，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年幼，比不过他这个大人。 加之这段时间跟随段萧然学习武功，轻功虽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已然入门。 “好，那就麻烦韩舅舅了。” 三人没有异议，都同意这样安排。 “马三，云儿和清儿暂时就交给你照看，我去了。” 几次尝试，最后还是通过借跑助力，韩淡总算成功用出不怎么熟 练的轻功。 他前脚刚走，房里又传来刘大和那个黑衣小弟的对话。 “拿去，这是你的报酬。” 段朝清往窗纸上戳了个洞，段御云和马三见状纷纷效仿这样的做法。 透过窗上的洞，三人只看见刘大拿了一枚银元宝放进黑衣人手上。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得了报酬，黑衣人兴高采烈的离去，欣喜之中，全然没注意到一侧窗户下藏着三道人影。 “爹，我听说又到手了一只鸭崽？” 刘强闻讯跑来，看到父亲手里的那只鸭子，眼前立刻浮现出了鲜嫩可口的烤鸭肉。 “嘿嘿，乖儿子你来的正好。不错，你老子我又得手了一只。” 刘大炫耀地挥手，鸭崽早在他刻意的抓握下昏迷过去。 “想吃什么？爹亲自给你弄，烤鸭？还是炖鸭？红烧也不错……” 一连报了多个吃法，刘强狠狠吸了一口口水，“我想吃红烧鸭！” 烤鸭吃过了，他想试试别的口味。 “好嘞！走，爹带你去吃红烧鸭！” 一大一小走出门，在院子里开始准备杀鸭。 段御云急得满头是汗，“不能让他们杀了这只鸭崽，这是我们的！” 说着，便要往刘大父子身边冲。 段朝清连忙抱住兄长，“哥，冷静！你此刻 过去，非但留不下鸭崽，还会陷入危险之中。” 他们如今可是身处龙潭虎穴，以刘大那种作恶多端且心里有鬼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在家中设下守卫？ 一旦引来刘大父子察觉，以他们三人的身手根本斗不过刘大父子。 “我怎么冷静？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咱们家的东西被刘大这种混蛋霸占吗？” 到底是年幼，随便挑拨几下就生气了，刘大要宰的又是他家鸭崽，段御云更是愤怒难平。 好在段朝清尚存理智，死死抱住兄长不松手，“一只鸭崽，吃就吃了，如今最重要的是等韩舅舅报官回来，在这期间我们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否则功亏一篑。” 马三赞同小姑娘的话，“小小姐言之有理，小公子，你就先忍一忍吧。” 忍？段御云忍不了。 他自幼家境殷实，父亲又是堂堂的西梁战王，自出生起，他见识过的风浪就连朝中很多大员都未必经历。 这些磨难造就了他远超出同龄人的眼见，也造成了小小少年独有的傲气。 “你们能忍，我可不想忍！” 在学堂里，他就是看不惯刘强欺凌同窗才出手的。 愤怒之下，楚筱妍曾经教导他的三思而后行的话语全部抛去九霄云外。 “不行，你不能去 ！” 兄长忘了娘亲的教诲，段朝清却没忘。 “盲目自大只会害我们陷入困境，你难道忘了娘亲是如何教育我们的吗？” 小姑娘表情严肃地看着兄长，说什么也不放段御云过去。 兄妹俩出生至今，还是第一次闹分歧。 争执不下，惹出不小动静。 马三为难地看着二人，劝这个不听，劝那个不应，一时之间头疼不已。 “小公子、小小姐，你们别吵了。” 再吵就要被人发现了。 院子里，准备杀鸭子所需工具的刘大对此毫无察觉。 倒是自己在一旁玩耍的小胖子刘强听到自家窗户底下有窸窸窣窣声响传出，出于好奇过来查看。 段御云和段朝清争辩不休，马三为难劝说的画面就这么直直闯入刘强的视线。 刘强目瞪口呆，“你，你们……” 段御云和段朝以及清马三也是一愣，三人中小姑娘率先回神，赶在刘强张嘴大叫前抓起他自己随身带着的绣帕就往他嘴里塞。 “想叫你爹来？没门！” 段朝清精致的眉眼间尽是得意。 段御云和马三也回过神，二人面色不善，拖着嘴被塞住的刘小胖来到更隐蔽的角落。 “老实在这儿待着，胆敢发出一点声响，你的脸就别想要了。” 刷一声， 段御云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刀，这是楚筱妍给他预备着的，是害怕万一出事的时候用来护身的。 刘强看着泛着寒光的匕首，惊恐摇头。 嘴被帕子塞住，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音节，“呜……呜呜……” “安静！” 一丝声音也不允许刘强发出的段御云低声厉喝，手中小刀更是贴上刘强左脸。 冰凉的触感吓得这小子几乎魂飞魄散，再不敢哼哼一句，老老实实躲在角落里。 “小强，小强？” “这熊孩子，死哪儿去了！” 备好一切工具，准备杀鸭子的刘大想让儿子帮忙摁住鸭崽，便于自己斩杀，找了一圈却始终不见刘强的踪影。 刘大虽然疑惑，但也没多想，只当这孩子出门鬼混去了。 “不在就不在吧，你老子我一个人也能宰了这鸭崽。” 刘大嘟囔着，拎起菜刀往盛满热水的木盆里浸去。 昏厥的鸭崽已经苏醒，似乎预示到了等待自己的悲惨命运，“嘎嘎”叫着扑棱着翅膀。 刘大被鸭崽吵得心烦，“叫什么叫！老实点！” 攥着鸭崽脖颈的手一收，鸭崽非但没有老实住嘴，反而叫得更凄惨了。 段御云听见这声音更是心急如焚，段朝清拉着他不让他出去，这样根本留不下娘亲的鸭崽。 第973章 瘟神魔鬼 不能就这么算了！ 情急之下，段御云余光瞥见他的脚边有一颗石子，干脆一脚踢出，把石子踢去刘大身边。 这些天，在段萧然堪称地狱的训教下，段御云练就了还算厉害的腿脚功夫。 马步可不是白扎的，他对腿上功夫的控制可比手上功夫还高明。 石子正对木盆，飞进去溅起水花。 刚烧开的水，溅一点到身上都疼，更不用说段御云踢出的石子还不小，溅起的水花更是不小。 “哎呦！”刘大被烫得大叫一声，被迫中止了杀鸭子的事情。 冬日的天，黑的快，亮的早。 酉时三刻，夜幕笼罩。 离家寻找儿女行踪的段萧然和几个暗卫分头行动，去了学堂这些孩子们可能会去的地方一一探查。 没多久，段萧然就找到了一丝线索。 顾不上通知其他暗卫，循着线索找到了一个身背鼓囊麻袋，行为可疑的人影，那个人影在黑夜中移动。 段萧然考虑片刻，没有犹豫就追着人影而去。 假使麻袋里装着的真是他和妍儿的孩子，通知剑一他们只会浪费营救的时间。 对方又是孤身一人，单打独斗的话，段萧然还真不怕遇见对手。 跟踪对方拐进人迹罕至的深巷，段萧然深知此刻就是动手的最佳 时机。 他不再隐藏踪迹，脚步轻点飞掠而上，软剑随着内力的注入发出一声铮鸣。 银色的亮光在黑夜里异常显眼。 身背麻袋的可疑人察觉到不对，回头看去，一抹寒光正对面门。 “什么！” 他大吃一惊，不得不扔下麻袋，抽出腰间的砍刀，和段萧然撕打一起。 几次交手，段萧然立刻断定此人武功平平。 或许这样的人在琼县称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却绝对不够入他的眼。 “你，你是什么人？为何阻拦我？” 黑灯瞎火，又没有明月照人，可疑人看不出段萧然长相。 段萧然却有着异于常人的眼力，即便身处黑暗也能看清对方。 只可惜对方蒙着脸。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身背麻袋之人威胁恐吓，段萧然根本不吃这一套。 手上招式一招比一招凌厉，下手处还都是对方的致命弱点。 软剑被注入了内力，锋利无比。 在段萧然这个绝世高手的掌控下，一道道寒光飘飘而过，攻破对方抵挡，划破对方衣衫。 血腥味在黑夜中的深巷里弥漫。 “你，你竟然能伤到我！” 人影大惊失色，他对自己的身手相当自信，琼县之内不可能有人能伤到他。 琼县何时有了这等高手 ？ “你究竟是谁！” 人影有些慌恐，高手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的高手。 他看不透这人实力，交手后只知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可恶，难道只能放弃吗？” 身上的伤势越来越多，人影心有不甘，瞥了眼地上的麻袋，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刷——” 又是一道寒光刺过，人影堪堪避开，额头上冷汗直流。 差一点剑尖就要刺中喉咙。 人影不敢再留下来，对着段萧然吼了一句，“哼，算你厉害，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 放弃麻袋，没有负重物之后，凭借他的身手，独自逃命并不难。 加上段萧然没有追过去的打算，人影很快不见踪影。 软剑划过麻袋，段萧然去查看里面的人。 “不是。” 麻袋打开，露出来一个从未谋面的男孩。 竟然不是云儿和清儿。 “不过既然是我救了你，我就送你回你爹娘身边吧。” 抱起被吓傻了，连哭都哭不出声的小孩，段萧然带着他轻轻点地，飞去县衙。 刘大家里，屋檐下挂着的灯笼一盏盏亮起。 处理完烫伤的刘大拎着菜刀转了一圈，半个人影也没看到。 “好你个死孩子，跟你老子闹起来了是吧！” 此刻刘大以为溅起水 花的人是他那个不见踪影的儿子，嘴里骂骂咧咧的。 “别让老子逮到你，不然有你好受！” 扔掉菜刀，换了个棍子，刘大誓要把刘强找出来。 角落里，段朝清拿开塞在小胖子嘴里的帕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嘴里扔进去了个药丸。 刘强来不及说话，药丸就顺着喉咙滑下。 手帕重新塞回去，段朝清笑得甜美，“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喂你吃了什么？” “嘻嘻，这可是上等的毒药，我好不容易才炼制出来的，不服用解药的话，半天之内你必然身亡。” 段朝清生得好看，水灵灵的，完美继承了楚筱妍和段萧然的优点。 学堂里的学子私下都说她是他们见过最好看的人，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如皓月升空。 刘强却觉得段朝清此刻的笑容比催命鬼还可怕。 “毒药”二字，直接逼出他的眼泪。 “呜！呜呜呜！” 他不要死啊！他还这么小，还没娶媳妇，怎么能死呢！ “不想死？” 仿佛看透他心中所想，段朝清歪头一派天真烂漫的问道。 刘强点头如捣蒜，他不想死，一点也不想死。 “不想死也可以。”段朝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蹲在地上的胖球。 “只要你不把我们三 人在这里的事情说出来，你就可以得到解药。” 段御云听着妹妹撒谎不打草稿的话，暗中摇了摇头。 身为双生子，清儿有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 还上等毒药呢，她哪有这个水平。 不过是……唬人！ 当然，能唬人就足够了，只要这小胖子能保守秘密，不把他们三个的事情供出去就行。 段御云这样想着，脸上也露出了和胞妹如出一辙的笑容。 魔鬼！ 看着段御云这副样子，刘强不禁打了个寒噤。 这对兄妹真是瘟神魔鬼！ “行了，去找你爹吧。” 吩咐完毕后，段朝清松开绑着刘强的绳子，抽走塞在他嘴里的手帕，嫌弃的想要马上丢掉，却害怕留下把柄，只能拿过段御云的帕子包着，暂时放在包里。 小胖子跌跌撞撞的出现在院子里，恰好被四下张望的刘大逮个正着。 “你个死孩子，跑哪儿撒野去了？还恶作剧的把你老子烫伤了，皮痒痒了是吧！” 刘大手上缠着纱布，显然被烫得不轻。 刘强有苦难言，服下剧毒的他根本不敢解释。 刘强默默的挨了几棍子，刘大出了气，揪住儿子的耳朵把他带到院子里，准备继续杀鸭子。 “老老实实在这里帮忙，要是再捣乱就没你鸭肉吃！” 第974章 父慈子孝 “我知道了。” 刘强满心的苦楚，却无处宣泄。 “你知道个屁。” 刘大没好气的教训儿子，下手狠厉，“啪啪”就是几巴掌打在刘强肥嘟嘟的脸上，瞬间刘强脸上就泛起红印。 过去调皮的时候，刘强也不是没挨过父亲揍，却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么憋屈，挨打挨得名不符实，还必须乖乖忍着。 “愣着干嘛？” 院子里，重拾菜刀磨刀霍霍向鸭崽的刘大呵斥着愣在原地的刘强，“过来给你老子摁住这只鸭子！” “爹，要不就算了吧。” 刘强被段朝清恐吓，心里开始打退堂鼓。 “你说啥？” 牛眼大瞪，刘大狐疑之余又觉这小子是在故意捣蛋。 怒火直冲面门，拎着菜刀，怒气冲冲就来到刘强面前。 “爹，你要干啥？” 看着自己的爹这副样子朝他走来，刘强瞬间害怕，这可是菜刀啊！一刀下去，他的小命就难保了。 虽然他相信爹不会用菜刀对自己下手，可这阵势还是很吓人。 “干啥？我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孝子！” 刘强心里在想啥，刘大这个当爹的岂会不清楚。 过来哐哐给了刘强几拳头，嘴里没好气的念叨，“叫你调皮，叫你调皮，我看你以后还调不调皮了！” 一直以来，刘强 在自己的纵容下养成了蛮横无理的性子，他这个当爹的非但不觉不妥，反而欣喜。 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蛮横无理不代表能对他这个老子不敬。 刘强挨了打，在自家院子里抱头鼠窜，“爹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别打我！” “不打？不打你以后都要爬到你老子我的头上来了！” 刘大一瞪眼，心中认定刚才飞溅烫伤自己的滚烫开水就是自己这个混账儿子所为。 “赶紧过来弄红烧鸭。” 打完了刘强，刘大心中怒气也平息下来。 刘强委屈地凑到父亲身边，根据父亲的指示帮忙打下手。 暗处，段御云和段朝清以及马三藏在暗处看到刘小胖被打的这一幕，三人都觉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活该！天道好轮回，叫他平时总爱欺凌同窗，这下遭报应了！” 段朝清低啐一口，段御云和马三认可点头。 “不好，娘的鸭子！” 紧跟着段御云面色一变，院子里灯笼烛光的映照下，刘大高高举起菜刀，寒光凛冽的刀刃对准的正是楚筱妍买回来还没捂热乎的鸭崽。 眼看菜刀就要落下，段御云急得几欲挣脱妹妹的束缚。 千钧一发之际，前去报官的韩淡领着五名官差闯进了刘家宅院。 “ 住手！都给我住手！” 打头的官差身上的服饰明显与其他四人不同，一看在差役中就是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大人。”刘大再横，见了官府中人也得毕恭毕敬行礼，“不知大人来我家是有什么吩咐？” “我家大人接到报官，说你偷了别人家的鸭子，还打算宰了吃。” 领头官差言语不善的对着刘大说道。 就为了一只鸭子，害他们弟兄五个大晚上的跑到这里一趟。 要知道这可不是大夏天，而是数九寒冬。 刚接到命令时，官差也是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听错，可来见他的人是县令大人，这也是县令大人亲自颁布的命令，他们岂敢不从。 说起来，也就是段萧然的身份背景强大，别说一个琼县县令，就是整个临安府，乃至江南各州刺史见了，也得乖乖站着。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段萧然还不是一般的瘦死骆驼。 别人辞官，要么年纪大了，要么得罪了高官要员，但段萧然两者都不是。 他连四十岁都不到，也正值当年，一旦国家有需要，随时可能挂帅出征。 “冤枉啊差爷！这鸭子是小民自己买的，怎么就成了偷盗？” 刘大决定打死不承认偷鸭崽的事情，反正这些人也没有证据，无法奈 他如何。 “你撒谎！”韩淡在领头官差的身边怒斥，“这根本就是我楚姐姐买回来的鸭崽，是你们私自潜入我们家偷来的！” 偷一只鸭子的事小，可私闯民宅就严重了，而且闯入的还是段萧然的宅子。 官差听着韩淡和刘大争执不休，来的路上，他的确有听报官的年轻人说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可没有证据，官府的确不好轻易拿人。 趁着双方争执不下时，段朝清和段御云以及马三却是趁机溜出院子。 三人站在另一处院落中，随后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刘大父子眼前。 看到三人，刘大丝毫不吃惊意外，只当他们是跟韩淡一起来的。 而刘强就不同了。 段朝清现身那刻，他觉得体内的剧毒都开始发作了，全身疼痛起来。 段朝清一记眼神扫过，刘强浑身汗毛倒竖。 “大人，这鸭子的确是我们偷来的！” 他不想死，只能大义灭亲把老子供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同时一惊。 刘大更是愤怒的瞪向自己儿子，眼里都冒着火，“竖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大人，我们知道错了，还请大人看在我主动交代的份上网开一面。” 刘强第一次没理会自己父亲的脸色，拿出偷鸭崽的证据 ，证明这鸭崽的确是楚筱妍家的。 刘大听得着急，这小子是不是疯了？胳膊肘一个劲儿往外拐？哪有这样的！ 领头的差役待他说完，看向急疯了的刘大，“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大人，大人你千万不要相信这小子！他什么都不懂，都是乱说的，我这儿子的话当不得真，是不能算数的！” 又急又气的刘大唯恐官差信以为真，心急之下举起手就要往儿子身上打去。 刘强哪肯乖乖挨打，跑到官差身后寻求庇护。 “不可打人！” 领头官差果断拦下刘大，“我倒是觉得你儿子言之有理，既然你们争论不下，那就随我到县衙走一趟吧！” 什么！这下刘大彻底慌了。 县衙？他怕的就是去县衙！ 上回去县衙见县太爷的经历如今还历历在目，一直罩着他的县令大人再也不是他的靠山了。 有楚筱妍和段萧然这两人在，县太爷根本不可能站在他这边。 “差爷，有事好商量，能不能别去见官？难道你还真相信这竖子的胡言乱语不成？” 刘大着急得不行，脑子里不断思考着该怎么办才能免除这趟县衙之行。 “我为何不信？”官差可是清楚，能让县令大人亲自吩咐下令跑一趟的人身份定是不一般。 第975章 杀鸡焉用牛刀 县衙内，灯火通明的大堂上，段萧然牵着被他救下来的孩子，淡漠的等待着县令的决断。 “段将军动作真快，这才一天就找到了孩子，不愧是名震四方的战王。” 县令嘴里不断夸赞着段萧然，心里却是暗地里疯狂转动思绪。 县里有孩子丢失一事已经有几日的时间，他也派人去查过，却没找到任何消息，他害怕段萧然因此怪罪他办事不利。 “县令大人，这孩子是我偶然间救下来的，拐走孩子的人被我打伤后逃走，若是县令大人能立即派人四处寻找此人，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若是找到此人，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淡然站在那里的段萧然注意到县令的表情后眸光一凝，脸色瞬间改变，随后又恢复了冷漠的态度。 “那人身形纤瘦，个子不高，嘴角边还颗黑痣，一身的黑衣打扮。” 段萧然不顾县令的紧张表情，自顾自的把拐走孩子的人的样貌特征说了出来。 县令立刻叫来师爷根据段萧然的口述画出拐走孩子的人的画像，等段萧然确认画像无误后，立刻差人拿着画像去发通缉令，全城抓人。 “既然画像已成，这里也没有我的事了，接下来的事情还要继续麻烦县令大 人。” “段将军能对此事如此上心，已经是帮了小的大忙了，小的替丢失孩子的百姓感谢段将军，届时小的一定会带着百姓亲自上门感谢将军你的。” 县令一口一个将军的叫着，段萧然有些反感的皱眉。 他早就说过自己不再是王爷，更不是将军，这群地方官员却…… 也罢，随他们去吧。 “这些都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县令大人不必客气，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县令大人可随时差人来找我。” “将军如若不嫌弃，还请随小的到后堂喝茶等待消息。” 官差一走，县令立即从堂上走下来，陪笑着邀请段萧然。 段萧然看了眼手上牵着的孩子，县令立刻了然，“将军放心，这孩子就让小的府上管家送回他爹娘身边。” “有劳。” 安顿好获救的孩子，段萧然接受了县令的邀请，同县令来到后堂喝茶。 不多时，剑一前来向他通禀，说找到了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俩的下落。 剑一附耳低语完，段萧然猛然起身，吓了县令一哆嗦。 “将军这是要？” “有事，告辞。” 段萧然放下没喝几口的茶杯，跟在剑一身后大步离去。 刘府。 二人一进来，还没走到后院就听 见刘大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是你们四个小鬼搞得对不对！刚才那个水花也是你们弄得！等着瞧吧！我刘大不会放过你们四个小混账！” 刘大打死不愿去县衙，拼了命的想法子拖延时间。 周旋间，他瞥见了月洞门外的四道身影。 段御云和段朝清以及马三和韩淡四人正站在那里幸灾乐祸看他。 说是偷听，其实跟正大光明地围观没区别。 刘大立刻把矛头对准了他们四人，对他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正想骂回去，就见自家父亲面色不快的走进来。 “爹爹！” 兄妹俩欣喜不已。 段萧然摸了摸儿女的头，径直进入刘家后院。 刘大嚣张的气焰顿时熄灭，心里诽腹。 坏了坏了，怎么把这家伙给招惹来了？以前他对付段家的小子不都没惊动他们老子吗？今日他怎么来了？ “口气不小啊。” 儿女挨了骂，段萧然自然要给他们出气。 不过杀鸡焉用牛刀，对付区区一个刘大他还懒得出手。 “我听说你不打算放过我的孩子？” 剑眉一挑，段萧然负手站在那里，嗜血的煞气一点点蔓延开。 刘大打了个寒颤，这人究竟什么来历？如此厚重的煞气，怕 是在血海中摸打滚爬出来的吧！ 什么时候琼县这等小地方也有了这么可怕的存在？ “你，你想怎么样？” 事到如今，刘大骑虎难下，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下去。 “我想怎么样？”嗤笑一声，段萧然扭头看着领头官差，“不用争辩了，我有证人，能证明他们私自闯入我段府。” 朝剑一示意了一下，剑一消失在黑暗中，片刻王婶就出现在了刘大眼前。 看到她，刘大眼皮狠狠一抽。 这娘们为何会在这里？ “你把事情经过全都跟这个差爷说一遍。” 段萧然都不用恐吓，王婶就吓得全交待了。 刘大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事到如今，他再说什么也没用。 “行了刘大，跟我们走吧！” 三名官差押着无可奈何地刘大以及刘强离去，领头官差和其余一人则是留下来同段萧然说话。 只是段萧然显然不想搭理他。 两个官差互相对视一眼，也想走人。 段朝清却突然上前拉了拉父亲的手。 “爹爹，清儿有一事禀报。” “清儿乖，有什么事说就好。” 段萧然在官差惊讶地注视下，蹲下身。 他身形高大，哪怕半蹲着，也比两个孩子都高。 “爹爹，除了刘大以外，还有一 个人我们别忘了。” “哦？是谁？” “就是那个潜入我们家，去偷鸭子的小偷啊！” 