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尊医妃:王爷,且和离!》 第1章 死而复生 齐王府,翩兰殿。 嘭的一声闷响从内室传出。 白引歌被甩到地上,摔的眼冒金花,还未爬起,喉咙又被一只骨肉匀称的大手扼住。 她被抵在冰冷的地面,面红筋涨,声音近乎发不出,“不,不可能……” “毒妇!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孩童,你怎下得了手!” 夜煌刀砍斧凿,俊美的如同神邸的脸蕴着滔天怒火。 狭长的凤眸锐利似刃,薄唇绷紧的如同拉到极致的弦,触及一眼都能被割伤,他的声音低沉冷冽的几乎能将人冻结,“说,你对孩子做了什么?” 在他身后的卧榻上,躺着一个口吐黑血,气息微弱的小男孩。 与夜煌有几分相似。 “我没有!他就吃了一块鲜花饼,喝了一口宫里送来的参汤……” 白引歌很慌,她借来夜煌的侄儿,不是想害他,而是希望能将他从那个可怕的女人身边召回。 这是她和孩子亲娘的计谋,至多引发过敏起一脸的疹子。 面前的意外来的触不及防,她整个人如遭雷击,脑袋一片空白。 “东西都在那边,没毒的,我可以吃给你看。” 只要是宫里送来的东西,在呈给他之前,她都会以身试毒。 她拼死嫁给他,哪怕只能以恶毒妒妇的形象守护他,又怎么舍得让他 有一点的损伤! 就算被全天下误解,她都不在乎,但他不可以。 夜煌身边的家臣楚焰,闻言拿出试毒的银针在糕点盘的每一块糕点上试了试,没变色。再搁到汤药碗,银针瞬间黑如锅底。 “王爷,有毒。”夜煌的眼底瞬间染上血腥,他凶恶的改捏白引歌的下巴,忽视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不是说无毒,那你喝给本王看看!” 让楚焰端来保着温的神汤,夜煌阴鸷的眯眼,单手掐着她的下颌,硬生生的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白引歌痛的直掉泪,但忍耐着没有喊疼。 “那汤药臣妾一直小心呵护,未假他人之手,在王爷来之前刚喝过。王爷从来都不信臣妾,臣妾这就自证清白。” 咕咚,咕咚。 一口接一口,白引歌喝的悲壮。 就在碗快见底的时候,白引歌发现自己的胃刀割一般的绞痛起来。 跟着,有温热的液体,从她的眼睛,她的鼻腔,她的耳朵满溢出来。 噗—— 猛地一口黑血喷出,白引歌前一刻还在想着夜煌进门就请了大夫,只要查清小郡王所中的毒,就能揪出真正的凶手…… 到时候,说不定他就会信自己新婚夜跟他说的话。 下一秒,她的意识就开始涣散,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般大 ,有什么话卡在喉咙想说,出不了声。 手无力的往夜煌所在的方向抓了抓,手指刚碰到他绣金边的衣袍,就被他避开,抓到的只有凛冽冬日的寒气。 白引歌软软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王爷,没气了。” 楚焰察觉到不对,在夜煌的示意下,将食指放到白引歌的鼻翼前,不放心又探了探白引歌颈上脉搏,如实回答。 夜煌眸色一沉,不信有人能把自己毒死。 白引歌从混沌中苏醒,听到的第一句,便是波澜不惊的死讯。 是她吗? 她在进行抢救的时候,流弹袭来,她只感觉到身子一麻…… “白引歌,你假死?” 身体蓦地一凌空,白引歌如同溺水之人从水底浮到水面,“嗬”的大口喘息,微僵的脸有了表情。 循声望去,她在一个陌生男人的瞳孔里,看到了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那不是全科圣手白引歌——她是短发,十三岁高中被保送最好的医科大,本硕连读,三年拿下博士学位,涵盖内外科、口腔科、骨科、眼科,是唯一一个医学全科全满分毕业的医学天才! 尤其是病毒学,她一人攻克世界十大难题,震惊四海。 她,她穿越了? 作为现代看了无数穿越剧的女医生,白引歌一瞬就明白了 自己当下的处境,心底似有万马奔腾,悲喜交加。 喜的是她重生了。 悲的是面前的俊美男人,一副要将她拆吃入腹的阴鸷模样。 脑子里刚起了“为什么会被憎恶”的疑问,原主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袭来。 临西候嫡女白引歌,六岁生母去世,被续弦夫人的女儿白凤玉抢了名字和身份,改名白凤玉。 及笄之年,一道圣旨,赐婚白引歌和大败敌国的四皇子夜煌。 继母女儿和四皇子夜煌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哪怕四皇子右手筋脉尽断,再也上不了战场,变相无缘帝位,情比金坚的继母女儿还是义无反顾的进宫求赐婚。 本该是一段佳话,却不料小心翼翼做人的原主,在圣旨下来后,出人意料的强势,胁迫娘家人恢复她白引歌的身份。 成功替嫁四皇子夜煌。 新婚夜,原主怕暴露,在交杯酒里下了药,让四皇子夜煌在掀盖头之际昏死过去。 尔后用了最腌臜的手段,剥光彼此躺在一起,明明什么都没做,偏告诉他米已成炊,让他没办法再赶走她。 “呕!” 就在夜煌发现白引歌诈死,还一脸失神,准备成全她亲自送她上路的时候,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小郡王呕吐不止。 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 的目光。 “楚焰。” 夜煌担心孩子,抬手将软绵绵的白引歌丢给楚焰挟制,想先去看看情况。 只要她跑不了,解药就不会跑。 白引歌作为救死扶伤的医生,条件反射般的在夜煌丢开手的那一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卧榻。 她的腿有些软,抵达的时候半跪在了床边。 “低热,嘴唇发紫,呕吐咖啡样物,腹部触及疼痛,应该是食物中毒。我需要……疼疼疼!” 专业的进行一系列检查,白引歌刚想施救,右手被猛地抓住,夜煌暴躁的一把将她提起来,扔垃圾一般的将她往旁边的地上一丢。 “白引歌,你还敢对平儿下手,你找死!” 狠戾的一脚踩上她的右手掌,夜煌怒不可遏的摊手要武器,“楚焰,拿剑来,本王要废了她的脏手!” 他的浑身迸发出冷冽的肃杀之气,偌大的空间气压骤降为负。 呼吸入胸腔的空气都被感染,刺的肺腑生疼。 白引歌被摔的一脸懵,她只是想救人,怎么…… 微怔一瞬,脑子里突然涌起一些原主的记忆。 孩子是在原主这里吃了东西之后中毒的,有毒的是那劳什子的神汤,原主也为它而亡。 她不能不明不白折在这里。 “不要!不!夜煌,我,我可以救孩子。” 第2章 为保命救孩子 楚焰递上佩刀,明晃晃的刀身泛着寒光,夜煌不带迟疑,挥刀就要剁了她的手。 白引歌惶恐的叫停,她可是医生,没了手要怎么做手术救人! 原主是无辜的,有人要借刀杀人,原主不小心成了别人手中的利刃。 “解药交出来,白引歌,这是你最后活命的机会。别以为太后是你的靠山,本王就不能奈你何 !你谋害王孙在先,试图毒害本王在后,本王将你就地正法名正言顺!” 小郡王不停的在呕吐,夜煌如同冷锐的猎豹眯了眯溢满危险的眼,将剑擦着白引歌的脸颊插入她的耳旁地面。 白引歌的脸被割出一条血痕,心有余悸的瘫在地上,胸口剧烈欺负,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夜煌去到平儿身边,一点也不嫌弃,将平躺着呕吐的他抱起,拿出方帕给他擦了嘴脸,再微微侧过他娇小的身子,让他不至于因无法动身体被自己的呕吐物掩住口鼻。 他动作轻柔的为平儿拍着背,看向白引歌的眼神却又冷又毒,如同一条盘桓的毒蟒,随时能将她一口吞下。 “救可以,我要你们全部出去!” 白引歌吃痛的坐起,揉了揉被践踏的手掌,在心底 分析了一下当下的情况,强势的提出要求。 她没有解药,但有本事能救人,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夜煌不会信她。 这是她唯一自救的机会。 哪怕会背上下毒的恶名,但看夜煌颇忌惮太后,而原主似乎和太后亲厚,小朋友没事了,总能留她一命。 来日方长,她现在很乱,需要时间沉淀,然后调查真相。 “……” 夜煌鹰隼般的眸,带着凌迟的寒光投放到白引歌的身上。 她还敢提条件? 接触到如有实质般割挠身心的寒芒,白引歌浑身肌肉绷紧,艰涩的咽下一口唾沫,跟他硬钢,“只有我能救他,你没得选!” 她斟酌词句,没言明自己的救法,为的是日后能澄清。 她不想当恶人,现实逼得她不得不这么做。 夜煌抱着孩子的手握成拳,剑眉轻拧,声音冷的如同两两相触的冰山,“你威胁本王?” “你觉得是就是吧,现在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旁的都可以押后再说。你出去,我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平安无事的侄子。” 察觉自己语气偏重,现在硬碰硬她吃亏,白引歌跟着补充了一句。 不出去,耽误了救治的黄金时间,就 算杀了她孩子也活不了啊! 白引歌实在受不了这种上位者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就像是一座庞然巨山压在肩头,让她直不起头背,心又烦又乱。 变相的医闹,是她最头疼,最不擅长应付的。 夜煌摒着气,觉得面前的白引歌跟往日大不同了。 以前的白引歌,在他的面前是唯唯诺诺,就怕他有一丝不悦,何曾敢给他甩脸子,还一脸不耐烦? 撕破脸,不装了? “楚焰,我们出去。” 事关小侄子性命,夜煌窝了一肚子火但不适合现在发作,大局为重。 他把呼吸急促,依旧昏沉的孩子放回了床上。 白引歌见自己的话起了效,刚要松口气,走到门口的夜煌忽的顿住脚步,阴鸷的回眸道,“若本王侄儿有损,白引歌,本王会叫你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一颗心卡在嗓子眼上,要上不上,要下下不去,白引歌被夜煌那狠戾的模样吓的抖了抖。 “要是在研究所就好了,食物中毒而已……” 医学研究所里有各种先进的医疗仪器和各品种的医药,还有很多处在试验阶段,但疗效巨好的药,能解决不少的医学难题。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让它 们面世。 白引歌见门终于合上,小声的呢喃一句,提了圆桌上的茶壶,再去梳妆台寻找可以压舌催吐的发簪。 走到铜镜面前,她被眼前的场景惊的呼吸一滞。 胸腔内似有万马奔腾,心脏嘭咚嘭咚的加速狂跳,几乎快要蹦出嗓子眼。 铜镜里出现的不是原主七窍流血的脸。 是她再熟悉不过,却可能再也回不去的医学研究所! 她的工作台上搁着催吐排泄的药,压舌板,补液盐,甚至还有洗胃机。隔着一面镜子,隔着两个世界,诡异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近到似乎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白引歌震惊万分,血液在血管里近乎沸腾,灼的她整个人轻颤起来。 这,这是跨越时空的思念? 她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想触碰镜面,又怕一碰就消散。 那是她再也回不去的家…… 有她的家人,有她热爱的工作,有她的整个曾经。 葱白玉手颤了颤,热泪蜿蜒而下,悲悯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她死了,在那个世界再也没有她了。 手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冷不丁的穿透镜子,摸到某种微凉的玻璃瓶身。 白引歌整个怔住,如遭雷击,脑袋一 片嗡鸣。 这质感…… 她有些懵的拉开自己和铜镜的距离,清楚的看到自己前半截手没入了镜子里,捏着药瓶。 “能,能拿出来?” 惊讶的低呼,震惊程度不亚于青天白日见了鬼。 白引歌的手如同被烫到,本能一缩,出现在镜子里的补液盐,被她拿到了现实中。 她呆若木鸡的看着手里熟悉的物件,眼睛机械的眨了眨,脑子几乎死机。 另一只空着的手,不受控制的再去接触镜面。手穿过的瞬间,镜面荡起涟漪,但毫无阻碍,她又拿出了压舌板。 什么情况,她竟然能隔空取物? 不不,这么玄之又玄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她可是受唯物主义熏陶长大的…… 可是,她都能魂穿重生,更玄幻的事凭什么就不能发生? 不管了,救人要紧。 强迫自己冷静,白引歌用最快的速度把东西全拿出来,再去到孩子的身边,轻柔的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 有些奇怪,呕吐之前还是放大的状态,吐完竟恢复正常了。 白引歌用虎口轻捏开孩子的嘴,用补液盐给他涑口。 转身准备拆压舌板的包装再催吐,身后传来一声细小的嘤咛,“苦……” 第3章 威胁本王? 小男孩有些虚弱的睁开了眼,唇上的乌紫色淡了不少,但没有力气坐起来。 他原本亮晶晶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细纱,有些朦胧。 “皇婶婶,皇叔还没来吗?” 他的声音软糯,带着一丝病中憔悴。 白引歌搁了手中的东西,微微躬身搂着他的脖子将他半抱在怀中,手在他的腹部轻摁了摁,“可有哪里不舒服?肚子还疼吗?头晕吗?” 不应该啊,前一刻还气若游丝病情危重,怎得夜煌一离开就精神了,之前是装的? 原主和孩子是串通好要演一出过敏的戏,可如今是中毒…… 孩子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就只觉肚子空落落,想吃东西。来之前母亲叮嘱平儿,一定要吃没加鸡蛋的鲜花饼,夸皇婶婶做的极其美味,平儿先前只尝了一个……” 小脸露出悻悻的表情,却不忘眼神炯炯的偷瞄白引歌,似一点也不知自己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十成十的贪嘴娃。 “平儿……” 白引歌面染忧愁,觉得这事不简单,刚想说些什么,“嘭”的一声巨响,木门从外被人踢开。 夜煌出了门不放心,让楚焰贴着门扉听里面的动静,听到平儿的声音,他急不可耐的闯进门。 “楚焰,把这个毒妇 绑起来,听候圣上发落。” 他阴沉着脸,大步流星的走到一大一小面前,平儿正要张嘴唤他,他大手一勾,将孩子揽入他的怀中。 “皇叔,你不要怪皇婶婶,是平儿自愿帮她的……” 平儿感受到他的滔天怒气,着急的要为白引歌辩解,夜煌温和的用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背,“平儿乖,不说话,好好休息。” 刚用了解药余毒尚未排清,夜煌怕平儿有恙,抱着他要去看太医。 “毒汤药封存。”走到门口,夜煌脚步微顿,吩咐楚焰留存证据。 “是,王爷。” 顿了顿,夜煌觉得不够解气,再狠戾的补充一句,“不肯和离,本王可以丧偶!” 楚焰目送他离开,跟着从袖带里拿出一圈极细的线朝白引歌走去,嘴里说着“得罪了王妃”,手上的动作却不带含糊的,将她手脚都捆了起来。 白引歌伸手配合,怕楚焰把她的手捆在身后。 “有人要对你们家王爷不利,汤药里的毒不是我下的。楚焰,你若真忠心于你的主子,你该帮我查清楚这件事,排除危险。” 绑的时候,白引歌试图拉拢楚焰,他却板着一张脸,不发一言。 “楚焰,我可以对天发誓……” “王妃你还是省省吧,有说服 我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晚点到了皇上面前,该如何自辩你没有谋害王爷和小世子。” 楚焰举了举手里的毒汤药,明示她罪证确凿。 他冷着脸走出她的视线。 楚焰说的没错,意图毒害皇子,戕害小世子,哪一条都是杀头,甚至可以诛九族的大罪。 还有一夜的时间,她得好好想想自救的法子…… 嘭—— 蹙眉沉思之际,刚关上的门被猛烈踹开。 夜煌去而复还,踩着滔天怒气揪住她的领口,将她从床上提起来,“跟本王走!” 他粗鲁蛮横,也不管白引歌是否站稳,拖着她就往外面去。 “夜煌,你这是干什么,放开我,放开!” 白引歌的双腿被绑,如同搁浅的美人鱼被拖曳着走,她不知道夜煌又在发什么疯,是走出去了还气不过,要回来揍她一顿泄愤? “齐王府到平山别院是你生命剩下的最后一点时间,如果我是你,就安静的渡过最后的时光,不要再增加他人对你的厌恶。” 出了门,他将她扔给待命的楚焰,嫌弃的一拂袖率先迈步走。 白引歌的脑瓜子一嗡,平山别院……大半夜携眷去那,是齐太妃不行了? 齐太妃,现今大丰皇帝的生母。 十年前太上皇驾崩,传位大 顺帝,一并留下的遗诏还有即日遣当时的齐妃离宫,终身禁于平山别院,不入皇陵,不尊太后。 齐妃本宠冠六宫,哪怕上了年纪,依旧是太上皇的掌中宝。 遗诏一下,众哗然。 宫里宫外起了诸多流言蜚语,皆道是如今的太后趁太上皇昏迷动用了玉玺下的伪造。 是以,大顺帝和如今的太后面和心不和,彼此都在暗中较量和制衡。 齐太妃的疯病在到了平山别院的第二日发作,那一夜电闪雷鸣,她一宿没睡,坐在窗前看闪电听雨声。 翌日小憩后醒来,就恶心、呕吐并伴有头晕,连床都下不了。 大顺帝孝顺,挨个让太医院太医问诊,甚至礼贤下士,亲自去杏林圣手林竹青归隐的深山求医。齐太妃好过一段时间,但最近一年越来越严重。 如今夜煌这么说,是要趁大顺帝莅临平山别院,连夜将她处置了? 呵呵,当真对她厌恶至极,这么迫不及待要她去死! 白引歌在心底悲戚的自嘲两声,背锅的滋味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楚焰脚速极快,将她扛到王府门口,一并塞进马车。 夜煌换了一身素雅的黑色长袍,连束发的丝带都换成了黑色,如同即将奔丧,颜色沉闷的令人心口压 抑。 他器宇轩昂的坐在马背上,双手握着缰绳,看到白引歌,眸色冰冷的扫了她一眼,修长的双腿夹紧马腹一打,率先离去。 马车紧随其后,以最快的速度往平山别院赶。 齐王府离平山别院不算最近,他却是皇孙中第一个赶到的。 白引歌以为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自己活蹦乱跳,可到了门口,他都没有管她,第一时间去看齐太妃。 白引歌解开手脚上的绳索花了一点时间,她吃不准自己现在该不该出现,但一想到里面有病人垂危,她作为医者在袖手旁观,心脏就像在被万蚁啃噬。 万一还有救,她这就是眼睁睁看病人去死啊! 想起自己学医时救死扶伤的宣誓,白引歌咬了咬唇,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 反正都死定了,能救一个算一个! 抵达齐太妃寝殿,门口站着一群候命的太医,焦头烂额的商讨着对策。 “已经持续抽搐一刻钟了,能用的办法都用了,现下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啊……” 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太医,鞠了一把热泪。 “只能祈求上天怜悯太妃不易,垂怜……” 他身边的太医正要接口,一抬眼看到白引歌,浑浊的眼里亮起了光,“皇,皇上,臣找到办法了!” 第4章 祖传神药 白引歌被太医拥簇着进了内室。 她有些懵,不明白太医的狂喜从何而来。 “皇上,齐王妃乃施圣医外孙女!施家人手一颗祖传的丹药,号称能活死人肉白骨,定能救太妃!” 认出她的太医跪在大顺帝面前,匍匐叩首,言语间溢满大喜。 坐在床边,身着明黄色秀真龙黄袍的大顺帝,紧握着齐太妃的手,任她的手指死死的抓挠他的手掌,抓到皮肉深深凹陷浸出了血痕,也没有松开。 闻言,他唰的站了起来,王者的威严气势瞬间迸发。经过岁月洗礼和沉淀的坚毅双眼有了亮色,“可是真的,齐王妃?” 半跪在齐太妃榻前,眼底闪烁着晶莹的夜煌也看向她,声音带了哽咽,“交出来,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潜台词是可以饶她一命。 大顺帝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孝顺,欣慰的点点头,“朕亦允诺,给予你所愿!” 加诸天大的恩泽。 白引歌的视线进门后就黏在了不住抽搐的齐太妃身上,太医们为了防止她咬伤,嘴里塞了柔软的毛巾。 身体向外侧躺,头部倾斜,避免口中的液体流入气道,引起不适或窒息。 处置的很正确,想必也用了汤药…… “齐王妃?” 大顺帝见她视线在齐太妃身上,像 是失了神,微蹙着眉头再唤了她一声。 这是不愿意,以沉默拒绝? 夜煌见她不应,觉得她实在狗胆包天,是在不要命的报复他。明知他是太妃养育大的,跟太妃感情最好,如今她见死不救,好叫他痛不欲生。 “白引歌!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夜煌站了起来,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杀意,拳头捏的咔咔作响,阴鸷的逼近白引歌,恨不得将白引歌抽筋扒皮。 她被夜煌的吼叫声惊回神,手立即伸向袖袋,惊慌不定的后退了一步,答道,“有的,父皇,引歌愿将丹药双手奉上!但这丹药的用法很奇特,不能有人在场……” “退下,全部退下!” 见她权衡后还是决定献宝,大顺帝的脸色和缓不少,威严的屏退众人。 “齐王,你也与朕一起。” 待室内清空只剩他们三人,大顺帝深深的凝视了白引歌一眼,里面饱含深意。 白引歌朝他深深鞠了一躬,感谢他百分百的信任。 夜煌不肯离开,之前救平儿白引歌也用的这一招,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难道是解毒的同时再下毒,作为她的保命符,不然何故不能见人! “父皇,皇祖母这边情况严峻,她一个弱女子恐应付不过来。儿臣守在屏风外,在她有需 求的时候能第一时间上前,还请父皇恩准。” 夜煌双手抱拳,低头请准,眼角余光飘向白引歌,眼神阴鸷的令人不寒而栗。 一副“白引歌你敢拒绝就将你碎尸万段”的狠戾模样。 “这……” 大顺帝重信诺,有些为难的看向白引歌,将决定权交给她。 “谢王爷体恤。” 日后在齐王府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不能不想退路,把他得罪狠了。 白引歌福身行礼,算是做了应答。 “朕等你的好消息!” 大顺帝眯了眯眼,郑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气势磅礴的走出去。 白引歌目送两人往外走的同时,看了看寝殿摆放铜镜的位置,在床的西南方。 她看向镜子,镜面里已经出现了她需要的安定。 这也是她临危不乱的原因。 只要过去取出来……不被夜煌发现,再注入齐太妃的静脉…… 猫着腰垫着脚往梳妆台去,手刚要碰到镜面,身后的远处响起一道冷意深深的喝止声,“白引歌,你不赶紧喂药,你在做什么!” 白引歌被吓的汗毛直立,手僵在了原地。 “我……” 嘭咚,嘭咚,血液一股脑的往心脏倒灌,心脏超了负荷快要爆炸。 被看到了! 他本就怀疑她,如今见她行为诡异,要是唤来皇帝, 她生机将断! 眼角余光看到桌面上的手持铜镜,她顿时喜出望外的拿起来,“我来拿我需要的东西!王爷的家莫不是在五湖四海,不然何以管的这么宽?” 属鳖的吧! 看着小镜子里的实验室,她心情瞬间大好,忍不住怼夜煌一句。 说完,背对夜煌,白引歌拿出静脉注射器吸了安定,以身体作为遮挡,压着齐太妃的手臂注入。 夜煌透过屏风,看里面不太真切。 他始终心有不安,按捺不住身轻如燕的飞上横梁,再居高临下的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敢有多余的暗害动作,他要她死! 身子甫一站稳,正好瞥见白引歌将泛着寒光的锐利长针从齐太妃体内抽出。 夜煌怒不可遏,急速飞掠而下,重重的一掌打在她的后背,恶狠狠的吼道,“居心不良,白引歌,你其罪当诛!” 白引歌冷不丁的被夜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重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站不稳往齐太妃的身上倒去。 疼,五脏六腑像是被震裂了一般的疼。 大顺帝一直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屋内的动静,觉察到不对劲,他快速开门进屋。 夜煌揪住白引歌的后衣领,刚把她提起来,大顺帝就急匆匆的走到他的面前。 “父皇,这个毒妇试图 谋害皇祖母,儿臣这就将她拖出去就地正法!” 夜煌怒发冲冠,俊美无俦的五官微微扭曲,但依旧妖孽惑人。 他恨不能当场将她活活掐死。 但不能在皇祖母的房间,也不能在父皇面前,晦气! 大顺帝的视线触及黄锦背上的血液,以及跌落在地的眼生的针管,他的眸色一瞬黯淡下去,声音变得严厉,“怎么回事,齐王妃?” 哪怕证据摆在眼前,皇帝还是给了她辩解的机会。 这便是一代帝王的气度。 白引歌后背巨疼,抽气都疼,但她咬牙忍下,小声的解释,“这便是外面人口相传的施家神丹的真相。因为特殊,所以不能被人看见。不然遇上齐王这样勇武的,施家人丁再兴旺,都会被早早灭族。”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她似在笑谈,嘴角的笑容却比黄连还苦。 在古代救个人太难了,哪有在现代单纯。 白引歌越发想念曾经的世界,越想就越觉得委屈,但已经回不去了。 万里长征,她才迈出第一步,不能退缩。 她往旁边挪了挪,让大顺帝和那有被迫害妄想症的王爷看齐太妃,安定入体不过三十秒,她的身子逐渐平息,不再抽搐。 此时安静的像在熟睡。 夜煌明显瞳孔一缩,用的真是神药? 第5章 白莲花的选择 大顺帝脸色立马和缓,喜出望外的坐到塌边,轻柔的执起齐太妃的手,确定她还好。 “可能根治?” 在所有太医都说不行,白引歌力挽狂澜后,大顺帝对这传说的神药寄予了厚望。 白引歌不忍心伤害做儿子的期盼母亲大好的心,但她不能瞎保证,在古代说错话是要被杀头的! “回父皇,只是缓解症状。若要医治,还得请一直诊疗太妃的太医进来一趟。儿媳不敢保证治疗效果,但愿殚精竭虑一试!” 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会全力以赴。 看她满眼坚定,大顺帝连连点头,“好,好!治好太妃,朕自有重赏!传陈太医,姜太医!” “皇上,燕王携眷求见。” 宣旨的李公公出去不止带进了两位太医,还带来了别的消息。 白引歌忙着询问齐太妃的病史,夜煌芒刺在背的狠戾视线一直傍身,直到燕王带着他的家眷入内。 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到一道熟悉的软糯声音向大顺帝请安。 “凤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射到她的身上。 白引歌以为她最震惊——燕王是皇子里最年长的,近几年议亲他或直接或委婉的拒绝,身边近身伺候的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厮,外界一度谣传他不成婚是喜好龙阳 。 可如今,他带着白凤玉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大顺帝面前,在这敏感时期,就是向众人宣誓白凤玉是他认定的妻。 这……大型挖墙脚现场啊! 白引歌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夜煌,让他那么残酷的对原主和她,报应来了。 夜煌眸色暗沉的如同暴风雨来之前的诡异宁静,浑身肌肉绷紧,呼吸几乎停滞。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温婉美丽的白凤玉,似要把眼珠子黏在她身上。 她却目视前方,没有看他一眼。 哪怕一记扫眼都没有。 “燕王,这是定下来了?” 大顺帝让白凤玉平身,一件接一件的喜事出现,他忍不住唇角微扬,上下打量白凤玉,想知道她哪里特别,能够收复他最叛逆的长子的心。 今日的白凤玉身着一身谪仙白长裙,裙尾绣淡蓝色兰花。梳着垂发分肖髻,耳着纯银流苏蝴蝶耳环,头上只别了一串淡黄色的绒花。 整个人清丽的如同仙子下凡,气质卓越。 大顺帝一开口,她娇羞的低下头,燕王拉着她的手跪下,“回父皇,皇祖母平日最担心的就是儿臣的婚事,以前是儿臣混账,今日特携未来的燕王妃来看望皇祖母,还请父皇赐婚,让皇祖母放心。” 两人整齐的叩头,似恩爱无疑。 “不行!” 夜煌听到这,再也按 捺不住,三步作两走到大顺帝的面前,嘭的与他们同跪,“父皇,凤玉是儿臣一生挚爱,因为一些原因未能迎娶……” 说到罪魁祸首,他愤恨的瞪了白引歌一眼,准备和盘托出。 本来这一夜,他就打算把一切公之于众,明日再去找白凤玉告诉她最大的阻碍已解除,便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没想到今夜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聚! 今日白天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白引歌顶……” “四弟,你即知不能迎娶已是亏欠,现下还要阻碍凤玉幸福?” 燕王夜旭从地上抬起头,极度不悦的打断夜煌,眉眼间染了浓厚的寒霜,“君子,不强人所难,不夺人所好!” 四目相对,两两相较,一人眼底燃火,一人眸底结冰,周遭的气压变的极低。 大顺帝的目光在两个儿子身上游弋,最后落在了白凤玉的身上。 他就觉得夜煌刚才的表现有古怪。 明明娶的是心爱之人,何以能对白引歌下那么重的手。 他知临西候府上有京都第一美人“白引歌”,才华横溢,恰好白凤玉也姓白,联系起来一想…… 心思通透的大顺帝从弯弯绕绕中理出头绪,冷厉的震住两子,“你们是要为了一个女人,在朕的面前兄弟互撕?” “ 父皇,儿臣不敢!这件事凤玉是当事人,儿臣将选择权交给她。若她愿做四弟侧妃,儿臣定当成全!” 燕王诚惶诚恐的叩头请罪。 白凤玉跟着叩首,陈情,“皇上,是凤玉的错。凤玉曾与齐王殿下有过情意,但早在齐王殿下成婚前夕就已经划清界限。如今幸得燕王垂爱,愿与他携手共白头,一同孝敬族亲长辈。” 势要跟燕王站在一边,白凤玉的话无异于当场啪啪打脸夜煌。 白引歌看到他的脸因极度隐忍绷到快裂开,他拳头紧握,额前和脖子上的粗筋绷的根根分明。 他没想到自己深爱的白莲花会这样对他吧? 白凤玉还是一如既往地虚伪啊,当初威胁原主的时候,字字句句邪恶的如同来至地府的恶鬼,面上却温善纯良。 “齐王手已废,登不上大宝,我会让父亲请求赐婚,自是为了博得美名,你以为我会嫁?” “这事只能烦劳姐姐了,姐姐若不肯嫁,那妹妹便嫁过去,一日一喂会上瘾的慢性毒药,一点点的亏损齐王的身子,再让他沦为妹妹的裙下狗。” “到时候,妹妹再让他抬姐姐进门,全了姐姐的爱慕之情。日日折磨姐姐的身心,用刀在你身上刻满他的名讳。啊,最好让你们诞下一个身怀毒素的孩儿,生一个死一个 ,生两个死一双,姐姐觉得这主意可妙?” 白引歌回想起来都觉得骨子里发寒,能说出这种话的女人,怎么可能真的喜欢夜煌! 搞不好某傻子还觉得她这么说是有苦衷的…… “凤玉,你可想清楚,你现下做的决定经过深思熟虑,并没有被胁迫,而是自主自愿?” 夜煌目光如炬的看向白凤玉,沉稳中透着可靠,伟岸的如同巍峨巨山。他的潜台词很明显,有他在,她若真的有顾虑,他都能给她扛下来。 “臣女,臣女……” 白凤玉湿漉漉的大眼睛瞬间蕴满晶莹,楚楚可怜,似有话要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燕王闻言大为火光,没想到夜煌到了这节骨眼上还要做垂死挣扎,觉得他是在咄咄逼人。 “四弟,凤玉既已选择,君子就该成人之美,不要失了男人风度和皇家脸面!” 白引歌看到大顺帝的脸色一凛,浑身溢出冷冽寒意,觉得白凤玉要完。 “白家嫡女白引歌与齐王夜煌情投意合,特请赐婚,临西候的原话,朕还记得。” 白引歌已经嫁给了夜煌,现在又冒出一个白凤玉跟夜煌曾有情意。 “临西候好大的胆子,竟敢狸猫换太子!来人,把这白凤玉给朕拖下去仗责二十,敢在朕的皇子中间搅事,严惩不贷!”(48) 第6章 替嫁隐情 大顺帝怒气冲冲的甩手下令,一转身正好和看热闹的白引歌对上眼,他的眼深沉似海,“你的惩罚晚点再定,可制定出救治办法了?” 白引歌吓的一哆嗦,皇帝这话的意思是,她治好齐太妃责罚可免?搞不好还能请求和离,从此天高任鸟飞,去外面开一家医馆悬壶救人。 虽然一开始救人没想太多,如今有了动力,白引歌涌起了十二分的干劲,“回父皇,儿媳……” “父皇,替嫁一事凤玉实属冤枉,请父皇暂且饶过凤玉!” 燕王一听心爱之人要被打,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急忙叩首求情。 他心急火燎的朝拉拽白凤玉的太监走去,一把将她拉回护在身后,“是白引歌贪图荣华富贵,以死逼迫临西候和凤玉,他们顾念亲情,迫于无奈让她上了花轿。” “新婚夜,白引歌在交杯酒里下了药,让四弟无法退婚。这些四弟亲历,可以作证,是吧,四弟?” 燕王以为夜煌会为了白凤玉站出来,毕竟二十大板打在娇柔的她身上,会打的血肉模糊,搞不好落下终身残疾,她肯定受不住。 夜煌没支声,整个人冷的像是冰窖。 “齐王殿下,恳求你说 明真相!” 白凤玉有些慌,她娇弱可怜的哀求,涕泪如瀑而下,真真是见之心疼。 以前她只要在夜煌面前哭,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夜煌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白引歌看热闹喜不过一秒,便跌入绝望的深渊。 完了,夜煌今夜带她来,原意就是要把原主做过的事,还有下毒的事上禀。 如今一切已铺好路搭好桥…… 夜煌搞不好为了掩盖临西候和白凤玉父女抗旨,阳奉阴违行事,还会添油加醋! 新婚第二日晨起,原主就将自己替嫁真相据实已告。 白凤玉沽名钓誉,本就计划好让她恢复白引歌的身份替嫁。 在夜煌眼里,她白凤玉是圣洁莲花,说什么他都信。她以死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却扯唇嗤笑,大骂她恶毒,污蔑自己亲人。 白凤玉背叛他投入他人怀抱,他肯定觉得她是有苦衷的。她在那想办法救他祖母,他指不定要让她去挨板子。 “是。” 静默片刻,夜煌冷若寒霜回道,听的燕王和白凤玉如释重负。 白引歌气愤到极点的捏拳、耸肩,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个渣男…… “但是,关于替嫁这件事,儿臣听到了第二种说法 。临西候不一定就是狸猫换太子,也许他一开始就是为现在的白引歌求的婚约。” 心底有猜测,他在想办法证实。 白引歌全然没料到还能如此峰回路转,夜煌这是被白凤玉的背叛刺激到想报复她? “这件事稍后朕会派人去查,其他的事容后再说,尔等退下,齐王妃你留下。” 不想卷入下一代的儿女情仇,大顺帝现在担心的是齐太妃,他有些疲惫的撵人,仗责的事便不了了之。 燕王心有不甘,终还是不敢忤逆,艰涩的抿了抿唇,领命离开。 鸭子已到嘴,他不担心她飞走,故而不能在敏感时刻找死。 奇怪的是,夜煌竟没有告发自己,他一点也不像被人抢了情人的绿帽男,恭敬得体的行礼。 “儿臣/臣女告退。” 异口同声,三人各怀心事走出内殿。 白引歌机敏,不等大顺帝开口,第一时间呈上他想要的,“父皇,太妃的病况我已了解,太医的治疗方向起初是对的,所以能有效抑制发作。这种癫痫持续状态本不该发生,若找到症结,太妃可大愈。我心底有个大胆的揣测需要试验,对太妃无害,请父皇恩准。” 她其实不太想叫大顺 帝爹,因为她很讨厌夜煌,一想到就恨得牙痒痒的那种,现在按兵不动,会不会在憋个大招? 但这时候不能再起波澜,她忍着恶心叫了仇人的爹。 “……” 大顺帝微微眯眼,一双能看透世间万物的鹰隼般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久久没有回应。 这是避而不谈?还是真的医者仁心? “准。” 思忖了几秒,他微微颔首。 不管原因为何,只要能治好太妃,他就有赏! 一只安定能让太妃睡两到五个小时。 白引歌趁这段时间,请命跟伺候齐太妃三十多年的尤嬷嬷进行谈话,捕捉到一个关键点,齐太妃每次发作都是电闪雷鸣的夜。 “今晚发病前可有什么异常?” 她找到了思路,比如光敏性癫痫。 但今夜月明星稀,并不符合的发作的条件,光敏性癫痫也不会出现持续抽搐不止的状态。 “有,有的!围墙上传来一道刺眼的光,太妃正在院子里赏月,伺候的人都看到了,光线一暗太妃就直呼头晕恶心,院子里有太医留下的对症方子,以前喝了就会缓解,这次越没用,病情越来越严重……” “可有派人去追?” 大顺帝一听这事不是 正常发作,唰的一下从床边站起来,意识到这事不简单,整个人绷的很紧。 “追了,但没见着人,就落了一面镜子。” 尤嬷嬷如实回答,还去一旁把市面上最普通的镜子呈了上来。 白引歌脑瓜子转的飞快,那光敏性癫痫几乎可以确定,如果是有人刻意而为…… “父皇,我现在需要给太妃做一个检查,还请您屏退众人。”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大顺帝几乎没有迟疑让所有人退下,他则阴沉着一张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脸出门。 外面有喧嚣声,应该是他派了侍卫去追查线索。 白引歌需要试毒试纸,他们实验室新研发出来的便捷检测媒介,只要有毒,无论是液态固态都能检测。 太妃的手持镜在她枕边,白引歌心里一想,东西就出现在镜子里。 快速的拿出,轻柔的掰开太妃的嘴,用试纸的检测区沾了一点她的唾液。 看着对比线变红,检测区被唾沫浸染,白引歌心跳加速,期盼这就是一起简单的病发案件,万不要与宫闱阴谋有关! 不然,就算她救了太妃,也会成为某些人眼中钉肉中刺! 一个夜煌已经够她受的,再来一个厉害的…… 红了! 第7章 提前服了解药 检测线变红,颜色很淡,说明毒性很弱,但确是中毒引起的肾脏损伤,导致了癫痫状态持续。 所以这又是一起下毒事件,会不会跟给她下毒的是同一个人? 联系到一起,白引歌略略心惊。 她给太妃注射了德巴金注射液,也就是一种光谱抗癫痫的药,再加了护肾的药,以水给齐太妃服下。 “父皇,太妃情况基本稳定了,现下我需要查看她之前服用过的药汁,还有药渣。请太医院院首跟我一起,我怀疑药有问题!” 白引歌出门报喜,大顺帝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但跟着神色又变得凝重。 “皇上,奴婢这就去办。” 尤嬷嬷本来有话要说,因为齐太妃入口的东西都有她试吃,她毫无问题,怎么会…… 但太妃的确病的蹊跷,她将话咽下,快速的去厨房端来药壶。 白引歌找了太医院的院判,让他闻了闻药味,用银针试毒,再让他细看药渣有无问题。 “就是这些药,药方是微臣开的,断不会识错。” 白引歌偷偷试了试试毒试纸,出人意料的,检测区一片白板。 说不通啊,口腔里明明有毒性反应。 吃的东西尤嬷嬷做了试吃, 没有问题,那唯一有问题的就只能是入口的药…… “陈太医!你再细瞧瞧药材的分量。” 白引歌拧眉思忖了几秒,忽然找到了方向,让太医把各类的药材分别挑出来。 “多了,这味多了一半的量!” 过了一刻钟,陈太医惊恐的直起身子大喊,脸色一下苍白如纸。 “皇上,太医院送出的每一包药,都是经过三位太医校验的,绝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陈太医嘭的跪在地上,汗涔涔的叩头。 大顺帝的脸色晦暗无光,鹰隼般的眸迸射出如有实质的锐利寒光,“你的意思是,会出现这种错,是别院的人动的手脚?” 这里面的人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为的是防止太后迫害,难道有人叛变? “父皇,去存放药包的地方看一看,也许能有发现。” 如果有人刻意暗害,另一包里的某味中药就会消失。 大顺帝被点醒,亲自领队去了小药房。 整齐累叠的药包放在药架上,他一个眼神,跟随的太医全部上前,一包包的拆开油纸,仔细分辨其中药材。 “皇上,这包少了天麻,杨金花过量!” 陈太医很快便有发现,他沧桑的老脸上布满 了细密的汗珠,这,这摆明是蓄意谋害,还是懂药理的人做的。 “天麻过量会引起中毒反应,情况严重可以致急性肾功能衰竭、心跳及呼吸加速甚至昏迷。” 白引歌找到了症结,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剩下的该大顺帝调查。 “尤嬷嬷,平时都有些什么人能到药房,接触这些药,给朕全召集到大厅!” 摆明了暗害,大顺帝阴鸷的如同地狱走出的罗刹,杀气腾腾的要将谋害者碎尸万段。 本在药房守着的小丫鬟,一见帝王蓬勃怒火,吓的嘭的跪下。 声音清脆又响亮,似能跪碎膝盖骨。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奴婢昨日不小心打翻了药架,弄散了其中两包药,慌乱中随意分了分就扎了起来……没,没成想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啊……” 小丫鬟正在求情,大顺帝猛地走到她的面前,一脚踹在她的心窝上,疼得她惨叫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不小心?朕看你是蓄意谋害!来人,用刑,朕要知道是谁指使她的!” …… 白引歌领命去守着齐太妃。 大顺帝正在气头上,还是顾着她是女子,没让她看小丫鬟受酷刑的场面。 没 成想刚走到齐太妃内殿石拱门,就被阴沉的如同汇集黑色风暴的夜煌给拦住。 “本王有话跟你说。” 她本想视而不见绕开走,浑身携裹着冷意,几乎能滴水成冰的夜煌蓦地一扬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白引歌防备的往后一退,以为他是要打她。 他冷峻的如同一座冰雕,轮廓分明,寒意逼人,但并没有对她下手,而是让掌灯的丫鬟离开。 “皇上吩咐我侍疾,不敢耽搁,还请齐王殿下见谅。” 看他脸阴郁的随时能降下雷鸣闪电,她才不要在这种时候跟他独处,危险! 刚才那一巴掌打的她五脏巨疼,她刻骨铭心。 “你是要本王将你下毒之事告发?” 看她敬酒不吃吃罚酒,夜煌深邃的如同承载暗夜星河的眼微微眯起来,迸射出锐利寒光,似目光所到之处都能将之冻结。 白引歌却不怕,磊落坦荡的回道:“那碗毒药我也喝了,七窍流血。” 夜煌,爱你的你不爱,还间接逼死她,你真是被眼屎糊了眼! “在你眼中,我还活着是提前服用了解药。我再蠢也做不出先毒害人,再服用解药以身试毒再平安无事的举动。” 这不是向 所有人直接证明她有解药,毒是她下的? 夜煌的脸色晦暗的如同翻滚的黑海,下面蕴藏着多少的危险,不一探究竟无人能知。 他听懂了她的解释,但信不信是另一回事。 “其实平儿的毒不是我解的,我本是想用自身的医术救他才会将你们支开,没想到你们离开后,他自我恢复了。” 在齐太妃的事发生之前,夜煌不会信白引歌一个字。 但现在,他在睿智的辨别和分析。 也就是说,平儿和白引歌都提前服用了解药,但他们不知情,幕后黑手就是要他和白引歌决裂,或者借白引歌之手除掉他。 “本王来之前,你和平儿同食过哪些东西,仔细想想再回答。” 两人都没事,定有共同点。 白引歌看他周身缠绕的黑色煞气收敛,有些狐疑的瞟看他两眼,这是信她了? 被迫回忆,她梳理了一遍原主和她的记忆,想到了平儿说的鲜花饼。 “娘亲说,皇婶婶做的鲜花饼最好吃了,一定要多吃!” “鲜花饼!” 最有可能的是它,但,这,这不是意味着沐王妃知道那里面有解药? 白引歌浑身的血液一凉,只有凶手知道解药,或者帮凶。 第8章 燕王妃自重 沐王夜熠和夜煌一母同胞,从小感情就很好,长至如今兄友弟恭从未红过脸。 沐王妃柳妍儿是夜煌亲嫂子,父亲官从六品,虽然地位较低,但沐王妃才情斐然,和沐王一见钟情,毫无波折的嫁进沐王府。 婚后三月便有了如今的小世子,人生喜乐安康,也是唯一一个信原主话的好人。 曾好几次让平儿助原主赶走试图上门的白凤玉,白引歌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谋害原主。 没错,就是谋杀! 原主不爱甜食,在小厨房做鲜花饼的时候,沐王妃在场,滴了几滴秘制的花露,还让她多多放糖,就是为了放解药和杜绝她进食。 若不是她机缘巧合穿越而来,原主此刻早已尸骨寒冰! 手凉脚冷,白引歌颤栗发憷,忍不住暗道最深似海是人心。 当着原主的面下毒,面不红手不抖,好强的心理素质! “最近几日,你可曾与未来燕王妃见面?” 夜煌微拧锋利的剑眉思忖了片刻,忽然提起一个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白引歌暗暗惊诧,未来燕王妃,咳,说的是白凤玉? 她记得夜煌以前唤白凤玉是玉儿来的,情深意切…… “见过,是她主动邀约的,还把我关在碰面的厢房两个时辰。”原主的记忆就像个数 据库,白引歌一回忆就能全数想起来,她隐隐察觉到不对,柳眉倒竖,“该不是她又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要找我算账吧?” 瞬间如同炸毛的猫,白引歌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 夜煌没回答她,他的脑子里回荡的,是一时三刻前,白凤玉伤心欲绝的模样。 “煌哥哥……我,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方不方便……” 出了内殿,走出月洞门,白凤玉怯生生的叫住他,声音泫泫欲泣,可怜的如同走失幼兽,大眼睛湿漉漉的望着他,充满期待。 “不方便,燕王妃。” 夜煌不予理会,他是个爱恨分明的男人,殿上的背叛就是背叛。 他给过她护她的机会,但她没相信,亦没有珍惜。 “煌哥哥,求你了,你要是不肯听,我,我会死掉的。” 白凤玉支走了燕王,央求他随她去一个人少的地方,可他对她冷漠的像变了个人,再也不会因她悲伤而难受。 “燕王妃自重,有些话以前能说,现在已不能再说。” 他越来越寒烈,一字一句如同利刃,嗖嗖的刺进她的心房,她涕泪涟涟,再也忍不下去, “我,我已经不干净了……我不配嫁于你,呜呜……” “我同燕王,被迫有了夫妻之实。” 白凤玉先是以两人能听 到的声音哭诉,见他毫无反应,忽然歇斯底里的悲吼,“是我背叛了我们的感情,我该死,我去死!” 女子的贞洁,远比性命还重要。 在她的额头撞上石门的那一刹那,夜煌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脚下生风,快她一步伸手挡在她的额前。 指骨因为她猛烈的撞击,发出闷响。 他微蹙眉头,声音偏冷,“你原可在殿上回了燕王婚事,事后再告诉我,我并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我对你的爱是纯洁无瑕的,又如何能用这残花败柳的身子侍奉你!” “事发后,我寻了几回死,自缢,跳水,都被救了回来。我娘让我为她而活,说她就我一个女儿,若我去了,她也活不成……” “是我不好,霸着你的心,不然姐姐也不会买通我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给我下药。我昨日上门本是想找她算账,跟你说这件事的……一看到你,我就说不出口……呜呜……” 呜咽不止,白凤玉情绪激愤,整个人濒临崩溃。 夜煌矜贵的头微微后仰,眉眼深沉的如同浓稠的化不开的墨。他的喉头上下滑动,一只手虚扶着白凤玉,似怕她再寻短见。 “又是白引歌?” 低沉暗哑的声音透着丝丝缕缕的危险,如同蛰伏在 黑暗中的暗夜帝王。 白凤玉怯生生的点点头,“她说我若去了,便把你还给我……我却还是丢了你……” 夜煌没再往下接,而是低眸认真的凝视她,一双星辰大海的眼底全是深邃。 “我知道了,我尊重你的选择。日后你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他想了万般言语,最终说出口的是成全,“别让燕王久等,去吧。” 虚扶的手垂落下去,夜煌面上云淡风轻,衣袖下的手却紧拽着拳头。 指甲陷入肉里不自知,似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白凤玉铺垫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她故作悲伤的看了看夜煌,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伤感的掩面而去。 摆脱了,终于完美的摆脱夜煌那个大累赘了! 她的心狂喜,跑的也快,没注意到在她跑开不远的时候,夜煌曾低声唤过她的名讳。 她也从未回头。 最后一次…… 他紧抿着唇,整个人僵硬的如石雕。 终于是最后了,走到了穷途,走到了陌路。 …… “喂,夜煌?” 白引歌见他陷入沉思,似溺毙在其中,半天没声音,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齐王殿下!太妃娘娘醒了,醒了!” 夜煌回神,刚眯起一双危险的凤眸,尤嬷嬷从 屋里冲了出来,朝着他大喊,“太妃有请,太妃要见一见齐王妃,还请快些入内!” 夜煌明显一怔,没想到皇祖母会在这么快苏醒。 “这就来。” 他眼神复杂的瞟看白引歌一眼,迈步往内走。白引歌有些莫名其妙的紧随其后,他那眼神是秋后算账的意思? 心底的疑问越来越多,夜煌如今深不可测,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齐太妃大病初愈,脸色恢复了不少,嘴唇有了些许血色。 她披散着头发,斜倚在华贵的锦背上,虽然虚弱,但一双勾魂夺魄的凤眼,哪怕上了年纪,依旧媚态横生。 “这就是救了本宫的齐王妃?看着是个温柔可人的孩子,好,真好。” 齐太妃朝她招招手,让她在床沿边上坐下,握着她的双手,频频点头。 夜煌垂首站在她的身边,整个人隐去了在外面的戾气,低眉顺眼。 听太妃夸白引歌,他淡漠的启唇回道,“皇祖母,您能好起来是上天垂帘,希望您能多福多寿,得儿孙孝敬,万民敬爱。她只是献了微薄之力,不值一提……” “你这孩子,太谦虚了。齐王妃该赏……” 齐太妃觉得他是自谦,张口就要赏赐白引歌。 门外突兀的响起沐王妃的喊声,“皇祖母请等一等。” 第9章 沐王妃的陷害 沐王妃抱着已然熟睡的平儿进了门,急站出来叫停,她先向齐太妃行礼,再看向白引歌,眼神冷的能冻起冰渣子,“皇祖母这病,你可是治愈了?” 白引歌心咯噔跳漏一拍,来者不善啊,太医用了差不多十年都没治好,要她一次就治好? 她不是大罗金仙! 沐王妃搞不好想以此为借口做点什么,她据实已告,“如今已无大碍,但要完全治愈尚需一些时日。不过太妃娘娘无需担忧,只要您按时服药,半载后方可大愈!” “好!” 白引歌话音刚落,门口响起大顺帝喜悦的称赞声。 尤嬷嬷派人去汇报了齐太妃苏醒的消息,他让身边的李公公继续审问小丫鬟,他则快速赶了回来。 “朕说过,治愈太妃朕重重有赏,齐王妃,你想要什么?” 龙心大悦,一扫之前的阴霾。 大顺帝走过来,白引歌自觉让位,太妃看到他眼底亮起了慈爱的光。 “我请求跟齐王和离!” “父皇,奖是奖,罚是罚!” 白引歌和沐王妃几乎同时发声,夜煌微怔了怔。 也不知是听到沐王妃的话的缘故,还是惊诧于白引歌的剧烈转变。 “皇嫂……” 夜煌试图打断她接下来想说的话,她下午知平 儿出事还善解人意的说理解,如今这模样,却是来讨债的。 沐王妃嘭的跪下,摊开双手,让众人看清她怀中稚子的模样,“白引歌谋害世子在前,戕害齐王未遂在后。既皇祖母病情况已稳定,请父皇将她打入天牢,严加审问,查明真相!” 大顺帝和齐太妃同时愣住。 平儿小脸惨白,嘴唇呈乌紫色,双眼紧闭着,也不知是熟睡还是昏迷。 “本宫的小曾孙这是怎么了,快,快请太医!” 齐太妃受了惊,手微微抖着要太医入内看病。 大顺帝握住她的手,试图稳住她的情绪,“母后不可激动,身体要紧。齐王妃,沐王妃说的可是真的?” 白引歌心情大起大落的厉害,前一刻她才弄明白是沐王妃下的毒,她还没去找她,她倒找上门来了! 平儿回去的时候已经大好,如今一副余毒未清的状态,真是…… “回父皇。” 无语凝噎的白引歌刚跪下,夜煌跟着她下跪,还异口同声要作答。 白引歌立即噤了声,大顺帝明显诧异,脸色逐渐变得阴鸷,“怎么,你也知情,却没有告诉朕,还让她给你皇祖母诊治?” 他回想起夜煌那狠戾的一掌,当时觉得打的过重,现在想想竟是有 原因的! “我没有!我是大夫,救人是天职,绝不可能害人!” “父皇,这件事儿臣正在调查,在弄清楚前慎重起见没有禀告,是儿臣的错。” 白引歌着急的辩解,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夜煌一定会帮沐王妃说,毕竟是他“亲眼所见”。 出乎意料,他好像站在了她这边。 “父皇,平儿在去齐王妃住处之前害活蹦乱跳,在她那吃了些东西就不对劲了,这件事齐王殿下能作证!稚子无辜,这个女人太过恶毒,不进诏狱不会讲真话。若继续留她在齐王府,不知哪一日她又会神不知鬼不觉下毒,父皇万不可让她再有机会毒害齐王殿下。” 沐王妃把后果说的很严重,边说边抽泣。 太医很快进门,让沐王妃把平儿放置到一边的卧榻上为他切脉。 “平儿最喜欢皇曾祖母,常说长大了要好好孝敬您,可如今命悬一线……呜呜……” 她打了感情牌,哭的像个泪人。 “呸呸呸,胡说些什么,平儿会长命百岁,好好孝敬本宫的。”齐太妃心疼曾孙,微微直起身子扯了扯大顺帝的衣袍,“问问太医可诊治出来了?” 大顺帝深沉的目光在白引歌和夜煌之间游移几息,再落在太医身上 ,“陈太医,如何?” “回皇上,回太妃娘娘,小世子确是中了毒……毒,毒性颇深,恐会落下终身残疾!” 陈太医跪地回话,手因惶恐而颤抖。 “不可能!他明明提前服下了解药,离开前我给他看过,他已经无恙,恢复了自主意识,还同我和齐王说过话……” 白引歌不敢相信,沐王妃为了抹黑自己,回去后又给孩子下毒! 她可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她激愤的辩解,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白引歌何德何能要让她这样不顾一切…… 将目光看向夜煌,他是当事人,白引歌盼着他能跟刚才一样公正。 只要他秉公回答,自己就能…… “没有!齐王殿下,你把平儿抱回来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对吧?” 夜煌还未张口,沐王妃忽然抢先出声,歇斯底里的哭诉起来,“可怜沐王身子孱弱,因为平儿出事昏厥过去。平儿看了大夫也不见好,知这毒性猛烈,儿媳怕齐王再出事,特来指证齐王妃,还请父皇和皇祖母做主!” 嘭嘭嘭。 她连磕三个响头,磕的脑门红肿,以示决心。 “齐王,你说。” 大顺帝脸色难看的几乎能滴出墨汁,他忽然有些 担心白引歌给齐太妃服下的神药是否也藏毒,为的是东窗事发能用来保命。 白引歌身正不怕影子歪,她挺直脊背,整个人挺拔的如同冰天雪地里昂扬不屈的松柏,定定的看着夜煌,等他回答。 夜煌狭长的凤眸一脸,声音低沉的如同暗夜之音,“一切缺如沐王妃所言。” 此话一出,沐王妃紧绷着的身体莫名一松,白引歌垂着的手拳头紧握,口腔内银牙咬紧,咬的几乎尽碎。 好,好得很! 夜煌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等一!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那种人,要是帮她澄清了,那才是活见鬼! “我无话可说,烦请皇上调查。太妃娘娘病情严重,药不可断,不然下一次再发作神药也无力回天。我身上只有三日的药量,时候到了需按需调整,盼到时候皇上能还引歌清白!” 她目空一切,再也不看店内任何人,抛出保命符,配合的伸出了双手,等待押解。 夜煌跪在一侧,眸底暗潮汹涌,同样没看她。 太医在大顺帝旁边低语了几句,他按捺下磅礴的怒火,答应道,“好,朕答应你,若你是冤枉的,朕许你一诺,万事皆可!” 三日用药下来,若太妃情况无好转,该杀头杀头! 第10章 天牢酷刑 白引歌被关入了天牢。 她猜测沐王妃会在这里对她下黑手,毕竟审问的时候她身子娇弱暴毙名正言顺。 为了保命,她称自己身上只有三天的药量,她在逼皇帝三天调查清楚,也在逼皇帝保她三天。 阴暗潮湿的最角落,有不怕人的老鼠在发霉的湿稻草上流窜。 白引歌想寻一块干燥的地方坐下,脚刚开始扒拉稻草,由远及近响起了两道脚步声。 最后在她的狱门前停下。 白引歌回眸一看,是狱卒去而复还,手里拿着上刑的刑具。 “得罪了,齐王妃。上面的大人想尽快弄清楚真相,我们只是在尽职尽责,您可别怪罪我们。” 刚锁上的牢门被打开,两个身强力壮的狱卒走了进来,将她逼至角落。 “王妃您别让我们难做啊,要是您爽快点签字画押,这皮肉之苦可免。” 皮肤黝黑,身材偏高大的狱卒从怀里拿出认罪文书递给白引歌。 “我没罪,凭什么画……啊!” 她双手抱胸,警惕的盯着两人,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猛烈的一记甩鞭抽在她身上,快到她来不及反应,疼得她撕心裂肺的惨叫。 痛,被鞭子打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来人力气之大,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皮肉被抽开。 “到这里的人,每个开始都 像王妃一样称没罪,最后都乖乖招了。长夜漫漫,天牢里有六十六刑具,王妃有兴趣,皆可细细品味一番!” 啪,又是一鞭子,带着强烈的劲风,抽在白引歌的后背上。 她吃痛的整个一颤,反弓成虾。 背部起了湿润感,淌血了。 白引歌疼的吸了好几口凉气,赶在第三鞭落下来之前,忍着剧痛叫停,“两位大哥,我画押,画!” 她的手在袖带里掏了掏,转过身来,脸上堆着讪笑,“可有笔墨,太疼了,受不住,我画。” 疼的流出生理性泪水,哪怕她并不想哭。 白引歌这么快示弱,两个狱卒古怪的对看一眼,把画押的纸条整齐的折叠好,放回了胸前内揣。 “王妃,你已经错过机会了。看你认错态度积极,给你个选择权。” 哐当,夹指板和一把染了斑斑血迹的铁钳扔到她的面前。 黑皮肤的男人坏笑着道,“你可以选择先用哪个,一个是夹手指,一个是拔指甲,选吧!” “好心提示啊,王妃,最好先选夹手指,手指肿到麻木了再拔指甲不会那么痛。” 另一个狱卒幸灾乐祸一笑,等着看她痛不欲生。 白引歌衣袖下垂着的手捏紧了刚掏出的麻醉针,心底恨的牙痒痒,面上却一派和善,“我自知得罪了人,进 来免不了皮肉之苦,只盼着两位能下手轻一点,毕竟三日后出去我还要救治太妃娘娘。我这手上有些首饰,品质一等一,可以全数给两位……” 贪财的黑面男一听有好处得,率先走近她,看她在扒拉玉镯,眼冒贪婪的光。 黄金有价,玉无价。 这玉镯水头极好,拿去典当起码能置换百来两…… “好说,好说。” 他抬手就要去抢,白引歌目光一凛,在他的手快要挨到她的那一刻,动作幅度很小,但精准的将实验室制的防身麻醉针扎入他的手背。 冰凉的液体注入不过三秒,男人就软软的倒在她身上。 “哎,别抢啊,玉是比黄金贵重,但还有另一位……” 她屏住呼吸,紧张的吸引另一个狱卒到来。 从他的角度看去,只看到黑面男低着头似在用力抢夺。 上面已经吩咐,今夜要轮番折磨这齐王妃,让她痛不欲生后再了结她的生命。 “王妃既然这么懂事,这里有颗药,能让王妃少受罪安然的去!” 只是绝对不能便宜了黑老鬼,谁先抢到是谁的! 狱卒凑上去先把药递给白引歌,试图拉拢她,再伸手去拉黑面男,却发现他的身体沉的厉害,正疑惑,白引歌已经将麻醉针刺入他的手背。 心如万鼓锤擂,白引歌轻轻 的放倒了他们,尽量不发出声音引来其他狱卒。 胸口快速的上下起伏,她劫后余生一般的伸出手,掌抵着墙,强撑着已经腿软的身体不倒下。 哒,哒。 可还没时间放松,又有清晰的脚步声传来。 “既然齐王殿下把事情交给咱们兄弟,定要办妥当了。” “放心吧哥,这药老鼠吃了三步倒,烈的很!” 两人的声音不大,但因为晚上静谧,白引歌听的一清二楚。 她悚然一惊,怎么又来了一批? 她瞅了眼地上的两个狱卒,眸色暗沉似深海,所以,还有别的人要她死? 声音越来越近。 “哈哈,这么厉害,你先试个看看?” “哥,你不能为了独享赏赐这样坑我啊……剧毒的,吃了七窍流血!” 已经快到跟前。 现实不给白引歌过多思考的时间,如果她还醒着,没法解释躺在地上的两人是怎么回事。 躺下,装死,再奇袭,才有一线生机! “不好了,出事……” 白引歌闭着眼趴在昏死过去的黑面男身上,听到他们在门后驻足。 狱卒的话戛然而止。 嘭,嘭。 跟着响起似人倒地的声音,牢房门吱呀打开。 一道冷冽的却又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装死,白引歌,我让你变真死!” 骤然逼近 的磅礴寒意,令白引歌的鸡皮疙瘩瞬间炸立。 她不能坐以待毙,会死! 一双泛着狠意的杏眼猛地睁开,白引歌牙关一紧,捏着麻醉针的手一抬,疾风般的往面前半蹲的夜煌身上扎去。 只要破皮! 只要注入一星半点! 再强壮的猛兽都会在瞬间失去所有的力气,她能赢! 白引歌屏住呼吸一击,针尖划破空气,最终堪堪停在夜煌胸膛一寸的地方。 手腕剧痛,她的手骨被夜煌粗暴的大手捏着,手指再无力气握住麻醉针,啪的跌落到地上。 “这是什么,施家独门暗器?” 夜煌冷厉的垂眸,看了眼地上模样奇特的针筒,并没有触碰的意思。 他刚才在对面角落的黑暗牢房,将白引歌这边发生的一切,一点不落的看进了眼中。 “不是!”白引歌忍着痛摇头,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溢满深沉和恨意,“我倒希望它是!” 楚焰紧随其后进来,半蹲在一旁检查了两个狱卒的脉搏,双手抱拳回道,“王爷,呼吸平稳。” 两人的对峙被他打破,夜煌松开钳制白引歌的手,改为掐住她的下巴,冷锐回击,“白引歌,本王若要你性命,不会假手他人!” 说着,他快速的将一颗黑乎乎的小药丸塞进她的嘴里,一合她的下巴,逼她咽下。 第11章 下毒真相 白引歌惊恐的掐住脖子,双目惊骇的瞪到最大,也顾不得手脏,就要去扣喉把不明药丸吐出来。 该死,他居然要亲自下手! “呕——” 干呕了几声,白引歌什么都吐不出来,整个口腔浸满了酸水。 眼眶被打湿,喉咙被刺激的一阵阵痉挛,她怒视夜煌,愤怒咆哮,“你疯了是吗,齐太妃的病只有我能治,你杀了我……” 慷慨激昂的话越说越软绵绵,白引歌惊觉自己浑身的力气在流失,意识也开始模糊。 还想说什么,嘴唇虚虚的动了动,再也发不出声。 嘭咚。 她的手无力的在空中抓了抓,挨擦到夜煌浸着寒意的衣襟,栽倒在他的面前。 “把他们全搬上马车,去沐王府。” 夜煌敛眉,眸色深深的凝视了白引歌一眼,迈开长腿走出阴暗潮湿的天牢。 楚焰扛起白引歌,紧随其后,不解的问道,“王爷,明明是您救了王妃,何故要让她误会?” 齐王一直都是皇上最宠的皇子,何曾到过这样肮脏的地方。 特意安排白引歌的入狱位置,纡尊降贵,提前进入能全方位监控她的天牢。 在第一波人出现的时候就要出手,只是慢了 王妃一步。 “本王来是为了查案。” 夜煌语调淡淡的回答他,说完,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加快。 楚焰觉得自家王爷就是嘴硬心软,证据已经到手,他恨毒了王妃,其实大可以让她被害再出手,不用休妻又得单身,一举两得。 可王爷为人正直,既已得知下毒之事有鬼,就不忍眼睁睁看她去死。 楚焰卸下白引歌,在心底无奈的叹息。 他快速的折返回天牢,一手扛一个狱卒健步如飞,将他们安置妥当,主动请缨看守。 “王爷,出宫尚需一段时间,之前被王妃刺昏的两个狱卒需得警惕,属下和他们同乘一车。” 夜煌潇洒利落的翻身上马,微微颔首道,“好。” 沐王府书房,灯火通明。 夜煌负手而立,茕茕孑立似立于仙鹤背上的谪仙,眉目清冷的站在案几边,等着沐王府的管家去请沐王。 白引歌被他安置在西侧的卧榻上,沉瞌闭眼,像是熟睡着,又像是死了。 她头顶的上方,悬挂着一个鸟笼,豢养着一只虎皮鹦鹉。 自打他们三人进了门,这虎皮鹦鹉就聒噪不安,扑腾着翅膀狂叫着。 “很吵,楚焰,提出去。” 夜煌 听不懂鸟语,不悦的睨了虎皮鹦鹉一眼,吩咐楚焰弄走。 楚焰刚拎着鸟笼走到书房门口,仅着亵衣,披着黑色披风的沐王迈脚进门。 “等等,这是平儿的宝贝,受不得外面的寒露。”沐王妃跟着出现,她眼红红的夺走楚焰手里的鸟笼,紧紧的抱在怀中,哭诉道,“齐王殿下要怪怪我,平儿中的毒是我下的,但我这么做绝不是为了害殿下。” 她深深的看了眼沐王,哽咽着补充,“从一开始我取信于白引歌,为的就是能让她那个祸害消失。我眼睁睁看着二郎为了殿下婚事日日忧愁,人渐消瘦,作为妻子,我想为他分忧,于是才有了这一出。” 沐王今日才知道这些内幕,他走到夜煌的面前,轻拍了拍他的肩,“四皇弟,你皇嫂甘愿以亲生骨肉为引,盼的是你和凤玉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休妻于你名声不好,也容易暴怒白家狸猫换太子的事。但若是白引歌暴毙,你再迎娶凤玉……” “皇兄,臣弟已然猜到,故在大殿上没有拆穿。” 夜煌睿智的眼泛着深邃的光,他转头看向卧榻上躺着白引歌,“但她不能死,若她死了,这次齐王府和沐 王府会遭遇灭顶之灾!” 沐王和沐王妃看到她在此皆是一颤。 笼子里的虎皮鹦鹉扑棱的更厉害了,听到这里,竟将翅膀两两相对,似要扇出飓风。 “白引歌……殿下,你怎么把她带出来了?” 沐王妃做贼心虚,吓的小脸惨白,像是青天白日活见了鬼,不由的往沐王身边靠。 她生平第一次害人,没成想没死成,第二次在大殿上她就恐惧的不行,如今再见白引歌,惶恐心乱。 沐王将爱妻揽入怀中,柔声安抚完,再不解的看向夜煌,“四皇弟,此话何解?若她在,白家便一直担着阳奉阴违的罪名。只有白引歌去了,你续弦迎娶凤玉,名正言顺……” 夜煌没说白凤玉的事,瞟看了楚焰一眼,转移话题,“带上来。” 楚焰领命,快速的将天牢里抓到的四个狱卒押解至几人的面前。 “这,这是?” 沐王嗅到不寻常,眉头微皱。 他不认识他们,但他认得狱卒身上的衣服,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的复杂。 “这四人分前后两批去杀白引歌。”夜煌让沐王妃站出来辨认,“皇嫂可认得?” 沐王和沐王妃闻言,悚然一惊。 “没有! 下毒的事人证物证俱在,只要殿下您不松口,父皇迟早会处死她……我,我又岂会再动手!” 沐王妃的脸更白了,褪尽血色。 她猛烈的摇着头,“再则,她的药能治疗皇祖母……就算借我万千胆子,我也不敢夺了父皇的希望啊!” 夜煌神色一凛,他以为这两拨人里至少有沐王府安排的一伙,结果全都不是! 所以,有人打着他的旗号,故意大声宣扬,毒杀白引歌,要将祸水引致他和沐王府身上! “有人借刀杀人!白引歌刚救治皇祖母有功,转眼就被杀害,父皇第一个联想到的不是为子复仇心切的皇嫂,便是与她积怨已深的本王。” 他们兄弟感情深,本是一条船上的人,船将覆灭,人如何能活? 沐王妃脊背发凉,觉察到自己可能被利用了。 她刚状告白引歌下天牢,白引歌就出事,巧合的不能再巧! 瑟瑟发抖的拽紧沐王的手臂,她惶恐不安的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有话滑到嗓子眼,又觉得这时候说出来不好,她抿了抿唇咽回肚子里。 “为今之计……” 夜煌正在思量对策,门口骤然响起高昂太监声:“皇上驾到!” 第12章 附身鹦鹉 屋里的三人面面相觑。 尤其是夜煌,面色阴沉的如同风雨欲来。他大步流星的跨去白引歌的身边,单手搀扶起她,用拇指狠掐她的人中穴。 “白引歌,醒醒。” 白引歌的意识本陷入了混沌,书房的灯一被点亮,她猛地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的手不是手,变成了翅膀,脚也变成了鸟爪子。 “夜煌,你这个杀人凶手,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惊恐又悲愤,控制着虎皮鹦鹉的身体,目眦欲裂的撞击着笼子,似要冲出去和夜煌来个同归于尽。 一说话,出口的是听不懂的鸟鸣。 “我好不容易穿越重生,你居然让我变成一只鸟!我诅咒你变成虫,被我啄的四分五裂,享五马分尸之痛!” 没等她发泄出满腔恨意,她就被楚焰提着走往外走。 沐王妃恰好进门将她留下,让她知道了很多内幕。 处在震惊之中,白引歌情绪无法平复,突然,锐利的疼痛自鼻翼下传来。她的意识从虎皮鹦鹉的身上剥离,再睁眼,一张骤然放大的俊脸横在她眼前。 剑眉入鬓,丹凤眼微微上挑,勾勒出惑人心魄的完美弧度。 鼻翼挺括,菲薄的红唇轻抿着,满溢禁欲气质。 邪魅又端庄,冷情又似火,亦仙亦邪。 白引歌看呆了 三秒,这才想起是夜煌的脸,呸,险些被男色所迷!门外的脚步声近在咫尺,还有一道陌生的男声,“皇上,气大伤身,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想活下来就配合本王!” 夜煌快速的附到她的耳边,用仅两人的声音警告完,绣金龙的明黄长靴便跨入门框。 “这么晚了,齐王是来看望平儿的吗?” 帝王之气磅礴袭面而来,大顺帝隐晦的目光在屋子里的几人面上扫了扫,并看了一眼地上昏死的四人,最后落在夜煌怀里斜躺着的白引歌身上。 看到白引歌还在喘气,大顺帝的脸色和缓了些许,但依旧严厉,“齐王和沐王,这是公然劫天牢?” “父皇,儿臣惶恐……” 沐王闻言,拉着沐王妃齐刷刷的跪下,两人头埋的很低,衣袖下的两手紧紧互扣着。 仔细看,能看到他们都在轻微的颤抖。 果然被四皇弟一语中的,有人要害他们! “回父皇,平儿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儿臣恐进宫惊扰到父皇,擅自做主放出白引歌救治,罪责儿臣一力承担。” 夜煌一肩揽过所有错,头轻轻的磕在地面上,行跪拜大礼,久久没有起身。 看似卑微,却有一派矜贵气度萦绕周身。 白引歌有样学样,脑子却一片混乱 。 夜煌明明给她吃了毒药,她的魂魄也出了窍,怎么又回来了? “齐王妃,可有此事?” 大顺帝微眯狭长狐狸眼,惊雷似的声音炸响在她头顶,威严十足。 仅一人之威压,能强过十万持械天兵。 白引歌艰涩的咬了咬嘴唇,心中思绪冗杂,是揭露还是配合? 她考虑后果的时候,趁势偷偷打量夜煌一眼,正好对上他微微倾斜过来的锐利目光——他在变相威胁她! “回父皇,齐王遗漏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白引歌火气一下蹭蹭往上涌,明明是他和他的家人对不起原主,她委曲求全,搞不好就得担一辈子下毒污名。 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齐王殿下去的时候,恰好遇到这四个人意图谋害儿媳。” 她要做的,是在配合之余,利用夜煌和他兄嫂,将她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谋害?” 大顺帝听了白引歌的阐述,他的声音沉下几度,似能冻起冰渣,“秦佑,把他们弄醒,朕要亲自审问!” 禁军统领秦佑奉旨站出来,身姿挺拔似巍峨小山,他自腰间取下软皮鞭,啪啪两鞭子下去,抽的四人皮开肉绽,全数疼醒。 他们迷惘了一瞬,待看清形势,有两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有两人诡异的互看一 眼,紧接着嘴角就淌出暗黑毒血。 秦佑发现不对劲想要去阻止,两人软软栽倒,已气绝身亡。 “皇上,他们服毒自尽了。” 犯人当着自己的面死掉,秦佑但觉失职,蹲下去查看两人脉搏后,跪在地上请罪。 白引歌没想到意图杀她的还有死士,她摸了摸腰间收起来的毒药,神色凝重。 夜煌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还不把证据拿出来?晚了从你身上搜出来,若与平儿所中之毒相同,你就算长满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被夜煌打晕的两个狱卒,听到他的话,旋即开口求饶,“皇上,饶命啊!我们是受齐王殿下之命去天牢毒杀齐王妃,她害了小世子,齐王殿下要她死……” “是吗?朕也收到消息,齐王夜闯天牢毒杀齐王妃,可齐王妃好好的站在你们面前。” 大顺帝冷厉的眼底铺满了寒霜,一句话道破自己会出现在此的玄机。 他挥了挥手,“拖下去,撬开他们的嘴,朕要听实话!” 秦佑得令,吩咐禁军堵了两个狱卒的嘴,将他们带走。 偌大的空间安静下来,大顺帝一甩袖走到案几后坐下,“都起来吧,齐王妃,毒药交给朕,朕回宫后交由太医查验。沐王妃,你现在可还要指认齐王妃是下毒之人?” 他的语调不疾不徐,面上无表情,眼睛深沉的似黑色漩涡,让人完全看不透他此刻所想。 白引歌去掏毒药丸的时候,用指甲轻轻刮了一层藏在指甲盖,再恭敬的双手呈给大顺帝。 沐王妃腿脚发软,在沐王的搀扶下站起来,讪讪回道,“父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应当是一场误会……” 她心底明白真相到底是什么,怕大顺帝深究,决定将这件事揭过。 只是苦了平儿,平白遭了罪,目的还没达成…… “误会?”大顺帝的浓眉上挑,语调骤然变冷,“大胆沐王妃,诬陷妯娌,毒害小世子,罪无可赦!来人,把她押送天牢,三日后问斩!” 龙颜突然震怒,来的陡然,如同冬日惊雷。 沐王妃吓的跌坐到地上,整个人呆若木鸡,久久回不过神。 白引歌跟着心肝俱颤,大顺帝的意思是,他已经查明真相了? “父皇!父皇饶命!”沐王见大顺帝怒火中烧,嘭的跪下,不住的磕头求情,“此事是儿臣一人所为,静儿所言所行皆为儿臣指使……” “父皇,皇嫂此事为的是儿臣,虽有思虑不周的地方,但……” 沐王和夜煌几乎同一时间站出来为沐王妃求情,兄弟情深。 “齐王妃,你觉得朕处置的可妥当?” 第13章 你的王妃杀了人 大顺帝没理他们,将矛头转向白引歌,打断两人。 白引歌尴尬的眼睛眨了眨,大佬,这种事,你做主就好! 你干的很漂亮! 杀人偿命,原主已死,沐王妃算不上无辜。 顶着两束如炙烤激光的视线,她为难的抿了抿唇,刚要回答,大顺帝再度开口,“谁敢求情,同罪论处!” 白引歌很是感激,皇帝给了她免罪符,她可以真实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感激的叩首,“父皇圣明,引歌全听圣谕。” 白引歌这是要冷眼旁观,见死不救! “毒妇!静儿伤害的是我们的孩儿,你并无损伤,你怎可落井下石!” “若不是你死皮赖脸不肯和离,我们又何遑想出这等罪孽深重的法子,都是你的错!” “该死的人是你!胁迫娘家人替嫁是为不孝,善妒凶悍臭名远扬已犯七出,如今还要迫害皇嫂,罪上加罪!” 沐王睚眦欲裂的咆哮,若非被夜煌拦住,大有冲过来撕碎白引歌的狂猛架势。 “皇兄,慎言。” 夜煌一双长臂从沐王腋下穿过,将他架住,一双冷森森的眼,泛着浓厚寒意紧盯着白引歌,看得她头皮发麻,骨髓发寒。 她变了。 若是以往的白引歌,但凡有一点能让他高兴的机会,都会顺着竿子往上爬,让他愉悦。 如今,她立场分明的站在了他的对立面,看他眼底再无眷恋。 如此伪装,是想让他拜托她? 可笑,荒唐! 夜煌敛了视线低声道:“父皇,此事绝非皇嫂一人之责,儿臣和皇兄愿为皇嫂分担,还请父皇看在平儿尚小的份上……” 哪怕违逆犯上,被一同收监,他都不会承白引歌的情! “父皇……” 沐王跟着开口,只是话还未顺利说出,大顺帝抓着砚台重重一拍,竟将它拍碎成几块。 “朕的话你们听不明白是吗?着明日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如同被触了逆鳞的大顺帝,怒不可遏的宣誓自己的绝对皇权后,极度不悦的起身离开。 沐王妃一直都被笼罩在巨大的惊恐中,她本性胆小,发生这种事除了哭还是哭。 死期突然提前,她被吓的昏死了过去。 但这并不妨碍侍卫进来押解她离开,哪怕沐王死死抱着她,呵斥侍卫,“滚!谁敢碰本王王妃,本王就剁了谁的手!” “抱歉,沐王殿下,圣命难违。” 侍卫双手抱拳行礼后,有些粗鲁 的去掰沐王的手。 夜煌神色严峻的在一旁劝他,“皇兄,先放手吧,你这样折磨的是皇嫂。” 你争我夺,受伤的是中间人。 白引歌看他们那边起了争执想要趁机先走,不然沐王妃被押走后,兄弟俩迁怒到她身上,她就危险了。 揉了揉跪的发疼的膝盖,白引歌小心翼翼的迈开步子往门口走。她心如乱麻,隐隐觉得大顺帝这火来的有点奇怪,有哪里不对劲。 但沐王没给她深想的时间。 “白引歌,你这个罪魁祸首,你想往哪里逃?静儿活不了,你也活不了,本王要你先下阴曹给她探探路!” 沐王发现了她,一把松开再也护不住的沐王妃,取了挂在不远处的长佩剑气势汹汹的朝她砍去。 白引歌迅速夺门而出,她虽不熟悉沐王府的路,但只要能远离沐王那个疯子…… 哐—— 利剑携带着疾风擦着她的耳尖,直直刺入她面前的漆红木圆柱。 白引歌猛地怔住,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耳朵泛起锐利的痛感,温热的鲜血滴答落下。 她伸手接了两滴,放到面前看了一眼,忽然狂肆的大笑起来。 “哈哈,杀啊,你杀啊!如今我 是唯一有希望能救齐太妃的医者,你杀了我,正好惹怒皇上,让他送你和你的爱妃一起上路!” 白引歌咻然转身,双目含恨,一副欲与他同归于尽的狠戾模样。 “你觉得你委屈,为了助兄弟出苦海伤了孩儿赔了夫人,你何曾想过被逼着喝下毒药自我证明的我有多么的凄惨!” “你不知道毒药入喉,灼烧声带的痛楚,也不知道毒入肺腑的绞痛,更不知道我是死去又活过来,不被阎王接收的不甘厉鬼!” “你的王妃杀了人!” 不是未遂,她杀了深爱夜煌的原主,杀了掏心掏肺不顾一切只爱他的笨蛋! 你,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白引歌气的胸口不住的起伏,她伸出手指着沐王,语出惊人。 沐王被她突然迸发出的强烈气势震慑住,堪堪的钉在原地,眼珠子瞪得很大,在眼眶里转了几转,缓了几秒咆哮道,“你不是没死,祸害遗千年,你死不了!” 白引歌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按他这逻辑思维,只要是未遂的都不算犯罪? “那沐王你倒是让我捅你几刀试试,你放心,我会避开你的要害和大动脉,能捅你四十几刀只算轻伤仅流 一点血,如何?” 她反唇相讥,说着就要去拔面前带血的剑。 “白引歌!以前你用的着我们夫妇,你姿态低入尘埃,如今用不着了,竟敢用这种口气跟本王说话!本王今天不杀了你,本王就不是真男儿!” 沐王窝了一肚子火,横看竖看都觉得是白引歌害了自己的妻子。他卷起袖子,要再次动手,被夜煌拉住。 “皇兄,稍安勿躁,皇嫂那边不是必死之局,我们还有时间……” 夜煌眸色深沉的凝视了白引歌一眼,竟给了她一记眼神让她快走。 白引歌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夜煌那个人渣,还会担心她的死活? 啊,不,他定是怕自己出了事,沐王被牵连。 “王爷!王爷,不好了,小世子吐血了,吐了很多的血!” 现场的胶着状态持续不过顷刻,一个小丫头急吼吼闯入,哭的眼泪鼻涕俱下。 沐王一听儿子出事,身后侍卫架着他的王妃虎视眈眈,随时都要突围,他为难的咬了咬下嘴唇,“四皇弟烦你去太医院请御医,走,去看平儿!” 他难受的在心底跟心爱的妻子道了声抱歉,吩咐家臣去请最近的大夫,心急如焚的离开。 第14章 王爷仁慈? 白引歌一瞬间转危为安,她的手从剑柄上移开,她的心并没有放回胸膛。 吐血的常见原因有消化性溃疡,以及胃底食管静脉曲张破裂出血,胃癌晚期也会引起吐血。 平儿的情况,有可能是毒药损伤胃粘膜引起的胃出血,当出血量比较大,超过1000ml时,会出现休克的症状。 夜煌敛了心神,见她在发呆,越过她的时候抛下一句,“赶紧离开,在本王查清所有事之前,不得擅离齐王府!” 他有很多事情需要时间调查,她是其中的关键,但他现在没空理她。 白引歌内心焦灼,平儿的状况危险,但她刚和沐王府的人闹成这样……沐王不会让她救治平儿的! 夜煌进宫出宫不知得浪费多少时间,在急诊,时间有时候就是病人的生命,等不得。 天人交战之际,夜煌疾风阔步从她眼前掠过。在她伸手快要拽不住夜煌的距离,她猛的拉住他后扬的手臂,“等等,我是大夫,带我先去看看平儿。” 夜煌脚步一顿,冰山般冷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救平儿?” 夜煌当然知道白引歌医术了得,能起死 回生,但她刚才歇斯底里的指控言犹在耳。 她见死不救他不觉得稀奇,她不计前嫌出手,他才觉得诡异。 不像白引歌锱铢必较的风格,以往在齐王府,谁敢对她有一丝的不敬,她会变着法子惩罚那些人,手段凌厉。 “还是说,你想趁机,以平儿病重为名,公报私仇?” 冷酷的眯眼,夜煌以最邪恶之心揣度她的动机,森寒的补充后一句。 白引歌极度不爽的狠捏了他的手一把,再恶狠狠的丢开,“大夫拿起手术刀救人的时候,绝对不会变成刽子手!” 白引歌正义凛然的模样,令夜煌一怔,面色微讶。 在他印象中,白引歌不像会说这种话的人。 她可以是善妒的,虚伪的,也可以狗仗人势,但绝不会善良的闪耀光辉。 他虽然不知道手术刀是什么,但他清楚她的意思,她会在这种敏感时候主动请缨,绝不会怀暗害之心。 可他不敢拿平儿的安危去赌,他输不起。 “楚焰,送她回王府!” 蹙眉沉思一瞬,夜煌吩咐楚焰护送,停滞的脚步再度迈开。 “夜煌,你不信我没关系,但不要送我回去!我就守在平儿院子口, 等太医来了,我再离开,行吗?” 白引歌知道自己要说服他不容易,但她还是不肯放弃。 她感觉上天让她重生到这里,携带一整个实验室,便是为了让她救死扶伤。 如今第一道人性的考验就横在她面前,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小平儿的脸,天真无邪,哪怕身体极度不舒服,在夜煌面前还是会出声维护她。 孩子是无辜的,她不能眼睁睁看他出事! “……送她过去,别被沐王发现。” 夜煌见她眼底一片柔软,迟疑了几秒,点头答应后,再大步流星离开。 留下她,不靠近平儿,既是防她,又能以备不时之需。 白引歌如释重负的大舒了口气,见夜煌三两下的功夫就不见了身影,催促楚焰,“我们也快些过去,你且离的门口近些,把大夫看诊的结果告诉我。” “如果能看到小世子的状况,一并说一说,我好心里有个数。” 楚焰鄙夷的扫了她一眼,道,“王妃你就省省吧,这种时候做这种事博取王爷关注可不明智。王爷没下令让我保护你,若你被沐王发现,咔嚓一刀,到了黄泉你可别赖我!” 他一点都不相信白引歌是为 了救人留下的。 他们家的这个王妃,但凡有一点表现的机会,都会发挥十二分的精神去争取,偏偏每次都弄巧成拙,让人不忍直视。 曾经王爷在外面随口说了一句野樱花很美,她遍寻全城野樱花,插满王府的花瓶,用花来做菜做糕点做香包,以至于王爷后来闻到那花的味道就恶心。 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就比如现在,聪明人会有多远躲多远,王爷开恩让她离开,她还要逞强,真不知天高地厚! “我既决定留下,后果一力承担。” 白引歌目光坚毅的看了他一眼,娇小的身子一瞬间变得伟岸,给了楚焰一种错觉,她什么都能抗下。 “那最好,王爷仁慈,但不是你不要脸的资本。” 楚焰小声的嘟囔一句,似抱怨,又像是警告。 白引歌感觉得出来,楚焰不尊敬她,因为原主嫁入齐王府月余做的那些事,让人尊敬不起来。 比如小丫鬟帮白凤玉给夜煌送信,原主假装吃小丫鬟的醋,称那是小丫鬟写的爱慕之信,将小丫鬟仗责二十,赶出王府。 世人皆不知小丫鬟是白凤玉信使,原主是为了保护夜煌,才 封锁了消息,刻意传出她善妒的消息。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最后害的竟是自己的性命。 白引歌读书的时候,年纪比同班同学小很多,她又是工科女,从未尝过情爱滋味,不太懂原主这浓烈的深情。 如今她只想和夜煌把误会解清,再和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到了,王妃,止步。” 一路上白引歌思绪纷繁,没注意到底走了多远,就被楚焰叫停。 月洞门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罗大夫,罗大夫你别走!什么叫无能为力,你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只要你能救小世子……” 忽然,沐王爷心急如焚的声音在内殿门口响起。 “沐王爷,不是小人不肯救,实在是能力有限救不了啊!小世子吐血过多已然昏死过去,针也扎了,人毫无反应,这……这,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小人告辞。” 罗大夫挎着医药箱,说完便疾步往外走。 沐王试图拉了他一把,被罗大夫挣脱,屋子里有人在喊,他着急的跺了跺脚,一转头又进了屋内。 看到罗大夫信步疾走,越来越近,白引歌探出的脑袋猛的缩回。 “楚焰,帮我将他拦下!” 第15章 着急送死,送她一程 他接触过平儿,知道平儿现在的状况,便于她下判断到底要不要冒险进去抢救。 楚焰在黑暗中朝天翻了个白眼,又来了,想在他面前表现,让他转告他们家王爷,做梦! “王妃,你说了只是看着,等御医来,旁的事不可做。” 他没有出手的意思,甚至伸出一只手拦在白引歌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我是想救人!” 白引歌严肃的回道,想绕开,楚焰如影随形的横在她面前,“王妃可想清楚了,如今进去,没有王爷在,沐王一刀劈了你是你自找的,与人无尤。” 罗大夫已经走近月洞门,白引歌不客气的回怼他,“你家王爷在,我才死的更快,我的命我自己负责,你让开!” 她见温和的请求没用,态度斗转,强硬如铁。 白引歌逼近,楚焰退开,她一度以为楚焰欺软怕硬,没注意到身后悄然靠近的巨大危险。 “这么着急送死,不如本王送你一程?” 夜煌冷飕飕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白引歌惊诧的回头,看见他就立在身后,身旁跟着个穿着朝服挎着医药箱的人,应当是御医。 “就是这里,你先进去。” 指了指门,夜煌让太医进门救人。 白引歌震惊的无 以复加,小嘴微喔,一度以为自己产幻。他是长翅膀了还是会日行千里,这么快就把太医找来了…… “参见皇后娘娘。” 一旁的楚焰忽然跪下,目光看向不远处,有两个宫女提着灯在前面照明,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款步而来。 离得近了,白引歌这才看清一国之母,年纪约三十五左右,穿着绛紫色绣金凤的便服,发髻拢成祥云髻,头戴纯金凤凰头饰,点缀宝石,耳着剔透琉璃珠。 一张鹅蛋脸媚而不妖,莲步微动风情无限,又透着皇后的威仪。 此刻她柳眉微蹙,眉宇间氤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齐王,怎么忽然停下了?” 之前夜煌拉着太医恨不能飞跃而去,如今突然驻足,皇后心有疑惑。 走到跟前,看到福身行礼的白引歌,皇后摊手让她平身,“齐王妃也在,小世子情况如何了?” 她似一点也不知道平山别院发生的事,对白引歌和颜悦色。 “回母后,小世子……” 白引歌醒悟过来,定是夜煌出门就遇到了带着太医来的皇后,才能这么快折返。 她恭敬的回话,刚起了个头,夜煌就冷冷的将她打断,“母后还是亲自去看看吧,母后最疼平儿,有您在他会 好很多。” 皇后闻言,眼泛泪花,“本宫可怜的平儿……” 她声音哽咽的迈脚进门,带着一行宫人离开,把偌大的空间让给夜煌和白引歌。 “太医已至,你已毫无用处。” 夜煌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好似她是苍蝇臭虫,一看到就恶心,迫不及待的让她滚蛋。 白引歌微微昂头,迎着他阴鸷的目光回道,“再呆一会儿,确定平儿无恙,我就……” 情况危急,大夫扎针都不见醒,若太医也束手无策,平儿就真的危险了! “本王看你是幸灾乐祸,想亲眼看着仇人的儿子咽气!” 夜煌见皇后身边的贴身随侍疾步走出,他眉宇间凝了一层寒霜,低吼,“滚!本王不想再说一遍!” 