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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院子树上传来的蝉鸣,暮冬早就悄悄避去了隔间,留他们兄妹俩说些私密话。

    宋云兰轻轻一笑,再次像当初离开宋家前伸手去揉她的发顶,最后因为她的伤改成轻轻拍了一下,温柔道:“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我们家能度过此次劫难,都是你的功劳,你还不知道吧,当初我找到父亲时,他死活不信你说的话,还要按照原计划回京,最后遇上了官差打扮的人打着抓人的名义要谋害他性命,我们最后是杀了那几个官差才逃出来的。”

    起初杀了人后,他们还担心官府会再次派人来,可是后来打听才知道,当地官府并没有接到通知,那些人估计都不是当地的官差,再后来他就带着父亲按照宋竹枝的计划,卖了手里的货改买进粮食来找太子,得了太子信任,又顺利在太子手里得了买粮种的差事。

    知道二哥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宋竹枝终于放下心来,两人重又互相说起各自的情况,直聊了小一个时辰,宋云兰吃完了晚膳才离开。

    宋竹枝留在余姚养伤,一眨眼就过去了十来天,都没有收到任何太子的消息。

    她也从未找人过问此事,仿佛根本不知道有金矿的事一样,每天吃吃喝喝,做针灸晒太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了重生以来最自在悠闲的一段日子。

    倒是宋二叔和宋云兰每隔一天就来看望她一次,前天来的时候告诉她,她的院门口以及他们下榻的客栈外多了许多陌生可疑的面孔。

    宋竹枝找了成戴告知这事,成戴思索片刻后派了两人去保护宋二叔和宋云兰,然后就告诉宋竹枝,只要她不出这个院子绝对不会出事。

    心中猜测这成戴怕是早就发现了这些人的可疑,只是碍于某些原因所以才没有采取行动,她突然心中一动,算算时间也许是太子那儿已经掌握了二皇子私开金矿的证据,并且远在京城的朝廷也已经有人收到了风声,所以才有了这些暗中窥探的人。

    宋二叔和宋云兰并不知道金矿的事,问了一嘴见宋竹枝不欲多言就也默契地略过了这个话题,只是在离开前叮嘱道:“你如今看不见,切记在院子里好好待着,佟大留下来帮你跑个腿,不然佟六脚还瘸着你这里想做些什么都找不到人。”

    在他们看来,成戴那些人都是太子的人,还是要佟大这些家生子用着放心些。

    宋竹枝谢过他们,命暮冬送两人出去,然后就由暮夏搀扶着进屋找奇嬷嬷扎针了。

    这半个月下来,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这几天痒得厉害却不敢挠,眼睛虽然还没有恢复,甚至连一开始那偶尔的亮光也没有了,可金大夫和奇嬷嬷都说瘀血散了不少,复明指日可待。

    于是今日扎完针,宋竹枝穿衣时便问奇嬷嬷,“我这身子是不是可以调理起来了?想来殿下那里应该快要结束了,我想在回京前成功怀上身孕......”

    毕竟还是姑娘家,说这话时,她脸颊绯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差点还听不见。

    而一旁的暮冬暮夏也是面色爆红,低头不敢看奇嬷嬷。

    奇嬷嬷虽然也愣了一瞬,不过还是迅速恢复了职业素养,沉思片刻后道:“老奴等会儿去找金大夫确认下您的身体情况,若是没问题,就先用些温和的药补养起来,其实宋娘子底子不错,只是受伤这一场失血过多有些伤元气,及时补回来就好了。”

    “那就多谢嬷嬷费心了。”宋竹枝微笑。

    这样平静的日子又过去了五日,这日晚间,她才吃完晚膳在院里散步消食,就接到了小厮来报说太子今晚会到余姚。

    宅子里一时兵荒马乱,白日才见过面的卢夫人再次登了门,同来的还是卢万美,两人生怕这宅子里人手不够,带来了二十几人帮忙整理打扫。

    宋竹枝并没有住进李勋之前住的那个院子,卢万美只知道宋竹枝来余姚养伤前,还没有和太子圆房,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他原来住的那个院子收拾了出来。

    一众人整理布置了一个时辰,人都还没到,卢万美派了人去城门口打探了好几次,最后只能坐在大厅干等着。

    宋竹枝自然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睡,她悄悄吩咐暮冬将自己的衣裳和洗漱用品等都搬到太子的寝室里,然后就安静坐在椅子上,和卢夫人闲聊说话等着李勋到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后半夜,几人茶都不知道喝了几壶下去,门外终于传来的人奔跑进来的声音,人还未到,宋竹枝就听出来了,来人正是之前就跑了好几趟城门的小厮。

    果然,小厮才跨进门槛,就急忙道:“回大人,太子一行已经到了城门口了,大人快去门口迎接吧。”

    三人立刻站了起来,卢万美率先跑了出去,卢夫人在旁与宋竹枝慢慢走着,两人没一会儿也到了院门口。

    李勋打马先行,远远地就看见大门口灯笼下立着的那道清瘦身影,夜风吹动她的裙角,她扭头朝自己的方向望来,接着蓦然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

    后来的某一天,他在清晨醒来看着她的睡颜时,突然想起这一幕,那时女子嘴唇翕动,笑出来时的嘴型分明是高兴地叫了一声殿下,只是他耳边都是马蹄声,没有听见而已。

    “殿下,您终于到了——”

    李勋才刚勒停马儿,卢万美就激动地上前接住麻绳,双目含泪地看着李勋,简直比宋竹枝还像一个合格的侍妾。

    “殿下,我......”

    “枝枝。”李勋利落地一跃下马,看到宋竹枝小心翼翼地要下台阶来,几个箭步就冲了过去,伸出双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暮冬暮夏识趣地往两边退开,将自家小姐交到了太子手中,宋竹枝则顺势反抓住他遒劲结实的手臂,欣喜地喊了声:“殿下——”

    声音婉转,期待欣喜,都在这一声殿下里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