经段朝清一提醒，段萧然也想起的确还有这么个人。 “没错，此人是该一并拿下。” 段萧然话音刚落，两个官差自告奋勇，“此人就交给我们，我们立刻去查！” “也好，麻烦二位。” 以段萧然的性子，能这么有耐心的和官差说话，足以可见他跟过去的区别。 还没认识楚筱妍以前，要是遇到这种事，他早就派手下把牵扯进去的人一网打尽，关入地牢。 当然，以前的他也不会有机会遭遇这等事。 “事情已了，我们回家吧，你们娘亲肯定等急了。” 目送官差走远后，段萧然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一圈。 段御云和段朝清兴奋地一人拉住他一只手，韩淡和马三也点点头，一行人走出刘府，向段府而去。 …… 三名官差押送刘大父子前往衙门路上，刘大一直对着刘强破口大骂。 “你个不孝子！你爹我真是白养你了！” “逆子！关键时候一点用都没有，还把你爹的老底都给抖了出来！” …… 刘大骂骂咧咧，还是被官差警告了几句后才住了嘴。 刘强却是从头到脚都没理会暴跳如雷的爹。 第976章 佩服的五体投地 走到一半，刘强突然想起来他还没跟段朝清要解药。 刘强猛地站住脚，扭头就想往回跑。 刘大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揪住，“你想去哪？你老子我还被人押着呢，你哪儿都别想去！” 两侧街铺内的灯火映照下，段萧然几人的身影被无限放大，而刘强眼里，只有段朝清一人的身影。 刘强使出全身的劲挣扎着要摆脱刘大的控制，那可是解药啊！ 离他服下剧毒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段朝清可是说过，要是半天内不不服下解药的话，他可就要毒发而亡了！ 他可不想死啊！ 小胖子的目光死死盯住逐渐远去的几道背影，人群中，小姑娘似有所感地回头看去。 隔着茫茫人海，刘强狰狞的面孔异常显眼。 “妹妹，在看什么呢？” 一旁段御云跟着回头，发现是刘强那个小胖子，顿时想起妹妹之前给对方喂药丸的事情。 竟然忘了还有这茬事，清儿之前骗刘强时就说了，半天不吃解药会毒发身亡，看他这个样子，肯定被吓得不轻。 “还有什么事吗？” 两个孩子接连回头的动作，吸引了段萧然的注意力，但他也只是略略侧头，并没有转身。 “没有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云儿推着自己父亲继续走， 不愿让他注意到另一头的刘强异样的状况。 段萧然也没过多的怀疑什么，带着几个孩子踏上回家的路。 今日是十五，是难得的一个晴天，夜幕像一张泼墨画卷缓缓展开，又大又圆的满月高挂天际，闪烁的星辉散落在画卷各处。 段府。 等了两个时辰不见人回的楚筱妍实在等不下去。 “不行！我要出门去找找他们！” 段萧然迟迟没有消息送回来，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晴柔，随我出府一趟，我要买些药材回来。” 刚好柳老夫人的治疗进入了下一疗程，需要草药和针灸二者配合。 楚筱妍打算趁着出去转一转的时候，顺道买些给老夫人治病的药材回来。 “是。” 晴柔是签了卖身契的，楚筱妍很信任她。 主仆二人走出段府大门，走在夜幕下的琼县。 没多久，巷子里一闪而过的黑影吸引了楚筱妍的注意力。 说来也怪，她一个把世间万物都看得很淡的人，这次竟然鬼使神差被黑影吸引了去。 “走，晴柔，我们到那边看看去。” 说着，楚筱妍便带着婢女晴柔拐进那条深巷。 凑近之后才看清，这哪是什么黑影，就是个身负重伤的人。 “夫人！有人！”晴柔惊呼。 楚筱妍目光闪了 闪，“他受伤了。” “怎么办啊夫人？把他继续扔在这里不管吗？” “不……” 身为医者，她不能这么做。 楚筱妍走过去在伤者的鼻子底下探了探，发现还有呼吸，楚筱妍把这个受伤之人摇醒，让晴柔搀扶着他回了段府。 冬日的夜晚寒风凛冽，街上行人逐渐减少，极少有人注意到两个女人带着个负伤的男人在赶路。 到了段府，楚筱妍吩咐仆人把此人安排进一间厢房。 “夫人，难道就让他这么住进咱们段府吗？” 晴柔无法理解楚筱妍的做法，就算夫人心地善良，也不该随便把陌生人留在府里，更何况还是大街上捡来的一个男子。 “住进段府？” 楚筱妍摇摇头，目光注视着躺在榻上的男人，之前没仔细看此人，如今才发现，他身上竟然穿着夜行衣。 楚筱妍的心微微一惊，拉着晴柔到外面去，“你马上到县衙去一趟，跟县令大人说，我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 “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晴柔有些反应不过来。 楚筱妍只好再次同晴柔解释，“这人穿着的是夜行衣。” “奴婢知道了！” 晴柔并非是蠢笨之人，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她自然明白了楚筱妍言语中的意思，心头吃了一 惊，朝楚筱妍行了个礼后匆匆忙忙离去。 厢房门外，楚筱妍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眸光微冷，注视着房间里的黑衣人。 太可疑了。 此人的来历一定有古怪！ 二刻之后，晴柔领着县令来到段府。 楚筱妍看到县令亲自赶来，些微吃了一惊，连忙迎上去，“县令大人。” 而县令却是满脸堆笑的讨好着楚筱妍，一开口就是敬佩之情。 “段夫人真是厉害，让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县令大人何出此言？” 楚筱妍眸光一闪，心里的疑惑更深，越发肯定带回来的男人有问题。 县令越过她，扫了眼房间里昏迷的黑衣人，确定与段萧然描述的拐走孩子的人的画像一模一样，松了口气，继续说：“县里最近有不少孩子无故失踪，段将——公子前去调查的时候亲手伤了掳走孩子的歹人。” “根据段公子描述的歹人画像，正好与段夫人带回来的这个人完全一样！” 县令没有半分隐瞒的把事情说给楚筱妍。 这下楚筱妍完全明白了，难怪这人身上有剑伤，难怪还穿了一身夜行衣。 两人说话间，段萧然带着一群人回到家中，从仆人嘴里得知了此事后，立刻赶来厢房见县令。 “段公子，那人就是公子刺伤 的人，劳烦段公子看看，确定一下？” 以防万一，县令还是请段萧然确认一遍，万一弄错了可不好给百姓们交代。 段萧然走进屋里随意瞥了眼床上的人，随后又走出来微微颔首，“是他。” “好！真是太好了，总算是抓到了一个跟失踪案有关的人！” 县令激动万分，“还请诸位同我一起到县衙去一趟，有些事还需诸位帮忙！” “妍儿，你觉得呢？” 段萧然是没意见，去与不去对他来说都一样，只要楚筱妍要去，他就会一并跟随。 此刻的楚筱妍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楚筱妍点点头说道：“那就走一趟吧，云儿和清儿，你们也跟着一起去。” “哎？我们？” 被点到名的兄妹二人疑惑不已，不知道为什么要他俩也去，这里面好像没有他们的事情啊？ 段萧然余光睨了妻子一眼，从妍儿的神情来看，想必已经猜到了小家伙去了哪里。 也对，这小女人何其聪慧伶俐，又岂能猜不出两个孩子去了刘大家。 一行人乘坐马车抵达县衙，果然遇到了在县衙里等待审问的刘大父子。 因为县令不在府衙里，审讯刘大的事便往后延了片刻，而今县令大人回来，自然先要审问刘大的案子。 第977章 大义灭亲 楚筱妍一家人的身影刚出现，刘强就朝他们狂奔过来，身上的肥肉在跑动中抖动着。 “解，解药！你快给我解药！” 刘强突如其来一句话，让楚筱妍和段萧然两个大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段朝清和段御云却是知道他指的什么。 樱唇弯了弯，段朝清笑容甜美，“哎呀，差点忘了，你还服用了我的毒药呢。” “我之前是不是说过，半天内不服用解药的话，你就会复发身亡？刚好还剩下半个多时辰，要是再不服用解药，你就没救啦！” 段朝清笑嘻嘻地说着这话。 楚筱妍静静看着这一幕，黛眉微挑。 清儿的毒药？半天毒发身亡？ 她怎么不知道这小丫头竟有了如此大的能耐？只怕这毒药是假的，欺骗倒是真。 自家闺女在医药方面是什么样的水准，她这个当娘的再清楚不过。 以清儿现在的水平，也就能给人号号脉，医治一下最简单的疾病。 至于研制毒药，还是烈性毒药，这还差得远呢。 不过，就算知道了小姑娘是在唬人，她也没有直接说破，好奇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求求你了，快把解药给我吧！” 一听只剩下半个时辰，刘强急得眼泪立刻流出来，配上 他的眼神，一副可怜样。 但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可怜他，这一切都是这孩子咎由自取。 段朝清哼了一声，微微抬着小下巴，“你想要解药没那么容易。” 刘强虽然愚钝，但性命攸关之际，他灵活地读懂了这小姑娘背后用意。 “你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 “很好。”段朝清等的就是这句话。 段朝清用尖尖的下巴指了指公堂方向，“你去指认你爹的罪行就可以了，他偷了我娘的鸭子，还派人私自闯入我们家。” 刘强嗫嚅着，心里诽腹着，你们不是也闯入我们家了吗？ 可当着这些人的面，尤其楚筱妍和段萧然也在场，哪敢有半点疑虑。 “我知道了，我指认就是。” 刘强完全忘了要不是他们父子偷窃鸭崽在先，段御云和段朝清又如何会闯入他们家里。 一切都是因果循环罢了。 对刘大的审讯正式开始，县令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刘大死死咬住自己没有派人偷过楚筱妍的鸭子，就是不松嘴。 “哼，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县令听见刘大死不承认，颇有几分恼怒，事到如今还不肯交代事实，看来只能叫刘强上场了。 “来啊，传刘强。” 随着县令的吩咐， 刘强被官差传唤进公堂。 楚筱妍和段萧然一家四口也跟着进去旁听，看着小胖子跪在父亲身边，他们都觉得出了口恶气。 县令继续用同样的问题审问刘强，都是一些关于偷鸡摸狗之事的问题。 刘大不敢明目张胆地提醒自己儿子，只能用父子间常用的眼神交流，暗示他切不可乱说，但心里还是打鼓。 这小子应该不会大义灭亲吧？ 自己可是他老子！平时对他也是各种娇惯纵容，刘大自认为对这个儿子已经很不错了。 如今是小强报答他养育之恩的时候了。 刘大这样想着，愈发的忐忑不安。 小胖子却没有看刘大，刘大的暗示他不是不懂，但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这次只能大义灭亲了。 他要是死了，那以后谁来给爹养老送终？他爹可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早就打定了主意的刘强心下更加坚定，就算他指认了自己的爹，他爹也只是犯下了偷盗之罪，再严重点就是教唆人私自闯入别人家宅，应该不会有很大的罪过。 刘强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就算是学习不好，但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衡量了一番，他便把事情的始末全部交代了一遍，甚至为了能得到解药， 还添油加醋了几分。 “启禀大人，段家遗失的鸭崽的确是我们父子派人偷来的。” “昨天我在学堂，就已经吃了一只烤鸭，那只烤鸭也是段家所养。” 刘大听见刘强的话，急得满头冒汗，这竖子，知道在说什么吗？ 县令有些吃惊，这小子不是跟他爹父子关系和睦吗？竟然会在公堂上指认他爹的罪行。 “哦？现人证物证俱在，刘大，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人证自然就是刘强以及王婶，物证则是一枚铜板，以及一只鸭崽。 刘大没回答县令的问题，而是用一双牛眼死死盯着自己儿子。 “好！好！你可真是爹的好儿子！爹没白养你！” 真是气煞他也！刘大差点没气吐血，自己精心谋划这一切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给这小子出口气。 结果呢？结果这小子竟然这么对待他。 刘大眼都气红了，不顾此刻正身处公堂上，扬起手就准备扇刘强一耳光。 县令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给本大人拦下他！” “是！”一名官差上前抓住刘大手腕制止了他的行动。 “你个混账东西！白眼狼！老子可是你爹！你怎么能这么做！” 急红眼的刘大，打.打不到，扇扇不着， 只能嘴上骂骂自家儿子。 刘强心中对爹很愧疚，却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能说，毒药的事不能说出来。 段朝清威胁过他，要是把这件事说出去了，就休想再得到解药，要是没有解药，一切就都完了。 “大人，你别听这小子胡言乱语，他说的都是假的！” 警示儿子不成，刘大又将希望寄托在县令身上。 县令无语地看着他，不愧是本地最大的无赖，脸皮真是够厚的。 楚筱妍和段萧然也是同样想法，段萧然甚至摇摇头，冷嗤一声。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真是死不悔改。” “剑一，把抓住的那个偷窃之人带上来。” 一声令下，暗中保护四人的剑一押着受刘大雇佣潜入段府偷盗的贼人走上公堂。 县令看了段萧然一眼，非但没有因为他抢了自己的话而动怒，反而一脸感激的看着段萧然。 这位可是昔日战功赫赫的战王，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把这个案子办得漂漂亮亮。 要是在战王面前好好表现一把，没准就能离开这地方，弄个知府什么的当当。 县令心里美滋滋的幻想着，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别怪本大人不客气，到时候大刑伺候！” 第978章 糖丸 惊堂木一拍，堂下尖嘴猴腮的年轻人浑身一哆嗦。 他本身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一直跟在刘大这个琼县第一无赖手下混吃混喝的。 刘大给他钱，让他到段府偷鸡摸狗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我说，我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大人，还望大人能从轻处置小人！” “大刑伺候”四字着实吓住了他，他不过是一个混子，平日小偷小摸也不至于到大刑伺候的地步。 加上过去刘大跟县太爷的关系一直很好，犯了错拿钱打点一下就过去了，根本不可能来县衙公堂对峙。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带进衙门。 “只要你能如实交代清楚事情的始末，本大人会考虑从轻处置你的。” 县令微微一笑。 那混混也不管是真是假，觉得有点儿希望总比没了希望强，朝刘大偷摸看了一眼，心下一狠，选择交代一切。 跟老大比，当然是小命要紧。 混子详细的说了刘大如何找上他，如何给他钱让他潜入楚筱妍家中进行偷鸡摸狗之事。 所说的作案过程，与刘大之子刘强交代的相差无几。 如此多的证据摆在面前，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翻供。 “刘大，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瞥了眼瘫坐 在地的中年人，县令胖胖的脸上没有一丝同情。 活该！ 其实作为一方父母官，他也早就看刘大不顺眼了。 “禀大人，小的——无话可说。” “好。”冷哼一声，县令又扔下一枚令箭，“来人，把刘大押入大牢收监，等候发落！” “是！” 两名官差上前架起瘫坐在地的刘大向大牢走去。 楚筱妍几人见事情已了，便同他作别准备回家。 走出公堂，身后忽然传来刘强这小胖子的呼唤。 “段姑娘，段朝清姑娘，你看那个，如今是不是该把解药给我了？” “啊，你说这个啊。” 段朝清站住脚，在父母狐疑的注视下，甜甜一笑，“没有解药。” “没解药！”刘强先是一愣，继而一慌。 这么说，他岂不是死定了？ 血色刷的从脸上褪去，肥肉纵横的胖脸覆满惊恐。 段朝清见状，笑意加深，“你真是个笨蛋，难道你在吃下我给你的‘毒药’时，没发现那‘毒药’是甜的吗？” 甜的？ 满心惊恐的刘强回忆了一下，却悲催的发现根本记不得毒药是甜是苦。 那等情形下，他哪有心情去关注药丸是什么滋味。 “就算是甜的，也不能改变你给我吃毒药的事实，我都把一切交代 出来了，你就不能反悔！必须给我解药。” 刘强心急如焚，他不想死，一点也不想。 “我没反悔啊，因为我给你吃的压根就不是毒药。” 小姑娘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玩味起来，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明星。 “不是毒药？不是毒药是什么？” “糖丸啊，娘亲给我买的糖丸，可好吃了。” 怕他仍然不信自己，段朝清干脆从口袋里掏出了装在纸袋里的糖丸。 花花绿绿的小糖球很是好看，刘强看见后却只想吐血。 糖丸，糖丸！ 就一粒糖丸，把他耍的团团转！还害他把自己的父亲给指认了出来。 “啊啊啊！” 一声愤怒凄厉的大叫响彻黑夜。 公堂上，结束对负伤黑衣人审讯的县令惊讶的看向门外，“这是怎的了？” 有人在闹事吗？ “大人，还是先按照此人所说，把那几个失踪孩子找回来为好。” 一旁，沉默已久的师爷这时开口。 “对对，先把孩子们找回来，送回他们爹娘亲身边。” “来人，你们几个分头行动，按照这人说的，去把那些孩子找出来，全部带回县衙，你到城里各处张贴告示，就说失踪的孩子已有下落，让他们的爹娘前来认领。” 县令点了几个官差吩咐，几人领命退下，县令和师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就为了还赌债，把人家的孩子给拐卖了，我看就该严加处置，给他一个教训！” “大人所言极是，小的也是这么想的。” 师爷跟县令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就把这拐孩子的黑衣人命运给定下。 院子里已经听不到刘强那发疯似的大吼。 此刻的他已经被愤怒烧红了眼，他提起拳头，肥胖的身子像一枚炮弹冲段朝清而来。 “啊啊啊我杀了你！” “清儿别怕。” 人群中，韩淡上前一步，闪电般擒住刘强出拳的那只手的手腕，咔嚓一声。 又是一声杀猪似的惨叫，刘强抱着受伤的腕部，在地上疼得打滚。 根本无需楚筱妍和段萧然出手，就有人能解决了这小子。 “娘亲，我们回家吧。” 段朝清看也没看刘强一眼，蹦跳着来到楚筱妍身边，牵起她的手，笑容天真无邪。 对付恶人，就要用恶人手段。 “好，咱们回家。” “等一等！娘亲，我们还不能回去。”段御云突然开口。 楚筱妍和段萧然以及段朝清三人同时向他看去，小少年摸摸鼻子解释，“娘亲的鸭崽还在刘强家里，咱们得带它一起回家才 行啊！” 他不介意让人占点便宜，但得看占便宜的人是谁。 穷苦之人，他自愿吃亏帮忙，但像刘大父子这种无赖的人，则半点便宜也休想霸占。 “哦？云儿不说，娘亲差点都忘了。” 楚筱妍一拍额头，笑容赞许，“先上车，让你们剑一叔叔把车驾到刘大家，你们进去取鸭崽。” “嗯嗯！” 六人有说有笑出了县衙，门外，暗卫剑一抱剑倚在马车旁的身影在夜幕中若隐若现。 看到他们出来，忙掀起车帘拿出脚踏，恭敬的等六人上车。 楚筱妍对他交代先去刘大家一趟取回鸭崽，剑一点点头，把车赶往刘大府上。 很快，兄妹两个就抱着一只鸭崽跑出来，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跑到楚筱妍身边。 “娘亲，清儿是不是特别能干？” 小姑娘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脸上是一副求表扬求夸奖的表情。 楚筱妍一阵感慨，在不知不觉中，她的一双儿女已然长大了。 属于她的时代终将会成为历史，直到有一天彻底消失在茫茫的历史长河中。 “嗯，清儿很能干，这次多亏了有你。” 葇荑覆上女儿的发顶轻轻揉搓，楚筱妍漂亮的眸子弯起。 “还有我呢！”段御云不甘示弱的站出来。 第979章 偷偷溜走 他也想要娘亲夸夸。 马车外，自信但不自傲的小少年挤来母亲身边，表现出一副同样渴望夸奖的表情。 楚筱妍被他的样子逗笑，和段萧然对视一眼，夸奖道：“对，也有我们云儿的功劳。” “这次多亏你们，才能把刘大此人送入大牢。” 提及刘大，楚筱妍杏眸凌厉一闪，这种人还是关在大牢里的好，放出来只会继续危害百姓。 “小韩、马三你们也辛苦了，回家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折腾了这么久，此刻距离午夜子时也不过一个多时辰。 “哦哦！回家咯！” 段御云雀跃欢呼，第一个抱着鸭崽冲上马车。 几人跟在后面有说有笑的走进去，马车缓缓驶动，一炷香时间后便停在段府。 “回来了，回来了！” 冷风里，段府门上的两个大红灯笼摇摇晃晃，红通通的火光照亮家门。 柳老夫人带着刘婶，以及重新从市场上雇佣来的钱姓婆子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看到马车出现，三人一阵激动。 柳老夫人拄着拐杖向马车走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段萧然率先下车，随后扶着楚筱妍从车上下来。 “没事，都已经解决了。” 楚筱妍拢了拢 肩头上的披风，江南的冬天也够冷，而且还是湿冷。 “让老夫人担心了，天冷，快进屋吧！” “老婆子不怕冷，以前比这更冷的天老婆子也经历过。” 柳老夫人不在意的摆手，“清儿和云儿呢？找到了吗？” 她听刘婶说了两个孩子没回家，便坐立难安，望眼欲穿地来到门口等人。 老天保佑，终于等到他们回来了。 “找到了，找到了。” 楚筱妍安抚着柳老夫人情绪。 段萧然再掀起门帘，兄妹两个扑通扑通跳下地，抱着鸭崽跑来柳老夫人身边。 “让柳奶奶担心了，我们没事！” “而且我们还把娘亲被人偷走的鸭崽带回来了！” “云儿和清儿真是能干。” 柳老夫人乐呵呵的夸奖一番，冬夜虽冷，众人心里却是暖的。 进了家，楚筱妍和柳老夫人一同去厨房把晚饭放回炉灶间热了一遍，叫上剑一一起，热热闹闹吃了顿饭。 酒足饭饱，两个小家伙都哈欠连天，依偎在一起，小脑袋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 “回房睡吧，很晚了。” 楚筱妍捏了捏女儿柔嫩的脸蛋，触感滑嫩，爱不释手。 大人能熬夜，但小孩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断断不能熬夜的。 “嗯，那娘亲 ，我们回去睡了。” 段朝清迷迷糊糊的跳下凳子，往楚筱妍脸上亲了一口，拉着兄长去他们住的院子。 饭后还要收拾桌子，还要安顿两个孩子带回来的鸭崽，各种琐碎事要忙，楚筱妍却丝毫不觉劳累。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该好好珍惜身边拥有的一切。 “夫人，这儿让奴婢们来收拾就好，夫人也累了，快回房休息吧。” 侍立膳厅内的婢女们见楚筱妍开始收拾碗筷，不管她需不需要，一如既往过来帮忙。 楚筱妍今日为了儿女们的事，的确有些劳累，便点点头，没有拒绝，“交给你们了。” 她正好去后院喂一下鸡鸭。 “我陪你一起去。” 段萧然越发喜爱黏在她身边，儿女逐渐长大，不用他们夫妻操心，也是该享受他们二人世界的时候了。 “老夫人，你也早点歇息，天色很晚了。” 临走前，楚筱妍还不忘关心地劝说柳老夫人早点儿回房休息。 老妇人呵呵笑着，越看楚筱妍越满意，“好好，老婆子我知道了，你们快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多好的姑娘啊！可不是她家闺女。 要是她能有这么一个闺女，做梦都能笑醒。 柳老夫人一边 感慨着，一边拄着拐杖走向自己院子。 刘婶和钱婆子跟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消失门外。 子夜，万籁俱寂时。 堆积夜空的乌云化作飘雪从天坠落，昭示着年关已至。 远处不时响起几声犬吠，许是有人独身走暗巷，不经意惊动了百姓家养犬。 段府后院，一道身影鬼鬼祟祟从廊道拐角处出现。 屋檐下挂着的灯笼火光明灭，身影离开拐角，灯光描绘出她那蹑手蹑脚的样子，此人正是王婶。 “唉，这户人家不能再待下去了，丢人呐！” 尽管楚筱妍一家没说什么，她自己却再无颜面继续留下来。 加上这次她的确做错了事，她不敢奢求继续留下来帮工，只能想出这么个法子，趁夜深人静时偷偷跑路。 “夫人、老爷，求你们原谅。” 朝楚筱妍和段萧然住的主屋瞥去一眼，王婶搂紧怀中包袱，偷偷摸摸的朝后门摸去。 大门有人看守，不方便脱身，后门虽说也有侍卫，但白日里她曾用银子事先打点过，所以并不会遭遇阻拦。 “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吧？” 王婶想着，就要离开。 黑暗中，一双淡漠无澜的眸子正在一处房檐上静静注视着她。 剑一怎么也没想到 ，他不过是因为半夜睡不着出来透风，竟会看到王婆子趁夜色开溜。 他习惯地怀抱利剑，周身内力涌动，落雪还没落到身上，便被内力蒸发。 像他以及主子这等习武之人，就算冬天再冷，温度差别也不会太大。 不过主子自从遇到夫人后，就开始跟个普通人似的开始怕冷。 剑一作为追随他身边多年的暗卫首领，对此表示不屑一顾。 为了讨好夫人，主子真是不择手段，甚至连脸皮都变厚了。 思索间，剑一并未出手阻拦王婶的离去，反正主子又没下令必须要把人留下来，他才懒得去管这婆子是否留下。 “你想去哪儿！” 忽然，底下响起另外一道声音。 王婶和剑一同时向声源处看去。 灯火下，又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钱嫂子！” 钱婆子站在王婶面前，拦住她去路。 “好啊！你想偷溜是吧！” 没想到她只是起来解手，竟碰上了这个王婶开溜的事情。 “夫人还没决定如何处置你呢，你竟然想偷偷溜走。” 钱婆子已从院子里其他人的口中听说了事情始末，知道王婶从中牵线搭桥让贼人进府来偷主人家的东西。 如果没有她，刘大派来的人根本不可能潜入段府偷鸡摸狗。 第980章 无能狂怒 “这可不关你的事，难不成你还想阻拦我？” 王婶梗起脖子，不服气的顶回去。 眼看就能成功脱身，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颇为恼怒。 大家都是来帮工的，何苦为难对方。 “我既然到这里来帮工了，就是这家里的一份子，为什么不能阻拦你？” 钱婆子也是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怕威胁。 “你做了错事，一点惩罚都不受就想离开，未免想太好了吧！”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留下来，我相信夫人他们也不会严加惩治。” 硬的不行，钱婆子就开始来软的。 王婶之所以半夜偷溜出去，不就是怕楚筱妍和段萧然严惩吗？ “不会严加惩治？” 听了这话，王婶果然犹豫起来，但很快回神，“你说的再好听也没用。” 什么也不能阻拦她离开，谁知道这户人家的主人会不会突然出尔反尔，人心难测！ 钱婆子劝阻失败，又实在不愿她就这么走了，一番衡量，只能把阻拦王婶的事暂置一旁，转身立刻跑去主屋通知楚筱妍。 房顶上，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剑一打了个哈欠。 雪越下越大，温度也在不断下降。 主屋里，楚筱妍被突然跑来的钱婆子从睡梦中吵醒，此刻她的意识尚有几分混沌不清。 钱婆子说出来意后，她的睡意顿时褪去，“你说王婶要偷着开溜？” “是的，我半夜起来正好碰上了这件事。” “这件事你做的不错。” 楚筱妍看了段萧然一眼，后者微微朝她点头，随后悄无声息的离开房间。 “这是你应得的。” 楚筱妍把一锭三两足的碎银子放进钱婆手上。 顿时，她感恩戴德地再三冲楚筱妍拜谢，以表忠心。 幽寂的深夜，苍雪茫茫洒落。 屋顶上的剑一忽然动身，抱着他的剑，几个起伏，跳跃在一户户人家房顶上，追寻趁机开溜的王婶而去。 原本在他待过的地方，一袭白衣的段萧然负手而立。 “呼哧，呼哧，我，我一定得离开这里！” 黑暗中，王婶拼命奔逃，她脚下的积雪越堆越厚，踩上去嘎吱作响。 身后明明无人追赶，一股莫名的恐惧却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 “没事的，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半夜起来开溜。” 王婶不断自我安慰着，突然脚下步子急刹。 积雪反射着街铺灯笼里的烛光，前方不远处，抱剑伫立的身影强行断了她前进的道路。 “主子有请，王婶，跟我来吧。” 冷面男子吐出一口浊气，听见这话的王婶两腿一软，抱着包袱瘫坐在地。 完了，这下逃不了 了。 …… “县令大人，这便是那个与刘大里应外合，帮贼人潜入我段府行偷窃之事的王婆子。” 灯火通明的县衙大堂，段萧然几人又站在刚离开不久的公堂之上。 县令的美梦被吵醒，却丝毫不生气，更是不敢怠慢。 “段公子辛苦了，其实您大可以叫属下把她送过来，又或者直接招呼一声，我就派人过去了，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县令审讯王婶之余，还不忘吹捧一番段萧然。 剑一在后面听得几欲破功，这县太爷蠢是蠢了点，好歹还不是无可救药。 “来人啊，把她押下去，单独关起来。” 县令吩咐下去，很快有两个县衙官差押着哭天喊地告饶的王婶退下。 “段将军，你看这大半夜还辛苦你跑一趟，要不到后堂坐坐，下官让人备下些茶点。” 县令抓住任何跟段萧然相处的机会吹段萧然的马屁，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万一这位大人物心情一好，跟京城里的其他大人物稍稍提一句，又或者一封举荐信送出去，他不就可以平步青云了么！ “不必麻烦。”段萧然直截了当拒绝，“我马上就回去了。” 琼县县令的心思他自然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才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 想升官，就应该老老实实 的为国为民效力，走捷径是行不通的。 “我且问你，刘大之子你是如何处理的？” 刘大被收监，剩下他儿子，虽不至于罪大恶极，可到底也是犯过错的孩子。 “回公子，下官见他年纪还小，自幼老娘去得早，跟他爹相依为命，而今他爹刘大被关进了大牢，下官就自作主张把他留下来。” 县令恭敬的禀报，“这孩子也是从小被他爹给惯坏了，根本不懂自己丰衣足食的道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其实寻常的百姓家跟刘强一般年纪的孩子，或是比他还小的，早早就会备菜做饭了。 也就是有刘大这种惯孩子的人，才养出来了五体不勤的后代。 “如此倒是辛苦县令大人了。” “唉，其实也没什么。” 县令长叹一口气，苦涩的摇头一笑，“这家伙就是被他爹惯坏了，一身的臭毛病。” “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回家！” “啊啊啊！你们让我走！” 县令正说着，县衙内堂传来刘强杀猪似的大骂声。 伴随着器物摔碎的声音，在深夜中很是突兀。 段萧然勾了勾唇，无视刘强堪比疯癫的撒泼，朝县令提出告辞。 “天色实在不早了，这一宿也没少折腾，县令大人也快快歇息吧，就不打扰你了。” “哎？ 段公子，这……唉！也罢，下官恭送公子！” 琼县县令听了段萧然的话，知道段萧然是一点机会也不打算给他。 琼县县令心中叹息，过去只听说这位西梁战神如何随意而为，今日一见总算是有深刻体会了。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让我走，我早晚要把你们这儿给拆了！” 来到院子里，段萧然都还能听见刘强行迹癫狂的大骂声和砸东西的声音。 朝剑一投去了然的目光，二人心照不宣颔首，无能狂怒罢了。 “段将军慢走，这位侍卫兄弟，夜雪路滑，赶路可要小心点。” 县令一路跟随段萧然到县衙门口，看着他坐上马车，这才松了口气的关心叮嘱。 一向寡言的剑一只是向他点点头示意，待段萧然坐好后，剑一收起脚踏，坐在前面一扬马鞭，马车吱吱悠悠驶进黑夜。 回到段府，段萧然直奔主屋而来。 窗内透出灯烛亮光，一抹纤影倒映其上。 “不是和你说过，先歇下吗？不用等我的。” 不用开门，他也知道房里有人在等他回来。 桌前，哈欠连连的楚筱妍揉了揉犯困杏眼，嘻嘻笑着，伸手去接他肩上落了积雪的披风。 “可是我想等你嘛。” 困意让她的一双杏眸不复往日清澈，似乎蒙上一层薄纱。 第981章 不用去学堂了 又似山间薄雾，一切美好尽皆隐藏，唯有深入山内，方可一窥真容。 “不见你回来，我始终是放心不下的。” 曾经她险些失去过这个男人，自那时起，她虽什么都不说，却已然在心中养成了患得患失的性子。 “有何不放心？” 段萧然闲话间解下披风递过去，看小女人忙碌的身影，心头软成一片春水。 “说起来，方才我送那王婶去县衙，在里面遇到了发脾气的刘强。” “他？” 楚筱妍把披风挂在屋檐下，用扫帚扫着上面的落雪。 “他怎么了？” “在冲县令发脾气。” 倒上两杯热水，段萧然拿着杯子走过去递给楚筱妍，“县令好心留他住进内堂，他却砸碎了县令房内的不少东西。” 把离开时刘强的无能狂怒当成乐子说了一遍给楚筱妍听，楚筱妍挂好披风，接过他递来的白开水喝了口。 “熊孩子的撒泼罢了，不用理他。” “只是可怜县太爷，好心收留那小胖子，却遇上这种事。” 难怪都说好心没好报。 夫妻二人喝完水，说了会儿话，就熄灭烛泪堆积的灯烛交颈而眠，一夜好梦到天明。 新的一日又如往常一般拉开序幕，早膳都是楚筱妍提供食谱，厨房里的丫鬟婆子负责 准备的。 一家人也准时起身更衣洗漱收整，离开各自就寝的卧房，到膳厅一起用膳。 吃饱喝足后，两个小的拉着韩淡和马三准备出门上学。 楚筱妍给他们一人递过去一条她利用闲暇时间编织而成的围巾。 给儿女们都围好，再三确定寒风不会从缝隙侵入他们身子里，然后照旧想叮嘱他们几句路上小心的话，此时，看门的仆人突然领着学堂的书童匆匆跑来。 “咦？这不是李夫子身边服侍的书童吗？你怎么来了？” 段御云和段朝清都认出了跟随仆人身后的书童，第一次在学堂以外看到他，颇为好奇。 韩淡和马三也停下谈话向他看去。 一脸急色的书童突然到访，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 “我是以夫子之名来的。” 书童口中的夫子，自然是他服侍的学堂负责人——李夫子。 “今日学堂停课，你们先不用去学堂了。” “啊？” 屋檐下的几人齐刷刷一愣，不用去学堂？为什么？ 每人心中都好奇和不解，特别是看到书童行色匆匆而来，又打算匆匆离去。 “消息已经传到了，我还得去通知下一家学子，就不在这里耽搁下去了。” 小书童脸被寒风吹得通红，瘦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却顾 不上进屋取取暖，通知完毕又急急忙忙赶往下一家。 “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俩对视一眼，小孩子的好奇心被激起。 好想知道出什么事了，他们进入南林学堂到如今，除了学堂正常的休沐，还从未遇到这种事。 “剑一，你去打探一下，看南林学堂里到底发生何事。” “属下遵命。” 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卫首领飞快追寻书童的身影而去。 楚筱妍牵起犹在窃窃私语的一双儿女，和韩淡以及马三交代了几句，带着他们走进屋内。 “虽说今日不必去学堂，可你们也不能懈怠。” 烧热的暖炕上，楚筱妍打开弟子规的书，陪两个小家伙温习课业。 “让娘来陪你们念书，好不好？” 云儿和清儿长大后，她和段萧然因为一直忙于奔波，处理过去惹下的那些仇敌，所以很少陪伴在他们身边。 如今好不容易一切尘埃落定，全家抵达江南落脚，两个孩子又都去学堂学习，鲜少有机会让她这个做娘亲的陪他们念书。 段朝清清楚记得儿时母亲在她和兄长身边给他们讲各种故事和各种做人的道理，那些岁月是她最开心的记忆。 “好！” “娘亲陪我们念书！” 不止段 朝清高兴，段御云也是欢呼雀跃。 跟进来的韩淡和马三见状，便同楚筱妍知会了一声，去他们住的厢房看书了。 弟子规温习了没几句，闻讯赶来的柳老夫人迫切想知道几人没去学堂的原因。 “我在外面听到读书声，还以为听岔了，没想到真是你们，来，两个小家伙，告诉老婆子，你们怎么没去学堂？” 上年纪的人，吃饭要比楚筱妍和段萧然这种年轻人慢的多，楚筱妍和段萧然都吃饱了去送儿女上学，她还在膳厅里慢慢享用。 此刻刚吃饱饭，从膳厅去往后院，途经主屋听见里面有读书声传来，好奇之下就推开门进来查看。 “学堂今日突然说要休沐，刚才李夫子的书童跑来，通知我们不用去学堂念书。” 段朝清脆生生的解释着。 听了这话，柳老夫人吃了一惊，“哦？李夫子的书童通知你们的？” 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在学堂里待了多年，她很清楚，只有发生了大事，学堂才会给所有学子放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柳老夫人，这边坐吧。” 让一个老人家站着，他们坐着，楚筱妍着实过意不去。 “好，好，那老婆子就坐下了。” 柳老夫人笑着坐在对面，两个小家伙脱了 鞋子，只着一双洁白冬袜，盘膝坐在暖炕上。 楚筱妍和柳老夫人一起教两个孩子念书，晨读结束后又按照学堂里的课业给他们讲课。 柳老夫人毕竟是夫子出身，过去还教过李夫子，学堂里的那些课业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信手拈来。 楚筱妍就更不必说，一个来自现代的医学博士，教几个古代学堂里的学子，完全绰绰有余。 只是有柳老夫人在，她反而不便展露才华。 这个时代的才女也就会几句诗词、算数，教孩子这种事她们就不会了。 而且楚筱妍过去是个一无是处的女子，加上不愿暴露太多，在柳老夫人面前，她就很自然地退居其后。 一老三少四人在主屋后堂的暖炕上读书写字，度过了一整个上午。 午饭照旧是厨房里的丫鬟婆子准备，一上午不见踪影的段萧然风尘仆仆归来，楚筱妍见到，忙端着一杯热茶迎上去。 “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看段萧然这样子，楚筱妍就知道这男人也跟剑一一起忙去了。 楚筱妍心疼丈夫，主动拉过他冰冷的手，搓着给他取暖。 柳老夫人笑呵呵地看着二人的浓情蜜意，倒也没忘询问学堂停课一事，“段小子，你是去调查停学的事情了吧？有结果吗？” 第982章 调查 “对啊，有结果吗？”楚筱妍也好奇。 “说有不算有，说没有，却也并非一无所获。” 段萧然把剑一调查到的消息说出来，“县里发生了命案，有人惨死，被害者身上的伤势全是人为造成的。” “啊？还有这等事！” 柳老夫人大惊，“老婆子在这镇上活了几十年，可从未见听说发生过命案！” 难怪学堂会突然停课，发生这等大事，的确不能留孩子们继续到学堂去念书。 “凶手可有线索？” 命案！楚筱妍心头狠狠一跳，倘若她还是孤身一人的话，命案与否，又有何惧。 “没有。” 曾经杀伐果断、韬锋饮血的段萧然也是一脸肃容，“县衙目前对这件事是毫无线索，否则学堂也不会停堂休课。” “就目前掌握的消息看，开始只是有人失踪下落不明，原本只是普通的失踪案，没想到今晨发现了尸体，其余情况县令还在调查。” “我就是担心此次命案会威胁到我们孩子的安全。” 楚筱妍说的，何尝又不是段萧然所忧虑。 “我去把云儿和清儿叫来，你们夫妻多叮嘱他们几句。” 柳老夫人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与其他们在这里替孩子们担惊受怕，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孩子们灌 输县里不安全的想法，让他们自己提高警惕。 “有劳老夫人。” 段御云和段朝清从屋里出来，好奇地围在几个大人身边，“爹爹可有调查清楚学堂停课的缘由？” “我叫你们来，就是为了和你们说说这事。”柳老夫人道。 “你们也别瞒着他们了，如实说出来他们才会明白，才会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楚筱妍点点头，她很认可柳老夫人的说法，“没错，你们爹爹已经调查出了学堂停课的原因。” “县城里发生了命案。” 命案？ 陌生的字眼，让兄妹两个足足反应了片刻后才明白过来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他们惊呼一声，不安地看着大人们，“那，那岂不是很危险吗？” “没错，更危险的是，行凶之人至今仍未抓捕归案。” 楚筱妍并非危言耸听，也不像很多人那样，觉得把事情瞒着孩子就是好的。 她认为，孩子们尽管年幼，却已然是独立的个体，有权知道这个世界并非只有美好，还有危险也是时刻存在着。 何况她的云儿和清儿不似寻常小孩，自出生起就见识过大风大浪。 “娘和你们说这些，就是希望你们近些时日千万不要独自外出。 “非要外出的话，一定要在我或是 你们爹爹陪同下出去。” “嗯嗯，我们明白。” 两个小家伙再调皮，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玩笑。“没有爹娘陪伴，我们不会轻易出门。” 听到云儿和清儿乖巧保证，楚筱妍这才稍稍放心。 午后，两个孩子在柳老夫人的陪伴下午睡歇息，楚筱妍和段萧然坐在前厅里，接待上门求助的琼县县令。 “实不相瞒二位，下官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向二位求助。” 县令胖胖的脸上布满苦涩，“自从下官上任琼县后，还从未遇到过命案。” “我也不怕你们笑话，上面让我去查，可我根本不知道从何处入手。” 他以前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秀才，别人都说他是走了大运才得了个县令的差事。 这些年，他虽没做出过卓越政绩，可琼县在他治理下一直风平浪静，怎么就会突然发生命案了呢？ 还是在年关将近的时候。 一想到他这些年老老实实治理琼县，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大人物，想着也许是他的翻身机会到了，结果还没来得及表现一番，就接连出现不少的事情。 “下官以为段将军一定有办法找出那行凶之人，故而腆着脸皮过来求助二位。” 县令起身朝段萧然和楚筱妍一拜，勉强挤出一丝笑 意。 也不知这二位贵客是否会答应帮自己，他心里其实清楚得很，人家根本没道理帮他。 段将军多次说到他已经辞官还乡，不就是想置身事外吗？ 可另一方面，他又抱着一丝侥幸，没准段将军和段夫人心软，就答应出手相助呢？ 琼县县令就是想着来试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强，能说的话都说了，接下来就是看段萧然和楚筱妍的意思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是有意帮忙，也不可能半点不犹豫就应下。 夫妻俩交换了个眼神，显然是在商议这件事。 “县令大人的请求，我们夫妻答应了，县里发生命案，我等作为百姓，理应配合大人调查出事情的真相。” 段萧然的话让县令一阵激动狂喜，“谢谢贵客！谢谢两位！” “这次有二位出手，那行凶歹人一定难逃法网！” “下官代全县百姓谢过二位了！” 县令是真的高兴，有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俩的帮忙，这次的命案侦破起来一定会轻松。 “大人不必如此。” 楚筱妍扶起行大礼的县令，“我们这么做，只是不愿看到百姓终日活在担惊受怕中。” 段萧然道：“我们也希望早日找出行凶之人，还琼县一个安稳。” “对对，还琼县一个安 稳！” 县令附和着二人的话，好一阵吹捧。 段萧然实在听不下他的阿谀奉承，提议愿随他到县衙走一趟，细细商议此事。 “有关这桩命案的详细经过，还望大人能将详情一一告诉段某。” “一定一定，段将军想知道什么，下官一定知无不言！” 两人声音逐渐远去，送走县令后楚筱妍松了口气。 终于不用再听这个县令的阿谀奉承了！琼县县令本身不坏，就是过于溜须拍马！ “也不知段萧然能不能把这桩命案侦破。” 念头在脑海里里一闪过，楚筱妍随即摇头，把对段萧然的怀疑赶出脑海。 不行，她要相信段萧然一定能侦破命案才是，这段时间，她就陪云儿和清儿待在家中，也算是给他减轻负担。 楚筱妍去了儿女居住的跨院，专心留下来陪伴他们。 午睡醒来，段御云和段朝清都对命案展示出了强烈的好奇心，拐弯抹角的希望从楚筱妍口中问个一二来。 “这种事不是你们两个小家伙该操心的。” 楚筱妍避而不答。 云儿和清儿还小，过早接触杀伐之事对他们来说不是好事，如非必要，她宁愿小家伙们一直在一个平安喜乐环境下长大。 “我们不说这个，娘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第983章 死状凄惨 为了转移兄妹俩的注意力，楚筱妍也是想尽了办法，甚至不惜把自己前世的一些事讲给他们听。 段御云完全听入迷，趴在床上，两手托腮，“娘亲，你说的这些飞机，汽车，轮船……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还有，人乘坐飞机，真的可以在天上飞吗？不长翅膀也能像小鸟那样飞上天呀！” 段朝清也被母亲描述中的世界所吸引。 楚筱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觉得是真的，那便是真的。” “啊？什么嘛，娘亲明明说在那个世界里，人们乘坐飞机可以在天上飞，这会儿怎么又说我觉得是真的才是真的？” 清儿不满意母亲的这个说辞，段御云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可能。 