白引歌的身子颤了颤,那一瞬,她以为夜煌会出手打她。 “楚焰,把她绑回去,囚于翩兰殿,不得给她送吃喝!” 夜煌愤怒的一甩宽大袖袍,大步流星的跨入月洞门。 白引歌心有余悸的深呼吸两口,表情微愠的望着他转角便消失的背影,这是间歇性发疯症? 前一秒都还蛮正常的,下一秒就狂躁如疯…… “狗”字还在心头涤荡,一门之隔的院子里传来太监吊着嗓子的喊声:“齐 王殿下,请等一等,皇后娘娘宣召齐王妃,还请她跟老奴走一趟。” 白引歌心一紧,皇后点名找她,是知道了她医者身份……还是从沐王那听说了什么,要找她问罪? 直觉是后者。 “不巧,她惹了本王,本王已让楚焰将她带回去处罚。” 夜煌淡淡的回了一句,态度倨傲。 白引歌顿时大气也不敢喘,蹑手蹑脚快速离开,楚焰不声不响的双手抱着剑跟在她身后,没走两步,身后传来太监惊喜的声音。 “这不是还没走远,齐王妃,皇后娘娘有请。” 苏公公是个人精,小跑着追了出来,看到白引歌在对面的长廊上,窃喜的嚎了一嗓子。 她心咯噔一下跳漏一拍,躲不过了。 “是。” 淡淡的应下,白引歌折返回来,进院子的时候,夜煌还站在原地,看到她,眸光寒冷的似乎能将她冻成冰人。 白引歌顶着巨大的威压,轻挪小碎步,一点点的接近内殿。 不是她不想走,是没能走成功。 “平儿,平儿你怎么样了?你别吓父王啊,你一定要好起来……太医,太医你快下药啊,平儿又溢血了,止都止不住……” 甫一走到正殿门口,沐王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刺破她的 耳膜,字字泣血。 “沐王爷,老臣,老臣已经喂了护心丹,按理说应该会好很多的。现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臣需得同张御医和秦御医会诊……” 白引歌一听,会诊,那就是没办法治了? 情况已然十万火急,她眉头一皱,径直越过苏公公和夜煌,着急的朝屏风后跑去。 脚刚一动,夜煌从后面拽住她的手,眸色深沉似海,语气严肃,“有太医在,不需要你逞能!” 白引歌生气的甩开他的手,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危重患者到了picu,家属不明白事情严重性,非要拉着她说医生讹钱一样令人火大。 “夜煌,血不快点止住,他会死!死于创伤性失血过多,死于她母亲的愚昧无知,你也是间接害他的凶手!你要是不想他出事,尽全力护住我,我定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侄子!” 此刻,皇后找她到底是问罪还是如何,她进去后沐王会不会再砍她,都不在她的担忧范围。 病人垂危,就像她死之前在战场,身边满是流弹,她都无所畏惧坚持做完了抢救手术。 夜煌被她眼里的坚毅和浑身散发的正气之气感染,拉着她的手松了一下复又攥紧。 “白引歌,我信你一次!” 第16章 信她一次 夜煌昂首阔步在前开路,拉着她入内,一把横胸拦下听到白引歌声音睚眦欲裂扑上来的沐王,“快去,其他的交给我。” “四皇弟,你干什么拦我,你要她做什么?”沐王被夜煌捆住,怎么都挣不开,满眼不可置信的怒吼道,“太医会救平儿,我不信她,不信!她刚刚才指着我鼻子说我爱妃是杀人凶手,她不会好心救平儿的,你不要被她骗了,她会害了平儿的!” “母后!母后你务必拦下她,她奸猾狡诈,定是要公报私仇!” 皇后坐在平儿身边,满目心疼的拉着他的手,见白引歌疾风一样跑过来,怔楞一瞬,就听到沐王的哀求。 “来人,把,把齐王妃……” 皇后回过神,正欲下令,夜煌一手刀劈在沐王的后脖颈,令他即刻昏过去。 “母后,她是来救平儿的,儿臣愿以性命担保,若平儿有损,儿臣以命抵命!” 白引歌已快至床前,皇后的人眼疾手快的抓住她,她奋力挣脱,听到夜煌掷地有声的保证。 她震惊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在这种情况下,若非全心全意信任,他不会把他的生死和她绑在一起。 白引歌心湖微漾,似被投入小石子荡起一圈圈涟漪。夜煌虽然讨厌,但对亲人还是真情实意。 “煌儿,你皇兄称是她害了平儿和沐王妃,你这是……” 皇后也满面不可置信,她咻的站起来,惊疑不定的看着夜煌。 “母后,此事说来话长,救平儿要紧,稍后儿臣会一五一十细说。” 他把沐王送往一旁的卧榻,皇后迟疑不定的看了眼他的背影,终还是挥了挥手,“都退下。” 钳制白引歌的手一拿开,她立即快步奔向平儿。 孩子吐血过多以至于脸色苍白的像白纸,她看了看他的瞳孔,再轻捏他的嘴巴,排除嘴巴咬破持续出血,手指在他的腹部轻柔的摁了摁。 “谁贴身侍奉的小世子?小世子呕血前可有恶心感,便血,便后双眼发黑、心慌,还有规律的上腹痛?” 手指搭在平儿脉搏上,脉快无力。 “有,有的,小世子还喊口渴,喝了很多的水……” 一个身穿翠绿长衫,长的很可爱,生了一双圆圆大眼睛的小丫鬟站了出来,战战兢兢的回话。 白引歌柳眉一拧,“我知道了,皇后娘娘,施家救人时不能有人在场,烦劳您移驾耳房。” 所有症状都符合胃出血的标准,白引歌的手已经摸到了手持镜,但不能堂而皇之的在众人面前使用。 “张太医,这……” 皇后始终信的是用惯的御医,不 了解白引歌的治病怪癖。 夜煌安置好沐王走过来,恭敬的双手交叠同皇后行礼,“母后,今夜早些时候,她救太妃也曾做此要求,张太医在场可证明。” 皇后心有顾虑,见张太医回禀属实,既然皇上都信她,她岂敢不信。 夜煌这是在变相施压啊! 宫里人都知道她这皇后当的不容易,表面风光,实际苍凉。 皇后脸色微变,一声令下,屋子里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除了夜煌。 “本王在侧,你敢下毒手,本王会送你先去见阎王!” 白引歌身上怀揣秘密,是好是歹,他现在说不清。 他是在进行一场豪赌——赢了皆大欢喜,输了,跌进地狱! 阴鸷的睨了她一眼,夜煌冷锐的迈步朝屏风后面走去。 白引歌没注意到他眼底的惊涛骇浪,侧着身子看了眼手里的镜子。 口服药去甲肾可收缩黏膜血管,质子泵抑制剂,奥曲肽注射液,可以降低内脏血流量,从而起到止血的作用。 她先给平儿喂了药,拿出补液瓶和吊针的时候,她心跳加速,手脚微微发抖,生怕夜煌突然冲进来。 凭空变出这些东西,一看就是袖带装不下的,她会被当成妖怪! 平儿吐了一身的血,锦被也被染红,但出血量应该没超过40 0cc,指甲盖的颜色还很红润,吐出的血混着茶水看着量大骇人。 “我这治疗方法比较特殊,需要一个时辰,若皇后娘娘来问,请如实告知。” 怕皇后等久了来问,白引歌边寻找血管,边支会夜煌。 孩子血管细,她啪啪的拍了拍手背,惹的夜煌眉头拧成一团。 透过屏风,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看不到她具体的手上动作。 衣袖下的手捏紧,夜煌冷淡的“嗯”了一声,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不错过任何可监视的机会。 噗—— 针管刺入皮肉,发出闷响。 调好滴速,白引歌以身体做肉墙,紧盯着平儿,一寸不挪的站了一炷香的时间。 期间,皇后派人来问了三次,都被夜煌打发。 她全神贯注,看有无药物过敏反应,症状是否缓解,全然没注意到卧榻上的沐王猛地睁开了眼! “嗬,嗬——” 一直状态平稳的平儿突发异状,似呼吸不畅。 白引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纠正酸中毒溶液碳酸氢钠,用注射器刺破输液瓶盖,一点点的注入。 最危险的就是此刻,酸中毒引起呼吸困难,嘴唇紫绀。 “平儿,坚持住。” 若无酸中毒症状,补液之后胃出血就会止住,慢慢修养,不出一周能完全痊愈。 确保 呼吸道无堵塞,她为避免酸中毒纠正过快、过度,先注射了总量的 50%,待 HCO3??水平升高后再加以调整。 “白引歌!你怎么会在这!” 沐王醒来后,发现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他不动声色的起身,看到白引歌在平儿的床前手臂挥动,他随手抓起小方桌上的茶壶,连跑带奔的扑上去,猛砸在毫无防备的白引歌的后脑勺上。 “皇兄,不要!” 夜煌发现了他的意图,想要阻止,却来不及。 他离白引歌有三十尺之遥,沐王离她却只有两丈远! 嘭。 茶盏碎裂,碎片沾了白引歌的鲜血哗啦落下。 白引歌被打的一个趔趄,猛扑到平儿的床上,她反应迅猛的伸出手撑在平儿的身侧,这才没有硬生生的压下去。 脑袋剧痛,白引歌难受的甩甩头,想挥散一瞬凝聚而起的晕眩感。 夜煌剑眉微蹙快步疾走至床边,刚伸出手搀扶起白引歌,嘴唇翕动还未询问出声。 “平儿!平儿!”身侧的沐王,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悲鸣,“你别吓父王,你醒来啊,你呼吸啊,啊!” 悲恸的吼声振聋发聩,看到沐王抱起平儿晃晃大哭,夜煌的手一紧,脸色阴沉的似乌云密布,“白引歌!” 他居然信了她,该死,该死! 第17章 急救!被误会 狂躁的质问声始起,白引歌一把拽紧他的手臂,眼底浓稠的化不开的是担忧和心急,“把孩子给我,他现在在窗鬼门关,还有救!” “夜煌,相信我,帮我制住你兄长。平儿呼吸骤停,需要心脏复苏,拖得时间越久对平儿脑部的伤害越……” “大”字刚要喷薄而出,夜煌一把掐住她的喉咙,“你以为本王还会信你?白引歌,平儿去了,本王和你一起下去陪他!” 双目腥红的可以滴血,夜煌冷峻的面孔染上磅礴怒气,眼眸深处全是悔意。 他怎么能信她,她本性恶毒,她巴不得平儿死,以泄她心头之恨! 手越来越用力,掐的白引歌喘不上气,似下一秒就会暴毙。 白引歌看他已经被刺激的失去了理智,蓦地松开掰他手指的手,艰难的探向袖带。 噗—— 速效麻醉针一下扎入他的手臂,夜煌只觉浑身的力气似在一瞬被抽干,手一松,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下。 “四皇弟!” 沐王抱着平儿尚温热的身子悲伤欲绝,本以为白引歌死定了,大仇能得报。 没想到一番对峙后倒下的是夜煌。 他怒不可遏的站起来,模样凶恶的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但最后仅仅只是站了起来。 白引歌冲上去把剩下的麻醉药 全数推入他的身体。 “没事的,平儿,你会没事的。” 解决掉碍事的两人,白引歌抱起平儿平放到床上,半跪在他身上,双手十指交叠,压在胸腔上方快速的上下压动。 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啪。 聚精会神救人的白引歌,后背猛地被袭中。 只是失去行动力,尚未失去意识的夜煌,咬着牙蹙着眉,颤颤巍巍的拾起一块染血碎片砸向她。 “你这毒妇……平儿已去,你竟还不肯放过他……你,你丧心病狂,不得好死!” 白引歌充耳未闻,全副身心都在急救上。 夜煌费力的扶着床边,试了几次终于虚弱的站立起来,他缓慢无力的一步步往前,手捏着碎瓷片搭上白引歌嫩白的手背,用尽全力划出一条血痕。 “再不放开平儿,本王要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有气无力,却是世间最狠的威胁。 白引歌手背锐痛,鲜血怒放似一朵朵连成一线的红梅,但也没能让她做心脏复苏的手停下。 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信,只有等平儿恢复心跳…… “白引歌,本王让你从平儿身上滚下来,滚!” 夜煌恨透了她,一双凤眸似淬了毒般狠戾,咬着牙冒着虚汗从她无名指骨处蜿蜒,又划拉下一道鲜血淋漓的 伤痕。 “三百二十一,三百二十二。” 白引歌疼的浑身战栗了一下,眼眶涌出苦涩的清泪,却还是咬牙忍耐下来,心底的计数一刻未停。 嘭咚。 微弱的心跳自娇小的胸腔下弹跳起。 白引歌怔楞一瞬,手下跟着传来连绵的心跳震动,紧张的心在一瞬放松,她喜出望外的看向夜煌,“有了……” 噗—— 话没顺利道出,夜煌捏着碎片,用尽全身的力气,同归于尽般的扎进她的心窝。 白引歌震惊的垂眸看了眼刺痛的胸口,鲜血汩汩,很快染红她鹅黄的衣衫。 夜煌捏着的那一边,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由于过度用力,碎瓷片锋利的另一边,割破了他的手指,血流而下,和她的血融在一起。 “呵。” 白引歌冷冷勾唇,一把拉住摇摇欲坠还不忘杀死她的夜煌,将他的手指搁到平儿的鼻翼下,“平儿已脱离危险,你去处理门外的麻烦。” 沐王那两嗓子,把耳房的人都吼了出来,乒乒乓乓的砸着门。 幸亏夜煌当初习惯性锁门,不然这会儿她脖子上的脑袋恐怕已经搬了家。 夜煌的脑子很乱,就像是落入了深水中浮浮沉沉,很不清醒。 男儿有泪不轻弹,皇兄定是检查过平儿的状况才会失声痛哭。 既然白引歌的目的是害死平儿,那她刚才犯不着拼死救平儿,这相悖。 难道她是怕承担后果? 不,若是害怕,她起初就不该趟这趟浑水,躲得远远的,看平儿药石罔效撒手人寰。 “熠儿,煌儿,里面到底怎么了?快回答母后,你们再不出声,母后要派人破门了!” 皇后一声声关切的呼唤他们都没听见,如今听见的是要破门而入的讯息。 夜煌深呼吸一口,看了眼遍体鳞伤的白引歌,她跟他说完话,转身下了床,似在查看平儿的状况。 “母后,皇兄刚才醒了,出了一点小问题,已经无碍。” 稳住声音,安抚下皇后的情绪,夜煌捻着手上的血思虑深沉。她的伤比他严重的多,需要及时处理…… 但他开不了这个口。 “药……药没了拔针……” 白引歌背上的伤,后脑勺的大口子,以及手背和心窝的创伤,让她过多失血,整个人就像是踩在棉花团上。 她强撑着确定平儿已经脱离危险,只要液体输完就能转醒,紧绷着的她再也熬不下去,眼前一片花白,咚的往地上栽去。 在失去意识前,她艰难的扭过头朝夜煌吩咐了一句。 那个男人那么在乎平儿,史无前例的扛过了麻醉药的强烈药效,他一 定会好好做到的…… 身体越来越冷,白引歌思维溃散,不省人事。 夜煌看着她溢满鲜血的娇小身躯,心蓦地一缩,起了一阵细微的痉挛。 “张太医,进来救齐王妃!” 他一咬牙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到门口,开了门闩。 “慢着!” 张太医已然迈脚进门,皇后一声喝止,“张太医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伺候的宫人恭顺的离开,皇后目光触及夜煌的伤口,心疼道,“齐王有伤在身,理当先止血包扎。” 说话间,皇后进了内殿,看到床上的平儿,床头和床尾昏厥过去的白引歌和沐王,一双精明的吊梢眼眯了眯。 白引歌身下有血溢出,伤势严重。 “先救齐王妃,本王的伤不碍事……” 夜煌说不清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从一开始的被她影响铤而走险豪赌,到中间以为被她欺骗的震怒,再到最后她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越来越看不透白引歌,她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浑身裹满了不可思议。 “煌儿,等一等,母后有话要跟你说。” 皇后明显拖延,她用眼神示意张太医离远一点,确定他听不到她的声音,这才悠然开口,“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她伤重不治,母后便可为你张罗迎娶凤玉一事。” 第18章 王妃是个好人 夜煌和沐王生母笛妃英年早逝,皇后膝下无所出,皇帝让她成了他们的养母。打小他们就生活在皇后身边,直到十岁夜煌去了齐太妃别院才分离。 夜煌的事,皇后基本都知晓,一直在找机会帮忙,却使不上力。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皇后拉住夜煌的手朝他摇摇头,“只要我们母子不管,临西候那边也不会追究,到时候办场风光葬礼……” “母后,凤玉已是燕王妃,过去的事勿要再提。” 今夜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提起白凤玉,他们一说,夜煌的心脏就像是被利刃割了一刀,鲜血淋漓的痛。 他把最深的伤埋在了心底最深处,没想到会被一直挖出。 每多曝光一次,他就多难受一分。 “燕王妃?怎么会……” 皇后的眼里一瞬间溢满惊诧,她紧了紧捏着夜煌的手,“你们不是两情相悦,这是发生了什么,难道又是她……” 目光越过夜煌,直直落在白引歌身上,充斥着熊熊怒火。 “儿臣以为,母后消息灵通,早已知晓太平别院发生的事。”夜煌不愿多说,语调偏冷的将手从她的湿热手心抽出,“皇祖母尚需她医治,母后在此袖手旁观变相要她命,若传到父皇耳中,怕是会引起雷霆之怒,到时您 更说不清。” 一提到大顺帝,皇后的脸色就变得晦暗。 夜煌夹枪带棍,今日第二次用大顺帝向她施压。 发生那件事以前,他一直都是温和孝顺的典范,如今却大变样。 挥挥手让张太医进门救人,皇后唤住欲一同入内的夜煌,声音哀伤,“煌儿,你还在生母后的气,是吗?” 夜煌就着还在流血的手躬身行礼,“儿臣不敢,恭送母后回宫。” 皇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敛眉离去。 临行前留下一句话,“等时候到了,你就会明白母后的良苦用心的。” “瞿瞿——” 夜煌伫立在门口,目光深邃的送皇后远离,身后不远处的蛐蛐在草笼子里反常的叫着,只是没人能听懂。 白引歌使劲的蹦跶,叫嚷,出口的只有“瞿瞿”音。 失去意识后,她的魂好似又离体了,飘到了室内最近的蟋蟀身上。 她在罐子里听到了夜煌和皇后的谈话,在心底把皇后一顿好骂,见死不救皇后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可恶,这是灵魂穿越后遗症吗? 每次濒死就灵魂离体,附身到最近的动物身上…… 不对,上次夜煌喂她的是安眠类的速效药,她以为是毒药,实则和死亡不沾边。 所以只要她失去意识,这样的事就会重复 发生。那若是周遭没有动物呢?睡着会不会也魂魄出窍? 白引歌来到这边后还没睡过觉,她想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试一试,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附身目标就平儿的虎皮鹦鹉好了。 一念起,白引歌感觉身子骤然一轻,眼前一片刺目白光。 等她再睁开眼,她眼前的环境大变样。 从平儿的内殿,一下飞跃到沐王的书房。 而她的蟋蟀腿也变成了鸟爪子和鸟翅膀,惊的她脚下不稳,轰的跌坐在华贵的笼子里! 所以,在她失去意识期间,她能随处附身? 比如附身到夜空翱翔的鸟?水里游动的鱼?山间鸣叫的虫? 白引歌想了一圈,灵魂还是在虎皮鹦鹉的身上,难道只能在她见过的动物里进行? 她试了下原本附身的蟋蟀,哗—— 又是一阵强烈的吸力,眼睛一眨,她回到了草编的笼子里。 笼子编的很粗糙,漏了不少缝隙,白引歌支起蟋蟀的身子巴着缝隙往外看,她的身子躺上了平儿的床,她在外侧,平儿在里边。 “齐王殿下,齐王妃失血过多引发昏厥,这是补血养气汤,喝了能固本培元。现下棘手的是王妃身上的伤,前胸后背都是私密处,老臣这有止血生肌药粉,需得您剪开王妃衣服,清理碎肉后 上药。” 张太医打开医药箱,拿出两个小瓶,一个白如玉,一个黄瓦罐。 他叮嘱夜煌要混合使用。 看完白引歌,张太医受夜煌令再给平儿把了把脉,脉象平稳,夜煌紧拧着的眉微微松开一些。 “老臣这就去抓药熬汤。” 张太医告退,夜煌捏紧药罐,性感的薄唇轻抿,一把打横将白引歌抱起往外走。 “你跟本王来!” 走出内殿正大门,进入耳房前,夜煌唤来之前贴身照顾平儿的丫鬟,“去找一套合她穿的衣裳,再找个帮手帮齐王妃上药。” 白引歌在草笼子里着急的大叫,做什么,夜煌,你是嫌上药麻烦要把我丢出去? “瞿瞿”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很突兀,但没人理睬。 白引歌这边心急如焚,那边夜煌将她安置在床上后,把药粉的使用方法告诉了圆眼镜的绿衣丫鬟,大步流星的走出来避嫌。 新婚夜,按白引歌说的,他们米已成炊。 可他服用了蒙汗药,失去了意识,发生过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以前他信白引歌为了活命,真的趁他昏睡做了苟且之事。 但最近发生的事,让他意识到真相远比他看到他了解的复杂,“楚焰,本王有事要你去办。” …… 耳房,圆脸小丫鬟拿着剪刀站在 床前,一动不动。 白引歌失血过多脸色很不好看,她就那样直愣愣的盯着她,盯了有几息的功夫,忽然嘭的跪在了地上。 “王妃娘娘,您受苦了!” 眼泪汹涌而下,小丫鬟快速的抬手抹去,怕泪水迷蒙视线,剪衣服的时候误伤白引歌。 她的手在微微发颤,越往下剪,露出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她的手抖的越厉害。 嫩白如玉的心窝上,有块两指并拢那么大的洞,深度约一指,持续不断的淌着血。 小丫鬟拧来热毛巾,将周遭的血污擦掉,再检查伤口没有异常,撒上混合好的药粉,用干净的纱布遮盖。 跟着处理后脑勺,后背,还有手背。她的手法轻柔,如同呵护失而复得的宝物。 一盏茶的功夫,利落的小丫鬟为白引歌上好药绑好伤口,再为她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 夜煌一直守在门外,见丫鬟端出一盆又一盆擦拭的血水,他好看的剑眉越蹙越紧。 “王爷,好了。”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小丫鬟开了门站到一侧,见夜煌踏步进屋,她双膝一曲,嘭的跪下。 “齐王殿下,十处伤痕啊,从头到脚,体无完肤。奴婢不知道王妃娘娘做错什么受此大刑,奴婢斗胆以命相谏,王妃是个好人,请您护着她!” 第19章 嘴硬心软 小丫鬟不止斗胆,简直胆大包天。 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夜煌冷锐的凤眸微眯,似没料到这里会遇上白引歌的熟人,“你认识王妃?” 小丫鬟匍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语不成调,“不,不认识……但王妃娘娘,曾,曾救过奴婢的姐姐……若没有王妃,奴婢和奴婢的姐姐都活不了。” 夜煌停滞了一会儿,问了事情原委,小丫鬟惶惶不安的据实已告。 听完,他居高临下的瞟看她一眼,“起来吧,回去看顾好小世子。” 小丫鬟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脚底抹油跑的飞快。 夜煌大长腿一迈,高视阔步进了屋。 白引歌呼吸很轻,脸白的无血色,安静的像是死了过去。 夜煌第一次认真的打量她,巴掌大的脸,五官并不是极为出色,比不上白凤玉的天姿国色。 性格也不好,以前唯唯诺诺,现在一点就炸,都令他不喜。 他原本以为白引歌在临西候府的好名声是装乖装巧得来的,因为爹不疼后娘不爱,她唯有笼络下人,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可今日那丫鬟说,三个月前,白引歌曾倾尽全部家产,甚至把她生母留给她唯一的镯子一并拿去,在人牙子手上将她姐姐买下。 当时小丫鬟有病缠身,挨冻又挨 打,状况很不好。 亏得她姐姐得了自由,带她寻了大夫放在身边好好将养,这才好了起来,得以被小世子看中,成为这沐王府的丫鬟。 她虽然没见过白引歌,但从姐姐的嘴里知道她是临西候府的小姐,一跃成了齐王妃,攀了高枝嫁的很好。 如今再见,白引歌却伤痕累累,几乎濒死。 白引歌曾是她们姐妹的救世主,小丫鬟知道她身份后,又震惊又心痛,故而冒死劝谏。 若换作一天前,夜煌都有可能将她仗责。 如今,他不愿相信的过往开始一点点的被证明,他心绪复杂。 “王爷,王妃娘娘的药好了。”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张太医站在门口,丫鬟端着汤药进来请安。 夜煌侧了侧身,方便丫鬟喂药。 丫鬟不知白引歌背上有伤,一搀扶她,昏睡中的她不自觉的疼的嘤咛一声,眉头皱成一团,似疼痛欲裂。 “本王来。” 夜煌冷着脸上前,用手臂撑住白引歌的脖子,避免和她肌肤接触,“本王是怕你死了,皇祖母无人能治,不要因此生出任何妄念!” 那是他唯一可以确定没受伤的地方,跟着让丫鬟在前面喂药。 一碗药喂下去,咽下去的少,溢出来的多。 “隔半个时辰再喂一次。” 夜煌见 她死不了,不算轻也不算重的将她放下,有些嫌弃的掸了掸自己被她碰过的衣袖。 对了,她的伤这么重,搞不好会留下疤痕。女孩子爱美,若她醒来记恨于他,不肯好好医治皇祖母…… “好好照顾齐王妃。” 夜煌想到了白凤玉手里有他曾给她的清凉祛疤膏,能去腐生肌,极为难得,他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得来一蛊。 必须再得一罐,至少能保证白引歌露出来的手不留疤,也能用此拿捏她。 醉鳯楼,还得再去一趟。 …… 白引歌一觉醒来,已过晌午。 她几乎是一瞬间惊醒睁开的眼,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四周不是监牢,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盖着温暖的被子,她整个人放松 下来。 “太好了太好了,咱们王妃回府了!欢儿,快跟我一同去王府门口,沐王吩咐,府里所有的人都要去迎接王妃,快!” 门口传来丫鬟惊喜万分的声音,隔着屏风,白引歌看不真切有谁。 但她听出了两个重要的讯息。 这里是沐王府,沐王妃没事了,马上就要回沐王府。 她不是被判了午后问斩,怎么突然就无罪释放了? 脑袋有些沉,像是脖子撑不起脑袋的重量。 身上很多地方都疼,白引歌手撑着坐起来,一 边查看自己的伤势,一边竖起耳朵听两个丫鬟的谈话。 伤口已经处理过,经过一夜不再流血,凝结的血渍呈暗黑色。 白引歌不知道这些药粉具体成分,但应该类似现代的酒精和碘伏,是杀毒杀菌的。 “齐王妃这边应该快醒了,等我把粥给她温上就去,等等我。” 叫欢儿的丫鬟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小火炉,里面燃着红炭,炭火上烧着一小蛊软烂的米粥。 “哎呀,对她这么好作甚,咱们王爷说了,等她醒来第一时间将她赶出沐王府。” 尖酸刻薄的声音阻拦欢儿,抬手就要将米粥端出去倒掉,“她害了咱们王妃和小世子,没把她炖了就不错了,还想好吃好喝伺候着,做梦。” “别,好歹是齐王妃……” 哗啦—— 欢儿阻止不下,丫鬟泼了米粥。 “这,这可是我熬了一个多时辰,加了很多养胃药材的……” 欢儿带了哭腔,拦阻中,丫鬟带翻了小火炉,欢儿的手被泼出的热粥烫伤,火炉的炭火落在她的衣衫上,瞬间燃起明火。 “啊……” 欢儿被烫的失声尖叫,丫鬟吓得花容失色,怔楞一秒开始帮着欢儿灭火。 “欢,欢儿,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怕你被惩罚……” 察觉不妙,白引歌忍着 痛下了床,第一时间去到圆桌前,摸了茶壶里的水微凉,她麻溜的提起来大步朝屏风后走去。 “哪里烫伤了?” 她走近,欢儿衣服上的火已经被扑灭,烧了三四个黑乎乎的小窟窿。 两人听到她的声音皆扭头看去,惊诧的忘记了行礼。 白引歌注意到欢儿的左手背一片猩红,瞬间起了水泡,不等她回神作答,她眼疾手快将冷茶水浇在她的烫伤上。 “不行,太严重了,得用冷水浸着。这附近哪里有冷水,带路。” “啊?冷水?烫伤得撒白糖,欢儿你听我的我不会害你,我们去小厨房……” 丫鬟觉得白引歌胡诌,单手抓住欢儿尚好的手臂,心慌慌的将她往外拉。 “你,你快去门口把吧,少我一个,我可以说在照顾小世子,你被管家发现会很危险。我自己会处理,不是什么大事……” 欢儿夹在中间,本能的信任白引歌,但又不想同伴难堪,找了借口催促她离开。 “行,那我先去了,你记得撒点白糖抹点油。” 对于她们丫鬟来说,这种伤真不算严重,平时常有发生。丫鬟怕受处罚,思忖了几秒,叮嘱欢儿一句便放手离开。 白引歌无奈的拉着她出门找冷水,“怎么,要不要再放点盐,放到火上烤一烤。” 第20章 迁怒? “齐王妃娘娘,奴婢,奴婢不碍事的。如今沐王妃娘娘回来了,此地不宜久留,还请跟奴婢一起走最近的侧门离开。” 欢儿心急火燎,没理解到白引歌的冷笑话,反过来抓住她的手就要将她带离。 “不着急,先处理好你的伤再说,留疤可不好看。” 她一没杀人二没放火,青天白日,沐王难不成还能把她怎么着? 想必经过昨夜的麻醉,他会长些记性。 再者,平儿那边她还得去看一看才能放心,人好不容易救回来了,不能再出问题。 白引歌边想边在偌大的院子里巡视,看到角落有一个大缸,里面养着睡莲。 她拉着欢儿去到水边,哗啦一声将她起了水泡的手浸入冷水中。 泡了半盏茶的功夫,欢儿尝试拿出手失败无数次后,她的脑门上泌出一层薄汗。 “齐王妃娘娘,沐王妃娘娘回来第一件事一定是来看小世子,这是世子的院子,特别的危险,你就随奴婢离开吧,奴婢没事的,真的!” 好说歹说,白引歌不肯离开,但退而求其次将她拉回屋内,“没事,她不敢动我,我先给你上药,一周尽量别碰水,每日摸五次,记好了。” 衣服虽然换了,但铜镜在枕头边。 白引歌 让她坐下,独自去拿镜子,隔空拿出一瓶半掌高半拳头大的塑料瓶,里面装着粉色的液体。 她没拿棉签,用手绢沾了药给欢儿涂抹。 边摸边吹,她的神色温柔的如同初夏的清风,让欢儿沉浸其中,完全忘了问药的出处。 夜煌随沐王去天牢接出沐王妃,回府之时,沐王让他先行一步弄走白引歌,免得沐王妃动了胎气。 他是习武之人,走路一向轻盈,走到门口,屋内的两人都没察觉。 亲眼目睹白引歌从床头摸出一个古怪的东西,他的瞳孔猛缩,昨夜平儿身边挂着的稀奇东西他还没想透出处,如今算是逮了个正着! “出去!” 厉声一出,夜煌快步走至白引歌的面前,一把拿起塑料瓶端在手里仔细揣摩。 入手光滑,质地细腻。 他朝着瓶口探入一记视线,粉色的液体里包含白色风粉末,成分不明。 白引歌暗道不妙,糟了,他怎么突然冒出来了?这模样,是察觉到异常了? “这是欢儿的东西,你拿给她,有什么话等我看了平儿我们回府来说。” 她在拖延时间想办法,想个合情合理能蒙混过去的借口。 现在她的心慌乱的如同万马在奔腾,说多错多,还是先避开他…… “本王早上过来,平儿已经转醒。” 夜煌冷冷的把药搁在桌上,冷厉的凤眸看向欢儿,一股无形的压力陡然迸发,像是巨山压肩,让人直不起头,“是你的?” 欢儿骇的嘭的跪下,“齐王殿下,东西,东西是奴婢的……” 她很机灵,一口承担下来,怕夜煌再对白引歌动粗。 齐王妃身上的伤痕,她全都看在了眼里,见两人如今这相处的模样,实在谈不上相敬如宾,剑拔弩张还差不多。 王妃好意救她,她决不能拖累王妃! “拿上你的药,去管事处领二十板子。” 夜煌没直说信不信,深沉的如同黑洞的眼里结满寒霜,结束了这一话题。 白引歌觉得他丧心病狂,一言不合就打人,他不信质问她便是,他看不顺眼的是她,何苦要迁怒他人? “东西是我的,你有什么冲着我来!” 语气很冲,她瞪着眼怒视夜煌,话音刚落,身下传来欢儿磕头的清脆响声。 “王妃娘娘仁慈,想为奴婢担责,奴婢感激,铭记于心。奴婢这就去领罚,还请王妃娘娘不要和齐王殿下置气!” 心思通透,自己这顿板子是挨定了,她担下来齐王妃就会没事,但王妃完不能再受伤,她已伤痕累累。 欢儿磕完头起身,紧捏着烫伤药,转身走的决绝。 “齐王殿下真是威风凛凛,不知在何处惹了怒火,不在当场发泄,窝着火到我这里找茬,处罚无辜的人。” 白引歌气的胸腹上下快速起伏,但强迫自己很快冷静下来。 这药到底从何处来,实在惹不出这么大的风浪,他定是在借题发挥。 就算看到昨晚的输液瓶又如何,他没亲自看到她凭空变出来,刚才取药她也遮住了手上动作,她的旧衣衫就在旁边,她多的是法子搪塞他。 夜煌眸色一凛,脸上瞬间黑云压城,暗沉的能滴出黑水。 昨夜他几乎一夜未眠,天光乍破,临西候府便来了人。 “齐王殿下,小姐昨夜哭了一整宿,这些是她整理出来的东西,沾满了泪水,舍不得烧掉却又没办法处理,小姐请您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妥善处置。” 管家来禀,夜煌诧异了一瞬,外衣都未穿,披了披风急赶去花厅。 来见他的却不是白凤玉,是她身边的小丫鬟,手里抱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箱子。 一打开,里面皆是这些年他和她之间互相来往的信笺,他赠与她的小玩意。 有他九死一生从沙匪手里收缴回来的绝世夜明珠,珠子不大但成色 绝佳,小小一颗放在那里,光辉骤亮能抵上十颗上品大夜明珠。 有他从异域收集来的稀罕物什,藩国进贡的珍品,满满的一箱,在繁华富饶的京都换一座七进七出的大宅子还有余。 “本王送出去的东西,无收回来的道理,楚焰,信笺烧毁,东西全数扔掉。” 夜煌一拍太师椅的扶手唰的站起来,眼波汹涌,深沉的似能将人吞没,尸骨无存。 说完,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离开。 用完早膳,他去醉鳯楼寻祛疤膏,醉鳯楼老板说燕王昨日歇店前已将店里统共三盒一并买了回去,据说是要做聘礼。 回府路上,到处充斥着燕王礼重新王妃的消息。 有贵夫人在布庒门口抱怨,“什么,上好的料子全送燕王府去了,一匹都没有了?” “是啊,夫人,燕王要去临西候府下聘,整整一长顺街的店,凡是品质上乘的物件都被燕王殿下购入了,真是抱歉。” “啊?原来是燕王要娶妻,真是弥天大喜,我们可以再等等,等有货了再通知我们。” 夜煌听的拳头捏紧,他许她婚嫁之日十里红妆轰动京都,如今,却是旁的男人做到了。 若非白引歌替嫁,今日街头巷尾讨论的会是他和她的婚事! 第21章 妖术? 一想到罪魁祸首,夜煌就恨的咬牙切齿。 楚焰今日早膳时汇报调查结果,临西候府几乎都知道是白引歌强势逼迫白凤玉替上花轿,那一夜的争执,有很多仆从在场,还有一个局外人是给临西候老妇人看诊的,都是同一口径。 并且成婚前三日,太后召见过她。 太后约是觉得他手臂废了还不够,要他彻底无缘太子之位! 夜煌的内心似在被火灼烧,又被厚重的冰凌将烈火包裹着,双重煎熬。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王府。 后来终于传来一个好消息,沐王妃晕倒在天牢,被太医验出有喜,暂且安全,待产子之后再追责。 他随沐王去天牢接出沐王妃,再来看白引歌的死活,没想到又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昨夜她的破碎衣衫叠整齐放在她头边,他记得很平整,毫无隆起。 可她刚拿出了一个古怪的能盛载液体的器具。 平儿的针是他拔的,滴液体的物什他仔细检查过,过大,袖带装不下。 白引歌孑然一身,这些东西,她到底是从哪里弄出来的? “白引歌,别想扯开话题,东西怎么来的?” 夜煌对于她看透他心情一事很不爽,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不耐烦,“你是 从何处学了妖术,皇祖母的病,是不是根本没好转,而是你使了手段迷惑了我们?” 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倾尽全力,皆说她油尽灯枯,她却妙手回春。 夜煌本来信她是施圣医传人,能起死回生。 可如今经历了这两件事,联系白引歌性情大变,夜煌往深了想,越想越心惊。 “你觉得我会妖术,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白引歌朝脑洞大开的他投去一记嫌恶的白眼,“不说抽筋扒皮,你肯定不可能好手好脚的站在这!” 吐槽完,白引歌想起欢儿的事,现如今都去接沐王妃了,管事不一定在,夜煌及时撤销处罚,她还能毫发无损。 “你饶了欢儿,昨晚我救平儿你蓄意伤害的事便一笔勾销,不然他日,这笔账我会如数向你讨还!还有,我施家的秘密,不足为外人道。若任何用常理解释不了的事,你都以妖术论处,齐王殿下你的眼界,不过尔尔。” 白引歌暗自咂舌,这夜煌除却生了一副惊为天人的好皮囊,性子一等一恶劣,智商也不太高的样子,原主怎么就爱的死去活来,死活不顾了? 小丫鬟都喜欢好看的,不像她,喜欢帅气又有内涵的! “本王若不饶,你能如何? ” 夜煌都快被她气笑了,大言不惭要跟他作对,就凭她身后的太后? 对于太后来说,她不过是一枚可利用的棋子,随时可以抛弃。 “白引歌,你若真聪明,昨夜就不该献宝似的救本王的皇祖母。若太后知晓你背着她救了她最大的仇人,你以为你还能安全无虞?” 嘴角扬起一抹血腥的弧度,似看热闹不嫌事大,恶劣到了极致。 白引歌的心湖,似被投入了一大颗巨石,砸起不小的惊涛骇浪——原主好像不是太后的人啊! 当初太后召见原主,就让她在慈宁宫坐了两个时辰,连个罩面都没打。 “你误会了……” 白引歌刚要解释,外面响起几双急促的脚步声。 “齐王妃何在,快些出来接太后懿旨!” 太监特有的拔高嗓音骤然响起,白引歌特别无奈的抿了抿唇,真是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可她真的跟太后不熟啊! “就是在这边,孙公公请——” 领路的丫鬟直接将他带到了耳房门口,白引歌见夜煌微眯狭长的凤眸,里面盛载冰霜,她理智的往后退开两步。 “齐王妃,太后娘娘懿旨,传你即刻入宫侍疾。” 白引歌至门前福身听旨,夜煌在后侧亦恭敬聆听 。 “走吧,齐王妃,太后娘娘最近有些偏头痛,听闻你医术了得,您可得好好看看。” 孙公公满脸堆笑的做了个请的姿势,似乎和她很熟。 白引歌假笑凝固在脸上,她明显感觉到身后某处冰山人在散发冷冽寒意,如无形的刀刃,浸透毛孔,割的肌理生疼。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太后这时候找她,他人看是来救她于水火中,可她清楚搞不好是明救暗打,好歹都令人起疑。 “谨遵太后懿旨。” 白引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艰难的迈步走出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火炭上。 走到门口,她忽然顿住,“王爷,太后娘娘身子不适,您也一起去看望?” 夜煌微怔一瞬,深邃的如同暗夜星空的眸子里星河涌动,散发着清冷的光。 衬的亦仙亦邪的脸更加妖孽。 他在思虑什么,无人能看透。 苏公公在一旁欲言又止,白引歌满眼期待,无论太后想做什么,若夜煌在场…… “本王确实许久未曾探望过太后了,该去拜见。” 他忽的抬脚向前,步履生风,径直越过白引歌和苏公公大步流星领先而去。 “齐王妃,您这是……” 见夜煌走远了,孙公 公的褶子脸皱成一团,有些不太高兴的开了口,“太后娘娘懿旨是要见您,如今多了齐王殿下……” “我就是客套一邀,哪知齐王殿下应允了……到了太后面前,还望孙公公解释解释。” 白引歌心情飞扬,不管夜煌去的目的是什么,她想要的结果达到了。 说完,她按捺不住,跟上夜煌的步伐。 她没看到背后的孙公公,挤了挤眯缝眼,神色古怪。 出月洞门的时候,正好碰见沐王偕同沐王妃来看平儿,夜煌在跟他们低声说着什么,一改在她面前的冷漠,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柔和,不再充满尖刺。 啧啧,果然爱憎分明,可是憎恶错了对象! 白引歌停在三米开外,本想等他们进门了再出去,可沐王和沐王妃愣是不走,似在等她过去。 孙公公催促的声音传来,白引歌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路过。 “谢谢你救了平儿。” 擦身而过的时候,沐王妃道谢了,声音轻的如同风一吹就会消散。 白引歌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扭头去看,沐王妃已莲步轻移往内殿走去。 她的心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但没有时间多想,太后那边是龙潭是虎穴,她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第22章 三日绝命散 马车候在沐王府门口,艳阳高照,日光洒在身上暖意融融。 白引歌踩上小凳上了马车,一进去就看到夜煌坐在里面,原本宽敞的空间一下变得有些逼仄,连呼吸都变的不畅快。 她就坐在门口,尽量远离夜煌,轻撩车帘看向车外。 夜煌闭着眼,似在小憩,在她进来的时候轻轻掀眼皮瞟了她一眼,之后一路再也没有睁开过眼。 尴尬感充斥着偌大的空间,两人都努力的把彼此当成空气。 但也会的气场太强,以至于白引歌一直想忽视他,一直都在被影响,越发深刻的感受到他的存在。 马车穿街走巷,没有入皇城,而是越走越偏,在城郊的一处古寺门口停下。 “到了,齐王殿下,齐王妃,太后娘娘最近几日都在万佛寺礼佛,里面请。” 孙公公到马车前候着,为两人领路。 白引歌下了马车,大松一口气,跟冰块坐一起,她都快被冻成冰雕了。 夜煌抬眼看了眼四周,微微颔首,表示了解。 又是一路无话,到了佛事禅房,孙公公先去请示太后,得到的允许是要单独召见白引歌,容后再召见夜煌。 另一个小太监出来,引夜煌去一旁休息,“齐 王殿下,这边有茶水瓜果,请。” 白引歌惴惴不安的捏了捏手,还是逃不过一个人面对的结局。她心跳如鼓擂的进了太后的门,第二只脚的后脚跟刚踏进去,身后的门就被猛的合上。 啪嗒—— 关门声像是摔在她的心弦上,震得她心跳加速,血液逆流。 古寺的禅房不大,约十多个平方,四方四正,仅一间休息的床,一张方桌,和一扇屏风。 入口处的屏风被挪到了床前,隐约能看到后面坐了个人,身边还站着一个。 孙公公站在另一边她看得见,他也看得见她的地方。 “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引歌不敢左瞧右瞄,在方桌的旁边福身行礼。 可屏风后面没有应答,足足等了半盏茶,她蹲的腿发麻,身子微颤,终于有声音传来。 “哀家竟不知齐王妃有这等好本事,能起死回生。若这死字落到自己头上,不知齐王妃可能化腐朽为神奇!” 一声令下,孙公公如同离弦之箭,一眨眼就窜至她的面前。 白引歌根本来不及反应,孙公公掐住她的下巴,迅速的朝她嘴里丢入一颗药丸,再曲两根手指撞击她喉咙,一气呵成逼她吃下。 白引歌干呕两口,孙公公丢开她,她恐惧的跌坐到地上,脑袋快速运转,思考着可以救自己一命的方法。 太后若真要她死,不会当着夜煌的面,也不会这般大张旗鼓。 白引歌以前培养的临危不乱的好习性,令她快速冷静下来,她既没有催吐,也没有旁的举动,理了理衣衫站起来,朝太后行了一礼。 潜台词是谢太后赏。 “你不问你吃的是什么?” 太后凝滞一瞬,看她一派从容,似一点都不怕死,语调微诧。 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太后娘娘给的,定是好东西。” 不卑不亢,白引歌淡笑着回答,也在静静感受自己的身体变化。 若是像狱卒一样的剧毒,三秒就能走遍全身,瞬间毙命。 她还好好的活着,没有心慌没有气短,呼吸道和消化系统暂时都运转正常。 太后定是有事要她去做。 “好东西,都要分享。若你能在齐太妃的药里加上这好东西,三日后,哀家有重赏,保你荣华不朽。” 聪明人对话,不需要太直白。 白引歌看到屏风后站着的老嬷嬷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瓶。 里面装的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她不敢不接 ,不接怕是等不到三日毒发就会死在当场。 “……” 白引歌沉默着伸手去接,她不回话是为了给自己留退路,若她三日内寻到解药,她便可不受制于太后。 “一日头晕目眩,二日浑身如同万千蚂蚁啃噬难以入眠,三日晌午一过肠穿肚烂。药一下肚毒已深,除了解药什么都不管用。齐王妃若想舒坦些,应该知道怎么做。” 白引歌出了禅房门,脑子里回荡的是老嬷嬷的警告。 早知这一趟是闯龙潭虎穴,却不得不入,是因为她人微言轻,捏死她如同踩死蚂蚁般的简单。 不能一直这样被动挨打下去,她要自尊自强,要让所有人动她之前都细想三分。 唯有她成了赫赫有名的医者,能掌控他人生死这一条路! 白引歌找到了初步的方向,具体实施还需细想,先解决眼前的困局要紧。 一路有人相送,送到夜煌所在的休息间。 “齐王殿下,太后有请。” 夜煌端着茶盏正在品茗,坐姿端正,举手投足矜贵优雅。 看到白引歌迈脚进门,他搁了茶杯,起身掸了掸衣襟,“好,带路。” 出去进来快的令人咂舌,白引歌正扣完喉,他蓦地出现在门口挡 住她的阳光。 “呕——” 白引歌一抬头看到他,好巧不巧恶心感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呕出声。 还连呕三声。 夜煌没看到她压舌的动作,仅看到她坐在他曾坐过的位置上,端着他喝过的杯子轻呕。 他的脸色暗沉的如同山雨欲来。 “白引歌,本王看到你更恶心!” 修长的腿已经提起来,就要迈入,忽然放回原处。 夜煌阴鸷的转身,用森冷如冰的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本王等着看你自作自受!” 不欢而散,白引歌急忙追出去。 城郊有点偏僻,从古寺到城门口有很长一截茂密的森林,即便是正午艳阳高照,阳光都没法透过厚重的枝叶照射进去。 步行的话,得是坐马车的两倍到三倍的时间。 白引歌粗略算了算,冬日白昼短,她走回齐王府都要日暮西山了。 若是被夜煌丢下,太后的车她是不敢蹭的,多半要走断腿。 “等等,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咬重“很重要”三字,白引歌见他的身子已经半入车厢,急忙叫停。 夜煌的眼底凝着寒霜,保持着半弓背半扭头的姿势,阴鸷的盯了她许久,极不情愿的在彻底没入前放行,“进来说。” 第23章 做尽她想做的一切 依旧是夜煌坐在中间软垫上,他不怒自威气势凛然,气压一瞬降至冰点。 白引歌深呼吸一口气,在离他最远,也是离马车口最近,一闪身就能坐出去的地方落座。 “夜煌,在和离前,我们仍是夫妻,是利害共同体,对吧?” 她想好好跟他谈,至少在当前,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有他帮忙…… “有事求本王,拿出求人者的态度。从这里一直跪回齐王府,本王愿意听你一言。” 夜煌高姿态,双手轻轻撑在身侧,如同蔑视苍生的神邸,冷睇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讽笑。 刚背着他恶心他的模样,还深深的烙印在他脑海。 该死的可恶至极的女人,做错事就得接受惩罚! “你这意思是不肯好好谈了是吧?那若日后我杀人放火被抓了,我就说是你指使的!” 若换成以前的白引歌,能得他一亲眼,能使劲浑身解数。 可他从不屑给她机会。 现在他大发慈悲,白引歌却直接威胁他,如同火上浇油,哗啦一下将他心底本来燃烧的猛烈的怒火,添出熊熊之势。 “白引歌,刚见过靠山,你就猖狂的如此不可一世,不知狂人必有祸?本王有一百种弄死你的方式,不用是不屑 ,不是不敢!” 蹬鼻子上脸已经不是第一次,夜煌以前明明能无视她的一切举动,如今三两下就被她挑起怒火,近乎怒不可遏。 他猛地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抓她。 白引歌早有准备,她一扬衣袖露出手中的速效麻醉针,针尖泛着寒光,夜煌吃过它的亏,本能的缩回了手。 气急败坏之色刚爬上他眼角眉梢,白引歌又竖起了另一只手,同样捏着麻醉针。 “刚才的谈判方式算是失败了,我们重新来过,如果我说我愿意用它来换你和离前跟我一条战线,你要考虑吗?” 此路不通,白引歌便另辟蹊径,必须护住自己,才能有未来。 夜煌看着麻醉针剑眉微蹙,“本王有的是独门暗器,何需你这雕虫小……” “那如果我有八层把握治愈你右手,你真的不好好思量一番?” 白引歌悠悠的将他打断,澄澈的大眼睛里溢满坚定,看向他的右手。 筋脉尽断,在他们这个时代是不死的绝症,会让肢体残废,但对她来说,是可攻克的难题。 如今太后已逼迫至此,她从了是死路一条,不从日后也岌岌可危,需得面对各种各样的明枪暗箭,必须从根本上扭转困局。 而夜煌,便是其中的关键! 夜煌瞳孔猛的一缩,整个人屏住呼吸,微微扭头看向他已被太医院判了死刑的右手。 它……还能再举起来,再盈握初生的朝阳,去接屋檐滴落的夜雨,能再拿起他心爱的长枪上战场杀敌护国? 失去右臂支配力的痛,他隐藏在心底的最深处。 白日他是残废还最受宠的皇四子,夜深人静,看着只能随身体垂着,不似他身体一部分的右手,他也狂躁过、抑郁过,有几次险些将它剁了去。 现下白引歌说,她能治好它! “你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治!” 冷却的血开始沸腾,夜煌定定的望向白引歌,眼底燃起两簇希望的火焰。 他的语气急迫,好似此刻她要天上的星辰,他都会想尽办法给她摘下来。 “治可以,但我有个要求,无论你看到什么稀奇玩意,我要求你做的配合治疗,你都必须完成!” 接连断裂的筋脉她可以,但术后的复健是恢复的重点。 “仅限医治的时候。” 夜煌斟字酌句的听完她的要求,确定没有过分的地方,点头应下。 白引歌忍不住白他一眼,“怎么着,齐王殿下,你怕其他时候我要你脱光了躺床上伺候我?抱歉,我对你早没那个意思了,请别老孔雀开 屏,自作多情!” 啧啧,这是要为白凤玉守身如玉? 人都攀高枝去了,还在这傻乎乎的深情不悔,真是个呆子! “你——”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夜煌直觉被侮辱想要找她算账,白引歌一句话将他火气全部封回肚子里,“回府就能开始治疗,过程有点残酷和痛苦,齐王殿下最好趁这功夫做好心理建设。” “本王什么阵势没见过,你危言耸听!” 夜煌冷斥她,觉得她是在夸大其词。 白引歌狡黠的勾唇,继续继续,反正他已经彻底得罪她了,麻醉这手段,不会落在他身上。 第一次生剖手臂,也不知道有多疼,她开始期待他的表现了。 …… 齐王府,戎威殿。 夜煌躺在他的床上,白引歌忙着固定他的四肢。 “你这是做什么?” 不解的询问,夜煌的脸色晦暗无光,他不理解治疗手臂为何要将他好好的左右脚和左手,分别固定在床头。 更可恶的是,白引歌还拿了他的手帕遮住他的脸。 他脸黑的几乎能滴下黑水,他这幅模样决不能被旁人看到! “配合,大夫行医时,要保持绝对的安静。” 回程的路上,白引歌粗略的跟他说了自己的医治手段,需要破开皮肉,将断 掉的筋脉连接缝补。 “我绑你是怕你忍不了痛伤害我,毕竟咱两仇深似海,也怕你不太痛假装痛报复打击,更主要是为了不影响治疗,懂?” 她是有麻醉药,但不想给他用。 白引歌把话说得很直白,免得夜煌猜忌她的意图。 “……你最好能治愈,不然本王会将今日这一切如数还诸到你身上!” 咬牙切齿的低吼,本该猛烈如虎啸,落到白引歌的耳中如同幼小猛兽的咆哮,极具威胁意味,却不够力量。 她轻轻嗤笑一下,用剪刀剪开他华贵的锦袖,食指和中指并拢,从最上面的肱二头肌一寸寸往下摸排肌肉萎缩的状况。 夜煌很白,肌肤如磁如玉,手感绝佳,如同在触碰上等的丝绸。 白引歌在心底艳羡,不愧是含着金汤勺出手的天之骄子,这皮肤,她就是洗一百年的牛奶浴也洗不出来! “不是动刀子,你的手在做什么?” 视线被遮挡,肌肤相触的灼热感被放大,夜煌被她碰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满是厌恶。 她这是在借机非礼他? “还能做什么,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自然是要……” 她的指尖点火一般,从他手背处暧昧的轻上游弋,语调略显轻浮,“做尽我想做的一切!” 第24章 你敢碰本王! 夜煌浑身的肌肉在一瞬绷紧,绷到极致。 “白引歌,你敢碰本王,本王宰……” 燥怒的他挣扎着要弹坐起来,手脚被束缚,他用力过猛拉的黄花梨的床哐哐直摇,似下一秒就被他拽夸。 “找到了!” 白引歌面露喜色,刚才他肌肉松弛不好确定断裂点,如今肌肉萎缩严重不受控制的地方都突显了出来。 她快速的做了几个标记。 噗嗤—— 再一鼓作气用手术刀切开他的肌理。 夜煌疼的明显一颤,但咬着牙没爆出一句呜咽。 “啊,王爷刚才暴怒该不会以为我要趁此机会把你压在床上这样那样吧?抱歉,我口味没那么重。” 扒开血淋漓的皮肉,找到断裂的筋脉,白引歌用镊子夹上针开始缝合,但因为夜煌的身体轻颤,两次刺空。 白引歌手上有伤,本就是忍着痛在动手,难免失误。 夜煌是有气发不出,哪怕盖着脸她看不到他的表情,都能想象是如何的目眦欲裂。 “白引歌,你嘴巴这么毒,定是毒药吃的不够多。” 居然趁人之危,事后他会好好考虑再给她喂点毒性不强,但足以折磨她到崩溃的毒! “王爷说笑了,这些天你喂一颗她喂一颗的,已经吃的足足的了。” 隐晦的道出某个玄机,但又不能说的太明白。 “啊,突然找到能让王爷少受罪的麻药,一针下去,王爷就会再也感觉不到疼……但我觉得王爷肯定不需要,王爷人中龙凤,顶天立地男子汉,肯定不怕痛!” 医者不会拿患者开玩笑,哪怕这患者曾经袭医。 白引歌救是救,但嘴上一分不饶夜煌。 他既然让她医治,适度范围内她再过分,他都会忍。 “不需要!” 激将法一刺激,夜煌咬牙忍下,哪怕已经痛的冷汗淋漓,后脖颈一片濡湿。 身子在轻颤,白引歌缝针的手微微一顿,在心底暗忖,“我可不是同情你,只是抖动着不利于我缝合!” 她垂着眼,不太高兴的取了适量的麻醉液,通过静脉注入夜煌的体内。 “一点小伤本王连眉头都不会蹙,白引歌你别想让本王为了止痛求你!” 不知道麻醉已做,夜煌气势十足的吼道,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些许痛楚。 白引歌没理他,埋头专心手术。 她用的是可吸收线,不用拆线能被身体自我吸收。 针也是最小的针,尽量不在这么漂亮的肌肤上留下疤痕。 “白引歌,你对本王做了什么,本王怎么感觉不到自己的右手了?” 过分的安静让夜煌察觉到不对劲,他尝试动一动自己的右手,曾经筋脉断了,但手指还是能动的,如 今整个木然的失去了知觉。 他瞬间陷入巨大的不安之中,思考自己是不是病急乱投医,落进了白引歌的陷进。 她看他再无眷恋,满目憎恶,她怎么可能施以援手! “白引歌,该死的,你在做什么?” “你敢对本王下毒手,本王不会轻饶了你,本王……” 哗啦—— 嫌他吵如苍蝇,白引歌一把扯下遮住他脸的方帕,顺势拿过来擦了擦脸上凝成珠快要滴落的汗。 她依旧没吭声,全神贯注的划开第二道做了标记的地方,凝着眉认真的工作。 夜煌侧头正好能看清她的一举一动。 她手里拿着一些她从未见过的东西,穿针引线,缝入他的手臂中。 这不是缝衣服的? 心底有疑惑,但想到她的能力,几次三番起死回生,他选择信任她的专业。 “好了!” 一刻钟的时间,白引歌反复确认链接起一整条手臂的筋脉,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夜煌正要放松,就听到白引歌补充,“我刚才好像不止一次听到王爷威胁我?” 沾了血,锋利的手术刀忽然抵上他的肩头,她笑的明媚如三月春花,笑意却不达眼底,盛满冰霜。 “王爷离彻底治愈还需百天,确定要以这样的模式跟我相处?” 夜煌瞳孔猛缩,十分笃定她下得去手,并且 能轻而易举卸掉他的胳膊。 “王妃也不遑多让。” 论毒舌,夜煌不落下风,冷笑着将尚能活动的手臂往她面前送了送,“一只手臂怕不能泄王妃心头之恨,不若两只一便卸去?” 呵呵,这是看贬她不敢动手了? ……行! 白引歌成全他,但换了一种方法,等下用石膏外固定他受伤的手臂时,顺便把另一只手也给他固定上! 至少一个半月双臂全失,成全你! “这是什么?” 夜煌见她从外间端来一个盆,里面盛着他不认识的东西,他神色凝重的问道,总觉得她刚才异常沉默有鬼。 伤口已经上药覆盖,治疗还没完? “做固定的材料,未来月余,你的手臂都需要它。这是重中之重,能促进断裂筋脉更快复原,切不可弄伤弄碎,不然前功尽弃。” 白引歌说的比较严重,一来是警告他要配合固定,二来让他好好尝一尝威胁她的滋味。 她将他的做完手术的手臂解下来,放置到最佳活动位,再垫了两块夹板,用石膏绷带将他的手臂固定。 看着自己的手臂,一圈圈被裹起来,如同蚕蛹,夜煌心下疑惑泛滥。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治法,他从未见过! 右手本来活动受限且不说,好端端的左手,她怎么也在固定? “这叫陪 同疗法,两只手一起,伤重的那只手能痊愈的快些。” 看出他眼底的不解,白引歌天马行空的瞎掰一句,“不能动啊,得等它干透了才行。” 夜煌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她在挟嫌报复,但她是唯一能治好他的神医,暂且不能开罪。 菲薄的红唇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看他憋屈,白引歌打从心底高兴。 “啊,忙了好半天,肚子都饿了。该用午膳了吧,我让人布膳。” 坏水在肚子里叮当作响,白引歌吩咐丫鬟传膳后,手指轻轻的在石膏上摸了摸,“还早,需要小半个时辰。” 食物的香气,随着摆盘的增多,很快溢满整间屋子。 白引歌仔细的洗了手,在圆桌旁落座,“王爷有手有脚,肯定不乐意残废一样让我喂的哦,那我就不客气的先吃了!” 四喜丸子,蒸花鸭,还有桂花甜藕,糖醋鱼。 四道菜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夜煌在心底冷笑,幼稚的手段,以为能e到他?他在战场出生入死那一年,什么苦没吃过! 他冷冷的别过脸,不理一时半会小人得志的白引歌。 “太后懿旨到,齐王、齐王妃接旨!” 拿了筷子正要往嘴里送,门外忽然响起熟悉的宣旨声。 白引歌一怔,不是刚见过,这又是要干什么? 第25章 王府被围 夜煌脸色一凛,白引歌转眼看向他,就看到他脸色不太好。 难道是他跟太后发生了什么冲突? 太后既然悄悄给她安排了活,实在没必要在明面上再召见她一面招揽怀疑,很大概率是冲着夜煌来的。 “齐王妃,您正在用膳啊,正好,接太后……啊,齐王殿下这是怎么了?” 来人还是孙公公,眯着狐狸一般的笑,令人很不舒服。 他看到白引歌,没一丝不自然,俨然不似不久前亲自逼她服下毒药的刽子手。 呵,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贵人”多忘事? 白引歌在心底轻嘲,就看到孙公公探头往里面瞄,由于身处的方位,他看不到床上木乃伊一般的夜煌,但能看到铜盆里的血水,还有搭在一边止血的纱布。 血量不少。 “啊,齐王手臂受了点伤,我正在处理。”半真半假的回答,白引歌不想再去见太后,她找她肯定不会是良心发现要给她解毒,搞不好还有大.麻烦,“不知太后有何旨意,烦请公公宣读。” 恭敬的福身,她等着苏公公传旨。 “太后娘娘口谕,听闻齐王妃医术奇佳,特宣入慈宁宫诊治。” 苏公公是太后的代表,念 旨意的挺直脊背,说完又躬下身去,“不过齐王殿下伤重,此时齐王妃怕是走不开吧?” 白引歌等的就是这一句,他不提,她也会提出来。 “是啊,王爷的刀伤深可见骨,委实严重。这可如何是好,王爷这边暂时走不开,太后懿旨不可违……” 她做出为难的样子,眉宇拧成一团。 卧榻上的夜煌挣了挣,见绳索捆的过紧,手臂也没法帮忙,他放弃挣扎,凝神静听外面的动静。 本以为白引歌会兜底爆出她治疗他手臂,有八成可能治愈的事,没想到她遮掩过去。 是怕当他面说了,他找她算账? 她是太后的人,想必多的是法子私下告知太后,故作障眼法,哼! “齐王殿下伤的这么严重,此时齐王妃不便离开,老奴会如实禀告太后娘娘。齐王妃安心救治齐王殿下,他可是太后最宠爱的孙儿,有劳您了。” 苏公公没有仗着懿旨强带她走,白引歌松了一口气。 等到他走远了,白引歌回到屋内,坐回餐桌,正扒了一口饭,夜煌低沉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白引歌,进来!” 语气不悦。 白引歌没搭理他,夹了一片桂花甜藕放嘴里, 蜂蜜和桂花的香味混合,藕片软烂入味,吃的她舒服的眯了眯眼。 “用完膳你去给齐太妃请平安脉,大好前日日都要去。” 不见人,但能听到细微吃东西的声音。 夜煌就着手臂一动不动,眉宇间染了薄霜,这女人越来越放肆了,竟敢一次次忽略他! “……今日得照料你,明日去吧。” 白引歌拿着筷子的手一紧,关节微微泛白,怀揣的那毒药瓶开始发烫,灼的她坐立难安。 夜煌变相给了她机会,可她是医生,不能害人! 她还在思虑自救的办法,夜煌是其中的一环,也是退无可退最后的选择。 夜煌垂眸看了眼狼狈的自己,胸口上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有气发不出。 他倒成了她不听话的借口? “先把绳子给本王解开,本王在你说好之前不好乱动。” 手被固定就算了,脚也没有自由,夜煌烦闷的叫道,若非当日中计伤了手臂……很多事都不会发生! “行吧。” 就他这样一直吵吵,她这饭真不好吃下去。 …… 松绑后,夜煌阖上眼,似在小憩,又似对她眼不见心不烦。 白引歌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只要配合治疗,还算个 好患者。 其他方面,啧,不予置评。 回到饭桌舒服的吃了一餐,她吃饱后叫丫鬟撤桌,再进屋看了看,定型度还不够,可能还需要半个时辰。 他不待见她,她也不喜和他在同一个空间,便跨入主卧在旁边的软塌上休息。 睡的迷迷糊糊,门外忽然响起喧嚣的争执声。 “秦统领,你这是做什么,齐王殿下在里面休息,你们带刀闯入齐王府……” 楚焰压抑的声音虽小,但四野俱静,还是将白引歌惊醒。 屋内的夜煌本来是假寐,不知何时真睡了过去,也被弄醒。 两人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的一脸迷惘,夜煌则有不安如同涟漪,一圈圈的在心底扩大。 亲王府,若无圣谕,无人敢胆大包天带兵持械乱闯!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白引歌,你可还在?” 他想起身查看,但又考虑到白引歌的嘱咐,头微微昂起了一些,又放回玉枕上。 “在的,我这就来看看……” 白引歌没嗅出他的问话有不对劲的地方,一骨碌转身下了软塌,正要朝屋内走去,猛地被门外统领的声音震慑住。 “楚焰,齐王涉险一桩刺杀案,本统领奉圣 谕带他进宫问话,让开。” 外面的对峙升级,剑拔弩张的气氛很快蔓延到屋内。 楚焰被逼步步后退,退到门口,双手撑在门框上,死活不肯让开,“这是误会,王爷午时起回了王府就再没出过门……” 秦佑不听,绷着一张棺材脸将锋利的宝剑架在楚焰的脖子上。 “让开,我是在执行公务……” 白引歌察觉到不妙,在他们出现在门口之前,快速的跑进内室。 她一边检查石膏一边在夜煌的耳边悄声低语,“你今日中午刺杀太后了?” 说完,她觉得不对,若是当时出了事,为什么要现在才爆发? 她自以为声音细若蚊呐,外间的人听不见,却不知道练武之人身体素质各方面都异于常人,楚焰和秦佑都听进了耳中。 楚焰一震,他想到了中午的古寺之行。 秦佑趁这个机会一把将他推开身后的手下,大步流星的踏进内室。 “看来,这件事齐王妃也有份,请跟属下一起走一趟!” 看了眼手臂被白色的不明物体裹起来的夜煌,他先行了礼,尔后不等他们发话,自顾自站起来,一手握着佩剑,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表情严厉的不近人情。 第26章 叫板太后 秦佑是天子近臣,国舅的儿子,皇后的亲侄子。 他和夜煌年纪相仿,从小就不对付。夜煌是皇子中的领头者,秦佑便是朝臣皇亲中的佼佼者,明里暗里互相较劲。 他本身刻板,如今更是色厉内荏。 白引歌脑子像糊了一团浆糊,她也有份,她怎么不知道? “我们离开的时候,太后还好好的……” 她试图解释,夜煌优雅的翻身下了床,冷冽的将她打断,“带路。” 哪怕双手被固定在了胸前,刚才白引歌给他挎上了帮助支撑的纱布条,一点也不影响他的灵便。 甚至不影响他颠倒众生。 有人长得磕碜,再华贵的衣衫披在他身上都显得黯淡无光;而夜煌就属于断臂的维拉斯那种,哪怕真卸了他两条胳膊他亦能妖孽如斯。 白引歌被他这种“残缺美”晃了晃眼,见他从自己面前走过,她捏了捏手紧随其后。 单从颜值来说,夜煌当得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惊赞。 但他的脾气,他的眼光……啧啧,直接将他的颜分拖累到零分以下。 边想边偷瞄夜煌,他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意,以他为中心,一圈圈的扩散开,整人如同行走的冰箱。 白引歌拉开和他的距离,皇家子孙不好当, 这事怎么看怎么蹊跷,她不信夜煌会傻的堂而皇之地刺杀太后。 虽然看得出两人之间有过节,甚至可以说是仇恨。 一路无言,秦佑防止他们串供,面无表情的坐在两人间。 白引歌提着襦裙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眼高高的红墙黄瓦,斗拱廊檐,恢弘大气,却也令人压抑。 一路人遇到了很多恭敬的宫女,白引歌注意到有一个小宫女行礼后溜进某扇石洞门,应该是去通风报信去了。 乾清殿。 大顺帝背对着他们,双手背在身后,浑身迸射出骇人的威压。 一位面生的老嬷嬷半低着头站在角落,尽量减轻存在感,却又突兀横生。 “听说你手受伤了?” 大顺帝声音低冽,悲喜不明。 “回父皇,一点小伤,不碍事。” 请安后,夜煌低垂着头面色不清,像极了心虚。 “伤在何处,可是齐王妃医治的?” 大顺帝终于转过身来,看到夜煌古怪的两只手,浓眉一皱,将问询的目光落到白引歌的身上。 “伤在右手。” “是儿媳医治的。” 夜煌和白引歌一前一后回答了大顺帝,话音刚落,角落的嬷嬷抬起头来,“皇上,伤太后的刺客伤的是左手。” 她似在提醒,可在场的人都感觉得 出来,她是在暗指夜煌说谎。 众所周知,齐王右手已废,连抬手这种简单的动作都办不到,如何能伤到? 若只是单纯的伤了右手,那好端端的左手为何要裹起来? 一看就有猫腻! 大顺帝睿智,老嬷嬷不敢以下犯上,她适时跪了下去,“齐王殿下着实伤的巧合,太后娘娘委实不愿相信自己的亲孙儿会做这种忤逆不孝的丑事,还请皇上还齐王清白。” 明明是他们御前告状,这会儿话却说的极为动听。 夜煌冷冷的笑了笑,性感的薄唇弯成凉薄上弦月的弧度,“史上确实少有皇祖母怀疑自己孙儿刺杀自己的,会刺杀的肯定也是之前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才会引起这样的灭顶之灾。” 隐去中间的主语,他说的话,懂得人自然懂,不懂的也不需要弄懂。 白引歌心一惊,夜煌这是在皇帝面前赤裸裸的讽刺当朝太后? 好歹是大顺帝名义上的母后,古代最重孝道,这,这算不算火上浇油? “嗯。” 出人意料的事,大顺帝竟然附和了一声,似赞同夜煌的观点,“太后是早午时分,在古寺遇刺,刺客被侍卫伤了左手。孙公公去齐王府宣旨,恰巧知晓齐王手上有伤,为排除嫌疑,朕要你 当众解了手上的怪东西,可有问题?” 老嬷嬷的脸色不好看,虽然私底下大家都在说太后和皇上关系不好,但也是小道流传。 两人在明面上,都是母慈子孝的,这是第一次大顺帝含沙射影的暗讽。 老嬷嬷打小就在太后身边伺候,跟太后感情很深,再加上太后救过她的家人,她对太后是奉献一切。 在心底暗暗记下这一次大顺帝对齐王赤裸裸的袒护,老嬷嬷捏紧衣袖下沧桑的老手,咬碎一口牙。 “不行!” 夜煌刚要说好,白引歌抢先站了出来,“父皇,齐王殿下的手臂刚被固定,冒然拆除会影响疗效……” 老嬷嬷立即跟她呛声,态度不是很好,应该很清楚她不受齐王宠爱,娘家人也示她为草芥,可以说空有虚名,毫无背景。 “齐王妃和齐王殿下真是恩爱,您这时候虽是以医者身份站出来,但毕竟夫妻一体,就算是真的旁人也会猜疑,反而对齐王殿下不好。” 老嬷嬷关心的只有太后,哪管齐王死活。 她的态度柔中带刚,话说的婉转,却不肯妥协。 大顺帝鹰隼般的眼眸眯了眯,不悦的瞟看老嬷嬷一眼,刚要开口,白引歌冷笑着回呛回去,“谁真为殿下好,谁虚情假意说担 心,殿下和父皇心透亮着,看得出来,不需要嬷嬷强调!” 白引歌叫停有两个原因。 一来是她好不容易哄的夜煌信了她的“促进疗法”,想着折磨他一段时间报仇,轻易拆了不合算。实验室的仪器和药品非可再生资源,不能轻易浪费。 二来她刚和夜煌达成利益共同体的协议,这时候总得做点什么聊表诚意,算欲扬先抑。 她说完一改之前的劝说态度,变的支持求证,“要检查是吧,行,来人,上木槌!” 大顺帝和老嬷嬷一脸不明的看向她,怎么说变就变? 夜煌冷着脸瞟向她,眼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她明知他的左手没伤,搞这一出…… “父皇,王爷这一拆药膏,损伤极大。需得十槌锤下,槌槌震脏腑,轻则吐血,重则瘫卧在床修养半载,实非寻常药物能补回的。” “引歌斗胆,听说太后慈宁宫有一小药库,里面各类稀罕药材应有尽有。若能以此为基础,让引歌用里面的药为王爷调理,减缓诸多症状,引歌才能下槌。” 字字句句都是为夜煌着想,旁人听了感叹她情真意切,夜煌却从她的眼底看出了狡黠。 她不是太后的人? 现在她做此举动,似在跟太后对抗,是为了什么? 第27章 长辈欺小 老嬷嬷三角眼斜斜的打量起白引歌,她说的这么严重,明着不想拆,是在隐藏什么。 “老奴这就着人向太后娘娘回禀,齐王妃请稍等。” 大顺帝挥手让她先退下,老嬷嬷退出乾清殿,却没有离开,等着太后新的懿旨。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一直背着双手的大顺帝,低眉顺眼却依旧气度不凡的夜煌,还有心思转了几转的白引歌。 谁也没有说话,静谧的呼吸可闻。 白引歌在思考自己向皇帝投诚,越过夜煌成功的概率有几成。 夜煌认定她是太后的同伙,大顺帝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经过两次相处,白引歌能明显感觉出大顺帝对夜煌的偏爱,比如上次有人暗中举报夜煌毒害她,大顺帝第一时间并未严厉问责,而是先了解事情经过。 这次太后遇刺,大顺帝也同样袒护,先询问的是夜煌的伤情。 可见传言不假,夜煌是大顺帝最宠的儿子,是炙手可热,最接近太子之位的存在。 “齐王妃,想什么想的如此出神,说给朕听听?”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大顺帝,他走到案几边一拂袖坐下,坐姿放松,声音不冷不热。 “回父皇,引歌是在计算这半年需要多少调理的药材… …” “在这不若去太后药材库,能清点的更清楚。”软座都没坐暖和,他又唰的站了起来,夜煌恭敬的上前搭了一把手,“太后受惊,朕理应探望。齐王妃正好是施圣医传人,可要仔细着医治。” 白引歌淡淡的应了一声,“遵命。” 心却在打鼓,大顺帝这是在试探她刚才所言是迷惑他们的,还是真心实意? 敢去太后处,大顺帝应是笃定夜煌手上没伤。 他如何知道的,难道是因为夜煌来时的表现,没有诚惶诚恐? 一肚子的疑问没法求证,白引歌憋着跟着大部队前往慈宁宫。 “太后娘娘刚喝了药睡下,太医叮嘱不可惊扰,皇上的心意老奴晚些时候会转达。” 孙公公毕恭毕敬的婉拒大顺帝,大顺帝也不恼,“即是如此,那朕去偏殿等太后睡醒。齐王的事还未证明,刘嬷嬷可得太后新旨意了?” 精明的眼透着看透一切的精光,大顺帝微微扭头看了眼一直寸步不离跟着他们的老嬷嬷,要在这做决断。 “回皇上,太后临睡前派人回话,允了齐王妃要求。” 老嬷嬷福身回话,一板一眼,没有太多的情绪。 她认为大顺帝这是在拖延时间。 孙公公亲眼见到 齐王屋子里的血水装了一大盆,还有哪些带血的布,不似作伪。 “移驾偏殿!朕要好好看看到底是儿孙不孝,还是……” 大顺帝刻意隐下后言,意味深长的睨了一眼寝殿的方向,心道,“还是倚老卖老,长辈欺小!” 哐—— 慈宁宫偏殿,在大顺帝的授意下,白引歌让夜煌把手平搁在桌面上,对着夜煌眨了眨眼,暗示他配合。 她看似很用力,可锤击到石膏上,减缓了一多半的力度,只是裂了一条缝。 屏风挡住了两人,老嬷嬷等人需要的不是过程,只是结果,也没有阻拦。 夜煌冷肃着一张脸,清冷的如皎月。 看白引歌第二锤、第三锤全锤在蒙了衣袖的桌面上,她还假意心疼,“王爷,您且忍忍,很快就好。” 明明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愧是骗子,骗人不带眨眼的,一气呵成。 目光冷的就像在看跳梁小丑,夜煌挺着脊背坐的笔直,一派写意风流,似在戏园子看戏。白引歌试图用唇语跟他沟通,让他闷哼两声,他不为所动。 骗人这种事,他不屑! 白引歌锤了五六下,他都八风不动,没有配合的意思,还下巴微扬,一脸轻蔑。 她下一锤落在他的 手背上,卯足了全身的力气。 “白引歌——” 咬牙切齿的低吼,夹杂着愠怒,夜煌目光森寒的瞪视着她,好似下一秒就会扑上去将她撕碎。 她故意伤他! “王爷,快了,坚持住!” 她却一点都不怕,面上带着隐忍的笑,说的话却带着浓厚担忧。 白引歌接下来的几锤锤的很顺利,夜煌面色铁青,等下出去也可以解释为疼痛难忍引起的脸色异常,完美。 “好了,父皇。” 最后一锤落下,她急忙呼喊大顺帝,因为她敲空一锤又砸他手背一锤,虽然没用全力,但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他的忍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忍的脖子上的大青筋都迸露起来。 “保持住,齐王殿下,毕竟是情景所需,小女子绝无挟嫌报复之意。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记着的。” 人来之前,她附到他身边低语了一句,尔后低垂眉眼躲在他身后,他暂时打不到她的地方。 夜煌的眼底窝着两团火,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检查吧。” 他面色晦暗的伸出手,修长且有力的手臂整个呈现在众人面前。 没有伤,更没有血。 大顺帝爽朗的大笑起来,让老嬷嬷细看。 老嬷嬷看的脸色骤变 ,“皇上,是老奴记错了,伤的应当是右手……” 话说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心急说错话,“所以不会是齐王殿下,失礼了。” 老嬷嬷急忙补充,她差点忽视了夜煌右手残废的事实。 夜煌冷锐的扫了老嬷嬷一眼,他的手臂刚固定不久,但还是不舒服,他捏了捏手,活动正常。 但就这样裹月余……肯定有很大的影响。 白引歌真的在救他? “齐王妃,看齐王的脸色,伤的不轻,还不感谢太后垂爱,好好的把任何用得上的药材都备好,以备不时之需?” 大顺帝咬重“任何”二字的音,白引歌反复咀嚼了几秒,反应过来。 “是,引歌这就去办。” “儿臣随她一起……” 夜煌欲找她算账,更要监视她,咬着牙站起来。 “臣妾谢齐王殿下抬爱,愿随臣妾一同前往。但您刚受了内伤,实在不宜劳累,臣妾自去便是。” 白引歌直接拒绝他,还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帜。 夜煌的胸口快速的起伏了几下,还未冷静,又听到她补充,“对了,半年分的药材需求量巨大,父皇,可以的话,可以让儿媳带几个人去搬吗?” 搬? 老嬷嬷脸色煞白,她这是打算腾空太后药材库? 第28章 搬空太后药库 “齐王妃,太后娘娘的药材极为珍贵,千金难求……” “知道,我只会拿我需要的,不会多拿。” 白引歌离去前朝着刘嬷嬷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她不知道她前脚刚走,刘嬷嬷后脚就遣了人跟上去。 药材库位于慈宁宫偏殿以西,足有十平米。除却临门的那一扇墙,三面的墙壁都嵌入了药柜,上面写着各种中药材。 粗略一数上百种,常规的逾半数,稀有的不在少数。 白引歌拉开灵芝的药柜看了看,菌盖色泽莹润,确为极品灵芝! 其他的也非凡品,她一目十行,快速的将各种中药名记在心底,并唤人拿来文房四宝边看边写,一点也不着急装袋。 她写了十数张药签,全神贯注,未注意到夜煌半盏茶前站至她的身后。 娟秀的字迹,却有着力透纸背的遒劲。 这是夜煌第一次看到白引歌写字,却不觉得陌生——因为曾经白凤玉写给他的信就是这样的字迹! 原本想说的话,卡在喉咙,如同梗了一根尖锐的鱼刺。 那些信……难道是她代写的? “好了,装吧,分门别类,全部装起来,一丁点也别漏下!” 她原本计划就是让太后大出 一次血,毒药下去伤五脏六腑,太后做之前以为她是好踩的蝼蚁,她要让太后知道她是带刺的八角丁! 没想到大顺帝下了暗令,聪明人都听得懂,老嬷嬷人精,肯定能明白。 等于大顺帝背了一次锅! “齐王妃,等一等,这里这么多药材,就算拿来煮着吃也能吃上一两月,你,你这是……” 老嬷嬷终究是不信她的,遣人找了老太医要拦下她。 白引歌没注意到身后,以为站的是伺候的宫女,全服身心都放在了面前,“按需抓药啊,实在在齐王殿下病重,这是我开出的药方,包含了这里所有的药,所需的量。” 被催死的某人在她身后,欣长的身子僵了僵,脸色不佳,但没吭声。 “这,这……” 老太医看了眼她身后的夜煌,面色泛青确实不太正常,但怎么看也不像垂死的状态。 他疑惑的接过药方,凑到眼前细看。 第一张是补肝益气的,第二张润肺滋阴,第三张护心脉,第四张养肾。 前面的各有名目,所需之药皆无问题,太医手抖了抖没说什么。 看到最后,一张泻火,一张又补阳,分明矛盾着,不该一起出现。 “齐王妃,你 这两张不妥,滋阴补阳的药物不能同用,轻则引起身体紊乱,重则……” “我知道啊,我没说这两张药方的药会一起用,半年呢,滋阴的时候用这副,壮阳的时候用那副,没问题的。” 这话摆明了有备而来,老太医嘴唇翕动,想再说什么,又觉得有心无力。 最终他搁了药方,退到一旁改用怀柔政策,“其他的药都好说,其中有几味极其珍贵的药不好得,还请齐王妃留……” “实在是无能为力,都需要,想必以太后娘娘的能力,很快就能补齐亏空,告辞。” 白引歌不想跟他多废话,见事情办的差不多了,手撑着桌面站起来就要离开。 “齐王殿下,您劝劝齐王妃吧,万万不可全带走啊!太后娘娘身子弱,若因此出了什么好歹……” 老太医嘭的跪下,咚咚的朝夜煌磕了三个响头。 其他宫人跟着下跪,瞬间跪到一片。 白引歌一怔,有些僵硬的扭头往后看去,阴影下的那人穿着绣莽纹的酱色便服,阴鸷的脸,菲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不是夜煌是谁! 他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毫无察觉? “这些药……” 怕他觉得为难阻碍她的扫 荡计划,白引歌刚要说“他比谁都需要”,夜煌忽然伸出刚解脱的左手,骇的白引歌脖子往后一缩,双手举起来挡在脑袋前。 他是要当着这些人的面打她? “本王确实虚弱,齐王妃,带本王回府。” 手穿过她的后脖颈,落在她左边的肩上。 白引歌被碰的浑身肌肉绷紧,眼底一片惊诧,他这是……在配合她演戏? “好,好的。” 愣了几息,她很快反应过来,讪讪的看了老太医一眼,“你也看到了,齐王殿下忽然就腿脚无力站不住了,日后比这严重的后遗症比比皆是,实在不能答应你。” 这些药材多是延年益寿,养颜美容的,治病的很少。 实验室制新药老药,需要其中一些作为原材料,多余的她可以拿去卖了置换银钱,用来筹办医馆。 白引歌已经想好了用处,一迈脚才发现夜煌几乎将大半身子的力量压在她身上。 “本王走不动了,齐王妃,辛苦你了。” 他冷着脸,本来刀砍斧凿的面部线条变的更为凌厉。他附身在白引歌的耳边,看似暧昧的用仅两人的声音对她说了一句,“如你所愿。” 话里话外不都在诅咒他半瘫半残, 他就让她尝一尝,自己不好她更难的滋味! 白引歌的肩上像压了一座小山。 她咬牙抗下,斜着眼冷睨夜煌一眼,“好的呢,臣妾这就带王爷回府。” 只要他手没痊愈,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机会报仇! “齐王妃,太后娘娘午休醒了,皇上召您去给太后娘娘看诊。” 刚走出偏殿的门,大顺帝身边的小太监出现在他们面前,给了白引歌摆脱夜煌的机会。 不带犹豫的,白引歌一把将夜煌的手从她头顶拿下,交给小太监,并对夜煌笑盈盈道,“王爷,皇上召见臣妾了,臣妾先行告退。” 夜煌见她溜得比兔子还快,漂亮的丹凤眼眯了眯,增添了些许上挑的弧度,更加的惑人。 但眼眸深处凝结的寒冰,散发着森然寒意,让人不敢有亵渎之心。 白引歌,你以为父皇召你去,是解脱? 他看了自己的左手一眼,慈宁宫固若金汤,竟然会在他“受伤”之后闹刺客,太巧了! 父皇日理万机,会在这种时刻等在慈宁宫,他比谁都清楚,并不是真的担心太后的安危。 这是一场冒险的博弈,白引歌,如今你便是这棋盘上的唯一棋子。 这一去,便是送死! 第29章 太后的二次逼迫 白引歌坐在卧榻边,三根手指搭在大名鼎鼎的太后手腕上,心绪复杂。 跟她看过的电视剧里的太后不同,眼前的太后长着一张正宗的国字脸,五官中规中矩,年轻的时候大约爱蹙眉,现在老了皱纹满脸,呈现出一股子凶相。 她半倚在床上,一头银白发半披半挽,眼皮半搭着,一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姐姐,太后娘娘受了大惊吓,你可要仔细着调理。” 白凤玉不知何时来的,白引歌进门时看到她微诧了一瞬。 她今日穿了雪白的襦裙,裙尾缀燃桃色,发髻上戴着桃花簪,妆容娇嫩,丽而不妖,如同灼灼桃花璀璨绽放。 她站在床尾,双手交叠放置在腰腹部位置,柔声叮嘱。 白引歌没搭理她,在这寻存在感,怕不是个傻子。 “太后娘娘肩上的箭伤还好不严重,真是天护天佑。刚才随燕王来请安,正好看见血水往外端,心都跳到嗓子眼上了。” 白凤玉见她不啃声,又自顾自的说起来。 太后淡淡的掀了眼皮,瞟看白凤玉一眼,意味不明。跟着再把视线转移到白引歌身上,声音虚弱,“齐王妃,哀家的身体如何了?” 太后的脉象很好——从容和缓, 不浮不沉,不 迟不数,不细不洪,节律均匀。 一点也不似受伤或者受过惊吓。 再看太后脸色红润,嘴唇微微泛白是因为上了年纪唇色偏淡,而非失血过多。 白引歌直觉这伤情有问题,但不能明摆着指出,她收回手指,站起来回话,“回太后,太医的药已然起效,您现在的状态和缓,修养几日便可大好。” 不说好也不说歹,她采取中庸之策。 太后把手收回去放到身侧,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带了一丝极淡的笑,“你就会哄老人家,你来看看哀家手上这伤严不严重。太医包扎,哀家瞧都不敢瞧,你来帮哀家掌掌眼。” 屁股往后挪了一寸,将身体坐直。 一旁伺候的老嬷嬷上前,就要帮太后宽衣。 太后话音一落,白凤玉急切劝道:“太后娘娘,您凤体珍贵,太医刚叮嘱您的伤口需静养,拆拆裹裹怕有影响。” “齐王妃是皇帝派来的神医,有她在不碍事的。” 太后否了她的进言,边说边露出左边的白色亵衣,干净如新,不见一丝血渍。 白引歌的心咯噔一紧,就像是正要上台演奏古筝曲子时,一根琴弦啪的断裂。 受伤的手,再怎么包扎也不可能不浸血…… 除非手臂没受 伤! “既然太医有言在先,引歌就不……” 心如鼓擂,不安在心底扩大。她觉得自己若看了太后的手,自己今天可能就没办法平安无事的离开这间寝殿。 “看,要看的,皇帝一番心意,怎么也得让他安心!” 太后说的话明明是在夸赞大顺帝,嘴角还带着笑,可那笑意根本不及眼底。 她的眼神危险的如同巨蟒,吐着信子紧锁着白引歌。 刘嬷嬷猛地伸出宽大的手,湿冷的如同蛇尾,一把缠住她的手臂。 白引歌被吓的身子一震,正要开口,就看到太后笑眯眯的撂下亵衣。 肌肤偏白发皱,没有血,没有伤! 果然! 刺客一事,就是临时起意的阴谋! 脸色瞬间煞白,白引歌心惊胆寒的后退一步,身后一道人影疾驰掠来,一只冰凉如尸的手一下扼住她的脖颈。 手指如钳,生生掐住她的命脉。 白引歌屏住呼吸不敢再妄动,浑身的肌肉绷紧,目光森寒的看向太后。 这是要二次逼迫了? “听燕王妃说,临西候家的老夫人最近身体不适,齐王妃,你可去看望过?哀家和那位老夫人有过一面之缘,是个仁善的。哀家特备了一份礼,齐王妃你明日代哀家去看看你祖母。” 说话间,太后的衣服被老嬷嬷提了起来,老嬷嬷尽职尽责的为她掖好毛茸茸的披风。 太后又躺了回去,整个人显得疏懒倦怠。 可话语里的威胁意味,浓的不能再浓。 “姐姐,祖母一直都很惦念你……妹妹知道你为人妻后忙碌的事多了,暂顾不暇,便替姐姐伺候在祖母膝下。可凤玉远不能取代姐姐,如今太后娘娘特赐祖孙团聚,妹妹替你和祖母高兴,妹妹同你一起谢恩。” 白凤玉特别爱见缝插针,彰显自己的存在。 她双膝着地,双手交叠叩首,似感激不尽。 白引歌的喉头艰涩的滑了滑,白凤玉一开始就在帮太后隐瞒,想来是太后授意。 太后既吩咐白凤玉帮腔,自然是不想让她察觉她假受伤。 只是白凤玉乱了说话的时机,显得太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太后才会改变计划,威逼利诱。 “特备的礼”,若她配合,便只是一般的补品。 若她敢违逆太后,搞不好就是一颗伪装成神丹妙药的毒药丸! 在原主的记忆里,祖母是那个家里唯一对原主好的人。 临西候对原主的母亲毫无感情,故而对原主也没什么父女之情,在原主亲娘死后,便将原主发配到了临西候 府最偏远最破的院子。 也是为了想原主的继母表忠心。 原主的童年很凄惨,顶着嫡小姐的名头,过的却是下人般的生活。 只有祖母记着她,换季给她买新衣服,有好吃的紧着吃也要给她分一杯羹。 祖母虽是临西候亲娘,可临西候是个怕老婆的,原主继母对老太太很不满,但在人面前是孝顺儿媳,背地里苛待老人家。 也不知道这次是真的不舒服,还是被恶儿媳折磨的! “太后娘娘伤重,还怜悯祖母,引歌替祖母谢过您。” 心底恨极了太后,但胳膊拧不过大腿,白引歌捏手欲行礼,脖子上的手一紧,她的动作僵在原地。 痛,很痛。 咬牙忍下,在心底又记一笔,她迟早要将这些随意拿捏她欺负她的人踩在脚下! 太后见她识时务,朝着孙公公挥了挥手,示意他松开,“都是孝顺的好孩子,礼刘嬷嬷带你去拿,哀家乏了,你们退下吧。” 白引歌的话等于站在了她这边,但出了门会不会变…… “太后娘娘,您,您……” 太后一点也不怕,白凤玉却替她着急起来。 “去吧,哀家和你们祖母都是日暮西山的人了,有时间就多去跟前尽尽孝。明天和意外,指不定谁先来。” 第30章 救命之恩 白引歌和白凤玉一同被打发出去。 刘嬷嬷为首,白引歌走在中间,白凤玉离她三步之遥。 刘嬷嬷转出屏风,脚刚要跨出门槛,就看到大门右侧站着一个人。 “齐王殿下。” 她规矩行礼,声音不冷不热,白引歌迎面走来,看到夜煌不着痕迹的抿了抿唇。 “你要找的人在后面。” “早些回府,处置你的伤情。” 白引歌觉得忽视他不太好,但一旦开口,这话怎么说都容易被他曲解——好像在吃醋! 天地良心,她没有一丁点吃味的意思,所以还是干脆不语的好。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齐王殿下,我有些想跟你说……” 白引歌目不斜视想把他当空气,身后的白凤玉不负所望的开了口。她正要径直越过夜煌,以为两人私下要见一面,夜煌拽住了她的手。 “去哪?父皇还等着你回话。” 破天荒的,夜煌居然没第一时间搭理白凤玉,还是将全部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白引歌微诧的眨眨眼,这是内心伤重,想要跟她假秀恩爱来刺激白凤玉? 没看出来啊,冷冰冰的齐王殿下,居然这么幼稚! “齐王殿下,我和燕王殿下腊月初九的婚期,到时候… …” 白凤玉真是打不死的小强,人家不理睬,她往前凑,走到和白引歌齐肩平行的地方,朝着夜煌福了福身。 “好。” 夜煌终于懒掀眼皮淡扫她一眼,曾经看她如同盛载星辰大海的眼,幽深的像是吞噬掉世间所有的光,只剩冷寂。 白引歌趁两人说话想要挣脱,在这种尴尬的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呆,“你们聊,我还有事……” “本王陪你。” 夜煌再度语出惊人,虽然话语冷冰冰的,但从前,这四个字绝对不会从他口里溢出。 “白引歌,你做的食物跟你一般令人作呕,拿走!” “白引歌,本王多看你一眼,对你的憎恶就多一分!” 在原主的记忆里,他对她永远没有好脸色,总是直白的表露厌恶和憎恨。 这是被婚讯刺激大发了? 