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各宫小主都住进去了，东西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陆续送到各宫，除了绛雪轩那位有些不满其余都很顺利。”
皇后点头：“这宫里马上要热闹起来了，希望明年宫里能多添几个皇子公主才好。”
“老，陛下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娘娘宫里，或者去几个需要联系的妃嫔宫里，现在既然有个谢芸，想必陛下第一个宠幸的就是她了。”
皇后摇头：“也不一定，太后娘娘家的筠贵人文静温婉，家世好，还是个贵人，陛下之后应该会第一个去她宫里。”
朝阳眨眼：“去宫里？不是抬去龙霄殿吗？”
“陛下今年三十多，还年轻呢，让他走走也行。”皇后头也没抬，接着看手里的册子，“对了朝阳，这段时间开支有点大，等皇子选妃结束后想办法省一些，皇家纵使富裕也不是能随便挥霍的。”
“是，不过快夏天了，各宫的冰定是不能少的，等入暑了陛下应该就去避暑山庄了，到时候就凉快了。”
“是啊，又是一年夏天了。”似是想到了什么，皇后抬头看向朝阳，“这是你来的第十一年了。”
朝阳沉默低头，十一年，她记得她刚穿越的时候才十九，刚上大学，如今都三十了。
十一年，她学会了什么？
打人，杀人，认毒，下毒，易容，缩骨，隐藏行踪，打探消息，还有怎么管理人，怎么伺候人。
这些是一个大学生应该学的吗？
但是她不得不学，不学怎么在这个朝代活着？不学怎么一步一步往上爬，只有往上爬，够到更高阶层的人才能保命，才能有话语权。
所以，当时还叫青木的枯零教给她第一节课，叫喜怒不形于色。
“朝阳，本宫已经和陛下说好了，我们季家将所有兵权上交，季家军打散并入军营。”
“娘娘……”
“不只是因为你和哥哥的事，陛下的皇位越坐越稳，季家就成了出头之鸟，这件事也是本宫和哥哥共同商议的结果。”皇后嘴角含笑，“你和哥哥的事陛下已经答应了，秋天订婚，但是别想着订婚了就不用来宫里，本宫还是离不开你的。”
朝阳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的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站在一边左看看右看看，嘶……我刚才是不是回顾我悲惨的十一年来着，怎么就突然订婚了？
……
“朝阳？朝阳？”
“啊？娘娘，您刚才说什么？”
“本宫说，陛下今晚来宫里吃饭，你要是不愿意见就去贵妃宫里躲一躲，本宫见你每次见陛下都跟见仇人似的。”
皇后端坐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舒展着眉头嘴角含笑，梨涡若隐若现，屋内果香萦绕，朝阳就喜欢这幅场景，这样皇后才跟自己更近一些，更真实一些
“娘娘，我才不走呢，免得陛下欺负了娘娘去。”朝阳嘴角含笑，坐在皇后脚边，“娘娘，我最近打听到，大皇子和秦家小姐在书塾相谈甚欢……”
等皇帝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主仆友善的样子，他这才注意到，这主仆俩还都有梨涡。
“陛下驾到！”
皇帝正想多看一会儿呢，谁知道让身边的太监一声通报惊着了，屋里的两个人也马上起身毕恭毕敬行礼，挑不出任何错处，但就是……疏远。
皇后从未如此对他笑过……
不，也是笑过的，幼时一起念书时这般开心过，那时他们一起读书，一起打马球，一起游湖赏花。
但老将军去世半月后大将军继承衣钵走马上任，她又在三年孝期一到嫁入东宫，这一切连在一起，等他再见到皇后，就是他们的典礼上，那时的她笑的让人挑不出问题。
当时的他满心都是娶到自幼喜欢的人，忽略了她真实的想法。
“阿娅……”
皇后顿住，抬手让宫人都下去，坐在桌子前面色不改：“陛下用膳吧。”
“阿娅，朕……朕知道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朕……”
皇后依旧是那副贤良的样子，脸上带着浅笑给皇帝夹了一块菜：“陛下说的是哪里话，臣妾是一国之母掌管后宫，有什么委屈的。”
“阿娅，当年大将军走马上任真的不是朕去和父皇说的，我们的典礼也不是朕去请命的。这么多年你一直怨朕，朕心里都明白，所以朕一直都在弥补你，朕……”
“陛下。”皇后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笑容落下的时候倒有种不同于皇帝的威严，但让皇帝觉得心里发慌，“陛下今儿是一定要和臣妾翻旧账了？”
“阿娅……”
“陛下若要翻旧账，那臣妾就跟陛下翻一翻。”
“陛下跟随父亲和哥哥习武多年，也就是因此臣妾与陛下相识。之后陛下与先皇说希望臣妾跟您一起到皇家书塾念书，臣妾来了。”
“臣妾十二岁的时候，第一次面见先皇，先皇与父亲谈笑，说要将臣妾许给陛下，陛下并未拒绝相反欢天喜地，从此臣妾与陛下的名字捆绑在一起。那年陛下十五岁。”
“臣妾十六岁那年父亲战死沙场，臣妾跪在御书房外两天两夜，希望先皇派人将父亲尸首运回京城安葬，先皇不应允。陛下与先皇在御书房谈了一天，一天后先皇松口，但要哥哥领兵上任，那年哥哥十八岁。”
“陛下还记得哥哥走的那天是什么日子吗？”
皇帝低头不语，皇后依旧平淡的说出口：“那天是臣妾十六岁生辰，整个将军府只有臣妾一人。”
“哥哥在前线厮杀三年，臣妾好不容易掰着指头数着日子守着哥哥回来，但没等来哥哥，却等来了赐婚的旨意。他接到消息就驾马往回赶，却还是没能送臣妾出嫁。那年臣妾十九岁，哥哥二十一岁”
“臣妾嫁给陛下没多久，先皇驾崩，陛下继任与此同时发现臣妾怀孕，有了铮儿，那年臣妾二十岁。哥哥二十二岁”
“之后陛下又马不停蹄给哥哥赐婚，哥哥成婚没多久就又出去打仗，嫂嫂一人独守空房，她那年也不过十八岁，独自撑起一整个将军府正如当年的臣妾。”
“哥哥三十二岁的时候，才有了昱儿，但是没多久嫂嫂就病逝了，哥哥也交了虎符打算留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