娘亲从没有骗过他们，所以娘说的这一切一定都是真实存在的。 男孩子天生就对飞机、汽车这一类的机械感兴趣，他也认定人们乘坐名为飞机的工具就能飞上天。 但与飞机相比，他还是觉得汽车更靠谱。 “真真假假，在我们这个世界里又不会出现，何必在意是真是假？” 楚筱妍拿了一袋干果蜜饯分给两个小家伙。 清儿有了零嘴吃，也不再计较楚筱妍说的话是真 是假。 唯独云儿，就算吃着干果蜜饯也堵不住他的嘴。 “娘，云儿也想要一辆汽车。” “咳咳，你，你说什么？” 听见段御云的话，刚吃进楚筱妍嘴里的蜜饯险些喷出来。 汽车？这小子的胃口还不是一般的大，亏他想得出来！ “你真以为你们娘亲我无所不能啊？汽车是如今根本不可能造出来的东西。” “哦——那没有汽车，我们可以改造一下啊。” 段御云打定主意非要得到一辆属于自己的小汽车不可。 楚筱妍拗不过他，贝齿轻咬红唇，“那，我试一试吧。” “走，我们到院子里去，顺便把需要用到的工具找一下。” 就当是陪两个小家伙打发时间吧，也好过他们对命案一事问东问西。 “哦！去做小车车了！” 云儿和清儿在床上一蹦三尺高，根本不在乎外面天寒地冻，穿上鞋便夺门而出。 “嗳，等等啊！” 楚筱妍甚至来不及反应，两个小家伙就消失在门口。 “这俩孩子也不怕冻坏身子，染上风寒。” 微微摇头，楚筱妍抱起两件厚衣裳和围巾追着跑了出去。 “出来玩可以，但是不能生病呀。” 楚筱妍替女 儿围好围巾，两个小家伙已然穿好外套，催促楚筱妍帮他们制造小车车。 “娘，你答应过我们了，可不能反悔！” 不亲眼看到娘亲为他们制造小车，他们不放心。 “好好，不反悔。” 儿女兴奋的情绪感染了楚筱妍，她也很期待能否凭借自己的一双手，制造出一辆古今结合的车子。 “那你们去把工具拿过来，我去取木头。” 之前家里修整后院整理出了不少木材，楚筱妍就打算用这些木材给两个小家伙制造一辆能滚动，能拉人拉货的四轮小车。 午后的冬日，寒风凛冽，专心制造木头小车的母子三人却丝毫不觉寒冷。 与此同时，来到县衙的段萧然也在县令的陪同下对杀人案展开调查。 起初这位心宽体胖的县令硬要拉着他到后堂内院喝茶暖暖身，段萧然懒得推辞，便顺其自然接受了邀请。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县令聊起天来，天南海北的八卦辛秘他都会掺一脚。 “我希望县令大人没忘这次来的目的。” 段萧然实在听不下去，要是继续放任不管，恐怕县令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哦对，下官这次请将军来是为了查清村民失踪的 命案。” “那就把卷宗拿出来吧，我想知道死者身份和他这几天的行踪，以及他生前都见了什么人。” “是是，下官这就去取。” 当着段萧然的面，县令不敢支使旁人。 从存放卷宗的柜子上抽出记录了这桩命案的相关卷宗恭敬奉上，“将军请过目！” “这死去的人乃上柳村村民，昨天晚上，他被家人发现横死家中，身上全是伤，乃其他人所致……” 县令打起精神，把有关命案每一件事都说了一遍。 段萧然问起上柳村位置，细细打听后，惊讶的发现这村子距离他们住的段府只有几条街距离。 “死者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平时没有深仇大恨的仇敌，初步猜测，行凶之人很可能跟死者不认识……” “这个等会儿再说，我想去看一看那个惨死的上柳村村民。” 段萧然又打断了县令的话。 “将军这边请。” 段萧然不想听，那他就不说，县令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不然没资格在官场上混。 段萧然在县令陪同下往县衙停放尸体的地方来。 路上不放心的又追问了一遍，“你确定死者并无血仇宿敌？” “没有，下官亲自到上柳 村询问过，死者的街坊邻里都说死者是个很和气的人，没有仇家。” “是么？” 一般发生这种命案，第一反应都是报仇。 既然没有仇家，难道真的是随意作案这么简单吗？ 段萧然不敢妄下结论，直到看了死者尸体后，这种想法反而更加站不住脚。 冰冷的房间内，死者的躯体被破坏得惨不忍睹，其中一只眼睛里更是少了一枚眼珠，空荡荡的。 “如此凄惨的死状，很难不让人怀疑下手之人和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下官也曾这般考虑过，甚至还抓来了几个嫌疑人，目前嫌疑人正关在县衙大牢里。” “哦？还有嫌疑人？等验尸完，我们过去会一会那些嫌疑人。” 段萧然说着，让县令把仵作叫来，在仵作的帮助下，亲自进行了验尸工作。 亲自又检查了一遍，还是没发现有用的线索。 “看来我们还是得去那些嫌疑人当中寻求答案。” 段萧然跟随县令进到县衙大牢，昏暗潮湿的地牢里时不时有老鼠跑过去。 里面关押了不少人，这点是段萧然没想到的，诧异瞥了县令一眼，“没想到，这家伙也不是一味的混吃混喝等死之人。” 第984章 言多必失，行多必过 一路走来，牢房内关押的嫌犯张狂的呐喊着。 木围栏圈禁了他们自由，独剩一双手狰狞又无力地探过围栏。 “大人，我是冤枉的啊！” “大人，我有冤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人人都说自己冤，人人都想逃离。 段萧然面色平静地穿过一双双手，最终停在县衙大牢最深处。 “这几个都是跟命案有关的人。” 县令在一旁向段萧然解释着，段萧然扫了眼牢房之中，发现总共有六个人。 或站着、坐着、躺着，横七竖八，全都被关在牢房里。 “都起来了起来了，这位大人要问你们话，回答的好没准就能回去。” 总要给这六人一个念想，或许有人渴望出去，就会选择交代一切。 “大人，我们真是冤枉的！你相信我们！” “我们跟这桩案子毫无关联啊！” “大家都是平头百姓，怎么可能行凶杀人！” “就是就是，而且我们跟死的那人无仇无怨，干嘛杀他？” 六人眨眼间全冲到木围栏前向段萧然诉说着自己的冤情。 段萧然状似漫不经心，实则暗中观察每个人的反应，他太熟悉审讯人犯时，人犯的心里状态，有时候一个眼神或者一个表情都能成为破案的关键线索。 以往在战场上掳获的敌人，若是他麾下 的将领审讯无果，往往都是他亲自上场。 “你们说，冤在何处？有何凭证？” 朝一旁威逼利诱嫌犯安静的县令压压手，段萧然坐在狱卒搬来的一张太师椅上。 这场审问，势必会耗时耗力。 “我，我……” 凭证？平头百姓哪懂什么是凭证？除了喊冤，他们也无话可说。 段萧然交叠起双腿，眉心拧紧，“县令大人，能否请教一下你把这六人定位最大嫌疑人的理由。” “是这样，他们都住在死者附近，也是距离死者家最近的人。” “下官之所以定下他六人为最大嫌疑人，是因为死者的死状。” “将军已亲眼看过死者的死状，可谓凄惨不忍目睹。” “试问，有人闯进死者家中行凶，下手毒辣无情，死者总该发出痛苦的挣扎声吧？可下官审问过这六人，他们竟一致声称死者去世时都没听见任何声响。” “哦？原来如此。” 段萧然微微点头，眸色暗沉。 这点的确可疑，但也不排除死者事先被行凶之人迷晕过去。 “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啊！当时的确没有任何声音！” “一个人没听见可能是撒谎，六个人没听见，总不能还在骗人！” “这位大人，请你一定要把这件案子查清楚，还我们清白！” 耳畔，嫌疑人犹在不 停喊冤，段萧然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县令看出他有心事，不敢出声，唯恐惊扰思绪。 几息之后，段萧然扭头看向县令，“县令大人可信段某？” “信！”县令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他当然信段萧然，若是不信，他又何必抛下脸面登门拜访求助。 “段将军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在下。” 平时稀里糊涂的琼县县令，此刻也有几分伶俐。 段萧然慵懒地勾唇，“那就麻烦县令把他们放了。” “啊？放了？这，这是为何？” 县令对段萧然的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他猜想过段萧然会说出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他会让自己放人。 “将军，这恐怕不妥吧？” 人是他好不容易才抓起来的，说放就放？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哪里不妥？段某觉得很妥。” 段萧然扶手上搭着的那只手轻轻叩着，无人注意到，说起放人时，段萧然眼底闪过一道幽光。 “审讯到此刻，我觉得他们都是冤枉的。” “呃——”审讯？ 县令看看段萧然，再看看牢房内单独关押的嫌疑人，逼自己咽下去那句到嘴边的“审讯什么”了的话。 “县令大人刚刚不是说愿意信我吗？若是大人信我，就放人吧。” 段萧然 的耐心渐失，叩着扶手的右手猛然握起。 话不便多说，刚夸这县令不算太无能，这会儿又给他来这一出。 县令在心里暗暗计较了一会儿，咬牙做下决定，“好！那就放人！” 手一挥，握着牢房钥匙的狱卒过去打开了牢房的门。 “赶紧走吧！” 县令语气不善，这些人再不走，他怕自己反悔。 “谢大人，谢大人！” 六个嫌疑人看出是段萧然说服本地的父母官放了他们，一个个朝段萧然拱手作揖表示感谢。 大牢内潮湿发霉的空气似乎也不再那么难闻。 六人谢过段萧然之后就推搡拉扯着往外走。 段萧然离开座椅，一束光透过墙上的通风窗户射进来，恰好打在他肩头。 县令踟蹰刹那，犹豫着凑过来，“将军，下官还是不能理解放他们走的理由。” “怎么？难道你没听说过自乱阵脚这句话？” 段萧然侧过身，余光瞥过县令布满不乐意的胖脸上。 “倘若这些人里有那个行凶之人，这次回去以后，他势必会露出马脚。” “坐过一次牢的人，便不会想体验第二次，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掩饰自己犯下的罪行，却不知，言多必失，行多必过的道理。” “啊！下官明白了！” 一拍脑袋，县令恍然大悟。 “将军好计策！” 朝段萧然竖起大拇指，县令胖脸上的不满瞬间褪去，转眼间就换上了谄媚奉承的表情。 段萧然看出他有溜须拍马的打算，忙赶在他开口前转移话题。 “县令大人不派人跟过去看看吗？没准六人中真有行凶之人呢？” “对对，将军提醒的是！” 县令心中暗叹一口气，好险！要不是段将军提醒，他差点就忘了派手下跟踪那六个嫌疑犯。 “你们几个，给我跟上去，看看他们回家后都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要是有发现可疑之处，立刻将那人捉来县衙！” 县令点了六个狱卒，都是平常没做过什么繁琐事情的人。 狱卒悄然跟在六人身后，远处依稀能听见交谈声。 其中有两人还没出大牢就先争吵起来，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些家长里短的矛盾。 “县令大人安排好了一切，段某也该回家去了。” 半个时辰不到，审讯就结束。 这时长出乎段萧然意料，他原以为会花上至少半天的时间。 以前审讯敌军俘虏，没几天几夜得不到有用的情报。 段萧然心里只想着审讯敌军俘虏耗时耗力的场景，压根忘了这六个嫌疑犯根本就是普通百姓。 普通百姓哪能跟俘虏相提并论。 “案子有新进展的时候，劳烦县令大人记得派人通知段某一声。” 第985章 不是被人杀死的 “是，将军放心，下官一定会第一时间把案子的消息送去府上。” 县令陪段萧然走出大牢，亲自送至县衙门口，看着段府的马车逐渐驶远，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他才转身向门内走去。 “主子这么着急回去，是担心夫人和小主子他们吧。” 驾车的剑一打趣着段萧然。 之前出来时，段萧然走路都是带风的，而此时一坐上马车就催促他全速赶往家中。 “跟命案有关的嫌疑犯人全都放出去了。” 段萧然只说了一句，剑一心里便明了。 明了之余，又有几分怅然，原来那个无所畏惧的主子终究是有了他的软肋。 “驾！” 马车远去，溅起簇簇积雪。 段萧然一回到家便直奔妻儿而去。 主屋和跨院都走了一遍，没有楚筱妍和孩子们的身影。 他皱了下眉，拦住一个仆人询问：“夫人呢？” “夫人在后院陪小公子和小小姐。” 后院？夜色将至，妍儿怎么会去后院？ 段萧然揣着疑惑拐进后院月洞门，眼前一幕令他哑然失笑。 一辆做工粗糙的木头四轮车，载着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在两个仆人的推拉下围着院子转圈跑。 “难怪家里仆从说一下午都没见到你们的人影，原来是待在后院里。” 段萧 然走过去，自然而然的扣住楚筱妍的纤腰。 “你回来了？”楚筱妍顺势依偎在他怀里，“事情可有进展？” “嗯，一会儿再跟你细说。” “倒是妍儿，我很好奇，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拉车玩啊。”楚筱妍努努嘴，“总得打发时间吧。” 上午云儿和清儿读书识字，下午便是他们的休息时刻。 “这车子以前没见过，是刚买来的？” 段朝清乘坐的小车刚好来到夫妻俩面前，仆从识趣的停车，小姑娘伸着手向父亲碰去。 “才不是买的呢，是娘亲还有清儿和哥哥一起做的！” 段朝清试了几次都没能牵住父亲的手，小嘴一撅，有些不高兴。 段萧然主动把手伸过去给她握，段朝清红扑扑的脸蛋上才绽放出笑颜。 “你们一起做的？” 凤眸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段萧然垂头向怀中看去，“妍儿还有这手艺？” “小玩意儿而已，上不得台面。” 不想过多纠结这个问题，楚筱妍示意仆从继续拉车陪清儿和云儿，她拉着段萧然到一旁的回廊下站着。 “比起这个，你还没告诉我命案调查的如何了。” 行凶者一刻抓不住，危险就一刻潜藏在县城里。 “线索寥寥无几，我们不得不铤而走险。” 段萧然说了在县 衙里的经历，提到放走的六名嫌疑犯，不意外得到了楚筱妍一记眼刀。 “你竟然把他们放回去了！万一那里面真有凶手怎么办？万一凶手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继续在县里行凶杀人怎么办？” 楚筱妍这下是真急了，脸上的急色掩藏不住。 危险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未知的危险。 命案的杀人犯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悬挂在琼县每个人的头上，不知何时，这颗炸弹就会突然“砰”的一声炸裂。 “妍儿，你冷静些。” 段萧然拍了拍妻子的手，“凶手极可能只有一人，而我们府上有那么多护卫，难道还不能护好云儿和清儿周全？只要他们在这段时日里别轻易出门，只待在家中，不会有危险。” 除了护卫，他更是将其他暗卫秘密召集回来。 之前定居江南，他把暗卫都散了，但是只要他发令，这些人随时都会回来。 剑一本来也该和其他暗卫一起离去的，但他自己拒绝了，表明希望能一直追随在段萧然身边的想法。 “可这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楚筱妍的急切可不是段萧然三言两语就能安抚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这次的命案可能还需要妍儿你帮忙。” “我？”楚筱妍稍加思索便理解了他的用意，“你 想让我再去检验一遍受害者的尸体？” “对，县衙仵作验无可验，那是他们医术不精。” “我不信妍儿你会和他们一样毫无发现，要是你去，一定能找出新的线索。” “话别说太满。”楚筱妍翻了个白眼，倒也没拒绝，“什么时候去？” “随时都可以。” 他对云儿和清儿的担心丝毫不亚于她，所以一回来，段萧然就命令所有的暗卫暗中保护着这个家。 “那事不宜迟，我们此刻就去。” “好。” 段萧然陪楚筱妍取来医箱，两人乘坐马车去了县衙。 县令刚松了一口气打算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转身就看到段萧然夫妇二人出现在县衙门口，吃惊之余，立刻上前迎接，“将军、夫人，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死者尸体在哪里？我想再看一看。” 楚筱妍背着医箱询问，县令一愣，视线下移，注意到了被她背在身上的医箱。 段将军的夫人懂医术这事他也有过耳闻，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边请，下官这就带二位去。” 段夫人背着医箱来，难道是要亲自检验尸体？ 可是他都找了十几个仵作来验尸，结果都一样，并未有其他有用的发现。 县令心下疑惑，却什么也没说。 带着两人来到停放尸体的偏院之 中，楚筱妍见到了死状凄惨的死者。 县令以为会看到她不适的反应，没想到她平静地打开医箱，戴上手套，遮住口鼻，开始验尸。 行云流水的动作，不输给任何一个从事多年的老仵作。 县令不由高看了几眼，这位段夫人好生不一般！ 寻常女子哪怕再胆大，见了死状凄惨的尸体也会恐惧不安，而她却面不改色，检查过尸体的每一寸皮肤。 验尸是一项繁琐复杂的工作，容不得半点随便。 半个时辰之后，这次验尸工作才宣告落幕。 楚筱妍脱下手套和自制的口罩，迎上县令投来的目光。 “死者不是被人杀死的。” 一开口，在场除段萧然以外的每个人脸上都是一惊。 有闻讯赶来的仵作更是不屑，“不是被人杀死？那是怎么死的？死者身上有这么多伤口，处处致命，你还说不是被杀死？我看县令大人就不该答应让这女子来验尸，她又不是仵作！” 几个仵作很是不服，楚筱妍的话根本是在推翻他们的验尸结果。 “有伤口就是被杀死？”楚筱妍摇摇头，捡起一根树枝，挑起死者耳边的碎发，“你们都是当地有名的仵作，不会不懂这是什么。” 死者耳朵里有着凝固的血迹，口鼻中亦是如此。 显然是七窍流血的症状。 第986章 案发现场 这些明显是中毒的症状，如果说是他杀，这些证据还不足以证明。 “只是耳中有少许血迹，并不能说明什么。” “对啊，仅凭这一点微不足道的血迹便断定死者是中毒身亡，未免太可笑！” 几个仵作对楚筱妍不屑一顾，哪儿来的小丫头？竟然有胆挑战他们权威！ 楚筱妍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领口是一圈儿洁白兔绒，此刻并没有挽发，三千青丝随意披散身后，被冷风吹红的小脸我见犹怜，黛眉横远山，美人隔云端。 因为这样，常有人把她认作是未出阁的小姑娘，楚筱妍也懒得解释。 “断案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有时候，线索往往藏在那些不起眼的小事中。” 她前世虽不是从事的法医专业，但认识的医者里也不是没有法医，这种事接触多了，便也耳濡目染。 “哼，笑话，简直是无稽之谈。” “我们几个仵作检查过死者身上每个角落，哪里有毒物反应？” “尤其是死者喉咙里，根本没有检验出毒药！” 仵作理直气壮，提出了一个个所谓的事实来反驳她的结论。 “大人请看。” 仵作不信她的观点，楚筱妍也不浪费时间和他们继续辩解，只要琼县县令信她即可。 楚筱妍拿 出一根银针，直接往尸体的胃部探去。 银针插入片刻后拔出，原本干净泛亮的针身立刻变得一片乌黑。 仵作看见后脸色大变，楚筱妍则无视了他们脸上不安的表情，对好奇的县令解释，“其实死者耳朵里干涸凝固的血迹，恰恰是死者中毒身亡的证据。” “只是很多人想不到，死者身中之毒并非是立刻起效的那种，而是需要一定的发作时辰。” “因此，毒药并未散布在死者全身，而是残留在了他的胃里。” 楚筱妍三言两语就把死者身亡的真正原因说了出来。 琼县县令一脸佩服，“没想到段夫人还是精通医术的高手！” “哪里，大人过誉了。” 不骄不躁不悲不喜，一向是楚筱妍的人生观点，任凭他人如何夸赞，她都始终坚守本心如一。 “段，段夫人，实在是我等技术不精，让段夫人见笑了。” 仵作当中有人开口跟她道歉赔礼，其他几人见状也纷纷效仿。 楚筱妍不在意地接受了几人的道歉，她其实早就习惯了来自外界的各种质疑声。 这个世界从来就是如此，无论现代还是古代，总有那么一些人瞧不起女子，面对这种人，楚筱妍都是直接用实力来打他们的脸，毕竟多说无益。 “我说那六个嫌疑犯人为何都说，死者死去的时辰里不曾听到任何声响。” 县令回忆起陪段萧然审讯嫌疑人时，对方说过的话。 “感情是被毒药毒死了之后，再在死者身上留下那么多伤。” 可这样来看，那行凶之人对死者的恨意未免也太深了些，用毒毒死还不算，就连尸体都不放过，甚至还把死者的一只眼睛给挖出来。 “真不知死者跟行凶之人有多大的仇怨。” 县令唏嘘感叹，楚筱妍收起银针看向段萧然，“我很好奇这毒的来源是哪里，能带我去一趟死者所居住的村子吗？” “你想去上柳村？” 段萧然沉吟片刻，“也好，是该到案发现场去走走看，没准还能找出其他的线索。” “走，我们这就去。” “二位，也让下官陪你们一同前往吧！” 就这样，楚筱妍和段萧然以及琼县县令三人坐上段府的马车，在夜幕下缓缓驶向距离段府不远的上柳村。 约摸二刻，马车停在了上柳村村口。 楚筱妍吩咐剑一把马车停下，她打算和段萧然与县令一起步行向死者家里走去。 剑一拴好马车也跟了上去，一行四人打着两盏灯笼，沿村头小道一点点深入。 此刻刚过戌时，理应有不少百 姓生火做饭，但是上柳村的村民家中却看不到一丝炊烟从烟囱里冒出。 “那是坟包吗？” 余光随意地四下里瞥了几眼，楚筱妍惊讶发现这座村子附近的地上堆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坟包。 上面盖着黄草纸，有的还生了杂草，在冬风中杂乱的摇摆着。 “对，上柳村的村民把死去人的坟都修建在了村子附近。” 县令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可每次来，看到村子不远处的一个个坟包，都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有够诡异的。” 坟包而已，连尸体都见过不少的楚筱妍当然不会害怕，只是顺着县令不安的话随口说了一句。 “那妍儿，我们还进去吗？” 段萧然却误会了她的随口之言，以为她真的心生怯意。 楚筱妍看了他一眼，“去，为什么不去？烦请县令大人前面带路。” “哦好！” 心底涌起怯意的县令只好硬着头皮带着几人继续往前走去。 剑一警惕地跟在他们身边，怀中长剑无声抱紧。 随着深入，四人也遇到了几个村民。 这些村民都认得琼县县令，但对于他的到来似乎很是不喜。 楚筱妍试着上前与村民搭话，却遭到拒绝。 一连试过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县令便小声提醒 道：“段夫人别问了，不把这些人抓进大牢审问，他们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之前官府查案，他也亲自来过上柳村数次，可每次调查拜访其他村民，都是得到了和如今一样的反应。 “这村里的人如此排斥外来者吗？” 段萧然一眼看透村民躲避询问的真实原因。 “有趣，看来这个村子里还隐藏了其他秘密。” 