被他抓着的地方如同烙着炙热的铁钳,白引歌扯了扯松不开,他忽然往前迈步半逼半拖的将她往偏殿带。 “齐王殿下,太后娘娘吩咐的礼品……” “楚焰,随嬷嬷去拿!” …… 距离偏殿正门还有百步,夜煌猛地驻足,松开了捏着白引歌的手。 他目光幽冷的掏出方帕,捏在手心擦着触碰过她的手。 白引歌看的 微蹙眉头,嫌弃她为何抓她,当她利用完就能随手丢弃? “王爷,我多脏啊,随意擦一擦擦不干净的,就算是用清水洗了还是不干净,不若我拿把刀把接触过的那一层皮给您削下来,长个十天半个月就能长回去,这样特别干净,怎么样?” 她青春靓丽的脸微扬,端着甜软的笑,说的话却无比狠辣。 “……” 夜煌冷睨她一眼,声音冷的如同乍暖还寒时山间初溶的雪水,“你便是如此报答本王救命之恩的?” 他本不想管她死活,身体却与他的思维背道而驰,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慈宁宫正殿的大门口。 他本是为了避开燕王和白凤玉而走,如今回来……太奇怪。 脑子在催促他离开,脚却像生了根一般的扎在地上,他浑身肌肉绷紧,屏住呼吸,仔细的聆听着店内的动静。 只要白引歌呼救…… “呵,救命之恩?王爷这是救了谁的命?总归不会是我的,太后娘娘见我医治有功,有赏,便是你让楚焰去拿的物什。” 此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白引歌怕隔墙有耳,暴露了她假意投诚的意图,冷笑着反唇相讥。 太后这不就是暗里施压,明里胁迫要拉拢她? 她 随了她的愿! 夜煌浑身的气压,瞬间低至冰点。 他泛着危险的眸光,冷锐的盯了白引歌一会儿,一拂袖踏进偏殿区域,“不知好歹!” 白引歌定了定神,捏了捏衣袖下的手,大步流星的跟上去,“就算是救,齐王殿下也是有所图,绝不是大发善心。” 眼角余光瞥见月洞门门口探半个脑袋,一双贼溜溜的大眼睛,已至偏店门口,白引歌再加了一把薪火,欲将夜煌的怒火点旺。 “你!” 夜煌果然中计,阴鸷的转身抬手。 白引歌有准备,及时退后一步避开,疾步走出来的李公公看到两人闹起来,急忙叫停,“齐王殿下,皇上还等着齐王妃回禀,您这是……” “哼!” 夜煌冷冽至极的白了她一眼,高举的手不甘的垂下,一转头先一步进了偏殿的门。 大顺帝循例问话,白引歌简单的将伤情陈述,左肩箭伤,受了惊吓精神不振,与太医的话全然一致。 “朕,可能信你?” 大顺帝微微颔首,忽然岔开话题。 白引歌微怔,夜煌的目光也看向她,一进门口就像是被浇了一大盆凉水,他的怒火瞬间熄透,此刻眼神深邃的如同一望无垠的黑海。 平静无波 ,却又诡谲的令人心生寒意。 “自然是……” 白引歌不是很懂大顺帝的意思,他这是已经知道真相,在试探她? “太后和齐太妃,于朕都是一般的重要,你可会尽心尽力医治齐太妃?” 大顺帝幽然将她打断,再加追问。 心猛地一沉,白引歌的嘴唇翕动,涌到喉咙口的话,被她艰涩的咽下。 太后给的毒药又开始发热,灼烧着她的身心。 白引歌聪慧,大顺帝一句话把齐太妃提到和太后相似的高度,就是在暗示她——若她成了太后的人,可会尽心尽力医治。 “引歌是大夫,只要是病人,皆会全力救治!” 大顺帝的质问,让她一下想起入医学院时的宣誓:我志愿献身医学,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 在医者眼中,只有病人。 眼里满是坚定,浑身迸射出的认真令她如同一个发光体,令人不敢直视。 白引歌的突变,让大顺帝眯上睿智的眼,眼线的弧度像极了大狐狸,“好,治好太妃,朕重重有赏,予你所求!” 他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响起一道急匆匆的宣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第31章 捉个正着 “皇上!皇上!臣妾愿以性命担保,煌儿绝不会做任何……” 皇后几乎是闯进偏殿的,心急火燎,因为过度激动声音破了音。 大顺帝微蹙着眉头,但还是迎了上去,“已证实是一场误会,皇后没事回宫吧,朕要带齐王和齐王妃去太平别院一趟。” 他的态度算不上好,但也不差,没有问罪擅闯的皇后,却不肯带她一起。 白引歌蓦地想起夜煌对皇后的态度,父子俩的战线如此统一,皇后到底做了什么? 果然,夜煌见她出现,冷山脸多了一抹幽暗。 “皇上,臣妾一同……” 皇后行礼后欲言又止,一双漂亮的眼睛,历经岁月洗礼却不见浑浊,透亮如昔。她嘴唇微启,想说的话刚出口,大顺帝再度截了她的话茬。 “回宫吧,朕得空来看你。” 言罢,他推开皇后隐隐切切探过来欲与他交握的手,大步往外。 “母后,回吧。” 夜煌紧随其后,双手交叠朝皇后礼貌生疏的一拜,跟着他的皇帝老子一起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离开。 白引歌不敢耽搁,拜别皇后时,她看到皇后的眼中噙着热泪。 泫泫欲泣,终还是没有落下来。 后宫女人再怎么风光,都是依赖 男人维系的。 白引歌再次深深的感受到在古代的无力,现代女性独立自尊,何遑过的这样哀切。 在心底叹息一声,她敛了心思,跟随皇帝和他的皇四子一同前往太平别院。 齐太妃今日精神好了不少,他们到的时候,她正倚在软塌上,跟沐王妃下着围棋。 棋盘上黑子多,白子少,齐太妃快要大胜,乐的合不拢嘴。 跟昨日那个命悬一线的老夫人比起来,起色好的完全判若两人。 “拜见父皇。” 沐王妃看到大顺帝小脸一白,但还是快速的站起来行了礼。 “参见皇祖母/太妃娘娘。” 夜煌和白引歌互相无视彼此,却又异口同声一同请安,两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时间,屋子里除了齐太妃和大顺帝带着笑,其他人都面色各异。 “母妃今日精神抖擞,朕觉得您老人家再活百年都还行!” 沐王妃让了位,大顺帝在齐太妃对面坐下,捻了白子在棋盘上巡视一圈,啪的落在能起死回生的位置。 齐太妃笑眯了眼,如同寻常人家慈祥的老奶奶,脸上堆满了褶子。 “借皇帝吉言,哀家还想看着沐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茁壮成长。沐王妃孝 顺,今日天刚亮便来看望哀家,一直等到哀家起床。她说辗转反侧一整夜睡不着,怕昨日的事影响哀家。” 齐太妃话里话外都是对沐王妃的喜爱,还明着为她求情,“哀家能大好,沐王妃有很大的功劳,就皇帝这样的下法,哀家可笑不出来!” 明明只差一步便能赢了,大顺帝却扭转了败局。 “母妃说的是,只是落子无悔,不若我们母子再开一局?”大顺帝爽朗一笑,好似背在身上的沉重包袱一瞬间被甩开,“齐王妃,还不过来请脉。昨日若没有你,朕今日可就没法陪伴太妃下棋了,你居功至伟!” 不着痕迹的抬高白引歌,敲打沐王妃,大顺帝一个字也没有违逆生母,但却明白的昭示不会轻饶沐王妃。 齐太妃无奈的看了沐王妃一眼,看来皇帝还在气头上,此事不宜再提。 沐王妃缩了缩脖子,小心谨慎的颔首,还不忘朝齐太妃一福身。 白引歌将两人的互动看在了眼底,她顺从的上前,有宫女端来矮凳,她坐着为齐太妃把脉,脉象平稳不少,癫痫不发作,她和常人无异。 “太妃娘娘,您这病见不得突如其来的强光,日头正旺不宜出门,盛夏伏天窗户都 要掩上全遮光的窗帘。用药方面,需得半月一调整。” 这一周抗癫痫的药和护肾排毒的药合用,白引歌得重新配药。 “知道了,把药留下退下吧,半月后再来请脉。” 齐太妃昨日初见白引歌,得知是她救了自己还很热情和感激。 今日再见,对她态度冷淡到了极点,听她说完就要撵人。 白引歌不恼,爱屋及乌,恨屋自然也及物及人。 沐王妃因为跟夜煌关系好,不惜用自己的儿子设计自己,齐太妃跟他们是血亲,不待见自己也实属正常。 “是,引歌自请去没人的屋子配药,不打扰太妃和父皇雅兴。” 况且,她拿药的方式异于常人,太妃这样排斥她更有利于她行动。 “好,来人,带齐王妃去偏殿。” 大顺帝一口答应下来,他手里捏了一手回收的白子,看也没看她就下了令。 夜煌候在太妃的身侧,微躬矜贵的腰身替齐太妃收着黑子,这一次破天荒没有监视她的意思。 白引歌心想,大约是他见多了,觉得她就算拿出什么庞然大物都不足为奇。 在嬷嬷的带领下,白引歌进了别院偏厅。 白引歌先盘点了一下实验室的抗癫痫药数量,四盒足够太后用 一个月。她一股脑的将药全拿出来,拆了包装,分类分量。 胶囊的形状太奇怪,为避免让人奇异,她剥开倒出里面白色的药粉。 然后再把药片碾碎,掺杂到药粉里。 她唤人提前备好了黄纸,折叠裁剪成半个巴掌大的正方形,一次药装一张再包好。 弄好后,她发现只有十三天的,缺了两天,又从衣袖里拿出白色的瓷瓶,用指甲盖挑了足够剂量的白色药粉放到新的黄纸上。 叠好刚要放进之前的药堆,夜煌冷若寒霜的声音猛地在她身后不远处炸响,“白引歌,你确定要把你手里的东西混入?” 白引歌猛的回头,夜煌逆着光疾步走来,如同一把开窍的利刃,剖开了光明和黑暗。 锋芒毕露,锐不可当。 白引歌被他抓住手臂的时候,有一瞬的心惊,心脏砰砰的加速跳动,快要蹦出胸腔。 “混入?都是治疗的药,你这话说的……” 手臂上的大手一紧,如同要生生将她的手捏碎。 白引歌有些不解的抬头,刹时望进一团漆黑的风暴中,夜煌的眼蕴着毁天灭地的狂猛架势,可怕的随时能将她吞噬。 等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夜煌这是以为……她在下毒? 第32章 皇室秘密 白瓷瓶,寻常物件,没有繁复的花纹,她来之后见过很多次。 夜煌凭什么一眼就认定她在下毒,难道……他认识这东西,或者是瓷瓶里的白药粉? “白引歌,你果然还是选择站在太后那边!” 心底刚起了怀疑的念头,夜煌冷冽如冰的话便印证了她的猜想。 白瓷瓶的毒药,不是太后给她的! 古寺里的人不是太后,是夜煌安排的人! 不,不对,不止夜煌,这其中还有大顺帝的手笔。 难怪夜煌被太后冤枉为刺客,大顺帝的眼里不见一丝担忧,她原以为是父子之间甚为了解…… 呵,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做的局! 喂她毒药,逼她给太妃下毒,是要看她到底是不是太后的人。 她刚才进门后就遣了小宫女寻了新的白瓷瓶,因为揣着胶囊不方便,被人发现会当成异类。为了小心行事,她把剩下半月的胶囊全剥了,把药粉注入其中。 误打误撞,被夜煌误会,一下捅破了古寺潜藏的真相。 白引歌满面悲怆,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凉透——她费尽心思救人,他们却这样对她! “一日头晕目眩,二日浑身如同万千蚂蚁啃噬难以入眠,三日晌午一过肠穿肚烂 。” 她几乎是咬碎银牙,一字一顿,艰难的把他们的威胁道出。 “夜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瞳孔充血,将眼白全部染红。白引歌愤怒的一拂袖把桌面上包好的药粉全部扫到地上,“既然不信我,我的药你也别拿去用!” 夜煌的脸色更不好看,冷凝的整个人都结了一层冰,眸子里却迸射着熊熊烈焰。 他一伸手,揪住白引歌胸前的衣襟,一把将她提起来,只留脚尖挨着地但无法承力。 “白引歌,本王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知悔改!你要结盟,本王便做你后盾,你有无数次机会向本王坦言,可你没有!” 那烈焰在夜煌的瞳孔深处翻滚,一浪高过一浪,灼热的几乎要将她烧成灰烬。 “你服下的根本不是毒,不过是补药。身为大夫,你这样一被胁迫就妥协,本王也不敢用你!” 恶狠狠的将她往后一扔,夜煌说完,一掌打在右手的石膏上。 “哗啦——” 石膏应声粉碎,成块成块的簌簌掉落下地。 如同冬腊月的鹅毛大雪,一片又一片,快速的累加,瞬间白了一地。 一片狼藉,又满目疮痍。 白引歌被他的行为惊的瞳孔一缩,好,他这是要 跟自己割袍断义! “你尽可叫太医来校验,这里面有没有你们给的毒药粉——或者纯白面!” 她的心像是被浸入了沸水之中,疼痛难忍。 救个人而已,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的算计和阴谋,她不救了,不救了还不行吗! “太医,验!” 夜煌有备而来,太医就候在门口。 他低沉沙哑的喊了一声,眸色复杂的扫视白引歌一眼。 他冤枉了她?可暗卫来报不会有假,他来正好抓她个正着! 还是她在歇斯底里的掩饰? 夜煌看不透她,他以为她毒如蛇蝎的时候,她冒着生命危险迎头而上,死守着救活了平儿;他对她稍有改观时,她又会变回原样,极度作恶。 两人对峙,太医一包包拆了药粉,用银针挑了些许放到对应的小茶盏中,搅拌均匀,再查验。 十五包,耗时半柱香。 这期间他们各看一方,身上都凝着火气。 张太医得出结果,回道,“齐王殿下,里面没有毒药。” 夜煌脸色微变,他装入的瓷瓶的分明是毒药…… “你的东西在这,物归原主。” 白引歌等的就是这一刻,她从袖带里拿出一早就在的白瓷瓶,哐的重重的拄到桌面上。 “齐 王殿下的手,我是无能为力了,但太妃之病是我答应皇上医治的,决不食言。”说着,她把另一个小瓷瓶拿出来,交到张太医的手中,“这是半月的药量,你且拿去均匀分成十五分,再和这药同服,这药一日一颗吃七天。” 地上的药不可直接给太妃服用,她把拆开的包装包上,全塞进了袖带里。 交代完,白引歌目不斜视的走出门,彻底把夜煌当成了空气。 不是她不救,是夜煌拒绝她诊治。 她昂首挺胸走的如同要登基为女帝,一派浑然大气。 夜煌本想忽视她,可她强大的气场如同有无形的牵引力,让他不自觉的追影。 明明瘦小娇弱,却有着泰山压顶不弯腰的凛冽气势。 “齐王殿下,这些可还要验?” 张太医拿着药手心发烫,一句话将夜煌的注意力拉回来。 “验。” 到嘴边的“不用”被他咽回肚子,夜煌定了定神,看着太医跳出三次药粉,分别加入三个空置的碗,再注水检验。 得到没有问题的回答,他这才大步流星的追出去。 可惜白引歌已经离开。 白引歌没提偏厅的事,只告诉大顺帝药已配好,然后以探望生病的祖母为由提前离开 。 夜煌陪了会儿大顺帝和齐太妃,一局围棋终了,大顺帝让沐王妃继续赔太妃,带着夜煌去到别院的书房。 “如何?” 睿智的眼紧盯着夜煌,大顺帝设计这一出,是因为夜煌陈情,白引歌很大可能是太后那边的人,不得不防。 “回父皇,虚惊一场。” 夜煌据实已告,将暗卫所见和白引歌的表现一并说出。 “也许她是在试探,毕竟朕给的是宽宥的三日期限。既计划已作废,这件事到此为止。朕本想让她看一看怡儿,这事朕还得再考虑考虑。” 怡儿是皇室的忌讳,也是个秘密,不能被太后的人知晓。 夜煌深谙这一点,微颔首回道,“是,父皇。” “这两日你可去看过怡儿?有长一点肉吗?” 话题铺开,大顺帝一提到“怡儿”,绷紧的眉眼瞬间放松下来,眼底溢满慈爱的光辉。 “新换了两个厨子,胃口依旧不太好。儿臣会尽心照顾,父皇安心。” 夜煌说到“怡儿”,整个人锋锐的利息都收敛起来,硬朗如刀削的下颌线也变柔和不少。 “有你在,朕自然放心。只是皇后近日似有所察觉,你万不可让她发现怡儿还在,并且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第33章 皇室秘密 白引歌离开时,正好碰到白凤玉央求楚焰送她回临西候府。 “燕王殿下有急事先离开了,我还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要你帮我转交,你就随我走一趟吧!” 楚焰抱着从刘嬷嬷哪里领来的不大礼盒,冷着脸摇头,“未来燕王妃,咱们家王爷交代过要不能再收您任何东西,恕难从命。” 白引歌本不想过去打扰他们,但考虑到楚焰手里毕竟是御赐之物,硬着头皮去拿到手里。 白凤玉还黏黏唤她姐姐,让她帮着劝劝,她直接把白凤玉当空气。 尔后,她也没心情管白凤玉到底成功没有,出府坐上马车回齐王府收拾细软。 嘭咚咚—— 正在床面叠衣服,有细小的敲击声传来。 白引歌第一反应是回头看,没看到门口有人,敲击声又响起,似乎近在咫尺。 她狐疑的蹙眉,竖起耳朵聆听,声音是从卧榻下发出的。 不是敲击,像是某种动物的抓挠。 老,老鼠? 小时候在外婆家睡弹簧床垫,下面经常传来老鼠叫,她记忆犹新。 “小喵,不可以,快跟我回去。” 白引歌将耳朵贴在床面上听,没听到动物叫,冷不丁听到一道女声从下方传来。 很小声,若站立着几乎听不到,但她贴着床,耳朵上就像安装了一个扩音器,成功的捕捉到。 有密道! 几乎是条件反射,白引歌哗啦一把掀开床板上的垫絮,露出了一块平整的床板,但没有任何凸起或凹陷可供抬起。 咚—— 又一声沉闷的撞击,白引歌看到床铺中央严丝合缝的地方缓缓划开,就像有人在下面拉动了推拉门,一整个床板被分成三份,中间那一快开始缓缓往右缩去。 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从刚露出的狭小缝隙跳出,一弹射好巧不巧落到白引歌的身上。 条件反射,她一把将它抓住。 缝隙越漏越宽,一头白色的软毛跟着漏出来,再跟着露出的是白色的眉毛和淡粉色的眼睛。 “啊!” 里面的人怯生生的探出一个脑盖,看到白引歌,她软咩咩的低叫一声,唰的把脑袋缩了回去。 但床门没有合上。 “别怕,小仙女,你的宠物我帮你抓住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你出来我把它给你,行吗?” 狐狸怕生,但落在她怀里这一只,出奇的安静和乖巧。 它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瞬间放弃了挣扎,软软的靠着她让她抱。 “ 不,不可以……四皇兄说不可以让人看到我……你,你把它放回这里,我下去等着……” 甜糯的嗓音,带着一丝怯生生,听的如同一片羽毛在心上轻挠,让人不忍拒绝。 白引歌点头答应下来,“好,但我怕它落地没,你会抓不着。这样,我走到口子这,闭上眼睛,你从我手里把小狐狸抱走。等你关上床板,我再睁眼,好吗?” 仅从小女孩露出的一点发色和眼睛,白引歌就看出她不同于常人,应该得了罕见病——白化病! 在古代,这样的瞳色和发色,以及白的刺眼的皮肤,被人当成妖怪也大有可能! 不过,她说四皇兄……她是夜煌的妹妹? “……好。” 小姑娘安静的思忖了一会儿,总归是单纯,为了拿回小宠物答应了她。 白引歌如约而至,闭着眼,闭的很紧,没有窥视的意思。 小姑娘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的踏上台阶,却没有着急去接红毛狐狸,而是仔细的打量起白引歌。 鹅蛋脸,柳眉配杏眼,挺括的鼻梁下是一张浸染樱色的小嘴,没睁眼都能看出是个美人。 浓密卷翘的睫毛因为闭着眼轻轻颤抖,似快要振翅欲飞的蝴蝶 。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外人”,有着新奇,有着探究。 白引歌手背伸直,双手轻捏着小狐狸前足腋下,等的手膀子酸了还没人接,“还没上来?我不是坏人,我是齐王妃,你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快拿上回去吧,你那暴脾气的四皇兄若是知道你乱跑会喷火的。” 以为小姑娘害怕,她先自曝了身份。 “谢谢。” 忽然,手臂一轻,一声轻的如同一出口就能被吹散的道谢近在耳边。 白引歌守约没有睁眼,直到床板关闭严实,再无其他异响,她才缓缓瞪圆漂亮的杏眼。 “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 眼底有着深深的无奈,虽然她是医生,但白化病这种罕见病几乎无药可治,仅能用一些物理手段进行干涉。 放到现代不了解的人都会戴有色眼镜看他们,更何况是科技落后的古代。 被藏起来,不能见人,被当成异类的滋味定不好受。 如果能做点什么帮她就好了。 只是她现在自身都难保…… 白引歌理好床铺,在心底悲戚的感叹一番,继续收拾东西准备回临西候府。 等到齐太妃一个月后大愈,她就会请旨和离! 住在这齐王府难免遇 见夜煌,正好太后有旨意,她便借机回临西候府那最偏远的小院子落脚。 等她把从太后哪里收刮来的药材换成钱,她再换居所,开药铺。 …… 临西候府侧门。 白引歌下马车时,另一辆装饰比她豪华的马车同时停下。 “姐姐,真是好巧,一起回来了。” 白凤玉玉足一落地,就乖巧的朝她福身,一点也没有嫡女的架子。 白引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奉太后娘娘之命回来看完祖母,先进去了。” 打着太后的旗号,是不想和临西候府的“血亲”有诸多纠缠,能直接去祖母的院子,省去不少麻烦。 “姐姐,一起吧。”白凤玉却缠上她,搁下微微提起的裙摆走到她身边,走进大门,用仅两人的声音道,“祖母想你可想的紧,毕竟,有你在,我娘亲有什么’好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你。这一次我娘亲下手是重了些,我已经说过她了。” 说着恶毒的话,面上却带着娇艳的笑,白凤玉顿了顿,忽而加深唇角的弧度,“是吧,你说这要是一下折腾死了,以后唯二的出气筒都没了。你最好能治好她,不然这世上唯一疼你的人,也要消失了呢!” 第34章 惩治渣妹 啪—— 白凤玉话音一落,白引歌从礼盒下腾出的右手,几乎不带犹豫的甩到白凤玉的脸上。 “你!你竟敢打我!” 从来谨小慎微的白引歌,她怎么敢! 看似白引歌新婚后气焰嚣张,每次在夜煌面前闹矛盾都是她授意的,白引歌从未逃出过她的掌心。 这,这是反了天了? “来人,给我架住她!送上门来还敢嚣张,今日我就要你和那死老太婆……” 白凤玉娇滴滴的大小姐,哪里受得了这等委屈,她一只手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脸,一挥手就要随身的丫鬟还有守门的小厮抓住白引歌。 三人一起行动,白引歌举了举手中的木盒,冷厉道,“来啊,都来!这里面是太后娘娘赐给祖母的礼物,你们有胆损毁,就要做好心理准备承受太后娘娘的雷霆之怒!” 此时的她,锐利的如同出鞘的利刃,谁碰上谁见血。 已经将她围住的三人,高举的手猛的垂了下去,全部低下头,不敢触其锋芒。 白凤玉知道她没造假,但咽不下这口气,小脸咻的涨红,低吼道,“那就等她搁下东西再收拾她,别当她是齐王妃,加倍的……” 啪! 白引歌看着跳梁小丑一般叫嚣的白凤玉 ,又一个跨步上前,趁她不备给她了她另一耳刮子,打的比之前还响亮。 抽的她的手又麻又痛。 “你还知道我是齐王妃,你不过是个侯府千金,岂容你在本王妃面前放肆!” 爽啊,仗势欺人的感觉。 从小到大都是白凤玉在享受这种滋味,如今风水轮流转,她会把白凤玉亏欠原主的、伤害原主的,慢慢的还回去! “啊啊啊!白引歌,你这个贱婢,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白凤玉直接被打疯了,顾不上什么淑女样,扑上去就要亲自收拾白凤玉。 她被爹娘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从没挨过打,没受过这等委屈! 就是这一刻—— 白引歌故意激怒她,是因为不想把太后送的礼完好的拿到祖母的面前,她原本计划在临西候府找个人起冲突,没想到白凤玉主动凑了上来。 她象征性的用太后赏赐之物去挡,白凤玉身边的丫鬟机灵,看出不妥想要拉住白凤玉,可还是晚了一步。 礼盒被掀翻,里面一瓷蛊补药哗啦啦的滚落出来,洒的到处都是。 白引歌微微侧身,躲开白凤玉的攻击,幸灾乐祸道,“哎呀,糟了,妹妹你不止打翻了御赐之物还踩了几脚啊!” 白凤玉 的贴身丫鬟秋华闻言唰的跪下去,抱住白凤玉的腿,向白引歌求情,“齐王妃,我们家小姐不是故意的。你们是亲姐妹,很快就要成为妯娌,永远都是一家人,您看……” “秋华,放开,你不要被她吓唬到了。谁看见本小姐打翻了,没人!是白引歌刻意打翻栽赃陷害,我这就去父亲那里请他评评理,顺便发落了她!” 白凤玉看到盒子坠落的那一刻,被挑拨的情绪很快冷静下来。 她的眼珠子在眼眶转了一圈,很快想到了应对的办法,“你们都看到了吧,是她自己掀翻的!” “是,是齐王妃……” 守门的小厮就要附和,白引歌冷淡一笑,“瞧,齐王府的车夫正看着呢,你以为我会在同一个坑里绊倒两次?” 以前拙劣的栽赃原主是不敢反抗,但她早已今非昔比! 说完这句,她潇洒的转身去往祖母的院子。 白凤玉闻言扭头,就看到车夫正瞪着眼睛看着他们,从他的角度显然目睹了一切。 “想办法封住他的嘴,我去换身衣服找父亲,今日就不能让白引歌平安无事的走出侯府大门!” …… 循着记忆走了半盏茶的时间,白引歌抵达了祖母所在的院子。 穿 过月洞门,能看到有好几个丫鬟在浇花除草,院子的花台里种的全是老太太喜欢的桔梗,长势喜人。 “二小姐回来了,不对,齐王妃回来了,老夫人,齐王妃回来了!” 行至院中,端着药碗掀开布帘的孙嬷嬷看到她,惊喜的大喊。 那一瞬间,白引歌有了被亲人隐隐期盼和喜爱的欢愉感。 这里是原主的避风港,日后她会好好守护。 “孙嬷嬷,是我,我回来了。祖母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白引歌疾步上前,看了眼孙嬷嬷手里的药碗,年迈的孙嬷嬷僵硬了几秒,快速的把药碗往背后藏。 “老夫人,老夫人没……” “事”字卡在喉头,声音变的哽咽,屋子里传来老太太有气无力的呼喊声,“歌儿,是我的歌儿回来了吗?” 白引歌听的心一惊,隔着帘子都觉察到屋内的眼中。 她不再逗留,一掀帘子进了门。 最先入目的是黄花梨雕刻的屏风,用真丝铺就,画着老太太最喜欢的山水图。由于真丝容易褪色,白凤玉的母亲,也就是侯府续弦的二夫人,经常花大价钱为老太太添补。 室内的地面全铺着厚实的羊绒地毯,从门口铺满整个房间,造价更是不菲 。 老太太屋内的家具,也都是上好黄花梨,用品皆是上品,玉筷,琉璃杯,就连恭桶都凸显着大富大贵。 冬日屋里燃着碳,日夜不歇,屋内温暖无比。 不知情的人甫一进来,都会觉得老夫人被儿子儿媳照顾的很好,生活优渥的令人羡慕。 坊间甚至有传言,宁做白家母,不做皇家妾。 这里暗指的就是她的祖母和齐太妃。 可白引歌清楚,这一切都是心机深沉的二夫人做出来掩人耳目的。 “歌儿啊,歌儿,快让祖母看看,长胖一点没有?” 入了内室,能看到老太太半倚在床头,盖着暖融融的皮毛,枕着冬暖夏凉的特殊枕头。 屋里处处都奢侈华贵,唯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枯瘦如柴的老太太。 她瘦的几乎脱相,就一层皮包着骨头,跟原主出嫁前微圆润的她判若两人,白引歌差点认不出! “祖母,你,你怎么这么严重也不遣人唤我回来……” 眼眶一下染湿,白引歌疾步走到她的面前,握住她伸在半空颤颤巍巍的手,难受的如同嗓子上卡了一团棉花。 “是,是祖母最近胃口不佳。吃得少也是有好处的,至少那个毒妇来泄愤的时候,没那么多肉,就没那么疼。” 第35章 被凌虐的祖母 老太太的一句话,让白引歌顿时泪如雨下。 这一个月,她究竟是经历了何种的凌厉折磨,才会变成这副令人心疼的快要窒息的模样! “祖母,让我给你看看,我……” “歌儿啊,不哭,不哭。祖母没事的,养养就好了。” 老太太虚弱的抬手给白引歌擦泪,一直强调自己没事,将她欲说的话打断。 白引歌由着她擦,眼睛却不停的扫视她的脸色,还有露出来的身体部位。 都没有肉眼可见的凌虐! 二夫人面子功夫做的很足,漂亮话更是一说一箩筐,好像她是天底下最孝顺的媳妇。 “老夫人!如今二小姐是齐王妃了,她能保护您的!” 倒是一边偷摸泪的老嬷嬷按捺不下去,忽的上前,一把揪住盖在老太太下半身的皮毛被,唰一下掀开。 “不!” 老太太的第一反应是扑上前要把自己遮住,可她身子虚弱,一动就被白引歌伸手拦下。 触及被子底下的触目惊心,白引歌惊愕的瞠目结舌,随即,心底涌起腾腾火焰,翻涌成惊涛骇浪,要将她从里到外点燃。 老太太的亵裤挽到膝盖,膝盖下裸露的小腿部分,许多火折子烧烂的烫 伤。 破溃的地方,灌了脓,烫着血,还涂抹着一些米黄色的粉末,散发着异味。 烧伤旁边的皮肤更是御痕斑斓,青一坨紫一块,仔细看还有已经干涸的绣花针大小的干疤。 “祖母,这,这也能叫没事?” 眼眶再度盈满泪水,白引歌迷蒙了视线,声音哽咽。 她紧紧捏着拳头,紧到肩膀的肌肉微微发颤,最后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因愤怒到极致而颤栗。 “早就没知觉了,烫也好,扎也罢,不痛的。歌儿乖,快盖起来,有味道不好闻的。” 老太太就是怕她心疼,嗔怪的瞪了眼孙嬷嬷,“还不快盖起来,反正都是黄土掩到唇的朽东西了,不疼不痒随她去便是,只要她能对我儿子好,善待我孙子孙女。” 老人家的愿望很简单,家庭和谐,自己吃点亏也不打紧。 可这是吃亏吗?这是虐待老人! 白引歌摇了摇头,一抬手抹掉眼泪,“祖母,你这伤不痛,不代表没事。感染了就会引发五脏六腑的炎症风暴,会危机性命。有什么话等孙女给你治疗完再说,你先盖着,我去马车上取点药品就回来。” 没办法支走所有人,毕竟老太太醒着 ,白引歌找了个借口出去,把所需的药品拿回来。 “歌儿,你,你会医术?” 老太太睁圆了浑浊的眼,惊讶的看向她。 “祖母,您忘了,我可是施圣医的孙女,我娘给我留了医书自学,如今小有所成,治疗过小世子和齐太妃,祖母安心交给我便是。” 白引歌扯了个谎,老太太微微歪着脑袋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想起来了……你娘走得早,我都快忘记她的样子了……只记得她有耳垂有块心形的胎记,其他什么都记不起了。” 蒙混过去,白引歌为老太太盖好被子,大步流星的走出门。 只记住了个耳垂有胎记,觉得很奇特。 寻了个无人的地方,她从拆卸后的镜面里拿出烧伤止痛膏,生理盐水和刮刀,还有无菌纱布和消炎药,再放入袖带。 抬脚缓走,想要做个样子,走出去再进来。 走到门口,发现送她来的车夫还在,还有另一辆鎏金装饰的豪华大马车并排在一起。 车帘撩开,夜煌一身玄色便服,冷着一张脸款款而下。 如同一把冰剑,透着寒气,倨傲的如同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白引歌快速的缩回脑袋,心底疑惑,他 怎么来了? 不管是不是找她的,避开就对了! 快速折返,一路小跑。 白引歌回到祖母的院子,原本冷情的屋子里人声鼎沸。 “娘,白引歌打了玉儿,您是她们的祖母,是临西候府最尊崇的老夫人,你一定会给玉儿做主的,对吧?您看看玉儿这脸肿的,真是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祖母,你可一定要把白引歌交出来,她仗势欺人不说,还故意打翻太后赏赐您的延年益寿补药!以前她需要您,自然对您百般温顺。如今她是齐王妃了,翅膀硬了……”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诋毁本王妃的声誉?” 白引歌驻足听了一会儿,这母女俩一唱一和,是觉得老太太将她窝藏起来,变相逼迫。 由下人打帘,她面若寒霜的走了进去,仗着比两人高出半头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扫了他们一眼。 眼皮半掀半抬,自有一股迫人气势。 跟以前柔弱可欺的白引歌,判若两人。 谁也没注意到门外立了一抹欣长的人影,日头西斜,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齐王妃万福金安。” 二夫人是个厉害的,哪怕恨毒了白引歌,还是朝她施施然行了一礼,并 拉着白凤玉一起。 “娘,七日后我便是燕王妃,是皇上长媳,她见了我都得拜,您何需同她行礼!” 白凤玉正在气头上,不肯配合,还提点白引歌别欺人太甚。 “你也说七日后了,现在还不是燕王妃,对吧?” 白引歌捻了捻手指,浑身迸射出骇人的危险气息,像是白凤玉只要回答是,下一秒她就能快速出手拧断她的喉咙。 “祖母你看,她威胁我!当时在场的下人都看到了,是她打翻了太后御赐之物,她栽赃嫁祸给我……” 白凤玉胆怯的往后缩了缩,伸手扯了扯自己母亲的衣袖。 老太太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啊……” 二夫人刚要开口,白引歌冷笑着将她打断。 “是啊,一个月前你们胁迫我上花轿的时候,也是全府的人都能作证。啊,不,还有府外的大夫,都看到了我强势替嫁。当初你们在房间里威逼我没人看到,但今日齐王府的车夫可是亲眼目睹了一切。” “同样的手段用两次,你们以为还能起效?想必白大小姐收买失败了吧,不然这会儿应该是带着人来兴师问罪,而不是假借祖母之名想惩处我!” 第36章 靠山 “歌儿,别说了,都是姐妹。” 老太太一直不发一言,脑子里是在天人交战。 白引歌爹不疼没娘爱,嫁到齐王府本是高攀,若把娘家这边的人得罪了个干净,日后遇上什么事都没有助力,不妥。 只要她不跟白凤玉母子起冲突,自己还在,尚能给她父亲施压帮帮她。 “这事是你手不稳,洒了太后娘娘赏赐。都是一家人,没人会说出去,权当祖母接了这赏。你给你玉妹妹赔个不是,还有你二娘,她是长辈,要敬重。” 风向骤变,老太太站到白凤玉母子那边,要白引歌赔礼道歉。 “祖母就是偏爱姐姐,刚才她可是扇了我两巴掌,这脸还红肿疼痛,哪是她轻飘飘两句道歉能弥补的。” 白凤玉娇嗔不依,“不过,我想着同为姐妹没有隔夜仇,只要讨回这两巴掌便原谅她。” 呵,白引歌,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竟敢放肆,我会让你十倍奉还! 她回眸看了眼一同进来的护卫,身高八尺,孔武有力的男人站了出来。 原主的记忆里有这么一个人,是白凤玉的执刑官,曾一巴掌打掉丫鬟两个大牙。 “不妥啊,玉儿,不妥!你的护卫强悍,两巴掌下去,可是要把齐王 妃打坏的!” 老太太还在思忖如何帮白引歌逃脱这皮肉之苦,就看到熟悉的护卫站出来,着急吼吼的朝她挥了挥手。 她在提醒母子俩,白引歌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他们刀俎上的鱼肉。 “呵,祖母你还不知道吧,她就是个不受宠的王妃。齐王殿下根本不在乎她,咱们打死了她,搞不好齐王殿下还会感谢我们为他除害!” 白凤玉的言辞变得尖酸刻薄,二夫人轻拍了拍她的手,“玉儿,作为一个贵女,这些话可不能这样说。你过来,为娘教你如何优雅得体的达到目的。” 给了护卫一个眼神示意,二夫人根本不理老太太的阻拦,拉着白凤玉去一旁坐下,要冷眼看戏。 白引歌冷漠淡然的看她们表演,手在袖筒里已经拿出了速效麻醉针。 想把她打残是吧,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本事! “得罪了,齐王妃。” 护卫虚情假意的抱拳,一步步朝白引歌逼近。 “孙嬷嬷,快,快拦下他!” 老太太因为一次马车车难下半身失去了直觉,动不了,只能着急的让孙嬷嬷代替。 白引歌立在原地纹丝不动,众人以为她是狐假虎威完了无计可施,被吓傻了。尤其是孙嬷嬷,一 把扑上来将她抱住,“王妃娘娘,您快挪挪,这两巴掌下去会死人的!” “报。” 外面一直驻足聆听,喝止丫鬟报信的夜煌,微拧着眉头让恭敬候在身侧的扫洒丫鬟开了口。 “齐王殿下……到,到!” 小丫鬟被他散发的低气压骇的话都说不利索,此言一出,屋子里所有人都愣住。 白引歌脸色微变,夜煌居然追到这里来了……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不,不一定。 有可能是去找白凤玉,没找到人,所以绕到这边。 不管怎样,这次决不能让他助长白凤玉气焰,哪怕威逼利诱的手段都使上…… 所有的视线都看向门口。 一双黑色绣云纹的长靴从屏风后踏出,一袭玄色绣蟒纹常服衬的他如同九天之上下来的神邸。 朗目剑眉,悬鼻点漆唇。 凌厉的下颌线,冷锐迫人。深邃的眼底凝着一层层凛然寒意,对上一眼似能将人冻结。 “参加齐王殿下。”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跪了下去,整齐的向他行礼。 白凤玉眼睛骤然发亮,她幸灾乐祸的扫了白引歌一眼,真是天助她也!白引歌借夜煌的名头放肆行事,如今他来了,他绝不会再让她得意! 夜煌被她挑拨的有 多厌恶白引歌,没人会比她清楚! 而且丫鬟才报,他刚来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只要自己上前引导—— “煌哥哥,你,你怎么来了?” 她伸手捂住自己被打的左边,怯生生的站出来套近乎。 似遮非遮,显得她的伤情更重。 白引歌懒得理恶心的她,在孙嬷嬷耳边低语,“孙嬷嬷你松开,他伤不到我的。我去给祖母治伤,齐王来的正好,可以当个见证人。” 她正愁什么时候能找几个有权有势的人来看看祖母的现状,揭开二夫人虚伪的面纱,让祖母真的解脱。 夜煌到来,时机不算好,但也算成熟了。 “燕王妃,僭越了,按理本王得唤你一声皇嫂。” 孙嬷嬷不放,大抵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丢的是临西候府的面子。她打小就跟在老太太身边,耳濡目染,觉得临西候府的面子大过天。 白引歌试图甩开她,就听到夜煌冷淡的跟白凤玉划清界限。 她有些好奇的看过去,正好对上夜煌幽深的像深海一般的目光。 又冷又沉。 白凤玉被打击的脑袋宕机,僵在了原地。 这……这是曾经视她为珍宝,连红脸都未曾有过的夜煌吗? 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 他,他就陌生的她都快不认识了! 委屈的泪水煞时盈满眼眶,白凤玉一扭头跑回二夫人的面前,扑进她的怀里嘤嘤缀泣。 夜煌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一些,衣袖下的手拽成拳,但终究没有安慰的话。 “本王来时,听说有人要打本王的王妃。” 目光一调,阴暗冷锐的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到壮硕护卫身上,吓的他低下头,嘭的跪到地上磕头求饶。 “齐王殿下,小的该死,小的……” “既觉得该死,那便去死!来人,把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夜煌不给他求饶的时间,残酷的下令,两个带刀侍卫进来将壮硕护卫拖了出去。 求饶声声声滔天,但还是越来越远。 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尤其是二夫人带来的人。 大家心底都有疑惑,不应该啊,齐王殿下最爱她们的小姐,现在处决护卫不是明着帮衬本不受宠的齐王妃? 白引歌跟他们一样的迷惑,夜煌这是吃错药了? “闲杂人等全数退下。”夜煌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深沉,看进去就像是掉进了无光的黑洞,根本看不穿他一星半点的想法。他清完场,顿了顿,再朝着白引歌道,“本王在院子里等你,治好祖母,一起回去。” 第37章 被威胁 白引歌猜不透夜煌为何突然帮他,反正无利不起早。 “祖母,我要开始治疗了,过程有可能引起你不适,你最好不看。孙嬷嬷,有深色的手帕吗,帮我捂一下祖母的眼睛。” 她没理睬夜煌,径直走到床前,搀扶老太太躺下。 “歌儿,不着急,你先送齐王殿下去偏厅休息。孙嬷嬷,准备上好茶点……” 老太太一眼看穿两人感情不睦,想要缓和两人关系。 “祖母,您的病比较重要……” “不妨事,祖母的花园修整的很漂亮,本王去院子里走走。” 白引歌刚要拒绝,夜煌冷不丁的将她打断,竟再一次遂了她的愿。 而且夜煌跟长辈说话的时候,尊贵如昔,但没有高高在上的冷锐,也不似跟她对话时的锋芒毕露,有着独有的对老人的尊敬和包容。 难道他属河豚的,不点不炸? 管他的,不碍事最好! 收回发散的思绪,确定夜煌出去了,白引歌深呼吸一口气再次掀开了毛茸茸的被子。 她先露出老太太靠床外侧的腿,上半截让孙嬷嬷掩盖了披风,将袖带里装好的医疗用品拿出,先用生理盐水冲洗化脓溃烂的伤口,再刮腐肉。 由于老太太双腿无知觉,她没喊痛,但白引歌还是刮的心疼 。 人心都是肉做的,二夫人再怎么不待见老太太,也不能这样伤害她啊!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白引歌刮掉腐肉上抑制细菌和消炎的药,再附上无菌纱布,用布胶带贴好。 老太太很配合的遮着眼睛,没去打扰她。 弄好一只,白引歌想到大腿还没检查,未避免遗漏,她的手刚要去卷裤脚,一旁的孙嬷嬷突然叫了起来,“别,王妃,别看!” 白引歌心一惊,直觉这隐瞒有大问题,趁孙嬷嬷还未扑上来,唰的一下把大裤腿的亵裤往上推了一长截。 一条满是斑斓伤疤,如同爬满密密麻麻蜈蚣的腿暴露在她眼前。 刀伤,全是刀伤! 依照白引歌的专业来看,应该是被人用利器的尖端一路往上挑开皮肉留下的疤,有新有旧,日积月累。 都痊愈了,只有疤,凹凸不平的遗留下。 白引歌在医院接触过被家暴的患者,但从未看过老太太这么严重的! “祖母……这,这些?” 她的眼眶如同泉眼一下盈满眼泪,哪怕老太太的腿失去了知觉,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次次被伤害……她,她的心会痛的啊! 这些年,老太太到底受了多少苦多少痛?全都打碎牙齿和血咽? “孙嬷嬷 ,快,快盖上。” 注意到白引歌手下的动作停下,语调变了,老太太一把拽掉盖住眼睛的布条,手虚软无力的支起来,想要坐起。 “歌儿啊,都是陈年旧疤都过去了。前几年你父亲仕途上遭遇了一些不顺,那个女人在你父亲那多少受了些委屈,到我这发泄发泄也是正常的。祖母就一个盼头,只要你父亲好,祖母怎么着都行。再说,都过去了,如今……” “祖母你想说越来越好吗?哪里好了,啊,你说哪里好?” 白引歌的情绪在一瞬间达到最高点,沸反盈天,她给老太太盖好被子,将她搀扶起来,眼红红的劝道,“您的退让只会让她得寸进尺!今天正好齐王在,我这就叫他进来当个见证人。她那样的恶妇,就该被曝光,被抓起来,被投到大狱,被用上各种刑具!” 婆婆虽然不是妈,但也是她丈夫的生母,她再怎么不待见她也不该这样残忍虐待啊! “不,不不!歌儿,别去,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别把它扩大化了。祖母的腿本来就没用了,不疼不要紧的。祖母有分寸,祖母知道该怎么做。齐王殿下还在外面等着你,你快跟他回去吧,祖母晚些时候再找大夫来看,没事的。” 老太太一听 白引歌要曝光二夫人,激动抱住她不住的摇头,老泪纵横。 她最担心的就是影响临西候府的声誉,长时间都忍了,何遑余下这些时间。 白引歌能感觉到老人瘦弱的身躯贴着她在瑟瑟发抖,她有其他的选择,比如稍后拿祖母的伤情威胁二夫人,让她不要再虐害老太太。 可这方法治标不治本! 她有的是别的手段收拾一个半残的老人。 食物里下慢性毒,缺吃少喝,每一样都不致命,却是更深的双重折磨! “祖母!我保证这事不会影响到父亲,您只需要把这伤口给齐王看一眼,尔后我再去找二夫人警告她,她就会收敛……” “不,不可以。歌儿啊,你父亲这临西候得来不易,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明里暗里等着揪他错处,将他拉下马吗?” “这事是那个女人一人所为,但暴露了,就会被有心人编排出你父亲知情不报。更甚者可以说他指使那个女人来的,会严重影响他的仕途!” “祖母知道你为祖母好,但这不是祖母需要的,你懂吗?你若真叫了齐王来,祖母怕是会活不下去,就算死了,这种拖累儿孙的老太婆,也无颜面对祖先!” 虚弱的老太太,一提及会伤到她儿子变的情绪激动起来 。 她梗着脖子一口气说了很长一串话,说完猛烈的咳嗽,痛不欲生。 孙嬷嬷急忙拍背顺气,老太太这才缓过来一些,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 白引歌捏着的拳头紧了又紧,紧到极致,掐的手心泛疼。 “祖母,你如此疼爱父亲,他呢,他是如何回报您的?他应该很久没来看您了吧,不然您也不会瘦弱成这副模样。在为他考虑之前,您的先想想自己……” “歌儿,等你当了母亲,你就会明白,女人的存在价值,就是为了孩子而活。回吧,祖母乏了,想休息了。” 老太太疲惫的鞠了一把泪,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她疼白引歌,是可怜她没有母亲,是她儿子的女儿,但也仅此而已。 哪怕白引歌是为了她冒险,为了她伸张正义,一旦触及她儿子的利益,她就会翻脸。 “好,我不去,我把最后一只腿的伤口处理完就走。” 一个人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很难改变的,白引歌不再勉强她,让孙嬷嬷协助把另一只脚给她包扎好。 老太太一直闭着眼假寐,白引歌朝她拜别,“祖母,日后得空我再来看你。” 临西候府她是待不下去了,她一想到老太太就心头哽咽,但她临去前,要去警告二夫人! 第38章 燕王遇刺,病危! 白引歌气势汹汹的出了老太太的门,看到花园里微躬欣长身子,正在拨弄花心停驻蝴蝶的夜煌,她好看的杏眼眯了眯。 “夜煌,你来找我是有所托,对吧?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但你也得给我想要的,等价交换,如何?” 拿鸡蛋碰石头她不会做,但借力打力她可以。 若让原主看到今日这一幕,还不得哭死过去! “……怎么换?” 夜煌收起赏花的兴致,敛去脸上的风轻云淡,狭长的凤眸一挑,幽冷的看向她。 这是她第二次跟他谈结盟,胆子真不小,上一次的合作仅一天一夜就破裂,她凭什么以为他会同意? “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 白引歌冷冷的抿了抿唇,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迈脚去往二夫人所在的最华贵的芙蓉院。 夜煌看着她渐行渐远,没有回头的意思,他的嘴角微不可察的一凛。 他冷着脸静思几息,终还是跟了上去。 这个女人势单力薄还如此张狂,怡儿怎么会喜欢她? 边走,脑子里边回荡早前他回齐王府见怡儿的场景。 “四皇兄,四皇嫂很漂亮,怡儿喜欢。她见到怡儿没有尖叫,没叫怡儿妖怪,她叫怡儿小仙女 !” 刚回府,密院的人就来请他,说怡儿有急事找他。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以为怡儿出了什么事,结果怡儿笑的眉眼弯弯跟他说喜欢白引歌。 “怡儿想跟四皇嫂玩,四皇兄能带她来吗?” 白化病的小姑娘,把她和白引歌相遇的事告诉了夜煌,尤其是白引歌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她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星星。 这是这几年来怡儿第一次表现出特殊的喜爱,也是第一次对他提要求,他没办法拒绝。 他急匆匆追着白引歌来,一是为了堵住她的口,怕她泄露怡儿的事,二是要满足怡儿的愿望。 看白引歌目空一切的样子,定是觉得捏着他的秘密有恃无恐。 阴鸷的眸底结了冰,冷冽逼人。 “特别”的皇室公主,密道,藏在齐王府,这三者联系起来一想就不简单。 他之前在白家人面前帮她,没想到直接助长了她的气焰,该死! …… 芙蓉院。 偌大的外院是老太太的三四倍,分了四个区域营造出四时的美景,处处精致都不同。 白引歌没欣赏的闲情雅致,快步疾走穿过前院就要闯进去。 “齐王妃,你这是做什么?二夫人伤心过度不 见客……” 端着盆出来的大丫鬟玲珑,看到她第一反应是把盆里的脏水往白引歌身上泼,白引歌跳开,一个大跨步上前抢过铜盆哐的往她脑袋上拍去。 玲珑脑袋瓜子一嗡,软软的倒了下去。 白引歌冷冽的扫了她一眼,移步入内。 以前就是这个帮凶,伙同其他院子里的丫鬟小厮欺负原主,把狗槽里的食物喂给年幼的原主,把老太太给原主买的新衣裳贴上蚂蟥,各种欺辱原主! 今日还想欺负到她身上?呵,找死! “二夫人,大小姐,齐,齐王妃进门了……” 没有丫鬟再敢阻拦,但还是扯开嗓子大喊报信。 白引歌打帘进门后,正好看到白凤玉母女坐在圆桌前吃着血燕。 白凤玉端着勺子已喂至唇边,看到她出现,不悦的蹙了柳眉,“姐姐怎么来了,齐王殿下是回去了吗?” 二夫人正在瓷蛊里搅拌,她的动作也是一顿,“想来齐王府比我们临西候府高贵,吃穿用度皆为珍品,我就不邀齐王妃共享……” “不知道二夫人有没有听过相由心生这句话?吃再多补品美容养颜,心肝黑透了,脸还是不会变漂亮。你每天都不照镜子的吗,没发 现自己越来越丑?” 不等二夫人明褒暗贬的话说完,白引歌冷冷勾唇将她打断。 一席话更是呛的二夫人捏瓷勺的手关节泛白。 “白引歌,你!” 白凤玉火气被点燃,但想到还没确定夜煌有没有跟来,到嘴的谩骂被她生生吞咽回去,难受的如同吞了刺球。 二夫人侧目看了眼克制下去的女儿,不错,有进步。 “齐王妃的嘴是淬过毒吧……” “是啊,二夫人知道,那毒莫不是二夫人下的?” 压下怒火,二夫人再度启唇,白引歌又反唇相讥,还带有试探。 毒死原主的那一碗毒药沐王妃认了,可大牢里两波要她死的人还没找到出处! 恨她的人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铤而走险冒大风险意图毒死她的,肯定跟她有深仇大恨。 “你,你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 白引歌一瞬不瞬的盯着二夫人的脸,二夫人只是右边的眉毛轻轻一跳,白凤玉有些结巴的回答让她眸色渐沉。 那件事一定跟她们有关! “妹妹这也听不懂,那也听不懂,莫不是我刚才把你打傻了?没关系,二夫人能听懂就行。” 白引歌没继续追问,露了痕迹的事想查会 容易许多。 她今天来,主要要说的是老太太的事。 “祖母身体不适,齐王孝道,跟着就会派两个人过来近身伺候。她们会一天一宿不离眼的照顾祖母,以后二夫人要做什么,切要慎重。” “祖母顾忌父亲,有些事不好同晚辈计较,但我不同,我跟父亲十几年见过的面不超过三次,还算是出嫁前的那一次。若二夫人照顾不周,我可不会顾忌什么父亲颜面。” 老太太变相威胁在前,白引歌有曝光二夫人恶行的机会,但不能用。 她忍下心头的愤慨,暗暗警告。 二夫人脸色煞白,一下褪尽血色——她,她知道了? 不应该啊,自己明明做的很隐秘! 难道是死老太婆受不住了,今日特地哭诉? “是是是,伺候婆母本是分内之事,日后定当做的尽善尽美,还请齐王妃放心。” 表面应下,二夫人却在心底盘算这事不能就这样听之任之,等于白引歌握住了她的把柄,随时都能要挟她! 得想办法除祸。 “人很快就会来……” 白引歌还在叮嘱,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疾呼,“不好了,大小姐!燕王殿下闹市街头遇刺,如今性命垂危,要见您最后一面!” 第39章 送物证上门 哐当—— 白凤玉一脸震惊,手里的勺子掉到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她紧张不安的抓住二夫人的手,看到她娘亲的脸色也不佳,声线微微发颤,“娘……我,我得去一趟燕王府,您有圣丹能起死回生,求求您救救燕王!” “救!当然救!也不知道那个丧心病狂的歹人敢害燕王,玉儿你别怕,娘这就去拿……”二夫人安抚似的拍了拍白凤玉的手,一口应下,起身欲取取药,看到白引歌还拄在那,不悦道,“齐王妃的意思我明白了,如今家中有急事,还请齐王妃先行离开。” 白引歌冷冷的勾唇,眼底只闪过一抹诧异,很快平复。 太后刚遇刺,燕王就跟着遇刺,这么巧? “明白最好,没有下次了!” 暗暗警告,若老夫人再被凌虐,她不会再息事宁人。 白引歌转身走出二夫人的起居室,夜煌等在门口,负手而立。 他的身后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春园,百花齐开姹紫嫣红,微风轻撩,吹的他衣袂飘动,墨发微扬。美的如同像一道迥异的风景线,大有隐隐压过春色的势头。 尤其是俊朗眉宇间的那一抹淡忧,将他衬的与花色形成鲜明对比,俊的各有千秋。 “回府。” 他冷淡的看 向白引歌,阻止她接下来想进行的任何行动。 “嗯。” 白引歌颔首,此时是敏感时期,上一次的无妄之灾刚过,她和夜煌还是小心点的好。 毕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得同舟共济。 回程路上,白引歌和夜煌同路不同车,一路无言。 到了齐王府门口,白引歌先下车并没有先进门,而是立在石狮子旁边等夜煌。 “你的手臂还是需要固定,你去书房等我一会儿。” 既已是同盟,治疗不能半途而废。 夜煌狭长的凤眸氤着晦暗的光,他冷淡的应下,再询问守门侍卫,“楚焰回府没有?” 侍卫抱拳,“回王爷,没有,一直未归。” 如果说夜煌之前的脸色尚算不佳,这一刻切实变的难看,如同汇集了黑压压的乌云,几乎能滴下黑水。 “派人去找,太平别院,临西候府,任何可能的地方!” 心底的不安在一圈圈的扩大,夜煌说完大步流星的进了大门。 白引歌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夜煌这么着急找楚焰做什么,难不成跟燕王遇刺有关? 不是吧…… 夜煌表面上对白凤玉显得冷淡,好似不在意了,彻底划清了界限。实际上却暗派楚焰行刺,只要燕王死了,这亲就结不成了! 这男人好腹黑好可怕! 白引歌被自己的推测惊的一激灵,她伸手拍了拍脸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她可能是最近遭遇的事太多了,过度阴谋论…… 迎着凉风回了翩兰殿,白引歌弄好石膏布,端着铜盆去书房找夜煌。 夜煌不在,白引歌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没看到人。 “阿嚏——” 冬日傍晚的风吹的有些凉,白引歌搓了搓发冷的双手,将铜盆搁到门口,先回自己的寝殿休息。 夜煌回来了,看到东西会来找她的。 只是她等啊等,等来晚膳,等到天黑的深沉夜深深,夜煌还是没有来。 夜晚温度低,屋檐上会挂冰凌,白引歌担心夜煌一直没去书房,石膏布会被冻住,在临睡前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端回来。 由于原主替嫁,凶悍又善妒,偌大的翩兰殿一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 她只能亲自上阵,披上厚重的挡风披风,提了一盏引路灯,疾步快走,好像她跑的足够快寒冷就追不上她。 临近书房,能看到屋子里亮着灯。 白引歌皱眉抿唇,夜煌这不是在里面,有什么事比他右手恢复还重要? “煌哥哥,这东西是我从阎燕王手里抠出来的,没有旁人看见,上面镌刻这一个楚焰的 名讳,你看看是不是他的东西?” 白引歌敲门的手指悬在空中没落下去,因为她听到书房里传来了白凤玉娇滴滴的声音。 她条件反射的弓背,低头,缩到门旁边。 好像……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是。” 夜煌冷淡的声音跟着传出,不用面对面,白引歌都能将他此刻的样子描摹出来。 眉眼冷锐,整个人冷如寒霜。 但不应该啊! 夜煌那么喜爱白凤玉,能在他的地盘独处,按照正常的发展,他会想办法让她回心转意。 “是什么是,煌哥哥,你不能承认!这东西你收着,楚焰今日送我回府我可以为他作证,刺杀一事与他无关,与齐王府更是没有一点的关联!” 白引歌觉得自己还是言情剧看少了,看不穿眼前的套路,白凤玉着急的声音再度从门缝中飘出,令她心神一震。 楚焰果然出事了! “有无关系,大理寺卿会调查。你既得了物证,理应呈给他们……” 白引歌去到角落,戳破一层糊窗纸往里面看,只见夜煌看了眼玉佩,却没有接。 他站在另一面的窗边,夜窗紧闭着,但他的视线却像是透过窗户看进了外面的黑暗。 灯火的辉映下,那凌厉的下颌线越发锐利冰冷。 “煌哥哥!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所以白日故意帮白引歌,还一直冷淡我!但现下不是闹脾气的时候,这件事一旦被太后知道,她一定会借此来大做文章。” “皇上是偏爱你,可若出现手足相残的情况,朝臣会不停上奏章抨击你,你的处境将会变得十分危险!今日行刺太后一事就是太后的阴谋,她召我去胁迫我,谎称她受了伤。这件事白引歌也知道,她是太后的人,她定不会同你说。” 白凤玉情绪激动的一把砸碎手中的玉佩,心急如焚的在上面踩了好几脚。 “我一直不愿跟你说,我愿意嫁给燕王,实际上是为了能在离你最近的地方保护你。如今机会来了,这东西是呈堂证供,我不会让它留下!” 她踩完旋即蹲下去抱着膝盖痛哭。 夜煌微眯狭长的凤眸,冷眼看着她,面上不见一丝情绪波动。 他的嘴唇绷着,似在思忖什么。 “我是不想你有心理负担啊……我希望你没了我还能好好过下去……先是痛失你的右手,跟着是失去我,我真的很担心你……” 嘤嘤缀泣变成大哭,白凤玉边说边抬起迷蒙的泪眼,“皇上已经下令去查了,但只要找不到证据……” “楚焰在哪?” 第40章 搜捕 夜煌冷冽的将她打断,一双深邃的眼泛着比黑夜还浓稠的黑。 白凤玉噙着泪迎上他的视线,心咯噔跳漏一拍。 “煌哥哥,我跟你说过了啊,楚焰刚把我送出太平别院,忽然有人找他,他便跟那人离开了……” 稳住心神,她把之前说话的话再重复一遍。 “具体什么位置?带他走的人有什么特征?” 他依旧冷的像块冰,追问更多的细节。 “就,就我们停马车的地方……那个人穿了一身黑衣,戴着黑色的薄纱斗笠,看不清具体的模样……身,身量应比我高出一个半头。” 白凤玉的眼睛不自觉的往右上方看,状似在努力的回忆。 “没了?” 夜煌微微低头,偌大的阴影笼罩在她的身上,气压低的她快呼吸不上来。 屋内的两人,看不到走廊不远处传来的连绵火光,有一队训练有素的人正在快速的向书房靠拢。 白引歌心下一凛,这白凤玉口口声声说是为守护夜煌而来,可她这才来了多久,搜查的人就到了! 端上铜盆快速的躲到书房的角落,白引歌准备见机行事。 来人是秦佑,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这次他敲响了门,低声道,“齐王殿下,您的贴身侍卫楚焰涉险刺杀燕王,属下奉命搜查齐王府,还请行个方便。” 夜煌是习武之 人,听力极佳,在他们快接近的时候便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白凤玉,白凤玉起初还一脸懵懂,直到听到秦佑的声音,她恍然大悟般惊恐的摇头,用极小的声音解释,“难道他们发现别的证据了?这玉佩除我之外没人知道……” 嘭! 话音刚落,门外的秦佑一脚将门踹开。 “别的证据?白小姐的意思是,这屋里有不同的证据?” 他穿着威武的铠甲,左腰悬挂着宝剑,左手抵着剑柄,一脸阴沉的踏步进门,低喝道,“搜!圣上有旨,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凶手缉拿归案!” 白凤玉被他的阵势吓的一震,她垂眼看了眼脚下的碎玉,担忧的瞟了夜煌一眼,忽然出格的坐了下去,用身体和裙摆将证据掩盖。 她不动还好,一动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 “白小姐这是蹲久了腿麻了?来人,去把白小姐搀扶起来……” 秦佑敏锐,第一时间搜查她的身下区域。 “谁敢!”夜煌一个跨步上前,如同巍峨高山一般护在白凤玉的面前,浑身散发出冷冽的寒意,“秦统领三日踏足我齐王府两次,如入无人之境,可有把本王放在眼里?” “齐王殿下,微臣奉皇命而来,还望体恤!愣着干什么,搜!” 秦佑不畏夜煌凌冽的气势,拿大顺帝 当免罪牌,正面硬刚。 他目光幽幽的与夜煌对视,霎时,偌大的空间充斥着浓烈的肃杀之气,分不清到底是从哪里喷薄出来的。 白凤玉坐在地上抱着手臂泪盈盈的摇头,“不要,我,我的裙子坏掉了,不能起来……” 她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坚定秦佑必搜的信念。 屋子里没人敢动。 齐王殿下虽无缘帝位,却依旧是皇上最宠的儿子,谁也不敢惹,除了秦佑。 秦佑抬脚上前,欲亲自动手。 他的手刚伸到半空,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他的手臂上。 夜煌一气呵成的拔出秦佑佩刀,锋利的刀身割破他的衣袖,微微嵌入他的皮肉中,能看到漏出来的那一块皮肤带了血。 秦佑敢动,夜煌就会毫不犹豫的砍掉他的手!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瞬间到达高潮! “齐王殿下,三思!” 禁军齐刷刷的跪了下去,为秦佑求饶。 他虽是皇帝侄儿,天子近臣,可怎么都比不上皇子。 禁军们都明白这个道理,秦佑肯定也明白,可他行事一如既往的张狂,好像拿着圣谕就只为皇帝一人存在,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 这也是皇帝极度亲近秦佑,对他委以重任的原因。 “一只手算什么,今日齐王殿下便是一块块剁了微臣,臣拼着一口气也会检查到底!” 死心眼的秦佑迎着尖刀,任由那锐利刀锋擦刮着他的手臂,还是一如既往的将手伸向白凤玉。 白引歌在外面看的胆战心惊,这是真的活剥啊! 摆明了这事就是白凤玉的圈套,破绽太多,夜煌是被眼屎蒙了心还是咋地,咋就看不穿呢? 燕王手里捏着那么大一块玉佩,其他人忙着施救没看见可以理解,但她拿着到齐王府是几个意思,生怕别人联想不到齐王府? 这就是抱薪救火! 人来了,她不做多余的动作,谁也联想不到地上的碎玉上去,至多认为是两人分手闹矛盾砸了定情信物。 白凤玉明里处处维护夜煌,实则招招狠辣,要致夜煌于死地。 是他活该!是他遇人不淑!是他该死! 心底在狠狠的咒骂夜煌,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走了出来。 白引歌端着铜盆,一脸无奈的站在门口,“别看了,秦统领,那是未来燕王妃拿来的玉佩,可能是两人曾经的定情信物。摔都摔了,再被你们看见,要是传到燕王耳朵里,又得是一场大风波。” 秦佑咬牙忍着疼,循声看去,就看到白引歌莲步轻挪走了进来。 “齐王妃,你来的正好,皇上有旨宣你为燕王殿下诊治!燕王殿下幸得上天庇佑等到了临西侯府圣丹护住性命,但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秦 统领,你都这样了……还真是敬职敬责。” 白引歌看到他的肉皮被刮起来一层,伤势不算严重,但看着骇人,而且疼。 可秦佑面不改色,除了额头泌出一层冷汗,完全看不出他受了伤。 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突兀出现的她身上,尤其是夜煌寒彻心脾的目光,如同芒刺一般的扎在她身上。 “齐王殿下,想必秦将军和他的属下不是嘴碎之人。人家是例行公事,要看就让他们看吧。东西是未来燕王妃拿来退给你的,这说明你们已再无可能,清白着呢,不会有人误会的。” 白引歌是骑虎难下,这都不受控制跑出来了,不做点什么不行。 真不是想要帮夜煌,主要是想打白凤玉的脸。 “姐姐,你,你说什么呢……这下面的分明是……” 白凤玉见风向一转,涨红脸想要说什么,猛地被白引歌打断。 “妹妹还没去过天牢吧?不知道里面有多么的可怕。啊,婚礼前夕私会前情郎,也不至于下大狱,是我多虑了。” 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旁人听不明白,白凤玉却知道白引歌是在警告她。 “对了,燕王殿下现在情况危重,你着实不该现在出现在我们齐王府,会落人口舌的!起来吧,让秦统领带人搜一搜,搜查完了,咱们一起送你回燕王身边!” 第41章 全身二十三处皆轻伤! “姐姐,你,你怎么能信口开河!我来是……是……齐王殿下,还是您来给姐姐解释吧。” 白凤玉本来止住了眼泪,被白引歌指着鼻子说她品行不端,就差没直白说她伤风败俗。 她唰的一下站起来,捏了捏手指,将楚楚可怜的目光看向夜煌。 白引歌自作聪明,她这话把夜煌也一并抹黑了,之前他不帮她,这一次他一定会为自己正名。 只要夜煌清白的,她就无所畏惧! “她是来给本王送玉佩的,不过,不是定情信物,而是燕王拽在手心的楚焰的贴身玉佩!”夜煌哐的把带血的刀插进秦佑的刀鞘中,眸色冷的看什么都能冻起冰渣。 “即有人证,又有物证,楚焰嫌疑最大。只搜齐王府显然不够,就算搜遍京城也要把他搜出来!” 夜煌侧身让开,做了表率。 秦佑微怔一瞬,捏着受伤的手臂下令,“搜,不放过任何角落!” 白引歌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正在冬日享受暖阳,忽然一道闪电劈在她脚边,惊的她想跳脚。 夜煌这是要把楚焰卖了? 这种敏感的时候,楚焰失踪,所有证据都指向楚焰,他这个做主子的一点也不帮忙,还跟他人同仇敌忾! 若楚焰不是夜 煌指使的,他擅自行事也定是为了夜煌。 若是他指使的,卖队友这种事……夜煌还真是做的得心应手。 这个男人太凉薄了。 难怪会喜欢白凤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破锅配破铲子,绝配! 白引歌拉开和他的距离,怕被传染“渣”这种东西。此刻所有人都集中在书房,禁卫军分开四处搜寻了很久,一无所获。 “烦请齐王妃跟我走一趟。” 秦佑完成一项任务,板着棺材脸继续下一项。 “好,不过我需要去拿一下药箱。” 每次都凭空拿出一些医药用品操作迟早会引人怀疑,白引歌今日寻了个合适的小箱子,串了绳索备用。 “这件事与本王手底下的人有密切关系,本王同去。” 夜煌看她抬脚要走,跟上她的步伐,看都没看身后的白凤玉,完全将她当成了空气。 一次是这样,两次也是这样! 白凤玉惊怒聚交,眼前的夜煌是假的吧,他怎么能对她无情到这个地步? 以前她在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明明看到的只有她。 变了,都变了。 她本来还在犹豫,念着他们过去十多年的情分摇摆,他这一番举动让她彻底寒了心。 那就怪不得她下定决心下狠手了…… 夜煌,是你不仁不义的! …… 燕王府。 燕王的寝殿人满为患,好几个太医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大顺帝和太后都在,他们一个坐在床边看着昏睡过去的燕王,一个坐在矮凳上冷睨着太医,屋子里的气氛沉重的令人压抑。 “皇上,齐王和齐王妃到!” 秦佑先来报告,大顺帝的暗淡无光的眼睛瞬间有了光辉,他似把白引歌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宣,快宣!” 大顺帝微微激动,下面匍匐着的太医,原本个个僵硬的像石雕,连大气也不敢喘,这会儿呼吸也跟着顺畅。 “参见父皇,太后。” 夜煌和白引歌一前一后入内,整齐划一的同声请安。 “免礼,齐王妃,快来看看燕王。他的情况很不好,你需要什么跟朕提,只要你能救回他!” 大顺帝迫不及待的要她赶快施救,白引歌略微一颔首上前,太后站了起来,给她疼位置。 “伤口已经处理过了,是吗?” 白引歌搁了小药箱,伸手就要去掀被子。 “回齐王妃,都用了金疮药,只是伤口太多,失血过多……” 太医院院首张太医回话,后面的欲言又止带着沉重。 白引歌点头表示理解,她 先看了下正面的伤,刚开始拆绷带的时候她还没觉得哪里不对,直到拆到第五道伤口—— 全都避开了要害! 是她的错觉吗? 艰涩的咽了咽口水,白引歌又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她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继续检查其他地方的伤势,手臂,只有两处伤痕,似打斗的时候抵挡被割伤的,避开了动脉。 大腿的刺伤更巧妙的避开大动脉,看着皮肉翻飞,但也不严重。 白引歌细数了一遍伤口,一二三……二十三。 她停在最后一个数字上,惊诧的合不上嘴。 这跟她早前在新闻里看到过的一则消息完全吻合! 医学院女学生和渣男分手,怒捅渣男23刀,法院判决却只是轻伤。 虽然具体伤到哪些部位小编没有细写出来……但,但这惊为天人的巧合……真的是巧合吗? 她能魂穿过来,别人为什么就不能? “齐王妃,如何?” 太后在一旁感觉到她的凝滞,忍不住语带担忧的开口问道。 燕王小时候在她膝下成长,他是长子,也是唯一一个跟太后住在一起,被太后教养三年的皇子。 感情自然比旁的皇子深厚。 “伤口多,但还好不太深,没有生命危险。” 她被太 后的声音带出,努力稳住自己的汹涌情绪,“接下来我要治疗了,还请诸位……” “不严重?怎么会不严重呢?齐王妃你可看仔细了,那么多鲜血淋漓的伤口,哀家看了就跟割在哀家心口上一样……” 太后的手在微微发颤,心疼的不能自抑。 浑浊的眼珠子里布满了泪水,却没能柔化她的凶相,让她更加的凶神恶煞。 “回太后,都是些皮外伤,七日后燕王殿下就能大好,半月就能痊愈。” 白引歌据实已告,说完向大顺帝求助,“父皇,太医们处理的很好了,但引歌有更好的治疗方法。还请父皇留下齐王殿下协助,屏退其他人。” “不行!齐王他……” 大顺帝颔首,正要吩咐下去,太后气势汹汹的否决她。 齐王嫌疑最大,让他留下,不可能! 但目及大顺帝脸色变暗,太后原本涌到喉咙的话被她吞回肚子,“什么大夫救人不能有人在场的,张太医,你说说看,有这规矩吗?” “太后若真的心疼燕王,就不该在这时候阻挠。” 大顺帝眼皮半垂,声音蓦地冷了几度,“齐王妃独特的医治方式是朕特允的,太后年事已高,忧心劳累半宿,还是回慈宁宫歇着吧!” 第42章 提前做好记号的刺杀 燕王的卧房,大顺帝清了场。 白引歌确定门被关上,她深呼吸了一口,低唤夜煌,“帮我摁住他,我需要拿这约半尺长的银针,一针针的刺入他十指的指甲缝。疼痛滋味高于生切下一根根手指,我怕他被刺醒了伤到我。” 话是那么说的,白引歌从小药箱里拿出来的却是缝合的针,弯弯的像月牙,不过拇指长。 夜煌狭长的凤眸半敛,就看到白引歌朝他眨了眨眼。 眼抽筋? 丑死了!一点都没优雅的淑女样! 白引歌眨了半天,看他不动如山,还眼带嫌弃,白了他一眼。 “快啊,按住他!”这人怎么回事,看不懂暗号,也能看出她的异常吧。白引歌怕他露馅,着急上火的补充,“男女授受不亲,不能我去压着他吧?” 夜煌这才动了,走到床边,微微弯腰摁住燕王的双肩。 白引歌把燕王的手摊开,边将尖锐的针尖对准他的食指指缝,边伸手扒拉夜煌一把,将他挡住燕王的前半截身子往后退。 夜煌不喜她的碰触,板着脸刚要训斥她,就看到白引歌一脸严肃的盯着燕王的脸,手在微微用劲。 她认真的在做事,只看到他的喉咙上下滑了滑,滚到喉咙的呵斥被他咽下。 “没醒,应当是服用 了蒙汗药之类的安眠药。” 虽说是轻伤,但虱子多了身子痒,燕王装昏迷很容易露馅,聪明人都不会冒这个险。 但谨慎起见,白引歌还是掀开燕王的眼皮看了看。 “夜煌,之前你下药试探我一事还没过去,我之所以跟你分析我的发现是基于我们的同盟,日后你做任何事的时候,再怎么不爽我,也以这个前提为先。” 白引歌受了伤,目光灼灼的看向夜煌,话说的直白。 夜煌有些诧异于她如此理性的态度,能把仇恨放到一边,将同盟的利益放在首要地位,这还是以前的白引歌? 他越来越看不透她。 “本王答应你。” 他淡漠的开口,手还保持着制住燕王的姿势,好像她不说可以撤身他不会擅离。 这是变相的宣誓。 “很好,你听着,燕王的伤看似严重,但就像我之前说的,也仅仅只是视觉上的骇人而已。伤很轻,流的血也不多——你觉得若真的是有心人行刺,谁会这么善良的避开他的各处死穴?” 夜煌见她直接开门见山,凌厉有型的剑眉微蹙,她的意思是…… “如果犯人真是楚焰,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很有可能是燕王的人!” “不可能!楚焰打小就侍奉在本王身边,对本王 忠心耿耿,他的失踪是有人蓄意而为,他并非……” “等等,你的意思是……白凤玉?最有嫌疑的是她,白日她缠着楚焰……天!” 夜煌不提,白引歌还没想到这上面来,这就是个环环相扣的连环计! 楚焰若一直在夜煌的身边,就不会失踪,更不会背这黑锅。 白凤玉负责把人支开,跟着的一切水到渠成。 只是夜煌不是要满京城搜捕楚焰,现下这样维护他……难道声势浩大是为了保护楚焰? 打断夜煌后的话,白引歌的推测几乎是脱口而出,嘴巴快于大脑。 说完看到夜煌眉宇间爬满寒霜,她后知后觉自己又“中伤”他的心上人白莲花了! 以前每每她说白凤玉的不是,夜煌都会沉着脸,冷冽骇人的警告她:“玉儿高洁似天上白云,你以为你抹黑她污蔑她,本王会信?本王只觉得你其心可诛,心肠烂透,令人作呕!” 完了,又要吵架了! 在这节骨眼上,她要控制自己的暴脾气……吵架可以回去再吵…… “……” 出人意料的是,夜煌这一次没有吭声,而是眸色复杂的睨了她一眼,目光定在燕王的身上。 “就算是本王,也无法避开每一处的要害,有能人帮他。” 夜煌语调微变, 不仔细看看不出他压着燕王的手在微微颤栗,似在竭尽全力抑制体内的某种情绪。 话题就此岔开,白引歌点头附和,“是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和害齐太妃的是同一个人,最好把他找出来!” 古代脏腑图生成时间晚,流传力度小,几乎没人知道人的五脏六腑在那个位置。 阎王能避开胸腔脏器,手臂和大腿的动脉也被避开,足以说明帮他的人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再加上齐太妃的光敏性癫痫诱因明确,绝非偶然,两件事一联系起来很容易就能联系到同个人身上。 是谁?难道也是医学生,意外死亡魂穿来的? 等等,闹市行刺,必有打斗。 不管刺杀的那个人是不是楚焰,一个杀手要在混乱中准确的避开要害很难…… “说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白引歌眼睛瞬间一亮,想到了其中最关键的一个点,“你去找找他带血的外衫,看上面有没有特殊的标记,我来检查他的伤口!” 一定有痕迹留下的,人为几乎是笃定的,但还缺少证明的证据。 夜煌闻言松开手,暗沉的如同潮湿雨季的漂亮凤眸在偌大的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在一个铜盆里发现了燕王的衣服。 他大步流星的去取,手臂的颤栗依旧 在持续,一种彻骨的寒意在他的身体里蔓延,沿着四肢百骸传满全身。 他不是没听到白引歌的那句“白凤玉”,他的心底已经有了初步的联想,但一直不肯去盖戳认定。 他不怪她嫁给燕王,哪怕跟白引歌对峙后,确定白凤玉说了谎——她只是想寻求更好的归宿,人各有志。 可今日的事让他意识到,白凤玉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单纯,她甚至是燕王的帮凶! 书房那些刻意而为的举动,他全都看在了眼中。 一而再的确认楚焰离开前的一幕幕,是因为人在说谎的时候,总会面面俱到,白凤玉不该对来找楚焰的人那么在意的,她最多就是轻扫两眼。 可她说出了男人的身高,急切的想让他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存在。 从一开始燕王离开,白凤玉求楚焰不成,拜托他让楚焰护送就是个局! 他们要对付的不是楚焰,是他! 呵,陷害他的人,他不会轻易放过! “找到了!” 夜煌心思深沉似海,整个海面掀起了惊天骇浪,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他心事沉沉的刚拿起衣服,身后的白引歌突然惊喜的朝他喊道,“你快来看,每一处的伤痕都是提前做了记号的!不刮开药粉很难发现,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第43章 齐王被软禁 夜煌看着那一点微末的痕迹,眸色渐沉。 “此事不要声张,本王去回禀父皇。” 白引歌点头应下,她缝针的时候也不希望有人在一旁看着。 目送夜煌离开,白引歌把镊子拿出来,重新给弯针消毒,穿上线。 “伤的这么重,不用麻药也行。” 看了眼旁边麻醉针,白引歌思忖了片刻没有用,若燕王忍不了痛中途醒来,他也只能认她的医术好将他救醒。 他总不能跑去大顺帝面前告状,“父皇我假装昏迷,被生生疼醒了,这女人是庸医!” 做过亏心事的人,都不敢大张旗鼓。 他若非白凤玉一党,白引歌也不想戴有色眼镜看他。 敌人的敌人有可能变成朋友,但敌人的同盟只可能是对手! 白引歌摒弃心头的杂念,一瞬间如同进入了手术室一般的庄严。她先缝燕王四肢上的伤,熟稔的将翻开的皮肉聚拢,针脚走线平整,若在绣娘里这缝合的功夫也是佼佼者。 手臂和大腿共五处刀伤,伤口最短两厘米,最长不超出一指长。 白引歌中途休息发现夜煌还没有回来,她疑惑的抬眼看了看门口,安静的就像门外没人。 父子俩一起研究凶手去了吗? 甩了甩发酸的手臂,原主的身体体力明显不如原 来的她,日后得多做锻炼才行。 白引歌收回心思,再次投入到缝合中。 腰腹部,胸膛,还有后背。 缝合进行到腰腹部的时候,燕王明显被疼醒了,但一直勉强着自己没有睁眼。 白引歌扫了眼他在眼皮下乱动的眼珠子,正好,等夜煌带大顺帝回来再试一遍之前的胁迫方法,能将他逮个正着! 时间缓缓流逝,于白引歌而言很长,于装昏的燕王更长。 “好了,只要注意消毒,七日后拆线就能全部长好。” 打完最后一个结,她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奇怪,她至少花了两刻钟进行缝合,夜煌和大顺帝是有多少话要说? 难道讨厌燕王,夜煌也不怕她暗中使坏,故意不来的? “你好,请问……” 白引歌把医疗器械收了起来,提上小药箱往门口走,她没看到身后的燕王浑身就像抽筋般的微抖了抖。 好痛,痛死本王了! 可恶的白引歌,她怎么会在这里,是父皇将她叫来的? “齐王妃,可是治疗完了?” 白引歌刚开口,一旁的李公公走到她的面前,施了一礼,柔声询问。 “是啊,为何不见齐王和父皇?” 门后站着两个守卫,表情肃穆,像行走的木头。 白引歌左顾右盼没看到夜煌, 他不该去找大顺帝来看证据吗? “齐王妃,是这样的,齐王殿下涉险谋杀燕王殿下,已经由秦统领押解回齐王府软禁。等到事情查实,会再做发落。” “皇上有旨,燕王殿下脱离危险前,还请齐王妃您住在燕王府,方便照看。厢房已准备妥当,请随老奴来。” 李公公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下目前的现状,惊的白引歌一把抓紧肩上的布带,紧到关节泛白。 这摆明了是燕王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夜煌是去揭露他的,怎么变成了受害者? “李公公,有嫌疑的是楚焰,怎么牵扯到齐王身上了,这……” 白引歌想套话,她想不明白到底哪一环节出现了纰漏。 吱吱—— 院子里的花枝上,有颜色很漂亮的小鸟立足,高亢的鸣叫。 白引歌看了它一眼,没心情欣赏它的美丽,微微扭头看向李公公。 “皇家的事,奴才不知。齐王妃只管安心住下,治好燕王殿下是大功一件,皇上定会好好奖赏于您。” 李公公四两拨千斤的绕开,不肯透露丝毫。 白引歌知道自己是探不出什么来了,她脸色微暗的颔首,跟着李公公住进了偏殿。 一进门,就看到正在张罗的白凤玉。 她看到李公公,就跟哈巴狗看到了肉 骨头一般,笑的眉眼弯弯。 “姐姐,你的房间收拾好了,寝具用品全都是崭新的。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跟妹妹说。这几日妹妹会侍奉在燕王殿下身边,有劳姐姐一起了。” “那老奴就回宫复命了。” 见白引歌已被安排好,李公公微躬脊背退出她们的视线。 “秋华,去送送李公公。” 白凤玉让贴身丫鬟相送,她自己也站在门口目送,直到两人穿过曲折回廊,彻底消失在她的眼前,白凤玉这才收敛了笑容。 “白引歌,以前在临西侯府的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医术,藏的够深啊!” 眼底泛着酸,嘴角略微下垂耷拉着脸,白凤玉关了门,一步步朝白引歌逼近。 白引歌不想搭理她,一转身往内室走,白凤玉三步作两大步上前,一下站在她面前堵住她的去路。 “怎么,之前仗着齐王妃的身份横了,现在怕了?也是,齐王马上就要被贬黜出惊,日后你再也不是齐王妃了,是该怕的。” 幸灾乐祸的扬唇,白凤玉那一张貌美的脸,配上反派的笑,一点也不违和。 白引歌本来打算将她无视到底,让她做跳梁小丑,就像拳头打到棉花上一样的无力。 听到事关夜煌,而白凤玉明显知道内情, 她忍不住开了口,“什么意思?” 不是说只是禁足? “自作聪明,你以为燕王为何要刻意留下那些痕迹,就是为了让你们发现,反将你们一军!你若没告诉夜煌,这事还不好办,幸亏你告知了。” 白凤玉掩唇轻笑,笑声里满是洋洋得意,“那位还真是料事如神,她知道你救了齐太妃之后很是生气,刻意给你设了陷进,就等着你往里面跳!现在好了,父皇认定齐王为了洗脱嫌疑,污蔑自己的兄长罚他禁足。” “等我再去把夜煌摔了楚焰玉佩,欲带我私奔的事告诉父皇……他这为了爱情弑兄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猖狂的哈哈大笑,笑的花枝乱颤,笑的漂亮的小脸微微扭曲。 白凤玉把一切告诉白引歌,是因为白引歌再也见不到夜煌,而白引歌也将不久逝于世。 那位可是把白引歌的死法都设计好了。 “白凤玉……你,你丧心病狂!夜煌是那么的爱重你,你怎么能……” 白引歌气的心口痛,痉挛般一阵阵的抽痛。 “爱?爱能当饭吃?他曾经的确是我理想中的人,俊美又强大,要是不出事我绝对不会背叛他!可他残了,无缘帝位,日后等他兄弟上台,他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你要我陪他死?” 第44章 飞鸟传信 白凤玉冷笑着嘲讽白引歌的天真,“你以为我是你,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黑锅都能背,连命都可以不要?” 在这世界上,她最爱的人只有自己。 她伸手就要去掐白引歌的脸,被白引歌一把打掉。 她也不恼怒,反而笑的更张狂,“呵,还看不清现状,敢朝我甩脸子?我有的是时间收拾你,不急于这一时。我现在就要进宫去上呈证据了,白引歌你马上就会哭着求我凌虐你,放过你的齐王殿下!” 白凤玉已经脑补出白引歌痛哭流涕,被她当成丧家犬一样,一脚踢开,再狠狠践踏在白引歌脸上的画面。 令人身心极度愉悦。 但是,还不够,她要白引歌后悔甩出的两巴掌,悔到肠子青,悔到不该出生在临西侯府! 她白凤玉有仇必报! “你也要去得成才算数!” 白引歌从白凤玉的话里听出话外音,夜煌现在还不能被定罪,只是被软禁。 但白凤玉若去做证人,这事就严重了。 碎玉白凤玉可以谎称是夜煌为了保楚焰摔的,为何要保楚焰,有人理解为主仆情深,但也有人会觉得夜煌是为了帮自己洗清嫌疑。 毕竟燕王的护卫都死绝了,楚焰的脸是被旁边摆摊的小贩看见的,由于肤色偏黑又是正宗国字脸 ,很容易就被记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你还敢……” 白凤玉一点也不怕白引歌,在燕王府,变相属于她的地盘,只要她喊一声…… 白引歌没给她喊的机会,一个箭步上前,一抬手将速效麻醉针扎进白凤玉的脖子。 白凤玉软绵绵的栽倒,白引歌抱住她将她安置到一旁的椅子上。 现在她和夜煌是同盟,既然已经知道了敌手恶心的计划,断没有眼睁睁看着他们中伤他的道理。 哪怕她很讨厌夜煌,但一码归一码! 吱呀—— 白引歌定了定神,觉得自己得回齐王府一趟,把白凤玉的阴谋告诉他。 门一打开,两个带刀侍卫出现在面前,他们同时伸出手形成一个叉,阻挡她的去路,“齐王妃,皇上有令,没他旨意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白引歌的心咯噔一沉,不对,大顺帝这是变相软禁她! 按理说她是大夫,在燕王府的范围内应该是能自由走动的……如今这样,难道……大顺帝以为她和夜煌一伙的,合谋弄出了那个印记? 对,肯定是这样! 他把他们分开囚禁,便于收集证据,不让他们串供。 可是依照大顺帝对夜煌的疼爱,不应该这么草率就定他罪的,好奇怪…… “我刚才钦点药箱, 发现某味很重要的药快没了,想回去补一点。你们跟我去便是,我拿了就回来……” “皇上有旨,药材方面的东西自有太医为您效劳。您需要什么,写到单子上,我这就拿给张太医。” 侍卫面无表情的拒绝了她,一副怎么样都不肯通融的表情。 白引歌手里有麻醉针,可以快速放倒他们,但这样的话,岂不是显得她更心虚? 不行,不能硬来。 “好,我进去再看看还差什么,一并写上。” 白引歌关了门,心脏砰砰跳,快要跳出胸腔。 写信肯定会被查验,不妥。 能有什么办法,快速高效的把白凤玉这边的情况告诉夜煌呢…… 白引歌把药箱放到桌子上,人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解烦。 有了,她睡着了不是可以变成动物! 刚才她在院子里看到的那只小鸟,如果可以附身的话,她就飞回齐王府找夜煌,想办法告知他现在的境况! 为了避免白凤玉捣乱,白引歌再给她注射了一只安定,她每次需要的东西都会出现在实验室的桌面上,也不知道存货还有多少。 不管了,保命要紧! 注射完,白引歌把白凤玉搬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营造一种她在睡觉的假象。 跟着她也服下了新世纪 研发的无副作用速效安眠药,能在三分钟内让人大脑进入深层睡眠。 她在白凤玉的旁边睡好。 临睡前,脑子里一直想着那翠绿的小鸟,喙上一抹橙色很是漂亮。 唧唧,唧唧。 等她再睁眼,世界变小了,眼睛看到的东西也完全变了个样。 白引歌不确定自己是否成功了,她第一时间扑腾开翅膀飞去院子里的假山旁往水里望——就是那只漂亮的小鸟! 再一次确定她可以附身自己见过的动物,白引歌欣喜若狂的张开翅膀往天上飞,燕王府和齐王府只隔了两条街,她回得去! 初来乍到,任何事都在留意,白引歌感谢自己的小心翼翼。 她飞累了就在屋檐下休息,歇了几次气终于成功的飞到了齐王府的围墙上。 也不知道夜煌在哪里……先去书房看看! 书房门口,门大敞着,能看到夜煌一派冷静的坐在案几后看书。 白引歌停在院子里小树上观察了一会儿,不见夜煌有任何的诚惶诚恐,举手投足间的矜贵和优雅,写意又风流,哪有被软禁的窘迫。 他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可是架不住别人泼脏水嫁祸! 白引歌振翅飞起,咻的一下飞进他的书房,停在离他最远的案几边。 确保他能看见自己,但又不 会觉得生厌一巴掌把它拍成肉泥——夜煌那暴脾气,肯定不会呵护小动物! “怎么飞进来了,是外面天寒地冻没有吃食?” 出人意料的,夜煌看到她,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捻起一块面前的糕点,捏了一小块放到她的面前。 白引歌以为他要把她抓去烤了,扑棱着翅膀飞开,发现他抿唇淡淡一笑。 眼角眉梢的冷锐被淡化,那凤眼里闪烁的是漫天星河,熠熠生辉,妖孽的能勾魂夺魄。 这是白引歌从未见过的夜煌,绅士,有爱心,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她看的几乎呆滞。 直到夜煌朝她勾勾手,“我不会伤害你,过来吃吧,吃饱回窝。” 他碾碎了小半块糕点在角落,而他人已经坐回原位,拿起书准备续看。 微扬的侧脸,轮廓分明,眼位上挑,说不出的性感勾人。 少了面对她时的硬朗,多了一份书卷浸染的秀气,宛如书中走出的贵公子。 白引歌“唧唧”叫了两声,美人美景皆赏心悦目啊,差点陷进去忘记正事了! 她飞回案几,脚扒拉了碎糕点几下,什么都没吃。她心情复杂的飞到他所看的书上,用纤细的鸟爪子拍了拍书面。 夜煌你看清楚了,接下来我会给你点字,你要把他们写下来,串联起来。 第45章 拐骗小鸟的她 “鸟儿也好学?你是要伴读?” 戏谑的声音在她头顶炸响,细碎的星光如同烟火在他深邃的眸子里铺洒开。 夜煌看她不怕人,还一个劲往他面前送,伸手轻点了点她的喙。 就像是隔着躯壳,直直点在白引歌挺括的鼻尖上。 白引歌呆若木鸡,她的脑袋瓜子嗡嗡作响,这男人……占,占鸟便宜! 脸上染了红霞,白引歌摇摇头,甩掉心底涌起的一抹古怪的感觉,用尖尖的喙往他手指上轻啄了一下。 要尊重女士,咳,尊重雌鸟! 这样的行为是耍流氓,话说夜煌你这达摩斯之剑都悬在头顶了,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逗鸟啊! 