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竹枝自从生下孩子后,就一心扑在了两个孩子身上,所以也没有注意到李勋这几天异于平常的忙碌。
而宫中给她的封赏也没有如郭昉说的第二天就下来,而是等到了第四天才终于有旨意送来。
这次,她真的被晋升为了良娣,是东宫里除太子妃外品阶最高的后妃,就算以后再有什么女人进入东宫,也暂时越不过她去,何况现在京中谁人不知,太子身边自从有了宋良娣后,就再也没多过一个女人,好像又恢复到了从前那清心寡欲的模样。
而且自从太子用了雷霆手段收拾了几个当初跳得最欢,要送族中女儿进宫的人后,现在根本没有人再敢提让太子广纳后妃的事。
所以即使她现在只是一届良娣的身份,但是因为生下太子长子长女,在外的传言中竟然隐隐有了和太子妃平起平坐的架势。
当然这些她都还不知道,不管是李勋还是郭昉,抑或是宋母和伺候的宫人,都有意无意的不将外面的事传到宋竹枝耳里,好让她安生做好小月子。
距离生产已经过去十八天,宋竹枝被关在殿内养得脸色红润,再没了刚生产完的虚弱模样,她抱着孩子坐在榻上,正在嬷嬷的指导下,尝试亲自给孩子哺乳。
两个孩子的大名还没定下,但是此时已经各自取了个小名,大女儿名福福,小儿子名满满。
她此时抱着的是长得更结实的女儿福福,见小家伙埋在她胸前,使劲瞪着小腿卖力吮吸的模样,宋竹枝只觉得心头柔软得不可思议。
“明明有乳母帮忙,你何必自己亲喂,这样多少会损伤你的身子。”宋母瞧她一脸满足的模样,没忍住说了一嘴。
宋竹枝却只当作没听见,继续低头欣赏小家伙卖力的模样,就连她因为用力而出了一头细密汗珠的样子也稀罕得不行。
等到终于喂完了福福,嬷嬷将孩子抱下去了,她才拢了拢衣裳,对正在给孩子缝制小衣的宋母道:“母亲,我就是想多陪陪他们。”
宋母抬头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陪孩子什么时候不能陪?你现在正是小月子的关键时刻,养好身体才是重中之重,哺乳耗费女子精血,能不喂最好别喂,我这还不是担心你的身体。”
在宋母看来,她们既然请了乳母来,何必伤损自己的身体,可她不知道的是,宋竹枝私心里是希望将来孩子若能吃惯她的,她以后还有机会多来太子妃宫里走走。
也是这几天她才越发体验到为人母后对孩子不自觉产生的深厚情结,常听人说妇女产后容易有忧思过虑的情绪,她现在就不知在暗地里后悔过多少次曾经那么轻易答应了将孩子都给太子妃抚养的事。
可到了如今,让她做出违背誓言的事,她怎么也无颜提及,这才想出了这么个不是法子的法子。
奈何宋母并不知道其中隐情啊,她只好默默受了宋母的埋怨。
晚上,李勋依旧直到过了晚膳时间才面无表情回来,他先回自己睡的偏殿洗漱干净了,才带着一身湿气过来宋竹枝这儿。
两个孩子此时正好醒着,踢踏着腿儿在榻上转着眼珠儿左瞧右看,对所有的一切都保持着好奇。
“殿下用过晚膳了吗?”宋竹枝跪坐在榻上逗弄着孩子,见他进来关心问道。
“我吃过了。”李勋边说边撸起袖子朝榻边走来,立刻就脱了鞋子上榻,一手一个抱起孩子左右稀罕。
这是他现在最喜欢干的事,每次抱一个也不满足,一定要一手一个才高兴,为此自个儿练就出了技能,一点儿不用人帮忙,自己就能将人都抱起来。
屋里伺候的嬷嬷丫鬟们都有默契地退了出去,独留两人在屋里和孩子玩耍。
宋竹枝见他今天即使洗过澡,眉间依旧难掩疲色,忍不住问道:“殿下可是遇到了烦心事,这几日回来得也晚,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她这话落下,李勋脸上笑容一滞,屋里原本欢乐的气氛瞬间冷凝了下来。
宋竹枝心中一惊,甚至顾不得两个孩子就在李勋怀里,撑着手身子前倾,焦急喊他:“殿下?”
李勋先将孩子都安全放下,拉过她的手,默了片刻,平声道:“枝枝,北羌事变,曾经的一些贵族联合发起事变,那里驻守的八千大军全部阵亡,我后日要出征北羌。”
北羌事变,出征,短短几句话突然砸下,宋竹枝一时恍惚,只是喃喃重复最后几个字:“出征,出征北羌......”
蓦地,她握住李勋的手,问道:“朝中难道无人可用吗?为何要殿下出征?”
北羌远在千里之外,那里的人骁勇善战,几乎人人都是强兵猛将,可以说那边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是拿起武器就可以上战场的那种。
当初李譲打赢那场战,虽然赢了,但是伤亡严重,据说当时李譲领了十八万大军,战事结束后统计时只剩下十万出头的人,其中还有数不清的伤兵残兵。
所以那场战完全就是惨胜,除了民间百姓不太清楚内幕,李譲自己洋洋得意地拿出来炫耀,连皇帝也不愿多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