本来对命案无感的楚筱妍突然来了兴趣，起初她只是想早日抓出命案凶手，还琼县一个安稳，可如今却是起了好奇心，想弄清这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县令大人，还请继续带路，带我们到案发现场看一看。” “有劳大人。” 楚筱妍和段萧然双双都发话了，琼县县令岂敢不从。 四人不再去问路上遇到的上柳村村民，直接来到案发现场——死者家中。 推开虚掩着的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臭味扑鼻而来。 楚筱妍黛眉一挑，接过段萧然提在手中的灯笼，第一个跨进案发现场，烛光一照，满是干涸血迹的房间映入眼帘。 三个男人同时下意识向她看来，看到她脸上的平静，不约而同的吃惊。 她都不会害怕的吗？ 死者死状凄惨，身上随处可见深入骨髓的致命伤。 第987章 很奇怪 由此可见案发现场一定也是惨不忍睹。 段萧然和剑一两人过去纵横沙场，见过的死伤比比皆是，自然不会畏惧。 县令则是之前来过案发现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自然不会太过害怕。 唯独楚筱妍，是个女子，又一直养在深闺中，按理说第一次见到这画面都会害怕才对。 “妍儿，你不害怕吗？” 出于好奇，段萧然问了句。 楚筱妍已经开始在案发现场走动查看，“为什么害怕？” 当年她学医，可是天天独自前往医学院的解剖室，甚至深更半夜都在里面待着，这些东西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何况比起怪力乱神，她觉得还是难测的人心更为恐怖。 “这里可真够乱的。” 戴上事先准备好的自制口罩，楚筱妍避开房里的家具，提着灯笼仔细查看屋子里的每一处。 县令以为她是在嫌弃屋里杂乱，忙准备亲自动手收拾一下。 楚筱妍察觉县令的动作，赶紧阻拦，“万万不可！” “这是案发现场，一旦收拾干净就会破坏可能保留下来的线索，保持原样就好。” 楚筱妍将灯笼交给段萧然，让他帮自己掌灯，她则在房内检查。 一圈看下来，前厅除了大量干涸的血迹，暂时没有其他任何 发现。 楚筱妍考虑到死者是中毒身亡，便让段萧然提着灯笼，带领剑一和县令来到死者吃饭的地方。 桌上还有未吃完的饭菜，隆冬时节，早已冷却冰凉。 楚筱妍过去用桌上的筷子拨了拨死者吃剩的饭菜，又俯下身，取下口罩嗅了嗅。 县令看着她一个女子如此坦然自若地面对着这一切，甚至面不改色的检查案发现场，不适之余，心里也涌起了一股敬佩。 “怎么样妍儿？有发现吗？” 段萧然知道她是在调查死者中毒的原因，既然毒物是在死者的胃里发现的，说明死者生前曾将毒物吃入腹中。 “没有，很奇怪。” 桌上的三菜一汤检查下来，楚筱妍没发现任何毒物反应。 “难道导致死者去世的毒药没有被下在饭菜中？” “那下官再到其他地方找找看。” 县令热情的讨好着。 命案现场一直有县衙的差役负责看守，县令只要发句话就能调动他们。 “也好，那就有劳大人了。” 这一次，楚筱妍没有拒绝县令的好意。 县令领命而去，楚筱妍和段萧然以及剑一几人也不闲着。 他们和县衙的差役一起将死者家中里里外外仔细搜了一遍，还是没发现任何跟毒物有关的线索。 “ 看来行凶之人非常谨慎，连一丝线索都没留下。” 楚筱妍环视四周，黛眉紧皱。 “县令大人，有一事需要麻烦你一下。” “段夫人有任何事情都可直接吩咐。” “你去调查一下之前和死者一起吃饭的人都有谁。” 饭桌上摆了不止一副碗筷，显然当时曾有其他人在这个家中和死者一同用膳。 “是是，下官这就去！” 县令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这地方实在是诡异，若不是为了查案，他根本不会踏进这里半步。 县令马不停蹄地走出房外，吩咐守在这里的差役。 不时，六个嫌疑犯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案发现场。 “这六人就是之前和死者一同用膳的人？” 楚筱妍扫了他们一眼。 “哦，这倒不是。”县令解释，“死者生前很少与人来往，唯独这六人和他还算有几分交情。” “是这样啊。”楚筱妍深邃的目光从这六张神色不安的脸上再度扫过，“你们和死在这里的人都是什么关系？” “大人，我们冤枉啊！” 六名嫌疑犯答非所问。 再度回到案发现场，看到关押审讯他们的县令，六人都表现出同样的不安。 楚筱妍问他们和死者的关系，他们却说自己冤枉。 楚筱妍眉头紧 蹙，“大家都冷静点！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六个大老爷们喊起冤来，嗓门可一点都不小，楚筱妍觉得自己的耳朵差点儿被震破。 “我问的是你们和死者是什么关系，你们有没有冤情，县令大人自然会查清。” “县令大人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没错！”县令挺身而出，“只要你们乖乖配合，等到真相水落石出那天，你们的清白自然得以证明。” “我，我们知道了。” 六人不再大喊，都开始解释起自己和死者的关系。 楚筱妍认真听着，无奈发现，这个死去的上柳村村民，平常的人际关系还真有够简单的。 “他在村子里也没什么好友，又是一个人独居。” “平时也就跟我们几人有所往来。” “不过你们别看他这样，其实他是个心地良善之人，哪家哪户需要帮忙的，只要支会他一声，他都会赶过去帮忙。” “乡里乡亲对他的评价也很好。” “人是沉默寡言了点，可他一点也不坏。” “我们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会有人杀了他！” 六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 楚筱妍听后，忙追问道：“那你们可知，平时都有谁和他在一起吃饭？” “这个不是很清楚 。”六名嫌犯中的其中一人道：“就我们所知，他很少和别的人一起吃饭。” 那就怪了。 楚筱妍看向膳厅里的饭桌。 上面摆有不止一副碗筷，要说很少和人一起吃饭，那这多出来的碗筷又如何解释？ 线索到此陷入僵局，从六人口中问不出其他有用的消息，段萧然便让县令叫他们先回家。 四人走出案发现场，看着黑黢黢的夜幕，不禁浑身一颤。 “我们先回去吧。” 片刻，楚筱妍无奈开口，留在这里也查不出什么，如今天色已晚，也不知云儿和清儿是否有吃饭。 “也好，我们就先回家。” 上柳村与段府相隔不过十里路远，乘坐马车一会儿便能到家。 县令也知道这次的案子不是一夕之间就能有结果的，也跟着他们一起返回县衙。 剑一先把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俩放在段府门口，又亲自送县令回府。 走进院子里，楚筱妍就听到了段朝清和段御云两兄妹的嬉笑声。 段府随处可见点亮的灯笼，庭院中还立有石砌的镂空灯笼，即使在晚上也依旧可以在庭院中玩耍。 走进后院，果然看到兄妹二人在仆从的陪伴下玩着木头小车。 见楚筱妍和段萧然回来，兄妹俩抛下小车朝他们奔来。 第988章 第二桩命案 “娘亲娘亲，和我们说说案子的事吧！” “对啊对啊！查出凶手来了吗？” 云儿和清儿正值好奇心旺盛年纪，楚筱妍还没回来，两人就曾讨论过有关命案之事。 “还没查出来。” 楚筱妍一手牵起女儿，一手拉过儿子，一群人往屋内走，“这可不是小孩子该关心的事哟，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乖乖回房睡觉。” 领着兄妹来到他们的卧室，分别看着云儿和清儿在各自房内躺下盖好小被子，楚筱妍熄灭灯，悄然带上门。 江南的冬夜阴冷刺骨，通往主屋的短短几步距离，楚筱妍提着灯笼的一双手就被寒风吹凉。 推开她和段萧然的寝居，早已等候多时的男人大步过来，握住她的手，剑眉一皱。 “怎么这么凉？” “被风吹得。”楚筱妍不在意收回手，解下肩头披风，“关于这次的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暂时说不准。” 段萧然看着楚筱妍宽衣解带，只着中衣坐在梳妆镜前卸妆梳发。 “此案疑点颇多，只能慢慢来，走一步是一步。” 哪怕面对段萧然，楚筱妍也是几句话安抚。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早膳刚用完没多久，琼县 县令的身影就再次出现在段府。 “不好了不好了！又有一个人死了！” 县令带来的消息，楚筱妍听后微微一惊，“你且把事情慢慢道来，到底怎么一回事？” “还是在上柳村。”县令长话短说，“这次的死者，正是之前六个嫌疑人中的其中一位！而且死因和之前那位一样。” “竟然如此怪异！” 他们刚从上柳村回来，板凳都还没坐热，就跑来说有问题须处理。 楚筱妍觉得不可思议，“这次死的人，状况如何？” “别提了！”县令匆匆赶来，就是为了说这句，“他的死状，与前一个死者的死状一模一样！且都被人故意挖走了一只眼睛。” 县令根据这点就判断出这桩命案的行凶者应当是同一人。 “有关死者的其他情况，县令大人可有发现？” “回禀夫人，下官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还未来得及调查这个死者的身份信息。” 事发突然。 谁也没想到那个凶手会变本加厉制造第二场命案。 关于这第二桩命案的死者，除了死状是报官之人描述所说，其余的琼县县令一概不曾亲眼见过。 “下官来找二位贵客，就是想听听贵 客们的意见。” 县令的身段低到了尘埃中，没有楚筱妍和段萧然首肯，很多事他都不敢独自下令去做。 “走，直接去见一见这个死者的亲朋。” “这个容易，夫人和将军请随下官来。” 县令带路，领着楚筱妍和段萧然见到了第二个死者的家人。 不同于第一个人的孤单，这人又有妻子又有儿女，生活可谓是过得相当幸福。 死者出事后，他的家人都表现出了伤心的表情。 楚筱妍过去后，向几人问了几个问题，死者亲属们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诸位的意思是，夜里案发，你们所有人都没听到任何声音吗？” 死者亲属讲完，楚筱妍立刻追问。 死者亲属点点头，“确有此事。” 不然他们也不会这般自责，倘若深更半夜能听到其他动静，也许他们的一家之主就不用死。 “都是我们不好，疏忽了对他的保护。” “主要也是歹人实在可恶！” “必不能放过他！” 死者的亲属瞳孔睁得十分大，楚筱妍只好打断他们，提出要给他们号号脉。 “一点动静也没听到的话，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都中迷药了。” 身为一个大夫，一个 医者，她只想尽自己所能帮天下穷苦的百姓早日脱离苦海。 可到头来，她本人得到什么了呢？好像什么也没有。 几人知道楚筱妍身份不一般，她提出号脉，自然无人反对。 一番望闻问切下来，楚筱妍在这户人家体内都发现残存的迷药。 “果然不出我所料。” 一句话出口，一旁的段萧然县令均明白了话中含义。 “还真是被迷药迷晕了。” 段萧然心想，难怪一点动静都听不见，被迷晕了的人说是睡得跟死猪一样都不为过。 “我们再去调查一下其他人。” 有了这户人家为例，楚筱妍又走访了与死者有关的一些村民，这些都是居住在死者家附近的邻居。 不出意外，他们体内也残存有一定剂量的迷药含量，显然行凶者这次变聪明了，知道先用迷药把人迷晕。 “段夫人，关于迷药，不知夫人有何高见？” 县令几度犹豫，酝酿半天才把心中疑惑问出口。 “迷药成分我观察过。”楚筱妍直接道：“没有任何稀奇处，都是药铺中随处可见的药材配比。” 随处可见的意思，就是说谁都有可能买来迷药的原材料，自行制造出来。 “不过你也 别灰心。” 县令听到她说迷药随处可见，脸上的表情瞬间低沉下去。 楚筱妍话锋一转，“只要去调查一下买这些药材的人，还是有可能查出线索来。” 迷药里面有两味药材尤其重要，分别是睡荷与午前子。 楚筱妍特意点出这两位药材名字，“大人可派差役到附近各大药铺中一探究竟。” “有人同时购买这两味药材的话，说明他的嫌疑最大。” 办法给出，县令只需执行便是。 县令立刻吩咐下去，很快，一支差役扮成的普通人模样的小队，就悄无声息走进了方圆几个县城的药铺里。 消息接连送回来，却一直不尽人意。 县令看着一封封密信，眉毛拧作一团。 “没有，竟然一个买的也没有” 段夫人所说的，同时购买睡荷和午前子的人，根本不存在。 “不过，分开买的人倒是有。” “哦？是谁？” “都是上柳村的村民。”县令道：“一共三个人曾经分开购买过睡荷和车前子，不过时间隔得都挺久。” 言下之意就是想征求楚筱妍和段萧然的意见，是否需要调查一下这三个人。 楚筱妍沉吟了一秒钟不到，“走，我们去找上柳村村长！” 第989章 老常 只要有一丝可能，也不该放弃询问。 楚筱妍示意县令前方带路，和段萧然一起来到上柳村村长家。 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这位村长，我们手上有三个人的名单，想请你看一下，他们可有与同一个人结仇。” 楚筱妍说着，县令递上了自己查到的人名名单。 上柳村村长看完，立刻指着其中一人道：“这个你们不用查了，去年他就已经过世了。” “那另外两人呢？” 剔除一人，还剩两个。 上柳村村长盯着名单仔细回忆了一下，“实不相瞒，这两人里我也就和他比较熟悉。” 村长指着一个两字人名，“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三位，就我所知，这位买睡荷这种药，最晚也是在去年。” “他家里有人病了，大夫开的药方里正好有这味药。” 上柳村人口稀少，总共不到一百户，谁家发生个什么事基本都逃不过其他村民的眼睛，村长既然这么说，证明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排除两人后，最可疑的显然就是剩下那个。 根据差役调查到的消息来看，此人也是在今年里，分别购买过睡荷与午前 子两种药材。 “此人如何称呼？” “我们大伙都叫他老常，此人姓常，没有具体的名字。” “老常？”楚筱妍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这个名字。 “走，我们去找这个老常问问看。” 不用楚筱妍和段萧然吩咐，县令也猜出了夫妻二人的打算。 村长本想给他们带路，楚筱妍拒绝了他，“不必麻烦村长，我们自己来就好。” 让村长带路，她怕会打草惊蛇。 “如此，我也就不勉强了，三位有事尽管来找我就行。” 村长把他们送出家门，楚筱妍和段萧然与琼县县令三人在这个村子里打听着，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老常家的住址。 “不知你发现没，这村里的人，好像对这个老常很是嫌弃。” 接连打听了五个村民，直到第六人才愿意把老常家的位置指给他们，不过脸上的嫌弃之意却丝毫不减。 楚筱妍同段萧然说了一句，后者微微点头，“恐怕这个老常不简单。” 说着，县令已经上前叩响了老常家的门扉。 不一会儿，一个黑黑瘦瘦的妇人过来应门。 形同虚设的木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面黄肌瘦的脸。 “你们是？” “我们路过此地，想跟你 们讨点水喝。” 来的路上他们就商量过，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一切可能会打草惊蛇的行为通通都要避免。 “过路人？”妇人警惕地盯着他们打量片刻，许久，才让开身子放他们进家门。 三人如愿见到了老常，也知道了人人嫌弃他的理由。 楚筱妍喝着水，灵动杏眸若有似无的盯着妇人身后嘿嘿傻笑的中年人。 原来是个傻的，难怪不受村里人待见。 “这位嫂子，他是你什么人？” 楚筱妍一边喝水，一边跟黑瘦妇人搭话。 妇人似乎很不愿意提起老常，沉默半天才道：“这是我家那口子，不瞒你们说，他是个痴傻的。” “痴傻？可是我看他顶多也就是反应慢了些。” 楚筱妍故意这么说，不意外的换来妇人冷冷一笑，“那是你们没跟他在一起过，在一起待过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楚筱妍还想追问，妇人的表情忽然变得警惕，“你们问这些干嘛？” 家里本该是顶梁柱的男人天生痴傻，她一个女人养着整个大家子人，平时没少受人欺负受人闲话，警惕性很高。 对于老常，她是有怨气的，连带着一切想跟老常这傻子接触的人都有些本能上的 反感。 “就是好奇，好奇而已。”楚筱妍连道。 不能被她看出异样来。 “你们不是来讨水喝的过路人吗？喝完了就赶紧走！不该问的别问！” 妇人有些不耐烦。 楚筱妍知道不能逼太紧，和段萧然交换了个眼神，不再多嘴的乖乖喝水。 琼县县令却有些气不过，想他堂堂一县父母官，在整个琼县都是横着走，从来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一急，就想把身份暴露出来。 楚筱妍眼快地看出他的打算，一把拉住他，冲他摇摇头。 三人喝完水就离开老常家中。 出来街上，县令忍不住问道：“段夫人，你方才拦我作甚？” “我只是觉得大人没必要以身份压人。”楚筱妍向来实话实说，“我知道大人是想表明身份，然后名正言顺的进去查案，不过我觉得，这个老常未必就是凶手。” “哦？此话怎讲？” “一，老常是个傻子，根本不可能想出两具尸体身上的伤势；二，据我观察，老常就是个普通人，没那么多坏心思。”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见到老常的第一眼，她就一直在盯着老常看。 虽然老常是个傻子，可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老常的眼神 干净透彻，仿佛新生儿一样。 倘若他是凶手，必然不可能有如此明净的心灵。 楚筱妍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完，总算说服县令打消了以身份压人的念头。 “如果不是他。”段萧然这时道：“也不是去年就过世的人，那么剩下最后一个无论是谁，都是最大嫌疑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走，我们去找找看！” 楚筱妍所想，也是县令所想。 三人又根据名单在上柳村里一番打听，不问不知道，一问，这个人竟然在不久前刚搬走。 “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被搭话的村民好奇询问。 楚筱妍打了个哈哈，“我们是他的朋友，想来探望探望他。” “那你们可来迟了。” 人都搬走了，还说什么探望？早干嘛去了！ “也对，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直到回头的视线里再也看不到这个村民的身影，楚筱妍才道：“这下麻烦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个疑似跟案子有关联的嫌疑人，他却早就搬走了。” 段萧然剑眉凌厉，眼中霸气闪烁，“我倒是觉得这不失为一种转机。” 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是看不出有什么转机。”楚筱妍叹息。 第990章 可能存在的线索 冬日的琼县寒风阵阵，农忙一整年的上柳村百姓都在家中烧得暖烘烘的热炕上闲话家常，等待新年的到来。 覆满积雪的村头小路人迹罕至，除被案件困扰出来散心的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外，许久才有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妇人匆匆与他们擦身而过。 “也不知道李六有没有到集上去，可千万别走了，不然我找谁帮我捎二两猪头肉回来。” 路过楚筱妍身边的妇人嘴里念念有词。 寒风呼啸中，楚筱妍隐隐听见这妇人在说什么托人买猪头肉回来。 “妍儿你也不必太在意，这案子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段萧然安慰着妻子，却见她一双杏眸愣愣的盯着刚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大娘。 “有什么不对吗？” 顺着视线看去，段萧然疑惑地观察着渐渐走远的妇人。 此人的打扮就是一个普通人，妍儿为何要盯着她看？ 思索间，收回视线的楚筱妍猛然扭头向他望来，澄澈杏眸里，丝丝激动荡漾。 段萧然微微一怔。 “我想到了！是有关那两味药的事！” “哦？妍儿有何发现？” 段萧然饶有兴致地等她说出想法。 楚筱妍得意一笑， “之前我们不是一直不知道那两味药是从何而来的吗？我觉得，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药是下药之人假借他人之手买来的。” 方才经过的妇人为她提供了灵感，。 “你是说，那个下迷药的人是托别人帮他把药买回来的？” 段萧然也听到了那个妇人的念叨，结合案情一番思索，很容易便理解了楚筱妍的含义。 “对，只要托别人把药买回来，那么无论我们如何追查，自然查不到任何线索。” 楚筱妍有些懊恼，其实她早该想到这一点才对。 “假如我的猜测没错，那么如今又有两个新问题横在我们面前。” 楚筱妍说着，伸出右手食指晃了晃，“一，托付他人去买药的是不是之前那个已经搬走的人做的，事后他担心事发，所以搬走了。” “第二点，则是老常。” “你怀疑他？”段萧然眉头一挑，“他可是个傻子。” “我知道，但我想的是，会不会正因为他痴傻，所以才导致被人利用了。” 段萧然呼吸一滞，眸中瞳仁微微一缩，“你的意思是，有人唆使心智痴傻的老常帮忙买药。” “不排除这个可能。” 如果真是这 样，接下来就该好好排查一下平常跟老常来往密切的人里都有谁。 楚筱妍正想把这个计划告诉段萧然，身后，琼县县令的声音忽然响起。 “二位，二位，这外面天寒地冻的，还是进屋里去比较好！” 提前回去案发现场的县令左等右等不见这对夫妻回来，以为他们离开了上柳村，于是抱着找找看的念头出来寻找。 发现他们就在村子里散步，不由长吁了一口气。 吓死他了，他还以为二位贵客准备放弃这桩命案呢。 “县令大人，你来得正好。” 楚筱妍原本就打算把她的计划告诉段萧然，再由段萧然出面转告琼县县令，既然他本人来了，那就直接告诉他也行。 “段夫人找下官有事吗？”县令一脸好奇。 楚筱妍冲他笑了笑，“是有一件事需要麻烦县令大人。” 嫣然巧笑绽放在女子玉肌冰骨的粉睫檀腮上，一瞬间，万物失色。 县令本能一呆。 段夫人可真好看，跟仙女似的。 “咳咳。” 一旁段萧然重咳了一声，县令才回过神。 尴尬浮上他那张胖胖的脸，“段夫人请吩咐。” “我想请县令大人帮忙调查一下，往日 里都有哪些人和村民老常来往。” “调查老常？下官这就去。” 县令领命，未几，实在忍不住好奇，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 楚筱妍也没瞒着他，把她的猜测说了出来。 县令听罢，对楚筱妍佩服得五体投地。 “段夫人真是高明！竟能想到这上面，下官实在是佩服！” “在段夫人身上，小下官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才叫巾帼不让须眉！” …… 一阵溜须拍马，直听得楚筱妍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和段萧然交换了记眼神，她忙不迭打断县令的滔滔不绝，“县令大人，这里的事情就先交给你了，我和萧然有些饿，想去吃点东西。” 