稳住心神,白引歌微微扭头看了看书页上的文字,孙子兵法·计篇。 让她找找啊,有没有她需要的文字…… 夜煌觉得这只不请自来的小鸟儿有些奇特,他被轻轻啄了一下不见恼怒,反而更加开怀。 见鸟儿复了仇,一本正经的扭过头去看书,那懵懵懂懂认真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再次伸出食指轻轻的顺了顺她头顶的毛。 白引歌触不及防又被摸,瞬间炸毛,浑身的羽毛都支棱起来,翅膀也伸展开。 大哥,别闹,我在做正事! 她愤怒的掉转娇小的身 子,怒发冲冠般的朝他鸣叫两声,以为威慑力十足。 可那假愠的模样,落到夜煌的眼里,却分外可爱。 “本王的书上可没有虫子,不然本王让人给你挖一点,你便做本王的宠物?” 他伸出手,又在她的下嘴壳上轻挠了挠。 啊啊,浪费她绞尽脑汁一番苦心给他传递消息,他逗鸟上瘾,还打算坑蒙拐骗! 这是人干的事吗?这不是! 白引歌心头怒火翻涌,她再次深呼吸压抑下来,在他的书上一跳,一喙啄在“危”字上,第二下啄在“险”字上。 “都说没虫子了……这是……你在传讯?” 夜煌见她把气洒在他的书上,一双凤眸因为带了笑弧度微微弯了弯。 下一刻,他把两字组合起来,笑容一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 见白引歌点了两下头,他震惊的剑眉一蹙,提防的将书放到桌面上,白引歌的身子晃了晃,但很快站稳。 “你听得懂本王在说什么?” 白引歌觉得自己要是又点头,他指不定会把自己当妖怪,啪的一巴掌扇飞出去。 她故作疑惑的用圆溜溜但黑的透彻的小眼睛瞅他,没回答,然后继续在书页上寻找自己需要的字。 “唧唧。” 快速浏览完这一篇,没 几个她想要的字,她着急的叫了起来。 夜煌不懂她的意思,幽冷的眼失去了光辉和温度,冷的能将鸟冻结成冰。 这男人谨慎,疑心病也重,她这一招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唧唧,唧唧。” 白引歌飞起来,在他的书架上巡视了一圈,这期间夜煌那冷锐的视线如同芒刺扎在她身上,扎的她肌理生寒。 他已经没把她当成寻常小鸟了,寻常小鸟岂会识字,告诫他危险! 白引歌啄了啄诗经的书脊,想让他拿下来。 夜煌优雅的起身,顿了顿还是迈步向她走来,拿下了它想要的东西。 白引歌不敢再劳烦他,费力的用小小的脑袋推开封面,将自己需要的字全啄了个印记。 它一边啄,夜煌在一边记。 很快,一句顺畅的话拼凑出来。 “白玉害汝,玉佩为证,指汝谋杀亲兄。危矣,贬黜。” 话不多,但意思明确,夜煌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白引歌大功告成,看夜煌的脸色难看的似不停在汇拢阴云,气压低的令人不敢用力呼吸,她一振翅就想飞走。 夜煌大手一抓,一把将它擒在手心,左看右看,似要看透她的皮 囊,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你是白引歌派来的?她果然会妖术!” 他自问自答,眼底有雷霆之火在熊熊燃烧。 白引歌浑身一僵,天,这男人也太会联想了,居然一下就想到她身上! 也对,像这种传信术,除了她也没旁人能想出来。 但她不会承认,她只是一直聪明的鸟,嗯,假装自己被专人训练过,像现代那些动物禽类一样,可以识字做数学题。 可是夜煌不知道啊…… 啊,他会不会捏死她? 作为鸟被掐死,她还能回自己身体里吗? “回去告诉她,我知道了,这件事本王会处理。”正当白引歌担忧自己的未来,夜煌捏紧她的手蓦地一松,好生生的将她放到了案几上,“顺便帮本王谢谢她。” 令人惊诧的道谢,就这么触不及防的传入她的耳朵。 白引歌跌了个四脚翻天,她刚才是不是幻听了,不可一世的夜煌居然会道谢的? “本王知晓了,这是她作为同盟的汇报义务,让她继续盯着点!” 她以为这样的回话风格才适合夜煌。 发愣之际,夜煌的干燥且温柔的大手伸来,轻轻的将她扶起,淡淡的笑容重现,“辛苦你了,完成任务再飞回来,本王给你准备虫子 大餐。” 白引歌直愣愣的盯了他好一会儿,川剧变脸啊? 提到她就冰山脸能冻死个人,对小鸟就和颜悦色,合着她连一只鸟都不如! “去吧,回去晚了会被骂的,还有可能被炖。你晚点飞回来,本王护着你,为你养老送终。” 夜煌很喜欢这只机灵的小鸟,觉得它特别,想要挽留。 她没看到白引歌在内里气的吹胡子瞪眼,呵呵,去你大爷的夜煌! 二十多年第一次爆粗口,奉献给了夜煌。 白引歌想着戒都破了,不骂的心情舒畅不合算,干脆一起问候他的祖宗十八辈。 于是她扑腾着“唧唧”的骂个不停,骂的口干舌燥,夜煌却以为它舍不得自己,在不停的表忠心。 “我知道你舍不得本王,快去快回。” 他伸手想要再摸摸她,酝酿了半天的白引歌,解发新技能,吧唧一口唾沫吐向他。 吐完,她立即振翅高飞,就怕晚了被他捉回去炖了。 夜煌手指湿润,他微愣了愣,它这是在自己身上留印记,好日后回来认主? 他不知道白引歌报仇得逞心情愉悦,在空中变着姿势翱翔。 哈哈,一想到洁癖的夜煌被吐了口水,此刻他的脸色肯定难看的能滴出墨汁般的黑水吧! 第46章 蓝公子 白引歌飞回燕王府,她的身体还在熟睡的状态,暂且回不去。 白凤玉已经不在她身边,注射了安定,除非睡到自然醒,外界一般的动静很难惊醒她。 有人把她弄醒! 难道是假昏的燕王?看白凤玉迟迟没有进宫,所以派人来寻! 不行,不能就这样放白凤玉进宫。 得给夜煌一些时间去部署,她得赶紧找到白凤玉,想尽办法阻止她! 白引歌停在窗柩上,她张开翅膀往燕王的主宅方向飞去。 刚停到院子里的树枝上,就看到一个一身白衣胜雪的公子哥走了出来,他的头发整齐的梳起来挽成髻,插着一根牛奶白的玉簪。 浓眉大眼,眼角下有颗痣,右耳垂有一团黑色的圆形胎记。 是那种纯粹的黑,不像本身的胎记颜色,倒像是某种病变造成的。 “臣这就回去回太后娘娘燕王一切安好,燕王妃不用再送。” 他的嗓音很古怪,像是在刻意压低声音,脖子缩在厚重的披风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古怪。 “有劳蓝公子了。” 白凤玉娇滴滴的福身道谢,眉眼间全是喜悦。 这蓝公子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即是太后身边的人,能让白凤玉这样做小伏低,不是 血亲便是左膀右臂! 陷害夜煌的事,看样子是太后和燕王合谋而为。 她回来的晚了一步,也不知道他们三人说了些什么…… “好了,服侍燕王躺下,我也得进宫面圣了。白引歌你的死期很快就到了,睡吧睡吧,睡醒你就得陪你的煌哥哥一起下地狱了!” 白凤玉以为四下无人,阴狠的喃喃自语一句,看蓝公子走远了,她折返回屋。 白引歌不能堂而皇之的飞进去,毕竟不是家养宠物鸟,这样会招致怀疑。 她恨的牙痒痒,围着屋子飞了一圈,见右厢房的窗户开着,她立在上边聆听屋内的声音。 “玉儿,辛苦你了。只伤他一只手臂,父皇还是一如既往的疼他,本王不能冒任何一丁点的风险!父皇最忌讳手足相残,这次他肯定会被贬黜。本王已经安排好了大批的杀手,他有命出没命回,你且放心放手去做!” “是,燕王殿下,玉儿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的声音不大,可是鸟类的听力绝佳,哪怕离了一段距离,他们的谈话还是一字不落的全传入白引歌的耳中。 他们已经不是要单纯的栽赃了,是要谋害! 白凤玉啊白凤玉,往日你和夜煌情意绵绵,都 是假的吗? 如今你竟如此义无反顾的要他去死,你才是真的毒如蛇蝎,可怕至极! “快去吧,未来的皇后。” “是,未来尊贵的皇上。” 更令人作呕的是,两人仗着四下无人,胆大妄为的戏谑互称。 白引歌霎时醒悟过来,白凤玉抛弃夜煌原是看中燕王皇长子的身份,他身后又有太后扶持,是除夜煌之外第二个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 夜煌的手,也是他们设计弄残的! 心脏震颤,白引歌看史书知道皇家薄情,但毕竟是置身事外的观赏。 如今被牵扯进来,她跟着成了无辜被牵连,被迫送上断头台的鱼肉,她才明白弯弯绕绕最多的就是复杂人心! 不能让他们得逞,她得立即通知夜煌。 不,或许她跟着那位蓝公子进一趟慈宁宫,许能找到楚焰的蛛丝马迹,他是事件最关键的点! 搞不好楚焰根本没失踪,就被关押在慈宁宫,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白引歌心乱如麻,她强迫自己冷静,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先去慈宁宫。 贬黜完成之前,夜煌还是安全的。 它飞到门口,正好看到蓝公子上马车。 待到车帘垂落,车夫一鞭子抽在马背上, 车轱辘缓缓转起来,她飞到马车的顶盖上蹲着,一路神经都紧绷着。 马车到了宫门口停下,蓝公子下马车换上轿撵。 白引歌不能近身跟随,扑腾着在她视线范围内飞翔。 一刻钟后,蓝公子踏进慈宁宫的宫门,白引歌在漆红的围墙上驻足,等到确定她进了那个门,她这才避开人四下寻找可供窥探的好地方。 西边的窗户开着,槐花大盛,白引歌藏在花团锦簇的枝桠间盯着软塌上的两人。 一脸凶相的太后穿着绣金凤便服,半倚着捻着手中的佛珠,冷声问道,“事情可办妥了?” 蓝公子双手交叠,朝太后作揖行礼,恭敬回道,“太后娘娘宽心,一切已按您的吩咐转告燕王。白家小姐已在准备进宫陈情,不多时齐王就会被贬黜。” “是啊,只是贬黜……皇帝宠爱他,哪怕他背上险些杀死亲兄长的罪名,最严重也就是被贬。” 太后似乎觉得不够,冷言冷语的呢喃一番,再看向蓝公子,眸光泛寒,“那个楚焰你处理了没有?留哀家怕夜长梦多!” “就等太后娘娘吩咐,他就被关在燕王府,齐王就是翻遍京城也找不到他!臣稍后就去把他处决,会做成畏罪 自杀的样子。” 白引歌聚精会神的聆听,没想到自己这一趟收货这么大,居然知晓了楚焰被关押的地方! 的确手段高,藏人都如此费尽思量。 一般人都不敢联想! “好。”太后很满意他的办事效率,脸上终于多了一抹笑,“还有,齐太妃那边怎么样了,可把……” 白引歌正想着回去要赶紧通知夜煌,把他们的布局搅个天翻地覆,突然从太后的口里听到齐太妃的名字。 她很想听清楚下文,太后要对齐太妃做什么? 可身体外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在将她往外吸。 “不,不要!” 她还没探听完! 眼前的一切变的花白,耳朵就像是失聪了一般,无论她如何想听,都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轰—— 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传来,白引歌意识回笼再睁眼,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头顶是不熟悉的床幔,周围是冷凉的空气。 她唰的一下弹坐起来,速效麻醉药是不能再用了,一天只能用一次,用第二次会造成严重的身体负担,并且没有效果。 白引歌不敢耽搁时间,她穿上鞋子走到门口看了眼,守卫还在。 窗户那边没人,她得逃出去,给夜煌通风报信! 第47章 欢儿是燕王的人? 卷了一床被子塞打开的被子下,营造自己还在睡着的假象。 白引歌小心翼翼的推开窗户,从镜子里拿出麻醉针捏在手心,若守卫阻拦就把他们麻醉! 许是没把她当犯人,她成功的爬出窗户轻巧落地,门口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她的心脏嘭嘭加速跳动着,随时都可能蹦出胸腔。 猫着腰,垫着脚,她从后面绕开,通过后面连接其他院子的小石子路向外摸索。 燕王府很大,她第一次进来不是很熟,又得避开人,又得选路。 七拐八绕,越走越偏远。 “啊!” 正当她察觉到自己走错路,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小竹林环绕的房子里传出。 不是扯开嗓子那种嘶吼,而是嘴里堵了东西,拼尽全力发出的低吼。 离得远了根本听不到。 白引歌被吓得一颤,她第一反应是这屋子关的很有可能是楚焰! 偏僻的角落,惨绝人寰的吼叫,不会有其他可能。 打罚府里下人,也用不着挑这种地方。 本想回齐王府搬救兵,可眼看就要来不及…… 白引歌拔了麻醉针的针罩,艰涩的一遍遍滑动喉头,朝那个关门闭户的小屋靠近。 她躲在角落,用针管戳烂一小块窗户纸往里面看, 很快找到了目标。 是楚焰! 他被五花大绑,右手被人强掰着压在桌面上,小拇指被背对她的黑衣人切下,捏在手中把玩。 楚焰被压着腿跪在地上,喉咙里溢出野兽般的悲鸣。 桌面上晕开一滩滩血,他的断指处也在汩汩的淌着血,如同绽放的朵朵红梅。 触目惊心! “不肯写罪状,那你这手留着也没什么意思。这只是警告,你若还不肯写齐王的罪状书,下一次我要剁的就是你的这根手指了!” 啪的丢掉楚焰的断指,说话的人是个姑娘,声音凌厉。 她高扬起带血的匕首,插到楚焰的指缝间,随时都能倾轧而下,再轻松断他一指。 “齐王殿下高风霁月,没,没任何罪……嘶!” 楚焰疼的冷汗淋漓,说话不利索,但还在维护夜煌。 女人的匕首一下举起,再度狠戾的切掉他的无名指,切的轻松,就像在切豆腐一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是我想听的!你有十根手指,你可以继续歌颂你的齐王殿下。等你手指切完了,我就把你的身体切块,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我大卸几十块。” 冷笑着捡起他的无名指,恶劣的在快要疼晕过去的楚焰面前晃了晃,女人冷 血的如同来至地狱的恶魔。 楚焰疼痛欲裂,眼睛直往后翻,但没有痛死过去,而是强咬着牙忍耐了下来。 他脸色白的如同鬼,嘴唇疼的哆嗦,嘴唇翕动了几下,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 “威胁我……没,没用……齐王殿下……啊!” 又是一根,女人利落下刀,整齐的切下他的无名指。 白引歌看的目眦欲裂,她捏着麻醉针的手臂在激烈的抖动,等,等不了了!不出去拼一把,楚焰还没等到蓝公子来弄死他,就得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她刚准备起身,假装迷路放倒一个再说,一只手突然摁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惊叫卡在喉咙口,白引歌不敢回头,浑身一僵后的第一反应是先把后面的人撂倒! 一打三她都有顾虑,如今暴露了,得先假装被挟持住,再爆发。 只要碰到身后人的皮肉…… “齐王妃,我是欢儿。你别出声,我不会害你。” 手臂刚翻转,就因为挟持她的人自报家门停顿。 白引歌顺着捂她的手臂看去,露出来的皮肉发红发皱,可不就是狰狞的烫伤。 她的大脑在高速运转,欢儿?她不是小世子的丫鬟,怎么突然跑到燕王府来了? 情况 不对……欢儿的身份不简单! “你是想救屋子里的那个人对吧?是的话你点点头,我帮你救。” 她依旧伏在白引歌耳边小声低语,似一眼就看穿了白引歌的念头。 白引歌僵硬的点了点头,旁边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 “我就说有人在说话,欢儿,你这是抓了一个齐王府的……齐王妃?” 浑身染血的女人,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看到白引歌明显一怔。 刚才背对着她,白引歌没认出来,眼前的女人可不就是三个月前原主倾尽一切搭救的那个姑娘,欢儿的姐姐! “齐王妃,您什么都没看见,只有这样您才能安全无虞知道吗?欢儿,快送齐王妃出去,她从哪儿送回哪里,万不可被燕王殿下发现。” 女人收起凶神恶煞的表情,漂亮的桃花眼垮了下来,她捏着带血匕首的手关节泛白,似做这个决定很困难。 “怎,怎么会……” 是你们? 白引歌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遇到故人,她扭了扭头,欢儿放开了她,她难受的开了口。 “此事说来话长,齐王妃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才最好。” 欢儿的姐姐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不敢直视白引歌的视线,将头扭向一 边看向屋内听到外面声音嗷嗷叫的楚焰,“我知道齐王妃深爱齐王,今日想救了这人邀功,但我有看守的义务,若让他活着走出燕王府的大门,我和妹妹……” “姐姐,我们的处境会变的危险,但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不是!齐王妃想救他,你就让她带他走吧,后果我一力承担!” 欢儿及时打断她的姐姐,搀扶着白引歌站起身来,笑的明媚如三月的春花。 反观她姐姐,一脸的凝重。 “欢儿……” 她欲言又止,欢儿笑容加深,“最多就是挨一顿板子,上次齐王殿下免了责打,被燕王殿下打一顿能救一条命,多划算!” 白引歌被欢儿的话感动,她知道自己坚持救楚焰会拖累两姐妹,但若放任楚焰不管,就算欢儿姐姐不再虐待他,他都会失血过多而亡。 蓝公子已在赶来的路上,楚焰的情况特别危险,随时都面临死亡。 “你们跟我一起走,我会保下你们,只要你们不在燕王府,燕王的责罚……” 白引歌打算连锅端,这样既能救楚焰,又能免去两姐妹的惩罚。 欢儿却摇了摇头,“姐姐是燕王的人,她不会背叛他的。等责罚了了,欢儿一身清白,欢儿再来投靠王妃您!” 第48章 接断指,救楚焰 欢儿完全站在了白引歌这边。 白引歌却心事重重,她是知道燕王和太后布局的,若被两人知道楚焰没死还被姐妹俩放了出去,她们的处罚绝不会轻! 就算欢儿的姐姐是燕王的人,燕王若要向太后推卸责任,她可免罪,欢儿就会变替罪羔羊。 依照太后的狠辣程度,绝不会轻易的放过她们! “不行,我不能让你们为了帮我而害了你们!我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比如我把你们全部撂倒,再救走楚焰……” 燕王要怪也只会怪她吧? 可还是不保险,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们姐妹彻底摘出来…… 嘭。 白引歌的话一出口,欢儿的姐姐明显一愣,她没看到她背后的欢儿露出一副很欣慰的表情,跟着一记手刀爽利的劈在她的后脖颈上。 “齐王妃你就是善良,只是这世上的事,鱼与熊掌无法兼得的。当日你就姐姐一命,便是救我一命,恩同再造,如今我便一起还了你。” 欢儿抱着软软倒下,昏死过去的白引歌,话似在对她说,更像是在对她的姐姐说。 “欢儿……你,你决定了?” 姐姐的眼里满是心疼和不忍,可她知道自己妹妹的倔脾气,决定的事十条牛都拉不回来 。 齐王妃不是在前院,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该死,该死的巧合,该死的命运! “嗯,拔刀吧,姐姐。我们姐妹也好久没切磋过了,等下我会在你身上不显眼的地方留下一点伤痕,这样燕王心疼你就不会责罚你。” “等我把齐王妃和楚焰送到安全的地方,我会尽全力躲起来,等那一日我躲不下去了……你看到我的尸首,千万不要哭泣。你要唾弃,也不要为我寻风水宝地埋葬,就让燕王救我尸首丢在乱葬岗便好。” “妹妹本来活不过十八岁,好活的日子也只有一年了。提前死去能还恩人大恩,我真的很高兴,姐姐你千万不要悲伤。” “若有下辈子,我就来做姐姐的女儿,你,可要好好疼我啊!” 欢儿跪在地上朝她姐姐拜了三拜,尔后拿出袖筒子里的匕首疾步冲上去跟她姐姐缠斗在一起。 屋子里的两人是她姐姐的心腹,她给了他们一人一刀,再挑伤她姐姐的肩。 “傻妹妹,这样可不足以取信燕王!去吧,做你想做的,姐姐支持你!” 噗—— 假装昏死的姐姐,看到欢儿带着齐王妃和楚焰进了不远处的密道,她流着泪往心窝子往上的地方扎了一刀,顿时 鲜血横流。 她的两个属下看她下刀,跟着在自己身上开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口中。 他们以自己的方式,成全了欢儿的报恩。 …… 白引歌是被疼醒的。 楚焰用左手掐她人中,手法狠辣,令她很快转醒。 “楚,楚焰?我们现在在哪?” 咻的睁开眼,看到面前骤然放大的是楚焰那一张白的不见一丝血色的脸,连嘴唇都白的像涂抹了一层白灰,白引歌惊的弹坐起来。 “燕王府外的某个小山丘,那个女人把我们扛到这里就下山去了。她有话让我留给你,不要去找她,她会就此脱离燕王府过逍遥日子。” 把欢儿的话转述完,楚焰皱着眉头补充,“还想过逍遥日子?她放走我们,便是要打破燕王的计划,燕王不可能放过她!” 白引歌刚想到这一层,就被楚焰提出,她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你说的没错,我得先把你的事处理好再去找她。她救了你,夜煌应该会庇佑他的!” 边说边趁楚焰不注意,将速效麻醉针往楚焰的身上扎。 “没……” 楚焰只来得及说开头一个字,后面的话全都烂在肚腹中,白引歌已经将他迷晕。 看他倒下,白引歌快速的拆开他手掌上 的绷带,血还在流,但因为手臂处捆了绳子,已经是很少的出血量。 若断指还在也许她能把手指给他接上,虽然不能保证活动力,但至少外观上完整。 等等,这是什么? 楚焰摊到在草地上,怀里跳出一截带血有些变色的中指。 白引歌瞬间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若她能从镜子里拿出高级手术显微镜、高精尖的显微器械、双极电凝、高级多普勒血管探测仪、C型臂、X光机等医疗设备,楚焰的手搞不好能恢复七八成的功能! 不,她没必要拿出来,若她能把楚焰的手探入镜子里,就能在镜子里的世界利用各项精密仪器把楚焰的手指接上! 白引歌掏出他怀里的三根手指,再有些欣喜若狂的拿出掌心那么大的圆镜面,她捏着他的断指往里面塞—— 成功了! 之前她尝试回去,镜面卡在手臂中央,但只要是手臂前半部分,还是能顺利的探入的。 “楚焰,你运气真好,遇到了我!” 她再度尝试拉着他的断手往里面塞,虽然镜面看着很小,不像能同时进入她的双手和楚焰的手,但白引歌知道这其中的玄妙,只有一碰到镜面,看似很小的入口会无线扩大。 顺利拽入楚焰 的手,实验台上放着她需要的各种医疗器具。 由于断指要一根根的接,白引歌先把他断指冷藏,怕破坏细胞活性。 跟着她仔细检查楚焰的伤口切面,很平整,进行消毒,局部麻醉。 虽然隔着一个镜面,甚至隔着一个世界,但白引歌在自己的实验室平台上操作起来得心应手,一点也没觉得不适。 至多像戴了一层防护眼罩。 她在显微外科机械的帮助下,缝合楚焰手指里的血管、神经、和肌腱。 血管通畅保证供血,神经保证手指的感觉和运动功能,肌腱使手指可以弯曲活动。 而首要的前提是缝合血管保证血管通畅,骨头、肌肉和皮肤的愈合也需要血供保证,因为血液供应提供存活的一切营养。 她不知道这一台手术持续了多久,等她做完将楚焰的手拉出镜中世界,天已经黑了下来。 “呼……” 她吐出紧提着郁结在胸口的浊气,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把支撑的木板安置在他的手掌下做简易的固定。 山脚的城镇灯火辉煌,白引歌疲惫的往楚焰旁边一躺,“都休息一会儿吧!等我恢复了体力,我再把你弄醒下山。” 她不知道,夜煌因为她的失踪,差点掀了燕王府! 第49章 齐王发怒 齐王府。 晚膳时间,夜煌胃口不好,勉强吃了几口,管家急匆匆来报,“齐王殿下,秦统领又带兵把王府围起来了……” 管家一脸汗颜,这秦统领是跟他们家王爷杠上了吗? 一天围府两次,他下午出去采买,就听到街上议论纷纷,都说他们家王爷盛宠不再,安逸日子快到头了。 他气不过上前理论,以前人人对他恭敬有佳,今日却当他面冷嘲热讽。 这事他不敢上报,如今秦佑再登门,管家窝了一肚子火。 哐—— 夜煌面无表情的搁了玉筷,从膳桌后面走出来,浑身萦绕着森冷的寒气,“所为何事?” “回王爷,说,说是王妃娘娘擅自逃离燕王府,他奉命搜查……” 管家老腰折成九十度,战战兢兢不敢抬头,屋子里的气压极低,他呼吸都变的有些不畅。 夜煌的眼角眉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寒霜,他冷冽的一拧眉,拔出悬挂在一旁的佩剑,寒意森森的踏出门。 一场恶战不可避免。 管家抱着剑柄诚惶诚恐的跟上,半盏茶的功夫走到王府大门口。 秦佑一身威武铠甲,左手一如既往撑着剑柄,和身体呈四十五度角,目中无人的和冷锐而来的夜煌对上。 “齐 ……” 秦佑刚欲行礼,夜煌左手一抬,利刃擦着他的脸面凌厉而上。 秦佑反应力极好,往后一退躲开袭击,胸前的衣衫被划破,鼻尖不可避免的见了血。 他身后的禁军个个紧张的握住了刀柄。 “搜过燕王府了吗?” 一系绛紫色便服的夜煌,身量和秦佑相差不大,可他气场强大,半垂着眼皮盯着秦佑,如同神邸在看沧海一粟的浮游生物。 他目光所触及的众人,皆胆战心惊。 “齐王妃她……” “那本王去搜!” 不等秦佑回答,夜煌甩了甩剑尖的血滴,迈步向前。 无论是秦佑还是他带领的禁军,个个不自觉的往两边站,给气势磅礴的他让出一条宽阔大道。 那是大脑被威慑被碾压支配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一个禁军不安的问秦佑,“秦,秦统领,咱们是搜齐王府还是跟……” “搜!” 秦佑奉皇命而来,他目光阴沉的看了眼夜煌打马离去,“你们负责搜,我跟着齐王!” …… 燕王府大门。 守门的侍卫看到夜煌提着染血的剑翻身下马,疾步上前就要阻拦他进府,夜煌冷着脸不带犹豫的一人一刀砍向他们。 “退下,去禀告燕王,就 说齐王殿下怀疑齐王妃还未离府,本统领会随齐王殿下一起搜寻!” 见他们就要挡刀,紧随其后而来的秦佑大喝一声,救了他们一条小命。 两人惶恐的看了一眼浑身萦绕肃杀之气的夜煌,腿肚子直打哆嗦,他们连扑带爬的往府里去,一路上无人敢挡夜煌的路。 因为秦佑负责疏散众人。 夜煌几乎是挨个地毯似的搜寻,每个房间都没放过。 无论是正殿偏殿前厅花厅,还是下人住的院子,他一个都没放过。 白引歌派飞鸟传信已足以说明她被困无法脱身,在这样的情况下“失踪”,还被冠上逃跑的罪名,说明她的情况危矣! 她肯定是躲藏起来,等他来救。 夜煌自打知道她陷入危机中,心脏就一阵阵的不舒服,脑子不住的去想最可怕的后果。 他没有时间整理这些情绪,只想用最短的时间把她找出来。 他是厌恶她,但并不希望她因为帮自己而陷入险境。 “齐王殿下,你还在禁足期,你这样堂而皇之……” 秦佑试图劝他低调一些,他所过之处,人人自危,个个跟遇上地狱罗刹一般的惊恐,造成的影响不好。 本就是戴罪之身,就不能悠着点? “……” 夜煌冷 冽至极的瞟了他一眼,将他欲说的下半段话冻结。 秦佑不再言语,他也觉得这事不对劲,门口有守卫,齐王妃就算翻窗离开了,在偌大的燕王府乱窜,也不会不被人发现。 毕竟出大门的路就只有那么一条,殊途同归。 守大门的人都说没见过她出门。 “燕王殿下,您有重伤在身,您这样折腾很危险的,您快回去吧……” 两人正要换下一个地方,门口传来一道太监的拔高声音。 燕王在两个小厮的共同搀扶下,步伐虚软的出现在门口,堵住夜煌的去路。 “四皇弟……你,你这是……” 他说话都在喘,一副随时都能归西的虚弱模样。 夜煌大步流星的走到他面前,凤眸半敛,整个人锐利的如同一把刚出鞘的利刃,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 他比燕王高出半头,目光越过燕王的头看向他身后的不远处。 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从头包裹到脚只漏出一双眼睛,腰封是大红色的男人就在石洞门外不远处。 “齐王殿下,西郊竹林小木屋有很大一滩血迹!” 他双手抱拳,声音暗哑的回禀调查结果。 众人听到黑衣人的声音转过身去,看到他的装束瞳孔猛地一缩。 传言大 顺帝疼爱四皇子到了极致,特意为他训练了一队精锐暗卫,赐名影。 他们来至何方没人知道,只知道他们个个身怀绝技,身着黑衣配红色腰封,仅露一双眼,来无影去无踪。 燕王从小就知道“影”的存在,但没有见过,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居然真的有“影”! 父皇对夜煌竟如此偏爱,偏爱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不能留,夜煌绝对不能留! 明明他刚出生的时候,父皇是最疼他的,给他最好的物质生活,请最有名的大学士做他的启蒙老师,会在休息的时间亲手为他雕刻炼体的木剑。 他还曾是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 可这一切在有了夜煌之后,全变了。 就连夜煌险些“杀死”他,父皇一向最忌讳手足相残,却只是将他禁足。 他不甘心,他好恨,夜煌必须死! “带路。” 燕王嫉妒到咬牙切齿,其他人只顾着诧异夜煌竟为了白引歌连“影”都出动,没注意到夜煌听到一滩血三个字,神色晦暗的如同山雨欲来。 他径直越过燕王,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哐的把明晃晃的剑扎入燕王的脚边,再近一寸就会扎入燕王的脚背。 “若白引歌有损,燕王,本王要你抵命!” 第50章 火烧燕王府 剑身震颤,嗡嗡作响。 燕王看到“影”心头本就在压抑怒火,如今看夜煌如此张狂,一点也没把他这兄长放在眼里,生气怒吼道,“夜煌你站住,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本王伤了你的王妃?” 那贱人的不过是贱命一条,你岂敢拿来跟本王相比! 剩下的这句话,如同滚烫的烙铁,在燕王的喉头滚动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被他说出。 如今楚焰和白引歌一起消失,夜煌还不是百分百会被贬,他不能冒险。 那么多年都忍耐下来了,不急于现在一时。 只是父皇着实偏心,等他登基称帝,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影”连根拔除,斩尽杀绝,以泄他心头之愤! “……” 夜煌没回他,而是微微侧目瞟看他一眼。 那眼神寒凉的彻骨浸髓,让他的背脊不自觉的泛起一片湿漉的冷意。 燕王偃旗息鼓,但还是指使小厮跟上夜煌的步伐。 影将夜煌带到小木屋后,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夜煌看到院子里洒落的点点血迹,狭长的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越往里走,他的喉咙干涸的越厉害。 尤其是看到桌子上一大滩半干涸的血迹,他的眼底瞬间聚拢狂肆的风暴。 脑子里乱哄哄 的闪过一些想象的画面,全都是白引歌鲜血淋漓伸手向他求助的模样。 “夜煌!我是为了救你才暴露的,你怎么能眼睁睁看我去死……” “夜煌,他们要剁了我的手,救我,救救我!” 他衣袖下的手一点点的收紧,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弦,随时都能崩裂。 他在害怕,怕面对白引歌的死讯! “这是燕王府刑房,刚才处理了一个犯人……” 隔了老远都能感觉到夜煌身上渐浓的肃杀之气,燕王不想上去触霉头,站在院子解释。 “把白引歌交出来!” 夜煌不听,也不信,抬手摸出火折子,淋了一旁的燃油在易燃物品上,瞬间将不大的小木屋点燃,“不知道这燕王府,够本王烧几回?” 他的声音冷的能冻起冰渣,眼底结了一层寒霜,泛着金属般无机质的寒光。 “你……你别仗着父皇偏宠你,你就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派人刺杀本王的事还没了结,你敢纵火伤人,父皇定会……” 燕王胆寒,不敢跟他对视,夜煌是所有皇子中最像大顺帝的。 燕王对大顺帝是又爱又恨,爱到极致也恨到极点。 “莫须有的罪名,本王可不背!” 夜煌一副了然真相的倨傲模样,他轻蔑的扫了 叫嚣的燕王一眼。 说着,他朝着火折子轻飘飘的吹了口气,一小簇火焰骤然燃起。 “下一处,燕王的寝殿!” …… 白引歌休息好了,坐起身来,看到山脚的某处烈火熊熊。 “楚焰,楚焰,快醒醒,你们最近要开篝火晚会?” 从山坡上看下去,那火烧的很大,一团一团的,好像比篝火大上许多…… 楚焰被生生摇醒,脑袋晕乎乎的,乍得看见白引歌骤然放大的脸就在眼前,他本能的伸手就要把她推开。 “做什么!齐王妃你要对我做什么,请自重!” 他完全误会了白引歌,看她跟他离的很近,他涨红脸偏过头就要用手去抵挡。 一抬手发现自己的右手像缺失了一般,半截没知觉,他惶恐的瞪圆了眼睛。 被虐待的画面回笼,他看了眼被纱布包裹起来看不见里面的手唰的弹坐起来,“我的手……手……” “接好了,一个都没少。” 欢儿心善,大约是觉得楚焰若要死最好也是全尸,把他的断指一起揣了出来,不然她就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变三根手指给他。 “不过想要恢复以前的灵敏度,伤好了之后需要复健,跟你们家王爷一起。” 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白引歌看到又 一团熊熊烈火燃起,从一个小火苗扩大到一大片,她的眉头微蹙起来。 “好像是火烧房子……楚焰,齐王府离那块远吗?” 楚焰被她惊的合不拢嘴,她说什么,她,她竟然把生生断掉的手指给他接回去了? 难道传言是真的?施圣医的医术卓绝,能活死人肉白骨! 等等,她说跟王爷一起,难道王爷的手还有救? 一时间,楚焰的大脑接收到了多方面的讯息,由于麻醉的后遗症,思考变慢。 很快,他喜上眉梢,当他听到夜煌的手有希望比他自己得救还开心,可惜喜不过三秒。 他顺着白引歌的视线往下望去,起初是疑惑,在心底对比了一下地形和典型建筑合欢楼之后,他猛地站起来。 “那是燕王府,怎,怎么走水了?!” 白引歌看他那么激动,以为是齐王府着火。 “啊,大概是现世报。别管燕王府了,你们家王爷被皇上禁足了,还等着你这个人证去澄清。走吧,天快黑透了,下山。” 在心底鼓了鼓掌,烧的好,但希望不要殃及无辜。 白引歌在楚焰的带领下,穿过一片密林抵达山脚,正好碰上一队送药材的马车,白引歌上前聊了几句,商队把他们两一起带上。 回程 的路上,白引歌知道他们是专为京城大药铺供货的,领头的大哥三十出头,看着很朴实,姓邵。 白引歌跟他攀谈起来,称以后开药铺想找他们供货,想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他们。 邵大哥给了个地址,说那里的掌柜是他表兄。 许是聊得尽心,商队把他们送到了离齐王府不远处的茶楼放下,这是楚焰报的地址。 下了马车,楚焰的脸色有些难看。 “王妃在外人面前,切莫丢了齐王殿下的脸!” 跟一个初遇的男人聊的那么欢,传出去不得背上“淫娃荡妇”的恶名,她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可齐王殿下会被她拖累! 白引歌白了他一眼,边走边冷声道,“楚焰你还没娶亲吧?可有意中人?” 楚焰脸一下臊红,“王妃,我的事与你无关……” “没,我就是想告诉你,你这样的闷葫芦,是讨不了女孩子欢心的,注孤身!” 她加快脚下的速度,不管楚焰听不听得懂,大步迈上王府的台阶。 “快,快禀告管家!王妃娘娘回来了,还有楚大人……” 白引歌进门的步子一顿,疑惑问道,“告诉管家?为什么不是告诉你们家王爷?” “王妃娘娘……王爷,王爷为了您提着刀杀进燕王府了!” 第51章 异常心跳 “糟了!王爷有危险!” 楚焰一听夜煌在燕王府,那边的火烧的那么大,他担忧的叫了一声转身就要去找夜煌。 白引歌一把抓住他,“不行,你不能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出现在燕王府,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来的!你们去找一顶带黑纱的斗笠,你听我说,燕王府这火来的蹊跷,搞不好就是你家王爷放的,他肯定没事。” 电视剧里坏人都是最后一集死的,不会死的那么早。 她想稳住楚焰,不然就是送羊入虎口。 到了燕王府门口,没见着齐王,她和楚焰很有可能被悄悄的押下。 “放开!男女授受不亲!王爷现在就在危险的地方,我不能……” “你知道我有很厉害的暗器的,你要再闹腾,可别怪我下手无情!” 好说歹说不听,白引歌直接上威胁,她亮出了麻醉针。 楚焰马上就老实了,眼神凶狠的瞪着她,“你……你!要是王爷有事,我,我可不会顾念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 雷声大,雨点小。 他想起白引歌在木屋外不顾一切要救他的模样,还要在山腰上的医治,狠戾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白引歌看他老实下来,松开他,转向守门 侍卫,“通知管家去宫里请皇上到燕王府,就说楚焰已被找到,燕王刺杀一暗即将水落石出。” 等到楚焰戴上黑纱斗笠,马车也备好,由楚焰当车夫,两人急匆匆往燕王府赶。 离得近了才知道这火烧的有多旺,映红了小半边的天,燕王府门口挤了一堆看热闹的人,每个人的手上都提着装满水的木桶,随时准备进去救火。 “快,快进来,西厢房那边又被点着了,你们快一起去救火!齐王真是疯了,他准备一把火把偌大的燕王府付之一炬吗?” 燕王府管家没注意到站在队尾的白引歌和楚焰,不大不小声的抱怨一句,站在门旁指挥着民众进去救火。 “找人的人还没回应吗?今日要是找不到齐王妃,咱们燕王府就危险了!” 白引歌顺着人流走到燕王府管家的面前,“齐王妃,我在这。” “齐,齐王妃,真是您?” 管家看到自动送到自己面前的她,小眼睛眨了眨,呆滞了一秒,又惊又怒的叫道,“哎哟,齐王妃,您终于出现了!瞧瞧燕王府这惨状,您再躲着……” “带路,快。” 白引歌无奈的白了一惊一乍的燕王府管家一眼,你有这闲工夫跟 我抱怨,不如早些把我领到夜煌的面前,也许还能相对应的多挽救一处宅子。 “是是是,这边,齐王殿下在这边!” 虽然对夜煌特别的不满,并且全写到了脸上,燕王府管家还是不敢有一个字的不敬。 白引歌带着楚焰去到刚燃起来的西厢房石门处,扑了个空。 “东厢房,去那边了,快快快!” 管家这下是慌了,齐王不带停顿的这样烧下去,要不了多久燕王府就会全部化成灰! “本王再问一遍,白引歌在哪?” 白引歌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到东厢房,就看到夜煌逼问快要昏死过去的燕王,燕王被两个小厮架在,脸白的像鬼。 “在,在这!” 燕王没注意到门口有人靠近,倒是老管家比较机敏,大嚎了一嗓子。 白引歌正在消化,夜煌是为了找到她大烧燕王府的事实,就看到夜煌逆着光转过身,像是乘风破浪一般,踏碎流光而来。 他的双手垂在身侧,明明手里拿的是火折子,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伟岸形象。 烈风习习,吹的他衣袂翻飞,长发微漾。 如同浴火而生的凤,耀眼的令人不敢直视。 嘭咚,嘭咚。 白引歌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 跳动起来。 喂喂,这一刻,她竟觉得夜煌很帅有没有! “你没事?” 尤其是略带担忧的性感嗓音掠过,白引歌的心快要蹦跶出胸腔。 “我,我能有什么事?” 白引歌迷惘的眨眨眼,她一仰头就迎上夜煌深邃的不见底的墨瞳,呼吸跟着一紧。 怎,怎么回事,知道他担心自己为了找到自己火烧燕王府,她的心就不受控制的乱跳…… 这很不对劲啊! 难道她是个隐藏的暴力狂,很喜欢这种事发生? “小木屋里,很多的血……” 夜煌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到她的双手带血,一时激动,一把将她的手拿起来细看,“哪里受伤了,让本王看……” 出血量那么大,伤肯定不轻! 手一触及夜煌那干燥温热的手,她的心锣鼓喧嚣,震天响。 白引歌红着脸尴尬的把手拿走,别跳了,丢死人了! “不,不是我的血……你误会了。” 见她神色有异,手指从他手掌中滑下确实没问题,夜煌激烈的情绪冷静下来,“别误会,本王只是不想你因为本王受伤,本王不想欠你的!” 一盆冷水,适时兜头而下。 白引歌被浇了个透心凉,跟着从有些奇怪的 情绪中抽身,讪笑着回道,“托您的福,我很好。” 一定是火太大太热了,她刚才才会异常。 她指了指身边戴黑纱斗笠的楚焰,小声道,“就他比较惨,被对手捉了去虐了一顿。好在我救了他,已经没事了。” 夜煌看了眼楚焰,那黑纱很黑,从外基本看不透里面的人是圆是扁,他却知道是楚焰。 变硬的语气再度柔化,他破天荒的跟白引歌道谢,“谢谢你。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回齐王府去,剩下的事本王会处理。” 白引歌摇了摇头,“那不行,我已经让人通知皇上到燕王府了。这边火太大了,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不如我们去旁边的茶楼吃点东西等着?” 两人聊得旁若无人,没看到燕王在不远处快要爆炸了,整个人气鼓鼓就像是快炸的河豚。 “夜煌,你恣意妄为,今日父皇来了,你别想……” 夜煌悠然转身,扬了扬手里的火折子,燕王立马噤声,脸却因胀气变的滚圆。 他无论如何没想到夜煌竟敢这般无法无天,先杀他后放火! 他把父皇置于何地,他是在挑战皇权吗? 今日他要好好看看,夜煌犯下这等弥天大错,父皇还会不会偏袒他! 第52章 本王的事不需你担心 “燕王殿下,有人在护城河发现了一具男尸,身子已泡肿,脸被划花无法辨认面目。有人认出他穿的那一身衣服,属于齐王身边的护卫楚焰,尸体现在在王府门口,还请燕王殿下处置。”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瞬间瓦解,侍卫一出现,燕王的脸上扬起幸灾乐祸的笑。 “呵,这是畏罪自杀了?” 燕王示意架着他的小厮往前,瞬间底气十足的看向夜煌,“这下你麻烦了,走,去门口恭迎父皇大驾!” 救火还在持续,但燕王一点也不心疼自己被烧的宅邸了。 比起燕王府,齐王府占地更宽广,环宇楼阁修建的更为精致。 等夜煌白贬黜后,他随时都能搬迁过去。 毕竟燕王府是夜煌烧毁的,拿他齐王府赔,一点也不过。 “楚焰?” 白引歌惊诧的张了张嘴,没出声,而是用唇语询问夜煌。 楚焰不就在这? 燕王怕是自导自演,找人捏造了楚焰的身份要夜煌百口难免。 白引歌不怕燕王,但她不明白夜煌为何要楚焰藏着掖着,难道是因为还没到皇上面前,变相保护楚焰? 夜煌眸色深沉的看着燕王一行人渐行渐远,等到身边的人都走空了,他这才小声叮嘱 ,“回王府之前,你的斗笠都不可摘下,不可出声。” 他的话令白引歌更为诧异,这意思是楚焰在这跟不在这没差? “等等,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若他不站出来澄清,你就会坐实弑兄的罪名……” 贬庶之事你可以不在意,但那些人计划在出城的时候除掉你! 白引歌心直口快,险些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爆出。 她眼底的焦急和夜煌的淡漠形成鲜明的对比。 夜煌淡睨她一眼,不欲解释,“本王的事,无需你担心,你顾好自己便是。” 他实在不愿再为她提心吊胆,那种情绪被他人主宰的滋味,不好受。 况且,他要的就是事情越闹越大! “不是,你这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啊!要不是和你结盟,谁愿意管你这些破事!” 白引歌看出这男人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定是以为自己有所图。 她气鼓鼓的白了他一眼,“反正人给你送回来了,爱用不用。你好歹欠我个人情,折成现银给我一千两,咱们两清!” 为了清楚的让他知道,现在的他在她眼底还不如那白花花的银子,白引歌趁势提出要求。 今日遇上商队,让她开药堂的心沸腾起来。 夜煌要 是真被贬了,她就让他休妻,她才不想跟他去别的地方相看两相厌。 无论什么时代,独立自主的女性才有话语权。 “……好!” 夜煌迟疑了几秒,眸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答应下来。 这事就这么敲定,白引歌的心情瞬间大好,去迎接大顺帝的路上还哼起了小调。 夜煌的脸色讳莫如深,衣袖下的拇指和食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心底憋闷的荡起一抹陌生的情绪。 他在烦躁,却找不到原因。 时间赶巧,两人刚到燕王府门口,大顺帝的龙撵便至。 看到火光滔天的燕王府,大顺帝的脸上布满了阴翳,声音极度不悦,“这都是齐王烧的?” “回父皇,正是四皇弟!” 燕王病怏怏的要跪地行礼,大顺帝将他搀扶起来,“你有伤在身,怎么不好好静养?” “皇上,您要为燕王殿下做主啊!齐王妃不知何故无视圣谕私自出府,齐王便借口要找齐王妃威逼燕王殿下交人,纵火烧了殿下主殿。” 老管家站出来为大顺帝解惑,他跪在地上磕头磕的嘭嘭响,似有天大的冤情。 大顺帝黑着脸冷凝不远处跪下的夜煌一眼,“可有什么话要辩解?” 燕王一听大顺 帝这还是袒护夜煌,意思是说辞能圆过去,烧房子这事就过去了? “父皇,刚侍卫来报找到楚焰的尸体了,就在这边。看样子应该是畏罪自杀,儿臣幸得天佑捡回一条命,不算大事,这件事就这么……” “结束吧”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大顺帝冷声呵斥,“你就是仁善!这件事朕已经了解清楚,楚焰自戕也没用。” 他侧目看了眼旁边的白凤玉,“你且把东西送到齐王面前,让他好好认认,这是不是他摔碎的物证!” 白凤玉拿出白色的手绢,里面装着楚焰的碎玉,她走到夜煌的面前,福身施礼后再缓缓掀开,“齐王殿下,请看。” 语气礼貌又疏离,她垂着眼,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大片浓密的阴影。 她不敢看他。 戴着斗笠的楚焰身子抖了抖,像是在强力压制情绪。 白引歌跪在一边情绪浅淡,之前夜煌在秦佑面前说的可是白凤玉送上门摔碎的,只要照实说…… “是,是儿臣摔碎的。” 夜煌淡淡的扫了一眼,坦荡的承认下来。 这一句话大.大出乎白引歌的预料,她惊诧的扭头看向夜煌,眼角余光扫到白凤玉嘴角微勾的淡笑,瞬间醒悟 过来。 夜煌这是在保护白凤玉! 难怪他不肯让楚焰站出来!这样白凤玉的证词就会变为伪证,大顺帝上次要打她没打下来,这次她联合燕王污蔑他最疼爱的儿子,还不得活剥了她的皮! 白凤玉有恃无恐污蔑夜煌,可怜的是他身处险境还在为她着想,哈,哈哈,真特么可歌可泣! 白引歌忍不住在心底爆出口,所以她折腾来折腾去都没用,比不上白凤玉一个笑。 可怜欢儿和她姐姐合演一出苦情戏,个个流血牺牲。 可怜欢儿为了帮她救楚焰要颠沛流离,跟她亲姐分离! 千般滋味涌上心头,白引歌憋的难受。 但这是夜煌的决定,她无法左右,也什么都做不了。 若这时候她揭露楚焰的身份,夜煌是清白了,白凤玉遭殃,她接下来的日子肯定比白凤玉还难捱。 白引歌咬着牙低下头,不再去看白凤玉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好,好得很!恃宠而骄,连亲兄长你都敢动!” 而大顺帝已然认定夜煌为了个女人弑兄,口气恶劣的大声呵斥。 “父皇,儿臣只是想护住楚焰,并没有……” “传朕旨意,齐王夜煌品行不端,责令迁居蜀地思过反省,明日执行!” 第53章 迁居蜀地 想象中的明贬没来,但责令迁居苦寒蜀地,确为严厉的处罚。 燕王愤恨的咬了咬牙,不够,父皇,你还是偏袒他,远远不够! “父皇,此事跟四皇弟并无直接关联,您这处罚太重了,还请父皇……” “燕王,过度仁善是为妇人之仁!你勿要再求情,朕明白是怎么回事!齐王府明日封禁,你被烧的损失连夜整理出来,在齐王出发前让他照价赔偿!” 大顺帝气的连看夜煌一眼的心思都没了,他处置完这一烂摊子的事,连燕王府的门都没进,愤然甩袖回龙撵。 落座后,他冷锐的看向夜煌,“临行前去看看你母妃,好好让你母妃看看你这爱而不得弑兄杀人的可怕模样!” 似对夜煌失望到了极致,大顺帝连自己最疼爱的宠妃都提了出来。 “是,父皇。” 夜煌没敢反驳,如今大顺帝在气头上,没人敢再触逆鳞。 “恭送父皇/皇上。” 龙撵行,又跪倒一片人,直到行至很远,大家才先后起身。 燕王实际上不是很满意,刚才父皇又骂他了,他不过是想表现自己兄友弟恭,却被父皇说妇人之仁! 如果是夜煌换位做这种事,父皇就会夸他仁慈心善! “听说蜀地艰苦,跟流放的宁古塔差不多,四皇弟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摁下心头的怒火,燕王虚伪的叮嘱夜煌两句,“看来我和凤玉的婚礼四皇弟是参加不了了,皇兄会为你多喝几杯喜酒,等到来年添了小皇孙,也第一个告知你!” 第一句话还是人话,第二句就开始挑衅。 刚才夜煌明护着白凤玉,他看在了眼里,知道拿什么才能伤害夜煌。 白凤玉悻悻的走去燕王的身边,替过右手边的小厮搀扶住他,不敢直视夜煌的眼,“对不起……” 她面上无奈,心底却兴高采烈。 母亲教过她,帝位的争夺必伴随尸体鲜血和眼泪,她想要的后位亦然。 若夜煌还是那个皇帝最宠,呼声最高的皇子,她自然乐意嫁给他,以后皇后之位定是她的,能得恒久荣宠。 可夜煌残废了。 她想要永生永世的荣华富贵,他给不了她,新皇上位,他便是第一颗要拔出的眼中钉。 她可不想跟他一起死! 如今能卖了他,得太后和燕王的心,她何乐而不为? 她道歉不过是怕夜煌明日死了变成鬼来找她,如今她营造出自己被逼无奈的模样,夜煌心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 怪她! 她知道夜煌对她的深情,不是一时半会就会消退的,之前爱答不理是生气,如今她一有危险,他可不就站出来保护她了。 “回府。” 夜煌一句话没跟他们说,把一唱一和的两人当成了空气。 白引歌一起身立即远离夜煌,跟他这种头上一片西伯利亚大草原的痴情种在一起,她分分钟心肌梗塞。 谁知道人还没迈出门槛,手一把被夜煌抓住。 她瞪他,冷着脸想把手从他的大掌中抽出来,他死死拽着不肯松开。 “一千两,不想要了?” 看她激烈抵抗,伸手去掰他的手指,他冷言冷语的威胁她。 白引歌气的合不拢嘴,什么玩意,那可是他答应的,还能反悔? 但这里不是吵架的好地方。 门口的两双眼睛绿光森森的盯着他们,白引歌深呼吸一口气,放弃了抵抗。 回去再说。 她虽然不知道夜煌为什么突然抓着她不放,大约是觉得愧对她的付出?呵,真觉得对不起她,那就给她一纸休书放她自由! 白引歌本想着在马车上把话说清楚,夜煌却选择骑马。 她愤恨的瞪了大前方坐在马背上的他一眼,气呼呼的丢开车帘。 一路上她的情绪都 不太好,她是真搞不明白有什么爱情能比自己更重要。 到了齐王府,马车甫一停稳,她就急匆匆往下跳,连车凳都省了。 “夜煌,我是不会陪你受爱情的苦的。一千两给我,还有休书,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哎,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白引歌性子直,想到什么都要一吐为快,憋在心底就跟有一把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咬似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夜煌忽然将她扛起来,扛麻袋一般的将她往王府里带。 胃部抵着他的肩胛骨,白引歌难受,手脚并用,对他又是踢又是踹。 楚焰跟在后面,连大气也不敢喘。 他感觉到他家王爷生气了,难道是因为白引歌只肯同甘不能共苦? 他可不认为他家王爷是那种为了感情意气用事的人,尤其是白家小姐已投入燕王怀抱。 王爷重感情,爱的时候一心一意,但如果对方背弃了他的感情,他会快刀斩乱麻,抽身的不带一丝泥泞。 就如同和皇后的母子情一样。 对,王爷不让他出来澄清,定有更深层的原因! 他笃笃笃的跟上去,他绝不是担心白引歌被他家王爷拆了,他只是有话要说,比如白引歌是 如何救他的…… “别闹了,本王替她撒谎不是帮她。” 夜煌把白引歌扛到了书房,他把她刚放下,她就凶狠的伸手推他。 结果她没站稳,他站的稳如松,她被反作用力一弹一个趔趄往后倒去。 夜煌眼疾手快伸手拉住她的手,嘭的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两人紧紧的碰撞在一起。 白引歌疼的眼冒泪花,这男人石头做的吗,撞的人这么疼! “呵,齐王殿下应该是不屑跟我说谎的,怎么今日破了例,这太阳是要打西边出来了?” 抬手擦掉生理性泪水,她对他冷嘲热讽,夜煌的脸色瞬间阴鸷下去。 “白引歌你听好,要澄清,但不是现在。明日出城他们应该会安排杀手刺杀本王,你好好呆在府里,哪里也不要去。楚焰,你负责保护王妃。” 夜煌单手攫住白引歌的肩,跟她透露自己的猜测,算是已经认同她的盟友身份。 白引歌一惊,夜煌他,他怎么会知道太后和燕王的计划的? 不,他不一定是知晓,有可能是揣测的。 所以他不让楚焰澄清,大肆烧毁燕王府,就是要大顺帝借此处置他,给那两人制造行刺的机会! 夜煌铤而走险,是为了什么? 第54章 拿去保命 “王爷!明日请让楚焰代您出城!” 楚焰立在门口没进去,听到夜煌要以身犯险,利落的摘了斗笠跪下请命。 他把受伤的手我那个袖子里缩,不想被夜煌发现异样。 “不是受伤了,你是打算敌人来袭拿你左手去挡,被砍了再拿你肉身去博?这件事本王自由安排,听令!” 夜煌没落下楚焰手上的小动作,他话说的毒辣,可楚焰听出了满满的关怀之意。 “王爷,楚焰的手只是一点小伤……” “你以为你是龙虾还是螃蟹,能用拇指跟食指夹着剑砍人?快得了吧,你被切下了三根手指,不好好静养,就算我给你接上了,也还是会废掉!” 白引歌看楚焰忠心,但有点愚忠,作为接诊大夫忍不住站出来教训他。 说着她把目光转向夜煌,夜煌明显一怔,剑眉不自觉的微拧,“谁做的?你还能断骨重续?” 白引歌知道他问这话想给楚焰报仇,她不能害欢儿的姐姐,各为其主,欢儿的姐姐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放走了楚焰。 “燕王的人啊,还能是谁!”她看了楚焰一眼,意在让他噤声,说完扭头看向夜煌的手,想岔开话题,“你的手本来也是能大好的,可惜某人脾气大砸了固 定的石膏,这样自然而然愈合的伤口,比起固定的效果大打折扣,至多能自己吃饭提裤子。” “请王妃娘娘帮帮王爷,王爷骁勇善战,若手能完全恢复,是国之大幸!” 楚焰聪明的咽下了某些话,朝着白引歌拜了拜,让她再次为夜煌诊治。 白引歌本在气头上,可听到夜煌反手利用白莲花,心底畅快,气瞬间消弭了不少。 “也不是不可以,诊金一百两,你们两的都算在一起了。加上之前的一千两,一共一千一百两。在事情结束后再给我找一间铺面我开药堂,免我三年租,我就治!” 顺着竿子往上爬,白引歌想着这气不能白生,多少对身体有伤害。 趁夜煌对她有所求的时候,提出交换条件,才能双方互惠互利。 “王妃,你,你这……” 楚焰一脸菜色,京城的租金有多贵他家王爷不知道,他却很清楚,因为他曾为他妹妹找过铺面,她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好。” 不等楚焰说完,夜煌答应下来。 白引歌看了眼旁边未动的铜盆,石膏带还在里面泡着,她笑呵呵的拧起来,让夜煌的手保持最自然的姿态,把石膏再次固定在他臂膀上。 “别动啊,没干透之前不能动的 。好饿,我回去吃晚膳去了,吃完回来应该就差不多了。你们俩吃饭不方便可以互助互喂,或者只用汤勺,拜。” 看到主仆二人都伤在右手,白引歌无奈的耸耸肩,这就是缘分? …… 白引歌在翩兰殿吃饱喝足,再回书房,里面人声鼎沸。 “对不起,四弟,是皇兄无能!皇兄第一时间得知你和燕王的是,边进宫找了母后一起为你求情,可我们在殿门外足足跪了一个时辰,父皇都不肯见我们!” “煌儿,母后已经在想办法了,还有一夜的时间,希望能让皇上转圜心意。明日你以拜别你的母妃为名进宫,本宫安排了人引皇上过去,只要你……” “母后,皇兄,让你们担心了。这件事已成定局,你们不必再为我奔走。说来我也厌倦了在京城的这些日子,几日后的热闹我更不想参与,能离开,是件好事。” 白引歌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听到夜煌这话,眼底刚熄灭下去的小火苗又开始上窜。 所以,他之前说的都是骗她和楚焰的,真相是他不想参加白凤玉和燕王的婚礼而离开? 毕竟是亲兄弟,皇兄大婚不去不行。 不对,若是如此,他大可以找个借口游山玩水提前离开,只 要人不在京中就能避开,没必要把祸事往身上揽。 想到夜煌对皇后曾经的态度,他是故意这么说混淆视听的? 让人误以为他心甘情愿接受惩罚,是顺理成章的,不会显得突兀。 “可是蜀地艰苦,四皇弟你……” 沐王还是不忍心,想要劝劝他,沐王妃拉住了他的手对他摇摇头。 情之一物,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即是如此,那就等燕王大婚后,我们再想办法让皇上召回齐王。这样时间更充裕,五六天的时间,也走不了多远,很快就会再团聚的。” 皇后明白了夜煌的苦心,咬了咬牙,决定顺从他的意愿。 “谢母后成全!” 夜煌双手交叠,如释重负的大舒了口气,给他们提供线索,“那个楚焰是假的,燕王的人说他的脸被划花看不清原本的面貌,若真是楚焰,没必要这样大费周折。明日我出发后,你们全城搜捕楚焰,找到他,我就能脱困!” 明明楚焰已经回来了,夜煌故意隐瞒,让门外的白引歌意识到这三人里,有夜煌不信任的人。 首当其冲的被怀疑的便是皇后。 “那我们便以茶代酒,祝煌儿一路顺风。你路上让马车行的慢些,到时候皇上的人追来,也要不 了多少日子,可懂?” 皇后拗不过他,走到一旁的桌子前,亲自斟了四杯茶水。 她端了两杯递给夜煌和沐王,跟着沐王妃端来剩下的两杯,四人简单的碰了个杯,算是践行。 夜渐深,几人喝完茶又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 白引歌一直没进去打扰他们,直到人全走了,她才从黑暗的角落走出来,拍了拍被吹凉的脸往书房走。 “时间差不多,我来看看。” 她径直向他走去,检查松紧度,没有任何问题,她转身就要离开。 夜煌眸色忽明忽暗,见她要走,低声唤她,“明日切不可出王府,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出去,知道了吗?” 他怕太后会趁机除掉白引歌,虽然已吩咐楚焰下去部署,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叮嘱当事人一声的好。 “……”白引歌听出他在关怀自己,无奈的小声砸了砸唇。她从袖兜摸出一把速效麻醉针,哐的拍到他面前的案几上,“这玩意你看过的,扎进去把药水推进去人就会昏过去,拿去保命!” 本不想管他的,可他无声息流露出的关切,让她没办法眼睁睁看他赴险。 “别误会,我可不是对你有余情!我是怕你一去不回,我店铺三年的租金没着落!” 第55章 人工呼吸不是强吻! 心底有事,白引歌一夜辗转难眠。 快天亮的时候,好不容易才睡过去,睡的正香,她忽然被人大力的摇醒。 “齐王妃,快起来,跟属下走一趟!” 楚焰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白引歌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丫鬟的脸,丫鬟的身边站着心急如焚的他。 心咯噔一声坠入深湖,白引歌的神经一瞬间绷紧,几乎是弹跳起身,“怎么了?夜煌出事了?” 嘭咚,嘭咚。 一提到夜煌,她身体所有的血液都在往她的心脏狂涌。 心底泛起一股坏预感成真的不舒服滋味。 “伺候王妃梳洗更衣,等下边走属下边跟您细说。” 楚焰的脸色很难看,强忍着退出去,把白引歌交给小丫鬟。 白引歌一把抓住丫鬟的手,整个人不自觉的绷成一团,“你知道夜煌怎么了吗?情况严重吗?” 做医生的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第六感成真,那意味着她手底下的患者岌岌可危,甚至失去性命。 “王妃……奴婢,奴婢不知道……您还是快些洗漱吧,楚大人说王爷情况很不好……” 丫鬟支支吾吾,也不知道是真情不报,还是真的不知道。 白引歌看从她口中得不到想要的,快速的下床,在 她的侍奉下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挎着医药箱站在楚焰的面前。 “王爷怕太后和燕王对您不利,本不想让您离开王府。但实在是情况危急,王爷刚出城不久就遇到一群蒙面死士,如今性命垂危,一度没了呼吸和心跳。” 楚焰在前面带路,步履急切,很不能插上翅膀直飞。 “……”白引歌听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怔楞了一瞬才从惊愕中抽身,急急追上去,“随行的可有太医,看过了吗,太医怎么说?” “护卫拼死保护王爷,王爷并未受任何外伤,他是中了剧毒!”楚焰对白引歌直言不讳,“此时极为复杂,王妃只管跟属下去看便是。” 急匆匆的从侧门出门,上了马车,马车一路疾驰,快的车轱辘都快变形散架。 白引歌没看到,自她焦急离开后,有一名匍匐在屋檐上的黑衣人,足尖轻点地,一转身朝着皇城的方向飞掠而去。 …… 城门口最大的客栈。 白引歌下了马车几乎是用跑的才能跟上楚焰,天字号房内,安静的如同睡着的夜煌正躺在床上,身边坐着个白胡子的郎中直摇头。 “小人实在无能为力,王爷的呼吸时断时续……已,已经去了……” 他看到楚焰 ,站起身来就要汇报,白引歌如同一阵疾风掠过他直接跑到夜煌的面前,伸手就往他的胸口探。 她额头冒着白汗,浑身肌肉绷紧,努力的摒弃外界的声音专心致志的聆听夜煌的心跳。 胸口硬邦邦的,白引歌伸手摁了摁,确实无心跳声传来。 摸大动脉,毫无起伏。 伸手探鼻息,一如预料的无呼吸。 再掰开眼皮看瞳孔,已经呈发散的状态。 “你说什么?你不是说在我带回王妃前,你有把握稳定王爷的情况,你这个庸医,我杀了你!” 楚焰在她的身后叫嚣,白引歌充耳不闻,她现在整个人世界就只有夜煌一人。 怎么会…… 明明昨日还信誓旦旦他有数,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今日不过是她睡个懒觉的时间,人怎么就没了? 不,他应该还有救的! 白引歌,不要放弃,他的心跳才停止! “楚焰,别跟他废话了,把他撵出去,把门锁上,我需要你帮忙,你们家王爷说不定还有救!” 说不清那一刻萦绕在心头的巨大悲恸从何而起,也许是眼睁睁的看着昨日还活蹦乱跳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的悲伤。 抑或是原主残留在她身体里的最后的悲鸣,白引歌无从分 辨。 她快速的打开医药箱,备好了心脏起搏器,但最先用的是心脏复苏术,她连鞋子都没脱,横跨到床上半骑在夜煌的身上,双手交叠,快速的按压他的心口。 此时此刻,她就像一根蓄势待发,被人拉到极限的弓箭。 随时都会断掉。 楚焰关好门进来,就看到她强吻他们家王爷。 “白引歌,你干什么!” 他上手就要来拉拽开趁人之危的她,却被白引歌抬眼的模样震慑住。 “我是在救你们王爷,别妨碍我!” 她双眼泛红,整个人如同龇牙咧齿的猛兽,眼里的凶光让人不敢妄动。 白引歌确保夜煌的呼吸道顺畅后,毫无留恋的离开他的唇,回到原位继续问他做心脏复苏。 楚焰眨了眨眼,不明白救人跟亲吻之间的关系。 “不是,白引歌,王爷是假死,你在那折腾什么?下来下来,王爷要你来是要你配合演一出救他的戏,不是让你趁机占他便宜……” 楚焰看传递消息的人被撵出去了,他还没来及的放松,就看到白引歌的禽兽行为。 白引歌的手一顿,脑子里在消化楚焰的话,假死? 什么假死能心跳脉搏呼吸都没了? “你让让,这是解药,只要王爷服下,很 快就会醒过来。” 楚焰看穿了她眼底的震惊,从怀里掏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往夜煌的口里送。 确保夜煌咽下,他伸手想去拉白引歌,又觉得不合适,心急的朝她招招手,“你快下来,王爷就要醒了,要是知道你趁他假死轻薄他……总之,我可以假装没看到,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王爷不喜欢你!” “这是你救我的谢礼,没有下一次了,我永远是王爷的人!” 楚焰自顾自说完,似觉得自己这样算背叛夜煌,又跟着表明自己的态度。 白引歌震惊的合不拢嘴,所以在楚焰眼里原主是有多么的丧心病狂,能在人家死后去非礼他? 古人这奇葩脑回路,是不会懂什么叫做人工呼吸的! 只是……她好像被夜煌利用了? 一想到她的心急如焚和夜煌的运筹帷幄形成鲜明对比,她一点也没有夜煌没事就好的喜悦之情。 该死的,利用她之前就不能给她通个气? 合着她这个同盟在他眼里就是个可利用的棋子而已! 可恶,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有一就有二。 “楚焰,说吧!等他醒了告诉他,我刚才对他做了些什么,全部据实已告!” 被讨厌的人强吻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第56章 计中计 夜煌睁开狭长的凤眸,察觉到屋内的气氛不对。 他有些不舒服的侧目看向一边,白引歌正拿着一根纤长的银针在火焰上炙烤,脸色冷漠异常。 假死药不如想象中好用,衍生出来的副作用,让他身体有些乏力。 “王爷,一切按您的吩咐办好了。宫里应该已经收到您的消息了,下毒的人很快就能找出来。” 楚焰守在床尾,他上前搀扶起夜煌,往他身后垫上柔软的垫子。 夜煌淡淡颔首,听他汇报的时候,眼睛一直都盯着白引歌。 “麻烦你了。” 第一次,夜煌破天荒的开口跟她道谢,想要打破两人之间诡异的平静。 白引歌看了烤的变色的银针一眼,拇指和食指捻着它搓了搓,冷哼一声,“不麻烦,救死扶伤是大夫天职。只是下次有这种事,希望齐王殿下另找他人。我心脏不太好,不适合被这样惊吓和刺激。细胳膊细腿的跑急了容易受伤,不想再体验一把与阎王抢人的生死时速!” 她没回头看他,说着把银针“啪”的刺入木桌子里,气势凛然。 楚焰觉得她态度恶劣,跟她呛声,“都说王爷这么做是为了保你,今日之后你肉白骨活 死人的名声就打出去了,日后你开药堂或者在皇上面前,都会被高看一眼……” 有想要动你的人,但也会有想要保你的人。 王爷这是煞费苦心在为你造势啊,你怎么就不懂! 楚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引歌冷冷的打断,“我谢谢你们家王爷的大恩大德,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发展和考量,不需要相帮。” 说白了夜煌需要她演戏,但不够信任她,所以才会有现在这一出。 白引歌认命,她跟原主一样是招黑体质,哪怕费尽心力救人,到头来不一定能得善终。 还是那句,争取早日和离,自力更生,免得被耍! “……” 夜煌的凤眸因为她冷冽的一番话,瞬间染上寒冰。 他不告诉白引歌,是怕被那些人察觉,毕竟假死的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燕王的布局不算尽善尽美,父皇的惩罚在人意料之中,哪怕燕王等人知道这其中有些水分,但谁也不会放过这一次的态度和机会。 只是刺杀不一定能成功,毕竟“影”护卫他的安全。 他想过让父皇下旨把“影”撤走,父皇却怎么也不肯拿他的性命冒险,在不是百分百有把握的前提下, 慈宁宫那位为了万全之策一定会做些别的小动作! 比如下毒。 从白引歌端回毒汤药,到天牢里的毒杀,加上这一次饯别喝的毒茶,目标直指一人——皇后! 毒神汤是皇后赏赐六宫和皇亲内眷的,其他人喝了都没问题,唯独白引歌端回府的要人命。表面上看似是沐王妃下的毒,可这推手是皇后。 沐王后来仔细问过沐王妃,她说这主意是皇后出的,可以兵不血刃的为夜煌解决问题。 天牢里的人父皇严加审问之下,依旧守口如瓶,却不妨碍大理寺卿抽丝剥茧寻到两人的亲眷,知道找上门的人很有身份。 这一次就更直接了,那杯践行的茶水被下了毒,并且是皇后亲自端给他的。 夜煌假装喝下,实际全倒入早就准备好的隐秘器皿中。事后经太医化验,那里面的是一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自服下后六到十个时辰无任何不适,不接触到他母妃院子里的桔梗,并不会毒发。 皇后手段高超,她是太后安排在父皇身边最隐蔽的一颗棋子。 若不是一月前,他因为皇后废了右手,他们父子可能还会被蒙在鼓里很长一段时间! 班师回朝途中,若 非接到皇后密信,说怡儿不见了,可能去去了江南某地,夜煌不会改道,也不会派影各个地方搜寻。 身边一落空,暗袭便来,狠戾致命,他废了右手得以脱身。 这次罪证确凿……皇后再也逃不了! 如能顺利撬开她的嘴,拉太后下马,父皇心头大忌便能一并铲除。 “即是同盟,本王需要你,你应当全力以赴。” 他听出了白引歌的迫切,心底感激,但说出口的话却很执拗和倨傲。 白引歌差点被气笑,所以楚焰你解释那么多干嘛,看到没,这才是你家王爷的风格! “是,但愿王爷记着这句话,他日我有需要,您也要倾尽全力相帮!” 唰的站起来,白引歌懒得再搭理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她是脑壳出了问题,才会在楚焰的安抚下,留下来观察他的情况。 吱呀—— 门被大力的打开,再嘭的摔上。 夜煌轻放在床边上的手指捏了捏,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沉思几息,吩咐楚焰搀扶他跟上。 一下楼,门口熙熙攘攘。 内堂不见白引歌的踪影,两人走到人群后面,仗着得天独厚的身高优势看到白引歌挤入了人群中。 她正抱着一个 浑身是血的女人,双手暗哑在女人汩汩淌血的胸口,仓皇的求助:“谁来帮我把她搬进客栈,求求你们,她需要急救,不然她会死的……” 是欢儿! 楚焰认出了她,正打算跟夜煌禀告,忽然一道厉声在他身侧响起,“让开!” 凛冽强大的气势,一瞬间骇的周遭的人如临大敌,纷纷让出一条宽敞的过道。 夜煌大步上前,微蹙着眉头唤了白引歌一声,“让楚焰来,把她抱到本王的房间。” 白引歌流着泪点头如捣蒜,她意外于夜煌会追上来,“楚焰,你抱着她配合我,我得按着她的伤口,不然她会失血过多而亡!” 一行三人,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本来店小二想要来阻止,客栈里死了人晦气,但听到夜煌那一句“本王”,掌柜拉住了他,让他去请大夫。 到了天字号房,白引歌让楚焰帮她压住欢儿的伤口,她已经陷入了休克的状态。 白引歌略微哆嗦的打开医药箱,希望有各个血型的血液制品,欢儿得先输血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抢救。 她不能去想欢儿怎么会出事,救人最要紧。 欢儿,欢儿,你帮了我,我怎么也不会让你出事! 第57章 夜煌和欢儿血型相同 血型试纸,ABO血袋,止血钳,消毒碘伏,缝针器械。 白引歌一样一样的从不大的药箱里拿出来,也顾不得夜煌看到会作何感想,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欢儿的安危。 当时她还在昏睡,没能及时留下欢儿做她的庇护所,才会让燕王的人有机可趁。 如今再见欢儿,哪怕她半条命踏进阎王殿,她也要从阎王手里抢人! “楚焰你守着门,如果有燕王的人找上门来,你负责将他们打发!夜煌我需要你做我的手术助手,等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直接是命令,因为欢儿的情况迫在眉睫。 白引歌先用血型试纸检验欢儿的血型,准备先给她输血,可令她惊诧的是,欢儿是稀有的熊猫血,RH阴性血。 她拿出的三袋血都无用武之地! “完了,血型不匹配……楚焰,我需要一点你的血。” 白引歌记得实验室里的常备血浆就只有这三种,因为做研究都是用的广泛类型。 她尝试再开箱子,镜子里面的实验室毫无动静,这说明实验室没有的东西,她就算想了也不会有。 但奇怪的是,安定明明少了三针,刚才她去拿发现缺损的地方 又被补齐了。 难道她用过的东西不会少? 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幸好是在客栈,如果楚焰的血型配对不成功,她可以下楼花重金筛选,一定有适合欢儿的! “王妃,你这是……” 楚焰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她采血,看到她把他的血涂抹到某个古怪的物件上。 “不行,你的也不是……”三秒快速出结果,白引歌看了一眼,楚焰的是万能o型,她好看的柳眉皱成一团,“夜煌,我需要你以齐王的身份帮我……” 正要向夜煌求救,就看到他把手伸了出来,淡淡的说道,“要血是吧?我给你。” 白引歌怔楞了一瞬,摇头,“不行,你刚才服了毒药,虽然已经解了,但说不定血液里还残存有……” “你的意思是,本王的血不配?” 夜煌的脸冷了下去,明显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白引歌无奈的抿了抿唇,行吧,她只当给他做个余毒检检测,不然这位爷不高兴不肯发动下面的客人,那事情就麻烦了。 拿扎无名指的细针在他的手指上轻蛰一下,挤出两滴血抹在验血试纸和试毒试纸上。 白引歌本来是想走个过场,没想到夜煌 的血型正是她需要的熊猫血! 而且,毒副反应出来了,他的血没有任何毒害反应。 瞳孔在一瞬间扩大,白引歌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安排夜煌在一旁坐下,“谢谢,夜煌,谢谢你。我等下要把你体内的血抽一点出来,输入她的身体里,才能救她……” “好。” 夜煌虽然不懂她的意图,但在看到血袋的时候,脑子里就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如今不过是被她证实,所以波澜不惊。 但楚焰就不一样了,他出声喝止,“不行!王爷,您的身体精贵,您的血液更是无上的尊贵,怎么能给她那种人……” “楚焰你闭嘴,在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白引歌没想到这事处理阻止的会是楚焰,她不爽的扭头瞪了他一眼,尔后再拉起抽血的针管和血袋走向夜煌。 “你放心,我不会抽很多的,抽出的血也不会影响你的身体健康,因为人的机体有自动生血的功能。这次算我欠你的人情,跟你之前瞒着我利用我一笔勾销。” 她在他的面前微微躬身,卷起她的袖子,露出他白皙细嫩的手臂。 和女人的那种纤弱白不同,他的手臂骨肉匀称,肌肉 饱满,但又不会突兀,完美的恰到好处。 白引歌见他微微颔首,她拿捆束皮筋扎在他的肱二头肌上,沾了碘伏在手腕偏下的地方消毒。 抽血的针管比平时用的粗两倍,楚焰在一旁看的干瞪眼,很想代替夜煌去抽血,可想到白引歌说他的不合用,不甘心的把涌到唇边的话咽了下去。 “好了好了,够了够了,别抽了。” 在一旁看的夜煌鲜红的血朝袋子里流,楚焰急的冒出一脑门的汗,不住的叫停。 白引歌也有所担忧,本打算抽400cc,最终只抽了300cc。 “把手臂曲起来,一会儿我让你放开再放开。” 抽好血,白引歌看了眼夜煌的嘴唇,比起之前稍微白了些。 她心痉挛般的抽了一下,抬他手臂的手不自觉的放轻力度,声音也柔和了不少。 她回到欢儿的面前,第一时间把还带着夜煌体温的血输入欢儿的身体里,然后让楚焰去守门,她剪开欢儿胸口破损的衣服,开始处理她的伤口。 明显的利刃刺伤,扎入了心脏,若没有遇上她必死无疑! 但现在输了血,只要进行缝合,消炎抗菌,欢儿会没事的。 “夜煌,你 还好吗?能站起来协助我吗?” 白引歌清创消毒,尔后拿出手术布把欢儿胸前的春光遮盖住,用止血钳夹住伤口。 但她要缝合,手不够用,只能向夜煌求助。 “本王来了。” 夜煌没事人一样的站起来,一如既往的面如表情,除了嘴唇白了一些,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白引歌放了心,让他帮忙捏着止血钳,她快速的把缝合的针穿上可吸收美容线,进行心脏上面的缝合。 缝针的时候,她抿唇绷紧神经,专注到整个世界就只有眼前斑驳的伤口。 夜煌略深的目光紧锁着她,她都毫无知觉。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的专业能力,跟平时牙尖嘴利的她完全不同,整个人浑身迸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让人一旦注视就移不开视野。 原来她的脸只有巴掌大,耳垂旁边有颗小巧的红痣,五官算不上惊为天人,但很耐看…… 如果不是想要荣华富贵,机关算尽,他也许不会那么讨厌她。 白家的家教,说起来惊人的相似。 白引歌为了摆脱凄楚生活野蛮替嫁,如今白凤玉为了过的更好,也选择了燕王。 他怎么,偏就跟白家人剪不断理还乱呢! 第58章 废后 “夜煌,夜煌,你怎么样了?” 陷入沉思中不自觉,白引歌缝好心脏上的伤,准备缝胸腔的皮外伤,发现夜煌额头泌出一层冷汗,脸色整体泛白。 她忧心忡忡的低唤他两声,他没有听见,白引歌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这才回过神。 “要本王松手?” 他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止血钳,低声询问白引歌。 该死,他刚才居然看着白引歌发呆! 幸亏她没发现,不然她误会他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就糟透了。 “楚焰,过来一下,扶你家王爷去旁边休息休息。我这边快完了,晚点给你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白引歌不知道他脑海中的尴尬和窘迫,以为他出现了献血后遗症,让他去一边坐下。 夜煌冷哼一声松了手,一副她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模样,引的白引歌微怔一瞬。 她有说错什么吗? 不管了,什么事都不如救人重要,晚点再细想。 楚焰从门口去到夜煌的身边,给他端了热茶水,说道,“王爷,您若是不嫌弃,等下让王妃抽属下的血给您补一补。” 白引歌缝针的手一顿,忍不住在心底吐槽楚焰,“你以为你家王爷 是吸血鬼啊,吸点血就能好!” 快收尾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白引歌呼吸一滞。 难道是燕王的人找上门来了? “齐王殿下,我是秦佑。皇上知您境况,特派属下来迎您入宫,可方便开门?” 听到秦佑自报家门,白引歌稳住心神,快速的打结,再消毒,覆盖上止血纱布,再贴上防水防汗的敷料。 白引歌回头看了一眼,夜煌在楚焰的耳边低语了一句,由楚焰发声。 “秦统领,王爷现下不适宜挪动,烦您转告皇上,待两日后能起身,王爷自会入宫面圣。” 她有些奇怪,夜煌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肯入宫? “皇后执意要见您,齐王殿下,属下已备了最松软的锦被,最宽敞的马车,齐王妃能一路随侍,请您务必去一趟!” 很快,秦佑的话就解开了白引歌心底的疑惑,是皇后要见夜煌。 一瞬间,一个古怪的念头在她心底成形。 难道,这一次对他下毒的……是皇后? “秦统领,都说王爷身体不适了……” 楚焰冷着声音驳斥,话刚起头,门外响起嘭嘭两道闷声,似什么东西撞击地面。 “齐王殿下,秦佑求您!下 毒的事绝不会是姑母做的,她虽然是太后为圣上选的人,但她从未做过太后的眼线,这件事属下比谁都清楚!” 秦佑跪在了门前,眼含晶莹,字字泣血。 “皇后娘娘表面风光,可背地里的心酸除了我和我娘,其他人都不知道。她每次拒绝为太后服务,太后都会以礼佛的名义带她出宫,实则暗中体罚。” “皇后娘娘不孕,不是自身的体质问题,她是被太后责罚灌下了烈性避子汤。她每过一段时间就害病,也不是真的生病,是被太后折磨的下不了床。” 秦佑越说越哽咽,见门扉紧闭,也没听见来人开门的脚步声,他开始磕头。 “齐王殿下,皇后娘娘若真的存了害您的心思,小时候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她何故不利用?就拿您八岁那年失足落水的事来说,太医都放弃您了,是皇后娘娘衣不解带照顾了您三天三夜,您吐了她喂,不嫌弃不抛弃,不辞劳苦救回的您!” 他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屋内的夜煌因为他的这些话,脸色凝重。 一旁搭着的手紧扣着扶手,捏的手背青筋迸露。 是啊,小时候他体弱,出天花人人自危, 只有皇后不怕传染守着他,直到他大好。 还有很多次,都是皇后陪在他身边,像亲娘一样的疼爱他。 所以后来他也处处维护皇后,皇后生下怡儿,被宫里的人传她生了一个妖怪,年纪不大的他严厉的处罚了那些嘴碎的宫人。 让怡儿假死,养在齐王府,都是因为感念她的养育之恩。 夜煌不明白,皇后既然付出了这么多,为何还要刻意放走怡儿,以她为引,要弄死他。 哪怕是被太后所逼,她明明有旁的办法解决,比如向父皇坦白。 可她没有。 明知他会死,她还是做了局,要他的命。 一次,两次。 他不会再心疼她! 心疼敌人,就是在作践自我。 “本王不会见她,让她死了这条心。” 夜煌不再让楚焰代为传言,而是走到门口,打开门,居高临下的对正在磕头的秦佑一字一顿的说道。 强势又冷漠,可白引歌却从他挺拔的背影里看出了无限的悲伤和寂寥。 从秦佑的字里行间,她知道了皇后和夜煌曾经的美好,越辉煌越灿烂,如今的决裂就有多悲戚多惨烈。 养育自己的养母,竟是要他命的罪魁祸首…… 白引歌 想一想,都心疼夜煌的遭遇。 “齐王殿下,皇上要废后,还要把她打入冷宫让她自生自灭!她会死的,她一定活不下去!她爱极了圣上,爱屋及乌也是爱您的,您不能……” 秦佑这次是舍了面子来求助,他一把抓住夜煌的衣服,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带走。 “况且,茶水是皇后娘娘递给您的,但毒定不是她下的……” “在她来之前,本王才亲自校验过茶杯和茶水!其他杯子和水都没问题,唯独端给本王的那一杯含剧毒。不去接触桔梗不毒发,她设计了一切,如今你说不是她?呵!” 想要为她辩解都找不到推脱之词,夜煌冷言冷语的反讽秦佑,“别说让我看在怡儿的份上,你且回去告诉她,怡儿我会好好照顾。自作孽不可活,该她受的,没人会替她承担!” 接触过杯子的就只有她一人,这次不可能冤枉她! “……” 秦佑被他说的话震慑到,嘴唇翕动,还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怎么都发不出声。 夜煌冷冽的一甩宽袖,大步流星的往屋内走去,“本王要休息了,秦统领若无其他要事,退下吧!” 第59章 撵她离开 秦佑没走,固执的跪在门口。 楚焰去关门的时候,秦佑看到他就跟青天白日见了鬼一样,脸白透了。 白引歌给欢儿掖好被角,趁两人的注意力都在门口,她悄悄的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一盒纯牛奶和一根燕麦士力架。 这些是她在实验室的备货,经常做实验忘记吃饭,就拿这两样充饥。 见夜煌走回原位坐定,白引歌拆了吸管插上,把牛奶递到夜煌的面前,“喝吧,喝完你会好很多。” 夜煌目光古怪的看着她手里的盒装牛奶,接过来的时候指腹轻轻一捏,牛奶就顺着吸管喷出来一小股,滋了他一脸。 “白引歌,这是什么暗器!” 夜煌猛地闭上眼就要把牛奶扔掉,白引歌上前一步着急的握住他的手,“哎,别扔,你知道这玩意多珍贵吗……” 楚焰关好门进来,就看到白引歌又在趁机吃他们王爷的豆腐。 他的小麦色的脸瞬间涨红,“白引歌,你又占王爷便宜,你,你……” 夜煌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耳朵很敏锐。 又?他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这意思是,之前的什么时候,白引歌对他做过什么? 白引歌见他皱着眉头一股仇大苦深的模样,抬手要给他擦脸,楚焰更加气愤了。 “ 王爷小心,她又要亲您了!” 还没来记得反应,楚焰跟着爆发,呛的白引歌差点当场去世! “并没有好吗,我是在给他擦牛奶!你以为我会丧心病狂到去尝他嘴唇上的牛奶吗,我看你是玛丽苏剧看多了……不是,啊!” 白引歌尴尬的辩解,话说到一半,夜煌忽然啪的丢掉牛奶,一手翻转紧抓住她的手腕,轻轻甩了甩头,甩去奶渍睁开眼睛。 一双幽深的凤眸,夹杂着快速燃起的一大片星星点点的怒火,暗沉的只消对看上一眼,就能把她融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楚焰,她何时强亲过本王?” 说这话的时候,夜煌的视线直直的落在了白引歌贝齿轻咬着,微微变形的红唇上。 “回王爷,就您服下假死药,她刚到的时候。她还恐吓我不许说,本来属下打算寻个合适的机会告诉您……” 楚焰卖她卖的那叫一个毫无心理负担,夜煌一问,他真是恨不得把脑子抠出来跟夜煌回放当时的情景。 白引歌默泪,“不是楚焰说的那样的,我当时在救你,不是在强吻你。那叫人工呼吸,但凡有人心跳停止,呼吸停滞,我们都会采取那样的方式……” “你的意思是,你不止对本王一人’人工呼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夜煌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白引歌骇然,她这是越解释越糟糕? 夜煌定是觉得自己一点朱唇万人尝,所以才会明显变脸。 他是在嫌弃她脏! 可是,她说的是系统理论啊,现代抢救有的是呼吸机,哪里轮得到人工呼吸…… “没有,就只有王爷一人。当时是情况危急,王爷您没自主呼吸和心跳,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白引歌怕夜煌秋后算账,赶紧补充说明。 夜煌快要冰封十里的气势,终于收敛了一些。 “若今日垂危之人换成楚焰,你当如何?” 还以为送命题到此结束,夜煌掏出方帕优雅的擦掉脸上牛奶,眸光幽暗的询问白引歌。 “医者仁心,自当竭尽全力救治,一视同……” 抱歉,楚焰你可能不是个人! 你家主子那冷冽的气势,寒意都快凝成冰锥戳进我心口了,我实在没办法对你一视同仁! “男女授受不亲,这种事除王爷外,我谁都不会做。” 白引歌不明白夜煌为何这么问,大约是觉得她顶着齐王妃的名头,哪怕行医救人都不能败坏他的名声。 她便顺着老虎须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暂时低头。 “要做也是和离后,王爷请放心 。” 她小声的补充一句,看夜煌的脸色冷如铁,但没有继续变暗,她垂眸看了眼被糟蹋的牛奶,心口发痛。 统共也就剩了几盒,这浪费的可是再也买不到的宝贝啊! 见她再提和离,夜煌看了眼楚焰,“去吩咐小二,准备些热菜,再开一间上房。” 楚焰领命出门,等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夜煌这才将视线移到白引歌的身上,“不必日日提和离,时机成熟,本王就会向父皇禀明!” 他的口气微冷,泛着凛冽冬日独有的寒气。 白引歌高悬着的心刚要放下,又听到他道,“前提是,那一夜你和本王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那一夜?是指洞房花烛夜吗? “昏死过去的男人,是不可能有生理反应的,就是啥都做不了……” “白引歌,你果然骗了本王!” 