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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言?”

    心脏处传为一阵刺痛。

    季夏脱口而出一个人名。

    说完后,自己都怔住了。

    这张脸那么熟悉,这个名字脱口而出。但,她却实实在在完全记不得,在哪里,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和这个人在一起又发生过什么?

    是在关爱孤儿院之前丢失的记忆里的人?

    还是在精神病院里认识的人?

    这两个时间段,季夏知道,自己都没有记忆。

    “星言——我!”

    叫星言的瘦弱白皙的小伙子,羞涩地走过来,站在了季夏面前,近得他的身子几乎撞到季夏的脸。

    他的声音生涩,就像一个刚被制造出来,还没有完成语音设置的机器人一样,表情和语言都非常贫乏。

    他说出星言两个字,然后伸手右手食指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说出最后一个字——我。

    然后,

    他又用那个手指按在了季夏的鼻子上,

    “季夏——你!”

    星言放下手,用一双世间最纯粹的眸光,看着季夏,然后笑了,笑得纯真又白痴。

    这个熟悉的动作突然让季夏泪湿。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熟悉的画面。

    一个满是白色的屋子里,摆放着各样的仪器,一个瘦弱白皙卷毛小男孩,头上戴着一个仪器,仪器有无数线连接着许多机器,上面显示着许多数字。

    小男孩坐在特制的椅子上,低头专注地玩着手里的魔方。

    不管是什么声音响起,他都无动于衷。

    不管什么人对他说话,他都没有反应。

    直到一个粉红衣裙的小女孩走过去,拿出一根棒棒糖,剥掉皮,

    “星言,给,糖。”

    叫星言的小男孩抬起头,冲着小女孩抽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接过棒棒糖,塞嘴里,

    “季夏,甜!”

    只有一个字,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虽然小星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不会多说一个字。

    但他的五官已经放大到了极致,他清晰地听到两个男人在对话。

    窗口另一边,两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互相看了一眼,

    “66号,他是个自闭症儿童,还患有脸盲症。他在这里呆了四年,99号是他唯一能认出来的一张脸。也是唯一会与之说话的一个人。”

    “上面要把66号培养成人机合一的机械天才,黑客高手。这要提炼人最高级别的专注力。博士说了,只有自闭症儿童才有可能成功。”

    “前面都死了65个了,66号现在看起来,已经熬过了最危险期,也算成功一半了。”

    “不过,99号真是个社牛,她不但成功攻克了77号和88号,连66号都被她拿下了。这几个孩子全都只认她一个人。”

    “要不然,博士怎么说99号是他最杰出的作品呢?”

    “说起来,99号才是天才计划里,最伟大,最不可思议,最惊世骇俗的一个作品。”

    “可不是吗?博士把他这个作品命名为金刚瓷娃娃。就是要把一个外表非常甜美的小女孩,全身骨头一寸寸打碎,然后再注入特殊药物,重塑筋骨。”

    “每一个月要用仪器精准打碎一段骨头,尤其是头骨,要寸寸打碎,再重新愈合。前面死的98个实验品,有90个都死在重塑头骨这一块。”

    “99号太特殊了。那么痛,你还记得吗?前面有个53号,就是痛死的。99号天天穿一件粉红裙子,笑眯眯地,拿着个棒棒糖,在基地里,见了哪个孩子哭,就给哪个孩子吃。”

    “是啊,是个很特殊的孩子。她天天拿糖哄人家,说甜甜的,吃了就不痛了。这孩子是真可怜,不知道内情的人,见她天天抱着娃娃,穿着粉红裙子,微笑着吃棒棒糖,都会以为她是基地最不受苦的孩子。”

    “其实她才是最惨的那一个。她身上穿的哪是什么粉红裙子,那可是专门为她制造的白色无菌吸血棉裙,可以随时吸掉她身体里渗出来的血。所以才会是粉红的。”

    “别说这样的话,要是让上面人听到了,我们可就惨了。”

    ……

    站在那里,星言定定地望着季夏。

    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的过往,在实验室里经历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包括所有的细节,星言都记得一清二楚。

    没有办法,谁让他是实验室里独一无二的人机合一的电脑天才,他能秒记一切,瞳孔自动印下一切,迅速运算一切。

    电脑能做到的事,他几乎全能做到。

    用博士的一句话来说他:星言就是一台行走的人形计算机。

    他记得一切,知道一切。

    但他是先天性遗传自闭症儿童,他纵是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秘密,他也口不能言。

    更妙得是,他还是先天脸盲症,他能提取任务对象所有数据,准确无误用手在电脑上敲打出来,甚至用手直接画出来。

    但他自己,却根本分不清任务对象的脸。

    星言看着季夏,大大的眼睛,盛满了星光,圆圆的脸,尖尖的下巴,粉红的唇,这张脸,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认得的一张脸。

    星言:季夏,我终于找到你的脸了。你都不知道,我在好多人中,找了好久好久,都找不到你这张脸。

    但不管他头脑里如何掀起巨大风浪,现实生活中,大厅内所有的人,看到的一幕。

    就是这个苍白瘦弱的小伙子,站在季夏面前,拿着一根棒棒糖,旁若无人的吃着。

    星言吃棒棒糖的动作很可爱,很特殊。

    就像一个小仓鼠,不张嘴,只鼓动着腮帮子。再加上他那一双孩童般无暇的眸子,让人见一面,就不会轻易忘掉。

    白老爷子站在那里,整个人都麻了。

    星言,他怎么会帮季夏?

    白二爷脸阴沉着,怪不得季夏小时候就那么冷酷无情,毫无人性,真相原来就在这里。

    季夏和星言都是从那个实验基地被救出来的孩子。

    她们根本不是人。

    她们是失败了的实验品。

    囡囡与季夏为敌。

    囡囡岂不是很危险?

    “这位先生,你——”

    警察刚走过去,要和星言谈话。

    白老爷子立马走上前,

    “警察同志,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