再不打断县令的话，她真怕这家伙能一直说到天黑日落。 “好好，二位慢走！” 三人分道扬镳，县令则是在他们夫妻走远后才收起了毕恭毕敬地态度。 到底是一方命官，在琼县他就是天。 楚筱妍和段萧然离开县令身边，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这琼县县令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到嘴边的挖苦，出口后还是变成了意味深长的讥讽。 “有意思？我倒觉得他是个蠢笨之人。” 还在计较琼县 县令看楚筱妍入迷的段萧然没好气的说着，“只会溜须拍马油嘴滑舌，办案还需要向你我求助。” “真不知他这种人是如何当上一县县令的，怕不是巴结上峰。” 段萧然的话，乍一听，楚筱妍还能认可，越往后听却越觉得不对劲。 尤其是一些贬低他相貌的话，楚筱妍觉得很疑惑，这可不像是段萧然会说的话。 细细听罢，似有几分拈酸吃醋的意味。 回想之前，他们夫妻和琼县县令谈话时，这男人就在一味地咳嗽。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想明缘由的楚筱妍俏皮一笑，打断他的挖苦，“夫君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 段萧然猛止住话头，扭头向楚筱妍看去，女子脸上的打趣清晰在目。 聪慧如她，岂会不知自己为何数落琼县县令。 段萧然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没有，你肯定是闻错了。” 拈酸吃醋……呵，他才不会承认！ 男人鬓发间的耳廓微微红了，楚筱妍正想再度打趣他一句，余光中忽然捕捉到了身后小路上，摇摇晃晃脚步虚浮的老常。 “夫君你快看，那不是老常吗？” 段萧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老常。 第991章 询问老常 “他在这里做什么？” 热意从脸上散去，段萧然疑惑的皱眉。 老常既是个傻的，家里人应该很少会让他出门才对。 如今又是隆冬时节，他家人难道如此放心任由一个心智痴傻之人独自走在冷风中？ “走，我们过去问问他。” 思索片刻，楚筱妍拉着段萧然来到老常面前。 “老常，你一个人在这里作甚？” 楚筱妍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反正他是个傻的，无需跟他套近乎。 老常被人拦下去路，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老常，你是叫老常吧？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在家里呆着？” 楚筱妍试着换了个话题询问。 老常依旧愣愣地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表情痴傻。 楚筱妍有些无奈，看了段萧然一眼，后者也无可奈何地朝她摇摇头。 看他也没用，他虽然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其中也不乏有装傻充愣的敌国俘虏，可那都是装出来的，大刑逼供下，一切想要的情报都能知晓。 老常则不同，他是真傻，而不是伪装。 “老常，老常你看这里。” 对方的视线一直停在天上，楚筱妍无奈，只能 抬手在他眼前摇晃。 皓腕上佩戴的一只碧绿玉镯随之摆动，老常从余光里瞥到了这枚晶莹剔透的玉镯，注意力一下被拉回来。 楚筱妍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对闪闪发亮的东西无法抵抗，一把摘下玉镯，凑近他眼前故意吸引他的视线。 “老常你是不是想要这个啊？” “啊……啊！” 老常嘴里发出一些单字音节，楚筱妍发现，在玉镯出现后老常眼神都不一样了。 “那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回答，问题？” 老常还是傻愣愣的，但对于楚筱妍的话显然有了他自己的理解。 段萧然诧异地看着这一幕，不是说是个傻子吗？似乎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楚筱妍可不管他在想什么，拿着玉镯继续逗引老常，“我问你，你到底是谁？住在什么地方？家中都有哪些人？”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老常，我家住在上柳村……” 老常两眼放光的看着玉镯，视线随着玉镯的晃动来回游移。 楚筱妍问了几个最简单的问题，他都能一字不差的答上来。 “果然，这家伙不能说傻，而是只有几岁小孩子的智商。” 心里想着，楚筱妍又问： “我再问你，这段时间里有没有人让你帮他到药铺买东西？” 这个问题对于智商仅有几岁孩子大的老常来说，就有些复杂了，他的脑瓜显然转不过弯来，嘴里又开始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 “老常，你快说啊！” “我，我不知道。” 楚筱妍终究有些操之过急了，她一心想着早日把连续犯下两起杀人命案的犯人抓起来，根本不顾老常只有如同几岁孩子般的智商。 段萧然此刻也看出了端倪，轻轻一捏楚筱妍的手，“妍儿，你太着急了。” “我想，这个老常的心智大概只有三四岁的孩子那么大，甚至是更小。” 楚筱妍吐出一口浊气，激动情绪渐渐恢复冷静。 段萧然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有些着急了。 “不如我们循序渐进，一点一点引他回答。” 段萧然心下一沉吟，“老常，这个给你。” 他从楚筱妍的头发上取下一枚蝴蝶样式的银钗，故意在老常眼前晃动。 银钗上点缀的水滴流苏荡起一片片柔和的涟漪，老常眼睛都看直了。 “刚刚你回答了我们的问题，这给送给你。” 段萧然径直把蝴蝶钗塞进老常手中，“我就是 很好奇，你一个人出来的吗？是要去哪儿？” 老常拿着蝴蝶钗，爱不释手的把玩，段萧然的问题他却没有回答。 “那你要出门的话，我们能跟你一起去吗？” 一个话题没有回答，段萧然决定亲自跟上去，看看他到底在外面做些什么。 这一回，老常没有拒绝，爽快地点点头答应下来。 天色还早，距离晌午还有一个多时辰，楚筱妍和段萧然便跟在这个呆呆傻傻的中年男人身后，一路走到了集市上。 看着眼前熟悉的街市，楚筱妍一阵无语。 老常轻车熟路地穿梭在人群中，一看便是经常来镇子上。 年关已至，集市上人来人往，都在庆贺新春，随处可见吆喝叫卖的小贩，绞尽脑汁张罗着，想将各自摊位上的货物多卖出去赚点钱。 老常一来集上，就被眼前络绎不绝的行人弄的花眼。 琼县作为临安府下的大县城之一，自然是繁华遍地。 老常时而驻足一处处摊位前，看着上面售卖的吃食口水四溢。 “去去去！你这个傻子怎么又跑出来了！” “别在这儿妨碍我做生意！” “你赶紧回家去吧！不然你家里人又找不到你了！” 街边摊位的小贩们都认得这个傻子，每次来，势必会在他们的摊位前停留。 大家都看得出来，这傻子是贪嘴，想吃他们卖的吃食，可是他不给钱，他们也不能白白送给这傻子。 楚筱妍朝段萧然一阵耳语，很快，对着一个卖包子摊位咽口水的老常被他们拉到了角落里。 “老常，你是不是饿了想吃东西？” 老常跟个小孩似的乖乖点头。 楚筱妍也耐着性子，哄小孩一样对他道：“那你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你想吃什么我们都给你买。” “回答问题？” “对。”段萧然接话道：“你仔细回想一下，以前是不是有人让你去买睡荷和午前子两味药，如果有的话，那人是谁家住何处。” “是不是只要我回答了这些问题，你们就给我买好吃的？” 老常啃着指甲傻乎乎的问。 楚筱妍和段萧然不约而同点头，“对。” “好！我要回答问题，吃好吃的！” 馋虫被勾起来的老常想也不想答应下来。 “好吃的！我们去买好吃的！” 老常一把拉过楚筱妍，拽着她就要往包子摊跑去。 段萧然强硬地挤进他们中间，笑容邪魅不怀好意。 第992章 排查 “把你的手松开。” 加重的语气，彰显出他那隐隐压抑的怒意，即使是傻子，也休想和他妍儿牵手！ “你和她男女有别，不能随便牵手，若是再犯，就不给你买好吃的了。” 段萧然的语气虽说也像是在哄小孩，却藏着不容忽视的威胁，哪怕是老常这个心智不成熟的傻子，也感觉到里面隐隐含着危险。 他忙不迭松开手，老老实实发誓，“我不牵手，不要不给我买好吃的。” 段萧然这才满意。 楚筱妍在一旁哭笑不得，“夫君啊，他只是一个傻子。” 犯不着和他拈酸吃醋吧！ “傻子怎么了？傻子也是男人。” 段萧然冷哼，用自己的身子轻易隔开她和老常，“走，给他买吃食去。” 三人来到一个个摊位前，老常看上什么他们就负责掏钱买下来。 认识老常的摊贩惊讶地看着他二人，“你们是这傻子的亲戚啊？” “算是吧。”楚筱妍含糊其辞。 一路逛下来，老常手里多了一堆各种各样的吃食。 楚筱妍和段萧然也买了些小吃填饱肚子，看天色，今日中午是不能回去吃饭了。 “好吃，真好吃！” 老常一手握着鸡腿，一手拿着酱 肉包，嘴里还叼着根鸭翅，吃的满嘴流油。 楚筱妍和段萧然在后面给他提着不少吃食，心下虽无奈，却也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尽早查明命案。 三人逛到正当午才结伴往上柳村走去。 回村路上，嘴里还在吃个不停的老常突然冒出来一句“黑衣服”。 跟在他后正面讨论命案的夫妻二人双双一愣。 黑衣服？ 继而反应过来，老常说得应该是跟命案有关的线索。 两人一阵激动的继续追问：“老常，你说的黑衣服是谁？” 楚筱妍和段萧然都想从老常这里得到有关命案的更多消息。 可接下来不管他们怎么问，老常就是一句话也不说，仿佛刚才那句“黑衣服”是错觉。 但楚筱妍和段萧然很明确都听到了这句话，奈何老常提起这三个字之后，再想不出其他线索。 而这无异于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样可不行。”楚筱妍杏眸一凛，绕到老常面前，严肃地看着他，“老常，除了黑衣服，你还记得其他跟这个人有关的事吗？” 老常津津有味地啃着鸡腿，没有作答。 “你不说的话，我们手里的这些好吃的就不给你了。” 楚筱妍使出杀手锏。 老常一听没有好吃的，顿时急了，“我再仔细想一想，不要不给我好吃的！” 老常用油腻腻的手抓了抓脑袋，苦恼的陷入回忆当中，他用他那仅有的心智，努力回忆着。 楚筱妍和段萧然也不催促他，耐心十足地等待他给出其他线索。 只是到头来，无论他如何苦思冥想，也只能给出对方也是上柳村的村民，个头不是很高这个线索。 “雇佣老常去买睡荷和午前子的人是个个头不高，身穿黑衣服的上柳村村民，这线索未免也太含糊了。” 段萧然无奈摇头，“上柳村有上百户人家，里面的矮个子不说有一半吧，数量肯定也是相当可观。” “再含糊也得查。”楚筱妍咬牙道：“只要能把那个丧心病狂的行凶之人给找出来，费时费力我也认了！” 她决不允许有任何会威胁到她子女的可能存在，一日不把凶手抓到，她就一日不能放心。 “查是肯定要查的。”段萧然知道她在担心儿女的安危，“只怕这一次还是得麻烦琼县县令。” “对，我们可以找他帮忙。” 楚筱妍眼睛一亮，催促着老常回到他家中。 把老常安稳送回来，二人顾不上回 应老常家人一声声的感谢，匆匆忙忙又去找到县令让他帮忙排查线索。 午后，整个上柳村的矮个子村民都集中在了他们村子的入口处。 这里有一棵大槐树，树下是个头矮小的上柳村村民，以及一个个手持刀枪的县衙差役。 楚筱妍和段萧然二人在县令陪伴下，皱眉看着眼前这群人。 “老常呢？还没来吗？” 县令看了眼村子里的小路，刚才他吩咐了一名差役，让他去老常家中把老常叫来指认。 话音刚落，道路尽头，一名差役带着傻乎乎的老常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来了来了！”有差役应道。 县令急于在楚筱妍和段萧然面前表现一把，亲自跑过去把老常带过来。 “二位贵客，老常已经带到，可以进行指认了。” 楚筱妍瞥了眼县令谄媚的胖脸，没有说话，直接走到老常面前，“老常，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回来路上，她和段萧然一听到“黑衣人”这个线索，就立刻叮嘱过老常，让他来指认那个矮个子的黑衣人。 老常当时也信誓旦旦保证了。 楚筱妍让差役把老常带到这群村民面前，“来，老常你告诉我，这些人 里有没有指使你去药铺购买睡荷和午前子的人？” 老常啃着指甲站在那里，干净却麻木的眼神无神地盯着虚空。 楚筱妍问他话，他也不说。 “老常！你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明明马上就能抓出下药之人了，为什么老常突然又变得神志不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筱妍心中暗恨，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老常，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微微抬高音量，楚筱妍愤怒地看着他。 老常缩了缩脖子，依然沉默。 楚筱妍能感觉到自己的耐心在一点一点丢失。 段萧然只好出面拦下她，“妍儿，他是个傻子，没必要和他置气。” “我知道！”楚筱妍转头看向他，眼中覆满疲惫，“我只是怕找不到凶手。” 她真的很担心，要是继续放任那个丧心病狂的凶手逍遥在外，云儿和清儿可能会受伤。 “让我来试试。” 段萧然用引导的方式问了老常跟楚筱妍一样的问题。 然而这一次，老常仿佛铁了心一言不发，甚至还故意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声音来破坏影响他们提问。 段萧然一直盯着他的言行举止观察，忽然发觉到一丝不对。 第993章 并非先天所致 “妍儿，你不觉得他的痴傻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对吗？” 段萧然拉着楚筱妍，示意她仔细看看老常的状况。 “哪里不对了？我看看。” 楚筱妍仔细盯着老常的一举一动观察了片刻，原本璀璨的杏眸倏地眯起。 的确有些不对。 老常此人的疯癫行为不像天生所致。 “让我给他检查一下。” 楚筱妍一脸凝重，给老常仔细的号脉，各大穴位检查了一遍。 其他人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一直忙碌着，这个女子怎么跟个大夫似的？ “如何？” 只有段萧然和强行凑过来的琼县县令想知道楚筱妍从中看出了什么。 “你说的对，他的痴傻不是先天的，是后天造成。” 以防万一，楚筱妍特地用医疗空间帮老常检查了一遍，结果和她诊断的结果一致，老常并非天生痴傻。 说这话时楚筱妍压低了声音，避免被其他人听去。 因为这群村民当中很可能就有两起命案的真凶，一旦对方知道他们发现老常的痴傻乃后天所致，谁也不敢保证这个丧心病狂的真凶会做出什么事来。 很有可能会一怒之下杀了老常。 “什么？” 县令大吃一惊，不受控制地抬 高了音量。 段萧然直接往他脚上用力踩下，县令吃痛大叫，“啊！” “实在对不住，县令大人，刚才我不小心踩到了你的脚，你没事吧？” “没，没事！” 县令表面强颜欢笑，心中却欲哭无泪，他能说自己有事吗！ 原本盯着他们看的百姓听了两人的对话，这才打消了心中的疑惑，什么嘛，不过是踩到脚了，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吗？ 他们县令竟然这般矫情。 聚集在此的上柳村村民不曾多想，多亏段萧然急中生智补救才避免了被村民怀疑的可能。 时间一点点流逝，渐渐地，人群之中出现了抗议声。 “你们叫我们来到底想干什么？不会就让我们这么干站着吧！” “什么时候才能放我们回去啊？这么冷的天，我们都快被冻死了。” “这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再不让我们回去，天都要黑了！” 楚筱妍也没想到会这么麻烦，原本按照她的计划，只要带老常来，让他指认出那个幕后教唆他做事的黑衣人即可。 哪会想到老常在见到这些村民后会疯病发作呢？ “我们家里还有孩子需要照顾呢，就不能让我先走吗？” “你家有小 孩，我家还有老人呢！” 抗议声并未因为楚筱妍的注视而停止。 哪怕她的一双杏眸从这群上柳村百姓身上扫过，也只是加剧了这些矮个儿村民的反抗。 有一个人开始抗议，紧跟着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抗议声。 上百人聚在一起，那画面的确有些让人受不了，饶是楚筱妍也有些扛不住。 段萧然倒是没什么反应，平静无澜的注视着眼前一切。 “段夫人，要不就先让他们回去吧？” 琼县县令不安地吞了口口水，他自从上任琼县县令后，还从未见过这幅场面，要不是调动了县衙里的绝大多数差役，他还真怕出点什么意外。 “也只能如此。” 楚筱妍叹息一声，尽管不情愿，还是应了县令提议。 “就请县令大人去安排吧。” 作为一方父母官，让他出面做这件事会更有说服力。 “嗳！夫人你就瞧好吧！” 县令激动地过去疏散人群，楚筱妍退回段萧然身边，继续盯着游离在外的老常打量。 半个时辰后这些聚集在一起的上柳村百姓才全部散去。 县令摩拳擦掌找来楚筱妍和段萧然，“咱们是不是也能回去了？” “恐怕还不行。”掀 眼慵懒地睨了他一下，段萧然随即又看向楚筱妍，“妍儿，你刚才还有话要说吧。” 楚筱妍的欲言又止，他最了解。 “是有话要对你们说。”楚筱妍收回了望着老常的目光，红唇微扬，“方才我不是说老常的痴傻并非先天，而是人为。” “我观察过，他的痴傻是有办法医治好的。” “真的吗？” 狂喜涌上县令心头，他激动地瞪大眼，全身因巨大的喜悦而颤抖着。 “我从不骗人。”楚筱妍环抱住自己的双臂，段萧然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的确如此，若说这世间还有谁能医治好老常的痴傻，毫无疑问他会立刻将答案脱口而出——楚筱妍。 “好！只要能治好他的痴傻，相信这桩命案也能迎来转机。” 县令一开始还像是置身黑夜中，而楚筱妍的话如同一束阳光照进黑夜，撕裂黑暗，带来希望的曙光。 “段夫人，治好他的病需要哪些药材？你尽管开口！下官会动用所有的能力把那些药材给夫人找来！”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段夫人是个实打实的医者，而且是医术高超，精湛绝伦的那种。 “我需要白杞、红栀子、丹麻……” 楚 筱妍把需要的药材一一罗列，县令派人记下，立刻动身派人把药抓来。 “都记住段夫人说的药材了吧？快去快回，用你们最快的速度——” “县令大人请等一等！” 楚筱妍没想到他如此急性，忙赶在那群差役回县里抓药前阻拦道：“不必如此着急！” “就算大人你的下属把药带回来，我还得用这些药材调配出解药才行。” “而这些步骤都是要花一定时间才能完成。” “啊？那这——”还要不要派人去取药材了？ 县令胖胖的脸上满是迷茫。 段萧然嗤笑一声，替妻子解释，“我夫人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你们无需操之过急。” “我们一起回县衙，把药配出来后，再带着药回来给老常医治。” 楚筱妍也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县令稍作沉吟，“一切都按照段夫人说的办。” “可是妍儿，你不觉得你这个法子很麻烦吗？” 段萧然却突然打断楚筱妍，“研制出解药后，还要再来上柳村，不如直接把老常带去县衙，调配药方时也方便根据他自身最真实的情况反应来调配。” 上柳村距离他们住的地方是不远，可乘坐马车也得两刻还多。 第994章 配制失败 看到妍儿为了命案到处奔波，他很是心疼。 县令也明白了段萧然的想法，随即劝道：“段将军的办法，下官也觉得可行。” “夫君、县令大人，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你们看老常如今的状况。” 痴痴傻傻的中年人呵呵笑着，穿梭奔跑在众人面前。 类似失心疯的痴傻病症再度复发，楚筱妍毫不怀疑，此刻的老常，无论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听。 那仅存的三四岁孩提大的心智，也已消失全无。 “他如今的状况根本不宜来回奔波。” 心智稚嫩的人尚且还能听进去别人说的话，真正的痴傻失心疯，别人说的话在他那里根本不存在。 “所以依我看，我们还是把老常留在这里，派人保护着他便是。” 至于她和段萧然，自是回去研制解药。 “如此一来，妍儿你就辛苦了。” “别把我想得那么娇贵，这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楚筱妍朝段萧然一番示好外加卖萌，对她的抵抗力一向为零的男人只能无奈答应，“好，只要妍儿喜欢，那我们就回段府。” “二位贵客要回去，那下官就不跟着了。” 县令朝一旁的老常努 努嘴，“下官留下来照看老常。” “也好，此处交给县令大人，我们都很放心。” 同琼县县令叮嘱几句，楚筱妍和段萧然坐上马车，离开上柳村。 一回家，云儿和清儿两个好奇宝宝就围上来想问一些关于案子的事。 有过上回经验，楚筱妍更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两个孩子。 只留下一句，“我和你们父亲早晚会把命案破除。”便走进了实验室。 留在外面的段萧然则承担起照顾孩子的职责。 说是照顾，其实就是陪云儿和清儿兄妹打发时间，心情好的时候或许会给他们讲一下有关命案的事。 很快天就黑了。 距离楚筱妍夫妻二人回到段府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主子，晚膳已经备好。” 主屋前厅里，负责烧饭的仆从过来通知众人去用膳。 段萧然放下陪儿女玩耍的九连环，一手牵起一个向外走去，“走，我们去找娘亲一起用膳。” “好！” 段御云和段朝清的手被他们父亲牢牢掌控着。 尽管如此，兄妹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减。 剑一在前面掌灯，段萧然一行人来到了院子里。 呼啸的寒风驱不散众人心头的那一丝暖意 ，看着屋檐下摇晃的灯笼，饶是段萧然此刻也有不少的感慨。 “主子，县衙的几个官差求见。” 黑洞洞的门口处，一名段府的门吏急忙跑来通禀。 段萧然站住脚，看他跑到自己面前，“哦？所来为何？” “给夫人送药！” “送药？”可能是之前妍儿提起过的那些药材吧。 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把药材给送来了。 “主子，要不要收？” 门吏问着，那些奉命来送药的县衙差役早已尾随而至。 段萧然无奈地瞥了门吏一眼，“你觉得我还能拒绝吗？” “大人，药材已送到，我们就告辞了。” 县衙官差放下各自带来的药，不卑不亢地同段萧然打完招呼就起身离去。 段萧然断无阻拦他们的理由，看在他们冒着寒风登门送药的份上亲自送他们离去。 