白引歌一高兴就把真相委婉的和盘托出,可喜不过三秒,夜煌骤然变脸,大手一伸就要掐住她的脖子。 在离她的喉骨仅一寸的地方,他的手猛地顿住。 夜煌的眼底结了寒冰,冰里有熊熊火焰在燃烧,受着冰火两重天的炙烤。 “我骗你,是为了在你身边保护你,不让你被白凤玉伤害!公平点,夜煌,我这么做对你毫无伤害,甚至帮你认清了 她……” “白引歌,不要用为本王好当借口行你所想之事!你是为了自己,怕从云端跌回污泥中。你忘了日前你是如何在临西侯府,借本王之势耀武扬威的?” 一提到白凤玉,夜煌心底的伤口就开始揪痛。 他不想去想那些如果,事情已经发生,感情已经叛变,他要做的是坦然接受。 但放弃一段感情,远比想象中的困难。 “药铺三日内本王会让楚焰定下,另指一处宅邸给你。这几日你且暂住齐王府,等外面打理好你再搬出去。” 不想再揪着过去不放,这几日发生的事让他和白引歌的关系不再是单纯的对立关系。 但不代表他会就此原谅。 “不行!我暂时不能离开齐王府!” 白引歌原本对这样的结果喜闻乐见,但一想到欢儿的处境,若她带着欢儿一人在外,被燕王知道了,欢儿会再陷险境! “夜煌,是欢儿救了我和楚焰,她间接算你半个恩人。在她痊愈之前,我和她还得住在齐王府。等她一好,我便带她离……” 一激动,白引歌的脑袋猛地晕眩起来。 眼前的事物开始猛烈的旋转,一大片花白的光在闪烁,耳朵听不见周遭的声音。 她一下连站稳的力气都没了,软软的朝一边栽倒下去。 第60章 七日散 “白引歌,你又来这一套!” 夜煌眯了眯狭长的凤眸,冷眼看着她,以为她像之前一样,一遇事情就耍无赖。 只要白凤玉上门,她横加阻挠不成功,就各种装晕倒。 可明显这一次不一样,惊鸿一瞥,他看到她的嘴唇像雪一样白。 在她的身体快要接触到地面的前一刻,夜煌如同离弦的快箭,嗖的一眨眼的功夫就去到她身边,单手将她揽住,护住她的头。 怀里的白引歌,哪怕昏死了过去,眉头都紧蹙着。 身体还在轻微的发抖。 “白引歌,白引歌,你怎么样了?” 他轻轻晃了晃她,毫无反应,再用拇指掐她人中,依旧昏沉不醒。 咚咚咚。 “王爷,太医到楼下了,您看……” 门外响起楚焰的声音,夜煌写满焦急的凤眸一瞬明亮起来,“让他上来,快!” 他用无伤的左手拖住白引歌的后脖子,石膏固定的右手笨拙的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起来准备往床上放。 但欢儿睡在上面,脸色更差,夜煌不忍挪动她,唤回楚焰,“等一等,另一间房开好了吗,带本王过去!” 楚焰转身准备下楼,听到夜煌的声音立即回道,“就在旁边,已备好。” 他开了门,夜煌冷着 脸抱着白引歌跨出门,再将她安置到床上。 情况很不好。 白引歌的哆嗦加剧,好像很冷。 夜煌的心在一瞬间无意识的揪紧,他一边给她盖被子,一边吩咐楚焰,“快去请太医!” 楚焰第一次见到这般急迫的自家主子,那爬满眼角眉梢的焦急鲜明灼眼。 他下意识的加快下楼的步伐,几乎是三步作两,一路拖着太医进的门。 “参见齐王殿下……” 张太医挎着医药箱进门,看到夜煌挺拔如松的坐在床沿边,屈膝就要跪下行礼。 “免礼,快来看看齐王妃。” 夜煌一挥手免了他的大礼,说着将白引歌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亮出前半截玉藕般的手臂。 张太医搭了药箱里常备的干净丝绢在她手腕上,楚焰递上矮凳,他神色凝重的诊脉。 “齐王殿下,齐王妃这是中毒了!七日散,三日头晕目眩,五日浑身如同万千蚂蚁啃噬难以入眠,七日晌午一到肠穿肚烂!” 张太医据实以答,一张被太阳晒的黄的发黑的脸肌肉微微抽动。 这药他这么熟,是因为几日前他曾把这烈性毒药上呈——需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顺帝! 眼前的事不能用巧合形容,张太医没想到自己奉皇命 来看诊齐王,会在齐王妃的体内探查出自己制出的毒药。 “七日散……一日散!” 夜煌听到熟悉的名字,他的眼尾瞬间布满寒霜,整个人就像是从寒冰炼狱走出的罗刹。 所以当日父皇安排假太后给她吃的不是无毒之药! 父皇为何要这么做,她明明还要医治皇祖母……要了她的命,皇祖母怎么办? “可有解药?” 夜煌不明白其中原因,想要想救了白引歌再进宫。 “回……回王爷,解,解药是有的,但不是单纯的解药……臣,臣也不能给您。您还是赶紧带齐王妃进宫吧,皇上正等着您!” …… 乾清殿。 大顺帝在批阅奏章,夜煌背着白引歌走到他面前,由宫人搀扶下白引歌,他跪拜行礼,“参见父皇,还请父皇赐下七日散解药!” 叩首完,他的目光直直落在白引歌时而抽搐的身上。 心跟着她一阵阵痉挛。 大顺帝捏着毛笔的手一紧,一张不怒不喜的脸从奏章中抬起,目光幽暗,嗓音暗哑,“朕以为你赶回来是为了正事,你一开口却是为她……煌儿,你可是忘了她是害你痛失所爱的罪魁祸首?” 冷眸一扫,大顺帝看白引歌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他搁了手 中的笔,端正身体看向夜煌,帝王威压扑面袭来。 夜煌紧了紧衣袖下的手,不卑不亢回道,“父皇,她是普天之下唯一能治好儿臣废手的大夫,也是唯一一个看到怡儿叫她小仙女的人,求父皇赐解药!” 大顺帝的手指放到桌面上,规律的敲击起来,“越是有用的人,越要忌惮。不然哪一日她反咬你一口,就是断筋断骨之痛。” “李公公,把解药给齐王。” 意味深长的跟夜煌说了一句,大顺帝抬手赐药,李公公双手奉上白色小瓷瓶。 夜煌刚接过,就听到大顺帝补充,“这里面的有七日散的解药,但也有另一味慢性毒药,时限为一月。时候到了,朕会再赐相同的解药给她,直到她再无利用价值的那一天。” 帝王之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但人心隔肚皮,绝对的忠诚太难得,堪大用之人,大顺帝觉得还是掌控在自己手心最好。 白引歌若被太后控制了去,那就是一大柄利器。 他不得不防! “父皇!儿臣已经决定跟她和离,之后会送她远离京城……” 离开阴谋和漩涡的中心,她便不需要再被掣肘,解毒再下毒就再没必要。 虽然日程提前了很多,但如果这是唯 一能保住白引歌的办法…… “煌儿,在她展露医术前,你要如何处置她,父皇都不会干涉。但如今,这已经不是你们二人之事。你皇祖母需要她医治,怡儿那边,朕也会让她去看看。” 怡儿是皇室最大的秘密,夜煌听到大顺帝的话,瞬间醒悟大顺帝为何未雨绸缪。 若被人知道皇室生出了“妖邪”,太后一党趁此为题作乱,妄图颠覆皇权,那便是一场尸骨成山血流成河的战役。 必定民不聊生! 夜煌能理解大顺帝的做法,但白引歌毒发时脆弱的模样,如同一根极细的针刺入了他的心脏。 随着一呼一吸,都扎着血肉,隐隐生疼。 “父皇,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让她配合,儿臣……” 他不忍让她一人背负整个皇室的秘辛,太过沉重,会压垮她瘦弱的肩。 “煌儿,恐惧是掌控一个人最好的利器!这一次的毒发,是警醒,是敲打。朕心意已决,你若真为她着想,立刻喂她服下解药。” 大顺帝的声音冷了两度,似很不悦夜煌为白引歌求情。 “为君者,应当知轻重晓缓急!你要学的还有太多,朕答应过你母妃,会把你培养成下一代最优秀的帝王,绝不会让你为了任何人自毁前程!” 第61章 小心身边人! 夜煌从小就知道,他将来要继承皇位。 不止他知道,宫里的人都知道。 大顺帝一直以东宫的要求培养他,三岁进上书房,五岁能背四书五经,七岁骑马射箭,十岁由他统领参加边疆谈判。 他是大顺帝最疼最宠的儿子,哪怕把天捅破一个窟窿,大顺帝都只是笑笑夸他艺高人胆大。 这是他第二次拒绝夜煌的要求。 第一次,是夜煌的手废掉后求他赐婚。 “怎么,你觉得你手废了,人生就此废了,想要抱着心爱之人坐拥你齐王府一亩三分地苟活下去?” “夜煌,你这是在害白家的女儿!若你不够强大,等到你的兄弟之一登上太子之位,为了固位,第一个要拔掉的眼中钉便是你!” “父皇疼你,但不能害别人家的姑娘。若是她来求赐婚,朕会答应,但你不行。” 那时候,他心灰意冷,纵观古今,历史上没有残废的帝王。 他以为父皇会舍弃他,可父皇没有,反而清醒但残忍的告诉他,他日不登顶便会尸骨无存。 父皇疼爱他,是爱屋及乌。 他的母妃是父皇最爱的女人,也是本该问鼎后位之人,可当时父皇新帝登基,后宫位份牵扯前朝势力,最后被推上去的是如今的皇后。 父皇觉得亏欠他的母妃,承诺她生 下的长子立为太子。 可二皇兄体弱,小时候病了几场险些去了。 等到他出生,父皇立即拍板要立他为太子,被母妃劝下——孩子还小,树大招风。 可没想到,皇城的高墙保留不下任何的秘密,立太子的风声终还是被透露了出去。 他的母妃在跟太后出门礼佛的时候,被刺杀于半路上。 那一年他才一岁。 之后父皇把他和二皇兄交给如今的皇后抚养,皇后对他们照顾的很好,如果没发生密信那件事…… 夜煌挥去心底那种被人背叛的闷痛,从小瓷瓶倒出药丸,定定的看了一会儿。 这是长大后第一次,父子俩在用人方面出现分歧。 “父皇,儿臣一直铭记您的教诲,但她是儿臣的恩人,儿臣不能恩将仇报!” 他挺直脊背,快速的一口服下带毒药的药丸。 白引歌为人虽然讨厌,但她是个良医。 皇命不可违。 但是,若他提前一些吞下毒药,父皇疼惜他,定会在毒发难受前给他送来解药,这是目前他唯一能为白引歌做的。 “……” 大顺帝没料到他的忤逆会来的这么触不及防,他冷着眼盯着跪也跪的气势磅礴的儿子,眸底汇集惊天风暴。 “很好,看来齐王对齐王妃一往情深,连毒药都要一同分享!” 喉 头滑动好半天,大顺帝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不过朕听说你们夫妻是分房睡的,小道消息不一定属实,为了证明齐王夫妇伉俪情深,即日起,朕会派桂嬷嬷守着你们,直到你们都睡着再离开。” 打蛇打七寸,大顺帝明知夜煌和白引歌的婚姻是迫于无奈,特捏着他的痛处惩处他。 夜煌性感的薄唇紧绷成一条线,固执的不肯低头,“谢父皇关怀。” 明明只要他告饶,大顺帝就不会为难他,还会把解药给他。 大顺帝见他固执如牛,愤愤然的一甩长袖,“李公公,再给齐王拿一颗解药。” 背过身去,大顺帝气的胸膛不住起伏,眼角余光瞟到夜煌拿了药,毫无迟疑的给白引歌喂下。 怕她咽不下去,还用手给她顺了顺喉。 嗯,颇有朕昔日疼爱颐妃的风范! 气归气,事完后,大顺帝凝神一想,觉得夜煌有情有义像他,气息瞬间顺畅不少。 “皇后招了,她要求先见你一面。” 把话题扯到正事上,大顺帝微微侧目看向夜煌,似在征求他的意见,“你若不愿,朕直接带她去慈宁宫。” “儿臣这就去见她,请父皇稍等。” 夜煌思忖了几秒,捏拳应下。 他想知道,在一切暴露之后,她这么强烈的要求见他到底是为 了什么。 撕破脸疯狂的吐露她曾经的所作所为,包括杀害他母妃一事?还是说她这些年看着他有多么的煎熬? 拜别大顺帝,夜煌在李公公的带领下,到了暂且幽禁皇后的偏殿。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没有狰狞没有暴怒,皇后衣衫整齐,穿着平素爱穿的那件鹅黄便服,绣着振翅飞翔的凤。 她妆容淡雅得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戴着金镶玉的凤冠,不见一丝凌乱。 依旧媚而不妖,美丽动人。 若不是提前得知她已获罪,单看她微笑淡晴的脸,任谁都会以为这是平常的母子会面。 夜煌的脚钉在门口,皇后淡笑着站起来,朝他招招手,“煌儿,你可算来了。母后想着,若你不愿来,有些话这辈子就只能烂在棺材底了。” 轻轻柔柔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温柔。 夜煌浑身的肌肉不自觉的绷紧,他和她应当是仇人,在她几次三番妄图杀害他之后,她怎么还能巧笑嫣然相迎? “装了快二十年,不累吗?” 冷淡的启唇,夜煌终抬脚进屋,气势凛然居高临下的冷睇她一眼,在离她最远的地方落座。 皇后迎了个空,也不恼怒,反而笑的更深了,目光悠远的看向院子里已经有了花苞的红梅树,“一晃快二十年了,本宫还记得 ,那一年你来本宫的面前,才这么高一点。” 她垂首比划了个膝盖的高度,陷入了回忆中,笑的梨涡浅浅。 “当时本宫表面上笑着答应照顾你,可心底却很不高兴,宫里四处都是你即是太子的言论,那本宫日后生出的孩儿该如何?” “所以起初的两年,本宫表面上对你很好,背地里却没少暗咒你——现在想想,也许就是本宫心术不正,上天才会那样惩罚本宫。” 笑容突然止住,皇后低眉颔首,眉眼里浓稠的化不开的是墨一般的哀伤。 “皇后娘娘叫我来,就是为了叙旧?” 夜煌懒得听她自白,唰的站起来迈脚就要往外走,“以后冷宫安静,多的是时间让皇后您静思忏悔。” “煌儿!不管你信不信,自打有了怡儿后,本宫对你的感情就变了。你是唯一一个不骂怡儿是怪物,还疼惜她的哥哥。” “本宫今日指着天发誓,若本宫曾做过一丝一毫伤害你对不起你的事,本宫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皇后伸展开双臂,将他拦下,眉宇间溢满焦急。 “本宫一定要见你,不是要求你照顾好怡儿,本宫知道你绝不会亏待她。本宫是要告诉你,你杯子里的毒不是本宫下的!” “小心你身边的人,有内鬼想害你!” 第62章 特殊的透视 夜煌的唇角勾起一抹讥笑。 “要害我的那个人,不就是皇后娘娘您?” 铁证如山,她已经承认,如今这又是玩哪出? 当时书房统共就他们几个人,白引歌没接近过他让楚焰新沏的茶,这次可赖不到她头上! 夜煌下意识为白引歌撇清干系,但他自己没察觉。 楚焰他绝对信任,沐王是他亲兄长不会害他。 至于沐王妃,为了成全他她连亲儿子都能豁出去,更不可能害他! “本宫执意见你,便是想告诉你这一句。想来你也是不信的,可本宫还是想提醒你。” 见他一脸笃定自己就是罪魁祸首,皇后不再辩解,这种时候,语言最是苍白无力。 她苦笑着收回手,站到一边,“去吧,告诉你父皇,我最后对他的爱,便是慈宁宫一行。” 夜煌离开时不明白皇后这话的意思,他带着白引歌出宫的时候,大顺帝带着皇后去了慈宁宫。 皇后乃一国之母,处置她需得经过太后。 等到他把白引歌安置在翩兰殿,宫里传来消息,皇后起初不肯认下毒之罪,说到了太后面前会如实交代。 哪知,慈宁宫内,皇后直指太后是指使她下毒之人! 并且燕王的刺 杀,也是太后让皇后派人去做的。 太后喊冤,被气的当场昏了过去。皇后以头抢柱想要以死谢罪,整个慈宁宫乱成一片。 如今毒害两位皇子的事牵扯上后宫最尊贵的两位女人,大顺帝在御书房召集了数位亲王和大臣,协商处理此事。 “齐王殿下,皇上念您余毒未清,要您在王府好好休养,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派人传达于您。” 传话的小太监说完最后一句,离开了花厅。 夜煌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幽深,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着杯口,里面装着未满的热茶。 皇后这是要弃车保帅! …… 白引歌昏倒后,意识清醒。 她听到了夜煌心急火燎召太医的声音,在马车上听到夜煌让她坚持,更听到太医说的那一句,解药不单纯。 直到入了御书房,她听到夜煌和大顺帝的对话,她震惊的无以复加。 那个表面上看上去正派的皇帝,为了拿捏她,竟然对她下毒! 人心易人心何其难,她本只想做个单纯的大夫,在权利漩涡中却难如上青天。 她还来不及心凉,又听到大顺帝呵斥夜煌。 他为了帮她,居然以身服毒! 说不清那一刻心底是如何的百感 交集,夜煌暴虐冷酷,但他知恩图报。 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上坏人。 嘶—— 白引歌躺回自己软和温暖的被窝,整个灵魂都放松下来,就在那一刻,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锐利的疼痛。 有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开始在她的脑海中闪。 她看到了皇后手执匕首刺向太后,刘嬷嬷伸手挡,被她刺破了掌心。 然后太后身边的人乱如一锅粥,惊慌失措的大喊着,“来人,快来人,皇后娘娘失心疯了,她意图谋害太后娘娘!” 皇后一击未中,披头散发红着眼再刺向太后。 孙公公一个利落的反击,夺了她的刀将她的手反扭到身后制服。 “很好,就是要这样。你们快派人去通知皇帝,让他来看看他这独守空闺抑郁成疾的皇后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她一个疯子说的话,断不能取信于人。” 太后受了轻伤,一点也不害怕,凶恶的脸上还带了浅浅的笑。 皇后目眦欲裂的瞪着她,“你说过会放过怡儿的……你要是对怡儿下手……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太后一把掐住皇后的下巴,逼她和自己对视,浑浊的眼底盛着一片嘲讽,“皇后你说说你,哀家给 你选了康庄大道你不愿走,偏要一条小路走到黑。这次的毒不是你下的又如何,他们都怀疑你,没人会信你!” 干枯的手指缩紧,能清晰的看到太后的手指嵌入皇后的皮肉中,掐出道道红痕。 太后一脸得意,“你以为你豁出一切为了皇帝攀咬哀家,哀家就会倒下?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着,哀家会平安无事,而你则会成为替罪羊!哀家不会让你死,哀家会让你活着,看着你所爱的人一个个的倒下,天下重回到哀家手中!” “呸!你痴人说梦!天下是夜家的……” 皇后恨啐了她一口,迎来的是一记狠戾的巴掌,打的清脆响亮,惊动了窗框上停留的小鸟。 白引歌脑海中的画面跟着一换,变成了红墙黄瓦,还有郁郁葱葱的树。 那些景象忽高忽低,最后停在一大片恢弘的宫墙前。 白引歌醒悟过来,她这是意识和她曾附身的小鸟相连了,所以能借助它的眼睛看到一些远在天边的景象。 其中的理论是什么,白引歌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灵魂穿越这事本身就不科学。 现下最重要的是醒来,她从刚才的片段得出怡儿,也就是那个白化病女孩似乎 被太后的人挟持了,所以皇后才会被要求演这么一出! 本来皇后供出太后,太后这一次谋害两个皇孙是重罪,必会被逐出京城。 可如果皇后有“失心疯”,她说的话就不能信。 太后被刺伤,有了正当的理由留下来修养,而皇后就惨了! 轻则被废打入冷宫,重则直接被处死。 既然她说没有下毒害夜煌,那就是还有别的什么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毒。 夜煌很危险! 白引歌挣扎着想要醒来,灵魂开始跟身体契合,被子底下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她重若千斤的眼皮跟着缓缓掀开。 夜煌喝完茶过来看她,就看到她踉跄下床,腿一软险些栽倒。 箭步上前将她扶住,一阵清淡的檀木香浸入白引歌的鼻腔,令她精神一震。 她一把抓住夜煌的手臂,触碰到石膏的那一只手蓦地松开,抬起一张盛满担忧的小脸说道,“出事了,夜煌,怡儿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她,太后的人要对她不利!” 夜煌搀扶她的手一紧,他记得他从未在白引歌的面前提过怡儿的名字,她怎么会知道的? “晚点我会跟你详细解释,你快从密道过去看看,我怀疑怡儿已经被劫走了!” 第63章 奇招找寻 白引歌稳住身子,夜煌已经掀开被子摁下机关。 “你在这里等着。” 暗格滑动到容一人下去,夜煌抬脚进入,似不信任白引歌,让她按兵不动。 白引歌点点头,她在心底期盼自己看到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臆想,可心底有另一种声音告诉她,这就是真实。 待到夜煌下了密道,未避免被人发现,白引歌拉过被子遮掩住。 楚焰一如既往的候在门口,白引歌咬唇沉思了一会儿,走出去叫他,“你去把周围能抓到飞禽走兽都给我抓来,我有急用!” 她知道自己一次只能附身一种动物,但如果附身过的动物都能成为她的眼睛,那寻找怡儿会比人快得多。 楚焰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王妃你想吃山珍海味,可以去外面的酒楼,齐王府内所有的生灵都被王爷庇护……” “怎么着,大热天蚊子吸了血还能找你家王爷要赔偿?” 白引歌不爽的将他打断,真想在楚焰脑门上贴一张纸——国家一级抬杠运动员! “我不是要吃,我有别的用处,小心点别伤着他们,快!” 怕楚焰真的给她打鸟捕鱼,半死不活她没法用,白引歌把话说的很清楚,“这是为了帮你们家王爷 ,速去速回。” 什么都没有夜煌的名头好使,她此话一出,楚焰的双眼立即放光领命而去。 白引歌踱步回屋内,看了眼夜煌消失的地方,从镜子里拿出一片速效安眠药捏在手心。 五分钟后,夜煌推开被褥走了出来。 他的浑身散发着冷冽的寒意,脸上布满了乌云,“怡儿确实不见了,白引歌,你想要什么?”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感谢她,而是盛气凌人的质问她。 府里只有四个人知道怡儿的存在。 一个是他,一个是楚焰,另一个是负责侍奉怡儿的嬷嬷,是皇后娘家带来的人,对怡儿忠心耿耿。这些年由她照料,从未出过差错。 第四人就是白引歌,她昨日见过怡儿,今日怡儿就丢了,巧合的离奇。 再加上白引歌看到怡儿的时候,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的惊恐,还巧言令色哄骗她为小仙女,似在博取好感。 怡儿定不是从门口出去的,齐王府的密道连着外面的某处。 骗取她的信任,再将她带离,白引歌作为太后的爪牙,动机充足。 白引歌忽的笑了,笑夜煌的好分析。 “你是觉得我拐走怡儿,然后拿她要挟你?” 见夜煌的视线如利刃一般剜着她 的肌理,白引歌止了笑,严肃的回道,“夜煌,我白引歌做人光明磊落,从前不曾欺瞒你一分,以后也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你还记得之前跟你报信的那只翠鸟吧?我是从它哪里知道太后挟持了怡儿,威胁皇后做出刺杀她的假象,妄图用’失心疯’来推翻皇后的供词!” 她走到他面前,身量比他娇小不少,可这一瞬间迸发出的气势却庞大如荒漠。 她便是立足于一望无垠荒漠之上的女王。 夜煌迎着她坦诚的目光,喉头一滑,几欲开口,白引歌跟着往下说,“我有和动物沟通的能力,但必须在熟睡的状态下。我已经让楚焰去搜罗四处的动物去了,我会用这种方式寻找怡儿,你让你的人也去找,两边一起行动。” 她坦诚布公,把自己的异能告诉了他。 夜煌怀疑的心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他想到了自己曾叫她妖女,说她会妖术。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再次依靠她的这种力量。 “白引歌,本王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若帮本王找到怡儿……” 他凝重的要 “找人要紧!我知道王爷大方,到时候肯定不会亏待我!” …… 夜煌关好密道, 离开翩兰殿派人暗中搜寻。 白引歌等了小半个时辰,楚焰捉六只大小不一的鸟,两只蝴蝶,三只蜜蜂,还有厨房里刚采买的野鸡,两条池子里捞的锦鲤。 鱼困浅水无用,她让他放了鱼,然后和每一只动物对视完,记住它们的模样。 “好了,把它们都放了。” 楚焰古里古怪的看了白引歌一眼,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又是让抓又是让放的,哪里能帮到王爷? “楚焰你守在门口,我有事再叫你。” 她一转身把速效安眠药含在嘴里,抬脚朝茶水那走去。 楚焰被安排听从白引歌的吩咐,心底有疑惑但不敢明面上抱怨。 他看着门关上,但没有上闩,思虑更重。 白引歌无暇顾及他,躺回床上不到十秒就进入了梦乡。 她第一个附身的是六只中最大的鸟,楚焰将它放飞后刚掠过前院停在围墙上。 白引歌寻了个最高点,偏着鸟脑袋居高临下的四处看了看,搜寻怡儿的踪迹。 怡儿特征明显,带她走的人肯定不敢堂而皇之,必做遮掩。 戴斗笠和头纱的人,成了第一筛选对象。 左边街尾有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带着一个戴黑纱斗笠的人,白引歌飞到哪他们 面前,扑扇翅膀一啄,里面的人抬手驱赶她。 她看到那是一双黝黑的男人手,不是怡儿。 趁他们慌乱,她腾飞升空,打算寻找第二个目标。 长街很热闹,走卒商贩众多,但戴斗笠的人很少。 白引歌飞一会儿休息一会儿,期间看到别的鸟儿,她就换到新的身体里,让原本的那一只好好休息。 一路换了四五波,越飞越偏,最后落在某一处四进四出的大宅子门口。 在近郊,但远离闹市。 门匾没写谁人府邸,简单题了四个大字。根据白引歌以前看的电视剧情节,她直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飞跃墙头往里面一望,前院静悄悄,靠山坳的那一边有微弱嬉笑声传来。 白引歌听不真切,飞过三个院子,看到了两抹熟悉的身影。 平儿带着失踪的怡儿在踢毽子。 他们身边各站着一个人,平儿身边的是个机灵的丫鬟,而怡儿身边的是鸡皮鹤发的老嬷嬷。 两个孩子都笑的很开心,哪里有被绑架的样子! 白引歌看的喜忧参半,喜的是怡儿平安无事,忧的是她是个路痴,当初选理工科,就是因为地理成绩烂到爆。 人是找到了,她该如何把夜煌带到这里来呢? 第64章 替罪羊 白引歌飞到半空,仔细看了宅子附近特别的几个点,铭记在心间。 她不熟,不代表夜煌不熟。 知道怡儿无恙后,她第一时间想回身体里告诉夜煌这个好消息。 嗖—— 振翅欲高飞,一枚暗器刺破光和空气,啪的打进她附身的小鸟的身体。 痛!刹那间,被贯穿心脾的痛感蔓延到全身。 下坠时,守在平儿身边的丫鬟飞掠而来,几乎一眨眼就出现在她眼前。 白引歌能感觉到小鸟的身体被丫鬟捏住,听到丫鬟对老嬷嬷说,“这只鸟古怪的很,一直在墙头盯着公主。” “柒柒姑娘好警惕,有你在,世子和公主很安全。” “嬷嬷,鸟儿流了好多血……快救救它。”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白引歌似乎听到怡儿在央求救她。 真是个心善的好姑娘…… 不对!既然怡儿是被沐王府的人带走的,夜煌怎么会不知道? 太后那边,又是拿什么挟持皇后的,总不可能空口白牙说我抓了你女儿,你要配合我演戏! 皇后久居深宫,没见到关于孩子的信物不可能妥协。 意识回笼,白引歌唰的睁开眼,找到了她一直膈应的地方。 联系皇后说的那一句有人要暗害夜煌, 难不成……是沐王府的人? “楚焰,楚焰,快去把你家王爷找来,就说我知道人在哪里了!” 白引歌从床上弹坐起来,心口的位置有些闷痛,像是鸟身上一针穿心的痛还未消散。 她一边朝着门口大喊,一边扯开衣衫检查自己的身体。 无恙,只是精神牵连。 楚焰尽职尽责的守着,听到安静的室内骤然响起白引歌的喊声,他虎躯一震,“是,王妃。” 紧跟着门外响起哒哒跑远的脚步声。 白引歌越分析越心惊胆战,那一日在书房沐王府仅两人,如果是沐王夫妇起了歹心…… 夜煌会信她吗? 等待的时间煎熬,白引歌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如坐针毡。 一盏茶的功夫,夜煌出现在翩兰殿。 “背靠山坳,右边被一条不宽的河流环绕,左边是一大片密林,靠近府邸那边有一大片红色的树。位于皇城的西北方位,怡儿和平儿都在那里!” 白引歌备好了笔墨纸砚,和他打了照面后,快速的将鸟眼所见的景色大致画出。 夜煌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听到平儿的名字,他明显一怔,“你的意思是,是平儿带走了怡儿?” 白引歌本能的想点头 ,还是忍住,道,“也有可能是怡儿觉得无聊去找平儿玩……” “……走,去一趟沐王府!” 夜煌似想到什么,剑眉一蹙,整个人如同处在烈焰熔浆之中,浑身煞气萦绕。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快走到门口,管家急匆匆来报,“王爷,沐王携沐王妃来访,说有要事找您。” 省了一段路程,夜煌回头看了眼白引歌一眼,“谢谢你,如果你不想见,可以回避。” 他怕白引歌心底不舒服,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要感谢她。 是她用尽办法帮他找到怡儿。 “嗯,那我先回去了,你见完他们再找我。” 白引歌的确不想见沐王妃,一看到她的脸,她就会想起原主的死。 虽说沐王妃不是直接的原因,那毒药是为平儿准备的,平儿中毒虚惊一场,却足够让夜煌把原主休了。没想到阴差阳错,原主为了证明自己,傻到亲自试药被毒杀。 阴差阳错造就她的到来,她的心情复杂又沉重。 “对了,等下不要吃任何东西。” 走了两步,白引歌想到皇后的提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试着出声提醒夜煌。 夜煌的剑眉微挑了挑,似有话想问,但又担心怡儿,最终什么 都没说,颔首而去。 她没想到这一句话,会成为指证她的有力供词。 …… 白引歌意兴阑珊的回了翩兰殿,趁没人她从镜子里拿出抽血的针管,卷起袖子从静脉里抽了血血做毒化试验。 她得弄清楚这一次大顺帝对她下的毒是什么,尽快培育出解药,才能不受制于人。 高精端验血仪器,可以分析血液里的任何成分。 无论是单纯毒药还是复合成分的毒药,都有相对应的解药,只是配比不同。 烈性毒药短时间伤及肺腑引起五脏俱衰导致死亡,她中的是慢性毒药,毒发需要时间,在这期间毒性成分应该在休眠。 现代药物中毒先考虑过量,也就是不停重复服用,古代到底是怎么做出一颗能绵延毒素的,她是个研究狂,很想知晓个彻底。 白引歌做好这一切,痴痴的守着梳妆台前的铜镜,等着分析结果。 嘭—— 身后紧掩的门忽的被人踢开,夜煌揖着滔天怒火闯了进来,声音暗哑骇人,“白引歌,你取了怡儿身上的何物给太后?” 突然的巨响吓的白引歌一震,她心惊肉跳的回头,触及夜煌冷锐的如有实质的视线,心猛的往下沉。 “什么意思?我和怡 儿并未接触过……” 她一脸懵懂,不明白这一顶大帽子是如何扣到她头上的。 “太后被皇后指证,本已无翻身的余地。怡儿的存在是皇室大秘密,太后一直都不知道,偏你遇到怡儿的第二日,太后就拿到了怡儿信物要挟皇后。” “如今太后仗着皇后’失心疯’,推翻一切证词,还成了受害者!白引歌,你好筹谋!” 夜煌怒起青筋,咬牙切齿的跟她算账。 冷厉的大手眼看就要欺上她的脖子,白引歌目及他眼底的冰凌,抬手拔下发髻中的簪子,用锐利的那一头扎向他,“别碰我!夜煌,你敢动我我今日和你同归于尽!” 她把发簪当防身武器,四下挥舞。 “白引歌,你还敢逞凶斗恶!你安排在沐王府给平儿传信的小丫鬟,本王已经控制起来。这次你坏了父皇的大事,父皇绝对不会轻饶你!” 沐王和沐王妃紧随其后进门,看到白引歌头发微乱目眦欲裂的模样,沐王伸出手护住夜煌出言恐吓她。 安排?她几时安排过什么人? 白引歌听他胡诌,好看的柳眉拧成一团。 所以她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如今皇后出事,太后潜逃,暗中人出手让她成了替罪羊! 第65章 这次他信她 是谁? 白引歌顶着对面席卷而来的磅礴怒气,出奇的冷静。 先看沐王,面部肌肉抽搐,是真的生气。 她再把目光投向躲在沐王身后的沐王妃,见她低敛着眉眼,怯生生的看她,怎么看怎么人畜无害。 是他们两人吗? 还是太后安插在沐王府的黑手? “不是我。”心绪万千,曲曲折折。 白引歌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开口道,“我当时并没有接触过怡儿,甚至连密道都没碰过,我是闭着眼睛送她离开的,等她回来你一问便知。” 暴躁易怒只会让事件升级,她之前领教过,但她没有收回发簪。 “夜煌,你若不信,可以尽快派人接回怡儿与我对质!” 见识过夜煌为了亲人对她下的狠手,白引歌与他成对峙的状态,是为了自保。 “四皇弟,也许她真的是被冤枉的,还是先把两个孩子带回来吧,以免父皇担心。” 沐王妃站出来为白引歌说话,她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柔柔弱弱。 沐王怜爱的看了她一眼,“当日之事不怪你,是她自己想要表现以身试毒,你别因为内疚帮她。她毒如蛇蝎,不会感恩的!” 白引歌极度不悦的白了沐王一眼,这人脑子有毛病吧 ,他女人不下毒她喝了还能中毒? 还有,说谁毒呢? 毒能不计前嫌救你儿子! “看看,看看她那要吃人的眼神!四皇弟,不用问了,这女人肯定在说谎!赶紧绑了她带去父皇面前,若非她给太后支招,太后这次死定了!” 眼前无外人,沐王充分暴露了他对太后的仇恨。 因为他和夜煌都怀疑,夜煌的手被废是太后指使,而今皇后已经承认,这恨意昭然若揭。 “王爷,有些话不可以说。” 沐王妃急忙伸出纤纤玉手要捂他的嘴,隔墙有耳,若传出去可是不孝之罪。 沐王却一点也不忌讳,“不可说?要不是父皇下了令,本王想提刀闯慈宁宫给四皇弟报仇!她的两个孩子被发配的发配,贬庶的贬庶,不知道她还在争些什么!” 说到太后沐王就来气,憋了一肚子的牢骚。 “四皇弟可是父皇钦点的太子,未来的天子。她竟敢把罪恶之手伸向四皇弟,母……皇,皇后还是帮凶!本王真是越想越火大,尤其是某个细作还在眼前晃!四皇弟,不若休了她?既能避开她的阴谋诡计,又能让父皇无顾忌的处置她!“ 沐王性子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但他体弱,一说长串 的话就开始喘,沐王妃为他顺了顺胸口的气,这才缓和过来。 “王爷,这是四皇弟的家务事,不可多言。臣妾这就派人去接平儿和怡儿,他们走的是密道,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能到。” 沐王妃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拉了拉义愤填膺的沐王,言谈间把目光看向夜煌。 此时的他,脊背挺直立于正中央,如同淬了寒毒般凛冽。 “辛苦皇嫂。” 淡漠的启唇,夜煌的怒火收敛不少,不知道是信了白引歌的说辞,还是如同胜券在握的猎人,等着猎物最后的垂死挣扎。 白引歌一直紧捏着发簪,手指有些发酸。 她往后退了几步,退到床沿边坐下,手臂伸直,依旧保持着将尖锐对准夜煌的姿势。 沐王妃退了出去,沐王随她一起。 偌大的房间,瞬间只剩下她和夜煌,气压极低,安静的落针可闻。 “楚焰,守在石门处,不许任何人靠近。” 目送两人走出月洞门,冷锐如利刃的夜煌开口,让楚焰给他和白引歌隔绝出一个绝对安全的二人世界。 白引歌的眼睛眨了眨,声音有些不安,“做什么,打算家暴我?夜煌我告诉你,你最好别胡来,你知道我有很厉害的暗器,我……” 她的一只手背在身后摸索,想要从袖带里抖出小镜子,拿一两只速效麻醉针防身。 夜煌几乎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她面前,强有力的手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仿佛轻轻一折就能将她腕骨折断。 白引歌如同惊弓之鸟,被抓住的瞬间整个人卯足全力往前一刺。 夜煌轻巧侧身,再放开手,她扑了个空。 踉跄一跌,栽倒进柔软的床铺中。 白引歌失利,不甘心的想要转身再来,陡然而下一大片浓烈的阴影。 夜煌在她转身之际,膝盖微曲,躬身抓住她拿着发簪的手,将她的手钉在床面上。 “冷静,本王有话问你。” 他半挽的墨发垂下几缕,微扫着她的脸颊。 面部线条生冷硬朗,五官似刀砍斧凿出来的,眉骨偏深,凤眸幽暗。 强烈的侵占性气息铺天盖地,带着清幽檀香,如同一波又一波的巨浪,掩住她的眼耳口鼻。 白引歌的瞳孔一缩,浑身的肌肉绷紧,心底有一万头神兽奔腾。 干什么? 发现强硬不行,改用美男计了?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让开,我们可以相安无事到怡儿回来。到时候证明了我的清白,还请王爷立刻给我一封休书! ” 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以及他这些令人作呕的家人了。 夜煌深邃的目光停滞在她小巧的脸上,他的喉头滑了滑,把她这样很丑的话咽回肚子,改换为另一句。 “我信你与此事无关。” 还是别火上浇油了,他想,丑是天生的,她也无奈。 他的此言一出,白引歌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什么?我没幻听吧,你说你信我?” 信她还气急败坏要杀了她……等等,难道那都是演戏? “沐王府是否有内鬼,必须要证实。此时关乎我皇兄的安危,没有最好,有的话必须拔除!” 夜煌简单的解释了一句,看她呆呆的没反应过来,再补充一句,“等吧,一盏茶后,到底有没有细作,很快就会揭露。” 所以怡儿知道那个间谍是谁吗? 不对,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难道夜煌曾从怡儿口中听说她们相遇的情况,知道她不可能拿到任何怡儿的东西,在故作试探? 暗中人并不知道这一环,不然也不会选择栽赃她。 见她信誓旦旦,暗中人若是怕了,想要让她罪名落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怡儿开不了口。 夜煌这么冷静的等候,莫非已经铺垫好一切,在那边等着暗中人落网? 第66章 帮凶 白引歌思维发散,内奸在沐王府的话,平儿的那只虎皮鹦鹉会不会看到过什么? 对于自己附身动物的能力,她一知半解,不知道能不能潜入动物的回忆。 如果可以的话,嘶—— 一想到那鹦鹉,白引歌就像是主动打开了意识共享开关,脑袋断弦一般的抽疼一下,有很多不属于她的画面和声音传来。 首先映入脑海的是沐王妃在书房的窗前接过一只信鸽,她取出竹筒里的密信看完后,一张温婉的脸黑的能滴墨。 取下灯罩,将薪付之一炬。 她拧眉沉思了半晌,走到案几前,磨墨铺纸,用左手快速的写着什么。 沐王妃是个左撇子? 虎皮鹦鹉的视线不是一直盯着她的,跟着画面一转,沐王进门,沐王妃改为右手练字。 她娇滴滴的唤了沐王一声,“王爷,您看臣妾最近写的狂草可有进步?” 沐王拿起来品了品,赞不绝口。 画面再换,变成了院子里,沐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虎皮鹦鹉被挂在门檐下,目中能看到的景观变多了。 平儿和沐王斗蛐蛐,沐王妃在一旁看着。平儿尿急,小厮带他去小解,至此离开鹦鹉视线。 等到平儿回 来,他小声附到沐王和沐王妃身边说了句什么,音量小,鹦鹉没听清。 “说起来,平儿的确很久没和那位玩过了,去吧,带上柒柒,就去近郊的宅子,安全。” 沐王此时心情大好,眉目含笑,和夜煌有几分相似。 “父王,我要带上鹦鹉,咕咕喜欢它。” 画面随着走动变幻,白引歌发现自己可以过滤那些无用的记忆,就像看电视摁快进键一般,直接跳到平儿和怡儿见面的地方。 那应该是齐王府的某处密宅,四周全部中满了竹子,郁郁葱葱。 竹林中有一大片一模一样的建筑,四下相连,隐秘又壮观。 “小姑姑,我们一起去玩啊!呀,好多漂亮的银色头发,平儿喜欢,可以送平儿吗?” 彼时怡儿正在梳头,地上掉了不少头发,平儿应当是把鹦鹉给了叫柒柒的丫鬟,自己蹲下去捡起来,如获至宝。 “平儿总喜欢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怡儿比平儿大好几岁,她笑着蹲下去帮平儿一起捡。 怡儿身边的嬷嬷提醒平儿,“小世子,这头发您私收着便是,可不能拿于旁人看。” “嗯嗯,平儿知道的,小姑姑是小仙女,若被人 知道就会回天上!平儿喜欢小姑姑,不想小姑姑回天上,平儿会保密的!” 他拿出自己的香包,把银发妥帖的收进去,怕玩耍的时候弄掉,特交给了柒柒。 然后便是两人逗鸟,一起钓鱼扑蝶踢毽子的画面。 白引歌呆愣好半天,夜煌伸手在她眼前虚晃了晃她都毫无反应。 这不是常人该有的表现。 难道……是父皇下的另一种毒药的影响? “白引歌,白引歌。” 狭长的凤眸染了一丝浅淡的担忧,夜煌低唤了她两声,她依旧置若罔闻。 夜煌攫住她的肩微微晃了晃,“白引歌,你再不出声,本王要打醒你了!” 打?打谁? 刚从虎皮鹦鹉的意识里剥离出来,白引歌就听到一个刺耳的字。 无光的瞳孔聚焦,她抬头看了眼眉间带煞的夜煌,本能的伸手一把推开他。 夜煌毫无防备,猛地被推,他长手一伸去拉白引歌,想稳住自己的身形。 可白引歌尚在混乱状态,重心不太稳,被他一带,一个趔趄直接往他身上扑去。 身下是硬实的地面,身上是柔软的娇躯。 夜煌被两面夹击不说,他倒下去的时候左手肘先着地,避免碰到后脑勺 ,没想到头颅微扬,白引歌的嘴好死不死磕在他的喉结上。 温热柔软的触感,在一瞬被无限放大。 夜煌一激灵,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白引歌,脸色黑若锅底,“故意投怀送抱,白引歌,你就不能消停点?” 这种借机亲近他的事,她以前没少干。 但现在是做这种事的时机吗? 她刻意在他面前做出沉思不被唤醒的假象,为的就是这一刻吧! 想来他也是心急乱了心神,他同样服了毒药,他都没事,她能出现什么问题。 这女人,看似有变化,本质的东西全然未变! “大哥,不是,王爷!你这还年轻,没得老年痴呆,分明是你把我拉倒的,怎么能怪我?” 白引歌郁闷的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剜了夜煌一眼,嫌弃的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跌倒的那一刻,她都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计上心来。 根据她从虎皮鹦鹉那看到的东西,她推测沐王妃是下毒害夜煌,也是帮太后脱困之人。 那一杯茶虽说经过皇后的手,但也是沐王妃倒好递给皇后的! 当时她看的真切。 再回想平儿中毒事件,到底是什么样的骨肉亲情,可以令 一个孩子的母亲,不惜以伤害孩子为引,只为了帮小叔子摆脱污名。 仔细想想,她打着亲情的旗号,说得通,但露馅的时候,也经不起推敲,破绽满满。 沐王妃一开始就想害原主,所以故意往鲜花饼加很多花蜜,说平儿爱吃甜,更能吸引他。 解药在鲜花饼里,她得保证自己的孩子能吃到,而原主怕甜不会吃。 她不是无辜的,她是蓄意谋杀! 到底原主跟她有什么仇怨,一次毒杀不成还要第二次栽赃陷害? 就像沐王说的,这次的证据直指自己是帮凶,若坐实了罪名,大顺帝绝不会轻饶她。 齐太妃病情一了,她绝对死路一条。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太后的人!你喝的那杯茶,是我下的毒。怡儿是我曝光给太后的,我还让平儿拿了她的银发给太后,让她要挟皇后。” 听到脚步声快至门口,白引歌深深的呼吸一口,大声的叫嚣,“我还有帮手,夜煌,你想不想知道是谁?” 她看到夜煌狭长的凤眸溢满震惊,两条好看的剑眉逐渐朝眉心靠拢,她得意转身看向门口。 沐王妃一出现,白引歌冷眉冷眼的指向她,“她就是我的帮凶!” 第67章 袒护凶手 夜煌眉眼冷肃的看着白引歌嫌弃亲过他的唇,眸色暗了暗。 正想发作,白引歌微怔几息后突然语出惊人。 若换成以往,他必定怒火攻心,恶狠狠的处置她。 可今日,出人意料的,他听了她的自首,竟出奇的冷静,静到像一块永远化不开的冰。 白引歌似在映射什么! “疯子!白引歌你是跟皇后一样得失心疯了吧?见自己马上就要原形毕露,逮谁都攀咬!” 沐王被她的话激的面红耳赤,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沐王妃。 “别以为皇祖母需要你医治,你手里就捏着免死金牌。你几次三番谋害皇亲,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娘子你别怕,本王和四皇弟不会信她一个字!就算到了父皇面前,父皇也不会信她!” 沐震慑完白引歌,转过身去抱住沐王妃,“本王就说了这女人恶毒,你在那边担心她和四皇弟起冲突受伤,她却在这挖空心思想害你,其心可诛啊!” 白引歌冷眼看两人秀恩爱,再瞟了眼静止的夜煌,心底一紧。 夜煌这是察觉到哪里不对才不行动的?终于睿智了一回! 看沐王妃依旧柔柔弱弱,但眼底有一抹惊诧收不回去,白引歌笑着继续说道,“想知道我是怎 么操作的吗?啊,要从我在书房收到一只灰色信鸽的密信开始。” 她目光灼灼的看向沐王妃,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一片寒霜。 沐王妃的身子明显一怔,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白,“王爷……她,她好可怕……她,她怎么能这样若无其事的陈述自己害人的经过呢……” “不怕,等她自诉完,本王和四皇弟会亲自押解她去见父皇!” 沐王毫无所觉,以为自己的爱妃胆子小被白引歌吓到了,柔声安慰几句。 夜煌一直注意着白引歌的一举一动,他也看到了沐王妃脸色骤变,有一丝冷锐沿着他的眼角眉梢爬上他的眉心。 “我看完后,就把它烧了,跟着用左手写了一封信。” 白引歌一字一句,如同在一片片割挠人心一样,把沐王妃的所作所为道出,“那封信我让人转交给平儿,在他斗蛐蛐去小解的时候,由他身边的小厮读给他听。” “他回去后,就说要去找怡儿玩。我叮嘱他,务必要拿一件怡儿贴身的物件给我,他拿回了怡儿的银发,被我送去了太后身边。” “好狠啊你,白引歌,你竟然把平儿拖下水!他还是个孩子,才五岁,不过是被奸 人蒙蔽。父皇会饶过他,但绝不会饶过你!四皇弟,别让她继续往下说了,不然等不到去皇宫,本王现在就想手刃了这毒妇!” 感觉到怀里的爱妃抖的更厉害,应该是担心孩子被拖累,沐王温柔的顺了顺她的背,要夜煌采取手段。 夜煌一动不动,深沉若海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沐王妃。 他想到了皇后最后的叮嘱,“下毒的人不是本宫,小心你身边的人!” 白引歌动了,一个箭步冲到沐王妃的面前,瞪大了眼睛挤出反派特有的恐吓表情,“沐王妃,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多,我不介意……” “不要!你走开,不要再说了!” 沐王妃被她目眦欲裂的样子吓坏了,扑进沐王的怀中低声吼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若好好认错,我们,我们会看在一家人一场的份上保住你性命的!” 手脚发冷,心脏发颤。 沐王妃不知道白引歌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但从她今日道出的这一切细节,就足以让她背脊发寒,寝食难安。 白引歌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是在下毒事件之后吗? 她是派了很厉害的高手暗中监视她吗?不然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尽! 不行 ,她隐藏了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的很好,从未引人怀疑过,决不能栽在白引歌的手里。 得想办法让他们相信她…… “啧啧,沐王妃真是人美心善,我好感动,感动的都要哭了。” 在沐王抬手准备恶狠狠推开她的那一刻,白引歌往后一退,夜煌的大手从斜刺里探入,一把抓住了沐王逞凶的手。 “皇兄,这件事不简单,你们先回去,等询问过怡儿……” 他的身上带着一层薄薄的煞气,目光幽深的如同见不到光的深海,直刺向沐王妃。 沐王微怔一瞬,没想到他会站在白引歌那边,一脸的讶异。 “四皇弟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在袒护她?” 不确定的开口,他吃惊的程度不亚于青天白日撞了鬼,最后一句话语调微变,“她都已经承认了,四皇弟……” “皇兄,先回去。” 沐王当局者迷,但夜煌是旁观者清。 他起初听白引歌说的似坠云里雾里,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如果她是在帮旁人自诉……那很多无法解释的地方就说得通了! 齐王府的书房,白引歌根本没法来去自如,有影监视着,她如何能在书房收密信。 而且毒不是她下的,他无比笃定。 心底有个可怕的 念头,夜煌需要时间去消化和正式,想先支开沐王,他却不肯走。 “走什么走!怡儿平安回来后,我们就一起押她去见父皇!这次不打她五十大板,都不够本王解气,最好再掌嘴一百,把她巧舌如簧的嘴打个稀烂!” 沐王对白引歌成见深,仇恨大,一步也不让。 白引歌听到自己即将面对酷刑,一点也不怕,反而翩然一笑。 那一笑妖娆的如同祸国妖姬。 将她原本不太漂亮的脸衬托的美若谪仙,自带一股独特韵味,让人一对上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啊,忘了说,我右手的狂草写的极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家王爷还夸我诗妙人美呢!” 等着把最后压死骆驼的稻草丢下,白引歌一说完,沐王瞳孔放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四皇弟怎么会夸……” 越往下说,越觉得不对,沐王骤然噤了声。 他看了眼怀里娇柔的沐王妃,下一秒,蓬勃的火气如同休眠火山喷发。 大有涂炭生民之势。 “白引歌,你居然在监视本王和沐王妃!你还含沙射影,栽赃嫁祸!本王,本王容不得你这样玷污本王的王妃,本王要将你就地正法!” 第68章 拆穿沐王妃 沐王怒火攻心,拔出腰间匕首冲上去就要杀了白引歌。 她本来能轻松避开的,脑子里却突然一阵剧痛。 嘶—— 疼痛让她抱头忘记了躲避,眼看利刃带着浓厚的杀意就要刺入她的身体。 嘭。 夜煌一飞腿踢中他的手,沐王吃痛松开,夜煌长脚一迈,欣长的身子挡在白引歌的面前。 “二皇兄,稍安勿躁。” 他面冷音冷,浑身散发着浓浓的寒气。 一瞬的头疼过后,白引歌微微抬眼,见他如同巍峨的大山一般护着她,她略显虚弱站起来,朝他勾勾手,在他耳边低语,“夜煌,怡儿出事了!” 意识共享不单单只由她一人掌控,虎皮鹦鹉那边一受刺激,看到的画面就会源源不断的传入她的大脑。 有刺客入近郊山庄行刺,柒柒虽然奋勇御敌,但还是双拳难敌四手。 一柄明晃晃的刀刺向怡儿,她躲在虎皮鹦鹉的后面,那刀尖就像是对着鹦鹉的,它扑腾着翅膀乱飞,画面摇摆。 夜煌诧异于白引歌突然的报讯,但想到她连鸟都能操控,或许是用的不为人知的办法窥探到那边的画面,安抚般的垂眸回她,“无碍,影已经快去一步。” 说完,他冷 肃的目光移到沐王妃的身上。 “沐王妃,我敬皇兄称你一声皇嫂,没想到你竟是太后埋伏的最深的爪牙。” 他伸出左手,把白引歌护在身后的安全区,和沐王夫妇形成近距离的对峙之势,声音冷的能冻起冰渣子。 沐王妃的身子抖了抖,一脸的恍然,“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四皇弟,你是被白引歌这个妖女洗脑了吗?我怎么会害你,你皇兄如此珍重你,我……” “四皇弟,你别听妖女胡说八道!你皇嫂是怎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她心慈仁善,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害你!” 沐王妃还未说完,沐王就忍不住站出来为她打抱不平。 说这话的时候,他怨怼的目光就像是淬了毒,恨不得在白引歌的身上瞪出两个血窟窿。 妖女!挑拨他们兄弟关系! 白引歌哂笑,“沐王你瞪我无用,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的目的,连亲儿子都能下毒,我觉得你最好做个全身检查,说不定你体内……” “白引歌!我是真心悦爱沐王,你别趁势乱嚼舌根!” 沐王妃被冤枉谋杀夜煌,她一直都柔柔弱弱的否认,但涉及她对沐王的爱,她的声音拔高几 度,人激动的有些歇斯底里。 喔?是被戳到痛脚了? “二郎,我没有,我不是太后的爪牙……” 她气的胸口不住的起伏,纤弱的双手攀着沐王的胸,梨花带泪的辩解,“我爹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在嫁给你之前我连太后的面都没见过,我……” “这里没有外人,你若肯好好交代,这事起于齐王府,终于齐王府。” 一直缄默的夜煌,冷冽开口,打断两人的苦情戏。 白引歌忍不住在心底给他点个赞,这是要套话? “四皇弟,你什么意思,你不肯信你皇嫂?仅凭白引歌胡诌的话……” “皇兄,劝劝她,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夜煌不等沐王把话说完,再次打断他,眉眼间染了一抹不耐烦。 他兄友弟恭,不代表有人可以以此为基石,伤害他其他的亲人! 他是个谨慎的人。 皇后苦口婆心劝诫后,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日的细节,杯子不止经过皇后一人之手。 今日他特意试探沐王妃,若她无异常,怡儿不应该出事。 白引歌的话让她恐惧暴露,唯一止损的办法就是杀了怡儿,来个死无对证,就没人能证明白引歌和怡儿曾无接触照面。 那 一日若不是怡儿太过兴奋被白引歌叫了仙女,非要见他,还仔仔细细的把她们接触的细节都告诉她,一般情况下,他不会信白引歌。 她善妒,爱说谎,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只是沐王妃不知道这一点,以为封了怡儿的口就能万事大吉。 他和父皇早就料到,燕王被刺背后隐藏着针对他的大阴谋,刺杀不一定万无一失,因为影没被撤回,保险起见,他们会有别的动作。 没想到皇后会被沐王妃利用,当了挡箭牌。 “四皇弟,你再这样对你皇嫂,皇兄要生气了!” 沐王全心全意信任他的王妃,看夜煌咄咄逼人,他的脸变得阴沉晦暗,“白引歌是太后强塞到你身边的,你忘了?她曾经做过些什么,你不记得了?” “这事摆明了就是白引歌为了脱身嫁祸栽赃,我这还有白引歌写给平儿的信,你好好看看!” 沐王手里有证据,本想呈到大顺帝面前,但现在事态突变,他不得不拿出来。 夜煌却连接的动作都没有,冷锐回道,“临摹字迹,不是什么难事。” 沐王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对书法特别专注。 夜煌记得白引歌提过,这封信是沐王妃 左手写的,为了栽赃她不可能出现一丝的破绽,不值得一看。 “四皇弟!你,你这是铁了心跟妖女站在一条线上是吗?” 沐王被气的噎住,双眼瞬间爆满红血丝,朝着白引歌睚眦欲裂的吼道,“你对夜煌下了什么毒,让他如此依附于你,你真是胆大包天,该死,该千刀万剐!” “二郎,别生气,气大伤身。既然齐王殿下要护着她,我们就假装不知情便是。皇后那边木已成舟,若再翻供,父皇也不会信的。既然怡儿无恙,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沐王妃看沐王气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心疼的为他抚胸顺气,提出了何解的办法。 总的来说,皇后是曾经伤害夜煌的人,被处置了也算罪有应得。 这事最后的受益方是太后,那也无可奈何,谁让夜煌非要护着罪魁祸首。 沐王妃的话说的巧妙,可挑拨的意思却很鲜明。 “不行!” 几乎是异口同声,沐王和夜煌否决了她的提议。 兄弟两对上眼,沐王想的是不能让自己爱妻沾上污点,她是洁白的莲,应该活的清清白白。 夜煌却不能放虎归山,她若是太后的人,留在自己皇兄身边,迟早是个祸害! 第69章 拿不出证据 “王爷,我没关系的,只要你们兄弟能和睦,我怎么样都好。” 看夜煌态度坚决,沐王妃心底打鼓。 她的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到底是哪里暴露了? 她隐忍下不甘,楚楚可怜的用被害人的姿态去劝慰沐王,“你们是嫡亲的兄弟,至亲手足,万不可能为了外面的人置气。” “什么外面的人,小傻瓜,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就是我们一家人!” 见她到了这个份上,还在为自己着想,沐王紧紧抱住她,恨不得把知书达理的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中。 “别怕,我会好好处理。”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在心底做出了重大的决定,沐王扭头看向夜煌,“既然四皇弟怀疑你皇嫂,拿出证据来!不然今天这事过不去,需得到父皇面前理论一番!” 他不知道夜煌到底怎么了,竟会信白引歌不信他们,他百分百信任他的妻子。 夜煌闻言,冷酷的看向沐王妃,“好,等怡儿回来就去面见父皇。” 他的瞳孔泛着无机质冷光,机会已经给过沐王妃,她不珍惜怪不得旁人! 说完,他吩咐楚焰带两人去花厅稍作休息,而他则虚扶着白引歌往床边走。 示意她坐下后,他居高临下询问她,“怎么样了,头可还疼?” 说 怡儿出事,是在她头痛之后,夜煌怀疑二者有关。 夜煌的语气算不上温柔,整个人的身上泛着冷漠疏离的气息,似在无声警告白引歌,不可对他心存妄念。 问候,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白引歌伸出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没事了,我和她都没事。” 白引歌意指怡儿,她透过虎皮鹦鹉看到一个身着夜行衣,腰封束着红绸,连脸都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救了她。 夜煌睿智如斯,点头应下。 他踱步到门前确认沐王夫妇走远,他把房间的门关上,再回到白引歌的面前。 “你是怎么知道沐王妃做过什么的,不要试图瞒本王,据实已告。” 他坐在离她两米远的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不喝,手指在将溢未溢的杯口摩挲。 好似这样能让他冷静思考。 “平儿的虎皮鹦鹉看到的,我共享了它的记忆。皇后出事,也是同样的原因。找到怡儿,也是靠的飞鸟。” 白引歌双手下意识的揪着床单,思忖了一会儿,没有撒谎,而是选择对他和盘托出。 她的目光磊落又坦荡,清澈的如同一泓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溪水。 除了肩膀紧绷,很难看出她在紧张。 “这种情况是从服过毒汤药,死而复生后出现的, 你要寻根问底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能和动物直接对话,但我睡着后意识可以附身在它们身上,透过它们的眼睛看不一样的世界。” 斟酌词语,尽量不夸大怪力乱神之力。 白引歌知道人对于未知是敬畏也是恐惧的,夜煌早就知道她有些古怪,如今坦白出来,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本王知道了,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告诉第二个人,不是谁都能像本王一样接受!” 夜煌沉寂了几秒,手指虚滑到水里面一下,他快速的抬起,拿出锦帕擦干。 那一碗毒药下肚,她曾短暂断气几息。 传言魂魄出体到过地府的人,还阳后或多或少会看见一切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你可能拿出证据,证明沐王妃是太后的人?” 顿了顿,夜煌转移话题,没再刨根问底。 白引歌明显舒了口气,浑身的肌肉松弛下来,摇头道,“没办法,这些是从鹦鹉记忆里看到的,她谨慎无比,看过密信后就烧毁了……等等,说不定有办法!” 她可以附身那只传密信的鸽子,把他们交流的信笺全部截下来当证据。 “只是需要一些时日,这一次怕是没办法拿她问罪。” 白引歌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却看到夜煌凝重否决,“她已经打 草惊蛇,你刚才说过那只鸽子,她定会弃用。” 影那边他吩咐抓活口,但太后派出的都是死士,怕是也一无所获。 这事严格说起来,他和白引歌处于劣势。 沐王夫妇的手里有证明白引歌传信的信书,父皇是宁杀错不放过,怡儿没出事是不幸中的万幸。但这一次这么一闹,太后已然知晓怡儿存在,父皇被太后拿捏到把柄,腹背受敌! “怡儿你怎么看?” 现在的关键是怡儿,皇后出事,若敢怡儿再出问题……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怡儿不是妖邪,她异于常人是因为生病。” 白引歌没想到自己会有心平气和跟夜煌说话的这一天,她看到夜煌因为她的话眼底骤然发亮,宛如深邃黑暗的天幕下骤然亮起一片星河般璀璨。 “可有办法医治?” 他的心底狂喜,整个面部线条柔化舒朗,就像是一望无垠冰雪世界里,厚厚冰凌化开后露出一朵翠绿嫩芽,让人完全移不开眼。 他的妹妹不是怪胎! 怡儿出生那一夜,大顺帝不在皇宫,太后和齐太妃守在产房前。 当怡儿出生后,她异于常人的发色肤色,让太后将她当成妖怪,说她不详,险些被处死。 是齐太妃力挽狂澜救了怡儿,为了怡儿能活下去,还煞费 苦心的编造了祥瑞降世异于常人的谎言,让怡儿能在宫里快乐的橙子一段时间。 后来夜煌十五岁出宫建府,怡儿年仅四岁,大顺帝着人修建密室和密道,将怡儿藏于齐王府,再在宫里制造替身,做出怡儿溺死的假象。 怡儿这个皇室最大的秘密,就这样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 她被困于齐王府最深处,不幸却也是幸运的。 夜煌对她极其疼爱,只要有空就会来陪她,陪她学习陪她玩耍。 怡儿房间里的手工艺品,全是夜煌手把手给她做的,摆满了偌大的内室。 兄妹两人虽相差十一岁,但感情极好。 白引歌不忍心泼夜煌冷水,但就算在现当代,白化病依旧是无解的医学难题。 基因病需要攻克基因问题,而人与人之间的基因链又不尽相同,研究起来相当棘手。 “如果想要不影响正常生活,我有办法。但是治疗的跟常人一样,抱歉,我办不到。” 好在科技发展到了一定的阶段,出现了一系列可以美化病人的道具。 她的实验室有一种特别的染剂,可以把怡儿的头发睫毛染黑,并且水洗不掉。 瞳色的问题,黑棕色的隐形眼镜就能解决。 “怡儿应该很想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吧?我可以满足她这个愿望!” 第70章 王妃被分尸了 夜煌性感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她还有多少时间?” 这病从出生就带着,过了这么些年也没医治过,夜煌心底有数,怡儿的命不会长久。 “她这叫白化病,是缺乏黑色素的保护引起的。如果没有并发症,从理论上说白化病的病人可以拥有正常人一样的寿命,因为这种疾病不威胁生命。” “但如果并发一些基底细胞癌或鳞状细胞癌,剩下的时间就会大.大缩短。等这事完了,我好好给她检查一下。” 白引歌吃不准夜煌的态度,现下没有证据直接指证沐王妃。 沐王爱妻如命,如果闹腾一番,她还是要当替罪羊,她怎么着也得想些办法掣肘夜煌,让他没办法轻易的“牺牲”她。 “癌?” 夜煌听不懂专业医用术语,但他听出怡儿生存的条件比一般人严苛,眼底染上一抹心疼。 狭长的凤眸微垂,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 那一瞬的柔软,令他的五官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绒光,衬的他如同悲天悯人的谪仙。 “就是一种很严重的病,无药可治,得了只能靠药物延缓生命。我那天看她不像有问题,你别过多忧虑。” 作为医生,见惯了生死,白引歌习惯了 讲事实,安慰的话涌到嘴边,她还是艰涩的咽下。 言语之力,在生死面前,太过苍白无力。 在做检查前,她还是别说太多比较好。因为给人以希望,又再亲手剥夺,过于残忍。 “本王知道了,你休息一会儿,等怡儿回来后我让楚焰叫你。” 夜煌淡漠起身,撂下这句话,大步走出翩兰殿。 白引歌无奈的抿唇,站起来目送他离开。 医生不是神,她自己中了毒都还无解。 踱步到铜镜前,血液分析结果已出,仪器已经停止了运作。 白引歌四下看了看,没人监视她,她将手探入铜镜摁了下打印报告的按钮。 笃笃,笃笃。 打印机开始工作,起初几分报告都还中规中矩的滑出,最后一份,白引歌眼睁睁看着它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一般,往超出她手臂范围的方向飞去。 “哎,别跑!” 条件反射让她伸手去抓,白引歌一扑,不止手臂,前半截身子一起扑进了铜镜里。 从外面看去,她就像是被腰斩了一样,只留肚脐以下的部位在铜镜外。 白引歌成功抓到最后一页A4纸,然后整个惊呆。 她,她这是半入镜内世界了? 之前只能透过镜子看她最熟 悉的实验室,如今半个身子探入,异样的情绪就像是开闸泄洪的水,哗啦啦的涌入她的心间。 就像是被迫久居异地,差点客死异乡的旅人,终于回了自家家乡,近乡情怯,但更多是一种无以名状的悲戚。 几米外的那扇门,是不是就是她重回现实世界的关键? 她伸出手,想去够那扇门,可之间横隔太远,下半身被卡着,她根本没办法自由行动。 “王妃,王爷唤你……” 白引歌正沉浸在自我世界无法自拔,楚焰在门口喊了几声无人应答,便抬脚进屋叫她。 越过屏风,楚焰看到了这辈子他都忘不了的恶梦。 “来人,快来人,王妃,王妃被分尸了!” 他怔了几秒,眼睛眨了又眨,揉了又揉,清楚的看到白引歌只留了半截身子在镜子前,屁股还扭了扭,骇的他失声大叫。 叫完他想起翩兰殿是没人伺候的,就算他叫破喉咙也没人能听见。 忍着头晕眼花和腿软,他艰涩的咽了咽口水,踉跄的往外跑要去叫人。 白引歌听到楚焰的声音,心咯噔一下沉到了底。 完了,被撞见了! 她唰一下把自己的身子撤出镜面,焦急的开口喊道,“楚焰,我逗你玩呢,我 刚才变了个魔术。” 这一声呼唤,就像是定身咒,一下把楚焰定住。 没死……还能说话? 他艰难的转过头,就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转的脖子咔咔作响,就看到白引歌从后方走上来。 楚焰第一个念头是诈尸了! 人被切成两半还能活,不是鬼就是妖。 难怪毒不死,啊啊啊,他最怕这些东西了,王爷救命! “楚焰……” 白引歌看他抖如筛糠,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让他冷静下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到了楚焰的脑海里,就变成白引歌七窍流血探手向他索命。 “别,别拉我垫背!我们楚家一脉单传,就我一个男丁,我还是个童子,还没有为楚家开枝散叶,我不能死!” 他猛地蹲下去抱住自己的头,想挥去白引歌披头散发,吊着长舌头血迹斑斑的脸。 所以说脑补吓死人,楚焰都没看清白引歌的模样,自己把自己最害怕的鬼模样全按她脸上去了。 “哦……没看出来,楚焰原来你还是处男啊!” 白引歌在他身边蹲下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新大陆,坏笑着看向他,“你们家王爷也太不仗义了,自己寻欢作乐让你独守己身。不然你跟着我,我带你找美 丽小姑娘啊?” 一听白引歌说他家王爷坏话,楚焰猛地抬起头哆哆嗦嗦的怼她,“我们家王爷洁身自好,从不寻花问柳。要不是被你破了身子,他比我还清白!” 在怒气的加持下,他终于看清了白引歌的脸,白白净净,没有一丝血渍。 他纳闷的皱眉,“你,你刚刚……” “那是一种障眼法,通过欺骗你的眼睛,让你以为我被切成两截,实际上我好着呢!你想学的话,五两银子,空了我教你啊!” 东拉西扯,本来想转移楚焰注意力,没想到竟然知道了两个不得了的大秘密。 夜煌一把年纪了,居然没有侍妾没有通房丫鬟没有外室! 楚焰日日跟着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这不科学,他这是为白凤玉守身如玉? 啧啧,可惜了一个深情好男人,怎么就眼神不好,偏要爱上那朵白莲花呢! “我先过去找你家王爷了,镜子在那,你要想学,可以先研究看看。” 白引歌站起来,理了理裙裾,越过楚焰往花厅去。 楚焰被吓的腿软,他疑惑的看了看完好的镜子,再看看完整的白引歌,脑子里浮现出一大串的问号。 不是眼见为实吗? 障眼法,到底怎么做到的。 第71章 保命符 齐王妃,前院花厅。 白引歌站在门口,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她,沐王幸灾乐祸,沐王妃带着楚楚可怜,夜煌则冷着一张俊脸,脸上的寒冰比之前还甚。 “怡儿说了,你哄她发色漂亮,让她送几根给你珍藏,你就是拿这个给太后做质!如今真相大白,白引歌你巧舌如簧也逃不掉了!” 沐王心情愉悦,他边捏沐王妃的小手,边嘲讽她曾经的污蔑不过是垂死挣扎。 “本王是要你非死不可的,但四皇弟说你还要治疗皇祖母,本王仁慈大度,暂且放你一马。但是……你朝本王爱妃泼脏水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白引歌还没进门,沐王就开始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长串,抒发他此时此刻激动的心情。 沐王妃嘴唇翕动,在一旁劝他,“王爷,臣妾不碍事的。人正不怕影子歪,只要证明臣妾是清白的就行了。” 冷眼看着他们夫妇演,白引歌不发一言的看向夜煌,这是他吩咐影转告怡儿的? 因为没有证据,唯一能做的就是栽赃她,让沐王妃放松警惕。 她用眼神询问,夜煌狭长的凤眸冷睇着她,毫无反应,声音冷彻入骨,“白引歌,你个无权无势的小 孤女,哪里找的高手监视沐王府,说!” 他一下站在了她的对立面,把她当成了仇敌。 白引歌有些懵,所以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怡儿真说了自己拿过她的东西? 怡儿不会说谎,除非被人指使! 夜煌的人去接她,她不存在被胁迫的状态,最大可能是夜煌让她这么说的。 “不是我……是她,真的是她!我是睡着的时候,灵魂出窍看到的!” 想要知道夜煌到底怎么回事,白引歌故作慌张的摇头,半真半假的辩解一句。 “哈,你说谎都不过脑子的吗?扯怪力乱神之说,你以为就能蒙混过去?白引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王要亲自看你被行刑,三十大板,一杖都不能少!” 沐王觉得白引歌谎言拙劣,讥笑一声看向夜煌,“四皇弟,这样处置你可有意见?” “像她那样恶毒的女人,若非有用,皇兄打死皇弟都不会置一词。” 夜煌冷峻的眉眼染了寒霜,他冷冽的看了白引歌一眼,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浑身都迸发着怒气。 沐王满意的点头,“那好,就在院子里行刑。”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白引歌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卿 儿你胆子小,别看。” 沐王对沐王妃柔声说道,拉着她走到床边,支开窗户,让她看另一边的景色,再手带着她的手捂住她的耳朵,“仗责完我们就回家,本王亲自下厨给你煮压惊饭。” “王爷,三十大板委实重了些,齐王妃身子弱,不若……” 沐王妃把伪善演绎的淋漓尽致,还在帮白引歌求情,突显她博大的胸怀。 这一对比,白引歌锱铢必较的个性就更令人厌恶了。 沐王在她脸颊上安抚般的亲了一口,“做错事就得承担后果,不然她永远不会吸取教训。” 夜煌这边,他看似用力,实际上只是轻轻的捏着她的下巴。 没被沐王妃监视,他的面部表情终于变了变。 “不会有事,信我。” 他径直拖着她走出花厅的大门,用唇语对她说道。 白引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大哥,你要我演戏我可以,但你不能为了迷惑对手让我演苦肉计啊。 三十板子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沐王要亲自监督,就没办法作假,你还能怎么着? “什么,白引歌,你说你已经怀了本王骨肉?” 白引歌绞尽脑汁思考脱身之策,装昏装病是一条不错的点子…… 耳边冷不丁的响起夜 煌假模假样的爆喝声,她明显的听出不同,因为和真怒时相比,抑扬顿挫全都恰到好处。 这男人……就连假装发怒都近乎完美! 不对,等等,他刚说了什么? 怀,怀孕! 对哦,她怎么没想到这个金蝉脱壳之法。 “是,是的。我一直没说,就是想拿他做护身符!夜煌,这是你的孩子,是皇家的骨肉,你……你不能伤害他!” 没想到夜煌会用这样的方法保下她,白引歌此刻只能顺杆下。 由于她不爱说谎,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令可信度大.大的下降。 沐王安置好沐王妃出来,冷哼道,“世间竟有这么巧的事,一要用刑就身怀皇子,白引歌你说谎的技术真是糟透了!” 白引歌瞪他一眼,反讽道,“沐王这是在说沐王妃吗?” 她想到了沐王妃即将被问斩,就在天牢里晕倒被查出有孕在身。 按照之前看过的宫斗片的套路,搞不好是沐王买通了太医,为了救爱妻演的一场戏! 天,如果这是真的…… “我是大夫,有孕无孕自个清楚。沐王,大悲大喜最易影响孕初的胎儿,你有质疑我的时间,不如带你的王妃多看几个大夫确定孩子平安!” 白引歌深谙沐王妃 假孕绝不会让她诊脉,但这并不妨碍她试探沐王。 如果沐王知情,可能是情急之下想的下下策。他们要做的就是在这短时间内再怀一个孩子,怀不上就要制造流产的假象。 若沐王不知情,此事全系沐王妃一人所为,那她便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是在铤而走险! 就为了毒死自己? 不,她一开始对准的就是夜煌! 夜煌喝了,被毒死;没喝,自己被毒死,夜煌弑妻夜煌背上恶名。 “皇兄,本王和你一样存疑。来人,去请常大夫。” 夜煌做出不信白引歌的模样,遣人去找别的大夫请脉。 沐王妃从屋里走出来,拉着沐王去到一边,悄声说了句什么,沐王狠瞪了白引歌一眼,低吼道,“今日这三十板子就此作罢,但本王不会就这样放过你的,白引歌,迟早你会为自己作的恶付出相应的代价!” 说完,他愤怒的一甩袖子,揽着沐王妃离开。 沐王临行前朝夜煌福了福身,夜煌微眯凤眼看着两人偕同离开的背影,悄声对白引歌说道,“你可有假孕的药?” 白引歌摇摇头,“没有,你要它做什么?” 不是说好此事会摁下,不会告诉大顺帝? “用来做你的保命符!” 第72章 合谋 是夜,月明星稀。 沐王喝了厨房送上的安神汤,很快睡过去。 沐王妃伸手摇晃了他几次,确定他醒不过来,从他身上越过去,穿鞋下地,选了一件几乎跟黑夜融为一色的衣服穿上。 她小心翼翼的关了门,随侍的丫鬟提着灯笼等在门口,领着她从最隐蔽的侧门出了沐王府。 上马车前,她的人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暗探,这才安心的坐进马车。 马车徐徐前进,最后停在临西侯府后门。 白凤玉收到沐王妃的信,早早等在门口,借着皎皎月光看到人撩开车帘往下,她淡笑着迎了上去,“参见沐王妃。” 沐王妃娇嗔般的轻拍了拍白凤玉的手,“我的好妹妹,过两日你便是燕王妃了,论礼数我还得唤你一声皇嫂,你这就见外了。” 白凤玉娇羞抿唇,“还不是呢,礼数还是要的。王妃姐姐快里面请,我沏了父亲今日新得的西湖龙井,茶味醇厚。” 她领着沐王妃进屋,两人喝了会儿茶,聊了下两日后的婚礼。 夜渐深,沐王妃问了时辰,欲言又止。 “玉妹妹,我这么问有些突兀,你之前帮我出主意让我下毒惩治白引歌,还期盼着嫁给四皇弟。怎么才几日,你就要另嫁 燕王了?” 沐王妃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道出心底的疑惑,“我看四皇弟为此很难受,今日特意登门,想看看能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王妃姐姐……你待煌哥哥是真的好,我都明白,我在心底感激你。只是白引歌从中作梗,我和煌哥哥已无可能,我,我……” 白凤玉料到她会问这个,早就酝酿好情绪,哽咽着挤出两行清泪。 沐王妃就猜与白引歌有关,她并不需要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要白凤玉憎恨白引歌就行。 “这个白引歌是真坏,先威胁玉妹妹你替上花轿,还巧言令色想骗我她是无辜之人。亏的玉妹妹暗中找到我说清楚,不然我也被她骗了。” 她本来无心介入白家两姐妹的争斗中,当初白凤玉来找她诉苦,她也是保持观望状态。 送上门的棋子,不要白不要。 下毒一事她揽下,没供出白凤玉,为的就是利用她的这一天。 “玉妹妹你可能不知道,为了下毒这事,我险些给父皇拖去砍了!都是白引歌告发我,若非上天有眼,在这个时候让我怀上皇家子嗣,你现在就看不到完整的我了!” 沐王妃也嘤嘤缀泣,把御书房曾经发生的一幕告诉给 白凤玉听。 两人同时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 “可恨!这白引歌在府里的时候唯唯诺诺,全然看不出如此厉害。玉姐姐莫怕,我手里有厉害的东西,可以让她自尝恶果。” 白凤玉还在等时机收拾耀武扬威的白引歌,没想到沐王妃把机会送到了她的眼前。 于是她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王妃姐姐只管回去等着看她身败名裂,如同落水狗一般被人棒打。这口恶气,妹妹一定帮你出了!” 沐王妃感激的用手绢擦去眼泪,“还是玉妹妹最好,姐姐会记着你的好,以后若有需要姐姐的地方,只管提便是。” 一拍即合,见白凤玉有了主意,沐王妃聪明的不再多言,做出感激她的模样。 白凤玉心底的小算盘亦打的噼啪作响。 沐王体弱,是最不可能的太子人选。 先笼络着沐王妃,以后想要对他下点药什么的,送他早登极乐解脱那孱弱的身子,方便! 更深露重,白凤玉没多留沐王妃,只叫下人灌了三个暖手的汤婆子,一个给沐王妃,一个给她身边的丫鬟,还有一个留给赶车的车夫,面面俱到。 沐王妃感激出门,待上了马车,她淡笑的脸一冷。 行了一截路后,哐哐三声 闷响,白凤玉笼络人的汤婆子被丢到车窗外。 一只寒鸦被吓的振翅乱飞。 …… 白引歌一觉醒来,精神抖擞。 她跟夜煌分开后,随便吃了些东西就锁门上床,想要附身鹦鹉找到指证沐王妃的证据。 起初一个小时,她越想睡越精神。 后来她开始数羊,大约数到一千多只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她成功附身到虎皮鹦鹉身上,可它被关在书房里,什么都看不见。 白引歌迫不得已,附身平儿的蛐蛐,在院子里等到一只自由自在的小蜜蜂,她飞去沐王夫妇的寝殿,寻了个地方蹲守。 可就让她发现秘密了,沐王妃和白凤玉原来联手对付过原主! 白引歌分身乏术,没跟沐王妃回沐王府,而是跟了白凤玉一路。 她进了二夫人的院子,被告知她父亲和她母亲已经歇下,她只叮嘱老嬷嬷一句便离开,“明日晨起告诉我娘,今日便是计划实施之日。” 会是什么计划呢? 白引歌呆愣愣的扒拉了一把自己睡乱的长发,她只想安稳的做大夫救人,真不想落在这一层层的阴谋圈套中。 但她既然已经陷入,就不会如同软柿子被人拿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打了个哈欠欲下床,门 突然被推开。 “王妃醒了,奴婢这就伺候您梳洗。” 一个梳着两个羊角辫,年纪不大,看上去最多十四五岁的丫鬟端着铜盆进来。 盆里的热水冒着大气,衬的丫鬟双眼湿漉漉,像可爱的斑点狗。 白引歌警惕的看着她,“夜煌叫你来的?” “回王妃的话,奴婢是庆岚,以后负责贴身伺候和保护您。洒扫的丫鬟和婆子已经到位,以后您有需求只管叫人。” 庆岚把盆放下,就要过来伺候白引歌穿衣服。 白引歌吃惊的眨了眨眼,任由庆岚帮忙,古代的衣服繁琐,她自己不爱穿。 不过,夜煌这是什么意思,突然良心发现了? “王妃您有孕在身,腰封不能系的过紧,您看这个松紧度如何?” 庆岚的问话,一下揭开了白引歌心底的疑惑。 感情夜煌这是演戏演到家,从内到外营造一个她有孕在身母凭子贵的假象! 可她没有假孕的药啊,若是皇上派太医查脉,她就暴露了。 那可是欺君死罪! 不行,等洗漱完她要去见一见夜煌,问问他到底有何打算。 白引歌心头想着,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管家急匆匆跑进翩兰殿,“王妃娘娘,临西侯府来人了,说有急事要见您。” 第73章 逆女,还不跪下 来人是祖母身边常年伺候的孙嬷嬷。 “问齐王妃安。”孙嬷嬷被带进翩兰殿,朝白引歌福身完,立即紧张说道,“老太太今晨起开始吐血,她怕自己撑不过去,派奴婢来接您去见最后一面!” 白引歌正在用早膳,她捏着汤勺的手一紧,脸色凝重。 “前两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么严重?可请过大夫了,大夫怎么说?” 她担心老太太第一时间就想起身出门,可想到白凤玉昨晚说的话,今日一早临西侯府就派人来,直觉有猫腻。 因为换成别的借口,她都可以不理会! 忍耐下来,白引歌先做试探。 “天不亮就通知了侯爷,大夫请了好几回还是不见好。白家的子孙都在往家里赶了,老太太有些话想交代王妃,还请王妃快些,不然怕是会来不及。” 孙嬷嬷急得不行,双眼通红,眼皮还有些发肿。 白引歌知道这次是躲不过了,她搁下勺子,起身去拿她的医药箱,“行,我这就去找齐王。” 合着这一趟怎样都得去,带个帮手保险一些。 孙嬷嬷没有阻止,应该说她的身份不能阻拦。 白引歌去到夜煌的寝殿,他已经用过早膳,穿了一身 武术装在院子里锻炼身体。 衣服剪裁得体,比起平日穿的常服官袍略紧身,将夜煌的宽肩窄腰突显的淋漓尽致。哪怕隔着几层衣衫,都能看出她的肌肉线条流畅。 简直就是完美的行走的衣架。 墨发随着他的舞动翻飞,如同翻涌的墨浪,他一出拳一转身都带着吸引人的浓厚荷尔蒙,让人一盯上就移不开眼。 好似天地万物都失去了颜色,眼中唯一的美景便是他。 哪怕白引歌行色匆匆,心事重重,还是被他惊艳了一把。 十足十的美男子,若非右手残废,白凤玉应该舍不得抛弃他的。 “王爷万安,娘家来信祖母病重,臣妾特请王爷一同看望,不知王爷是否方便?” 在外人面前,白引歌礼数周到。 夜煌敛了拳势,单手垂立让她免礼,“好,待本王换身衣服同去。” 本来他想婉拒,去临西侯府,老夫人病危,很大概率会遇上白凤玉。 疗伤期间,能避免碰面就避免。 可转念一想白引歌上次回去的处境,全靠他的身份在撑,这一次祖母病危他作为侯府女婿都没有相伴回去,日后白引歌怕是会被侯府人嗤笑,更抬不起头。 他不忍看到 那样的画面。 白引歌目送他进屋,在心底如释重负的大舒了口气。 半盏茶后,夜煌换了一身黑色劲状,哪怕半吊着一只手臂,依旧英姿飒爽,气场十足。 两人同坐一架马车去往临西侯府,侯府的人大约是没想到白引歌有能力带回夜煌,也没个人在门口迎接。 看到夜煌尊贵的身影,守门的人这才慌慌张张去报。 白引歌懒得理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原主在的时候,和府里很多下人关系融洽,但二夫人一党对她一直都敌视,院子里的朋友和敌人一半一半。 占据重要职位的丫鬟和小厮,都是二夫人的人,对原主没好脸色,唯独二夫人身边一位老嬷嬷的孙儿是个例外。 行至老太太院子的石门处,小伙等在门口,远远就能看到他在焦急的踱步。 看到白引歌出现,身后还跟着齐王,他几欲喷薄而出的话被他艰涩的咽下,嘭的跪到地上请安,“参见齐王殿下,齐王妃。” 夜煌冷淡的瞟看他一眼,记下了他的模样。 白引歌让他起身,“罗超,你在这可是在等我,是有话要跟我说?” 让孙嬷嬷先进门,她稍作停留片刻,跟以前的老朋友打个 招呼。 原主和罗超年纪差不多,这几年罗超明里暗里照顾原主不少,冬天给她加碳,夏日用剩下的冰块给她做冰饮,像邻家大哥哥般温暖。 “王妃娘娘可还记得一年前我们下的五子棋?我们下满了整个琦面还分不出胜负,在旁边的泥面延伸画出新的棋盘?现下的情景互换了,白子被黑子团团围住,一招走错,满盘皆输。” 罗超不敢提示的太明显,他努力勾起白引歌的回忆,见她点点头,他用眼神不停的暗示她快走,不要进去。 白引歌打从心底感激他的提醒,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雪中送炭,难能可贵。 “后来白子不是杀出重围了,已经被团团围住,走不了了,只能想办法反败为胜。你快去干你的事,等我事了了,我请你喝酒。” 夜煌还等在几米开外,孙嬷嬷小跑着进了门又跑了出来,站在门口焦急的翘首以盼。 白引歌几乎可以肯定,这是针对她布好的局。 内容不详,以祖母为引。 她心情忐忑,但还是步伐坚定的一步步朝里面走去。 都到这里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齐王殿下,您有心了,微臣诚惶诚恐。” 走到 跟夜煌并肩齐驱时,白引歌常年见不着的爹打帘走出来,带着二夫人和白凤玉,礼貌的迎接夜煌。 夜煌冷淡的颔首,连客套和寒暄都没有,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白引歌。 “父亲,二娘。” 白引歌学夜煌朝两人点点头,连福身的动作都省略,倨傲又冷漠。 她胸腔下的心却一反平静的常态加速跳动着,似一帘之隔的里面是龙潭虎穴。 “齐王妃万福金安。” 碍于位份不同,临西候领着二夫人和白凤玉礼数周全的躬身施礼。 临西候年纪不大,至多四十。 宽皮大脸,浓眉大眼睛,鼻梁微塌,嘴唇偏厚,年轻的时候算不上美男子,中年发福后稍微好看些,但也仅是其貌不扬。 白凤玉长得好看,是随了她娘,白引歌亦然。 白凤玉一直眼巴巴的瞅着夜煌,几次三番想说话,都被二夫人给瞪了回去。 “齐王殿下,家母的情况有些特殊,您请里面看。” 亲自打帘,恭迎夜煌进屋,临西候看向白引歌的时候,眼神恶毒的像看仇人,一点也不像看亲生骨肉。 等到所有人都站到老太太床前,临西候忽然对着白引歌厉声大喝,“逆女,还不跪下!” 第74章 白凤玉的恶计 老太太斜倚在床上,身上一如既往的盖着华贵的锦被和皮草。 除了脸色蜡黄,精气神比起上次夜煌见她的时候好了很多。 这也算病危? 心底正想着,临西候的爆喝声从旁边传来,炸的夜煌耳朵嗡鸣,他不悦的微蹙起眉头。 “你有不满你有怨气,你可以告诉父亲,冲父亲来,你怎么能对你年迈的祖母下手!” 说着,临西候见白引歌纹丝不动,走到床前抓住皮草就要去掀老太太的被子。 老太太如同弹簧一般弹起,一把抓住他的手,泪眼朦胧的摇头,“不要,孩子,这事晚点再说……” “娘,齐王殿下不是外人,他有权知道自己娶的是个什么东西!” 哗啦—— 两床被子一下被掀开,老太太遍布斑驳伤痕,枯瘦如柴的腿毫无防备的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虬札盘错,除了被白引歌包扎过的地方,像爬满了小蛇。 二夫人和白凤玉演技绝佳,先是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跟着伸手捂住吃惊的合不拢的嘴,眼眶盈满怜惜之泪。 “怎,怎么会这样的……娘,是儿媳失职,没有看顾好您……老爷,这可是引歌做的?她,她怎么能如此残忍!” 二夫人扑倒床前,伸手想去触碰那些伤疤 ,却又不敢,像是怕老太太疼。 二夫人的手颤颤巍巍抖动了半晌,扭头看了眼白引歌,见白引歌眼无波澜,她就像是触电般又转了回去,最后啪的抽了自己一嘴巴,“是我没照顾好婆婆,老爷,要怪怪我,怪我!” 