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门口跪了乌泱泱一群太医。
个个半匐跪在地上,安静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鹌鹑。
隔了老远都能听到灯火通明的室内传来大顺帝的怒吼,“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昏迷不醒都无法医治,滚,给朕滚出去!”
又有一个太医被撵出来,还是眼熟的太医院院首。
他苦兮兮的脸在看见白引歌和夜煌之后骤然放光,大喊着,“陛下,太子妃苏醒了,皇贵妃有救了,有救了啊!”
院首的声音之高昂,喜悦满溢,就像是迎回了救世主。
室内立即传来紊乱急促的脚步声,夜煌和白引歌刚要行礼,大顺帝喜出望外的大喝一声免礼。
“赶紧进来看看你们母妃,她昨晚半夜开始不舒服,快天亮的时候陷入了昏迷中,太医们都看过了,拿不出有效的诊疗手段。”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大顺帝窝在心口的担忧和郁闷在一瞬间放空,他觉得有白引歌,就算再难的病症都能得到缓解。
白引歌提着裙琚跟在大顺帝后快速入内,大顺帝和夜煌一头一尾站在床的两侧,她坐在中间的床沿边给贵妃号脉。
贵妃的脉搏虚弱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断掉,再也
续接不上。
白引歌眉头微皱的看了夜煌一眼,“父皇,我需要给母妃做个私密检查,你和夜煌在这不方便,烦请你们去门外等候。”
夜煌懂了她的意思,出声帮忙,“父皇,既如此,我们先出去等太子妃好消息吧!”
大顺帝本想说贵妃有什么是朕见不得的,见夜煌一帮腔,也不好强留下,严肃的颔首后离开。
“你要竭尽所能救醒贵妃,太子妃,朕就把贵妃交给你了!”
白引歌福身应下,等到两人一出去,立即从手持铜镜中拿出血压测量仪,卷起贵妃的袖子进行测量。
连测三次,血压都很高,收缩压高于160,舒张压也高于110。
她怀疑是妊娠高血压。
白引歌稳住心神,撩开贵妃裤脚,看她脚踝水肿的厉害,症状很吻合。
要做确证最好做个尿检,可她现在昏睡着,条件不允许。
可以查血,看血小板的情况,还有肝功肾功的情况。
白引歌给贵妃捆上压脉带,抽了血送去仪器中进行检测,再给她用了降压药。
得先把她血压降到正常值。
如果降不下来,妊娠期高血压会使尿蛋白逐渐的加重,使胎儿宫内生长受
限,严重的出现胎盘早剥。
更严重的会导致孕产妇和围产儿的死亡!
贵妃这年纪在古代已经是高领产妇,生产的风险巨大,没想到被她遇上最严重的一种。
她的孕周不足七月,孩子剖下来放保温箱,每一天都是在和死神赛跑。
白引歌紧张的捏了捏拇指,没想到自己一回来就遇上这么棘手的问题——
电视剧里皇帝心爱的女人出了问题,那些可怜巴巴认真负责治疗的太医大多都会受牵连,她搞不好首当其冲。
默默在心底为贵妃祈祷,白引歌希望她的血压用药后能降下来。
结果还没出来,不能让大顺帝一直等在门外,就这短短的几分钟,他在外面暴躁的问了不下十遍还没好吗。
白引歌让他和夜煌进门守着贵妃,把妊娠高血压的危害严肃的告诉了他。
“如果能控制下来,延长孕周,那大家都喜闻乐见。但父皇,任何事都存在意外的可能,最坏的结果我还是先告诉您。”
这是大夫的职责,因为接下来的病情瞬息万变,不交代清楚,发生任何状况大顺帝都会成为她抢救路上的绊脚石。
大顺帝和夜煌听到最严重可能需要舍小
保大,前者捏紧拳头大喝一声不行,后者朝她摇了摇头。
意思是不到哪一步没必要弄得人心惶惶。
白引歌却不能停,现在不说清楚,万一需停止妊娠,那情况必然十分危机,等不得大顺帝做抉择。
“父皇我知道这话题令您很难接受,我们都期盼着母妃能好起来,但有所准备是我们面对不确定未来最好的手段。”
“趁现在您好好想想吧,我还得给母妃量一量血压。”
换了个便携式的血压测量仪,拳头大小。
白引歌从袖兜里拿出来,捆束上昏迷不醒的贵妃的手臂,再测血压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吃了药也还是没能降下来。
在观察半小时,还是不降可能需要静脉降压。
但她不能凭空变出输液瓶,还得回太子府一趟。
“父王,儿媳需要回太子府取药箱。”
本来今天是煊儿的满月宴,但看大顺帝这副模样,提也不是,不提也不是。
话到嘴边,白引歌咽回去看向夜煌,由他做主要不要说。
“父皇,煊儿今日满月,儿臣进宫本是想请您和母妃去府上热闹热闹,可现在看来不是时候。”
“儿臣这就送太子妃回府拿药箱,她会
在宫里陪着母妃,儿臣遣散宾客后会第一时间赶回宫中陪伴母妃。”
眼下最要紧的是他的母亲,夜煌知道孰轻孰重,已经下定决心停办满月宴。
不能他母妃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他在一边庆祝他儿子满月,这对大顺帝来说太过扎心。
“嗯。”
大顺帝淡漠的一句话,恩准了他的主意。
白引歌心头闪过一丝的不爽,若错过这一日,他们便只能盼着百日宴能有机会再庆贺。
本来她就觉得亏欠煊儿,如今是想接着这机会告诉众人,煊儿有爹有娘是个幸福的孩子。
她决不允许自己噩梦世界遭遇的那些悲剧发生!
然而严崧强势回归,必然会血腥反扑,两个月后这宴席怕是没办法顺利开办。
实际上满月宴和救人本可以两不误的。
她留下救人,夜煌回去张罗,互不干涉。
可是大顺帝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就把他们这为人父母的喜悦给捏的粉碎。
罢了,时候没选对,偏撞上贵妃出事,她能理解大顺帝的心情。
压下心底的那一抹不舒服,白引歌向大顺帝告退后,跟着夜煌离开乾清宫。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通报——严崧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