短短几息时间，段萧然去而复返，此时院子里只剩下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两个，以及负责掌灯的暗卫剑一。 视线扫过空荡荡的庭院，不经意问两个孩子，“药被你们娘亲带去用了？” “嗯嗯！爹爹去送那几个伯伯的时候，娘亲听见动静出来查看，就把药材都带进她的实验 室里了。” “那你们有邀请你们娘亲吃饭吗？” 段萧然还没忘他们出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当然有，可是娘亲说，她如今忙于调配解药，无暇吃饭。” 段朝清学着楚筱妍的口吻说道。 那少年老成的婴儿肥小脸，满是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 “娘亲还说，让爹爹别去打扰她，如今正是研制解药的关键时刻。” 段御云补充着。 “也罢，那就我们去膳厅用膳，给你们娘亲把晚膳留出一部分，等她饿了，再到厨房把饭菜热一热。” 段萧然带着一双儿女走向膳厅，而实验室里，楚筱妍则用着县令派人送来的药材一遍遍进行解药实验。 “不行，又失败了。” 看着浪费的药材残渣，楚筱妍无奈摇头，“这里面的丹麻放太多了，看来得少一点。” “重新换个剂量试试看。” 县令送来的药材数量庞大，种类繁多，即便如此，楚筱妍也舍不得随意浪费。 小心翼翼的利用着每一株草药，调配出能化解老常痴傻失心疯的药。 时间流逝，又是半个多时辰过去。 段萧然一行人都用完了晚膳，在主屋的前厅里闲话家常。 楚 筱妍独自待在实验室中，第二次将失败的药渣倒进一个桶里。 “两次。” 尝试两次，两次失败。 楚筱妍看着被自己浪费的珍贵药材，心疼之余，也有几分无奈。 化解老常痴傻症的解药竟是如此难配制。 她每一份添加进去的药材，对剂量的把控都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精确地步，稍有不慎，结果就像此刻这样，以失败告终。 “连续两次的失败，这可是很久不曾体验过的感受。”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楚筱妍自我打趣的放松着心情。 配制解药，特别是这等对用量严格把控的解药，不能着急。 “没想到我竟然能再次体会配制失败的的感受。” “配制解药失败了？” 段萧然推门进来的时候，听见的就是楚筱妍自我打趣的声音。 “呀——！你怎么来了？” 桌前，楚筱妍放下喝了没几口的热茶，提裙小跑至段萧然身边。 “我在卧房内等不到妻子回来，便来看看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此时已经到了半夜时分，段萧然一直没见楚筱妍回主屋，自然会担心她的状况。 没想到一进来，就听见她在嘟囔着配制解药失败。 第995章 解药问世 凤眸扫过盛放药渣的瓷坛，段萧然道：“没想到这次的解药竟如此复杂” 连医术精湛卓越非凡的妍儿都履履失败。 “其实主要是对药材用量的精准度要求太高了，我也没想到会失败两次。” 楚筱妍坦然承认，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从来不需要隐藏真正的自己。 “不过我相信总会成功的。” 失败两次而已，还有足够的药材能让她进行新一轮尝试。 “明日再研制吧，此刻很晚了，回去歇息好不好？” 烛火映照下，女子绝美的小脸蒙了一层淡淡的疲惫。 “而且你还没用晚膳，难道不饿吗？” 从回来到此刻，妍儿一直把自己关在这间实验室里。 段萧然理解她渴望早日侦破命案，还小镇一个安宁，可她自己的身体也很重要，他可不想看到妻子为了解开命案而把自己累到生病。 “你不说的话，我一点都不饿，你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 楚筱妍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樱唇微微嘟起，“不过我还是想再尝试一次。” “如果这次还不成功，就明日再继续。” “你啊。”段萧然无可奈何的摇头，眼神尽显宠溺，“就知道你不死心， 好，就再尝试最后一次，要是再失败，就明日再继续。” “嗯嗯。” 楚筱妍高兴地往段萧然脸上啄了一口，在他的陪伴下，开始第三次的解药配制。 有过两回经验，这回楚筱妍进行的稍微轻松一点。 白杞、丹麻、红栀子……各种药材经由她的一双妙手，精准把控好剂量添加在一起。 桌上蜡烛静静燃烧，烛泪顺着烛身流下。 不知过去多久，捧着一本医书翻看的段萧然忽然听到身边女子的惊呼声。 “成功了！” 段萧然放下医书看去，此时的楚筱妍正捧着一盒药丸，笑得明媚灿烂。 “这就是能医治老常痴傻症的解药？” 房内弥漫着草药的独有芳香，段萧然试着分辨一下都有哪几味药，却以失败告终。 “没错，天亮以后我们把这药拿去给老常服下，相信不用多久他就能恢复正常。” 不枉她忙了大半天功夫，累得筋疲力尽，才把解药调配出来。 盖上盖子拧紧，楚筱妍收起装有解药的瓷罐，随手放在实验室的桌子上。 “走吧，如今可以去吃饭歇息了。” 最重要的任务完成，她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安心的睡上一觉。 “ 走，我带你去吃饭。” 段萧然陪着楚筱妍走出实验室，一直在炉灶上用小火煨着的晚膳重新端上桌。 楚筱妍实在饿很了，狼吞虎咽吃了两大碗饭。 酒足饭饱，她回主屋洗了个澡，清清爽爽躺在床上和段萧然耳鬓厮磨着睡去。 第二日，楚筱妍一觉睡到自然醒。 难得太阳升上三竿，阳光透过窗纸照射进来，在地上留下一片细碎斑驳的光斑。 楚筱妍正在膳厅里吃她一个人的早膳，而段萧然去看望两个小家伙了。 刚咽下嘴里的一口饭，喝进一口汤还没咽下去，便见段萧然神色凝重的忽然出现。 桀骜不驯如斯，楚筱妍很少能从他脸上看到如此凝重的神色。 “发生什么事了吗？” 楚筱妍连忙咽下鲜汤，静静等待回复，只是段萧然带来的回复实在不尽人意。 “就在刚才，县令来过我们家。” “县令？是有什么事吗？” “对，的确有事。”段萧然斟酌着用词，尽量不引起楚筱妍情绪波动。 “妍儿，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深邃凤眸难得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关怀，可见他真的很担心自己带来的消息会让楚筱妍太激动。 “哎呀，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吧！” 楚筱妍挎上段萧然手臂，一阵轻微晃动。 段萧然看了她一眼，略微迟疑，和盘托出，“老常出事了，就在昨天夜里，人没了。” “啊？” 这消息对于楚筱妍来说不亚于一记晴天霹雳。 她袖子里还揣着精心配置的痴傻症解药，一时间，心头涌起一阵茫然。 人都死了，她的解药还有什么意义。 “妍儿，妍儿？你没事吧？” 女子愣愣地坐在饭桌前，段萧然喊了几声，她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没，我没事。” 楚筱妍深呼吸，却没了胃口。 “老常死了？是县令大人派人来通知的？” “对，发生这等大事，他定当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怎么就死了呢？”楚筱妍有些想不明白，昨天分别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段萧然复述着送信差役带来的话，“今晨县令去查看，发现了看守老常的差役都被迷晕了。” “所有官差一个不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县令冲进去想看一看情况，结果为时已晚。” “竟然，竟然是这样！” 楚筱妍握紧拳头，又 松开，如此反复，重复了四五遍，“不行，我们还得去老常死的地方探个究竟” “那是自然，不过妍儿，你得先把眼前的饭菜给解决了。” 匆忙用过早膳，楚筱妍和段萧然换上厚实的披风结伴准备出门。 主屋里的段朝清见状，围巾也没围就这么跑出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娘亲，你又要走了吗？” 小姑娘不舍地揪着她的裙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紧紧擒住楚筱妍。 “娘亲是去办案，早日把命案差个水落石出，还镇上每个人一份安宁。” “可是，可是娘亲你都两天没陪我了。” 小姑娘在乎的其实只有这个。 察觉妹妹不见踪影，跟着跑出来的段御云也弄明白了事情始末。 他虽然同样舍不得父母离开，但比起段朝清就成熟的多。 “妹妹，爹娘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你就不要缠着他们了，让他们走吧。” “啊！那我——”还想在母亲身边多带待一会儿…… “实在很抱歉，清儿，我们真的要走了。” 段萧然揉了揉女儿的发间，“等忙完以后，我和你们娘亲一定腾出时间，专门来陪你们。” 段朝清连撒娇卖萌都用上了，可惜效果甚微。 第996章 祭神 最终，清儿也只能不甘的目送父母离去。 负责照看他们的柳老夫人和钱婶牵起他们的手，一边安慰情绪低落的两个小家伙，一边给他们讲弟子规的内容。 楚筱妍和段萧然乘车来到上柳村，看着老常的尸体，心里愧疚不已。 “我要是能早一步把解药研制调配出来，老常也不会死。” 眼神澄澈的傻子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死状与前两起命案一模一样。 段萧然安慰了楚筱妍几句，转移楚筱妍注意力道：“虽然老常不幸遇害，不过这也给了我们一个提示。” “杀死老常的人一定还在村子里。”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楚筱妍检查了看守老常的差役，不意外的在这些人体内发现了以睡荷和午前子为主的迷药。 “这次实在是丢脸。” 县令在一旁无地自容，昨天他还信誓旦旦的跟二位贵客保证一定能看好老常，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怪你。”楚筱妍给这些差役喂下解药，他们才从浑噩状态下清醒过来，“你们可记得昏迷前都发生了什么？” 差役有那么多人，想要一次迷倒他们可不容易。 “这，我们也不记得了。” “和平时一样啊，没什么不对劲的地 方。” 细问之下，看守差役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县令看着楚筱妍一点点皱起眉，心里咯噔一下。 刚想讲点什么缓解一下紧绷的气氛，屋外忽然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脚步声。 几人出门看去，一群上柳村村民抬着一口黑漆棺材，正沿村中小路往前走。 “去问一下，他们是要去干什么。” 县令一心想在楚筱妍和段萧然面前拉回好感，无需二人过多交代就立刻吩咐一名官差上前询问。 官差跟过去，问了一圈也没一个人搭理他。 只能灰溜溜的回来跟县令禀报，县令没好气地骂了他几句废物。 段萧然也过去拦下一名村民搭话，所得结果跟去询问的官差一样。 “难不成这是在举办丧事？可也不对啊！” 县令满腹疑惑，举办丧事得有吹打班子来演奏丧乐，这支村民组成的队伍显然没有。 “干脆我们跟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楚筱妍的提议得到了一致赞成。 众人跟上去，一路走去，发现队伍的目的地是在上柳村入口处的那一片坟地。 无人哭喊，也无人演奏丧乐，这支队伍实在是诡异得很。 县令按耐不住，指使一名差役上去用武力逼问。 差役抽出佩刀，架到队伍 末尾的一个村民脖子上，“说！你们到底是在做什么？” 村民看都不看他一眼，依旧不开口，仿佛脖子上的砍刀根本不存在。 村民脚步不停，竟然就这么任由砍刀架在脖子上，也要跟随队伍前进。 无奈，差役只能保持这个姿势跟上去。 楚筱妍和段萧然一行人也随队伍来到村口的坟地。 “夫君，你说他们的棺材里不会是死尸吧？” 楚筱妍想到一种可能，黛眉紧皱。 “说不准，一切皆有可能，我们还是继续等等看吧。” 他们夫妻都很有耐心，县令却三番两次被这诡异画面惊到。 都说人恐惧到一定程度上，恐惧就会变成愤怒，加之身为琼县父母官，他还是头一回遭遇到无视。 两股怒火融为一体，愤怒直冲脑门。 “本大人问你们话，你们这群刁民竟敢不待见我？都给我上，拦下他们！” “本大人今天还非要把事情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县令一声令下，跟来的县衙官差蜂拥而上，拦住众人前进的步伐。 楚筱妍和段萧然静静看着，没有出面阻拦县令的动作。 二人心里也是有点气愤，便默许了琼县县令的所作所为。 官差们强硬介入，打断了这群村民的举动，双 方立刻起了争执，推拉间，棺材突然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哗啦一声，棺材散成一块块木片。 众人诧异，这棺材竟然没有钉装好。 “里面怎么什么也没有？” 棺材落地散架，里面的东西自然全都展露出来了，奇怪的是，里面空空荡荡空无一物。 楚筱妍睁大了杏眸，“你们抬一口空棺材作甚？” 一路沉默的上柳村村民此刻一个接一个开口。 “你们这群外来人知不知道坏了我们的大事！” “啊！亡神大人您大人大量，别跟这群愚昧无知的外来人计较！” 一群村民指责着他们，还有一群村民直接对着坟地跪下来，嘴里念念有词。 楚筱妍仔细听了一下，发现这些人是在乞求一个名叫“亡神”的神明宽恕。 “对亡神大人的祭祀是不能说话的，可是你们却害得我们说话了！” 二者一结合，楚筱妍就知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了。 “夫君，他们是在拜神祭祀，拜的是一个叫亡神的神灵。” “我也听到了。”段萧然道：“而且听这群村民的意思，棺材里抬着的正是他们所拜的亡神。” “这些村民竟然还说我们愚昧无知，我看真正愚昧无知的人是他们。” “世上根本没有 神的存在。” “段夫人，你这句话恕我不能认同。” 听到楚筱妍和段萧然谈话的琼县县令此时突然插嘴。 “这种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琼县县令毕竟是古代土生土长的原住民，这时候的人们都很相信鬼神之说。 可楚筱妍是在红旗下长大的人，哪怕穿越也没动摇她坚定的唯物主义信念。 县令的话，最终只得到了楚筱妍最简单明了的两个字——“迷信”。 县令滔滔不绝的劝说戛然而止，楚筱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劝县令大人还是打消放任上柳村村民举行仪式的想法比较好。” 刚才这县令竟然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态度完全就是默许这群村民继续完成仪式。 楚筱妍听罢，二话不说坚决反对，“神根本不存在，一起祭拜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灵，还不如抽空让他们拜一拜自己家族的先祖。” “夫君，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让这场仪式继续下去。” 县令既然允许上柳村村民祭祀，再找他是没用的，楚筱妍干脆把希望寄托在了段萧然身上。 段萧然更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他经历过那么多场战争，若是世上真有神明，那在好人遇到危险时，为何神不显灵？ 第997章 捉鬼 段萧然出面，这群村民的祭祀仪式自然无法进行下去。 县令也无奈地吩咐县衙内的差役跟着阻止村民，强硬的打断了这场祭祀。 不但如此，楚筱妍还示意县令帮忙，“一会儿还麻烦大人过去问一问，这些村民是否知晓同村老常遇害一事。” “按照夫人说的办就是。” 段萧然对上暗中寻求指使的县令的目光，直接把大权交给了楚筱妍。 见状，县令只能接受楚筱妍的命令，按照其命令去调动县衙的官差。 一番询问后，发现参加仪式的每个上柳村村民的回答都是一致，全部都不知道老常遇害的事情。 不知道也就算了，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老常之死跟他们有关。 楚筱妍被这些人气的想笑，完全想不出来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两队人因此争吵起来，争吵声一直没有停下。 余光随意一瞥，本想转转视角，放松放松心情，哪知楚筱妍竟从队伍后面发现了老常生前所说的矮小黑衣人。 此时，不远处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正在朝这个方向偷摸观看。 楚筱妍的呼吸一下急促，引来了段萧然的注意，“怎么了？” “夫君你快看，我好像发现了老常生前说的黑 衣人。” 顺着妻子手指的方向佯装不经意瞥着，果然，他也发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 “剑一，你马上带人追过去，记住千万别让他察觉到你们，悄悄包围他。” 管家打扮的剑一立刻领命而去，调动了一队暗卫手下，慢慢逼近不远处的黑衣人。 就在黑衣人即将被他们包围擒拿之际，他们竟然引起了对方察觉，让对方猛然反应过来。 黑衣人立刻明白得赶快离开这里才是，没有半丝犹豫拔腿就跑。 意识到被对方察觉的黑衣人灵活得宛如一只猴子，轻松的就逃走了。 县令再次过来请罪，楚筱妍这回没有搭理他，而是和段萧然道：“夫君，今晚我们就在上柳村过一夜如何？” 她有种预感，连续犯下三桩命案的真凶就潜藏在这些村民里，想侦破此案，自然需要待在上柳村过夜。 “虽然危险了些，不过一切都是为了尽快找出命案凶手，还大家一个清白。” 段萧然支持她的决定，夫妻一致决定留下来过一夜。 唯有琼县县令想劝他们不要如此莽撞，“二位贵客使不得啊！” “万一那行凶之人还有其他同伙，岂不是让二位置身险境之中了？” “ 不是还有县令大人你吗？”楚筱妍微笑打趣。 有县令和官差在，再加上剑一等暗卫，就算凶手还有其他人帮忙也不足为惧。 “可下官恐怕不能留下来陪二位贵客了啊！” 县令一脸焦急，“就在刚刚，下官接到了师爷传来的消息，上面刚来了一批公务，需要下官立刻回去处理。” 他若是能留下来，自然没什么好怕的，可偏偏他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尽管心里再想留下来，他也只能离去。 “无碍，县令大人既然有公务在身，还是先去处理公务要紧，这里放心交给我们便是。” 段萧然压根没把凶手放在眼里，准确的说，世上没几个人有资格入他眼。 “这……唉！好吧！” 段萧然出面，县令自然不好拒绝，也没胆拒绝。 双方分道扬镳，楚筱妍和段萧然为了今晚有地方住，找到了上柳村村长，希望他能提供帮助。 年过花甲的老村长根本不想搭理这两个破坏他们祭拜神明的家伙，直接拒绝，“我没有地方可以给你们住。” 村长打心底不喜这对夫妻，可又顾忌他们的身份。 连县令这样的大人物都对这对年轻夫妻唯首是瞻，可见他们的身份来历很 是不简单。 对于这种有大来历的人，他惹不起，但是躲得起。 村长打定主意不理二人，楚筱妍和段萧然眼睁睁的看着他躲远，对视一眼，都表示很无奈。 “连村长都如此，只怕其他村民更不欢迎我们。” 楚筱妍都能想象出那些村民对他们的反应。 “看来，我们只能在老常住的屋子将就一宿了。” 段萧然遵从楚筱妍说的解决办法。 夜幕降临，夫妻俩来到老常住的屋子，尽可能的把里面收拾了一下。 奈何老常家人看他是个傻子，一直让他住在最破旧的屋里，哪怕再用心收拾，也还是破旧不堪。 “妍儿，委屈你在这里住一晚了。” 段萧然已经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收拾房间了。 他本人倒是不怎在意休息的环境是如何的，以前在外打仗，就是坟地他也睡过。 可是他不想委屈了楚筱妍，妍儿是一个姑娘家，不该吃这些苦的。 “一点都不委屈好吧。” 楚筱妍毫不在意这些，“我没那么娇贵，也没那么挑剔，有地方住就行了。” 都老夫老妻了，这男人还总是把她当成脆弱的水晶娃娃。 “这样就很好。” 环视四周一圈，楚筱妍直接用行动证明 自己没撒谎，她毫不在意地往铺了大氅的木板床上一躺，示意段萧然也躺上来。 半夜，窗外刮起了大风，寒风穿堂而过，发出哭泣一般的呜咽声。 忽然，一道黑影从门上闪过，被风声吵得睡不着的楚筱妍睁开眼，刚好对上黑影闪过的画面。 “夫君，你看到了吗？” 黑暗中，段萧然低沉的声音响起，“看到了。” “有人在装神弄鬼。” “哦？没想到妍儿竟然看出来了。” 段萧然还想趁机吓唬吓唬楚筱妍的，结果没想到她一眼就看透了本质。 “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楚筱妍说着，径直坐起身，她连神都不信，又岂会怕鬼。 “夫君，准备一下，我们要‘抓鬼’了。” 黑暗中，楚筱妍的声音带了一丝压抑的兴奋。 若是房内此时点上灯，段萧然肯定会看到小女人脸上兴奋的表情。 “你啊——” 就不能跟其他女子似的，有点害怕的东西吗？ 后面的话段萧然当然不会说，只是在心里摇头感叹。 二人摸黑离开屋子，潜伏在冬夜中，等待黑影再次出现，仅仅过去片刻，黑影就又出现了。 同时，那个矮小的黑衣人也在黑夜中再次现身。 第998章 活人祭 “剑一！” 段萧然下令，那些提前潜伏在暗处的暗卫蜂拥而起。 黑衣人一惊，旋即冷静低唤，“弟兄们，都出来吧！” 这黑衣人也是有备而来，带着一群同样黑衣蒙面打扮的同伙和段萧然的暗卫打作一团。 矮小黑衣男子并未出手，而是站在人群外狠毒地盯着段萧然和楚筱妍。 “没想到你们竟然不怕鬼。” 装神弄鬼失败，惊叹之余，他同伙的出招越发狠厉起来。 那些人的身手都不输给剑一等暗卫，在拼尽全力的情况下竟然还隐隐占据上风。 “这群人都是亡命徒，根本不怕死。” 看出端倪，楚筱妍拉着段萧然一起加入战斗。 寒光凛冽的软剑如蝶飞舞，段萧然跟在楚筱妍身边，保护着她不被其他黑衣人刺伤。 楚筱妍则用医疗空间内的毒粉趁机洒向对面。 这群黑衣人受了毒粉，却依旧愈挫愈勇，最后甚至全身而退了。 楚筱妍震惊万分，“他们怎么会没事！” 就算她的毒粉不是绝对的致命，但也足以麻痹人的神经四肢，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收剑入鞘的段萧然走过来，“是我们低估了他们。” 没想到这江南一隅会有如此高手存在。 “你们 有没有受伤？” “没有。” “没事，让主子担心了。” 询问过暗卫们的情况，段萧然第一次体会到了棘手的滋味。 楚筱妍从屋里拿来灯笼，打算检查一下四周，看是否有遗留的线索。 灯火映照下，段萧然软剑剑鞘上，夹着的一片碎布条映入眼帘。 “嗯？这是？” 抽走布条，楚筱妍看着布条若有所思，或许这就是侦破三起命案的关键也说不定。 “怎么了？”段萧然也看到了布条，“哦，这应该是刚才交手时留下的。” “夫君，天亮以后，我们就去查一查这布条的来历。” “查这个作甚？” 一块碎布条而已，难不成还跟命案有关？ 段萧然习惯了凡事往复杂想，思维有些固定了。 楚筱妍没有解释，只是吩咐众人先回去休息。 