她哭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好似真的疼到了心坎上。 白凤玉跟着跪在床边,语带哽咽,“祖母,您的这些伤也不是一年两年形成的,您,您怎么藏着掖着什么都不告诉玉儿呢!” 说完,白凤玉眼带怨怼的看向白引歌,泪似珍珠在眼眶不停打转,要落未落,更显我见犹怜。 “姐姐,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对我们发泄,祖母一把年纪,受这么多伤,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啊……我好心疼,祖母明明最疼爱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她义愤填膺,好像祖母身上的伤与她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白引歌冷冷的看着两个跳梁小丑使尽浑身解数表演,她算是明白白凤玉的计划是什么了,就是栽赃嫁祸! 一如她之前的手段。 怎么着,她们以为这样说,祖母被他们弄伤的腿,就能变成她弄的? 她微微侧目看了眼夜煌,她的渣爹是信了,这次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还是一如既往信他曾 经最爱的白莲花? 啊,要是那样的话,真想带他去看看眼科。 触及夜煌幽暗深邃的目光,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白引歌深呼吸一口气冷笑着开口,“你们这是确定凶手是我了,祖母,是这样的吗?” 白引歌把视线转向老太太,她忙着扒拉被子遮掩自己的伤痕。 冷不丁被问到,她佝偻的身子一震。 当雪山崩塌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清白的! 白引歌笃信二夫人和白凤玉敢先带他父亲来看,必然是在老太太这里做足了工作,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如何,老太太已站在了他们那边。 不然,二夫人再胆大也不敢暴露自己曾经丧心病狂的恶行。 夜煌派来的人,只能提防二夫人的迫害,却防不了弯弯绕绕的人心。 “齐王殿下,老身斗胆请您去偏殿休息……” 老太太没直接回答白引歌,反而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夜煌叩首,希望他暂避。 白凤玉心疼的抱住老太太,涕泪涟涟,“祖母,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她着想。她干下这种人神共愤的事,人人得以诛之!” “对,娘,凤玉说的有道理。今日幸好齐王殿下一起来了,不然她像上次一样仗着齐王妃的身份耀武扬威,我们还拿 她没办法。” 临西候附和白凤玉的话,真真是一点也没把白引歌当女儿,弯酸刻薄的提她上回的仗势欺人。 恨不能这次一并清算。 夜煌第一次介入白引歌的家庭纷争,他的眉眼冷锐的如有实质,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 被敌视,被排挤,她想要逃出这令人窒息的囚笼,在情理之中。 所以她才会病急乱投医,接下太后抛过来的橄榄枝。 心底生出一丝恻隐之心,夜煌矜贵的启唇,“祖母无须如此多礼,你有一说一便是,若是齐王妃怙恶不悛,本王自当严惩不贷!” 几日前,白家人指证白引歌,夜煌会毫不犹豫信他们。 可经历过这一场又一场的阴谋,在这时候爆发白引歌虐待老人的丑闻,可能不止家庭矛盾那么简单。 而且……不知怎的,他心底不太信白引歌是这种阴暗之人。 她的性子很直,几乎是有仇必报,不能当场报的事后也会算账,但不会暗害人。 平儿和他就是例子。 “齐王殿下,家母仁善不好开口,臣替她说。” 临西候见老太太还想藏着掖着,气不打一处来,“如您所见,家母腿上的伤全是白引歌这个逆女这些年日积月累弄出来的!她乖张忤逆,在 府里日子不好过时,就会以这种方式胁迫家母给她便利。” “家母可怜她自小丧母,再加上双腿早失去知觉不痛不痒就没告诉微臣,间接助长了她的气焰,让她变本加厉!您还记得她前两日来府的事吧?这就是她前几日弄的烫伤,还假模假样的包扎起来,真是恶劣至极!” 临西候从二夫人哪里听到的就是这些话,他添油加醋渲染一番,说的咬牙切齿,几次三番捏紧拳头想砸向白引歌。 皆被夜煌那冷彻入骨的寒锐眼神逼退。 夜煌想到了彼时的白引歌,双眼发红,整个人因为生气微微发着抖——那可不像凌虐人之后的舒坦劲! 她还要求自己派人守护老太太,不许二夫人靠近。 “老太太,只要您站出来指证白引歌,本王即刻便休了她,再将她押送至大理寺狱大刑伺候!按照本朝律例,她会被砍去双手游街示众,再流放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回京。” 夜煌凤眸半抬不抬,一股迫人气势溢出,屋内的气压骤然降低。 他一副冷情到极致,公事公办的模样,惹的其他几人心花怒放,但尽可能压制着情绪。 只有老太太听到这话身形一垮,整个人如同被抽去全身力气一般的瘫在床上。 第75章 自戕 “娘,你快回答齐王殿下啊!你刚才怎么跟我说的,你现在便如实说一遍就是!” 临西候沸腾了,大有手刃仇敌之感。 眼底的狂热骗不了人,他是一点也没把白引歌当他孩子。 夜煌下意识的看向白引歌,她比他还冷静,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好戏波澜不惊。 吓傻了?还是心碎了? “儿啊!引歌是你的女儿,是红袖拼了命为你生下来的孩子啊……” 老太太依旧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悲鸣一声,间接提醒临西候做人要留余地。 临西候被蒙骗,只知道白引歌惨无人道。 他对白引歌的亲娘本没什么感情,当初奉旨娶她就碰了她一次她就有喜了。 幸亏难产死了,才能让他遇到现在的二夫人,家事样貌样样比那个施家的红袖强。哄人的功夫更是一流,床上床下把他伺候的很妥帖。 而且知道男人本性风流,这些年给他张罗了两房姬妾,个个都合他心意。 前两日她受了欺负,临西候本想上齐王府找白引歌算账,思前想后还是怕齐王没去成。 如今他的老母告状到他面前,白引歌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他肯定要趁机好好的收 拾她,让她知道麻雀变不了凤凰。 她永远都是白家的下饭菜! “娘,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只是区区白引歌。做错事就得认罚,您只管说真相便是,她做的就受得!” 临西候态度一如既往的强硬,走上前去搀扶起老夫人要她开口。 老太太浑浊的眼珠子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眼泪盈满眼眶,簌簌滚落。 明明那毒妇说这件事只会在他儿子面前曝光,不会闹大,只是让她们母女出一口恶气,不会真的伤害白引歌,现在全变了! 老太太答应帮她们撒谎,想着白引歌是齐王妃,他儿子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敢真的以下犯上。 她知道二夫人这是怕白引歌哪日跟她秋后算账,先把黑锅甩给白引歌背。 临西侯府儿媳凌虐婆母这事不能曝光,不然危害的是她儿子的前程,还有她小孙儿的世袭爵位。 老太太心里有数。 她本来是平衡两人的天平,有把握让白引歌不开口,可二夫人不安啊! 如今已是骑虎难下,老太太心窝一阵阵的抽痛,她难受的揪着胸口,面色难看的看向白引歌,在心底一遍遍道歉,“歌儿,是祖母对不起你 。” 白引歌磊落的迎上老太太的视线,她也在等,等老太太做最终的抉择。 实际上她心里有数,先有儿子再有孙女,老太太肯定站在她儿子那一边。 今天这累累伤痕怎么都要找人负责。 而她便是筛选出的替罪羊! 只是心脏很不好受,就像是你捧着精心挑选的礼物去看望他人,结果被他人诬陷你这礼物是盗窃来的一般。 “娘,您说吧。只要她认错态度好,我们会同齐王殿下为她求情的。” 二夫人看老太太犹豫不决,猛地出声催促,“这事是家丑,不能外扬,还望齐王殿下不要声张。” 说完二夫人拉着白凤玉一起开恳求夜煌,白凤玉扭捏作态,“请齐王殿下秘而不宣。” 夜煌冷着脸不置一词。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我要怎么说!” 老太太进退维谷,像是站在了悬崖边,前有恶狼,后是万丈深渊。 她悲戚的看着白引歌,一遍遍在心底道歉,手在枕头底下悄悄摸索。 一碰到她早就藏好,准备随时自裁的剪刀,她一把抽出,不带停顿的往心窝子上扎去。 “是我这个老太婆不好,我该死,我去死!” 变故来 的触不及防,就连离老太太最近的临西候都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太太把尖锐的尖刀插进心口。 “娘!” “祖母!” 屋子里一时涌起此起彼伏的喊叫声,二夫人和白凤玉愣住了没动静,白引歌第一个扑向老太太,心急如焚阻止临西候拔出剪刀。 “歌儿……祖母……祖母……” 老太太看她难受,花白的眉毛皱成一团,颤抖的手伸向她想说些什么,可由于身子羸弱,刚开口就没了声。 她的手软软的垂落下去。 临西候抱着自己老娘的身体,被溅了一脸血,他的嘴惊恐的微张,怎么都合不上。 怎么就……怎么好端端的就自刎了? 他受了巨大的刺激,脑子当场宕机。 “夜煌!夜煌!帮我清场,帮我确保偌大的院子除了你我再无他人!” 白引歌看他傻愣愣的,一把将老太太从她怀里抢过来,再放倒她干枯薄弱的身子,检查剪刀插入的深度。 殷红的血,如同朵朵红梅绽放在老太太胸口,怎么看怎么刺眼。 “祖母你会没事的,你不是还有话要跟我说,你不能就这么去了,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白引歌先按压 止血,夜煌听到她撕心裂肺的怒吼,冷肃的撵人。 “诸位没听到齐王妃的命令吗?” 夜煌看到这里,基本揣测出是怎么回事,一张俊脸冷厉的骇人。 他厉眼一扫三人,目光寒锐似利刃刮过,临西候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齐王殿下,那,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临西候早已听说白引歌医术了得,他其实有些好奇她什么时候学的医,但现下不是问询的时候。 他母亲来之前都默认这一切是白引歌做的,怎么人到了却不吭声了呢? 肯定是白引歌无形的威慑,老太太怕极了才会自杀。 家门不幸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个逆女了! “娘,祖母,祖母会没事的吧?” 白凤玉搀扶着二夫人出去,边走边担忧的问,时时都在端人设。 临西候走上前安慰她,“玉儿莫怕,你祖母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夜煌微眯冷眼,瞳孔深处一片寒凉。 见他们走远,他唤出暗卫。 谁也不知道暗卫平时藏在哪,夜煌一喊他们如魅一般恭敬现身。 “影,拿我令牌去军机处调五百名精兵,把这院子团团围住,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来!” 第76章 齐王殿下护内 白引歌无暇顾及身边的情况,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老太太的伤口,刺入不深,但由于她内体虚弱,这才撑不住昏死过去。 她来的时候带了医药箱,以备不时之需。 回眸看夜煌的视线不在她这边,她快速的从里面拿出听诊器,放到伤口的旁边。 心音靠右。 果然,她的初诊没问题,老太太心脏靠右,难怪她刚才摸不到确实的心跳。 正常人心脏长在左胸腔,老太太异于常人,这一剪子最多算皮外伤,不累及心脏。 但她身体太羸弱,面黄肌瘦缺乏营养,伤口不容易愈合。 “先上营养素,再缝合伤口。” 她呢喃一句,做贼似的向后看,怕夜煌看见她拿出古怪的玻璃瓶。 一回头,夜煌已经自觉的退到了屏风后面,如同之前她要求的那样避开。 “有需要叫人。” 屏风后的夜煌站定,隔空对白引歌喊了一句,声音低沉冷冽。 沉静的给人注满能量。 白引歌感激的“嗯”了声,集中注意力给老太太手背消毒,系上捆束皮筋,寻找扎针的血管。 她的血管很细,再加上收缩的厉害,白引歌在她手背上拍了好一会儿才成功注入液体。 用胶带黏上针,白引歌长吁了一口气,幸亏自己当初跟着护士长 学了两招,不然老太太的手背保不齐要被她扎成筛子。 接着处理胸口的锐器伤,白引歌怕血溅自己一脸,她拿了手绢叠成三角形做出临时防护口罩系在脑后。 橡胶手套也一并戴上。 屋外孙嬷嬷在哭喊着什么,白引歌没仔细听。 她全神贯注,一边摁住伤口,一边拔剪刀,噗—— 伤及动脉,一动喷涌出一股血。 白引歌及时拿灭菌纱布覆盖创面,用碘伏消毒内外,再熟练的用镊子穿针走线把绽开的皮肉缝补在一起。 “齐王殿下,家母情况如何了?臣实在是不放心那逆女救治,因为家母去了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若假公济私,谎称救治无效……” 贴好敷料,白引歌听到门外传来临西候忧愁着急的声音。 他嗓门很大,像是要昭告全天下。 吱呀—— 门猛的被打开,夜煌负手而立,逆着光站在门口,身形伟岸如山。 他冷冽的看向叫嚣的临西候,不置一词,气势庞大的如同身后站着三军,并且个个手持利刃沸反盈天。 临西候往前探的脖子僵硬的往回缩,他低垂下脑袋,细若蚊呐的辩解道,“臣不是不信齐王殿下,实在是人心之恶超出想象……她若在治疗中下点慢性毒药……几日后再 发作……” 最后两句,在临西候的喉咙滚了滚,没敢喷薄出来。 白凤玉为了凸显自己的不一般,适时站出来,顶着巨大的威压向夜煌福身行礼,“齐王殿下,父亲是担心祖母,我们都很担忧,还请你原谅他的失礼之处。” 临西候看乖女儿为他说情,颤抖的心稳了稳。 齐王有多喜欢他们家凤玉,他都看在了眼里,那叫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虽然现在分开了,但只要余情未了…… “防备自己的家人,白家好家教!” 谁知,夜煌冷哼一声,啪啪把在场白家人的脸都打了一遍。 白凤玉一怔,夜煌这是一点面子也不肯给她了是吗? 明明之前在大顺帝面前,他才保护了她! 她狠狠的咬了咬嘴唇,是,她之前是做了伪证,可他现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吗? 他一点损伤都没有,受罪的是燕王,辛苦布局一场,还被捅了二十几刀。结果因为皇后自首,楚焰的出现,一切化为泡影。 而她也被牵连,被燕王一顿数落,说她没有旺夫命。 先跟夜煌好害夜煌废了右手,现在要嫁给他害他大放血,是个扫把星。 白凤玉敢怒不敢言,她完全是按照燕王要求去做的,是他自己人放走了 楚焰和白引歌,关她什么事! 越想越生气,白凤玉想试探夜煌对她究竟报以怎样的感情,不等他说免礼,唰的一下站直了身子,委屈巴巴的与他对视。 “齐王殿下这是要护内,是吗?” “齐王殿下曾答应过我,在我和她发生冲突时,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会以我为先,如今是要爽约了吗?” “她拆散了一对有情人,坏事做尽,齐王殿下忘了么?” 在夜煌身边的时候,她是璀璨明珠,是他细致呵护的宝。 如今落差巨大,夜煌还明显对白引歌那个贱女人上了心,白凤玉感觉不平衡。 “玉儿,你,你注意身份。” 二夫人被她这一番话惊的脸色泛白,伸手拉了拉她。 再过两日她跟燕王就要举行婚礼了,如今在这里跟齐王说这些,若被有心人传出去,还不得被传成纠扯不清! 临西候也对她挤眼睛,虽说府里没外人,但是下人嘴碎,一个不小心就能闹的满城风雨。 白引歌摘了带血的手套,取下被血溅湿的面纱,用消毒湿巾擦手擦脸的时候,听到了白凤玉声声泣的不满。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正想愉快吃瓜,看夜煌会怎么面对曾经的爱人,曾经的山盟海誓。 哎,人不要脸天都害怕。 之前 还要人家死,现在居然好意思质问,恶心。 “白引歌是本王明媒正娶的齐王妃,是本王孩子的生母。你——有什么资格,和她相提并论?” 夜煌清冽的嗓音,第一次落到白引歌的耳朵里动听如天籁。 哈,她没听错吧,他这是在正面刚白莲花? “什,什么,她有喜了?” 白凤玉一瞬间花容失色,没想到白引歌的肚子里竟有了龙孙,一张白净的小脸血色尽退。 二夫人和临西候对看一眼,如果这样的话……他们今天逼迫白引歌,是做了一件蠢钝至极的傻事啊! “燕王妃,本王的家事还需向你报备?” 懒懒抬眼,眸中盛放锐利寒芒。 夜煌顿了顿,彻底跟她划清界限,“今日父皇面前一言,已还往日救命之恩。以后再遇,燕王妃自当恪守命妇礼仪,不要僭越!” 他的面冷言寒,一句话解释清楚他为何会帮她,不过是还恩。 白凤玉银牙咬碎咬破内唇,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 好,夜煌,算你狠! 昨日进宫前我还心存内疚,觉得做帮凶愧对你,如今你是要逼我完全站在你的对立面! 不过是一介残废而已,狂什么狂! 等她来日摇身一变成为帝后,她一定要把他踩在脚底,偿还今日之辱! 第77章 好意提醒 白凤玉喜欢夜煌吗? 答案自然是喜欢的,喜欢他被皇帝独宠,喜欢他虽无名分但实为太子的荣宠,喜欢他俊朗的容颜。 跟他在一起,被呵护被疼爱,永远是人群关注的焦点,她爱惨了那种感觉。 她以为她会顺利风光的跟他携手走完一生,他那么在乎她,就算登基为帝,后宫也绝对在她掌控中。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他废了。 她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夜煌已经配不上她,如今撕破脸也好。 愤愤然转身离开,白凤玉的眉眼因为戾气变形。 夜煌觉得她陌生。 好像他曾经看到的她都是假的,这一刻才趋于真实。 “祖母怎么样了,需要我帮手吗?” 敛下复杂情绪,合上门扉,夜煌退回屋内,依旧站在屏风前不动分毫。 “处理好了,只是有味药耗时比较久。你若有事可以先去办,御林军应该快来了。” 白引歌看了眼还有近乎满瓶的营养液,起码还得挂两小时。 “给本王搬根凳子过来。” 夜煌静默一会儿再开口不是要离开,而是选择留下。 白引歌感激他此时的力挺,乖巧的端了板凳过去,“可能会有点无聊,你需要什么尽管跟 我说,我吩咐孙嬷嬷去做。” 屋外孙嬷嬷的声音消失,但白引歌知道,她一定就在离老太太最近的地方候着,一喊就能见到。 夜煌掸襟落座,脊背挺的笔直,自有一派风流之姿。 他的目光紧锁着白引歌的脸,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干嘛?跟白凤玉撕破脸之后,看我觉得眉清目秀,不那么面目可憎了?” 白引歌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忍不住转移他的视线。 “你额头上,有血。” 夜煌抬手虚指她的眉眼上方,白引歌尴尬的用手背擦了几次,皆没找准位置。 纤长的手快把额头擦红了,依旧完美避开了那一滴血渍。 夜煌欣长的上半身忽然往前一凑,微凉的指尖冷不丁的点在那一滴血上,嗓音又冷又凉却带着特有的性感,“这里。” 一瞬间,白引歌只觉得被他碰到的地方在导电。 犹如被烫伤,白引歌咻的往后缩脖子,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谢,谢谢。” 她的耳根微微泛红,脑子忽然有些缺氧。 搞什么搞,突然变这么好心,还动作暧昧,难道是想要用再恋的办法来治疗失恋,拿她当目标转移失恋的伤痛? 她原来室友就遇到过 这种渣男! 疑惑抬头,白引歌看到夜煌慢条斯理的拿出手帕,优雅的擦拭碰过她的手指,再抬手为她擦血迹。 “别动。” 看她要躲,夜煌的手快她脑袋一步扣住她往右跑的头,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脸,手指微微按压进她的发丝中。 “特殊时期,你这样出去,明日皇城最新谣言搞不好就是齐王妃杀人未遂,脸上带血潜逃。” 他动作是对她好,可说出来的话带了挪掖,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所以他这是怕被她牵连惹祸上身啊! 白引歌没好气的夺过他的方帕,照着脑门眉心处使劲的擦拭,“不用明日,我估摸着我虐待祖母的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 这件事唯一的当事人是祖母,她今日如此,摆明了不会说真相。 白引歌也不想逼迫老太太,好歹是唯一疼爱过原主的长辈,今日她没有当着夜煌的面张口胡诌,便是顾念着原主的安危。 但理解她被胁迫是一回事,自己被污蔑是另一回事。 她很头疼,日后该如何跟老太太相处? 白引歌思忖了几秒,把跟踪沐王妃的所见所闻全告诉了夜煌,“昨晚我睡着后,又附身平儿的鹦鹉,看到了些东 西。” 关于白凤玉指使沐王妃下药那一段,白引歌把原话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 “信与不信在你,你要觉得我是在乘机挑拨离间,我无话可说。” 那句话她当场背了好几遍,就怕漏掉一字半句。 因为以前只要她说一句白凤玉的不好,夜煌就会如嗜血的狂狮危险的警告她。 白引歌眼睛半斜,偷摸观察夜煌的脸色,还好,一如之前,毫无波澜。 “沐王妃是想借燕王妃之手对付你!” 更夸张的是,夜煌再一次称白凤玉为燕王妃,如同说的是个不熟悉的陌生人。 没有爱恨,没有情仇,平淡的诡异。 他难道是那种爱的时候极爱,不爱的时候转身的特别决绝的狠人? 没看出来啊! 白引歌还在心底幻想着看夜煌的好戏,比如深更半夜演苦情戏,电闪雷鸣之下不打伞守在白凤玉的闺房前,要她重新考虑。 她就搬根小板凳自带瓜子,坐在屋檐下看他凄凄惨惨戚戚。 不打雷只闪电的时候,她还给他鼓鼓掌配配音,幸灾乐祸一把! “我知道啊,我还怀疑天牢里要毒死我的人之一,是二夫人和白凤玉找去的。但是为了什么呢,一个两个都想 我死,我死了对你毫无影响啊!” 这是白引歌一直想不通的地方,若针对夜煌而来,天牢里为何对她下毒? “当时杀了你,能得的好处……” 夜煌没对白凤玉跟沐王妃联手的事表现任何情绪,只是顺着她的思路往深沉想,当时跟白引歌有利害关系的只有他的皇祖母——齐太妃! “是有人不想你救皇祖母!” 思路清晰的他,很快得出结论。 令人诧异,却又在情理之中,白引歌想到过这个可能,“莫非她们母子都是太后的走狗?” 觉得齐太妃碍眼的,可不就是慈宁宫那位! 其他人她也不熟,想不太远。 “对了,那天我附身小鸟在慈宁宫还听到太后吩咐一位蓝公子做什么,提到了齐太妃的名讳,你最近注意一点。” 聊到这,白引歌想起了自己未能听完的墙角,有些痛心疾首。 “蓝公子?可是皮肤偏白,长相偏女气,耳朵上有一块黑色胎记的男人?” 夜煌见过此人,一下就描绘出他具体的样貌特征。 白引歌微歪脑袋回忆了一番,点头道,“嗯,就是他。当时我的意识被强行拉回,没听到后半截。总之我给你提个醒,你防范一些。” 第78章 恩人 夜煌一听太后可能有阴谋针对齐太妃,在御林军到之后,简洁交代几句便起身离开。 白引歌站在门口目送他,他行至月洞门处,与探头探脑的罗超碰上,罗超立即跪地行礼。 夜煌和他聊了几句,白引歌离得远听不到具体内容。 待夜煌离开后,罗超提着食盒走进来。 御林军手持兵器,一人紧挨一人把屋子团团围住。罗超一靠近,两个士兵将武器交叉阻挡他的去路,厉声喝道,“齐王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我是府里的大夫,熟知老太太身体情况,想为齐王妃尽绵薄之力。王妃娘娘,您跟各位爷说说,我给您带了您爱吃的糕点来。” 罗超个不高,长着一张娃娃脸,蒙着蓝色的头巾,有几分小大夫的模样。 白引歌走出门,淡淡挥手,“放他进来吧。” 夜煌走之前把御林军的统领之权交到她手里,她一开口,罗超立即被放行。 看白引歌终于出人头地,罗超打从心底为她高兴,朝着她腼腆笑着笑着,眼眶被眼泪浸湿。 “真好,王妃的好日子来了。” 他提着笨重的食盒,边走边说,许是觉得爱哭的男人丢人,他偷摸着摸了一把眼泪,“眼睛好像进沙子了,啊,有点不舒服。” 白引歌没拆穿他 ,笑着招呼他绕过主殿去旁边的耳房。 不得不说夜煌的清场能力一流,偌大的主宅就只剩他们三人,那些伺候的仆人包括孙嬷嬷都被撵了出去。 “坐。”白引歌给他倒了一杯茶,轻轻放到他的面前,没一点架子,“你还是一点都没变,总踩着风口浪尖的点来,你不知道这里刚发生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罗超有些拘谨,因为白引歌今时今日的身份不同了,他把食盒放到桌面上没敢坐,而是揭开盖子,从里面端出一碟桂花糕。 花香四溢,但不是腻人的甜味,清新中透着微咸。 是原主爱吃的口味。 “这,这是仅存的最后一点桂花了,我一直给王妃留着,昨夜听奶奶说今日王妃要来,特意做成糕点,庆祝王妃新婚。” 白引歌的替嫁来的触不及防,婚礼前一天的凌晨,她被白凤玉从床上揪了起来,连翻威胁,然后天不亮被逼在院子里演了一出白凤玉被胁迫的戏。 等到第二日酒席开始,府里的人才知道上花轿的是白引歌,不是原定的白凤玉。 罗超当时完全呆掉了,他不信白引歌是那样的人,一直在等着再和白引歌见上一面。 白引歌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善良明媚,正直有朝气,他比谁都了解。 他 笃信其中有很深的阴谋。 然后他在自家奶奶,也就是二夫人身边得力嬷嬷的嘴里打听到真相。 他痛心疾首,悔恨自己没来得及阻止。 尤其是听说白引歌在王府过的很不好,他几次三番想以大夫的名义去看他,可他还没有出师,冒然去齐王府,怕给白引歌和师父带去麻烦,他忍住了。 这次又听二夫人说要栽赃陷害白引歌,他实在按捺不住,等在老太太院子门口,想要及时将她劝返。 好在齐王不如传言中恶劣,对她还很好,派了这么多威风凛凛的军爷护卫。 “好吃。” 白引歌早膳吃得少,见罗超圆溜溜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她,像极了可爱的小仓鼠,她捻起一块咬了一口,桂花香味唇齿满溢,当真好手艺。 罗超紧皱着的眉头,这才稍微放松些许,紧跟着步入正题,“王妃,二夫人哄骗老夫人要害您!她买通了一个叫翠儿的小丫鬟,原本打算今日毒害老太太,栽赃到您身上。” 这是是他奶奶去办的,他一路跟踪他奶奶,知道了不少内幕。 白引歌吃东西的嘴一顿,二夫人好计谋,先是哄骗祖母,摆脱自己虐待老人的罪名,在父亲面前嫁祸给她,也算全了祖母不把事情闹大的心。 可翠儿下毒,祖母暴毙 ,她守在身边定脱不了干系。 到时候齐王妃虐待祖母被曝光,惨无人道毒杀老人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满整个京城。 皇家岂能允许这样暴虐毒辣的儿媳存在,她必遭处死! 幸好她今日叫上夜煌,让事情发生变故,不然……她就陷入圈套中了。 “罗超,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你在此处不宜久呆,院子里是安全,但院子外围可能多是二夫人的眼线。过几日我会开一间药铺,取名安康堂,你到时候去应聘大夫,我再跟你详聊!” 白引歌开药铺的打算之一,就是把罗超从临西侯府带出去。 他是府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对原主极好,有好吃好喝好玩的,会第一时间分享给原主。 原主十一岁那年风寒重病,夜里险些熬不过去,是他背着她上街,在凌晨一家家敲响药铺的门,最后在他师父的帮助下救回原主。 说仅大原主两岁的罗超是原主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罗超是家生子,要在临西侯府时代为奴,虽说他现在在学医,但日后也只是临西侯府的住家大夫,永远低人一等。 白引歌感激他,想要为他赎身,为他正名,让他成为赫赫有名悬壶济世的好大夫。 然后娶一房娇妻,得一儿一女,被人尊重,过上正常的幸 福生活。 以前原主不知如何报答他,白引歌想到了,并且要做到。 罗超亮晶晶的大眼睛眨了眨,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脸兴奋,“好好好,那我先出去了,王妃多保重。” 他对她从未非分之心,纯粹把原主当妹妹来疼。 白引歌送他离开,见他离开时的背影都是欢快的,她的嘴角忍不住跟着上扬。 再回屋内守着老太太,等着营养素挂完,麻药尽退,老太太还是没有醒。 期间临西候和二夫人来院子里闹过几次,要看老太太,白引歌让御林军赶走他们,只让孙嬷嬷一人进屋。 孙嬷嬷不停的为老夫人辩解,说她为难,说她多不容易。 白引歌没吭声,从上午守到天黑,老太太还是没转醒的迹象,但生命体征平稳,她反复检查过几遍。 “我在这,祖母怕是不愿意醒来。孙嬷嬷,你好好照顾祖母,我明日再来看她。” 天幕浓厚,最后一抹亮色即将落入黑暗。 白引歌起身,叮嘱了诸多注意事项,还不忘吩咐御林军解散,留个十人小队分两组上下夜轮换。 “在本王妃明日到来之前,你们要好好守着老太太,谁都不能放进去。” 她已经吩咐厨房备了暖身大餐,三更还有夜宵和手炉。 不能苦了这些帮她的士兵! 第79章 蓝公子赠礼老太太 一连两天,老太太都没有醒。 眼看白凤玉的婚期就在明日,临西侯府上下忙碌,披红挂彩,白引歌给老太太换完药后,拉着孙嬷嬷去一旁,“三日后我再来给祖母换药,你无事就在旁边劝劝她,告诉她我不怪她。” 只是没法原谅而已,她在心底补充一句。 老太太的懦弱让她成为间接帮凶,若非她有夜煌镇场子,这会应该被关在大狱里了。 之前的鞭伤正在结痂,伤疤未好,又如何能忘掉痛。 走出临西侯府,白引歌想到晨起欢儿醒来后说想吃御酒楼的莲叶羹,她遣车夫去买,行进的时候撩开车帘看向两边熙熙攘攘的街道,寻找楚焰说的绸缎铺。 昨日黄昏,夜煌派楚焰来报,做药铺的店面找到了,是家经营苏杭料子的绸缎铺。 老板三日后撤场,白引歌今日本想看看地方,考虑到人家还在做生意,大张旗鼓的上门不合适,只能悄悄打量。 “停一下。” 看到苏记招牌,白引歌让马车停到路边。 铺子在十字路口靠右的转角处,斜对面是一家药堂,路过的人流量很大。 只要她打出名声,不愁没患者。 她掰着手指细算需要的人手,一个常日坐诊的大夫,罗超 学了几年堪当其任。还有抓药布药的伙计,晾晒药材的小厮,少说还得再找两人。 这事还得烦劳罗超,他接触的学徒学工不少,应当能…… 眼角余光冷不丁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白引歌哗的放下车帘,再小心翼翼掀开一角朝对面看去。 太后身边的那个蓝公子,出现在了对面的药堂。 他今日穿了一身淡蓝色的常服,颜色清淡雅静,手里一颠一颠的轻拍着折扇。 他不似进去看病拿药的,而是巡场的,店铺伙计看到他两眼双光,就跟哈巴狗看到主人一样的热情。 蓝公子还懂医术? 白引歌怎么看他怎么都觉得古怪,身量太小,腰细的跟个女人似得…… 像极了腐文被压的那一个! 掌柜的跟蓝公子问好后,从身下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锦盒,一打开盖子,白引歌隔老远都认出那是她从太后小药材库搬走的极品千年灵芝。 下面那一朵她扣下来了,所以品相略有残缺。 蓝公子拿起来细看,她看了个真切。 她把药材搬回齐王府后,因为想凑钱开药铺,找夜煌帮她转手卖掉,夜煌都没跟她提过出手了,怎么绕一圈又要回太后手上了? 不对,太后什么身份,她想要千 年灵芝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下面的人有求于她自然会上赶着送礼,她岂会一定要之前那一颗? 难道这又是在计划什么阴谋! 白引歌被坑怕了,心咯噔一颤,有些后悔就这样盲目贱卖。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是怎么跟皇帝说的,说拆石膏夜煌元气大伤,需要特别多名贵的药材补身体,嘚瑟的搬空太后药库。 现下夜煌活蹦乱跳不说,给他进补的药在市面上流通。 若被太后抓到把柄,重则说她欺君罔上,一扣就是一顶甩不脱的大帽子! 怎么办,这药材不能重回太后手上…… 她现在下去要买的话,蓝公子肯定不会卖,她要怎样才能搞到手呢? 啊,总不能仗着齐王妃的身份耀武扬威强抢吧! “来不及了……” 心绪烦躁不知如何是好时,蓝公子已经抱着锦盒走出药堂上马车。 “跟上去,那辆马车,悄悄跟在她身后!” 白引歌垂下车帘,悄声吩咐车夫,给他指明目标。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白引歌来时的方向驶去。 白引歌心乱如麻,脑子里闪过很多种念头,最差要在蓝公子递到宫门前将他拦下来! 没有物证,太后就算想找她算账都没办法。 出人意料 的,马车没有往皇城方向去,而是在临西侯府的大门口停下。 蓝公子没下马车,他的车夫抱着锦盒上前,跟守门的人说了几句话,塞了一小锭银子把锦盒交了出去。 等他的马车走远,白引歌让她的车夫去打听这锦盒是交给谁的。 难道白凤玉母女真是太后爪牙? 但蓝公子明明可以自由来往慈宁宫,为何要把灵芝转交给她们? “王妃,盒子是给临西侯府老夫人的。” 车夫也给了钱,三两下就问到想要的讯息,小跑着回禀。 白引歌震惊的瞪圆了眼睛,蓝公子认识老太太? 这关系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但既不是交给太后的,她就暂时无碍,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回王府。” 怕莲叶羹冷掉,白引歌不敢再耽搁,催促车夫回去。 翩兰殿偏殿卧室,欢儿被白引歌新进的丫鬟庆岚搀扶起来,白引歌舀了温度正好的莲叶羹喂她,“你的伤势偏重,需得静养小半月。这是齐王府,你安心休养,不会再有人敢伤害你。” 欢儿的命捡了回来,但失血过多气色不好,嘴唇泛白。 她虚弱的点点头,抿了口莲叶羹,眼泪簌簌滚落,“也不知道我姐姐怎么样了……齐王妃,当 日救你是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决定,但我担心我姐姐……” “你昏睡的时候,我已经派人打探过了,你姐姐被燕王安置在他的房内,没受任何伤害,你且放心。” 她能想到的,白引歌早就想到,提前做好了功课。 欢儿这才真的放松下来,胃口大开,喝完了大半碗莲叶羹,又昏昏沉沉睡去。 白引歌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适宜,状况良好。 她叮嘱庆岚要多注意欢儿的情况,有任何不适立即告诉她,她则往主殿走去。 血检报告她还没看,最近忙老太太的事,她忙成了陀螺。 关上门窗,白引歌从铜镜里拿出化验单。 当她看到毒素反应后面的数据全是0,她惊诧的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 她明明中毒了,大顺帝不可能光打雷不下雨,之前她已经出现过中毒的症状,但她血液里没有毒素! 是仪器出问题了吗? 白引歌不信这化验结果,再次检测前,她把之前收集的毒药放了点进仪器,各种有毒成分都解析了出来,证明机器没问题。 二度抽血,她紧张的盯着铜镜,怕错漏任何一个环节,影响数据生成。 十分钟后,报告新鲜出炉。 检测结果,毒素值依旧全部为零! 第80章 百毒不侵体 仪器没问题,两次结果相同。 只能说明……毒素在她体内被消化了! 白引歌凝眉沉思,以前这样的事情不是没出现过,她归结于她抗毒性强。 一群人吃松花皮蛋,个个上吐下泻被送医院抢救,偏她像个没事人一样;云南野生蘑菇出来的时候,几个朋友邀她尝鲜,她们吃完看到小人跳舞,她依旧无恙。 可那是她的身体,现在她是魂穿状态,这种特制还能随灵魂一起带来?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白引歌觉得与其在这揣测,不如做一次实验。 她记得实验室的毒化间有很多有毒植物,用来提取和淬炼,制造相应的解药。 她意识一转,毒化间就出现在镜面里。 白引歌拿了毒性最低的某种药剂,她先做体外实验,扎了点无名指的血,融入一小滴毒液,重复搅拌均匀后,分成三等分。 一份及时送入仪器分析,一份等三分钟再解析,另一份等五分钟。 结果显示毒素值浓,试验失败。 不得已,她只能进行自我试验。 这种低毒性服下后三分钟会出现短暂的下半身麻痹,这种毒素怪就怪在只攻击下半身,他们觉得很稀奇才拿来研究。 只要不影响上半身,她就能自主完成抽血查验和服解药的流程。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出门唤了庆岚一声,让庆岚在她试毒期间守在门口,听到她呼喊立即进门把梳妆台上的解药剂喂给她。 庆岚微诧,有话想问,又觉得自己不该多嘴,点点头应下。 白引歌没办法跟她说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这在常人看来太疯狂,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她身上。 她需要去证实,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不能老被皇帝拿捏着耍! 深呼吸一口气坐下,白引歌再次确认桌面上的解毒剂已打开,就在她手边,轻而易举就能拿到。 她选取了最小剂量,微张樱桃小嘴准备滴入的时候,门忽然被大力踢开。 “白引歌,你在做什么!” 夜煌低沉愠怒的一声,吓的白引歌手一抖,哗啦—— 小半管毒液被挤入她的口中。 他绕过屏风看到的就是白引歌服毒的一幕。 眉眼瞬间阴沉的聚满乌云,刚才庆岚见他走到月洞门门口,紧张不安的小跑过去汇报白引歌的异常,他就察觉到不对,三步作两冲了进来。 可还是晚了一步! “呸,呸呸!” 白引歌喉头不受控制一滑, 毒素不知道被吞下多少,她紧张的往外吐唾沫,想把剩余的吐出来一些。 超量了会不会引发旁的症状,引起全身神经系统的麻痹? 来不及了,为了安全,她必须立即服下解药! 一秒被拉的犹如一个世纪那么长,明明平时一抬手就能拿到的解药管,好似距离她有十万八千里。 她的大脑支配她的手快点去抓住,可手完全不听使唤,眼前的动作被无限放慢,慢到她眼珠子好像都不会转了。 “白引歌,白引歌!” 夜煌焦急的喊声,落到她耳朵里就像是天外来的,虚入飘渺,拉的冗长。 完……了…… 白引歌的瞳孔失去焦距,五感渐失,什么都感觉不对,也什么都没法思考。 夜煌抱着僵硬的像木雕的她,瞳孔深沉的如浓眉,黑暗中酝酿着怎样的情绪,让人无法看穿。 他把庆岚提到过的桌面上的液体倒入白引歌的嘴巴,可她整个人的神经系统被麻痹,已经无法进行吞咽动作。 救人要紧,夜煌看了眼只剩一管的古怪药剂,牙一咬心一横全数倒入自己的口中。 尔后,皱着眉闭上眼以唇过渡给她,助她吞下。 咕咚—— 白引歌和夜煌都听到 了她咽下去的声音。 这是她的体内清毒系统运转了,毒素被清缴,她逐渐恢复柔软。 白引歌和夜煌皆是一怔,她震惊的是自己好像真的百毒不侵,但血液系统对毒素有个反应期,就是该发生的毒害反应还是会存在,但不会危害她的生命,很快就能复原。 夜煌惊的是,解药刚入口,白引歌的身体就一瞬柔化开来,这不符合常理。 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又提前服用了解药! 那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她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知道他快来了,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恐吓庆岚,让庆岚向他求助! 然后,他一进门那么巧就遇上她僵若石雕,解药在前,她又吞不下去。 他还能怎么做? 见死不救他做不到,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渡药给她。 这该死的女人,处心积虑跟他亲近,利用他的不忍,比之前还变本加厉,可恶至极! 嘭。 夜煌的头脑风暴一瞬间把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心头厌恶的不行,像是活吞了苍蝇。 他恶狠狠的将抱在怀中的她丢开,担忧的心绪被怒火烧成灰烬,只余被算计的愤怒。 白引歌一瞬间感受到他身上传出的磅礴寒意 ,就知道自己要完。 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为了救她牺牲了清白…… 这种电视剧才会出现的桥段,没想到还真的取源于生活,哎! 这一吻她只当是人工呼吸那样的存在,并没有觉得很尴尬,因为夜煌初衷是救人。可他是高洁白莲啊,为心爱之人守身如玉,怎能随意肌肤之亲! 她的手先撑在了地面上,摔下去的时候有缓冲,没那么痛。 “我可以解释的……” 本来该欣喜的氛围,变成了这般尴尬的田地,白引歌很憋屈。 夜煌冷锐的站起来,一丝也没有听她辩解的意思,眉眼冷的能凝水成双。 整个人就像是行走的冰窖。 白引歌坐起来拍拍手,望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硬着头皮继续说,“你还记得沐王妃下毒那一次吗?我死而复生,并不是因为我提前服了解药。” 夜煌脚步不停,白引歌着急忙慌的站起来,“我没被毒死,是因为我百毒不侵!刚才我就是在拿自己做实验……” 本来计划的好好的,没想到你突然出现弄错了剂量。 最后这一句涌到嘴边,白引歌想了想没说。 她怕惹得夜煌来句,“你这是在怪本王?” 那才真是火上浇油! 第81章 参加婚礼犹如奔丧 白引歌告诉夜煌自己特殊的体质,是不想夜煌再为她以身试毒。 她不想亏欠这个男人分毫。 虽说现在他们的关系缓和不少,但那基于暂时同盟,等他手臂被完全治愈,她就会跟他和离,隐姓埋名做个幕后闲散大夫。 若夜煌把她的体质告诉大顺帝,能断了大顺帝用毒掌控她的心思也好。 若他不说,任由大顺帝解一毒再施一毒,至少他不用再陪她服毒,她心里能舒坦一些。 夜煌离开的步伐终于停下,他冷肃的转身,一双深邃的眼泛着浓重寒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要看入她的灵魂深处。 白引歌坦荡的与他对视,目光真诚磊落。 一时间,偌大的屋内安静下来,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以及门外急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王爷,白小姐求见。” 楚焰双手抱拳,恭敬汇报,神色颇急。 “不见。” 夜煌冷冽甩出两个字,抬脚向白引歌走来,似对她的话很感兴趣。 “她以死相逼,说若王爷不肯见她,她就在王府门口自刎!” 楚焰接下来的话让他步子一僵,他的神色讳莫如深,狭长的凤眸一眯,眼神凉的能把人冻成冰棍。 白引歌诧异的瞪圆了杏眼,白凤玉不是明日的婚礼,现在这时候来找夜煌做什么? 而且,上次不是才撕破脸? “你去,赶走她。” 冰冷的目光忽然落在她身上,夜煌凉凉开口,一副“这是你最拿手的”的冷傲表情。 白引歌尴尬的喔了喔嘴,哈,拿她当挡箭牌? 大哥,当初跟人家爱死爱活的又不是我! “五百两,一口价!给钱我保证完成任务,不给不去。” 按捺下心底的不爽,原主为你赶走她的时候你不珍惜,如今要她上,她可是很贵的! 药铺要找伙计,还得买药材,装修,处处都要银子。 得了敲诈的机会,白引歌心想不用白不用。 她可听说了,白凤玉前些日子退回来的那些东西价值连城,想来夜煌是个富翁,拔几根毛不在话下。 楚焰一脸吃瘪的表情,这不是王妃以前最乐意做的? 夜煌剑眉一拧,没好气的冷睇她一眼,“白引歌,你这样的表现,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本王在苛待你。你是没吃饱没穿暖,还是月奉不够?” 看诊要钱,他可以理解。 如今撵个人都狮子大开口,她是有多爱钱! 这一次他确实感觉到那 个满眼都是他的白引歌消失了,如今的白引歌瞳孔印着他的模样,可远到不了心底。 “哎,我这是跟你要清扫垃圾的清理费,你别同我扯哪跟哪!垃圾多臭多脏啊,五百两真不多。” 白引歌朝他摊手,打趣的目光紧盯着他,似在试探他的反应。 她其实有点佩服他,对感情提得起放得下,不拖泥带水。 前提是他不是在憋大招。 比如假装冷漠无情,婚礼前来个抢亲! 她发现她脑洞真大,但有点期待这样的展开是怎么回事。 “好,本王给!你把人撵走,到书房来取!” 夜煌气极反笑,他发现自己跟白引歌正常谈话说不定几句,就能被她气个半死。 他甩手离开,白引歌白得了一笔巨款,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精气神十足的迈脚出门。 白凤玉戴了白纱斗笠,立在马车前静候佳音。 白引歌站在门口观望一眼,冷笑着掂了掂去柴房寻来的木柴,款款朝她走去。 白凤玉紧张的往后退了几步,抬脚上马车,“快,快回府!” 不费吹灰之力,白引歌仅凭一人一棍成功逼退白凤玉,也没能近距离聊两句,探出她此行的目的。 等到 第二日到了燕王府参加婚礼,白引歌才知道,白凤玉是来求助的,可惜吃了闭门羹。 夜煌被大顺帝点名,一定要出席燕王的婚礼。 说兄弟之间没有隔夜仇,既然已弄清刺杀系皇后一人所为,他和燕王之间不该有嫌隙,须得把酒言欢。 然后夜煌特意挑选了一身白穿上身,发绦系以白丝带,配上他冷峻的五官,浑身散发着疏远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白引歌昨夜得了五百两,高兴了一夜,第二日出门看到夜煌奔丧的装扮,心情持续愉悦。 呵,这是要祭奠他死去的爱情? “帅!” 难得的赞美他一句,白引歌说完哼着小调走在他前面,她没看到夜煌因为她的话一怔。 尔后,浑身的煞气可视的收敛不少。 马车哒哒,往燕王府驶去。 夜煌这次没骑马,跟她同乘一车,两人依旧没话聊,一路静谧的有些尴尬。 但好在路程不长,白引歌假装看窗外,夜煌随身携带了一本书,相安无事。 燕王府门口张灯结彩,来宾络绎不绝,各类马车稍作停留下客后,由专人带领去专门的地方停泊。 燕王府的管家站在门口恭迎宾客,夜煌和白 引歌下车的时候,正好遇上燕王的母妃,如今的梅妃从鎏金的马车上下来。 “参加梅妃娘娘。” 两人异口同声,夜煌矜贵的略作揖,白引歌福身,久久等不来一句免礼。 梅妃今日穿着绣金大红袍,贵气逼人。 她妆态雍容,一头的金簪子珠玉宝石,内双吊梢眼,五官比皇后逊色几成,至多算清秀。再加上上了年纪,眼角起了鱼尾纹,半垂着眼看人的时候透着凶狠劲。 皇后被废,押于冷宫,如今后位空悬,后宫里风起云涌。 梅妃本来就不爽夜煌,哪怕大顺帝澄清夜煌是被冤枉的,她还是看他不顺眼。 “齐王,齐王妃快平身。本宫最近忙于照看燕王,熬过头眼睛不太好使,看了半天才看出是你们,可千万别跟本宫见怪。” 等到周围的人围拢,看热闹的目光全聚集在他们三人身上,觉得扳回一城的梅妃一松紧绷的脸,抬手就要去搀扶夜煌。 夜煌面无表情不着痕迹的退后避开,梅妃改拍白引歌的手。 手拿开的时候,梅妃刻意卷曲小指和无名指,上面套着尖锐的黄金指套。 嘶啦—— 白引歌白皙的手背被划出两条细长的血痕。 第82章 三位新娘 白引歌疼的手背一颤。 无数双目光盯着她,她没法发作,忍着痛把交叠的双手放置到小腹前,微垂长袖想遮盖住伤口。 敌我力量悬殊过大,打不过,先忍! 今天婚宴人多混乱时有发生,晚点梅妃被蜘蛛咬蝎子蛰可怪不得人。 梅妃心中的怨气稍作发泄,心底畅快不少,嘴角含笑转身就要往燕王府迈。 “梅妃娘娘,你东西忘拿了。” 夜煌看到白引歌脚前滴落的殷红血滴,厉眼一凛,出声喊住她。 梅妃疑惑回眸,夜煌轻捏着手上前,擦身而过的时候在她面前停驻几秒,居高临下的低语一句,“大婚日见血,不祥。” 说完,夜煌回首看了白引歌一眼,她小跑两步去到他身侧,越过梅妃先进燕王府。 梅妃的身体一怔,幡然醒悟,夜煌说的是忠告。 他看见她的小动作了! 但是,那又如何? 皇后被废,他最大的助力已经失去,如今又是个残废,皇帝疼爱他也无用,他岂敢如往常一样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大顺帝膝下共五子,三个女儿。 燕王是长子,文武双全,之前一直被人诟病不肯成婚,如今婚事已成可谓是太子之位的大热人选。 再加上她的母族在朝中地位稳固,可辅助燕王上位,她迟早是母 仪天下的太后! “哼!” 看着夜煌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梅妃没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兀自调节了一会儿心情理了理华贵的衣衫抬脚进门。 夜煌携白引歌进了王府大门,并未朝着宾客多的右侧回廊走去,而是往人少的左侧转向。 白引歌在门中间卡顿一瞬,没受伤的手指了指右边,被微愠的夜煌一把拽住手腕往左边拉。 左边连接的是西边的院子,人迹罕至。 夜煌带着她就近入了一个院子,院内大门紧闭,四下无人,他强迫她在石凳子上坐下。 “楚焰,金疮药。” 见她没带药箱,夜煌冷锐开口,目光在她受伤的手上,“在本王面前不是很横,被她划伤了怎么一声不吭?” 说她欺软怕硬,他又不是软柿子,他看不透她的脑回路。 白引歌诧异于他还会在乎她的伤情,傻愣愣的配合着伸出手,看夜煌把止血的粉末撒到她的伤口上。 一阵尖锐的刺痛感,不亚于被抹上酒精。 白引歌呼呼的吹了几口,眼睛里溢满生理性泪水。看到伤口不深,只是划破表皮她稍微安了安心。 还以为得一直流着血,等找到机会才能处理,毕竟是大场合,四处都是人。 她瘪了瘪嘴,这梅妃忒坏了,摆明是有怒气不敢朝 夜煌发,就拿她出气。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这是替你受的,你还嘲讽我!就知道跟你一起没好事,等下我得离你远点……” 金疮药一下去,浅表皮的血就敛住,效果出奇的好。 白引歌遭受无妄之灾,没好气的白了夜煌一眼。 刚才他叫住梅妃,她还小小的期待了一下霸总爱护小娇妻的情节,结果他就上去不痛不痒的警告一句。 哎,白期待了! “受得好。” 夜煌一点也没有安慰她的意思,反而剑眉一挑,似很满意梅妃的举动。 白引歌一脸问号,大哥你想打架不是,你跟梅妃站一路?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有点头晕乏力不舒服,可能没办法参加燕王婚礼?” 看她脸色变晦暗,夜煌心情愉悦的补充两句,“本王这就去回了父皇,带你回府修养。毕竟是有孕在身的人,担不起任何风险。” 他像是说给白引歌听的,实际上是在串供。 白引歌惊讶的眉毛都快飞出天际,她险些心肌梗塞,“是不是……我,我不受伤,你也会想尽办法让我受点伤,然后伤退?” 瞬间觉得他让她假怀孕为的就是这一刻,绝不是因为担心沐王妃对她做什么,提前安置的保命符。 夜煌这腹黑男,过分,实在过分! “ 本王像是那种恶劣之人?” 夜煌见她如此想他,脸色一凛,但没跟她计较,“你好好歇着,楚焰,照看王妃。” 白引歌心说你何止恶劣,你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恶魔,丧心病狂! 她朝着伤口呼了两口,郁闷的目送夜煌离开。 夜煌一走,楚焰就忍不住出声了,“王妃你怎能如此同王爷说话,王爷仁善,不过是因时制宜。就算他让自己受伤,也绝不会设计你!” 哦?意思是她正好受伤,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利用? 算了算了,反正她也不想参加这劳什子的婚礼,回去也好,懒得跟楚焰掰扯。 “是!你们家王爷是高岭之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 莲藕孔里头都灌满黑乎乎的淤泥了,可不就不染了吗? 楚焰狐疑的看了白引歌一眼,觉得她会突然转性赞美他家王爷不正常,可看她神色如常,没看出哪里不对劲。 他不再说话,两人安静的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夜煌没等回来,到时把大顺帝身边的李公公给等来了。 “请齐王妃安。” 李公公笑眯眯的问候白引歌,她急忙让他起身,李公公笑着传话,“圣上留齐王殿下观礼,特派老奴来看看王妃您的情况。若不严重,还请观完礼再回。” 白引歌尴尬的 伸手扶额,故作虚弱样,“刚才人很晕,这才劳烦齐王走一趟。如今大好,这便随李公公一起去。” 夜煌没搞定他老子,他老子派人敲打她了。 白引歌站起来,跟在李公公的后面,一路朝拜堂的主殿走。 楚焰成了她的护卫,路上人很少,因为她和夜煌基本上踩着点来的,婚礼即将开始。 奇怪的是,燕王在殿内等着,没去临西侯府迎亲。 可能是“重伤”未愈? 今日他穿着大红新郎装,脸色被衬托的愈加苍白,气色不是很好,显得整个人不如寻常新郎一般兴高采烈。 屋内主位上坐着大顺帝和太后,梅妃站在大顺帝一旁,连根椅子都没捞着。 大顺帝的其他几个子女,携伴侣站在梅妃以下,大顺帝右侧的位置。夜煌最靠近大顺帝,是他的特许。 “及时到,迎新娘!” 白引歌从人群后方传过去,刚站到夜煌身边,正要跟他眼神交流,礼官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视线此刻都朝门口看去,白引歌也不例外。 只见一左一右,两位身穿凤冠霞帔的女子手持遮面扇,莲步轻移由喜婆搀扶着进门。 两,两个新娘子? 不,令人最惊诧的还不是这一幕。 紧跟着,第三位新娘从正中间由两个喜娘搀扶入门。 第83章 双喜临门 皇家娶亲本和寻常百姓不同。 一般皇子迎亲,先携王妃入宫先奉礼于皇后和诸妃。然后穿褕衣戴花钗,乘厌翟去拜见皇帝。 之后再回去拜别皇后,方可回王府行夫妻之礼。 由于皇后被废,燕王有伤在身未愈,大顺帝特赐他不行迎亲之礼,携太后和燕王母妃大驾燕王府观礼。 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为此前朝后宫还掀起了一番风浪,皆传大顺帝这是看重燕王,恐有立长的心思。 只是,任谁都没想到,燕王几日前还各种传闻绕身,说他好龙阳。 今日大婚,一娶便娶三位美娇娘,外面站着观礼的皇亲国戚,还有朝臣和家属,个个瞠目结舌。 大顺帝八风不动,梅妃眼角微挑。 只有太后一人面含喜色,连说三个好字。 “父皇,母妃,皇祖母。皇家孙子辈仅平儿一人太孤单,前些年我混账不懂事,今日便把开枝散叶的重任揽肩上,给各位皇弟做个表率!” 燕王这些年一直规规矩矩,做的事不太优秀,但也挑不出大错。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荒诞,大顺帝皮笑肉不笑的勾唇,“燕王终有兄长之态了,很好。趁今日是个好日子,朕让你双喜临门。” 一挥手,李公公虔诚的捧着圣旨站出来 ,开始宣读。 除太后外的在场所有人,齐刷刷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燕王大器晚成,特封太原府牧,管太原府,即日上任,钦此!” 话音一落,燕王欣喜若狂的叩首谢恩,“谢父皇隆恩,儿臣接旨!” 众所周知,京城有三都,即京兆府、河南府和太原府,各府最高长官百是牧,官从二品,一般由亲王遥领。 但大顺帝正值壮年,从未亲封过哪位亲王,就连最宠爱的四皇子夜煌也没有。 如今燕王得此殊荣,正好应证了之前的某种声音,太子要易主! 外面的一众兄弟姐妹和朝臣,每个人都各怀心思,面上保持着得体的笑。 梅妃先是一惊,跟着乐的嘴角都快挂上太阳穴。 唯有太后闻言一僵,但很快恢复正常。 白引歌不太懂官场上的事,但能感觉到这是不小的赏赐。 她抬头看向夜煌,想看看他的反应,哪知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好似对这震惊众人的消息一点也不意外。 “好了,开始吧!” 大顺帝朝燕王淡笑着颔首,看他和三位新娘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礼毕饮宴,梅妃和燕王一杯接一杯的敬大顺帝,母子俩乐的找不着北。 太后仪式结束后称病回了慈宁宫,燕 王府一派热闹,白引歌坐在夜煌的身边,却感觉不到一丝喜气。 他板着脸一次次端起酒杯想要喝,一次次被白引歌按下,“伤口愈合期间不宜喝酒。” 他们这一桌,坐着沐王夫妇,七皇子夫妻,以及九皇子和三位公主。 两位驸马被安排子在了旁边一桌。 三公主比夜煌大一岁,跟夜煌关系不错,听了白引歌的话也站出来劝夜煌,“四弟既然身上有伤,就别喝酒了,听齐王妃的。本宫听说齐王妃可是位神医,四弟要好好珍惜。” 她知道夜煌被行刺,还曾遣人送上好的药材和补品去齐王府。 未曾亲自看望,是大顺帝下了命令,让夜煌好好休息。 夜煌小时候跟着大他三岁的沐王长大,又养在皇后膝下,除了上学的时间,和自己其他的兄弟姐妹不是很亲近。 三公主是大顺帝前四个孩子里唯一的女孩,但性格偏男孩气,夜煌又比她小,在上书房的时候,她特别照顾夜煌。 课下带小食,帮夜煌完成动手作业,夜煌不爱手工。 长大后关系也算融洽,三公主大婚时,夜煌一掷千金,包了京都各大酒店的场子,与民同庆,为保她在婆家受尊崇。 “一点小伤,劳皇姐挂怀了。” 夜煌终还 是搁了酒杯,改拿起筷子。 九皇子是大顺帝最小的皇子,年仅十岁。 他献宝似的跑到夜煌的面前,把手里的东西递到夜煌的面前,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夜煌,“四皇兄,这是我最珍贵的宝贝了,我送我未来的小侄子。” 人小鬼大的他看了眼白引歌尚平坦的肚子,笑的开怀,“等他生下来,我帮你带他好不好,我最喜欢小奶娃了,奶香奶香的。” 刚才他在皇帝怀里撒娇,正好听到夜煌的话,这就按捺不住说出来了。 桌子上本来觥筹交错,一听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白引歌。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成了动物园最闪亮的那颗星! 但她没有一丝的高兴。 略显尴尬的止住将菜往嘴里送的姿势,白引歌杏眼微眨,就要放下糖醋排骨,三公主率先喜悦的打破短暂宁静。 “酸儿辣女,看样子四弟媳这一胎是个男孩啊!” “恭喜恭喜,大哥刚说要开枝散叶,四哥这边就传来好消息,真是喜上加喜。” 一直没开口的七皇子,跟着附和,笑意满满。 全场脸色不好看的,只有沐王。 沐王妃用手暗示他几次,他依旧黑着一张脸,我行我素的盯着白引歌,一点也不像在看一家 人,倒想在看生死的敌人。 六公主刚成婚,也站起来以茶代酒祝贺夜煌。 八,公主尚小,但还是有样学样。 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在参加燕王的婚礼,还是夜煌后继有人的庆贺典礼。 燕王看到他们这边这么热闹,终于从大顺帝那边抽身过来,准备挨个敬他的兄弟姐妹,要在大顺帝的面前表现出自己大哥的友爱。 “大皇兄,四皇兄婚事快你一步,造人也比你快,你今晚可要好好加油!三位美娇娘呢,最好雨露均沾!” 七皇子跟燕王一母同胞,看到他来了,明则打趣,实则暗示。 燕王闻此言,眸色暗沉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四皇弟福泽绵延,咱们敬他一杯!” 燕王爽朗的端起酒杯,众人全数站起敬夜煌。 夜煌漂亮的凤眼在茶和酒之间徘徊,最后选择了茶杯。 “同祝大皇兄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嘭。 两人碰杯的那一刻,杀气腾腾。 喝完杯中物,又像是没事人一般散开。 白引歌懒得管他们兄弟的爱恨情仇,眼睛不注意扫到大顺帝那一桌,见梅妃的左手背上缠绕着一层白纱,浸染了血迹。 这么巧,梅妃也受伤了,还伤在和她相同的位置? 第84章 给齐王赐美人 大顺帝一抬眼,便和白引歌对上。 白引歌恬笑着微微一福身,赶忙收回视线,屁股落座,李公公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齐王殿下,齐王妃,皇上有请。” 一桌子所有人的视线,在一瞬间全聚集到他们二人身上。 夜煌站起身,朝着自家兄弟姐妹淡淡颔首,转身跟着李公公走。 白引歌悻悻的咬唇跟上,难道这就叫“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惹的祸? “参见父皇,梅妃娘娘。” “起来吧,刚才太后临走留了话,让朕转告你们。” 大顺帝免了他们的礼,梅妃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们,眼底堆着幸灾乐祸。 “太后说齐王上次因她查验刺客一事重伤了身子,她很内疚,今日听闻齐王妃有喜,她由衷的为齐王高兴。” 大顺帝欲扬先抑,威严的脸上毫无表情,足以说明他对太后的不满。 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一次太后本无翻身余地,偏皇后主动拦下所有罪责,惹得大顺帝雷霆大怒。 每日黄昏,若有人从冷宫经过,都能听到里面传来抽打和哭泣的声音。 夜煌再作揖,也是一张冷脸,“儿臣谢太后挂怀。” 大顺帝放下了手里的玉筷,淡扫白引歌的肚子一眼,接着往 下说,“太后疼恤齐王,想趁着齐王气色好,多为齐王留下血脉,特挑选了两名美人,择日送到齐王府。” 重头戏一出,夜煌的脸色变的极为冷冽,眼角眉梢爬上一层厚厚寒冰。 白引歌在一旁惊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这人身体虚,还上赶着送女人,太后这是催人早死吧! “齐王,你意下如何?” 大顺帝遒劲有力的手端起酒杯放置唇边,似喝非喝,等着夜煌回话。 他侧目看了眼身旁的白引歌,“回父皇,齐王妃初孕脾气比以往更甚,胎儿未稳,实在不是提及这事的好时机。” 梅妃忍不住插话,“即是如此,齐王殿下更应该收下美人,以作陪伴。齐王妃身怀龙孙,理当好好歇着,伺候齐王殿下的重任交由旁人,身上担子能轻松不少!” 梅妃是太后一党,是明面上的事,众所周知。 所以她站出来为太后说话,所有人都不觉得奇怪。 只是她太急着向太后献忠,没注意到大顺帝的脸上有不悦之色。 笑眯眯的说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赶紧站起来福身请罪,“臣妾僭越了,请皇上赎罪。” 大顺帝冷冷的睨她一眼,神色复杂难辨,“梅妃累了,下去休息吧。” 梅妃深 知自己触怒龙颜,不敢久留,慌慌张张的退下。 大顺帝的视线,再次落到白引歌的身上,他的眼皮半抬不抬,眼中蕴含着荒漠般的磅礴气势。 就像是无形中天幕低垂,即将砸到身上般令人压抑。 白引歌不安的蹙眉,夜煌这孙子间接说她善妒,把难题丢给她! 想也知道太后这是要开始反击了,想把间谍安插到夜煌的身边。 齐王府住着怡儿,大顺帝肯定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他端的是礼仪廉孝,不可能公然违逆太后一番好心。 于是这做坏人的重任,就交到了她的肩上。 老奸巨猾,蛇鼠一窝! 白引歌在心底怒骂两句,不敢沉声太久,“回父皇,太后厚爱本不可违,无奈齐王殿下这身子骨实在无福消受美人恩。” 她刻意停顿一下,间接渲染夜煌某些方面不行,再为难的拒绝,“还请太后稍作等待,半年后若王爷身子骨大好,方可承太后美意。” 当她好欺负,呵,她也可以反手利用太后制造达摩斯之剑,时刻悬挂在夜煌的头顶。 好与不好,是她这个大夫说了算。 夜煌日后若欺负她,她便可以此为挟,给他颜色看看! “即是如此,朕回宫后回如实转告太后。去 吧,继续饮宴。” 大顺帝见白引歌如此上道,脸色和缓不少,挥挥手让两人离开。 白引歌入席后,忽视来至夜煌的死亡凝视,拿起筷子若无其事的夹菜。 夜煌的兄弟姐妹听到了隔壁桌的动静,看夜煌欲言又止。 沐王本来跟夜煌起了隔阂,心底不痛快,但见太后这么快就把手伸到齐王府,他愤懑的捏紧拳头,胸口不住的起伏,“四皇弟,若有下次,你拿本王做挡箭牌!” 兄弟内讧不影响一致抵御外敌。 夜煌端起杯子跟沐王面前放着的酒杯一碰,一口饮下杯中热酒,一切的情绪尽在不言中。 沐王妃不敢直视夜煌,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给沐王布菜。 饭桌上又热闹起来。 白引歌吃的好好的,身后忽然投射出一道阴影。 “齐王妃,燕王妃有请,还请您入梓桐殿一叙。” 来人是白凤玉身边的贴身丫鬟秋华,她朝着桌上坐的众位贵人福身一礼,以手遮嘴附到白引歌的耳边低语。 白引歌很是抗拒,可是左右都是人,实在转不开,这才被她得逞。 “新娘子找我叙旧?你没开玩笑?” 她刻意不掩音量,让桌子上的其他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想让秋华知难而退。 秋 华明显一怔,但不肯离开。 她顶着巨大的压力,再度俯身轻言,“燕王妃今日从府中离开,老爷在燕王妃临出门的时候,托她将熙夫人的遗物转交给您,好像是一枚很贵重的药丸。” 知道白引歌在意什么,白凤玉以此为引。 白引歌听到药丸,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齐太妃病危时,张太医提到过的施家的神奇救命丹。 白凤玉有什么话不能婚礼后跟她说,非要选在这个节骨眼上? 心在蠢蠢欲动,很想知道那神丹有什么组成,竟有活死人肉白骨的传言。 但前方可能是龙潭虎穴,白凤玉找她定没好事! “燕王妃近日记性有些不好,怕明日起来便忘了放置的地方,还请齐王妃一叙。” 秋华在旁边煽风点火,意图明显。 她的音量很小,仅她们两人能听到,桌上的其他人对她们说什么无甚兴趣,已投入二轮把酒言欢中。 白引歌知道此事没办法仰仗夜煌,新房重地,新郎都没去,他不能涉足。 医者的研究欲在沸腾,每个细胞都在叫嚣,这是现代医学和古代医学的碰撞。 “我知道了,我跟你……” “去”字还没说完,夜煌的筷子夹着细嫩鱼肉塞入她的嘴里。 “好好用膳。” 第85章 世风日下啊 白引歌答应去,想的是众目睽睽,白凤玉应该搞不出什么幺蛾子。 夜煌却破天荒的阻止了她的去路。 鱼肉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就在唇边,大家的目光都在她脸上,白引歌嘴唇微张,一口吞入。 简直味同嚼蜡! “明日我再登门……” 艰涩的咽下,看秋华还候在身后,应该是白凤玉下了死命令,带不回她不准离开。 白引歌想择日再见,夜煌的筷子夹着菜又堵住她的嘴。 “去回燕王妃,齐王妃近日身子略重,临西候交托的东西,齐王府自会派人来取。” 夜煌直接一句话回绝,像是看穿了白引歌的念头,既满足她,又避免她和白凤玉见面。 白引歌凝神一想,夜煌这是怕再起风波? 显然,夜煌信了她的话,知道白凤玉和沐王妃有所勾结,在提防什么。 “果然传言有误,四皇弟和弟媳夫妻关系融洽,真是羡煞旁人。” 三公主欣慰,夫妻和睦才能家宅安宁。 夜煌淡淡勾唇,笑的极浅,不置可否。 一顿饭吃了不长的时间,夜煌用了几筷子便说饱了,等着白引歌。 本来她饥肠辘辘,但看夜煌不想久留,她喝了一碗热汤后,也搁了筷子。 两人拜别大顺帝,坐上马车成了第一对离开的宾客。 马车上,白引歌揉了揉肚 子垮着一张脸,“夜煌,我不管,我这饭是因你没吃成的,你要请我一顿大餐!” 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亏了,得讹夜煌一顿。 听说这翠玉楼的饭菜极为可口,专供达官贵族,用餐的地点不在寻常楼宇,而是泛舟湖面,有乐师美人相伴。 她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好好享受过人生,不妥。 夜煌狭长的凤眸懒懒扫她一眼,声音不冷不热,“想去哪吃,随你。” 幽深的瞳孔泛着冷沉沉的光。 白引歌猜想,别处灯红柳绿一派热闹,他的心应该很不好受——毕竟,心爱的女人背叛了他,还不止一次! “翠玉楼,劳驾。” 怎么看今天都是个适合喝酒的天,白引歌撩开车帘吩咐车夫一声。 马车徐徐向前,偌大的车厢陷入安静之中。 空气有些沉闷,但白引歌不知道该劝夜煌些什么。 很多时候,道理大家都懂,但要把道理安置到自己身上,融会贯通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哎,没尝过失恋的苦,实在没法做引路人! 两相无言,直到抵达翠玉楼。 一看到夜煌,掌柜亲自来接,迎着他们两人往最大最豪华的游船去。 船分两层,他们坐在半环绕半开阔的二层,看着碧波翠绿的湖面,只觉得人的心情轻松不少。 白引歌想着吃 大款,把掌柜推荐的菜全都点了一遍。 夜煌点了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说也诡异,人家旁的游船欢声笑语不断,他们这边一人目光远眺独自品酒,一人埋头大吃特吃,毫无交流。 白引歌吃饱喝足,夜煌那边已经堆了三个空酒坛,他面色和寻常一般,毫无醉态。 “厉害啊,千杯不醉。这酒闻着好香,我能尝尝吗?” 她伸手想去摸酒坛,被夜煌啪的打了下手背。 “不行!” 眼波不转,夜煌一口否决掉她的要求,抬头饮尽杯中美酒,如同喝白开水一般的豪迈。 “别这么小气,多的都请了,我就尝一口,不会喝很多的。” 夜煌打的力度不大,白引歌不死心,再伸手想给自己倒一杯。 都说一醉解千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以前因为是大夫,她滴酒不沾,怕伤到神经影响手术。 如今不一样了,她还是大夫,却也不是以前那个赫赫有名的天才医者。 穿过来没几日,遭遇了一连串的事故,白引歌的心头压着一块巨石,间歇性压的她喘不过气,亟需疏解。 她想回去,回她的世界,回她真正的家。 可她回不去了…… 在这个世界,处处都是跟她有关系的人,可没有一个关心她关怀她,她觉得好冷。 那是一种心灵上的寒 冷,任何外物都捂不热。 “女孩子不能喝酒。” 见她打不改,还拿起杯子去喝空的酒坛子寻残酒,夜煌一把夺了她的酒杯,忽然往前一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用酒杯轻点她的鼻尖,“就你这样的,一杯倒,倒下了本王可不会搬你回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明明动作轻柔,可最后一句话,白引歌怎么听怎么刺耳。 她哪里恶毒了? 厉眼一抬,她怔怔的瞪着夜煌,犹如愠怒的小野猫,朝他亮出尖锐的爪子,“你喝醉没有?” 先问问是不是醉话,就算是醉话也不能忍! “自然没醉,本王海量,再来十坛八坛也不妨事!” 夜煌说着,把酒杯丢到一边,一把抓起酒坛就要豪爽痛饮。 白引歌没阻止,撑着下巴看他喝。 一坛酒下肚,他依旧面色不改,除却原本深邃如暗夜星河的眼蒙上一层薄纱,不再清澈透亮,其他任何地方都看不出他醉了。 “王爷酒仙再世,佩服。”先不走心的夸他一句,跟着白引歌再做试探,“不知道王爷对抢亲有没有想法,趁现在还没洞房……” “白引歌,若非你使计让她与燕王有了夫妻之实,她也不会为了燕王谋害本王!万事因你替嫁而起,你是罪魁祸首!” 嘭。 白引歌不提还好,一提 白凤玉,就像是打开了泄洪口的闸门。 夜煌一脚踹向中间的桌子,目光如刺,幽冷的盯着她,宣泄心底的怒火。 “什么?我设计她?” 白引歌第一次听说白凤玉嫁燕王的内因,惊讶的下巴都快跌到地上,“夜煌你居然信了?我要是真想对付她,不去街边随便找个乞丐,还专门帮她钓上燕王,我看着像那种闪闪发光的圣母吗?” 这借口破绽百出好吗,夜煌怎么就信了! 所以人家说恋爱的时候,智商为负,她算是了解到了。 就算是夜煌这种顶级帅哥也不例外,特么的就是个傻子! “乞丐?你还想找乞丐?” 夜煌醉了酒,抓错重点,突然飞扑上来要好好教训白引歌,“道歉!本王心胸宽阔,只要你认错,可以考虑原谅你这恶毒的心思,既往不……” “咎”字还没说出口,软绵绵的他忽然被白引歌技巧性的压倒。 “我没错我道个屁的歉!你才要跟我道歉,无数次冤枉我……我,我……” 气不过,打又不敢打! 于是,白引歌灵机一动扒拉下他推攘自己的手,沿着他的手臂往上,一路咬到他的下颌骨。 两人动作颇大,弄得船左摇右晃。 旁边经过的某船啪的关上窗户,“罪过罪过,大白天就按捺不住,世风日下啊……” 第86章 家暴 夜煌酒醒,已近黄昏。 他睁开眼准备起身,一动浑身都不舒服。 尤其是左手臂,他抬起来凝神一看,从虎口到手腕,不算被遮住的地方,统共有三口圆圆的牙印。 抖下亵衣往下看,整只手臂……惨不忍睹! “楚焰,把白引歌给本王叫来!” 唰的一声弹坐起来,醉酒引起的脑袋疼让他晕眩了几秒,他微微甩头大声吩咐。 脑子纷乱,他虽喝醉了,但没断片,很多事都记得。 比如他不是醉倒过去的,是白引歌咬他引起他反击,摸出随身携带的暗器将他扎晕。 还有白引歌趁他醉说的那些话。 ——夜煌你就是个傻子,真心实意疼你爱你的白引歌不要,逼死了她,非要喜欢白凤玉那白莲花,该咬! ——我要设计白凤玉,我不去找路边乞丐,选燕王让她高嫁,我是有多爱她才会这么蠢啊,以为我跟你一样吗,夜蠢蠢! ——白凤玉根本不爱你啊,她爱的只有她自己,傻啦吧唧为她买醉,你可真是蠢毙了! 说他傻,骂他蠢,还跟他动手。 夜煌的眸色一沉,穿鞋下床自我更衣。 楚焰领命而去,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回,夜煌有些焦躁的在屋内来回踱步。 翩兰殿离他不远,一盏茶功夫足够来回, 楚焰在耽误什么? “王爷,王妃说……说她伤重未愈,实在无法下床。您若有事,烦请您走一趟。” 又等了一会儿,楚焰姗姗来报,并未带回白引歌。 重伤? 夜煌回忆了一下晌午时分发生的事,他未曾和她动过手,至多推攘开她,何来的伤? 坐等不下去,夜煌迈步向翩兰殿去。 只见白引歌躺在床上,盖着厚重的被子,嘴角和眼角红肿淤青,眼窝处一团乌青,整个人像是被胖揍了一顿。 看到夜煌到来,她还虚弱的咳嗽两声,“咳咳,臣妾见过王爷。” 半撑着颤抖无力的手臂,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行礼。 夜煌狐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游弋,他记得很清楚,自己确实没对她动过手。 这伤……来的蹊跷! 猛地凑近,将正欲挪脚下地的白引歌吓的一僵。 一张散发着醉后疲态,但依旧俊美无俦的脸,骤然放大在她眼前。 “你为了脱罪,对自己下手真狠!” 细看不出端倪,夜煌抬手就要去摸她的伤,白引歌往后一躲,“这不是怕王爷怪罪,先自我了结。王爷可还满意,今日这事就这样翻篇了?” 她脸上涂的是哑光眼影,远看像淤青,近了仔细看说不清楚能看出端倪,速战速决先讲和。 白引歌深谙夜煌是个家暴男,之前被他打的内出血才稍微好一点,不想再受皮肉之苦。 也是酒壮胆,她喝了两口酒,对夜煌的愤怒被无限放大,忍不住一口又一口的咬他发泄,咬的有些过于凶残。 “你怕本王对你动手?”夜煌说不出看到她伤口是一种什么感觉,窝在心口的那团火气莫名其妙消失了,甚至觉得她有些过了,“你觉得本王是打女人的人?” 他是要找她算账,但也不至于把她打的鼻青脸肿…… “难道不是?你打过我至少两次,你忘了?” 白引歌没想到他这么没自知之明,还敢当她面问,她想也不想就拆穿他。 渣不可怕,可怕的不承认自己渣! “本王从不打女人,只打敌人!” 夜煌的脸色一瞬间暗沉的几乎能把人冻结成冰,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两次他好像都误会她了,神色变得讳莫如深。 “抱歉。” 静默一瞬,他轮廓绝美的菲薄红唇上下一动,破天荒的跟她道了歉。 白引歌呆愣在原地,夜煌……这是在跟她认错? 不错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都过去了,以后多点信任,还是能和平相处的。” 她大方的挥手表示豁达,不知道外面关于她和夜煌的风言风语传 满了京都。 “对了,你不是让我去看看怡儿?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那特殊的染料需高温加热,这时代没有那条件,只能染了裹着睡一夜。 白引歌见他浑身都散发着寒意,适时转移话题,把这事翻篇。 夜煌深沉的凝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点头答应下来,“好。” 他出去等她穿衣,等她出门,她的脸干净如昔,哪有一点被伤害的影子。 “啊,之前那些伤是假的,不说事情过去了,也没必要留着吓坏怡儿不是!”白引歌讪笑着解释,“你说你不打女人的,再生气也不能打!” 夜煌的心梗了梗,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白引歌还是这种小滑头。 这次是他栽了,他认了! 心情比来之前更加郁闷,头顶似顶着一团乌云。 夜煌带着白引歌通过他殿内的密道,曲折迂回穿梭,走了许久才拾阶而上,推开抵达怡儿院子的门。 进门的时候,他本想让她系上眼带,但只考虑了一瞬就弃掉这念头。 白引歌几乎把她的秘密都剖开给他看了,他这样忌惮她,不好。 吱呀—— 门被推开,夕阳最后一抹余韵恰好照射在门板所在的这一块区域。 橘红色的目光刺的白引歌抬手遮眼,前面的人忽然往她面 前一挡,遮住了光芒。 “四皇兄,你带四皇嫂来看怡儿了吗?” 怡儿在院子里擦花,看到夜煌和他身后一闪而过的身影,她惊喜的捏着花枝,提着裙摆跑来。 她带着黑色的头纱,借以遮挡阳光。 白引歌适应光线后,从夜煌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就看到夜煌单手为怡儿拢了拢披风,“不是怕光,太阳还没下山,怎么在外面玩。” “刚听嬷嬷说,今日是大皇兄的婚礼,我不能参与祝贺,想着做个花篮聊表心意。” 怡儿纯真,并不太懂大人间的恩怨情仇,也不知道燕王娶的是夜煌的心头好,只是想着自己作为妹妹,多少得送点礼。 夜煌的手微顿,很快恢复如常,“怡儿真善良,这是你四皇嫂,再来认识认识。” 手探入薄纱,轻轻的刮了刮怡儿的鼻梁骨。 夜煌在怡儿面前的时候,如同收敛起爪子和利齿的大猫,整个人温柔的似四月和煦春风。 白引歌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果然夜煌对亲近的家人很怜惜。 “你好,小仙女公主。” 她站到夜煌的身侧,礼貌的朝怡儿伸出手,想要握手。 怡儿微怔了怔,并不懂握手礼,于是把手里的鲜花塞到白引歌的手中,甜笑道,“你好啊,美丽的四皇嫂!” 第87章 为怡儿检查 “怡儿,你四皇嫂是个赫赫有名大夫,她说你异于常人是生病了,她可以为你看诊,你可愿意?” 虽说是怡儿的哥哥,但夜煌做什么事之前,都会主动询问怡儿的意愿。 他看两人性情相投,心安不少,原本凌厉的面部线条变的柔和。 如同庙里雕刻的神邸雕塑,染了人间香火,变得有烟火气。 “四皇嫂,你这么厉害的吗?快请屋里做,你要做什么怡儿都会配合。” 怡儿略显惊诧的问了一句,继而眼底燃起浓浓希望之光。 若是疾病,那便有治愈的可能。 是不是她配合吃药扎针,她慢慢就会长出黑色的头发和眉毛,整个人脱胎换骨像平常人? 到时候,她是不是就能回到父皇和母后身边,沐浴在阳关下,正大光明的生活了? 白引歌像是一眼就看透了怡儿的期盼,她嘴唇蠕动,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点点头由着怡儿拉着她的手进屋。 老嬷嬷一听说白引歌是来给怡儿治病的,又是给白引歌端茶,又是送糕点,忙碌的好似贵客不止一位,有十多位。 白引歌让怡儿放松,三指搭上她的脉,先做个常规检查。 脉跳无异样,白引歌支走老嬷嬷,从药箱里拿出捆束带和抽血筒,对怡儿说道,“我现在要抽一点 怡儿的血去做检查,会有点疼,怡儿能承受吗?” 怡儿紫色的瞳孔里盛满了疑惑,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奇怪的器具,又好奇又担心。 夜煌的手轻轻覆盖住她的眼睛,轻柔说道,“不看就不怕了,就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一样,没事的。” 白引歌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这能免了她解释的麻烦。 卷起怡儿的袖子,扎进捆束带,再把抽血针刺入鼓起的静脉。 白引歌一放开针管上的小闸门,殷红的血缓缓流入抽血管,一二三,抽了足足六管,白引歌这才拔针止血。 怡儿听话的曲起手臂,看着白引歌把她的血放进医药箱。 “明日晨起出了结果,我再来告知于你。怡儿想不想出去看看世界,皇嫂有办法……” “白引歌!本王只让你来治病……” “想想想!做梦想白日想,一直都在想!”怡儿快速的将夜煌打断,不满的嘟囔道,“四皇兄,你不要凶皇嫂,她那么好,你怎么舍得凶她!”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要带她去看世界,可激动的说完,看了眼自己低垂下来的银发,怡儿的情绪一下失落下去,“可我不能出去,他们,他们会说我是……” 妖怪二字,如同带血的厉刺,卡在怡儿的喉咙口。 说着说着,她泪如雨 下,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再也提不起精神。 “皇嫂有办法让你的毛发变黑,瞳孔变色。皮肤白一点,也不是不能变黄,总之,你若想出去,能说服你皇兄,我便有魔法将你变成普通人!” 感谢现代的化妆刷,她的办公室有化妆品,能用来应应急。 仅此一次,还是够的。 “真,真的吗?” 眼底重燃希望之火,虽然那小火苗娇弱的好像一阵清风都能吹散,但却还是顽强的燃烧着。 怡儿可怜巴巴的望向夜煌,“四皇兄,怡儿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去看看父皇和母后,可以吗?” 说到皇后,夜煌神色一暗。 皇后出事的事,他还没有告诉怡儿,并且不想让她知道。 “去宫里太危险,如果她有办法让本王都看不出破绽,明日本王领你去近郊千佛寺为父皇和母后祈福。” 那边人少,可控。 夜煌做了最后的妥协,他实在想不出白引歌能有什么法子,能把怡儿变的跟正常人一样。 “好好好,只要能出齐王府,去哪里都可以!皇嫂,皇兄答应了,你要怡儿做些什么呢?” 怡儿高兴的不行,如果有一双翅膀,估计要乐的飞上天了。 “怡儿,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变化就好。” …… 白引歌先教怡儿 戴黑色美瞳。 “来,这样撑开眼皮,把这个放进眼睛里……” “不行!白引歌,异物进眼会弄伤眼睛!” 夜煌在一旁聒噪的像个专横的家长,看她去掰开怡儿的上下眼皮,犹如眼睁睁看着她去弄易碎的水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怡儿不怕,你皇兄先给你做个示范。” 白引歌反手抓住他,摁着他坐下,重新拿出一对血红色的美瞳。 “你这是什么暗器,白引歌,本王只让你来给怡儿看病,没允许你……” 怡儿收到白引歌示意,过来捂住他的嘴,再抱住他推开白引歌的手臂。 “好了!” 夜煌的瞳孔一动不动,方便白引歌佩戴,一下就弄好。 怡儿惊奇的看着瞳色各异的夜煌,惊诧道,“好厉害,颜色完全变了,还看不出是假的,皇嫂你是神仙来的吧?” 白引歌喜欢这个耿直姑娘,伸手摸摸她的头,“比神仙差那么一点点,怡儿要配合不眨眼知道了吗,我再演示一次。” 夜煌又被两个女人一前一后挟持住,被迫戴上另一只血色美瞳。 瞳色妖冶,他此刻邪魅的如同中古世纪的贵族吸血鬼。 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就连冷冷的瞟看你一眼,都能勾魂夺魄。 怡儿看呆了,她本就知道自己四皇兄俊 美,可现下的他多添一丝邪妄之色,不似人间之物。 白引歌也好不到哪里去,直在心底痛骂祸水,妖孽! 长那么好看,一点都不给人活路! 眼中进了两个异物,夜煌觉得很不舒服,伸手想抠出来,“白引歌,给本王取出来。” 白引歌恐吓他,“王爷,处理不当恐会把眼珠子一起抠出来,你等我给怡儿戴上再来给你取。” 骗他的。 回头看怡儿一脸惊恐,白引歌笑眯眯的用唇语安抚她。 怡儿如释重负的大舒了口气,一脸的信任,这一次很轻松就戴好。 “来,看一看,眼睛是不是看不出不同了。等我把发色给你染好,再抹一点特殊的东西,明日便可出门。” “此事需父皇首肯,明日下朝后,本王会请示父皇……” 说的是简单出个门,夜煌清楚怡儿已经被太后盯上,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莽撞。 “又不是怡儿公主出门,只是一个王府小丫鬟陪齐王妃上街采买,王爷你要请示什么!” 白引歌白了他一眼,无奈道,“你去请示,父皇百分百不会应允!” “四皇兄,不要……” 怡儿适时站出来,扬着黑如石墨的眼,可怜巴巴的求他。 夜煌微眨不舒服的眼,沉寂片刻。 “好,由本王亲自陪同。” 第88章 无眠的同床共枕夜 大顺帝下旨,让宫里教养嬷嬷看睡,许是忙碌,几日不见人,白引歌以为他贵人多忘事,这茬就此过去了。 她和夜煌从怡儿别院回来,正准备回翩兰殿,楚焰报教养嬷嬷奉旨入王府。 白引歌和夜煌对视一眼,玩真的? “传。” 嬷嬷领了圣旨而来,不可拒之门外。 夜煌神色凝重的让楚焰去接人,继而复杂的扭头看向白引歌,“一人一床被子,井水不犯河水,嬷嬷离开你再回翩兰殿。” 他言简意赅的安排好接下来的事宜,正中白引歌心中所想。 “若嬷嬷问为何不同被,便推说有孕后性情大变,只喜一人一被!” 白引歌把可能存在的漏洞补圆,跟夜煌对完口号,吩咐丫鬟赶紧抱一床新的或者干净的锦被到床上。 “我先躺下了,你随意。” 她就裹着那只有皂角味的被子,团成蚕蛹,瑟瑟的缩在床的最里面。 夜煌静思片刻,褪去外衫,也上了床。 “嬷嬷来了,便说本王和王妃睡下了。” 想的是走个过场,夜煌让丫鬟备了打点嬷嬷的银钱,她只需要看到齐王和齐王妃同睡一张床,回去汇报便是。 没想到,来的是大顺帝的幼时奶娘,后宫里最尊贵的红嬷嬷。 丫鬟在门口贿赂 她,她笑着收下,“谢齐王齐王妃赏,只是睡下了也是要看的,老奴打扰了。” 言罢,她举手推门。 丫鬟想拦,见楚焰摇了摇头,便恭敬地退到一边。 红嬷嬷行至帐前,先行礼,再撩起床幔,看两人泾渭分明的睡姿,笑着摇摇头。 “寻常夫妻同睡,哪有分被子的。再说齐王妃有孕在身,夫妇相拥而眠,有助于培养父子感情,还请王爷和王妃调整姿势。” 就像是学校查寝的老师,红嬷嬷说完垂首放下床幔,给他们调整的时间。 白引歌想好的借口,出师未捷身先死,她瘪了瘪嘴,让夜煌想办法支走人,她才不要跟他抱在一起! 夜煌脸黑如锅底,他知道当日自己以身试毒父皇震怒,没想到这过了几日怒气不减,还变本加厉把红嬷嬷给派遣来了。 这摆明了是在找事,他还不能反抗,不然下一次等着她的不知道是什么。 “换吧,你过来还是我过去,就一会儿的事,忍忍。” 夜煌深知自己父亲的脾性,一张薄唇抿成一条线,虽然把他被子打开了,但浑身上下都写着抗拒。 白引歌心说大哥你别一副即将被采花的委屈样,我才怕靠近你被传染渣! “没别的办法了?” 她不死心,小 心的凑到夜煌耳边询问。 夜煌笃定的摇摇头,若是别的嬷嬷,银钱打发了便是,但红嬷嬷已经表明了来意。 “行!” 咬牙切齿的从她被窝里出来,钻进夜煌温暖的被窝。 不得不说这男人的体温就是高,她先进被子,到现在被子还是冷的,他这边却暖和的不行,羡慕啊。 “抱。” 用唇语无数低吟,夜煌摊开右手,让她枕着他的手臂,白引歌摇头,再摇头。 “你想尽快了结,就配合本王,本王也不愿让你枕!” 夜煌不得已,冷着脸靠到她耳边小声说道,解决这件事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按照红嬷嬷说得来,她便可以功成身退放过他们。 白引歌知道是这么个礼,可她一个黄花大姑娘,就这样跟一个陌生男人搂睡在一起……实在,实在有伤风化! “还是不行,若以后被我相公知道我和你这样那样,他会吃醋的。” 她想的比较远,顺便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边说边让夜煌脱出袖子,手臂还在他身侧,但他空荡的袖子可供她枕着,营造假象。 夜煌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人还没和离,就开始为未来的夫君着想了……真是,真是令人火大! 在其位谋其职,她如今还是齐王妃,就肖想着旁的 男人,不守妇道! “本王更不想碰你!” 虽然生气,他还是照她说的做了,他也不想和她肌肤相触。 两人准备好,红嬷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爷,王妃可调整好了?” “进。” 夜煌冷冷唤道,红嬷嬷再撩床幔,只见两人呈拥抱之姿,被子下方的隆起却是天各一方。 一个的脚抵拢最里面,一个靠在最外面,真真貌合神离。 红嬷嬷想到了大顺帝叮嘱的日日折磨,循序渐进,便假装没看见,福身退下了。 “老奴为王爷王妃守夜,就歇在外间。” 两人刚要松口气,帘外的红嬷嬷忽然出声,惊的白引歌眼珠子差点跌落眼眶——还守夜? 她伸出手疯狂的摇曳夜煌,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行啊!她不走我怎么回! “红嬷嬷,夜深露珠,你一把年纪如何使得……” 夜煌比白引歌还烦躁,他跟她在床上多呆一秒钟,他就多失清白一秒,他也不愿。 可劝说的话刚起了个头,红嬷嬷就笑呵呵将他打断,“圣旨在身,王爷不必多劝。” 这潜台词就是没得谈了? 白引歌心灰意冷的跌坐回床上,她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上夜煌的床! “那嬷嬷去歇息吧,楚焰,多备两床 松软锦被给嬷嬷。” 夜煌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床沿,确定红嬷嬷离开内室,他长手一捞,把他的被子从白引歌身上全拉走。 “一人一边。” 他冷冷的拿过玉枕横在两人之间,画出楚河汉界。 白引歌求之不得,她麻溜窜进自己的被子里,再次把自己裹成蚕宝宝,只露一个脑袋在外面。 “还是有解决办法的,用我的暗器……” 把人给麻醉了,就能各睡各的了。 “闭嘴,睡觉!” 夜煌不愿答应,背对她,紧贴着床边躺下,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直到红嬷嬷又突袭,大约相安无事了十分钟,她的手哗啦撩开床幔。 “对了,王爷,忘记告诉您了,皇上说您小时候爱踢被子,着老奴给您盖被子,失礼了。” 一看到两人各睡各的,她沧桑的脸上褶子更多了,“王爷,您怎么又和王妃分开睡了,这可不行,不利于小皇孙成长,快,快抱着睡。” 夜煌和白引歌僵如木雕,不会这一夜都要这样突袭检查吧? 白引歌头痛欲裂的问道,“红嬷嬷,老实说,是不是一整晚你都要这样?” 她好先有个心理准备。 红嬷嬷笑笑,“怎么会只一晚,之后每一晚都会这样,还请王爷和王妃多多适应。” 第89章 被发现 翌日,去千佛寺的马车上,白引歌和夜煌哈欠连连。 怡儿紧张又兴奋的看了看他们,“四皇……四哥,四嫂,你们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担心我第一次外出,我会乖乖听话的,保证不乱跑!” 小姑娘很乖巧,亮晶晶的大眼睛如同天上璀璨的星辰,配以一头黑发,美的像失落人间的仙子。 夜煌又开始翻箱倒柜,找出一方白纱递到她的面前,第一百零一次柔声哄到,“怡儿听话,戴上。” 他整个人焦躁的就像是小女儿第一次远足的老父亲,怕外界的人看到小女儿的貌美,想把人从头到脚遮盖起来。 没错,夜煌一大早起来,把绣娘昨夜加班加点缝制的各款轻纱斗笠,面纱和披风拿到怡儿的住所,想把她包成粽子。 怡儿染了发,脸上也涂了变黄一点的泥状物,但他还是担心怡儿暴露。 “这样出去才引人注目,不行,怡儿,不要。” 偏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出馊主意,一个摇头否决了他的所有决策。 怡儿死活不戴任何东西,让嬷嬷简单的盘了个发髻,别了一只翠玉簪,被白引歌打扮成了少年郎。 她看着镜中全然不同的自己, 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时间。 左看右看,前看后看,越看嘴角的弧度越深。 这是全新的她,不一样的她,平凡而简单的她! 白引歌将求助的怡儿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道,“今日是我带怡儿出来的,我自会护她周全,你别添堵了!” 怡儿配合的点点头,一副夜煌在这就是两人之间最大的电灯泡的模样。 夜煌被一唱一和的两人气的牙痒痒,他冷冽的剜了白引歌一眼,罪魁祸首,晚点再找为虎作伥的她算账。 怡儿和白引歌有很多的共同话题,路过街道,白引歌挨个为她介绍好玩的好吃的,看她嘴馋,给她买了串糖葫芦。 一路欢声笑语不断,到了千佛寺,白引歌不能再牵着怡儿的手,但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 怡儿尽量压抑自己好奇探索的视线,一步一个台阶往上,但圆溜溜的大眼睛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会左顾右盼。 上完香,看到寺庙大厅有蒙眼摸福字的活动,怡儿跃跃欲试。 在这期间,夜煌的目光不是在怡儿身上,就是在打量周围,浑身的细胞都在警惕中。 “去吧。” 难得见怡儿如此幸福,夜煌想着摸完就回府,没有横加 阻拦。 怡儿高兴咧开嘴角,梨涡浅浅。 白引歌在一旁给她指挥,夜煌站在另一侧护卫,闭上眼睛伸直双手的怡儿紧张又兴奋的一步步向前。 “对,快到了,手举高一点。” 夜煌听出白引歌的声音有一丝沙哑,大抵是陪怡儿说话过多,他的眸色一沉,“我来指挥,你这样指挥下去,只会扑个空。” 明明是想让她休息,可夜煌说出口的话却满满的是嫌弃。 白引歌白了他一眼,这男人……她带领怡儿只差一点距离就能正中福心了好吧! “听姐姐的,有个坏人要害你。往左,就这样继续前进。” 白引歌没法理解他的体贴,还铆足劲要跟他分庭抗礼。 夜煌无语到极点,这女人是嫌自己嗓子不够哑,想要弄成破锣嗓子磨他们耳朵? “闭嘴!” 懒得再跟她多费唇舌,夜煌采取最直接的方法让她保护嗓子,也是为了他们的耳朵着想。 怡儿忍俊不禁,她觉得皇兄皇嫂感情真好,拌嘴的方式都很特别。 啪。 手摸上福心的那一刻,怡儿在心底许愿,希望以后自己也能找到相知相伴的爱人,携手此生。 出游佛寺就此落下帷幕,回 去的时候临近午膳时间,白引歌想带怡儿在外面吃外食,夜煌不同意,争论到最后,买了些小吃给怡儿提回别院。 分手时,怡儿兴奋的在白引歌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谢谢皇嫂,怡儿今天特别开心,也谢谢皇兄!” 白引歌受宠若惊,宠溺的摸摸怡儿的头,说下次带她去更好玩的地方,说完不忘嘚瑟向夜煌炫耀。 夜煌看跳梁小丑般的睨了她一眼,“短时间内没有下次了,你喜欢什么,告诉皇兄,皇兄会为你置办整齐。” 怡儿被泼了一盆冷水也不气馁,对于她来说,她的世界最大的就是别院的四方天地,今天能出囚笼她已经非常满足了。 “皇兄最好了,那怡儿就回去了,你们有空要来陪怡儿哦!” 挥手道再见,怡儿回来听白引歌说,这黑发可以一直保持,只要看到引发长出来,复染发根就一直都能是黑色,她更欢乐了。 目送怡儿下了密道,白引歌有些累,打着哈欠要回翩兰殿补眠。 守门侍卫急报,“王爷,皇上在太平别院,请您和齐王妃一同过去。” 太平别院,皇帝怎么会在那? 夜煌和白引歌对看一眼,不由的想 起那一日太后对蓝公子的叮嘱。 “备马车!” 心跳加速,怕有任何不测。 两人快速的赶去太平别院,进门听到一片欢声笑语,并没有想象中的紧张空气。 “儿臣/儿媳,请父皇,皇祖母安。” 秦佑板着棺材脸领着两人到了汀溪楼,大顺帝穿了一身白金色的常服,坐在齐太妃的对面,陪她下围棋。 小木桌上有三杯茶水,两杯冒着热气,一杯已经凉透。 “跪下!” 大顺帝捻着白子的手放到棋盘,侧目一看两人,眸色凌厉似刀。 夜煌和白引歌被震慑,几乎在同一时间跪地。 “可知道朕为什么罚你们?” 大顺帝冷着脸一把又一把的抓起坛中白子,极力压抑着怒火。 齐太妃无奈又心疼的看向夜煌,“地上又凉又硬,皇帝你这是做什么,怡儿不是平安无事回府了。快起来,以后带怡儿出去,要先知会你父皇,切不可私自带她出去了。” 她的精神很好,完全看不出不久前病危。 怜惜夜煌,她说着起身要去搀扶夜煌,大顺帝没办法忤逆她,冷哼着让他们起来,“今日看在你们皇祖母的份上口头警告,下次若再犯,大刑伺候!” 第90章 沐王妃胃口不小 大顺帝问了怡儿今日出府的表现,夜煌尽量还原当时场景,齐太妃听了乐的合不拢嘴。 直夸怡儿有皇室风范,哪怕从未出过门,也未曾丢皇家脸面。 “若非现在是敏感时刻,皇帝应该很想见见怡儿吧?哀家代你去见,正好哀家想出去走走。” 话锋一转,齐太妃想去齐王府。 大顺帝哪敢不应允自己亲母,让白引歌先请脉,他有些话要单独交代夜煌,领着人往远处去了。 白引歌正好也想知道齐太妃身体有无异样,福身后在齐太妃面前落座,三指搭脉。 气氛有些凝滞。 白引歌知晓齐太妃不喜她,主要是夜煌厌恶她,憎屋及屋。 故而,她微垂眉眼,紧闭着红唇,假装全神贯注。 倒是齐太妃先跟她闲聊起来,“听皇帝说,你已经有了齐王的骨肉,要仔细着些。身子会越来越沉,待到你肚子大起来,请脉之事由哀家上门,也可一并看看怡儿。” “是。” “怡儿那孩子命途多舛,长嫂为母,如今皇后出了事,你要好好照顾。” “是。” “哎,你这孩子,就只会说是吗?” 齐太妃对她的恭顺有些不满,眉头微蹙起来。 白引歌唰的抬起来,刚想解释,齐太妃 忽然叫她被动,“这样看来,除却眼睛外,你好像一个人。若非知你是临西侯府嫡女,哀家都要怀疑他才是你生生父亲了。” 有些人平时看着不觉得像,凑在一起了就发现相似了。 蓝公子皇帝来时刚走,如今再看白引歌,从斜上角的方向看去,两人实打实的相同。 白引歌一愣,这齐太妃是在跟她尬聊吗? 若她不是临西候的孩子,还能是她娘带球跑嫁给他的产物? 呃,仔细一想也不是不可能。 看看同为给女儿的白凤玉,锦衣玉食,原主却被丢在偏角一隅的地方自生自灭,对比明显。 本不想搭理,鬼使神差,白引歌追问一句,“不止太妃您说的是哪位,孙媳妇可认识?” “也是个大夫,姓蓝,在你之前,哀家由他调理身体。” 轰—— 脑袋里旋起惊天风暴,白引歌没想到蓝公子和齐太妃渊源颇深! 这就意味着,蓝公子向对齐太妃下手,易如反掌! “他今日来可有开滋补调理的药?可有碰过您的吃食饮品?” 确认长相,就是那个右耳垂上有一块黑色胎记的蓝公子,白引歌紧张的询问齐太妃。 她在考虑要不要把他是太后细作的事告诉齐太妃,她会信吗 ? “未曾,只是请平安脉而已。齐王妃你脸色很不好,是肚子不舒服?” 齐太妃注意到她脸色发白,担心她肚子里的重孙子,关切问道。 “太妃可知那蓝公子和太后关系过往甚密,我是怕他……” 白引歌思忖了片刻,觉得这事还是得点破,齐太妃自己防备着,比他人提防着好。 “啊,他行走于皇室贵族间,只要开得起价都可以请他。你多虑了,哀家认识他的时间比太后长,他不会害哀家!” 见白引歌担心自己安危,齐太妃的眉毛舒展开,越看她越顺眼。 嗯,可利用之。 “不是,太妃,您身子虽然看起来和平常人无异,但需得警惕过敏原,也就是突然而起的光亮。一旦触发,恐会危及……” “哀家说不会就不会,齐王妃你超心过头了。” 见白引歌啰里吧嗦,怀疑自己信任的人,齐太妃脸色一凛,“脉象如何?” 她转移话题,不想再说蓝公子的事。 白引歌心底委实不安,但她没法跟齐太妃说自己曾附身小鸟,看到太后对蓝公子下令。 她纠结着打算晚点把这事告诉夜煌,由他来提,齐太妃可能会听。 她不知道,远处的大顺帝,正在朝夜煌发脾气。 …… 环流小溪边,大顺帝负手而立,一身威严霸气。 夜煌恭敬的站在他身后,气势冷峻,与大顺帝不相上下。 “怡儿被当棋子的事,你打算瞒朕多久?” 开门见山,大顺帝看着小溪里欢快游来游去的锦鲤,目光幽暗。 夜煌心中一惊。 二皇兄说过此事不会告知父皇,难道是沐王妃背着他所为? “此事尚有蹊跷处,未经查明,儿臣不敢禀告。” 如实交代,不瞒只字,夜煌想到了来时看到的三杯茶,难道沐王妃已经来过了? 怡儿的事,瞒的密不透风,父皇怎么知道的? “蹊跷?” 大顺帝冷然转身,从鼻孔喷出两行浊气,“朕看你是被妖女迷惑了心思!新婚夜你们未曾洞房,何来朕的小皇孙?” 再一语中的,夜煌的脸色讳莫如深,此事定是沐王妃所言。 她到底想做什么?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白引歌去死? 这泼皮滔天的恨意,从何而来的? “父皇,容儿臣细禀。” 顾忌二皇兄,夜煌本想着在调查清楚前把怡儿被胁迫的事按捺下去,既然沐王妃要提出来说,他不可再忍。 他刻意隐藏了白引歌的特殊能力,只道怡儿的口供是他教授的,实际上白引歌 跟怡儿并未有过接触,她拿了怡儿头发给太后不成立。 而沐王妃所提供的证据可信度不高,主要是平儿偏在那节骨眼上邀怡儿出去玩,实属可疑。 大顺帝见夜煌桩桩件件,全在帮白引歌洗脱罪责,他的厉眼眯了眯。 “听说这时间有一种控制人的药,无色无味,可加入日常饮食中。沐王妃怀疑你被白引歌控制了,才会从对立面变为偏帮,你如何看?” 本来这话不会放到天家亲子关系间,父防子,子怕父,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人心隔肚皮,谁都看不穿。 可大顺帝对夜煌是百分百信任,他冷锐的打量夜煌的反应,冷不丁就这么说了出来。 “一饮一瓢皆为王府中人准备,从未经过白引歌之手。父皇,沐王妃有问题!” 夜煌从容回答,眉眼间的气度浩荡如星辰大海微涌。 他们父子两,一个似火,一个像冰。 明明不兼容,在一起却意外的和谐。 “今日亦是她带平儿上街,恰巧认出易容后的怡儿。” 见儿子跟自己怀疑相同,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就不能称之为巧合。 大顺帝顿了顿,眉眼锐利如出鞘利刃,泛着无机质的冷冽寒光,“敢对你下手,看来她的胃口不小!” 第91章 假孕 夜煌带着齐太妃回了齐王府。 齐太妃很疼怡儿,临走前让人准备了不少的礼品,多是吃的。 到了目的地,齐太妃称要陪怡儿用完晚膳再回别院,让夜煌和白引歌忙他们的去,两人偕同告退。 一路从密道走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心事重重。 白引歌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夜煌蓝公子的事,该怎么说。 夜煌在思量,他和白引歌是同盟,沐王妃已经状告她的事,要不要挑明。 沉默到分别之时,看白引歌要走,夜煌叫住了她,“听说女人有喜爱吃酸的,还有些会干呕,你学着点,别露馅。” 白引歌微微诧异的转头看向他,所以他们父子俩说了一会儿话,提到她了吧? 本来打算回去拿了怡儿血检报告,再来跟他详谈,白引歌这下走不动路了。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个蓝公子他今日去了太平别院,他是在我之前为太妃调理身子的大夫。” 而他也是太后的人。 夜煌听到这,不等她补充,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去。 “他会对皇祖母下手。” 只是什么时候,如何下手还未得知。 白引歌点点头,“我今天为太妃把脉,没发现任何的问题,至少太妃现在是安全的。可以的话,你想想办法阻 止他靠近,我跟太妃提了,太妃很信任他。” 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那种无力感白引歌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嗯。”夜煌记在心头,淡然颔首,一双鹰隼般的眼溢满寒光,“可以的话,去沐王妃身边卧底,她背着二皇兄诬告你是太后的棋子,以怡儿为挟坏了父皇好事,她接下来应该还有大动作。” 白引歌心一凉,明白夜煌刚才为何突然让她装孕妇。 “知道了,我现在回去看看怡儿的血检结果,没问题我就不过来了。” 不管大顺帝信没信,身怀龙孙是她的护身符,她必须把这张王牌拿好。 夜煌淡淡颔首,眸色深沉的思虑着什么。 白引歌转身离开,脑子很乱,想不透沐王妃为何如此针对自己。 回了翩兰殿,她从镜子里拿出血检报告,怡儿的身体功能正常,没有癌变。 这算是今日的一桩喜事,她把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报告烧掉,去偏殿看了看欢儿,由于重伤,欢儿多数时间都在睡。 但今日却一直醒着,似在等她。 “王妃,我姐姐给我传密信了,她如愿嫁给燕王做了他的侧妃。” 欢儿斜躺着,面色还是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 白引歌在她的床沿边坐下,安抚般的拍拍她的手背,“那你就可 以安心了,好好呆在齐王府,你不会再有危险。” 欢儿感激的点点头,“还有一事很蹊跷,本来燕王迎娶白家二小姐做正妃的,不知为何却成了侧妃。第三个新娘子亦是白家的小女儿,今年刚及笄,王妃可知道?” 这一事白引歌还未得知,满眼惊诧。 白凤玉不是早以燕王妃自居,如今成了侧妃,这脸被打的…… 不对,新婚前白凤玉的求见,还有婚礼后白凤玉以施家神丹为引,要她去见一面,难道与此变故有关? 白凤玉找她落井下石,看她幸灾乐祸? 这明显不可能。 “王妃娘娘,燕王府玉侧妃身边的丫鬟求见,说奉命来送东西。” 说曹操曹操就到,白引歌和欢儿对看一眼,这么玄虚? “让她到花厅候着。” 站起身来,白引歌看了眼快要输完的消炎液,叮嘱庆岚在最后一滴滴完后拔针。 这些天,都是庆岚在做这些事,她得心应手。 “是,王妃。” 庆岚领命,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输液瓶,那认真的小模样看笑了白引歌。 “恭送王妃。” 欢儿眼含担忧目送白引歌离开,她尝试下地,被庆岚给阻止。 “这是齐王府,没人赶在这里伤害当家主母!” …… 花厅。 秋华端着镜盒,站立 难安,一脸的愁色。 “参见齐王妃,王妃万福金安。” 白引歌免了她的礼,让人把她手中的盒子接过来,放到面前。 “东西已收到,你可以回去回话了。” 淡扫秋华一眼,她微微露出一小截手腕上有明显的淤青,不仔细看看不见。 “齐王妃,请帮帮我们家小姐!” 秋华闻言,唰的跪到地上,不住的磕头,声音带了哭腔,“小姐说只要您肯帮她,您要什么她都给您!” 意外挑眉,白引歌眼带惊讶,“哦?白家二小姐,运筹帷幄,还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 顺利甩掉夜煌,还给自己留了美名,高嫁燕王,这手段多高!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正妃变侧妃。 莫不是燕王嫌弃她没有扳倒夜煌,借此向她施压,明白告诉她,她的荣华富贵掌握在燕王的手里? 所以她迫不及待找上门,肯定是想谋害夜煌表忠心,结果面都没见到。 那她怎么就认为自己这一次还会被她所迫,帮她害夜煌? 白引歌已经想到了白凤玉的目的,想要讨好燕王,可不就只有这一条路! “大小姐,您和二小姐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你们是实打实的亲姐妹啊!如今燕王府受宠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野丫头,这事传出去有损的是临 西侯府的脸面,也是在打您的脸……” 秋华早就备好了说辞,生拉硬拽也要给白引歌巴点关系。 白引歌忍不住冷笑着将她打断,“是吗,我被打脸的时候蛮多,还基本上都是你们家小姐给的,也不在乎这一次两次的……” “王妃!都说母贫子贵,我们家小姐只是向您讨要一味特殊的药,您曾经给过沐王妃,关键时刻救了她的命。她愿意用一切来交换,包括曾经的大夫人是怎么去世的……” 秋华看她不接招,再度转移话题。 信息量蕴含巨大,原主给过沐王妃的,母凭子贵,难道这是在暗指沐王妃是假孕? 但关她什么事? 哦,知道沐王妃曾经污蔑她下毒,想卖个人情! 白引歌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要不是知道沐王妃和白凤玉有勾结,傻乎乎的原主搞不好就信了。 只是,那假孕的药,竟是原主给沐王妃的? 白引歌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头疼欲裂,还是没看到相关的画面。 白凤玉怕是搞错了吧? 她到底是想假孕一跃成为正妃,还是帮着沐王妃算计自己,白引歌没兴趣深思,因为她绝对不会中计! “回去告诉你家小姐,相由心生,坏事做多了,小心变丑。” 撂下这句话,白引歌叫丫鬟撵人。 第92章 美人上门 白引歌摆脱秋华刚走回翩兰殿,守门人又来报,“王妃,有,有两位姑娘说奉了太后懿旨入府……” 他说话的时候战战兢兢,想到了往日白引歌泼皮的风范,忍不住哆嗦的更厉害。 就一个临西候小姐,还是王爷心尖上的人,王妃都敢把王爷书房卧房还有储藏室价值连城的东西一样一样摔在门口。 提刀子砍人的事都做过,他看多了记忆犹新。 “……” 一天天,还有完没完了,大顺帝不是拒绝太后了? 可原主那套撒泼耍赖的办法,也没法用在太后恩赐的美人身上,该怎么办呢? 啊,有了,夜煌的事让夜煌自己处理! “又不是给我送的,去找你家王爷,我困了,要休息了。” 机智的她把锅甩给夜煌后,疾步进屋,啪的把门给关上。 护卫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这,这还是善妒的齐王妃吗? ——传闻他们家王爷周围连一只雌蚊子都不许存在的! “王妃,您确定?” 守门护卫怕她只是赌气,硬着头皮叩响房门追问。 “嗯,快去回禀你家王爷吧!” 白引歌应了一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解渴。 无事可做,她准备清点一下实验室的库存,顺便看一下自己这次能不能 多塞入一些身子进镜子里。 一如既往的卡在腰部,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没办法再入分毫。 “哎……” 无奈的收回身子,她开始细细清点自己用过的医药,不是她的错觉,那些被她使用的空缺,全都自动补全了。 本来石膏绷带只剩仨卷,夜煌用了两卷只余一卷,如今又是三卷。 药品能自动补齐,那不是实验室的药物,能不能出现呢? 白引歌凝神想了想,惊讶的发现本来实验桌不存在的xx感冒颗粒出现在她的桌子上。 难道她原来世界的药物,只要她想就能出现? 那人呢?动物呢? 心情激动起来,白引歌做了尝试,她怕吓坏家里的人,想了下最能接受新鲜事物的同事兼好友。 屏住呼吸等了许久,镜面涟漪阵阵,什么都没有。 白引歌心底涌起失落,但觉得这又在情理之中。 上天让她穿越来是治病救人的,给她配备了原来世界的医药用品,已经算厚爱了。 为了防止这感冒药不是同事常备的,她想了个医疗器械大件,他们实验室绝对没有——人工肺呼吸机ecomo。 她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一念起,救了二皇子一条命。 咚咚咚。 门忽然被砸响,“王妃,王爷 有交代,请您拿出往日泼皮滔天的本事赶走门口的两人,他支付一千两。” 楚焰的声音将她从迷蒙中拉出,白引歌后知后觉自己的脸上一片凉意,她抬起手背擦了擦泪痕,应了一声,“好,不过我要先收钱!” “银票已备好,您出门就能看到。” 不得不说夜煌了解她,连排忧解难的钱都准备好了,白引歌拍拍脸,恢复正常开了门。 细数了一下,足够一千两,她揣进袖带欢快的去了王府门口。 “你们是没听过本王妃的传言吗?还敢在这不走,嗯?” 故意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白引歌看清两个美人的模样,有一瞬的呆愣。 一个瓜子脸,闭月羞花。 一个鹅蛋脸,倾国倾城。 夜煌你确定你不要这他人都羡慕嫉妒恨的艳福? “小女子左丞相之女,奉太后之命侍奉齐王殿下,还望王妃通融,让我们姐妹进府。” “小女子兵马大将军之女,参见王妃娘娘。太后吩咐过,今日若进不得这齐王府,就让我们长住府门处,待齐王殿下生出怜香惜玉之心那一日。” 两人一前一后把自身处境说了出来,看来是乌龟吃秤砣铁了心要进门。 这就难办了,大顺帝都没抗拒成功,难道是因 为两人的身份? 一千两讹少了,这可不是随便就能吓跑的货色,得回去找夜煌加钱! “太后娘娘让小女子转告王妃,都是自家姐妹,还请王妃手下留情。” “太后听说了侯府老夫人身子不适,甚为挂念,还请王妃代为转达。” 看白引歌一动不动微蹙柳眉沉思,两人再度开口,用太后施压。 白引歌在心底冷哼一声,搞什么,又拿之前那套威胁她? 她可不是软柿子! “这齐王府可不好进,你们确定要进来?我跟你们说,齐王是个暴力狂,打女人的。” 眼珠子在眼眶中狡黠一转,白引歌轻移莲步走到两人面前,站在最后一介台阶上,以手遮唇跟她们渲染王府内幕。 “我这背上有两道鞭伤还没好,前几日被打的五脏出血。你们亦是太后派来的人,如今齐王失了心爱之人,正在气头上,你们确定要触霉头?” 两个美人原以为今日少不了一场唇枪舌战,没想到白引歌居然来跟她诉苦。 两人对看一眼,稳住心神,“王妃娘娘,即是齐王殿下的人,疼爱的冷落的都得受着,我们姐妹有心理准备。” 她们福了福身,表示没被她的话影响。 “啧啧,果然不知者无畏啊!你们是 不知道齐王的残暴程度,知道的话,哪怕违逆太后你们也不会想进齐王府!” 白引歌想到了自己花在手上的大片淤青,本来是为了骗夜煌的,没想到这里能派上用场。 她小心翼翼的把袖子卷起来,快速的给她们看了一眼。 只见玉藕般的手臂上,青紫交替,可怖至极。 其中一个美人吓的捂住了嘴,一脸的惊慌。 “这是昨日才打的,身上还有更多,不方便给你们看。这齐王府就是火海,你们知道前段时间乱葬岗突然出现的数十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吗,都在这里呢!” 把齐王府形容成火坑,白引歌说着,挤出两抹假眼泪,“我是看你们是自家姐妹,给你们透个底。你们要进需得做足心理准备,齐王每日都说我是太后的人,吃糠咽菜就算了,还夜夜残暴体罚。幸得太后垂帘,终于有姐妹帮我承担了。来来来,我领你们去见齐王……” 她泪中带笑,一副好不容易解脱的表情,把两个不谙世事,被家里洗脑的姑娘吓的胆战心惊。 她们是相府和将军府庶女,太后告诉她们的娘,齐王深受皇帝疼爱,进了他的府邸,就能过上真正荣华富贵的日子。 可眼前的场景……完全在意料之外啊! 第93章 生辰宴 不费吹灰之力,忽悠走两个美人。 白引歌才不管这些话传出去对夜煌会不会有影响,她说的几乎都是事实,虽有夸大的成分——嗯,此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皇婶婶。” 抬脚进门,身后有一道软糯声音呼喊。 白引歌回头,看到平儿穿着一身大红的新衣,身上无一出褶皱,看得出是上好的料子。 她微微一怔,“嗯”字正要破口而出,小家伙已经从马车前迈着小短腿夯吃夯吃的跑到她脚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今日是平儿生辰,父王派平儿来接四皇叔一叙。” 扬起的小脸圆润,黑葡萄的大眼睛眨了眨,比那九天之上的星辰还耀眼。 白引歌淡笑着道,“你四皇叔应该在书房,皇婶婶带你去找他。” 虽然沐王和沐王妃很坏,但她不想迁怒到无辜的孩子身上,孩子的眼睛是那么的纯洁,至少他现在是纯粹的。 “恩恩,谢皇婶婶。” 小家伙知书懂礼,看白引歌为他领路,松开她作了个揖,又贴上去抱住她的腿,恨不得做她的腿部挂件,“父王母妃好像忘了邀请皇婶婶,没关系,平儿热烈邀请您。平儿在院子里开小灶,皇婶婶可一定要 赏脸!” 童言无忌,平儿思忖了一会儿,想起自家父王的原话,“你去请你四皇叔,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把他请来,知道了吗?” “那皇婶婶呢?平儿喜欢……” “平儿!勿要提那个恶毒的女人,她不是你皇婶婶,你四皇叔迟早会休了她!” 平儿年纪小,不懂大人间的爱恨情仇。 他只知道,四皇婶对他极其疼爱,若他真的只请四皇叔,忽视了四皇婶,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于是小小的人儿,绞尽脑汁撒了个谎,说家长忘记了,自己做东招待白引歌。 白引歌一听他这破绽满满的话,无奈又忍俊不禁。 “四皇婶今日有要事,可能没办法跟平儿一同庆贺了。” 讲真,白引歌一点也不愿意再进沐王府,在那没一点美好的回忆。 她的话一出口,平儿兴高采烈的的小模样瞬间垮掉,溢满光芒的眼睛暗淡下去,嘴唇诺诺,想说什么,被白引歌抢先。 “但这不妨碍四皇婶给平儿庆生啊!时间还早,你等会儿再去找你四皇叔,四皇叔有礼物送你。” 做个简单的生日蛋糕,她还是会的。 白引歌牵上平儿的手,领着他去厨房,挽起袖子开干。 蛋 清蛋白分离,工科女自制省事省力打蛋器,划了四五根筷子绑在一起。 平儿体贴,看她手累了休息,便接过来有模有样的帮忙打蛋白。 过筛面粉,充分搅拌,再蒙上隔水的纱布上锅蒸。 古代没有打发的奶油,但水果丰盛。 蒸蛋糕的空隙,白引歌让厨房的人备了常见的水果,熬了些橙子果酱。 平儿嘴馋,白引歌喂了他吃了些,自己也尝了几口。 两人在厨房忙活,不知道屋外伫立着一道欣长的身影,一瞬不瞬的盯着两人的互动。 看她把烫人的蛋糕端起来,烫的摸摸自己的耳垂,平儿心疼的拉她摸他的耳垂,以缓解灼热感。 看她把古怪的黄色东西一分为三,每层上又盖一层黄色物质,最后拿果酱淋面。 再插上外面摘来的洗净的花朵,色香味俱全。 “平儿,这叫生辰蛋糕,是用来庆祝生辰的。皇婶婶就不同你去你家了,在这里皇婶婶祝你健康快乐的长大,聪明伶俐,一身平安!” 说着,她还点燃了一只红烛,嚷着让平儿许个愿再吹灭。 夜煌便在这时候踏脚进屋,一张俊脸面无表情,“白引歌,别教孩子玩火。” “四皇叔!你看你看 ,皇婶婶做的蛋糕,好漂亮,好香!” 平儿看到夜煌满眼璀璨光辉,他扑上去抱了抱夜煌,拉着他往蛋糕面前去,“我们三个一起吃,平儿一块,四皇叔一块,四皇婶一块。剩下的……唔,平儿可以拿回去给父王和母妃尝尝吗?” 孝顺的孩子,手在盘子大的蛋糕上比划了几下,想均匀分成五等分。 白引歌没说话,她定定的看向夜煌,把这事交给他抉择。 “可以,平儿,生辰快乐。” 自从听守门人说平儿来访,到下人汇报,白引歌带着他去了厨房,夜煌左眼皮猛跳,怕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急忙赶来。 可出人意料的,看到的是和谐的一幕。 夜煌以为白引歌是想逞凶作恶,可她眼底的温柔不似作伪,忙碌的身影更不像有害人之心。 平儿的父母那样对她,她都不记恨不生气的? 夜煌好像又重新认识了白引歌,不断深入不断发掘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白引歌见他同意,拿出洗好的菜刀,闻了闻没菜味,切下三块放到小盘子里。 平儿迫不及待的拿起汤勺挖了一口塞进嘴里,蛋糕的清甜香味和水果味混合,甜而不腻,唇齿留香,他满足的喟叹一 声,“好吃,真好吃。” 白引歌也吃了一勺,比起烤箱烤制的蛋糕,蒸蛋糕味淡绵长,还不错。 “吃啊,四皇叔,好美味的!” 平儿见就夜煌没动,用手肘轻轻的拐了拐他,说完又挖了一大勺进嘴。 夜煌眉眼带了淡笑,整张脸柔和下来,微微颔首,优雅的小吃一口。 眼底的惊艳之色骗不了人,他也很喜欢这特别的口感。 三人围坐在一起,吃完后平儿还想要,但想着要给父王和母妃尝鲜,生生忍住,小嘴微绷,小脸鼓的更圆了。 白引歌让人拿来小食盒,就着原来的盘子把剩下的五分之二装进去,夜煌还搭了一把手。 “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以后有机会,四皇婶给你做更多好吃的。” 她本人噬甜,和原主不同。 以前不加班她就会和朋友去吃甜品,一口气干掉三碗不带停顿的。 平儿点头如捣蒜,看着夜煌提着食盒,他牵着夜煌的手跟白引歌道别,“四皇婶,我也会给你带好吃的,等着我!” 送走叔侄两,想着今日反正都动手了,白引歌再让人拿了些木薯淀粉、鲜牛奶和茶叶,炒了些奶茶,搓了些芋圆。 嗯,今天中午的午饭省了! 第94章 沐王中毒 沐王府。 沐王携沐王妃在王府大门口翘首以盼,看到平儿的马车款款驶来,两人焦急的脸上终于站露出一丝笑容。 “父王,母妃!” 马车停稳,平儿犹如欢乐的小鸟,在马车上挥挥手,沐王将他抱了下来。 轿夫打帘,夜煌跟着露面,一张似喜非喜脸,在看到沐王傻乎乎的笑脸后,唇角微勾,终还是漾起了一丝弧度。 维护心爱之人本没有错。 只是若沐王妃是太后的人,到最后对付他…… 夜煌不敢往下想,只盼着沐王妃能善待他这个痴情的皇兄。 “四皇弟,今日是平儿生辰,忘掉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我们一家人好好吃个饭。” 沐王虽然急躁,但本质是好的,这些年对夜煌一直都疼爱有加。 夜煌落地,淡淡颔首,目光一转移到沐王妃身上。 那视线沉若千金,盯得人直喘不过气,沐王妃衣袖下的手抖了抖,“四皇弟,里面请。” 一行四人拾阶而上,入了饭厅。 桌子上的菜很丰盛,有部分是夜煌喜欢的,有部分是平儿的最爱,还有沐王妃钦点的几道开胃菜,摆满了偌大的圆桌。 要说经历了之前的事,心里没有隔阂是假。 但终归是一家人,沐王端起酒杯说道,“坊间传言,有一种药无色无味,混在饮 食中,可控制人心神。四皇弟,皇兄是怕白引歌对你下此药。” 没有洞房,何来子嗣。 夜煌处处维护白引歌,沐王知道此药存在,急的不行。 “……皇兄勿忧心,她未曾接触臣弟饮食。” 夜煌心道,皇兄你怎么不担心自己,你身边呆着的这个才是最该提防的存在。 有些话不能在孩子面前说,他忍了忍,把话咽回肚子里。 “没有就好,没有最好。那女人毒如蛇蝎,四皇弟还是早日将她休妻出门的好。有她在,家无一日安宁!” 沐王倒是不顾忌,在平儿面前大说白引歌的不是。 平儿夹菜的手一顿,眉头微蹙,“父王,四皇婶很好的,她还特意给平儿做了蛋糕!” 孩子小,搞不懂大人的仇恨,说着他啪的搁了筷子,搭着板凳打开放置在一旁的食盒,端出特意留的蛋糕给白引歌正名。 “王爷,今日说点高兴的事。” 沐王妃轻拉了拉沐王的手臂,站起身来去帮平儿端食盘,“这食物的模样好奇特,王爷,这水平而一番心意,一起尝一尝?” 端着细看了几眼,沐王妃没有对白引歌做的东西表示嫌弃,还邀请沐王一同进食。 平儿微皱的小脸,这才恢复正常,笑呵呵的赞美白引歌的手艺,“特别美味,父王,您 快尝尝。” 沐王一脸的抗拒,他连提到白引歌的名字都讨厌,如何咽的下她做的东西。 而且,他们那样对她,她会好心给他儿子做美食?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毒,不吃!” 强烈的拒绝,沐王话音刚落,平儿就嚷起来,“四皇叔和平儿都吃过了,怎么会有毒,父王你在说什么!” 他生气了,脸涨的圆鼓鼓,像炸了的河豚。 沐王妃伸手,安抚性的揉揉他的头,“父王这才刚开始喝酒,就说胡话了,该罚。母妃想尝一口,平儿不生气。” 温婉贤良的她,拿起筷子觉得不对,平儿体贴的递上勺子,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先是惊讶跟着欣喜,忍不住赞叹,“美味!” “父王也吃,是真的好吃,比平儿吃过的所有东西都好吃!” 小家伙的词汇量不大,不知如何夸这珍馐美味,一连说了几个好吃。 夜煌不忍心平儿失落,淡然道,“皇兄安心吃,来之前白引歌也吃过,不碍事的。” 偏就这一句不碍事,让沐王放下了戒心,尝了一小口。 “还,还行吧……” 他仔细砸了咂嘴,想说点不好听的,但见平儿一脸期待,恶毒的话实在没法在孩子面前说。 “现在是用膳时间,糕点饭后再吃,平儿乖。” 满足了儿子的心 愿,沐王妃转身把蛋糕放回食盒,刚要盖上盖子,身后的沐王忽然开始抖动起来。 原本平稳的呼吸变的急促,胸闷的他不住的拍打胸口,口鼻青紫。 他用尽了力气去呼吸,可是肺部像是使不上力,嘴里发出“嗬嗬”的难受之声。 “皇兄,皇兄你怎么了?” 夜煌察觉到不对劲,一脸焦急的上前搀扶住他,伸手帮他顺气。 “王爷,王爷你不舒服吗?来人,来人快叫刘太医,快!” 边说,沐王妃边拿护心丸喂沐王,平儿在一旁吓的面色发白,喂完沐王,沐王妃让丫鬟先带平儿下去,以免吓着他。 沐王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走路走急了都能喘憋。 但没有诱因的时候,他还是没什么大问题,能像个常人一样生活。 “这,先都好好的,就吃了一口……” 沐王妃围在沐王的身边,眼里噙着泪,又是慌张又是担忧,但嘴里却不忘找诱因。 巧,太巧了。 夜煌本来有些慌,见沐王妃这一说,瞬间冷静下来。 正常人见自己的丈夫出事,不会这么心急去找原因,沐王妃这表现,恐有自导自演的嫌疑。 再加上那蛋糕他们三人都吃了,打包的时候他也盯着。 白引歌不会下毒,也不会蠢到在这明面上下毒! 夜煌的心底生出 一个念头,会不会刚才的护心丸就是解药,沐王妃今日摆的是鸿门宴,无论如何都要弄死白引歌? 沐王服了护心丸之后,状况好了不少,呼吸没那么困难了,但嘴唇的青紫还是没消。 由于沐王体弱,大顺帝特赐了一名御医在沐王府住下,不多时,挎着医药箱的刘太医出现在众人面前。 “如何,可是中毒?” 沐王妃不安问道,眼泪在眼眶打转。 夜煌也盯着刘太医,他正凝神把脉,“是中毒,脉象……” “嗬,嗬。” 原本逐渐平静沐王,胸口开始高高隆起,就像是无形中有一只手抓住他将他身体提高。 嘭—— 下一秒,他的上半身重重落到地上。 呼吸急促的直翻白眼,身子后弓加僵直,嘴唇青紫加剧,几乎喘不上气。 “王,王爷……别昏,呼吸,用力呼吸!” 刘太医满眼惶恐,想抢救不止该如何下手,一双手在沐王的面前乱挥舞着。 沐王妃担心的无以复加,“刘太医,你真的束手无策?你再好好看看……” “齐王殿下,王妃,你们快找太医院张太医,王爷的情况很不好,恐怕……恐怕会熬不过去!” “楚焰,备马!” 夜煌冷冽的将刘太医打断,声音冷若寒霜,“在本王回来之前,务必照看好沐王!” 第95章 毒杀亲夫 夜煌出了门,听到沐王妃在身后怒吼,“白引歌!若我二郎有损,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你死!” 他觉得这话,沐王妃似刻意说给他听的。 带着楚焰出了沐王府,他让楚焰用最快的速度回齐王府,务必将白引歌带来。 他则一转身,飞跃屋檐上房,在饭厅头顶开了条小口。 “什么,你说王爷真的病危了?” 屋内,一向柔弱的沐王妃,满眼狠戾的揪住刘太医的衣领,声音尖锐刺耳。 刘太医哆哆嗦嗦的辩解,“王妃,臣是说过少量毒素不会造成身体伤害,但实在没想到沐王殿下身子骨这么弱,哪怕您及时喂了解药还是无法缓解……” “如,如今只能等太医院的张太医来了,他,他应当有办法救沐王……”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刘太医的脸上,沐王妃双目猩红,觉得不够,又恶狠狠的在他身上踢了几脚。 “是你说没问题我才给王爷用的,是你说的!二郎,二郎我不是故意害你的……” 打完刘太医,沐王妃扑倒沐王的身边,将他的上半身放置到自己半跪的膝盖上,泪如雨下,“你不会有事的,我们的好日子还没到来,你不能有事。” 眼睁睁看着沐王胸口快速 的起伏,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是吸不到多少的空气入肺,整个人的脸色难看的就像是将死之人,她心疼难忍。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想想办法让王爷好受一些!王爷若有三长两短,我要你陪葬!不,我要你全家都陪葬!” 沐王妃色厉内荏的吼道,像这样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刘太医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打开医药箱,拿出银针刺穴。 夜煌的脸色,瞬间冷冽的能将方圆几里的人和物冻结。 他半匍匐在屋檐上,怎么都没想到沐王妃为了嫁祸白引歌,竟然连自己的丈夫都能牵连! 可恶,可恨! 唰的从天而降,浑身缠绕着肃杀之气,宛若地狱杀神的夜煌飞落在门口。 他像一把锐利之极的利刃,剖开了光与暗。 衣服在腾腾杀意中猎猎而飞,他冷锐踏进门,每走一步脚下似都能冻出一块森寒冰脚印。 “是你毒杀亲夫!” 眼白染了一抹猩红,狭长的凤眸此刻利如开锋刀刃,触及就会血流不止。 沐王妃只看了一眼,浑身都像是被割伤了一般的疼痛欲裂。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西,东西是白引歌做的,是你拿来的……你们夫妻狠毒至极,连病弱 兄长都不放过……” 沐王妃不知道夜煌什么时候来的,到底听到了多少。 现下沐王出事,是她所不愿的。 但她不能浪费这么个好机会! 如果能趁此机会把夜煌一下拉下水,说他个帮凶的罪名,那她家二郎也不算白受罪! “你到底想要什么?一次次针对白引歌,她跟你就算有滔天的深仇,你也不该拿皇兄和平儿做赌注!” 大手欺上沐王妃的脖子,夜煌的眼神冷彻入骨,迸射杀机。 沐王妃被掐的哽了哽,抬手去打夜煌如铁钳一般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齐王这是为虎作伥,想要杀人灭口吗?今日你想护住白引歌,怕是只能灭了沐王府满门!” 抵死不承认,沐王妃说完,剧烈的咳嗽起来,因为心肺缺氧,面部涨红。 她的目光痴痴缠缠的看向怀中的沐王,溢满伤痛。 他呼吸困难,不知道还有没有保留意识,呼吸越来越清浅。 大汗润湿了他的头发,他的衣衫,指甲都一片紫绀。 “王,王妃娘娘……王爷,王爷脉象越来越弱了,怕,怕是挺不到……” 扎针后,刘太医再把脉,急出一脑门子的汗。 夜煌一听这话,掐住沐王妃的手一紧,她眼前瞬间一片花白, 险些被掐昏死过去。 “你最好祈祷皇兄无恙,不然你就是死一万次也无法谢罪!” 嘭的将她往外一扔,夜煌心急如焚的蹲下去,探了探沐王的鼻息,弱的几乎感觉不到。 齐王府离沐王府不远,楚焰应当已经接到白引歌了,若他这边背上皇兄半路接应,能省不少的时间。 “把沐王弄到本王背上!” 夜煌只信白引歌,她创造了那么多个奇迹,一定能救回二皇兄。 “干什么,夜煌你干什么!我不会让白引歌碰二郎的,她跟二郎有仇,巴不得他去死,又怎么会救他!” 沐王妃揉了揉发疼的脖子,强迫自己清醒,扑上来不要沐王离开。 “我自有办法救我们家王爷,你放开,你……” 嘭。 夜煌毫不留情的推开她,快速的起身,连一记眼神都吝啬给她,出了门脚步一掠从廊檐上飞跃而去。 “不!不要!” 沐王妃踉跄追了出来,眼看自己追不上,她抓了旁边一样惊慌失措的贴身丫鬟一把,“柒柒,你快去拦住齐王,蓝公子就在西厢房,我这就去请他,快!” 不到万不得已,太后吩咐过不能惊动蓝公子。 能把他请来沐王府坐镇,沐王妃也是怕出什么意外,没想到真要用 上。 “是,王妃!” 柒柒领命,飞着追上去。 沐王妃往西厢房跑,形态狼狈,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本以为沐王会和平儿一样,出现中毒的症状,但及时服下解药就会缓解,刘太医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二郎,二郎,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不然我辛苦筹谋为的那般,为的是你能登上千秋地位,能让百年之后平儿后顾无忧的生活啊! 悔意夹杂热泪迷蒙了沐王妃的视线,她跑倒了两次,再无往日娇弱,爬起来继续。 夜煌背着气若游丝的沐王飞至转角,自己已精疲力竭,大汗淋漓,但他不敢停。 再飞一段,终于看到了楚焰架着的马车。 “楚焰!” 夜煌一声低吼,带着沐王从天而降。 “吁——” 楚焰一个急刹,马车内惴惴不安的白引歌往前一摔,亏得双手撑着,不然直接摔个狗啃泥。 “白引歌,你快看看,皇兄被喂了毒,但及时喂了解药,还是出现了严重呼吸障碍。” 楚焰撩开车帘,接下沐王,将他放置到宽敞的马车里。 白引歌无暇吐槽沐王妃的奇葩脑部构造,伸手去摸沐王脖子上的大动脉,已经失去了搏动。 再掀开眼皮,瞳孔放大。 心跳也停止了跳动。 第96章 十成把握 “夜煌,我要进行急救,这里不是好地方,快回府!” 一个跨步横在沐王身上,白引歌双手交叠开始心脏复苏。 夜煌上了马车,回头看了眼嘴角淌血还在视机而动的沐王妃丫鬟,脸色阴沉骇人。 他现在没空处置她。 “驾!” 楚焰注意到柒柒灼热的视线,朝她的方向瞪了一眼,掉转马车往齐王府方向去。 “你皇兄病史,你指的全部告诉我!” 紧急抢救中,白引歌抽空询问夜煌沐王病史。 她知道情况后,毫不迟疑上手救人,让夜煌心神一震。 他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毕竟沐王前几日几次三番对她动手,凶神恶煞的要取她性命。 她不计前嫌,秉持大夫救死扶伤的意志动手救人,让夜煌肃然起敬。 “皇兄体弱,有喘息之症,大运动后会喘息不止,稍作休息能明显恢复。伤寒的时候喘憋,太医说是心肺之症,这些年喝了很多药控制,不见好转。” 言简意赅的总结,夜煌凝神注意着白引歌,她可以的,她一定能救回皇兄。 不知不觉,夜煌已然百分百信赖白引歌。 白引歌却不像他那么乐观,之前救平儿,平儿心肺功能是正常的。 沐王有肺部疾病,毒药下去造成严重肺部感染,导致出现急 性呼吸窘迫综合征,没有及时吸氧,维持血氧饱和度,加重了病情,以至于出现休克。 如果心脏复苏不起作用,就得把他带进实验室进行心脏搏击,注入肾上腺素。 “到了翩兰殿,老规矩,你在门口等着,我有需要随时叫你。” 按压了好一会儿,沐王还是毫无反应,白引歌急出一头白毛汗。 好在离齐王府只有两三分钟的车程,下了马车,楚焰背上沐王,夜煌背上她,两人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带到翩兰殿。 让夜煌把沐王安置到她的床上,白引歌即刻赶人,“我猜沐王妃等下会找上门来,你看好门,决不能让人进来打扰我!” 说完,她啪的把门给关上。 拿出齐太妃哪里弄来的小铜镜片,虽然小小的,但作为连同实验室的入口,只要有东西进入,它似乎就能无限扩大。 费力的把沐王送到镜子里的实验室,白引歌探入半个身子,先准备好吸氧装置,然后给他注入肾上腺素,剥开他的衣服进行心脏电击。 涂抹好特殊液体,白引歌深呼吸一口气,啪嗒—— 在他心脏上进行电击。 一次不行,再来第二次。 每一次白引歌都屏住呼吸,等着检测心跳的仪器出现波纹。 滴,滴。 一如既往 地白线,让白引歌神经高度紧张。 “沐王,你还有儿子未抚养长大,还有个恶婆娘没收拾,你就不怕你翘辫子他被虐待?” 白引歌深呼吸,再次涂抹液体,准备第二轮的电击。 嘭咚,嘭咚。 不知道是不是沐王的灵魂就在她身边,听到她的话生气了,心电图忽然出现了搏动。 “好样的,就是这样,呼吸,把氧气吸进去。” 白引歌惊喜的给他罩上面罩,让他吸氧,可他虽然恢复了心跳,呼吸孱弱的随时都能断掉。 不行,肺部感染太厉害了,他无法自主呼吸。 必须得进行体外循环! 白引歌想到了自己不久前做实验出现在实验室的人工肺,这可真是帮大忙了! “你要是死了,就会有别的男人睡你王妃,打你儿子,可惨了。” 她戴上防护面罩,乳胶手套,在脖颈处消毒,准备切开气管插管。 谢天谢地她临床经验丰富,遇到这种重症病人也游刃有余。 只是没有助手着实不方便,但她得坚持住。 若夜煌一并进来了,她魂穿的事就会曝光,到时候就真的会被当成妖孽或者怪物。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把人工肺的机器弄到沐王身边,理好各类的线管。 白引歌拿起手术刀切开沐王气 管,从切口处插入股静脉导管,将他的血液引出体外,再由ecmo氧合血液,通过导管二,连接大腿根部的股静脉。 跟着氧合血液经插入颈静脉的导管,输回心脏,实现一个体外循环。 白引歌一直盯着仪器上的各项指标,原本嘟嘟尖叫报警的几台机器,因为人工肺的运用,挨个亮起了绿灯,安静下来。 沐王的生命体征,逐渐平稳。 白引歌大舒了口气,脱掉手上染血的手套,擦了把汗。 沐王应该有运动型哮喘,等他情况稳定了,可以做个支气管激发试验,还有肺功能检查。 但抽血检查还是要做的,看看他血液ige值,也就是存不存在过敏性哮喘的可能。 以及,他体内的毒素是否被清除干净。 白引歌再次戴上干净的乳胶手套,抽了沐王几管静脉血,再心念各类血检仪器,分别加入试剂进行检验。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外面的情况如何。 这一夜沐王是没法出去的了,她抿了抿唇思考着如何说服夜煌将他放在她的房间。 从镜子里抽身出来,听到外面争执声刺耳。 “夜煌!我已经带了大夫来,你快把沐王还给我,不然今日就是拼个头破血流,我也要带他离开!” 沐王妃情绪激动,好几 个破了音,显得歇斯底里。 夜煌冷冽的声音,能冻骨凝血,“刚才皇兄没呼吸了,危在旦夕,这都是你做的好事,你有什么脸在这叫嚣!来人,把她和她的人一并请出去,谁不走,砍断双腿扔出去!” 白引歌口干舌燥,她咕咚咕咚灌下一杯已经凉透的水,也不觉得冷,抬脚往门口走去。 干的漂亮,夜煌,就该这么霸气! “夜煌,你就是把我做成人彘,我也不会离开!这位是为太后和齐太妃都看过病的蓝公子,他有十成十把握救沐王,你快放人!” 外面的沐王妃把匕首架在了脖子上,悲痛欲绝的大喊,“你若不肯,今日一尸两命,全葬身你齐王府,看你日后如何能夜夜安寝!” “齐王殿下,小的知齐王妃是施圣医孙女,医术了得,但她不一定应付得了沐王的病情。有什么事还请救回沐王后再说,请您高抬贵手……” 白引歌再次听到蓝公子的话,觉得他的声线有些古怪。 十成把握? 她坐拥实验室在手都不敢这么自夸,这蓝公子…… 等等,沐王妃还是白凤玉说过,那位很厉害,也就他知道光敏性癫痫畏光,引得齐太妃抽搐不止。 这人必定了解齐太妃病情,还是太后的人。 难道,蓝公子就是那位? 第97章 他乡遇故知,敌人 白引歌想出去一探究竟。 但想到一开门,沐王妃说不定就会趁势而入,屋内没有沐王,她如何解释大变活人? 为了安全,她退到角落,悄悄的沾湿手指,捅了个小洞往外望。 以她的视角看不到夜煌,只能看到沐王妃带着的人被齐王府的护卫围堵在院子里。 两军对垒,气氛剑拔弩张。 “本王不想把事情闹大,现在,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懒得听蓝公子把话说完,夜煌寒意逼人的下逐客令。 沐王妃不走,匕首往皮肉里轻割,淌下一丝血痕,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如绽放的妖冶红梅,触目惊心。 “我没跟你开玩笑,把沐王还给我,不然我绝对会死在你面前!” 她向前跨出一步,逼得夜煌的人往后退了退。 “沐王还未脱离危险,沐王妃这么着急要回他,居心叵测啊。” 白引歌忍不住在门里怼她,这跟医生刚费力从鬼门关把病人救回来,病人家属却说医院治不好病,要带病人回家一样恶劣。 “白引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公报私仇!” 沐王妃的声音变得尖锐,带了一丝歇斯底里,“我身边的蓝公子医术比你高,人品比你好,我信赖他 ,我不相信你,你把我们家王爷还给我!” 三句不离还字,她此刻就像是被人抢走心爱万物的小朋友,毫无理智可言。 “是吗?蓝公子这么厉害,那我倒想讨教讨教,沐王一炷香前因中毒引起呼吸困难,面色紫绀,引发心脏骤停,该如何医治?” 白引歌把矛头转向蓝公子,隔着窗户试探他。 “呼吸困难应当先缓解气道水肿和痉挛,予以吸氧,畅通呼吸道。心脏骤停该用心脏复苏术,齐王妃想知具体操作吗?” 蓝公子不藏着掖着,说的一番话只有白引歌能懂。 这就是直接承认了他穿越者的身份! 果然,还有别的医生如她一样遭遇意外魂穿到这里来了,不止她一人。 白引歌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若非蓝公子是太后的人,跟她站在了对立面,她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抓住老乡的手一诉衷肠。 他乡遇故知——讨债的! 她深深的体会了一把这个世界的恶意。 “如何缓解,用何药?” 稳住情绪,白引歌想知道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带来了金手指,虽然人家不一定回答,但万一说了呢? “齐王妃这是学艺不精,想跟小的讨教吗?若不会治,不要逞强。治 病驱散所有人,独留病患,这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蓝公子的唇枪舌剑嗖嗖向她射来,白引歌微愠的眯了眯眼,她只是想试探他,何至于这样被他污蔑! “怕不是沐王殿下已经不行了,齐王妃不敢开门,就是为了捂着这个事实……” 嘭。 蓝公子叫嚣的言语言犹在耳,外面忽然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白引歌心一惊,急忙跑去角落的小洞前观望,只见盛怒的夜煌气势磅礴的站在跪倒在地的蓝公子面前,整个人冷的如同行走的冰窖。 寒意渗人,冻人心脾。 “谁给你的胆子,敢质疑本王的王妃?” 齐王以嚣张闻名京都,没有他不敢处置的人,没有他不敢捋的虎须。 他狠戾的一脚踢在蓝公子的膝盖上,楚焰立即拔刀架在蓝公子脖颈上,只有夜煌一声令下,蓝公子即刻就会身首异处。 “作为医者,只是实事求是,想治病救人!也许蓝某人说的话齐王殿下不爱听,但蓝某人还是要讲,齐王妃的行为很可疑!” 蓝公子咬死白引歌,哪怕自己岌岌可危,也要将她拉下马。 沐王妃跻身到夜煌面前,声音沙哑的说,“夜煌,你若真心疼你皇兄,把他交给 蓝公子,他才有活下去的机会!白引歌关着门做了什么,你一概不知道,她若是什么都没做,幸灾乐祸眼睁睁看着你皇兄去死……” “闭嘴,本王信她!” 快速抬手,一下就夺走沐王妃手里的匕首,哐的飞射到不远处的漆红圆柱上。 夜煌容不得两人污蔑白引歌,在救死扶伤这方面,他信她! 经历过那么多事,若白引歌真是宵小之辈,她会选择性救人,而不是无差别的只当病患是病患,不带私人感情,不带有色眼镜。 “哈哈哈,信她,夜煌你居然信她?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她为了你能多看她一眼,多次让平儿假装不舒服博取你的关注。” 沐王妃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带着泪狂笑,语带嘲讽,“为了让我借出平儿,她像舔狗一样的表现,我现在想起了就恶心!” “若不是为了帮你摆脱她,我何至于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毒!这些,夜煌你全都忘了是吗?” 她期盼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心底的恐惧如同一波波带着水草的海水,一次次的淹没她的眼耳口鼻。 她和刘太医的话,夜煌肯定听到了。 若他告诉了沐王……沐王妃不敢深想,一 想胸口就撕裂般的疼痛。 她是真的没有害沐王的心,只是想为沐王夺取太子之位扫平最大的障碍。 同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皇上本来是要赐沐王殊荣的,奈何沐王从小体弱,这才转移到夜煌的身上! 夜煌就是个小偷,若他不在了,一切就能回归正轨! 眼底的恨意浓稠的化不开,沐王妃狠狠压过,泪眼汪汪的看向夜煌。 夜煌的视线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先是谋害亲生子,后谋杀亲夫,就算你有龙孙,不死也会脱层皮!本王劝你,在这浪费彼此时间,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自救的办法!” “夜煌,你这么对我,你就不怕你皇兄醒来后无法跟他交代?” 沐王妃见他铁石心肠,衣袖下的拳头捏紧,脖颈上青筋迸露。 “若我死了,他也不会苟活,这是我跟他的誓言!我对天发誓我未曾有过一丝害他的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你若不想看他家破人亡,你把他还给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事情闹到皇上面前,就无可挽回了! “沐王妃,在你带人上门之前,也许此事还有回旋余地。” 如今暗卫怕是早已把事件传递入宫,父皇决不允许任何伤害他孩子的人存在! 第98章 三妹妹求见 沐王妃面如菜色,踉跄后退两步,被柒柒搀扶住。 关心则乱,她怎么就忘了这齐王府秘密深重,皇帝的眼线密布! “回去吧,皇兄脱离危险,本王会让你再见他一面。” 夜煌冷肃转身,回到门前,静谧的等着。 沐王妃心如死灰,她知道自己再闹下去,等来的可能就是圣旨——而夜煌,至少保留了她再见沐王一面的机会。 “撤退。” 耷拉下肩膀和脑袋,沐王妃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偃旗息鼓。 楚焰带着护卫将她和她的人送出王府,夜煌叫来影,吩咐道,“今日发生的事,本王自会择日禀告父皇。” 不是不告诉,而是等沐王醒来后,看他怎么说。 毕竟是沐王的家务事,夜煌没有替他处决的权利,更何况这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平儿和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是。” 影恭敬回道,夜煌一挥手,他又消失在了眼前,似隐匿在了看不见的黑暗中。 夜煌有些疲惫,他已经揣测出沐王妃针对他的原因。 只要父皇一日没立太子,自己就是她最大的敌人——哪怕他的手已经废了! “白引歌,你在吗?” 张开虎口,微微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夜煌 叩响了房门。 “在,但我暂时不能放你……” 白引歌猫着腰垫着脚走到门口,底气不足的回了一句,想着要用什么借口熬过最难熬的这一夜。 “本王不进来,在你开门之前,本王会守在门口。” 只是不等她绞尽脑汁,夜煌清冽的声音如同东西一抹暖阳,安抚下她焦躁的心。 “本王只想问问,皇兄他……情况具体怎么样?” 白引歌从夜煌的语气里,第一次感觉到他的害怕。 她以为那个威风凛凛的男人,不会恐惧,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可这一刻隔着门板传来的脆弱,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揪住了她的心脏。 在生死面前,没有谁能安之若素。 “暂时脱离了危险,能不能彻底脱离就看今夜了。我得守着他,晚膳你遣人放到门口我自取。明日确认无恙,我会放你进来见他,你可能接受?” 白引歌以为会费一番周折说服夜煌,外面沉寂了几息,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信你。” 这是他今日第二次表达对她的信任,如同一剂强心针,注满了白引歌的心脏。 白引歌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忍不住打趣,“我还以为你会一脚踹开门,再 狠狠给我一掌,说我骗子,危言耸听。” 当初救齐太妃的时候,可不就是这样的场景! 一晃过了些日子,好多事都变了。 曾经站在她对立面的夜煌,如何成了她的盟友,而原本的朋友,却成了生死的仇人。 “白引歌,心眼大一点,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她等着他跟他道歉,等了半天,外面挤出一句变相的提醒。 呵呵,说她记仇心眼小? 果然跟这个男人说不到一起去! “麻烦准备下医药费,我算算啊。”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白引歌细算人工肺的耗损,决定按市场价收费,“三千两,已经是盟友价了!” “皇兄安然无恙,我给你五千两!” 壕·夜煌出手阔绰,用言语直接表明沐王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爽快,就喜欢王爷这样的豪客!过几日我的药铺要开门了,王爷有任何治不好的疑难杂症,都可以去店里找我。” 趁机拉一波生意,白引歌说完,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哈欠,“我还有些检查要给沐王做,进去了,你自便。” “本王就在门口,有需要吱声。” 夜煌已经派人端来了太师椅和小桌子,上面摆上了茶盏和一本兵书 。 他端庄的坐下,打开兵书,微蹙着眉头继续往下读。 …… 白引歌探入镜中世界,看了眼沐王的搁下指标,平稳。 她抽了他的静脉血拿去化验,半小时后出结果,毒性反应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应当是解药起了效。 白引歌退了出来,又喝了一杯水,已经凉透,刺激的她身子抖了抖。 她把镜子放到桌面上,自己则坐在桌子前托着腮静静的凝视着里面的所有数据。 她直觉沐王中毒一事不简单。 刚才听墙角,夜煌说沐王妃谋杀亲夫,难不成是太后下了命令? 可沐王妃那么爱沐王,她怎么下得了手? 真爱一个人的眼神不会有假,白引歌虽然没谈过恋爱,但爱情剧看了那么多,还是分辨的出来。 “王爷,燕王府的人求见王妃。” 正出神,外面猛地响起管家的声音。 夜煌冷冽的一口回绝,“不见。” 现下什么事都没有皇兄重要。 “是王妃的三妹妹,燕王侧妃求见。据说在府里发生了一些事,伤了脸,很严重,想请王妃去看看。” 管家说明原委,等着夜煌发话。 白引歌怔怔的听着,昨日才新婚,今日就毁容,不是意外吧? 一听 不是白凤玉,夜煌迟疑了一会儿,屈指敲了敲门,“白引歌,你三妹妹脸上受了伤,要请你医治,你要见她吗?” 白引歌从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关于这个三妹妹的记忆,她娘是二夫人从青楼买回去的艺伎,从小存在感极弱,但因为有娘疼着,日子比原主过的好。 但在二夫人的淫威下,这位三姨娘侍寝的日子都是二夫人安排好的,一个月仅那么几天,便是二夫人来葵水的时间。 她何其有幸,就在那几日有了身孕,稳住了家中地位。 据说因为爱吃酸,被人说酸儿辣女怀的是男胎,险些滑胎,好不容易才保下了这位三妹妹。 原主和她的交集不多,唯一一次深刻的记忆,是她在元宵节去厨房偷吃,被三妹妹撞个正着,三妹妹没有告发她,还挨个挑了一些吃食给她,再把那些食物重新摆盘,帮她掩饰。 也算是欠下过一次因果,既然她有求于自己,她可以抽空看看,反正镜子她随身带着。 “我走不开,可以的话,你让楚焰带她来齐王府。” 白引歌凝神思忖了片刻,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嗯。” 夜煌淡淡应了一声,随即打发楚焰去接人。 第99章 三妹变三弟 白引歌出来的时候告诉夜煌,现在一切平稳,让他守在门口,若屋内有任何声音再叫她。 声音当然不会有,白引歌只是想做出有人的假象。 楚焰直接把人领到翩兰殿偏殿,没和夜煌打照面。 白引歌的三妹妹闺名白若轻。 她来的时候,戴着浅色的纱笠,遮住了脸。 “问齐王妃安。” 在室内静候的她,没有坐,看到白引歌立即福身行礼。 “都是自家姐妹,无须多礼。” 白引歌让她起身,到主位上落座后,一双炯炯有神的杏眼直盯着薄纱下的脸。 看不真切,但能看到血痕。 白凤玉是嫉妒吃醋,找不到发泄的,凌虐到她身上去了? “齐王妃,请救救我!” 嘭。 原先还隐忍情绪的白若轻,忽然双膝跪地,朝白引歌叩首,久久不起来。 白引歌的太阳穴猛地一跳,感觉自己揽祸上身了。 “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只会令我生出送走你的念头……” “不,不要!回去我会死的,齐王妃,我母亲知道大夫人离世的真相,只要您肯救我,我一定让她告诉您!我还能帮您作证,证明当日您替嫁是被逼的,证明老夫人的伤不是您弄的……” “只要 ……只要您肯救我!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做什么都可以!” 白若轻一听说白引歌要送她回去,惊慌失措的摇头,把自己所能给与的一切都诉诸于明面。 她浑身颤抖的厉害,手一掀,猛的露出自己的真容。 一道从左边眉头斜着往下,划过鼻梁骨,右半边脸颊拉伸至右边耳门的血淋漓伤痕,触目惊心的出现在白引歌的面前。 皮肉翻飞,因为洒了止血粉,看上去更加狰狞。 “这,这是……” 白引歌惊诧的站起来,柳眉微蹙。 白凤玉这是疯了吗?居然这样对燕王侧妃…… “齐王妃,这是她逼我自己划的,她还拿我母亲的性命要挟,逼我去死!” 白若轻毫不避讳的迎上白引歌的目光,苦涩勾唇,“本来燕王要娶的是她,成婚前一日,燕王忽然让父亲把府里及笄未出阁的姐妹叫到一起,点了我一同陪嫁。” 对于她来说,这无异于一场飞来横祸。 全京城都知道燕王对新进门的王妃有多重视,三媒六聘堆满了临西候的门庭,里面多数都是奇珍异宝,坊间美谈不断。 可谁知道临近婚期,燕王突然大变样,不仅剥了白凤玉正妃之位,还从白家再挑 一人同嫁,并同为侧妃。 白引歌听她细说原委,意识到是迁怒白凤玉,想要借此打压她。 他是皇帝长子,是赫赫有名的燕王,想要扶持一个女人上位简单,想要剥夺给与她的殊荣,更是易如反掌。 为了更好的鞭策白凤玉,可怜的白若轻就此成了其中制衡的棋子。 “可你已是同她地位相当的侧妃,怎会遭受如此大罪?” 白引歌有些心疼她的遭遇,想也知道原主那渣爹肯定没有阻止燕王,说不定还兴高采烈的送白若轻出嫁。 这种高嫁,对于临西侯府来说,是莫大的殊荣。 “只要我娘一日在府里,我便一日被她掌控。燕王昨夜夜宿岑侧妃处,白凤玉今日起来怒红了眼,打骂我出气。她怪我,说都是我害得她失去了正妃位置,失去了丈夫,成了他人的笑柄。” 一顿大骂就算了,以前常有。 白凤玉忽然眼冒精光,可怕的拔出她头上的簪子,在她的脸上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再让她自己沿着这痕迹用力的划下去。 “只有你死了,王爷愧对临西侯府才会把我扶正!不然那女人母凭子贵,我以后就做不了皇后,何谈母仪天下!” 白若轻咬牙切齿的 把白凤玉的原话道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惹的白引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原以为白凤玉帮燕王除掉夜煌,是怕夜煌发现她的背叛,找她报复。 没想到,人家想要的是后位,心比天还高! “即是如此,那你如何能出府来求我,是她授意的?” 听白若轻的话,她的一言一行都掌握在白凤玉的手里,这时候来找她不是要讹她吧? 倒像是白凤玉一贯的手段…… “齐王妃,前些日子您回娘家的时候,痛惩白凤玉母子的事我知道。现下唯一能跟她对抗的人只有您,我也只能找您。” 点到明处,白若轻又端正的磕了两个头才回话。 “白凤玉要我晚上服毒暴毙,保我娘日后荣华富贵不断,我是不信的。如今我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假死脱身,二是扳倒二夫人,让白凤玉失去依仗。” “这两件事都需要您帮忙,为了显示我的诚意,我愿意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您!” 话音刚落,白若轻开始宽衣解带。 “等等,你这是做什么?楚焰还在外面守着,你个黄花大闺女……” 白引歌走上去本想阻止她,结果白若轻解开腰带后,哗啦一扯,露出了里面 大红色的绣鸳鸯的肚兜。 所以三妹妹你这是要干嘛啊,我们都是女人,你要以身相许也不该找我啊…… “王妃,您请摸。” 看白引歌转过脸去,白若轻柔弱的低唤她一声,跪着前进两步,愈来愈靠近她。 “不是,你有的我都有,你让我摸……” “什么”两字,因为白若轻猛地一拉扯卡在喉咙上。 入手的是一片硬邦邦的胸膛,不似女孩那般柔软,倒像男孩一般平坦。 白引歌震惊的看着白若轻,三妹妹你是被刺激大发了吗,就算你是飞机场…… 不对,她好像有点喉结? 白若轻此时微微后仰着脑袋,脖子绷的很紧,不太明显的第二性特征跃于白引歌的眼前。 白引歌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响,一个可怕又荒唐的念头在她心底成形。 “齐王妃,我是男子。” 轻柔的嗓音,如同深水炸弹,嘭的炸毁白引歌的三观。 她惊恐的连退几步,眼睛机械的眨了眨,愣是回不过神来。 叫了十五年的三妹妹……竟,竟然该是三弟弟? 白若轻回头看了眼门口没人,她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道出临西侯府的另一桩秘辛。 “我若不化作女孩子,我根本没机会长大!” 第100章 临西侯府秘辛 “十五年前,我娘初孕。” “二夫人明面上呵护有加,实则一直在找机会除掉我。我娘噬酸,她怕我娘怀儿子母凭子贵,以后继承爵位,趁爹不在给我娘强灌了堕胎药!” 那段时间三姨娘孕吐的厉害,药是吃下去了,可二夫人一走,她嘴泛酸水,哗啦一下全吐了出来。 白引歌是知道的,二夫人生白凤玉难产,大出血被救回一条命后,被诊断再也无法受孕。 她想要固宠,临西侯府就不能有男孩子降世。 经过这一茬,三姨娘又惧又怕,假装摔跤做出滑胎之症,买通大夫谎称自己流产,再假装坐了个小月子,把孕肚给缠了起来。 然后以伤心为由,暴饮暴食,把自己吃胖,这样周身都珠圆玉润,也没人会想到她怀孕上面去。 直到临近生产,三姨娘才把孩子还在的事告诉了临西候,这时候二夫人不好再下手,就坐等孩子出生。 二夫人吩咐稳婆,生出男孩直接掐死,就说是个畸形胎,生出女儿不用管。 三姨娘为了护住自己的孩子,把自己存起来的所有钱包括饰品都给了稳婆,这才瞒下白若轻的身份,打小将她当女儿养。 一听是女儿,二夫人也不上心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 “我的名字还是二夫人赐的,说若轻云蔽月好意境,就叫若轻。实际上,她告诉我娘,叫我若轻是希望我的生命轻若鸿毛,早些横死能投个好人家!” 说到二夫人,白若轻眼底流淌着浓稠的化不开的恨意。 白引歌吃惊的嘴唇微张,不由的佩服三姨娘,她是如何小心翼翼的过活了这十五年的? 白若轻还未及冠,男性特征不明显。 再长大一些,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他是男儿身。 “你们就没考虑过把你的身份告诉……白凤玉的爹?” 白引歌斟酌了一下词句,还是没办法把原主的人渣爹叫爹,换了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称呼。 “想过!可我娘说,我若说了,头一日是弥天之喜,第二日就会变成全家之丧!” 三姨娘比谁都清楚二夫人的心狠手辣,她跟笑面佛一样笑呵呵的同你交流,笑里藏着多少剧毒的暗箭,你根本看不出来。 “齐王妃,大夫人去世的时候你刚出生,您不知道,大夫人的血崩不是意外,是二夫人为了上位加了血崩的药在养生汤里!” “二夫人不愿意做妾,对您的母亲下了毒手,这件事老夫人和我娘都知道,是后来二夫人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透露的 。” 拳头捏紧,紧到浑身肌肉绷直,青筋迸露。 白若轻眼红红的看向白引歌,“她是我们共同的仇人,她的女儿还多次威逼陷害您!这次只要您愿意帮我,日后齐王殿下若有需要,我定当竭力相助!” 说完,她又附身下去,嘭嘭的磕了三个响头,以示决心。 白引歌今天接受的信息量完全超过了她能处理的范围,这一件件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她面前,她脸色变了又变。 心脏忍不住痉挛般的痛,就像是原主的身体在悲伤在哭泣。 病逝的母亲是被谋杀的,任谁知道这真相都会怒火攻心! 二夫人十恶不赦,她绝不会轻易饶过她! “你有什么主意,先说来听听。” 但白引歌没被仇恨冲昏头,怕这是白若轻为了自救编造的谎言,她还在观望。 “实不相瞒,我娘是骠骑大将军沈将军走失的女儿。因为小时候被卖去青楼,又被父亲买回去做妾,我祖父不肯认她。” 白若轻看白引歌这么问,以为她是默认要帮自己了,急忙道出自己的计划。 “为今之计,只能将计就计,请齐王妃赐一颗假死药,我得先假死从燕王府假死脱身,再恢复男儿身,认祖归宗。之后上临西侯府寻 亲,给我娘强大后盾,谅二夫人不敢再动她!” 白若轻自从知道自己身份高贵后,一直都在期盼这一天的到来。 本来他和他娘亲的计划也是进燕王府后诈死,但没想到白凤玉如此疯狂,刚进门就要逼她去死。 白引歌抿唇思索他的提议,暗自惊叹于三姨娘曲折离奇的身份,又为白若轻能柳暗花明开心。 多个有力的盟友对付二夫人母女,白引歌求之不得。 只是有个问题,假死药……她没有啊! 这玩意电视剧里看过,现实要是研究出来了,那得多恐怖。 罪犯假死脱身,换个身份继续为非作歹,想想都恶寒。 “计是好计,只是假死药我没有。” 想了想白引歌还是据实已告,她此言一出,白若轻脸色煞白。 “齐王妃,您是不肯信我的话,觉得我是为了拉您跟我一条战线抹黑二夫人的吗?这件事老夫人也知道,您若不信,事后查问便是!” 她早就听说了白引歌的能力,觉得她推脱是不想帮忙。 白引歌无奈的垮下柳眉,耐着性子解释,“但我有一计,能助你脱身,一样的效果,你可愿意听一听?” 白若轻暗淡下去的神色,瞬间恢复,眼里灼灼升腾着生的希望。 “ 白凤玉要你死,并为要求你死在齐王府,或者瞧见你的尸体。近郊有条河,河水和缓,你不会水便去找个水性好的,假意礼佛出意外,掉入河中,尸骨无存。” 自此世间再无白若轻,白凤玉多的是借口可以让燕王扶她上位,前提是燕王愿意。 而他也可以恢复男身,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我,我怎么没想到呢……” 白若轻大喜,这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不,这是最佳的策略。 假死药药死他之后,他就会失去知觉,万一白凤玉起了鞭尸的心,他身边的丫鬟是无力阻止的,发生点什么意外都不好说。 他之前是太乱了,没深思熟虑还有这种办法。 “谢谢齐王妃,您是我的恩人,恩同再造!我这就去找齐王殿下,告诉他当初是白凤玉迫您出嫁,揭开她的虚伪面纱!” 再叩首,真心实意,撞的嘭嘭作响。 白引歌有些受不了他这大礼,伸手去搀扶他起来,“不必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这会儿去他指不定觉得是我指使你去的,以为我对他还有什么想法。” 信与不信,都那么一回事,他们迟早和离。 “不如我先帮你看看你这伤口,若是没伤到真皮层,或许还有办法不留疤。” 第101章 补偿 楚焰本来是护卫白引歌的安全,奈何屋内两人的嗓门都不小,该听见不该听见的他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见白引歌开始给白若轻治疗,他退了下去。 白引歌不知道外面守卫的人换了,先用生理盐水把止血药冲洗掉,仔细看了看伤痕,鼻梁骨到颧骨伤痕颇深一些,两边偏轻。 “你自己划,也不知道划轻点?” 任由皮肤愈合,会是一条很长的狰狞疤痕,但如果用美容线,也就是蛋白线进行缝合,配以特效祛疤药,头尾可能不留痕迹,中间也能淡化不少。 “白凤玉看我轻轻划拉,她捏住我的手往下,见皮开肉绽才松了手。” 白若轻一提到白凤玉,就恨的咬牙切齿,甚至整个人都在抖。 白引歌这才弄清他这伤痕不对劲的地方,让他闭上眼睛配合自己,“我这是为了让你的疤痕变小,甚至淡化看不见,这两日看着吓人,过两日会好很多。” 白若轻感激的点点头,他以为自己以后只能顶着一个大花脸过活了,跟他那个可怕的舅舅一样,没想到还能柳暗花明。 见他闭眼,白引歌先看了眼沐王的情况,确定一切都好,从镜子里拿出缝针的医疗器械,选了最细的美 容线给他缝合。 缝完,她拿棉签给伤口消毒,再拿来手持镜,教白若轻自己给自己上药。 “你可别傻乎乎的真往水里跳,让你丫鬟假扮你做场戏就好,你这伤口不能沾水。每隔一日你就这样消毒一次,线不用管,它会跟你皮肤融合。” 开医嘱,白引歌敬业的叮嘱他,忽然想起一件要紧事,“对了,你来齐王府,可有旁人知晓?” 从齐王府出去就意外坠河,燕王正愁找不到机会发难,她得小心避免! “齐王妃您请放心,我不会连累您的,我会先回燕王府,跟白凤玉再大闹一场,闹的人尽皆知再出意外!” 白若轻哪敢连累自己的恩人,他把碘伏收好,再次俯身跪拜,被白引歌拉住。 “姐弟之前无需这么多礼,快回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只要能假死脱身,等着他的便是崭新的人生和康庄大道。 白若轻感激的点头,走到门口,忽然停下,隔着门跪拜白引歌,“大姐姐今日恩德,他日一定偿还!” 白引歌无奈的浅笑,“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她也没做什么,只是帮他出出主意,处理了一下伤口,他提供给她的信息,足够支付报酬了。 目送白 若轻离开,白引歌抬脚往正殿走去。 人不能离开太久,不然怕夜煌起疑。 “没什么声音吧?” 看到夜煌端坐在门口,气度不凡,像极了威严的门神,白引歌抿了抿唇假意问道。 “没有。”夜煌漂亮的凤眸一挑,眼带深邃海浪,幽暗的看不透他的情绪。他微顿了顿,“你先进去看看皇兄,本王有话同你说。” 白引歌心底打鼓,啥意思,他是趁她不在进去过了? “好!” 憋在心底不敢直接发问,在他说明之前,她忐忑的进门走了个过场,再出来合上门,讪笑着道,“一切都好,但情况瞬息万变,你长话短说,我还得进去守着。” 要是找茬,你也得掂量掂量这是不是好时候。 白引歌就差没直白的说出自己的心声了,委婉曲折简直不是她风格。 夜煌沉寂下来的时候,一双深邃的眼,如同深海最深处般骇人,又令人神往,忍不住与之对视,想一探深渊。 被白引歌瞪圆的杏眼望着,夜煌心底翻涌上惊涛骇浪。 楚焰的报告,令他一贯的坚持动摇。 上一次他问过罗超几句,他说白引歌是被迫替嫁,如今白家这三妹妹也这么说。 难道……他一开始就错 怪了白引歌? 脑海中回荡着白引歌曾经歇斯底里的怒吼,“你什么都不知道!白凤玉说我若不替嫁,她嫁给你,就日日喂你上瘾的毒药,等你毒发再控制你,让你做她唯命是从的狗!” 夜煌原来认识的白凤玉,善良且害羞。 一同游玩看到小动物被困,她会毫不吝啬的伸出援手。有一次看到小猫爬上树不敢下来,她自己上树解救小猫还栽落下来。 当时幸得他在附近,把她救下,这才安然无恙。 所以后来白引歌那么说白凤玉,夜煌是真的怒火中烧,恨不得拿浆糊把她嘴黏上。 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夜煌才发觉自己似乎一点都不了解真正的白凤玉。 她在他面前的时候,给他看的都是美好的。 若她对他有一分真情实意,绝不会做推波助澜的帮凶! “无事,只是想问你药铺需不需要人手,本王可以调派几人供你使用。” 本来有话要问,被她看着,夜煌觉得没有问的必要。 问清楚了又如何,他会跟她道歉? 尊贵的齐王大人拉不下脸。 不如换种补偿的方式,嗯,这样最好。 白引歌一副“哇,我是活见鬼了吗”的表情,樱桃小嘴微张,夜煌的视线忍 不住下移,停留在娇艳欲滴的唇上。 他说帮她,需要这么惊讶? “需要啊,太需要了!” 哽下吐槽的话,白引歌狂点头,“我特别需要免费的劳动力,帮我置办药材药柜,打扫卫生,定做牌匾。” 开一家药铺,前期杂七杂八的事蛮多,白引歌本想给罗超银子让他请人。 如今夜煌开了金口,又能节约一笔,不要白不要! 免费,他听懂了。 夜煌淡淡颔首,睨了眼小财迷,“嗯,就这事,你进去吧。” 白引歌乐呵呵的回屋,她刚才如临大敌真没必要,经历过这么多事后,她和夜煌的关系明显缓解了。 只要熬到和离那一天,她就自由了。 就定在他手臂复健后痊愈的那一日,这样替原主报的恩也报完了,她能开始全新的人生! 想到未来可期,白引歌心情大好。 她受到晚膳时间,夜煌特意问了她想吃什么,让厨房给她送到门口。 一夜无事,快天亮的时候,白引歌帮沐王脱离了人工肺,再给他做了个肺功能检查和支气管激发试验,确定他是运动性哮喘。 她把沐王搬到她的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开门让夜煌进屋。 “恭喜,你皇兄已经彻底脱离危险了。” 第102章 是非不分 夜煌走到床边,看了眼安静沉睡的沐王,眸底有伤痛一闪而逝。 “何时能醒?” 他在床沿边坐下,轻轻握住沐王的手,一片冰凉。 “快的话今日,慢的话明天。” 白引歌看到他眼中的悲悯,有些心疼为沐王负重而行的夜煌,他倒是昏睡着,不知道夜煌面临着什么。 夜煌答应沐王妃再见沐王一面,意味着他暂时不提沐王妃的恶行。 一个恶毒至极,连自己亲儿子亲丈夫都能毒害的女人,依夜煌的脾气早该挫骨扬灰了。 他却忍耐着。 忍耐的滋味不好受,等沐王醒了,她也有一笔账要回临西侯府清算! “你皇兄若听我的嘱咐,好好用药,活到老没问题的。” 前提是你得说服你那视我为仇敌的白痴兄长! 白引歌在心底默默补充一句,她是极度厌恶沐王,但医生的天职让她没办法选择患者,见死不救。 “你确定?” 夜煌幽深的眼底燃起一小簇希望之火苗,“御医说他活不过而立之年……只差两年了……” 他的声线略微发抖,提到皇兄生死,眼皮半塌下去。 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皮投下一片阴翳,喉头忽然哽咽,他没了声音。 “他这病是终生性的,只能控制,无法治愈。要用的药物有两种,这个 是晚上睡觉前服用的,这个是出现每日一喷的,半年后可酌情减量,再往后可发作再用。” 白引歌已经备好了治疗运动性哮喘的药,顺尔宁可助安睡,吸入激素能缓解气道水肿和痉挛。 “还有个办法,你可以找位他信任的御医,把药给御医,让御医拿给他……” “不用。” 她想得周全,夜煌却不同意,“你一而再的救皇兄和他家人,他还没支付医药费,你难道不想要?” 白引歌又惊了,刚才她不在的时候夜煌难道被换了个芯子,怎么为她着想起来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 “平儿是我小伙伴,我不收他的诊费。至于你皇兄,这些药就十两吧。嗯,黄金。” 她这可不是敲诈勒索,毕竟要承包他下半辈子的药,又是从异世界进口的,值得起这个价。 白引歌以为,按正常情况,夜煌好歹说她几句心狠手辣。 今日他继续一反常态,“好,等他醒了我会找他要。” “你昨夜定没休息好,红嬷嬷本王已打发回宫,皇兄我会带走,你好好休息。” 顿了顿,夜煌叫来楚焰,看她没阻拦,让他背着沐王离开。 白引歌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六月看到了飞雪。 夜煌,夜煌的人原来这么好的吗? 他突然对她 改变态度,是在白若轻离开之后,难道楚焰听到他们的谈话,转述给他了? 他自觉亏欠,想要弥补? 聪明如白引歌,一下想通了其中的细枝末节,便心安理得接受。 “行,午膳的时候我再来看看,一起吃个饭,一笑泯恩仇啊,我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试探一番,白引歌看到夜煌身子一僵,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误会已经解除,处理好原主母亲的事,她应该就能了无牵挂的去投胎了吧? 白引歌在进行自己的事业前,想先把这些都处理好。 夜煌深深的凝视她一眼,沉默半天挤出一个字,“嗯。” 这样就意味着和解了,在战时同盟的份上,两人关系更上一层楼。 白引歌送走夜煌,让庆岚换了干净的床单和被褥,关了窗掩了床幔,一觉睡了两个多时辰。 起来刚洗漱好,楚焰就来请她过去用膳,一并告诉她沐王已经醒了。 白引歌有些佩服他的恢复力,看来生在皇家还是有好处的,吃的用的样样顶级,身体素质也比一般人好。 “我知道了,等我提上医药箱。” 原本只是吃个饭,现在还多了饭前检查。 白引歌折返回屋,拿上医药箱,出门的时候楚焰弯腰摊开双手要代劳,“王爷吩咐的。” 他的手 还没好,但至少提个空箱子不碍事。 白引歌微怔一瞬,便随他去了。 “正好给你还有你家王爷消消毒,看看伤口。” …… 主殿。 白引歌一踏进门,床上的沐王就激动起来。 “毒妇!你还敢来!” 要不是夜煌摁着他,白引歌觉得沐王很有可能会弹跳起来跟她动手。 虽然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 “皇兄,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毒不是她……” 夜煌怕弄到他脖子上的伤口,单手压住沐王的肩,制止他暴怒而起。 “什么不是她,就是她!本王就吃了一口她送的东西,本王记得清清楚楚……本王的王妃,不可能害本王!” 就跟说绕口令一样,一连串说完,沐王的胸口快速的起伏,呼吸有些不畅。 白引歌冷着脸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连一个眼尾都不给沐王,而是盯看向夜煌,“大病初愈,少说话,多休养。” “你,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你先下毒,也轮不着你来救本王!” 沐王丝毫不领情,就觉得这是白引歌做的局。 “我家王妃温婉贤淑,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会下毒害人之事!一定是你为了在四皇弟面前挣表现,先毒害平儿再救他,再毒害本王假仁义。” 痴情种看自己 爱人,几乎都一样。 沐王义愤填膺的模样,让夜煌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怕是也是这样的嘴脸,去维护那个错误的人。 “皇兄,你刚从鬼门关上回来,勿要动怒。” 将沐王搀扶起,着人拿来软垫让他邪靠在自己身上,夜煌本以为自己循序渐进,沐王就能慢慢接受。 可他一听说他是被沐王妃毒害的,他的耳朵就像塞了棉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四皇弟,你要是真为皇兄好,就别让这恶妇出现!我一看到她就会想到她做的那些令人发指的坏事,但你要保他,本王不会为难你,不会诉至父皇。” 沐王倒是真好兄长,虽气得七窍生烟,还是不肯伤夜煌的心。 夜煌也是如此,所以才会答应沐王妃,让他们再见一面。 “皇兄,你不肯听我说,那便等沐王妃来了再谈。楚焰,过来照顾好沐王。” 饭已经摆在偏殿,再不吃就要凉了。 夜煌让楚焰接手,领着白引歌去用膳。 “毒妇,蛇蝎心肠!” 临走沐王朝着她大骂两句,好似这样能高兴一些。 白引歌无语的深呼吸一口气,走出门朝夜煌吐槽,“等下我还要给他做身体检查,他肯定不会配合,我能迷晕他吗?” 趁机打两巴掌解解气,想必夜煌也不好说什么! 第103章 包庇 “嗯。” 走到院落转角,夜煌淡淡回应她一声,像是痛定思痛得出的回答,“你还可小惩大诫,但以不影响他身体为前提。” 呵,他也看出自己刚刚咬牙忍耐了啊! 