一夜无话。 天亮，剑一备好马车，楚筱妍和段萧然乘车前往县里的各家布庄。 三人拿着布条挨家挨户问去，每家布庄都说不曾兜售过这种布料。 此时，段萧然也明白了妻子的用意，“这布料既然非琼县乃至江南所织，说明那群黑衣人是外来人员。” “对，我们只要奔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定会有新发现。” “我马 上去安排。” 马车载着三人来到县衙，同县令说明了情况。 “二位放心，此事就交给下官负责，下官一定不会让二位贵客失望！” 县令信誓旦旦的保证着，楚筱妍和段萧然随口应了几句便乘车往家里赶。 忙碌至今，三人都很疲倦。 昨夜半宿没睡，饶是剑一也有些撑不住了。 楚筱妍和段萧然又惦念两个孩子，一回家就直奔仆从所指的后院而去。 云儿和清儿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跟着柳老夫人在后院活动。 “不知他们看到我们突然回来会不会很激动。” 回廊下，楚筱妍正和段萧然说着孩子们的事。 还没走去后院，一阵交谈声传出。 是李夫子的声音，以及柳老夫人与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的谈话。 楚筱妍和段萧然对视一眼，穿过月亮门走进后院。 “李夫子来了。” 庭院石桌旁坐着的老者可不就是南林学堂李夫子。 他今天来，除了跟柳老夫人叙旧，也是关心云儿和清儿这些日子的课业进度。 “段公子，段夫人。” 李夫子朝楚筱妍和段萧然打招呼，主动跟他们寒暄。 云儿和清儿看到父母回来，自然很开心。 只是兄妹俩很清楚，大人之间的 谈话小孩不便插嘴，便找了个理由结伴离开后院。 “李夫子这次前来拜访，我猜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屏退周围侍立的仆从，楚筱妍看出李夫子话里有话。 老者微微一笑，“夫人好生聪慧，不错，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跟二位谈一谈上柳村的事情。” “城里发生的命案我一直有在关注，得知命案跟上柳村有关，我就想起很久以前从书中看过的，介绍上柳村祭拜亡神一事。” 李夫子道来了他所掌握的有关上柳村的事。 原来这村子过去就在祭拜亡神，一直持续至今，而以前祭拜，都是用活人作为祭品。 “直到近些年，上柳村才开始改为用空棺材祭拜。” “书中还说，以前祭拜用的活人祭品多为定居上柳村的外乡人。” 李夫子的话引起柳老夫人的强烈不满。 楚筱妍亦是暗暗吃惊。 活人祭品，还是外乡人。 光这两个关键词，就足以确定之后命案的调查方向。 目光移向段萧然，不意外收到他的颔首暗示，夫妻俩彼此心照不宣。 “多谢李夫子带来这则消息，对我们帮助甚大！” “只是接下来我们不得不去追查命案，恐怕无法继续陪夫子闲话。” 有了这两则重大的线索，楚筱妍第一时间就想去继续调查。 李夫子理解挥手，“快去吧！我有柳夫子陪着就够了。” 和他比起来，自然是命案更重要。 楚筱妍和段萧然谢过李夫子，临走前去到韩淡房内，叮嘱他务必替他们夫妻俩好生招待李夫子。 “我和你姐夫需要追查命案，我们不在，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楚姐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姐姐和姐夫失望的！” 曾被养在金丝笼中的大男孩，如今早已长成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韩淡再三跟楚筱妍和段萧然保证，随后和马三一起亲自送他们离开段府。 再过几天就是新年，琼县内一片欢声笑语，三起命案的发生，似乎并未影响人们对新年的向往。 马车载着楚筱妍和段萧然驶向上柳村，刚离家不远，突然一个急刹停下。 楚筱妍猛地晃了一下，倒进段萧然怀里。 “剑一，你在做什么？” 冷淡含怒的声线穿过车帘，驾车的剑一忙解释道：“主子，前面有个孩子挡住了去路。” “孩子？” 段萧然抱着楚筱妍，掀开车帘，“哪家孩子如此——”大胆。 这两个字还没出口，看清拦路之人的段萧然便戛然而止。 第999章 黑衣人身份 “刘强？” 好看的剑眉微微皱着，段萧然盯向拦路人。 不远处，刘大的独子刘强满脸凶狠横肉站在那里，两手抓着一把砍刀，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们。 “我要杀了你们，替我爹报仇！” 四目相对，刘强心中压抑的愤怒轰然爆发。 段萧然理都不理他，准备放下车帘坐回车厢。 楚筱妍拦下他，犹豫片刻对刘强道：“你要搞清楚，你爹之所以会进县衙大牢完全是他自己作的。” “你就算杀了我们，你爹也不会被放出来，相反，你还会以杀人罪名和你爹关进同一座大牢。” 下方的刘强脸色刷得惨白，楚筱妍浑然不觉的继续道：“想让你爹活着出来，那就好好读书，没准还有机会。” “剑一，绕过他继续赶路。” 车上三个大人根本没在乎这个吵着要杀了他们为父报仇的少年。 马车驶远，他在原地愣了许久，回过神后兴高采烈地满怀希望离去。 此时，楚筱妍三人已经来到琼县县衙。 进去县衙大堂说明来意，县令却因有事离开衙门，不在这里。 “这县令，需要他的时候又不在了。” 楚筱妍感慨，“虽说他不在，可我们的调查也不能停 止。” “二位大人，不知此次来所为何事？” 师爷同样擅长察言观色，楚筱妍夫妻说明来意，立刻领着他们来到一间书房。 “所有琼县外来的人员记录都在这里。” 楚筱妍和段萧然看着房内堆满书架的册子，直接吩咐县衙里的所有人帮他们寻找上柳村记录。 两个时辰后，楚筱妍合上了上柳村记录的书册。 “没想到就在几年前，村里还在用活人祭祀。” 此等大事自然有被记录在案，最近一个作为祭品牺牲的外来者，是个名叫朱成的矮小男子。 二人对视，心里有了猜测。 这朱成很可能从祭祀中侥幸活了下来，回来报复上柳村的其他人。 把这个猜测相互交流了一番，看法一致的二人准备天黑之后再到村中探个究竟。 夜幕很快笼罩大地，楚筱妍和段萧然住进老常生前居住的偏房，讨论着有关命案的事情。 “虽然我们猜测这三桩命案跟朱成此人有关，不过有件事我搞不明白。” “如果昨晚和我们交手的黑衣人真是朱成，那么，他是从哪儿调来的这么多下属？” 黑衣人昨天和他们交手时足足叫出来了二十多人。 段萧然也是疑惑摇 头，“你说的我也在考虑。” 只是一直没找到能够解释这一切的理由。 段萧然和楚筱妍闲话着，一整晚就这么平安无事度过。 次日清晨，夫妻两人起身，还没吃早饭，县令的人便急急忙忙的到访。 “二位大人，小的奉县令大人之命，特此欢迎二位回县衙！” 县令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上柳村不安全。 楚筱妍和段萧然都不愿回去。 “去告诉你家大人，命案不破，我们不回去，另外，我们希望你家大人能派人守护好上柳村的村民。” 楚筱妍和段萧然态度强硬，说什么也不回去。 传话的差役无可奈何，只能带着吩咐回去，而楚筱妍和段萧然则直奔上柳村村长家。 这个之前刚拒绝过他们的上柳村村长满脸不善的瞪着他们。 “你们来干嘛？” 两个可恶的外来人，要不是因为他们，大家也不用被迫中止祭拜亡神，上柳村村长心里这样想着。 “我们是想跟村长谈一谈，关于村民们自保之事。” 楚筱妍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村长却不甚在意，“自保？有什么好自保的？当今太平盛世，上柳村也没有山贼入侵，无需自保。” 这村长的话里显 然带了几分赌气意味。 楚筱妍皱起眉，仔细给他解释了一遍祭祀相关。 上柳村村长依旧不以为意，“我们村子里的事，我们这些本地人难道还不如你个外地人清楚？” “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 村长挥手要赶人，最终还是赶来的县令出面，施加官威，逼着上柳村村长合作。 “这位村长，难道你连本大人的话也不听吗？” 县令两眼一瞪，甚是威严。 楚筱妍和段萧然都觉得，有他出面，这下总该能让对方乖乖同意。 谁知这村长竟然开始耍无赖，坚决抵制配合。 “走！你们这些外来人赶紧离开我们上柳村！” 村长一遍遍重复着赶人的话，一边装傻充愣，无视楚筱妍的提议。 俗话说，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人，同样，面对一个装傻充愣者，必须想些特殊手段应对。 楚筱妍眼珠转了转，跟段萧然要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银票一出现，上柳村村长立刻就看直了眼。 有门儿！ 楚筱妍暗中一喜，忙晃着银票对村长道：“只要你答应合作，这一百两银票就是你的。” 重金面前，上柳村村长自然不会再抵抗。 很快他就召集来所有村民， 叮嘱他们近些时日减少外出，关好门窗。 村民们虽不知发生何事，不过村长的叮嘱他们还是要遵守的。 楚筱妍的安排进行下去，一连三天，上柳村都相安无事。 她和段萧然住在村子里守株待兔，可三天来一切风平浪静，根本无事发生。 两人一商议，都决定先回家一趟。 这天清晨刚进家门，他们就看见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整装待发，和马三以及韩淡二人一副要去出门的模样。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楚筱妍惊讶询问。 “学堂恢复授课了，我们要回去听课。” 云儿和清儿回答道。 “哦？是吗？那你们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学堂恢复上课也在楚筱妍预料中。 和段萧然叮嘱了几句，两人准备在家中休息片刻，等到晚上再回上柳村。 夜晚来临，马车载着楚筱妍和段萧然夫妻二人赶往上柳村。 进入村子，剑一忽然瞥见黑暗中出现了那个黑衣人的身影。 “主子，有情况！” 立刻把黑衣人的事禀报给段萧然和楚筱妍，剑一奉命停下车，车内二人掀开车帘向外看去，黑暗里，一袭黑袍裹身的矮小男子站在不远处，一双眼睛冷漠地盯着车。 第1000章 随风逝 四目相对，黑衣人立刻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楚筱妍和段萧然见状，跳下马车追上。 “朱成，请等一等！” 名字喊出口，肉眼可见，那男子的身形微微一顿。 果然，那人正是之前被当做活人祭品的朱成。 “我们是来帮你的，难道你不想化解这一切仇恨，洗清冤屈吗？” 如今已经完全能确定朱成便是三起命案的罪魁祸首。 楚筱妍也猜到他杀人的原因，就是为了报复，亦或者说是报仇。 “帮我？你们和那群愚民都是一伙的，谁也帮不了我！” 前方穿梭的身影停住脚，回头看着马车旁的三人，面巾遮去了他的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唯有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写满了化不开的悲伤。 “我们和上柳村村民不一样。” 楚筱妍连忙表明身份，对方愿意停下来和他们对话，说明有周旋余地。 “琼县连着发生三起命案，我们只是来调查命案的。” 段萧然顺着妻子的话道：“你的经历我们很同情，但不管怎么说你都杀了人。” “当初你能活下来，为何不去报官？难道你们当地的县令就这么不值得你们相信吗？” 段萧然的 质问让朱成一愣。 报官？他从未想过报官。 当初九死一生从祭祀中活下来，仇恨便遮住双眼，他只想把那几个推他出来当祭品的上柳村村民找到，让他们也尝尝当活人祭品是什么滋味。 “你的仇恨我们能理解，可是你能理解县里其他人听说发生命案以后，有多人心惶惶吗？” 朱成停了下来，就说明他不是一个丧尽天良的恶人。 只是被推出去当祭品的经历化为仇恨遮住了他的双眼。 “害你的人虽然可恶，可那些与此事无关的百姓又何其无辜？” “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他们吗？” 楚筱妍一番发自肺腑之言，成功动摇了朱成的心。 “我……那些与此事无关的百姓当然不在我的报仇范围内。”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试着相信我们。”楚筱妍说着上前一步，“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不累吗？” 累？ 朱成一怔。 他当然累了！这么些年，他早就厌烦了这一切。 他没有家人，一直依靠仇恨活在世上。 三起命案在琼县引发的恐慌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你们说的对。”朱成叹息，“我太累了。” 遮面的面巾脱落，露出一张平 平无奇的倦容。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就让这一切随着这张面巾的脱落消失在风里吧。 楚筱妍大喜过望，忙和段萧然将朱成带去县衙。 县令听说完事情始末，惊叹不已。 “对了，上柳村祭拜的亡神到底是什么？” 审问完朱成，楚筱妍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没解决。 “亡神？你说的是鬼面神吧，那是一个名叫鬼面教的教派弄出来的。” “具体我不能多说，毕竟当年我能活下来，也多亏了他们。” “不过这是个邪教教派，所以我可以告诉你们关于鬼面教的线索。” 仍旧存有良善之心的朱成将这个教派的线索和盘托出，县令都不用段萧然吩咐便自告奋勇率人去围剿这支邪教。 当天深夜，朱成在县衙大牢里了结了自己的性命，为这一切划上了句号。 清晨，明媚的朝阳破云而出，金光洒向大地。 楚筱妍和段萧然走下马车，看着矗立晨曦中的段府，相视一笑走进府内。 仆从们正在厨房里准备早膳，空气中弥漫着早膳香气。 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刚从他们住的院子里跑出来，看到父母归家，都高兴的扑进他们怀 里。 “爹爹，娘亲，你们回来了！” “事情结束了吗？” 楚筱妍蹲下身，摸了摸女儿蓬松的额发，“结束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命案发生。” “那娘亲可以跟我们说一说命案的事了吗？” “嗯……那娘亲可要好好想想，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一家人的欢声笑语盘旋在段府上空，闻讯赶来的柳老夫人也加入了四人的谈话中。 早膳时，韩淡和马三听说楚筱妍与段萧然回来，第一时间争着追问命案一事。 楚筱妍便给他们大致讲了一遍，省去了和朱成有关的内容。 饭后柳老夫人送云儿和清儿以及韩淡和马三四人去学堂，楚筱妍和段萧然在门口送他们离去。 五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周围已经可以听到欢庆新年的鞭炮声。 楚筱妍站在晨曦中，心头一片感慨，“这一切终于结束了，琼县乃至整个江南也该重新归于和平了。” “从今往后，我们便在这里安稳地度过余生。” 段萧然揽上她的腰，薄唇贴上她的鬓角一阵厮磨。 时间一晃而过。 一年后，阳春三月，花开正好。 今日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五年一度的科考发榜了。 考***名的学子接到喜报欢喜不已，而最开心的当属琼县段府一家人。 “琼县考生马三，文采过人，学识出众，于今科考中第一甲第一名，特此通告。” “恭喜啊状元郎，半月之后，你就该去京城翰林院任职了。” 楚筱妍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封递过去，送走了前来放榜的衙役。 “行啊马三！第一甲第一名！你竟然考中了状元！” 旁边，韩淡、段御云和段朝清围在正处于呆愣中的马三恭贺道喜，楚筱妍和段萧然也是高兴地看着他们。 晚上，段府举办了一场贺宴，宴请了南林学堂夫子等人。 琼县县令也舔着脸凑过来。 一夜宾主尽欢，直到天亮时分，众人才散席而去。 楚筱妍和段萧然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准备回去休息。 韩淡这时却走过来，表示有话想和他们谈谈。 段府主屋前厅，楚筱妍静静聆听韩淡的想法。 “马三兄如今已经高中状元，我想，我也是时候该出去闯一闯了，我不能一直都活在楚姐姐和段姐夫的庇护下，我想出去走走看看。” “你考虑好了？考虑好的话，那就去吧！” 楚筱妍自然是支持韩淡外出历练的。 第1001章 结局 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得到准许的韩淡喜出望外，“真的吗？谢谢楚姐姐！” “先别急着谢，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就该知道弟弟出门在外，姐姐总会担心。” 楚筱妍笑吟吟地看着乖巧坐在那里的韩淡，“出门以后，别忘了给家里写信，每年有空都要记得回来看看我们。” 还以为要跟自己约法多章的韩淡愣住了，许久，红着眼睛重重点头，“嗯！我记住了！” “去吧，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吧。” 天地之大，只有亲自走一遭才会有所体会。 第二日中午，酒醉苏醒的马三来膳厅用膳，听说了韩淡已经离开的事，不禁有些懊恼。 “这小子，走得可真够快！” 楚筱妍笑着打趣，“又不是见不到了，等他回来，我们立刻派人送信去京城告知你。” “夫人、主子，谢谢你们愿意收留我。” 马三认真地看着面前这对璧人，他能有今日全都是这一家人的功劳。 “能考上状元，主要还是你自己努力。” 楚筱妍和段萧然同他说了会儿话，一家人就这么和和美美地过了半个月。 半月后，马三坐在去往京城赴任的马车里，掀开门帘看 着为自己送行的一家四口。 “主子，你一定要照顾好夫人！”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段萧然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一封信递过去，“到了京城，拜见天子时，把这信交给他。” “告诉他，我们在江南过得很好，让他不必担心。” 每月京城里会固定来一封信询问他们的情况，曾经的六皇子早已变成坐镇天下的一国之君，却仍旧挂念着他和妍儿。 “好，我一定会将主子的话转达。” 车夫一甩手里的鞭子，马车载着金科状元向着属于他的未来驶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段御云和段朝清兄妹也跟受了刺激似的，一个吵着要从军，一个吵着要行医。 段萧然拗不过儿子，也明白儿子渐渐长大，是该开始一段全新人生。 他便把儿子送去了临安府的军队里，托付一个驻扎在此的昔日亲信部下帮忙照看着。 吵着行医的段朝清则每天跟在楚筱妍身边走街串巷帮人看病，日子一天天过去，段朝清也逐渐成为了当地有名的一个小神医。 三年后。 已经十三岁的段朝清完全独当一面，一个人去给她的病人登门看病。 傍晚，闲来无事的楚筱妍和段 萧然结伴去街头接她。 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背着曾经属于母亲的医箱走在人群中，看到父母，一如儿时那样欢快地朝他们跑来。 楚筱妍忙拉住她的手，“都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毛躁。” 段朝清俏皮地吐了吐舌，“可是清儿在娘亲面前永远都是孩子啊。” “你这丫头。”楚筱妍无奈笑开，伸手在女儿小巧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咦？是糖炒栗子的味道！娘，我去买点糖炒栗子，你们等我回来！” 少女说罢，也不管楚筱妍和段萧然是何反应，背着医箱便往不远处卖糖炒栗子的摊位走去。 “清儿还是一点也没变。” 路边一棵柳树下，楚筱妍靠着段萧然肩头，目送女儿走远。 “这么大了还贪嘴。” “还不是你的厨艺太好，从小把她养成了贪嘴的毛病。”段萧然看了妻子一眼。 恰好楚筱妍也侧目向他望来，四目相对，二人心照不宣一笑。 忽然，楚筱妍在余光中发现了身旁男子的鬓角黑发中有一根银丝。 她惊讶地挑起银丝，确定自己没看错，“夫君，你有白头发了！” “哦？这很正常。”段萧然不以为意，“云 儿和清儿都长大了，你我也该有白发了。” 岁月匆匆，没有人能抵抗光阴的流逝。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结婚与人生子。” 楚筱妍想起了前世，那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高楼大厦林立的世界仿佛一场梦。 或许这便是庄公晓梦吧！ “结婚？妍儿，什么是结婚？” 段萧然从她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个关键字眼。 他很确定，这是他读书识字至今从未听过的。 楚筱妍忽然笑得狡黠，“段萧然，你老实告诉我，你想不想知道我身上的秘密？” “其实，我是从遥远的未来来到你们这个时代的。” 说完，她也不顾段萧然反应，把自己的来历同他说了一遍。 段萧然最初不可置信，那个人能飞在天空，潜入深海的世界，真的存在吗？ 可随着妻子描述，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正存在的。 “你来自未来……吗？” 段萧然罕见地愣怔，凤眸直勾勾的盯着身旁依旧面容姣好的女子。 “不管我来自哪里，我都是你的妻子。” 楚筱妍握住了他的手，段萧然定了定神，没错，不管她来自何处，如今她都是他段萧然的妻。 突然，一个念头从脑海中 划过，让他加大了和楚筱妍十指紧扣的力度。 “那你还会回去吗？” 段萧然担心会不会有一天醒来，她又回去了将来，毕竟那里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不会的。”楚筱妍认真保证，“那里已经不再属于我，我的归宿是你，还有陪在云儿和清儿的身边。” 她一向看得开，现代的世界很美好，可再美好也不属于她。 “我有你，还有云儿和清儿，有这里的一切，我怎么可能离开呢？” 楚筱妍的话如同给段萧然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段朝清买上糖炒栗子回来，一家三口走进家门。 楚筱妍拉着段萧然去后面查看种的菜，一地碧绿的新鲜蔬菜欣欣向荣。 沿着田垄走了一圈，累了，他们就坐在一块石头上，彼此抵靠依偎。 黄昏笼罩着这片大地，笼罩着这对渐渐老去的夫妻。 段萧然紧紧握着楚筱妍的手，像是担心她会突然消失不见。 “夫君，你听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话吗？” “嗯。”回应她的是段萧然低沉蛊惑的声线。 二人十指相扣，坐在落日余晖中，看着远处的夕阳西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