变了变了,夜煌真的变了。 若换成以前,若自己敢碰沐王一根毫毛,他肯定凶神恶煞把她的手指剁下来! “放心,他是我的患者,我有分寸的。” 白引歌腹黑的勾了勾唇,模样可爱似狡黠的小狐狸,胸有成竹,即将从乌鸦的嘴里骗到肉吃。 夜煌退出房间,一则是要和白引歌共进膳,二来,沐王妃应该快到了,他们夫妇二人需要私密空间。 桌上的菜很丰盛,松鼠桂鱼,金钱虾饼,白引歌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美食,活灵活现的出现在她面前。 “不错,你家厨子手艺真好,以后和离了能不能分给我?” 现代离婚都要分割财产的,她心不黑,就要个厨子,工钱她自己付。 夜煌夹菜的手一顿,狭长的凤眸看向她,“你就没想过继续做齐王妃?荣华富贵皆在手,本王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就当感谢你曾经为本王做的一切。和离出去的女子想要再觅得好夫婿,很难。” 以为她不知现如今行情 ,夜煌破天荒的提议让白引歌一噎。 “那多不好意思啊,占着你正妃的位置。”哽下嘴里的菜,白引歌喝了口水道,“现在你是失恋了,四大皆空,未来人生还有那么长,你若是再遇到心动之人,就会嫌我碍事了。” 而且夜煌手好了,迟早是九五之尊。 她跟他没感情,占着皇后的位置还得成为他人眼中钉肉中刺。 “我有一技之长的,你放心,出去了也不会饿肚子。搞不好几年后你再见我,我已是腰缠万贯大豪医,还遇上心上人喜结连理了呢!” 她已经开始憧憬未来,并且清楚自己的未来不可能在这齐王府里。 夜煌闻言,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象出白引歌小鸟依人靠在别的男人怀中的画面,心像是被细针咻的扎了一下。 微微甩头挥去那细小的不适,夜煌饮了一口茶,道,“确是如此,到和离日前还有时间,你可以想想要带走什么,本王满足你。” 白引歌挪掖般的伸出手,用手肘拐了拐夜煌,“没看出来啊,你原来是这么大方,这么好相处的人!行,那我得好好想想,不跟你客气了。” 笑眯眯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嘴里,腮帮子鼓的圆圆的,像极了藏食的小 仓鼠。 如果补偿她能让他减轻内疚感,她何乐而不为!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多数时间都是她在吃他在看,而他的吃香一如既往的优雅,和她的随性形成鲜明的对比。 与此同时的主殿,沐王妃看到沐王安然无恙,泪如雨下。 “王爷!王爷,亏得您没事,不然我只有丢下平儿下阴曹去陪你了,呜呜……” 她轻柔的扑进沐王的怀中,缀泣哀鸣。 在知道他失去呼吸心脏骤停的那一刻,她恨不能立即引颈自刎陪他而去。 愧疚和自责,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盘旋在她的心头。 昨晚她一夜未睡,抱着他的衣服哭了一整夜,今日晨起柒柒拿鸡蛋给她滚了滚,这才不显肿。 一听说他醒了,她一刻未停,出府门都是放小跑。 府里的下人从未见过沐王妃如此失态,只有她知道,比如她的一切,沐王的命最重要! 她本来不是太后的人。 但在平儿出生的那一年,太后秘密将她请到外面的酒楼,说了一番话让她甘心为太后耳目和鹰犬。 “沐王妃,你就忍心你的儿子以后只做个小世子,不想他成为人中龙凤,一登九五之位?” “你就不想让你娘家小看你的那些亲戚, 个个红眼,五体投地的佩服你嫁了个赫赫有名的帝王?” “本来太子应该是沐王的,夜煌是个小偷,偷走了原本属于沐王的地位!你怎么能跟他和和美美做一家人,你不觉得膈应吗?” “哀家有办法助你一臂之力,你也知道皇帝和哀家不和,哀家也是担心百年之后,皇帝会处置哀家那两个不争气的孩子。” “只要你肯保证沐王登基后会善待他们,哀家就帮你们!” 鬼使神差的,她被太后的话蛊惑,动了心。 “二郎,是我不好,我不该拿你的性命做赌注……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会出这样的意外,我要是知道,我就是毒死自己也不会……” “等等,爱妃,你在胡说些什么?毒是白引歌下的,与你何干?” 沐王妃没有推脱,她只是由衷表达自己的悔意,却猛地被沐王打断。 她心一凉,一股沁骨入髓的寒意在身体里蔓延开。 夜煌派人传的话,还言犹在耳。 “你若真聪明,见了皇兄就言明真相。若他无条件原谅你,这事本王会压下来,不会传到父皇耳朵里。” 若还想狡辩,事情发展为不可控之态,她可能再也没法陪在他身边了。 比如大顺帝的阻拦,沐王 妃痛定思痛,决定按照夜煌说的做。 可一触及沐王那深情款款的目光,她的心就开始抽痛,痛的她难以自抑。 “不是的,二郎,我本想假借白引歌之手,营造你中毒之假象。除了她,齐王就会失去最大助力,为他日你争夺太子之位扫平障碍……” 沐王妃说的很隐晦,但沐王何其聪明,一下就听出里面的玄机。 所以她做这一切是针对四皇弟来的? 想想当初平儿中毒之事,若平儿病危,四皇弟会被牵连。 这一次,白引歌再下毒,若她倒打一钉耙说是四皇弟指使…… 不,他最爱的沐王妃冰清玉洁,哪里会懂这些腌臜的手段。 她漂亮的嘴唇是用来吟诗作赋的,决计不会吐露污蔑小叔子的言辞。 沐王浑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奔腾,逆流,他惊诧到了极致有些喘不上气,眼睛直往后翻白眼。 “二郎,二郎你怎么样了?来人,快叫白引歌,快!” “不,不能叫!” 听到白引歌的名字,沐王生生演绎了一下什么叫做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紧张不安的抓住沐王妃的手,“这件事从头到尾没发生过,我没有中过毒,白引歌也未曾涉险下毒。走吧,回家,我们回家。” 第104章 兄弟决裂 白引歌吃饱喝足,正准备躺尸片刻,楚焰急急来报,“不好了,王爷,王妃,沐王殿下那边叫人了!” 两人对看一眼,急匆匆赶往主殿,正遇上沐王妃搀扶着虚弱的沐王出门。 “皇兄!” 夜煌冷锐的剜了沐王妃一眼,上前去搀扶他,“你怎么起来了,你需要静……” 啪。 “养”字还未道出,沐王忽然卯足全身的力气,拍开了夜煌伸向他的援助之手。 “对不起,本王,本王只是想尽快回家……” 沐王也因着自己这一举动惊住了,等他回过神来,第一时间跟夜煌道歉,“昨日你去平儿生日宴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是自己不舒服来找齐王妃看病的,病看完该回去了。” 死死的咬了咬唇,咬到泛出红血丝。 沐王话里话外的意思明确,这是不追究沐王妃了。 夜煌的眸色深沉的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黑海,他的声音不带一丝人间的温度,“二皇兄,你可了解你的王妃做了些什么?” 他知道沐王夫妇伉俪情深,琴瑟和鸣,所以他等沐王醒来,等他处理他的家务事。 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反馈,他包揽下沐王妃所犯的一切过错! “四皇弟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皇兄听不懂。走吧,回家。” 沐王垂着眼睑,避开和夜煌对视,并催促沐王妃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沐王妃被夜煌那无机质般的金属冷光盯的头皮发麻,嘴唇蠕动想说什么,可碍于夜煌瞬间迸射出的强势威压,她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偌大的屋内,气压骤降,直逼负数极限。 白引歌头疼的扶额,这沐王脑子有坑是吧? 夜煌跟他说真相他不听,刚才夜煌说沐王妃会请罪,他也没有一点教训和惩罚的意思,哪怕只是做给他们这些外人看的。 他竟然趁夜煌不在,想要不告而别! 他怎么就不能考虑一下夜煌看到他骤然暴毙那一刻的心有多痛。 夜煌急迫的背着他飞檐走壁,只为了节省救他的时间,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刚缝针不久,吊着臂膀的伤患! 那一刻他眼底的担忧和着急,连她这个外人看了都心疼和动容,为什么夜煌最在乎的兄长却一点也不在乎! “走什么走,事情都没解决,逃避有用吗?” 白引歌性子直气不过,站出来甚至双臂,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白,白引歌……前程往事,本王都不与你一般计较了,你快些让开!” 沐王是归心似箭,“ 大度”的放过白引歌,只为了能尽快离开。 “你的妻子毒杀你的事你可以原谅,但她一次两次污蔑我下毒,我可不能就这样放过她!” 既然要做坏人,白引歌就坏个彻底。 她打算跟沐王夫妻算一笔总账,沐王心急如焚,但还是不敢抬眼看夜煌,“四皇弟,看在咱们兄弟多年的情分上,拉开她,让我们走!皇兄保证,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行吗?” 尊贵的皇二子开口求人,可夜煌不为所动。 他就像是被自己冻在了原地一般,浑身散发冷冽寒意,眼皮半抬不抬,眼底霜寒结冰。 “皇兄,她是太后的人。” 夜煌冷冷的提醒沐王,想让他脑子清醒一点。 “不,她只是我的妻子,一个为了我做尽傻事的傻女人!” 沐王猛烈摇头,也不怕扯着脖子上的切口。 他紧了紧搭在沐王妃脖子和肩膀上的手,“她做错的事,都由本王承担!白引歌你有什么怨气,冲本王来!发泄完就赶紧让开,从此两清。” 虚弱的挺直胸膛,沐王已经打定主意为她承受一切,哪怕是来至父皇的苛责。 “哪怕她下毒害我?” 夜煌本来不想说的,但此情此景,容不得他再 做隐瞒。 本来是冷冽至极的语气,说出口后却溢满心酸和委屈,听得白引歌心头一颤。 至亲手足和挚爱爱人,沐王现在被夹在了中间,他会怎么选? “不会的,四皇弟,你皇嫂她……” “回答我!就算她曾经置我于死地,皇兄依旧要护着她?” 贬庶前的践行,皇后被冤枉,夜煌冷淡的把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的剖开在沐王的面前。 “不可能!绝无可能!你肯定是弄错了……” 奈何沐王专心做鸵鸟,无论夜煌指证沐王妃什么,他都左耳进右耳出,一律不相信。 夜煌的眸色更暗了,好似遮天蔽日的黑席卷了眼前所有的视野。 “本王知道皇兄意思了,楚焰,送客。” 凛然转身,让出门口,夜煌不再看沐王那缩头乌龟。 沐王妃浑身抖的厉害,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原来夜煌知道的比她想象中多得多。 但是那又如何,沐王信她,沐王爱她,沐王护她。 “从此以后,本王再无二皇兄。” 待沐王妃搀扶着沐王踏出门槛,夜煌再冷冷补充一句,侧脸锐利似刀,他一拂袖大步流星的往偏殿走去。 那背影孤单又寂寥,虽然欣长高大,可委屈的就像是 被抛弃的大型犬。 白引歌心揪痛,且怒火中烧。 护短有个度,这恶毒的沐王妃都欺负到自家血脉相连的亲人身上了,沐王如何还能靠在她身上,假装没事人! “好啊,秒啊,普天同庆!我们家王爷就此摆脱一介眼瞎心烂的兄长,真是可喜可贺!” 不是爱往人心脏上戳刀子,她以牙还牙。 话音一落,沐王阴鸷的眼神向她扫来,咬牙切齿的瞪她,“闭嘴!白引歌,都是你的错!若非你替嫁引得四皇弟不幸……” “啧啧,会怪的人怪自己,不会怪的人怪别人。是我逼着你老婆下毒的吗?你别再混淆视听了,造成这一切的是你的身边人!” 嫌弃的瞥了两人一眼,迎上沐王妃瑟瑟发抖的目光,白引歌冷笑热嘲,“现在知道装弱小装可怜了,我看你下毒害自己儿子跟丈夫的时候,眼都不带眨的。” “哎呀,你们快滚吧,在这污染我们齐王府清新的空气。” 挥手在鼻前扇了扇,若非夜煌去而复还拉着她往偏殿去,白引歌也不想就这么快放过两人。 夜煌这傻孩子,肯定是怕自己唇枪舌剑把沐王刺激大发。 哎,都这个时候了还担心沐王的身体,夜煌对沐王也是真爱了。 第105章 安慰 铁钳般的手,拽的白引歌生疼。 “痛。” 远离沐王夫妇后,白引歌皱眉低喊一声,梦魇般的夜煌猛地松开手,“抱歉。” 灿若星辰的眸子似蒙了层,夜煌自己看不到自己悲伤的表情,白引歌看的心一紧。 “你的手该换药了,我要拆下石膏,有剪刀吗?” 她想安慰他几句,可觉得此刻言语苍白又无力,她也不知从何说起,不如转移话题。 “好。” 夜煌勉强将心神从之前的被齐情绪中抽身,吩咐人拿了剪刀,在偏殿配合白引歌。 敲碎外层,再剪开石膏带。 白引歌一直注视着他的情绪,就算是他最关切的右手,似乎也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微拧着眉头在走神。 “拆敷料会有点疼。” 先用碘伏浸湿胶布的区域,等到软化后再小心翼翼的揭起。 天知道几天前白引歌贴敷料的时候,想的是换药哗啦一把撕下,至少扯掉夜煌几十根毫毛,以泄心头之恨! 可现在看到他那俊美无俦的脸,染上一层淡忧和清浅的哀伤,她的心跟着揪起来,哪里还舍得真对他下手。 白引歌也曾遭遇过类似的背叛,感同身受。 “有个好消息,不知道能不能让你高兴一下,你尝试动动手指。” 看 到他的伤口线条已经吸收,并结痂,白引歌沉重的心稍微轻快一些。 夜煌身体素质真好,这才不到一周,伤口就好的差不多了。 神游太虚的夜煌,终于回过神来。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白引歌,声音因为明显的激动发颤,“你的意思是……本王的手,可以动了?” “理论上可以,你先试试。” 为了让他进行的更顺利,白引歌站到他的对面,双手轻柔的捧起他的右手掌,沿着手腕捏压按摩,促进他血液循环。 在她的手握住他的那一刻,夜煌肩背部的肌肉明显绷紧。 他屏住呼吸,看着白引歌一根根捋直他一个多月都没知觉的手指,再看着她带着笑鼓励他用大脑控制手臂。 忽然觉得,白引歌好像也没那么丑,越看越顺眼。 “行,行了!你看,有知觉了!” 夜煌出神之际,全神贯注注意他手的白引歌高兴的叫了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今天终于有好事了,否极泰来,夜煌,有失才有得,失去是为了更好的得到!” 打开安慰的宣泄口,柔软的话自然而然倾泻而出。 夜煌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无名指,动的弧度略小,但肉眼可见。 跟着是其他四根手指,全都能动了,虽然不灵 活,但这是质的飞跃! 所有御医都说他的手废了,如今,是白引歌给了他新的希望。 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夜煌发自肺腑的道谢,“谢谢你,白引歌……” “哎呀,客气什么,你不是付了诊金的!” 白引歌脸红红的将他打断,她当医生这么久,最受不了病人或病人家属的道谢。 她只是做了医生的分内事,他们那崇拜和感激的眼神简直把她上升到了神的高度,让她怪不好意思。 “这才是个开始,等伤口上的血痂掉了,会有为期四十天的手臂复健,到时候正常用手肯定没问题。” 白引歌从医药箱里拿出碘伏和棉签,细细的为他消毒,考虑了一会儿,没再给他上石膏。 “复健前,这只手暂时还是不要动,我给你弄个夹板,你把手挂在脖子上,最多三天就能取下来。” 她边说边让夜煌坐直身体,让他手臂保持最自然最方式的姿势,拿夹板点在他手肘及以下,再用白纱布绕过他的脖子,打结。 “嗯。” “夜煌,在这世上,有很多事,尤其是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无论是亲人还是爱人,曾经再美好,总会为了各自的利益改变。” 弄好一切,白引歌坐到他的面前,决定跟他分享 分享自己的经验,有助于他从感情世界脱困。 先是被心爱的女人背叛,跟着跟亲兄长决裂,夜煌表面上波澜不惊,心底早该满地疮痍了。 跟曾经的她差不了多少。 夜煌微微挑眉,略显惊讶的看着白引歌,没想到她会出声安慰自己。 他今日对她好是为了补偿,她明明对他很不喜欢…… “我曾经也有个哥哥,大我四岁,从小带着我长大,跟我感情很好,就像你们一样。” “哥哥?你们这一辈,临西侯府不是没有男子?” 夜煌一听她的话,眉头一蹙,像是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上辈子啦,可能过忘川喝的孟婆汤兑了水,我还有上辈子的记忆。” 白引歌白了他一眼,大哥你不能当故事听,一定要这么较真? 夜煌抿唇,没再言语,似在思考她话语的可信性。 “我爸……我爹爹和娘亲生意忙,多数时候都是哥哥带我。他的生活费每个月都会留一小半,给我买好吃的回来,数十年如一日。” 白引歌陷入了回忆中,眸色暗淡下去,“我就一直想着,等我长大了,我要更多的回报哥哥,给他更多更好的一切!” 小时候的愿望多纯粹,只可惜长大后面目全非。 “我哥哥娶了嫂嫂 后,对我就完全变了样。皇家要征用我们家的房子和田地,赔偿了一大笔银子,我嫂子怂恿我哥,说我以后是要嫁出去的,不能便宜了外人。” “皇家征用,为何要赔你银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这话不对。” 尽管白引歌已经按照古代的习惯换了关键词,夜煌还是搞不懂赔钱是为那般。 皇权专制的时代,只要皇家看上的便是皇家的。 白引歌本来沉浸在悲伤氛围中,被夜煌一打岔,她艰涩的咽了咽口水,无语的看向他,“总之就是,我压根没想要那银子,我哥和我嫂子把我哄骗回家,非逼我签字画押放弃所有权。” 她性子倔,她自愿放弃可以,但被逼迫她不乐意,就想冷他们一下晚点签字。 哥嫂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她被打的遍体鳞伤,还被关了三天,期间他们就给了她一些水喝。 那是她这辈子最黑暗的日子。 “其实到现在我都没法释怀,曾经最疼爱我的哥哥,为什么有了媳妇之后会变了个人。” 就像如今的夜煌,至亲手足为了自己的女人,跟他决裂…… 啪。 眼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高大的夜煌忽然在她仰头的那一瞬,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额头轻抵在他的肩上。 第106章 被绑架 同病相怜。 夜煌听懂了白引歌的话外音,他终于知道她破绽满满的话,是为了铺垫最后的残忍。 她在安慰他。 喉骨上下滑动,有话想说,可涌到唇边,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如实际行动来的靠谱。 白引歌的眼睛尴尬的眨了眨,所以他这是在安慰她吗? 说起来,那真是上辈子的事了。 如今她是临西侯府出来的白引歌,不再是全科医学天才…… “不怕,都过去了,你也要快点走出来。” 应景的说了一句,她的小手捏了捏,心说没看出夜煌还是个暖男。 “你胆子那么肥,本王真没想到你还有害怕的。” 下一秒,夜煌明褒暗贬的话,让她的小脸微皱成一团,直起身子望着他,“你这是在夸我?” 夜煌恢复了正常,脸上表情不多,但没了之前宛如被抛弃大型忠犬的心碎神色。 有一种过尽千帆的释怀。 “嗯,夸你艺高人胆大。” 夜煌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再给她倒了一杯,“为了庆祝本王手臂恢复知觉,今日京城内酒肆你随意选,本王请客!” 一醉解千愁,明日早朝,夜煌不想去,只能宿醉告假。 不然今日沐齐两府今日闹出这么大动静,父皇多少知道些什么,询问他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行啊,就上次那儿,菜好吃,风景如画,曲子也好听!” 一顿饭花好几十两,白引歌摸摸心口,她可舍不得去吃。 她虽从夜煌这挣了不少钱,但还需要置办家产和田地,不知要花费多少。 “对了,还有件事麻烦你。和离后我不回临西侯府住,想买个自己的院子,本来我一个人住应该不用买很大,但考虑到将来我可能会遇到真爱,再成个亲生个孩子什么的,你帮我算算要几进几出的宅子才行?” 真诚的向夜煌求助,白引歌人生地不熟,怕出去被人敲竹杠。 但如果是夜煌派人出面,那谁敢惹权倾朝野的齐王! “……” 夜煌沉寂了几秒,眸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本王在外有一处空置的宅邸可以赠与你,现在一起去看看?” 白引歌眼睛冒光,点点头,“好啊,今日适合散心。” 说行动便行动,白引歌不忘在出发之前把楚焰叫来,拆了他的纱布给他换了药。 “你的体质没你们家王爷好,他的手都能动了,你这还早,三天换一次药,慢慢长吧!” 夜煌看到楚焰三根手指的颜色明显跟正常的不同,剑眉一拧。 “可还能认出凶手?” 意思是 要给楚焰报仇。 白引歌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上,楚焰关键时刻你可别掉链子! 欢儿是伤了你,那是各为其主立场不同,人家最后还舍生忘死救了你的命! “没有,属下当时晕过去了。” 楚焰上道,看了眼白引歌略显着急的神色,恭敬回话。 一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三人一同出了王府,去看夜煌在外的私宅。 离齐王府不远,离她的药铺更近,走过一条街就能到,步行要不了五分钟。 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有专人看守。 进门是造景别致的莲池假山,也不知是什么品种,腊月时节还璀璨绽放,成了萧条冬日的一抹亮色。 再往里走,有三间主殿,装潢华贵,处处景色都很漂亮。 “真送我?我有银子的,我可以跟你买……” 白引歌有些忐忑,她不知道古代的物价,但按照现代的思维进行换算,这种独栋大豪宅,还处在市中心,一定是天价! 沐王欠她的十两金子不知道够不够,人肯定不会给她了,算在夜煌的身上,还能抵点债。 “王爷,这可是……” 楚焰听到白引歌说的话,焦急的抱拳想劝夜煌两句,夜煌淡扫他一眼,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嗯,你喜欢就送。” 金口一开,白引歌乐上眉梢。 “这样怎么好意思……就,就你欠我的十两黄金不用给了,算我买你的!” 楚焰惊的目瞪口呆,什么,十两黄金? 这宅子就是一千两黄金都不一定买得到,她白引歌是真傻还是装傻? “好,回府后我会让人备好地契送到你手里。” 壕·夜煌面不改色的答应下来,好像送的是一点渣渣钱。 “唔……茅房在哪?” 回程的路有些长,白引歌怕憋出毛病,刚才出府的急,忘记解决内需了。 夜煌挥手召来一个扫洒丫鬟,让她带白引歌去。 一盏茶功夫,白引歌还没回来。 夜煌觉得不对劲,让楚焰去查看,看到丫鬟被打晕了倒在地上。 而白引歌,早已不见了踪影。 “查找痕迹,追!” 夜煌一双凤眸淬了冰渣子,他让楚焰唤醒丫鬟,自己则在周围勘察痕迹。 想来这是蓄谋已久的绑架,来人不敢在齐王府动手,一直在暗中窥视等待时机。 “影,你也去,务必最短时间找回王妃!” 没注意到自己对白引歌称呼的改变,夜煌说完,飞掠上高墙,四下打量。 闹市人多,川流不息。 夜煌眯了眯眼,在心底暗语,白引歌你等着,本王这就来救你 ! …… 白引歌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鼻子闻到某种令人振奋的馨香,将她从昏睡中唤醒。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骤然放大,带着焦急之色的陌生面孔。 “醒了醒了,娘娘,齐王妃醒了!” 见她睁了眼,女人移开脑袋,高兴的朝背后大喊。 一位雍容华贵,长的很漂亮,头上带满朱钗的女人款步走来。 她单手撑着腰,咋一看那姿势,像是个孕妇。 “齐王妃,失礼了,这样冒昧的请你来,也是无奈之举。” 女人精神不太好,虽然涂抹了脂粉,但还是无法掩盖她眼底下很明显的黑眼圈。 白引歌还处在呆滞的状态,就眼前陈设来看,这女人家境殷实,绑她干什么? “齐王妃,这位是皇上钦封的淑妃娘娘。” 淑妃一记眼神示意,宫女朝白引歌福身做介绍,“淑妃娘娘听闻您医术高超,想让您帮忙看看……” 站在白引歌面前的宫女突然开始为淑妃宽衣解带,白引歌侧过头,非礼勿视。 “齐王妃,您请看。” 宫女却要她定睛一看。 白引歌机械的端正脖子,就看到淑妃原本平坦的小腹凸起不少,状似怀孕,但绝不是有孕! 若有孕,她作为皇妃,何必藏着掖着! 第107章 淑妃的秘密 “淑妃娘娘葵水可有异常?量增多,时间延长,平时亵裤也比较脏?” 白引歌第一时间怀疑是子宫肌瘤,并且是很大的瘤子,才能凸出来,状似有孕。 腹股沟疝气会痛,看她不像有痛感,只是烦忧。 “对对对,齐王妃果然是神医,不像之前那些太医,一来就跪地道喜!” 说道那些未能整诊出病症的庸医,淑妃就一肚子火。 三月前她看肚子微微凸起,葵水又未至,偷偷找了相熟的钱太医,满怀欣喜的等着他恭喜自己。 钱太医前后把了数十次脉,都未见喜脉。 说她肚胀可能是腹中有湿气,开了去热除湿的药给她。 一副药下去,葵水来了,药吃完这肚子还是不见小。 淑妃有些头疼,便找了娘家的哥哥,遍寻名义偷带入宫为她诊治。 怕大顺帝发现她的不对劲,几次侍寝她都以各种理由推脱。 可治来治去,这肚子不见小还慢慢长大了一些。 淑妃怕自己得了怪病的事传出去,拿了白布死死的裹住小腹做束腰,但怕再这样下去瞒不住,听说白引歌起死回生后,她就让她的参军哥哥找了一个高手盯着她。 落单的时候把她请回宫。 今天 终于见到人了,还一下就看出她的不对劲,淑妃如何能不高兴! “淑妃娘娘要请臣妾,只是一记拜帖便可,现下从齐王殿下眼皮子底下掳了人,怕是不妥。检查之前,还请让臣妾修书一封告知……” “不行!这事是本宫的秘密,本宫这样请你来,就是不想被梅妃一党知晓!如今后位空悬,各方势力逐力,本宫不敢冒一丁点的险!” 话没说完,淑妃一下变了脸,色厉内荏的将她打断。 “本宫知道你和齐王关系很不好,你这时候拿他说事,不过是怕治不好本宫,被本宫悄悄处理掉。齐王妃被称神医,怎么连治一点疑难杂症的信心都没有?” 白引歌被淑妃的话惊的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该“赞扬”她心直口快,还是骂她无脑。 这是在恐吓医生吗? 淑妃肯定是不知道去餐馆吃饭,催单朝服务员发脾气,最后吃服务员口水的事。 “……” 白引歌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她,不发一言。 淑妃急了,朝前走了两步,“齐王妃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拒绝给本宫治疗?你人现在在本宫手里,本宫想剥你皮抽你筋只是一句话的事!” “淑妃娘娘没有听说臣 妾是父皇钦点的大夫,专职负责齐太妃?” 优雅的启唇,明明是借势恐吓,白引歌却说得优美悦耳。 淑妃震惊的踉跄后退两步,脑子乱哄哄,这,这死丫头是在威胁她? “来人!” 淑妃在宫中一贯嚣张,因为她娘家得势,她气焰嚣张,曾经连皇后的面子都敢拂。 如今被白引歌这强势的态度刺激大发了,怒气冲冲的叫人就要掌白引歌的嘴。 “淑妃娘娘,消消气,齐王妃这是在跟您说她医术精湛,连圣上都器重她呢!有什么事,等治好您再说。” 淑妃身边的一等功女是个机灵的,她一把抓住淑妃的手臂,既给了淑妃台阶下,又安抚住白引歌。 “对,对,治病要紧,以后再说。” 淑妃被点醒,瞪圆了眼睛,笑的一脸恐怖,殷切的看向白引歌,“齐王妃,只要你能治好本宫,你要什么赏本宫都给你!” 白引歌是骑虎难下,看样子她不肯治淑妃不会放过她,但让她心无芥蒂的治,她又有些不悦。 要不要考虑一下把他们全部麻醉,然后逃出去? 算了,皇宫藏龙卧虎,万一这里有高手……太冒险。 先稳住淑妃,再想办法通知夜煌来救 她! “有诊金,一切好说。既然淑妃娘娘这么了解齐王府的事,便知臣妾的处境不好。粗略一言,臣妾心中已有数,淑妃娘娘这病可治。只是治疗手法奇特,非一般人能接受,淑妃娘娘要想好。” 淑妃一听能治好,高兴的两眼放光,迈开步伐走到她面前坐下,并伸出保养得宜的纤纤玉手。 “什么法子?只要能治好本宫,让本宫怀上龙种……” 她可以配合一切! 白引歌只是笑笑没继续往下说,她先诊脉,再让淑妃平躺露出小腹仔细检查。 比拳头还大的肿瘤,挤压质壁,轮廓清晰。 白引歌心说淑妃真是张狂大意,身上长了这玩意居然没知觉,让它发展到如此大的地步。 搞不好子宫都要切除。 就算运气好能把肿瘤从子宫壁上剥下来,剥烂的地方要缝针,短时间内淑妃是不能怀孕了。 “淑妃娘娘,救你可以,但臣妾不得不把很重要的注意事项知会您。你一年内不能有孕,不然会危机自身性命,最惨一尸两命。” 严肃的告知她治好后的危险性,白引歌尽职尽责,淑妃惊的拍案而起。 “不能怀?那本宫要如何坐上后位?” 白引歌无 奈的垮下眉毛,你问我,我问谁? 可是不治又不行,她自己摸着都膈应,若是被皇上摸到……说不定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淑妃娘娘,臣妾是为您考虑才说的这番话。今日晚膳后您要禁食,三更之后禁水,明日晨起臣妾开始治疗。” “烦请拿块煮熟的猪肉来,臣妾要为您演示明日的救治方法。” “猪,猪肉?” 淑妃惊诧回应,怎么都无法把自己的治疗跟猪肉挂钩。 这贱婢该不会是在拐着弯骂她吧? “嗯,还要剪子绣花针和线,也请一并准备好。” 古人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做妇科手术不像现代,她得先沟通好,免得治好了人还被记恨。 就怕淑妃全麻后醒来,发现自己肚皮上爬了一条丑陋的蜈蚣,暴跳如雷。 官大一级压死人,她已经得罪了太后,不能再树敌。 “去,去吧。” 早就听说白引歌的治疗方式不一般,治齐太妃还把人全部轰出去了,传闻即现实啊! 淑妃心有疑虑的吩咐下去,等到白引歌在她面前把猪肉切开,取出肉块,再缝上,最后用胭脂润色伤疤勾勒成画,她就没合拢过嘴。 “这,这都动刀子了,还能活人?” 第108章 突然被强吻 白引歌憋住笑,严肃的回应淑妃的疑惑,“刀在大夫手里,是用来治病救人的。” 她好喜欢看淑妃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只可惜夜煌看不到。 耐着性子反复跟淑妃讲她的病因,摘除病灶才能痊愈,不然肚子会越来越大,而她养育孩子的子宫也会遭到更大破坏,以致不孕不育。 淑妃听到这,一下答应下来。 “什么都好说,就是不能不生龙子,切!” 白引歌详细讲了手术要求,服用食物会造成窒息,术后消毒用药,她手把手先教会大宫女。 “差不多就这些了,臣妾有些闷,不知有无荣幸欣赏一下淑妃娘娘花园?” 她得出去找传讯的目标! “去吧,春桃你陪着齐王妃。” 安排了贴身宫女监视,淑妃心底的大石头落了地,转身往内室妖娆走去。 淑妃的花园不是特别大,但一草一木皆非凡品。 有开三个颜色的牡丹,有寻常难以觅得的幽兰,空气中飘荡着淡淡花香,沁人心脾。 白引歌假意欣赏,没看到蜜蜂蝴蝶,等了许久才看到一只小乌鸦从院子里飞过。 聊胜于无? 找到目标,白引歌掩唇打了两个哈欠,“今日还没来得及午休,可有地方容 本王妃小憩一会儿?” 春桃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将白引歌带至偏殿卧房。 白引歌不挑,待她合上房门,背对门口从袖带里拿出小镜面,拿出速效麻醉丸,干咽下去。 她到床上躺好,等着药效发挥。 不知道春桃去回禀淑妃,把她贬低的一文不值。 “淑妃娘娘,您是没看到那小门小户走出来的有多磕碜,就咱们丫鬟房,她都很满意。” “听说曾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待明日她把那瘤子摘出来,确保本宫无恙了,准备好砒霜水,本宫要她那舌灿如莲的嘴巴血溅三丈!” …… 白引歌成功附体小黑乌鸦。 黑乌鸦是个母亲,正叼着虫子喂羽翼渐丰的小雏鸟,就被她抢占了身体。 看到嗷嗷待哺的雏鸟,她忍着喂完它们再腾飞。 她先飞到高处辨了辨路,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于是朝有人的地方飞,想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人要出宫。 只顾着扑扇翅膀,她没注意到不远处宫墙城楼上,有人弯弓搭箭对准一动不动的她。 嗖—— 离箭划破空气,重重的刺入小乌鸦的胸膛,对穿对过。 “好……痛……” 白引歌没想到在这宫墙大内居然有人猎鸟,你们 要围猎去山上啊,这可是鸟妈妈,滥杀小动物,破坏人家庭! 正欲抽出意识,先附身小雏鸟再换大点的目标。 秦佑那一张棺材脸就出现在她眼前,在她咽气前来句,“黑乌鸦不祥,拿去烧掉!” 你才不祥,你全家都不祥! 死都死了,还要烧成灰,乌鸦啊,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负责把你孩子好好养大的。 附身雏鸟,白引歌大骂秦佑一场,他的职责是保护皇城,竟然小心到连飞禽走兽都不放过,可怕! 呆呆仰头等了好久,久到天边夕阳低垂,橘色晚霞印满半边天,这才等到一只麻雀。 白引歌不认识鸟,反正麻乎乎小小只的在现代都这么叫。 她终于等到机会,兴奋的附身,往夕阳落下的反方向飞去。 歇歇停停,不忘提防秦佑,天黑断的时候,她终于飞到了齐王府门口。 一鼓作气,她往书房飞去,果不其然夜煌点着烛火坐在案几前,脸色讳莫如深。 “还是没线索?” 他的声音冷的像块寒冰,不带一丝人味。 “王爷,已经加派人手搜寻了,绑匪极为警惕,在西侧门停了几辆马车混淆视听,一一排查还需要一些时间。” 楚焰抱着剑毕恭毕敬 回话,他似还有话要说,可喉头滑了滑,最后吞咽了回去。 “有什么想说的直说。” 夜煌看到了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冷锐的扫了他一眼,让他把未尽之言说完。 “王爷,自从王妃失踪你便坐立难安,晚膳也没用。” “本王不饿,本王担心是皇兄绑了她,她会有危险,你且去沐王府走一趟,暗中查访!” 白引歌没料到夜煌这么担心她,居然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 她在门外停了一下,唧唧的飞进屋内,围着夜煌就要转圈圈。 “哗——” 楚焰见了她拔出佩剑就要驱赶,夜煌明显怔楞一下后叫住他,“住手,你先下去,去沐王府一事暂缓。” 白引歌看他屏退楚焰,定是猜到这鸟是自己派来的,她安静的落在他的面前,歪着鸟头看向他。 楚焰觉得小鸟邪门,但不敢忤逆夜煌,把剑插回剑鞘后退出去并合上门。 “是你吗?白引歌?” 夜煌伸手欲摸鸟头,白引歌本想躲开的,但想到这是证明自己的机会,微斜一点的头偏了回去,让他摸到后点了点头。 她看到他明显放松了紧绷的身躯。 “你在哪?” 为了方便她,他找出她上次轻啄过的书摊开 。 白引歌扑腾着翅膀飞在半空欲找与之相应的字,夜煌温柔的伸出手将她捧在手心,“这样看比较好。” 他做了她的可移动平台,将麻雀娇小的身躯放到书叶上方,方便她查找。 爪子下是他温暖的手心,他看向她的目光柔软的一塌糊涂。 让白引歌生出一种错觉,夜煌对她化身的小动物莫名的温柔。 等等,人家可能是单纯爱护小动物? 她当初好像跟他说的是自己能控制飞禽走兽为她所用,没说就是她。 “我、在、淑、妃、宫、里。” 一字一顿,白引歌让他翻了好几页这才把简单的一句话凑齐。 “治病,绑架,威胁。” 跟着,夜煌把她指出的词语念出,性感的红唇在她的面前上下开合,诱人的像娇艳欲滴的带着露珠的玫瑰。 不知道有没有玫瑰花好吃? 脑子一想,麻雀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踮起脚在他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 夜煌愣住了,白引歌鬼使神差尝完也如遭雷击。 天,天啦,她只是突然想到言情漫画里的某些场景,这鸟怎么回事突然抢回身体支配权,自作主张…… 幸亏鸟的脸上全是毛,看不出脸红不红,不然她要窘迫的原地爆炸了! 第109章 你的宠爱我要不起 夜煌身体一动不动,面色不嗔不喜,白引歌偷瞄了一眼,要完! 他之前一直误会自己动足心思在他面前挣表现,现下会不会觉得自己没办法靠近他,故而让鸟儿非礼他? “小家伙,饿了么?等着,本王让人给你准备好吃的。” 凝滞片刻,夜煌居然换上浅浅笑颜,还伸出手在鸟喙下方轻轻的摸了摸。 那一抹笑,如同茫茫雪原骤然绽放的红梅,成了苍茫天地间唯一绝色。 白引歌被惊艳到,一动不动。 夜煌以为它还在自责,用温热的指腹轻顺着她头上的羽毛,“不怕,本王没有怪你。等你吃饱喝足,回去告诉白引歌,本王即刻入宫救她。” 白引歌听他说要马上进宫,鸟脑袋摇了起来,拉回飘远的思绪。 不,不行。 既然已知淑妃病重,并且愿意给诊金,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淑妃被肿瘤撑破子宫毙命。 医生的职业,不允许她选择病人。 哪怕十恶不赦被关在监狱里的病人,也有权利保外就医。 “怎么,今日还不是时候?” 夜煌觉得白引歌派来的小鸟一个比一个善解人意,它们表达的意思,他似乎都懂,见她摇头他追问道。 白引歌跳到他的手心,又开始在树上找字,找到就 轻啄。 “明日天亮治疗淑妃,灭口,救。” 夜煌连贯起来,做最终询问,“你的意思是,白引歌明日天亮要治疗淑妃,但治完会被灭口,本王需要在天亮时分赶过去救她,对吧?” 他的声音清冽,声线温柔,对待小鸟简直柔似春水,能令耳朵怀孕。 白引歌点头,为了夸赞他还弯曲右边的翅膀向他敬礼。 结果没太能掌握身体平衡,啪的往他手边倒去。 看着小鸟滑稽可爱的动作,夜煌微笑淡晴的俊脸溢着包容慈爱的光芒,“你的大餐到了,别客气,尽量吃。” 白引歌心说大哥你别笑了,太有杀伤力了,看一次觉得赏心悦目,第二次就会欲罢不能,想要再多看你笑。 可惜平时夜煌对她本人一直都是一张冷脸,最近好点也是端着高冷矜贵范,面无表情。 白引歌见过他最多的情绪,就是暴怒。 “王爷,吩咐府里护卫一起抓了这么些,它身板这么小,应当足够了。” 楚焰端着一个托盘,恭敬的放到案几上。 托盘里放了几个白瓷骨碟,白引歌定睛一看,一个装着蚯蚓,一个装着青菜虫,还有一个装着神兽八角丁! 就是绿油油一身猫,头尾竖起四根刺还分叉,摸一下痛痒的你怀 疑人生,摸两下可以升天的可怕极品毛虫! “唧唧!唧唧!” 这玩意吃了会飞升的,楚焰你信不? 白引歌激动起来,扑腾着翅膀要飞走,反正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不喜欢?” 夜煌一抬手轻轻的抓住它,安抚似的摸摸她的头,疑惑道,“鸟儿不是很喜欢吃虫子?” 白引歌默泪,鸟儿是很喜欢虫子啊,可没有那只鸟儿喜欢神兽八角丁的! 况且她是鸟的躯壳,内里是人……让她吃虫子,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端下去吧,吩咐厨房做点梅花糕,要快。” 想起上次那只翠鸟吃的是人类的糕点,夜煌让楚焰把虫子拿走。 “王爷,这鸟好邪门,它刚才好像在瞪我,还朝我翻白眼了。” 虽然鸟类的眼珠子没有眼白,但楚焰被她盯着,就头皮发麻,硬生生生出一种被鄙视的错觉。 “像它主人,你认识的。” 夜煌被楚焰的话逗笑,又开始撸鸟头。 楚焰端着托盘愣在原地,似在脑海中搜寻可能的人。 他猛地想到什么,大叫,“啊,是白引歌吗?他们好像的,虽然一个是禽兽,一个是人,但给我的感觉……” 所以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楚焰这二百五,背后说她坏话,是可忍 孰不可忍! 白引歌歪着头看了楚焰一眼,用了一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她猛地飞扑过去,张开喙夹住神兽八角丁,啪的朝楚焰的脸上摔去。 呵,活该。 “啊……” 楚焰被刺的一声惨叫,差点没端稳手里的托盘。 那酸爽滋味,他一生难忘。 白引歌做完,一转身飞回夜煌的身边,咂了两下嘴,嗯,好像她没什么异样? “王爷,才不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还有这鸟儿!” 楚焰难受的想去抓,又腾不出手,委屈巴巴道。 夜煌扯开嘴角嘲笑他,“平日叫你好好读书,你说不如习武,现在倒会用《论语》了。看来你跟书之间,差这种毛虫!” 告状不成,反被调侃,楚焰羞愧难当。 他嘭的跪了下去,求饶,“王爷您就放过楚焰吧……” 后面楚焰说了什么,白引歌没来得及听清。 淑妃的怡和宫已然到了晚膳时间,春桃来敲了半天门不见白引歌起来,便大力的摇晃她,硬生生将她弄醒。 “齐王妃,快醒来用晚膳了!” 春桃看她在微掀眼皮,如同快要破茧而出的蝶,孱弱又娇柔,牙一咬眼一横抬手就要抽白引歌一嘴巴子。 要是淑妃娘娘等下看到七王妃脸上有伤,肯定 心情愉悦能多用些饭! 啪! 巴掌落下,打在春桃脸颊上。 白引歌一把抓住春桃欲行不轨的手,反手一个用力,抽的春桃耳蜗轰鸣。 “齐王妃,你,你怎么打人啊!奴婢好心叫你用膳,你却在淑妃娘娘宫里对她的人下手……” 春桃恶人先告状,捂住火辣辣的脸挤出两行热泪。 “啊,刚睡醒迷迷糊糊看到有人欲对本王妃不利,身体本能做出反应反击。” 白引歌拽着她的手坐起来,没被她的狐假虎威吓到,一双澄澈的杏眼上挑看向她,眼底结了寒霜。 “不是的,奴婢没有,奴婢是看到有虫子停在你脸上……” 啪。 白引歌又甩了她一巴掌,冷笑着道,“啊,真巧,你这也有虫子,不过没打着。” 当她柔弱可期? 奴仆跟主人一个样,蠢到家了! “走吧,不是要用膳了。吃饱才有力气干活,淑妃娘娘要动的可是个大手术。幸亏你刚才扇虫子被我及时制止,若是蜱虫拍进我脸颊,造成眼睛看不见耽误治疗,仔细淑妃娘娘剥了你的皮!” 防止春桃告状,至少在明日前她想安生。 春桃愤恨的咬了咬唇,忍着脸色上的痛蹲下去为白引歌穿鞋,“是奴婢考虑不周,还请齐王妃赎罪。” 第110章 抱抱蹭温暖 淑妃赐宴,白引歌吃的坦然。 哪怕看到春桃脸颊红肿,淑妃不置一词,邀她举杯,庆祝明日顺遂。 在这节骨眼神,正是要她的时机,淑妃不敢开罪她。 晚膳后,白引歌在花园散步消食,回房掀开被子想上床,一条通体漆黑的蛇软软的横卧在她的床铺上。 “啊……怎,怎么会有蛇的!” 春桃被吓了一大跳,白引歌冷艳的看了眼演技浮夸的她,伸手捏住蛇的七寸拿起来,冷笑道,“你说这傻子想吓人不知道挑些能动的,冬眠的蛇毫无攻击性,有什么可怕的!” 她把蛇放到春桃的面前,吓的春桃一溜烟跑到门口,双手巴着门框,可怜巴巴往里面望。 “拿去寻个洞放生吧,本王妃要养精蓄锐,不需要你伺候了。” 白引歌知道这事肯定春桃做的,她主子没为她报仇,她便自己想了拙劣的办法。 换做原主,可能会被吓晕过去。 但作为全能医生,她解剖过的动物比人还多! “是,是,齐王妃。” 春桃艰涩的咽了咽口水,心想着白引歌你就可劲嘚瑟吧,明日淑妃娘娘不再需要你,你会死的很惨! 不敢用手接蛇,春桃从随从宫女挑了个胆大的,命令她把蛇放生。 实际上不过是还给爱玩蛇的 小杜公公。 白引歌啪的北门关上,上闩,隔绝出一片清净之地。 冬日夜寒,她手冻脚冷,窝到床上蜷缩成一团。 也不知道这鬼地方怎么回事,越睡越冷,她连打了两个喷嚏。 “唧唧,唧唧。” 窗外忽然响起熟悉的鸟叫,白引歌起初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门框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白引歌唰的坐起来,扭头看向右后方紧掩的窗户。 屋内烛火昏暗,她起身穿上鞋,心底生出一个惊人的念头,会是夜煌来了吗? 吱呀—— 白引歌心跳如鼓擂,一手拿着取了灯罩的灯火,一手开窗,如果是坏人——烧她! 窗户一开,熟悉的麻雀从窗口飞入。 紧跟着窗户被外面探进的一只修长大手撑到最开,夜煌的如同低音炮的嗓音传进她耳中,“你的鸟儿突然变傻了,本王怕它带不回话,亲自带它走一趟。” 槛窗开到最大,在灯火的映衬下,夜煌俊美无俦的脸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 柔化了他面无表情的冷硬轮廓,多了一丝温度。 “啊……它,它只要把话带到,我就不担心了……” 白引歌无法跟他解释自己被外力弄醒,附身鸟儿的灵魂被抽走。 她尴尬的摸了摸后脖颈,感动于他的认真负责, “其实你不用亲自来的,让楚焰来就行……” 她正好可以看看楚焰脸上有没有起一大块红疙瘩! “昨夜打发了红嬷嬷,今夜她怎么都不肯走,说既然你回了娘家,本王需得去娘家陪你。” 隔着窗户说话感觉怪怪的,夜煌纵身一跃,翻飞进室内,把槛窗合上。 “今夜她会守夜,不让本王回府。本王来看看你,稍后出宫寻间客栈落脚,你明夜见了红嬷嬷切勿说漏嘴。” 夜煌说明自己的来意,白引歌心中一惊。 感情……这是被红嬷嬷给赶出来? 不愧是大顺帝奶娘啊! “那么麻烦干什么,王爷不嫌弃,我把我的床让给王爷睡。” 反正明日都要来,今夜他在这,她心底的安全感暴增,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除了手脚依然冷。 白引歌指了指旁边的另一间床,这里应该是一等宫女的住处,一间屋子安置了两张床,刚好合适。 夜煌微收下颌沉吟片刻,答应下来,“也好,省了脚程,避免任何意外。” 若换作以前,他怕她误会,他会跟着补充一句,“本王只是怕你出事后,本王的复健无人指导,你不要想太多。” 如今这话他不会想,更不会说。 麻雀突然失灵,变的不通人性把他当敌人, 他如坐针毡。 楚焰一句话将他定住,“王爷,以前你对王妃可是不闻不问的,任她作妖巍然不动,最近好像全变了。” 没注意到夜煌的异样,楚焰继续叨叨,“说起来王妃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以前做任何事都想吸引王爷您的注意,现在却脚踏实地在救人……该不会是被毒死的那一刻,被旁的孤魂野鬼侵占身体了吧?” 这一点夜煌也意识到不对。 “和衣而眠吧,这床……不是很干净。” 白引歌见他答应,觉得有些委屈他,睡宫女睡过的床,忍不住出声提醒。 “阿嚏——” 背脊发寒,白引歌怕被冻坏,脱了鞋在夜煌旁边的床上窝下,“快休息吧,我明日要早起。” 她吸了吸鼻子,还是她的翩兰殿好啊,晚上有烧炭和汤婆子,皇宫的冬夜好像比外面冷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嗯。” 夜煌脱掉黑靴,用狐裘披风铺盖住枕头和床,没有盖被子的意思。 “白引歌,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他沉寂了几息,打开了话匣子。 “记得啊,我又没摔坏脑袋,怎么会不记得。若非记挂你曾经的救命之恩,我也不会用尽全力揭穿那个人,还背骂名。” “救你?” 白引歌说的,夜煌 毫无记忆,声线带了疑惑。 “十岁那年,我掉进池塘里,可不就是您纡尊降贵救了我!当时救上来,你一脸寒霜,吓得我小心肝乱颤,以为弄脏了你华丽昂贵的衣衫你在生气。” 心无芥蒂,白引歌把两人最初的交集道出,“结果你来句,这么冷的天,大人怎么看孩子的,再冻一会儿都该成冰棍了!” 虽然夜煌那时候浑身都湿透了,但他还是不吝温暖抱住瑟瑟发抖的她。 当初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是那么的温善,如今的夜煌也不会吝啬,会借点温暖给她吧? “看样子你暂时睡不着了,我有点冷,反正又不是没一起睡过,给我点温度呗?” 白引歌的真心话几欲喷薄而出,她想了想这样容易让人误解,干脆先斩后奏,唰的掀了被子,一溜烟飞奔到夜煌的床上。 “别误会,这是为了培养默契,不然红嬷嬷检查的时候说不过去。” 啊,果然好暖。 仅仅是睡了他睡过的地方就一片温暖,白引歌背对着他,身子往他方向挪了挪,夜煌连连后退,直到抵住床框,退无可退。 白引歌就像小狗崽一直往里面拱,直到虚虚的挨到他,这才停下。 “夜煌,我说我想抱抱你,单纯蹭温暖没别的心思,你信吗?” 第111章 续租王妃 不够,还是不够。 若夜煌没来,没感受他的温暖,白引歌怕是不会如此渴求。 现下暖融融的他就在身边,她很难做到不碰触。 扬着澄澈的大眼睛,眼睛湿漉漉,可爱的如同出生不久刚长满容貌的幼兽。 夜煌被她小鹿斑比的眼神看的心头一震,拒绝的话涌到喉头,被他生生咽下。 “嗯,本王信你,注意别碰到本王左手。” 夜煌以为白引歌会用恋人相拥的方式抱住他。 结果…… 白引歌斜支着身子半侧面向他,把她的手分别压到他的背部和床板之间。 一双娇小玲珑的脚,微微曲起,也探入他的腿下压着。 接触他的部位,仅一双手脚。 “谢啦,真暖。” 白引歌心满意足,夜煌却太阳穴突突的跳,所以他这是被当成人形汤婆子了? 原本有些许紧张的情绪消散,他侧目看了眼舒服喟叹一声的白引歌,喉骨艰涩的上下滑了几个来回,终是什么都没说,拉过被子盖住两人。 “你要没来,我今夜都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大约会盖两床很厚的被子? 但暖是暖了,会不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被子压死的王妃? 郁结的情绪因为她的这句话骤然消弭,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弄的夜煌无语凝噎。 “你大可以不救,或 者本王带你回去,明日再从王府进宫。” 心疼白引歌的情绪太陌生,夜煌有些消化不了,性感的薄唇微张,话说的不是很清晰。 这是他第一次嘴巴快于大脑。 架不住白引歌耳聪目明,听进了耳朵里。 “淑妃要保密,我要是堂而皇之来给她看病,还不得被她轰出去,并记恨上!悄悄摸摸进行,还能得一笔不菲的诊金……哎,你说我要多少钱好?十两黄金,她付得起吗?” 她对古代的银钱概念不大,只知道最底层的是铜板,然后是碎银子,成锭的银子,接着是金叶子金豆子,最后是黄金。 并且这些都是从古代电视剧里学习的,也不知道准不准。 “淑妃庶一品,月奉加上各宫各府的孝敬,一千两银子还是有的。” 夜煌当了她的军师,帮她理好账。 “啊?皇妃才这么点钱?也太惨了吧……” 夜煌帮她清算沐王医药费可以要价十两黄金,怎么到淑妃这跌价这么多,太惨了,这落差简直大的令人心口空落落。 “已经很多了,你开药铺看病抓药,少则几十个铜板,多则一两粒碎银子,这才是百姓常态。” 看白引歌垮下小嘴,夜煌试图告诉她当女大夫这条路不好走。 “若你继续做齐王妃,可为皇亲百官看病,价钱 随你开。” 鬼使神差的,夜煌劝她继续留下。 “咦……你这是舍不得我,想让我继续当你王妃?” 白引歌仔细咀嚼了他的一番言论,接收到重要讯息,惊奇的朝他眨眨眼,“啧啧,你该不会是……” “不是!” 他意识到不妥,有些激烈的否决。 “我都没说完,你不是什么啊!” “不是便不是,权当本王没说过!” “可你明明说了,我都听到了。夜煌啊,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 “没有想!” “哎呀你这人怎么回事,能不能好好听人家把话说完!不就是想拿我当挡箭牌,我懂的,太后正愁没借口往你府里塞人。” 一个非要说,一个奋力否决。 说着说着,白引歌不知不觉爬到夜煌的身上,双腿跪在他身侧,双手半强迫的抱住他的脸颊,半垂着发丝,认真的凝视他。 “这事好解决,你只要付银子租我继续做你王妃。等你那日不需要了,我便卷铺盖走人!” 夜煌所有的脾气都被她磨没了,钱钱钱,白引歌怕是个守财奴,三句话不离钱! 租新娘? 他堂堂齐王,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招手即来,还需要租她?笑话! “本王是怕和离后太后和沐王妃不会放过你,怕第二日就听说你曝尸荒野。” 冷 冷的声线,傲娇的表情。 夜煌扒拉下她的手,微微侧身避免和她四目相对。 离得太近了,近的几乎呼吸纠缠。 “呃,你倒是提醒了我。那不然你先跟我和离,我再诈死,换身男装暂居幕后……” 脑袋瓜子灵光,白引歌一下就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淑妃娘娘,您听,就是齐王妃屋里传来的声音!她睡下前明明就一个人,现在却有男人的声音,怕是背着齐王殿下……” “撞,把门撞开!” 屋外忽然响起春桃和淑妃的声音,火把一下被点燃,照的外面灯火通明。 白引歌神经一紧,春桃这是想报复她想疯了,一直在她门口蹲守吗? 夜煌倒是一脸淡然,仿佛天塌地陷都能泰然处之,面不改色。 “齐王妃,你若是自己开门,本宫会尽力帮你瞒下你私会情郎的事。动静闹大了,若传到皇上和齐王耳朵里……” “会被浸猪笼!砍手脚,五马分尸!” 春桃恨极了她,跟淑妃一唱一和威胁她。 直到这时,夜煌觉得耳朵被刺伤,神色变了变,一抹狠戾悄无声息的爬上他的眼角眉梢。 白引歌没注意到,哭笑不得回望夜煌,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比划,“你,我,奸夫淫妇?” 他们是合法夫妻好不好! “去开门,给她们 一个惊喜。” 腹黑的夜煌高深的朝白引歌眯了眯眼,细长的凤眸满是促狭,如同织就好补网的猎人,等着猎物往门里送。 “安排!” 白引歌爱死了这种跟他携手的感觉,笑呵呵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再在他的注视下把自己整齐的衣衫微微扯乱,露出了红肚兜的一角。 捉奸嘛,就得有捉奸样! 她翩然下床去开门,没注意到夜煌的呼吸一滞。 衣袖下的右手,慢慢握成拳,且青筋迸露,似在按捺什么。 “淑妃娘娘好兴致,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这来查岗……怕不是忘了,您现在有求于我?” 淑妃面色微变,被白引歌一提醒瞬间冷静下来。 “淑妃娘娘,您看,床上就是有人。” 春桃只顾着报仇,第一时间将视线投向屋内,看到床边的男靴,以及床上不自然的隆起,她惊喜的喊道。 “什么人,胡说八道!” 淑妃狠狠剜了她一眼,这事暂时得秘而不宣,明日等白引歌做完那手术,她再捅到皇上面前。 不用脏自己的手,她也会没命! 胆子不小啊,才嫁去齐王府多久,就耐不住寂寞…… “淑妃年纪不大,怎就老眼昏聩?” 夜煌优雅矜贵的掀开被子,坐起来,露出微微倦怠的美男睡态,一下吸住所有人的视线。 第112章 第一次维护 墨发如瀑倾泻而下,他的凤眼带着慵懒的光,菲薄红唇不悦的轻抿着,整个人散发勾魂夺魄的气场。 “参见齐王殿下。” 除淑妃以外的宫人,全部跪下行礼。 白引歌没想到美男起床都能这么勾人,白凤玉怎么错过这宝藏的,燕王比起夜煌,那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绑架本王王妃在先,污蔑王妃在后。” 夜煌朝白引歌勾勾手,她从门前退到他身边,他目光缱绻的看向她,微抬起她的下巴宠溺道,“王妃,你说本王怎么处置她们才好?” 白引歌想为夜煌的演技颁个奖! 这动作,这眼神,一百分。 “王爷跟臣妾如胶似漆,舍不得离开臣妾,还望淑妃娘娘海涵。” 娇羞的抿唇,白引歌没看淑妃那一张震惊到快要变形的脸,也知道她此刻脸色不佳,心底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隐秘的绑架曝光,抓奸抓到夜煌头上,桩桩件件都是大罪。 她虚弱的踉跄后退两步,绊倒身后跪拜的宫人,一屁股坐在宫女的头上,再猛的弹立起来。 “误会,齐王,都是误会。本宫请齐王妃来做客,她定是玩的太高兴,忘记知会您了,是吧,齐王妃 ?” 淑妃对夜煌颇为忌惮,毕竟大顺帝对他的偏宠不是秘密,说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 就算他夜闯后宫,淑妃也不敢嚣张的状告,她理亏在先。 “是呢,淑妃娘娘还要留我到明日。只是我委实认床,辗转反侧,不然我还是跟齐王殿下回府好了,明日晨起再来。” 白引歌无法将病人置之不理,如今要借的势借到了,淑妃行迹败露,明日就算夜煌不在她身边陪着也无碍了。 淑妃再蠢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对自己动手。 而她亦想好了之后安身立命的法子,确保淑妃不敢轻举妄动! 她的初衷是救人,不想整的太复杂。 “这……” 淑妃为难,她的头脑风暴在剧烈运行,思考有没有办法堵住两人的口。 单白引歌还好说,如今多了夜煌,他身后有“影”守护着,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夜煌一记冷锐的视线扫去,磅礴气场铺开,似身后立着手拿锤斧的顶天巨人,一挥手就能生灵涂炭。 淑妃如同吓的炸毛的猫,立即改口,“当然可以!齐王殿下,齐王妃慢走。明日本宫会备上最好的差点,恭迎齐王妃!” “你,过来伺候本 王穿鞋。” 夜煌修长的食指微抬,点名春桃。 春桃诚惶诚恐的猫着腰进门,整个人抖如筛糠。 白引歌直觉夜煌这是要帮她报仇,不对,是为自己报仇,他被骂奸夫! 她的手捧着黑靴刚往夜煌脚上套,夜煌冷斥她一声,“抖个不停,你们怡和宫的人就是这样服侍主子的?” “王爷赎罪,王爷饶命,奴婢,奴……” 春桃一颗心已经跳上了嗓子眼,她无比后悔自己之前的举动,可已经来不及了。 “来人,把春桃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惹得齐王殿下不悦,是重罪该罚!” 淑妃接收到讯息,第一时间处置了春桃。 跟着换了新的宫女服侍夜煌穿上黑靴,他牵着白引歌的手,在众人的目送下一步步走出怡和宫。 淑妃见两人消失在月洞门后,像是被抽光力气一般虚脱下去。 “轻点,打个十板子。” 她在宫女的搀扶下,叫住行刑的太监,想要做个面子功夫。 不打明日若夜煌追究起来,春桃会更惨! 怎么办,白引歌那贱婢和夜煌居然关系亲密,她会不会把她的秘密告诉齐王? 不,不会的。 刚才她都没有说,肯定是对自己有所 求,故意留了一手。 只要满足她……日后再找机会做掉她,就能高枕无忧! 淑妃心烦意乱了一阵,终于说服了自己安定下来。 她摸了摸肚子上的肿瘤,无奈叹息道,“若你是个孩子,那该多好……” …… 齐王府。 夜煌告诉红嬷嬷,他去临西侯府认床,半夜接回了王妃。 红嬷嬷但笑不语,就看到夜煌吩咐楚焰叫厨子熬一碗姜汤给白引歌。 想到自己刚才在他面前打了喷嚏,没想到他记下了,白引歌心头一暖。 所以人心换人心还是有效的,夜煌现在对她不就改观很多了! 可能里面有补偿的成分,但不可否认她的善意是契机。 一碗姜汤下毒,身体活络起来。 两人在红嬷嬷的注视下虚虚的抱在一起,红嬷嬷看自家王爷脸上没了抗拒,心里一喜,打算明日报给大顺帝。 折腾的累了,两人上床说了一些不太重要的话,白引歌先睡着。 夜煌看了眼枕着自己袖子的安静睡颜,躁动的心平静下来,心像是被热酒熨帖过一般的舒适。 第二日他起来时,白引歌已经不见了踪影。 桌子上给他留了一张纸条,说淑妃不敢再动她,她处 理好一切很快就会回来。 夜煌的左眼皮跳了跳,这女人……是要背着他去做什么? “楚焰,备车,本王要进宫!” 他梳洗后,简单用了一点早膳,急急往宫里赶。 彼时,白引歌已经跟淑妃谈好条件,屏退众人,给她做了全身麻醉准备开刀。 切开一层夹一层止血钳,肚子连子宫有好几层,白引歌剥开,终于看到了比女人拳头还大的肿瘤。 她眯了眯眼,认真负责的将它从淑妃的子宫壁上剥下来,但还是烂了一块洞。 她把肿瘤丢到手术盘里,细致的用镊子把她的子宫修补好。 跟着是肚皮,她选了最细的蛋白线和针。 淑妃吃得好体质好,生命体征平稳。 白引歌考虑再三,舍弃了镇痛泵,洗了手拿了些镇痛药出来,还计算好量,让淑妃能尽情感受得罪医生的痛。 啊,不是,是保留子宫的痛。 止血纱布盖了一层又一次,她还给淑妃放了防止肠粘连的药,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正在她把肿瘤切片,准备送入实验室化验是良性还是恶性,门外响起夜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担忧。 “白引歌,你还好吗?” 第113章 兄弟争锋 白引歌手一顿,清了清嗓子,“嗯,还好,马上就能出来了。” 外面跪了一地的宫人大舒了一口气,夜煌冷凝着脸进入怡和宫,如入无人之地,个个惶恐的不行。 白引歌把肉瘤放进仪器,再从梳妆镜里抽出身子,把用过的医疗器械放回镜子里。 奇特的是,产生的这些医疗废物,实验室能自我回收。 放进去之后就会消失不见。 结果出来需要2—3天,白引歌把肉瘤放在淑妃脸侧的凳子上,确保她醒来后看到能吓一大跳。 耽搁了几分钟,她打开门,“好了,我们可以……” 门外空无一人,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齐王妃,刚刚李公公来宣旨,皇上叫走了齐王殿下!他让奴才转告您,让您在怡和宫休息,他会回来接您。” 什么事这么急? 白引歌在心底腹诽一句,在院子里打发时间,然后吩咐怡和宫的宫女去守着淑妃。 夜煌急匆匆赶往乾清殿,见到了燕王。 他脸色不佳,垂首站在一边,两人都在等着自己。 “儿臣请父皇安。” 夜煌行礼,大顺帝示意他平身,他的脸色也不甚愉悦,带了一抹忧愁。 “前段时间京中有妙龄少女隔三差五失踪,昨夜尸首在近郊的一个山洞被樵夫发现。她们被 倒掉在半空中,都被剖去了心脏,人数之多,逾九十人!” 大顺帝此言一出,夜煌脸色大变,这杀手是何等变态,嗜杀成性! “本来这事该你大皇兄管,但他的侧妃昨日礼佛回程路上马受惊出了意外,连人带车摔进湍急河流中,至今没找到人,应是薨了。” “他要料理府中事物,还要安抚临西侯府,分身乏术。朕委任你全权调查此事,你皇兄作为辅助,务必在最短时间来找出凶手,严惩不贷!” 大顺帝委以重任,夜煌临危受命,单膝跪下领旨,“是,父皇,儿臣一定竭尽所能查明真凶,将他绳之以法!” 燕王在一旁假笑着附和,“儿臣也会抽空帮助四皇弟,还请父皇安心。” “好好好,你们兄弟能齐心协力最好,下去吧。” 吩咐完,大顺帝没有留两人的意思,让他们快些离开。 两人再行拜礼,一起走出乾清殿。 “四皇弟真是得父皇偏爱啊,明明已无缘帝位,这种时候父皇还不忘让你站出来表现,为兄真是羡慕。” 离得乾清殿远了,燕王弯酸的瞪了夜煌一眼,心底涌起浓浓不甘。 明明他是亲王里唯一被册封的太原府牧,这些事归他管,一来可以深得民心,二来可以得朝臣力赞,两全其 美。 可偏生昨日府里后院起火,听说白凤玉那贱人惩治了自己的亲妹妹,那死丫头也是想不开,居然寻了死! 燕王对白若轻毫无感情,当初娶她不过是为了掣肘白凤玉,死了便死了,让人上传宫闱。 谁知道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晦气,白家的女人真是晦气! 他回去再好好收拾白凤玉那贱人! “……” 夜煌冷睨了燕王一眼,“皇兄死了王妃一点悲色都不见,既然不喜欢,就不用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了。” 昨日他已从楚焰口中得知,出事的是白家三小姐。 燕王却以为夜煌这话是在心疼白凤玉,瞬间气势大涨,“呵,四皇弟你这是担心死的是你心上人?你放心,你的心上人还活的好好的,本王还没有好好享受过她的滋味,哪舍得让她死!” 燕王最爱最敬大顺帝,有严重的恋父情结,以至于大顺帝最疼哪个孩子,谁就是他最大的眼中钉和肉中刺。 只要能刺激到夜煌,他就开心。 “啊,对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心上人为什么不要你,而选择了本王?她嫌弃你残废啊,请本王陪她演戏,逃离你的身边!” “其实夜煌你也蛮可怜的,从小没娘,皇后假装疼你,又是弄残你又是对你下毒的。父皇对你好 一点,本王理解,真的理解!” 燕王说着说着,为大顺帝的行为开脱,觉得这一切都是夜煌的罪过。 越发看夜煌不顺眼了。 夜煌冷若寒霜的瞪视燕王,锐利如剑的寒气丝丝缕缕从周身的毛孔中渗出,全部对准燕王,形色恐怖的令人不敢直视。 燕王刚心虚的低下头,夜煌轻讽道,“想来燕王新婚燕尔,第二日就死了夫人,被刺激的有些胡言乱语了。本王还有要事,告辞。” 燕王恶狠狠的瞪着他远去的背影,咬唇,心道,“夜煌,你就猖狂吧!狂人必有狂祸,用不着本王动手,多的是人想要置你于死地!” 比如,你的二皇兄,还有他的爱妃。 …… 怡和园。 一个时辰后,淑妃醒来,白引歌让宫人给她按摩双腿,促进血液循环。 因为她用的是局部麻醉+全麻,全麻的药效很轻,但做手术的下半身麻药还没过,需要外力干预。 “本宫,本宫好渴,水……” 淑妃嘴唇干的起壳,醒了第一件事要水喝,白引歌用棉签沾了点水打湿她的嘴唇。 “齐王妃你这是趁机报复本宫吗?本宫要喝水,大口大口的喝水!” 还没恢复好,淑妃的性子上来了,嚷嚷着要水喝。 她宫里的人哪敢怠慢,急忙倒了一 杯水要喂,白引歌在一旁冷冽道,“喝吧,喝完能早登极乐世界,淑妃娘娘慢去。” 喂水的宫女手一顿,淑妃暴怒的抬起软绵绵的手打翻。 “白引歌你不会好好说话是吗?不能喝直说便是,本宫像是那种不听劝的人吗?” 她面容微微扭曲,把气撒到白引歌的身上。 白引歌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难搞的病患,以前怕患者投诉,现在她无所畏惧,才不惯着她的臭脾气。 “听劝最好,淑妃娘娘要谨记,如今是恢复期,与之后生养息息相关,错一环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今日的液输的差不多了,明日我再来换新的消炎药。” 夜煌还没回来,白引歌不想再多呆,想拿了钱走人。 “说好的诊金,便等治愈那一日再给。” 淑妃却开始拖延,一点也不大方。 “其实我有生子秘方,保证能生龙子,本想一年后无偿赠与淑妃娘娘的……” “来人,把事先说好的诊金拿给齐王妃!” 淑妃再变脸,讪笑着看向白引歌,“不若现在就给本宫,本宫可以再加点银子……” “淑妃娘娘,你的身体现在不适宜受孕,我得保证您身体彻底痊愈,有个好的基础才能让您愉快怀孕啊!一年后,这方子一定交到您手中。” 第114章 她娘没死 淑妃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但她这次没有发飙。 白引歌看她敢怒不敢言,心情大好,再次叮嘱宫女注意事项,要淑妃通气之后循序渐进喂些流食,晚上喂半流食,明日可正常饮食。 但忌辛辣,忌受寒。 装上淑妃给的双份银子,共计两千两,白引歌福身告退。 正走出怡和宫门,就遇上来接她的夜煌。 “我帮你要了一千两的封口费,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分我一百两?” 小财迷上线,白引歌一转手就要克扣一百两。 夜煌面色冷沉,本来蕴着火气,看到白引歌不知怎的就全消散了。 “本王的封口费,会不会太便宜了一点?” “这不是你说她穷,我才要这么多的,难道要少了?” 白引歌小嘴微撅,回头看了眼,似在思考要不要再回去一趟。 夜煌伸出手掰过她的头,动作无比的自然,“淑妃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确定不需要本王,自己已经处理好了?” 白引歌点点头,告诉夜煌她威胁淑妃,若自己出事,她绑架自己秘密治病,切除畸形瘤的事就会传满京城。 淑妃自然不敢得罪她,再加上今日说了保证她生儿子,双重保险,可以高枕无忧了。 两人聊着走到宫门口 ,一起上了马车回王府。 下车的时候,一辆有些眼熟的马车停在左侧,像是在等人。 一看到白引歌下来,平儿急匆匆的撩开车帘让车夫把他抱下去,“四皇叔,皇婶婶,请等一等!” 白引歌听到稚嫩的童声,微微一惊。 她看向平儿,五岁稚子穿着昨日那件新衣服,抿着唇皱着眉跑过来。 手臂张开,本来是想抱她大腿的,可看到她的脸,平儿来了个急刹,在离她一尺的地方停下。 “四皇叔,皇婶婶,昨日父王和母妃回去后告诫平儿,以后再也不可以来齐王府,是你们吵架了吗?” 童言无忌,平儿在父母那问不出一个所以然,跑到两人面前询问。 白引歌和夜煌对看一眼,沐王这是铁了心要维护沐王妃,要跟他彻底划清界限? 孩子是无辜的,两人都没有牵连孩子的意思,可他们…… “差不多吧……” 白引歌不知道怎么回答,倒是夜煌蹲下去,怜爱的摸了摸平儿的头做出回答。 “平儿代父王和母妃向你们道歉,他们太不成熟了,怎么能跟皇叔皇婶吵架呢!皇叔皇婶可好了,平儿最喜欢你们了!” 小家伙一本正经的朝他们鞠躬,由于躬身太厉害,险些往地上栽去, 夜煌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接住。 “皇叔皇婶也很喜欢平儿,平儿今日出府,你父王和母妃可知晓?” 夜煌这么问,可能心中还存了一丝能和好的奢望,他说完心跟着加速跳动。 平儿摇了摇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想向你们道歉。平儿拿压岁钱定了酒肆,邀请皇叔皇婶一同用餐,吃完你们就原谅他们好不好?” 小家伙想事情想的简单,以为自己出力两边就能和好,并且心存希冀。 望着那亮晶晶的大眼睛,拒绝的话夜煌说不出口,“皇叔有很重要的公务要忙,过几日皇叔空了带平儿一起吃好吃的行吗?到时候楚焰去接你,你找个借口悄悄溜出来……” “不行!平二定了所有最贵的菜,不去不退钱的!皇叔,皇婶婶,你们就去吧……不然平儿心底难安,好不好吗?” 软磨硬泡,平儿还准备了惊喜和礼物,说什么都要带他们去。 父王和皇叔是最好的兄弟,从他有记忆父王就这么说,还让自己长大一点要好好孝顺皇叔。 现在他们吵架了,平儿作为男子汉,自然要为他们和好做点什么。 “这……” 夜煌为难的蹙眉,九十几条人命还在等着他,凶手一直逍遥法外,其他百姓 的安全就会受到威胁。 但看着平儿期盼的眼神,拒绝太残忍。 “皇叔有事,皇婶婶可以陪你啊!走,我们去胡吃海喝,让你皇叔忙他的去!” 白引歌看叔侄之间情深意动,不想辜负平儿一番苦心,她站出来帮夜煌解围。 实在是昨日夜煌那悲伤的神色刻骨铭心,她不忍心再看到他和平儿决裂。 “耶!皇婶婶要去,那皇叔你快去忙吧!” 小家伙退而求其次,扑上去抱住白引歌的大腿欢呼,又想做腿部挂件。 白引歌宠溺的揉揉他的发,两人上了平儿的马车,跟夜煌挥手道别。 到了酒楼,平儿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送给白引歌,是一枚很漂亮的琉璃石手链,平儿亲自给白引歌戴上,“这是平儿选了好久的,皇婶婶要一直戴着哟!” 白引歌对饰品不是很热爱,但还是开心的收下,这应该是孩子间和好的证明。 “你等着,皇婶婶也去买个礼物送平儿,我们以后一直都是好朋友!” 看了眼楼下林立的商贩,有一家在卖小玩意,白引歌身上正好有很多银子,她拿出一锭准备买一个做工精致的稀罕玩意。 身边忽然一阵疾风掠过,白引歌回头看了一眼再回神,手里的银子不见了。 “抢劫啊!” 她看向商贩,商贩指了指贼人遁走的方向,人群里突然爆出她的惊呼声。 她拔腿追了几百米,气喘吁吁,又担心平儿一个人在酒楼不安全,气鼓鼓的跺了跺脚往回走。 路边,一个面色微恙,出着大汗,身体的老人扶着小贩的摊子,正被小贩驱赶。 “去去去,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要死滚一边死去,别碍着我做生意!” 老太太孑然一身,身边没个陪同的人,随时都能昏死过去。 白引歌上前搀扶住她,买了一块桂花糕喂给她,“吃吧,吃完就能缓解。” 看样子,应该是低血糖了。 老太太头晕起初视物不清,只知道有个好心人帮了她,等到她吃下一整块糕点,又喝了些热茶,缓了几分钟缓过来,她认出了眼前的白引歌。 “小主子!能,能在这里遇到您真是太好了!您知道吗,有人前几日在京城见到你的母亲,她还没死,没死!” 小主子? 白引歌满眼迷惑,这老人莫不是认错人了? 迎上她的视线,老太太紧张的抓住她的双手,“你是临西侯府嫡女白引歌,如今的齐王妃,对吧?我是施圣医的仆人,奉命来寻临西侯府薨逝的大夫人,也就是你的亲娘!” 第115章 哎呀我的腰 老太太激动的老泪纵横,“老奴寻了几日还是未找着人,本想找到小姐了再带她去找您,实在是老奴无用……只,只能拜托小主子您了。” 一番辛苦娓娓道来,老太太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被人抢走了荷包,还剩一点碎银子,支撑了五日,已经用了个精光。 昨夜没吃晚饭,今日也没吃早饭,所以才会低血糖头晕眼花险些昏死。 白引歌从她口中得知,有熟悉的药材商看到了她的亲娘,立即给她外公施圣医休书,她外公就派了施嬷嬷来找人。 当初她娘亲嫁人,便是施嬷嬷陪同,远在他乡的其他人根本不熟悉京城,所以对施嬷嬷委以重任。 “在什么地方看到的,可有上前询问?” 白引歌觉得奇怪,白若轻昨日才说她亲娘被二夫人害死,她还想着择日上门寻仇,今天就碰到外祖家的人说她亲娘没死。 到底是看错了,还是…… “小姐右耳垂上的心形红色胎记独一无二,不会被认错。很可惜的事那人没能上前询问,只道就在这一带遇上。我每日上街晃荡,盼着偶遇……” 施嬷嬷无奈的叹息一声,“五天了,就没有看到一个像小姐的人。” “你这样找是不行的,晚点跟我回王府, 我会找画师把我娘亲的画像画出来,让人帮忙张贴寻人。” 原主那渣爹肯定没留她亲娘画像,只能靠老太太口述了。 “好好好,只是老奴记着的是小姐十多年前的样子,可能会有些偏差……” “不碍事的,我娘若真的还活着,她看到画像自会找上门来!” “小主子就是聪慧,跟施圣医一样,想到的办法顶顶好。” 施嬷嬷忍不住朝她竖起大拇指,一副骄傲的模样,说着说着,她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小姐,施圣医让我给您带了礼物,我这就回客栈去拿。您看……” 白引歌指了指不远处的酒楼,“我有个小朋友在上面,不能让他一个人等太久,你拿了东西就去那找我,我们在二楼雅间。” 施嬷嬷点点头,两人就此分手。 平白无故失了一锭银子,白引歌本来有些失落,但现在知道原主亲娘可能还在,她的心莫名欢快起来。 也就是说,自己又要多一个亲人了吗? 她折回去把那个小玩意买下来,上楼跟平儿讲了下自己勇追小偷,结果什么都没追到的搞笑事迹,平儿听的小脸皱成一团。 “皇婶婶,等平儿长大了,平儿保护你!谁欺负你,平儿就揍谁!” 白引歌感动的轻刮 他的鼻尖,“好好好,那皇婶婶等着平儿。” 等了约半柱香,施嬷嬷归来,把一个锦盒交给白引歌。 三人吃完饭,白引歌带施嬷嬷去齐王府同住,一来是试探她的身份,二来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毕竟这碰面来的太巧,白引歌被最近发生的事吓怕了,想着小心一点的好。 若施嬷嬷是假的,她毕然说不出她娘亲五官。 画像画好后,她可以遣人拿去临西侯府问问老祖母,若相差无几,施嬷嬷便是可信。 白引歌回了府,把施嬷嬷交给管家,并吩咐他明日请画师配合施嬷嬷。 她自己则回了翩兰殿。 夜夜跟夜煌一起睡,没习惯两个人的她一夜都在醒,白日精神不济。 躺上床午休,她想这样下去不行,也不知道大顺帝那天收回成命,得想办法把红嬷嬷弄走。 常规的办法肯定不行,或许她可以仿效春桃的手段…… 迷迷糊糊睡过去,小睡了一个时辰,睡醒依旧手冷脚冷。 白引歌起来灌了一大杯热水,又在屋子里运动了好一会儿,这才暖和一些。 晚膳她自己吃,夜煌忙的不着家,过了子时还没回来,红嬷嬷伺候她睡下。 “王妃有孕在身,别熬太久,老奴会为王爷守门。” 本来 她想说自己习惯睡翩兰殿,被红嬷嬷这么一说,肯定不行了,她便噤了声。 睡前她看了眼自己搁在桌角的陶罐,有拳头那么大,巴掌高。 将两边的被子压在身下,把自己团成蚕宝宝,在昏暗中闭上眼睛。 一睡着,白引歌就附身陶罐里的东西。 跟附身鸟类不同,这长虫好像把她灵魂都给扯长了,白引歌适应了一会儿,顶开草盖头慢吞吞的往红嬷嬷哪里爬。 反正她睡着后附身任何动物,起来都是神清气爽,一点也没耽搁她身体休眠,她准备每天换一种可怕的生物,直到红嬷嬷经受不住吓回宫! 但是…… 红嬷嬷一把年纪了,万一吓来背过气去,她又不能及时醒来救她,出大事怎么办? 算了,等夜煌回来再说吧。 白引歌爬到一半,往床上爬去,恶作剧的心思顿起,或者可以先拿夜煌试试胆量。 吱呀—— 等了没多久,房门被打开,夜煌携带着浓厚的寒意进了屋。 红嬷嬷听到声音,披着披风起身,“王妃已经睡下了,老奴这就张罗热水给王爷洗洗,也早些休息。” 夜煌淡淡颔首,“嗯,有劳嬷嬷了。” 洗了热水脸,烫了脚,夜煌让红嬷嬷去休息,他则打帘往床的方向走 去。 “来了来了。” 白引歌激动的窝在夜煌的铺盖下,等着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他立于床头,看了眼昏昏入睡的白引歌,柔声道了句晚安,卸下衣衫准备上床。 “哇!” 在他掀开被子的那一刻,准备就绪的白引歌如同蛇类遇敌一半直起蛇的上半身,一下弹跳起来。 夜煌被吓得第一反应后退,跟着看了眼白引歌,快速上前,一把掐住蛇的七寸,不由她眨眼暗示,哐的将她脑袋往门框上摔。 白引歌被摔的头晕眼花,大哥,你轻点,我跟你闹着玩的…… “白引歌,白引歌,你快醒醒!有没有哪里痛,有没有?” 夜煌焦急的声音传来,叫了半天白引歌都没反应,他看了眼奄奄一息的蛇,一脚踩在脚下,身上去推攘白引歌。 红嬷嬷闻声赶来,看到地上的蛇,神色大变。 “哪里来的长虫,这么冷的天,不该在冬眠?王妃怎么样了,是爬上床了吗?” 夜煌轻巧点头,白引歌被他踩的感觉骨头都碎裂了,急急忙忙脱出蛇身回到自己的体内。 一睁眼,那铭刻在灵魂上的痛让她条件反射的捂住腰大叫,“哎呀……我的腰……” 断了断了,这蛇残废了,下半身肯定动不了了! 第116章 吸出毒血 “王爷,王妃肯定是被咬了,您快去看看,有毒的话得赶紧吸出来!” 红嬷嬷心急如焚,这毒素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龙孙! “让本王看看。” 夜煌也以为她被咬了,掀开她的被子,也不管非礼勿视了,救人要紧。 白引歌朝他挥手,“不是,我没有……” “王妃,这里没有外人,您快些让王爷看看吧!” 红嬷嬷看她抗拒,上前半跪在地上,捏住白引歌乱挥的手,让夜煌去查看她的伤势。 洁白的不盈一握的腰肢,暴露在冷空气中,冻的白引歌一哆嗦。 “夜煌,我没伤……” 白引歌试图解释,夜煌盯了她的腰一会儿,忽然附身下去,用他温热的唇贴住她的腰,吸吮蛇毒。 说来也巧,她的腰上不知道几时被她抓破两处,结了痂,在昏暗的环境下看不真切,夜煌以为那是被蛇咬伤的牙印。 “啊……痒痒痒!” 白引歌形容不出那种被触碰的感觉,腰部一片酥麻,似有细小电流乱窜。 总之就是想逃。 夜煌也发现了不对劲,嘴里没有血腥味,他疑惑的抬起头用手背抹了抹嘴唇,不见血渍。 再看白引歌的腰,也没有渗血。 “我没有被咬,我就是做梦梦到腰断了,误会!” 红嬷嬷在一旁看呆了,手上的力 度松了松,白引歌立马抽出手扯下亵衣再拉过被子遮住自己。 这都什么大乌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白引歌,你真没事?你再仔细检查检查……” 夜煌还是不放心,他垂眸看了眼脚底下的蛇,还有一口气,他狠戾的一脚将它踩死。 咔嚓—— 白引歌听到了惨蛇骨头断裂的声音,“慢着,那蛇是……” 她想救蛇一命,哪怕是条残疾蛇也好…… 可慢了夜煌一步。 啊,可惜了,人家在冬眠,她把人家挖出来还害死……心底好过意不去! 不行,她得给它准备一个很好的墓地,让它下辈子投胎做人。 “嗯?” 夜煌看她欲言又止,忽然想到什么,“没事了,嬷嬷去休息吧,蛇的尸体本王会处理。也不知道这屋内有无其他有毒有害生物,嬷嬷去偏殿歇着吧,本王和王妃去她的翩兰殿。” 怕白引歌有话不好说,他用正大光明的借口打发了红嬷嬷。 “老奴先送王爷王妃过去。” 红嬷嬷却坚持送他们,白引歌无奈,只能爬起来穿衣,夜煌也跟着把刚脱掉的衣服套上。 由红嬷嬷掌灯,三人顶风冒雪到了翩兰殿。 庆岚在守夜,看到三人,急忙行礼,尔后把殿内的火盆烧燃加碳。 红嬷嬷看了眼庆岚,没 强硬的要求留宿,由下面的丫鬟陪着回去。 “夜煌,那蛇是友军……你……你厚葬了它吧!” 红嬷嬷离开,白引歌紧脱了外衫就跑到自己床上,裹着被子坐着跟夜煌解释。 “你不仅可以控制鸟类,还能控制蛇?” 夜煌略显惊诧的微挑右侧剑眉,他回过神来意识到不对,但蛇已经凉了。 “对啊,蝴蝶蜜蜂蛐蛐我都能控制,只要我见过的!” 白引歌很骄傲,这种特殊能力帮了她不少,她唇角微扬。 “那本王得跟你打好关系,免得那一日走在路上,忽然从天而降一片鸟屎雨……” 夜煌打趣她,白引歌愣了一下,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乐的合不拢嘴。 “哈哈,你以为我是动物之王吗?我一次只能控制一只动物的,没那么大神通!” 直爽的她直接爆出自己的能力限制,顿了顿,她补充道,“拉屎这种不淑女的行为我不会做的,最多让蜜蜂蛰你,啊,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招!” 遗憾的捂脸,他们关系现在都缓和了,再做这种事好像不太好。 “算了,蜜蜂哲人后就会死,还是别干这种残害生命的事了!好困,你记得厚葬友军啊,我要睡了,你随意。” 她裹着被子躺下,头顶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红嬷嬷 可能突袭。” 他脱了衣服,在她身侧躺下。 白引歌不甘的分了些被子给他,“你说下次弄点蜈蚣蜘蛛在红嬷嬷床上,她会不会被吓回宫里?” “别想了,父皇会排保护她的人来,陪睡的人会越来越多。” 夜煌的一句话,打消白引歌的念头。 她郁闷的抿唇,背对着夜煌,偷偷摸了摸腰——那酥麻感好像还残留着。 原来被人亲,是这种古怪的感觉吗? 脸后知后觉变红,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异性看过她的身体,啊啊啊,好羞涩! 不知道以后她老公会不会介意? 带着疑问,白引歌进入梦乡。 她不知道背对她的夜煌,亦鬼使神差的摸上自己的唇,目光幽深。 过了好久,夜煌小声道,“白引歌,本王会对你负责的。” 回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 翌日,白引歌起来夜煌已经离开了。 她吃完早膳去看了看欢儿,精神状态好了不少,看了厨房这补血益气的食物做的不错。 “继续修养着,等你好完了再跟我混。” 药铺要开了,白引歌打算把欢儿易个容送去学点自保的本事。 打架在行,自救也得跟上不是! 跟着她去看了施嬷嬷,管家带着画师已经抵达,宣纸上,一个大致的轮廓已经成型。 单看 那眼睛,白引歌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画师说画完还要修正,可能下午才能改好,她便没往深处想。 平儿又偷溜出来,说想跟怡儿小姑姑玩。 白引歌把他从侧门悄悄带进来,再到夜煌的主殿打开密道,将他送到怡儿所在的密林别院。 三人一起玩到用过午膳,平儿依依不舍的道别。 白引歌下午进宫给淑妃挂消炎液,守了一个时辰挂完,她换成消炎药叮嘱淑妃一天三次按时服药。 “三天后换药,七日后可以拆疤,淑妃娘娘好好休养。” 每次进怡和宫就跟做贼一样,白引歌心想着可以暂时解脱了,回到王府,夜煌等在翩兰殿门口。 “白引歌,这世上可有什么药物能控制人心神,让人成为其傀儡?” 他的剑眉微拧着,查访一天下来,那些受害者家属的证词出奇的统一,都说他们的女儿不是被绑走的,是被人哄走的。 并且,皆是上一个受害者哄骗下一个受害者,从头到尾没人见过幕后真凶。 “没有!要是有,我肯定第一个给你用,然后再给那些凶我的人用,统一世界,不是指日可待?” 白引歌半开玩笑半科普,见夜煌不笑,一脸严肃,她也敛了笑,“怎么了,是遇上什么不对劲的事了?” 第117章 逆天化妆术 夜煌把最近的案子言简意赅的告诉了白引歌。 “你们可总结出凶手作案的目标了?年龄区间多大的女孩子,怎么失踪的,可有什么容易走失的地方?” 她的问题简洁,却能看出她非一般深闺女子的思维。 “刚及笄到十八的女子都有,全部未婚,但有些已经许了人家。失踪的四个地点分别是京城四个门,东城门二十人,西城门三十人,北城门十六人,南城门二十四人,合计九十。” 夜煌用心调查,诸多结果全记在脑海中。 “父皇要本王尽快破案,本王想招募一下身手好的女子……” “王爷,不用那么麻烦,男人也可以的,只要变变装!” 依照白引歌看电视剧里的经验,女子的功夫再好也不如男子,而且那种狼窝明显针对女人,不能送羊入虎口。 最好去男人,化个妆变个身,一样美美哒! 夜煌这种男中角色最好,可是身量太长,会暴露。 “变装?” 夜煌来了兴趣,促狭挑眉,“走失的都是姿色中等的女子,男人再变……” “王爷,我有办法。你把楚焰叫来,让他无条件配合我,我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看她跃跃欲试,自信满满,夜煌招了招手,把楚焰卖了。 不久后翩兰殿传出杀猪般的惨叫。 “王妃王妃,这面具好可怕,堵住臣的鼻孔,无法呼吸了!” “闭嘴,这是面膜,好东西,给你粗糙皮肤补水的。” “王妃,这泥糊状的东西你摸臣的脸上做什么,腻腻的,像贴了一脸的蜗牛!” “好主意,下次给你贴蜗牛。” “王妃,你拿刀干什么,臣还未娶妻,你毁了臣的脸……” “赔你一个媳妇成了不,买都给你买一个!” “啊啊啊,王爷,王妃又拿出一个可怕的凶器了,她要弄瞎臣的眼睛,扣出臣的眼珠子!” 在一旁冷眼观战的夜煌,看到白引歌从她梳妆台上拿出一件有一件稀奇古怪的物品,都免疫了。 有些东西上次他见白引歌给怡儿用过,有些没有。 “那是把你睫毛弄卷翘的。” 在夜煌的注视下,白引歌解释了一下睫毛夹的用途。 隔离,打底,再遮瑕。 白引歌给楚焰画的是仿妆,把他眉毛微微修了修,画细长。 再逼他戴了放大眼睛的美瞳,贴上假睫毛,涂上口红。 顺便把他脖子一并用美白喷雾喷白。 快完成了,白引歌让夜煌转过身去,最后给哭兮兮的楚焰套上一顶大波浪的卷发。 “好了!” 满意的拍手,夜煌一回头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楚焰。 夜煌不是现代人,不知道短 视频的存在,那里面有很多逆天美妆博主,仿妆可以画的像极了要仿的人。 白引歌虽然是医生,但上大学的时候选修了第二门专业便是化妆。 她手艺超好,手下的楚焰变成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樱桃小嘴,姿色偏中上。 夜煌眼露惊艳,白引歌真是个宝藏,她还有什么不会的? “王爷……我,我的脸好难受……” 楚焰哭兮兮,增添了梨花带泪的效果,更令人我见犹怜。 “看看,多好看,难受也得忍着。” 白引歌把手持铜镜递到他面前,楚焰“啊——”的惨叫起来,“那,那是谁啊,不会是我吧?” 小心肝剧烈蹦跶,楚焰手足无措,他想摸摸自己的脸,又怕一碰就变形。 “可不就是楚姑娘么!” 白引歌调侃一句,把目光对准夜煌,“你画上肯定特别美,让我试试看,给你的人做个完美的例子?” 楚焰起身,往两步之外的梳妆镜前凑,欣赏自己的新面貌去了。 夜煌冷淡的摇头,“本王已是绝色,无需人为添砖加瓦!” 艾玛,没看出来夜煌还是个自恋狂啊! 虽说你的确又自恋的资本,但咱们能谦虚点不,谦虚使人进步。 “呵呵,王爷说的对,不知道赞美王爷有没有红包拿?” 那她可以不带喘气的 说一长串! 见夜煌似愠非愠的扫了她一眼,白引歌收起玩笑,“你挑几个身手好但比较娇小的男人,我给他们易容换面,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再找几只比较耐劳的鸟给我看看,然后分发给他们,人手一只。” 小鸟的眼睛即是她的眼,一旦出现一人不敌多人的局面,她可以给他们带路,给他们传讯。 夜煌轻轻颔首,同意了她的提议。 “本王这就去军中挑人,楚焰作为参照物,你一起去。” 所以妆不擦了? “啊,这样的话,这身衣服可不行,不伦不类的,我马上去挑选一身适合他的……” 白引歌掩唇偷笑,本以为这样就够楚焰喝一壶的了,没想到夜煌还要他彻彻底底扮一回女人,哈哈哈,太好笑了! “王爷……” 楚焰严含热泪求饶,“这样出去会娶不到媳妇的,您忍心看楚焰孤独终老吗?” 夜煌严肃的看了他片刻,“说得好像你平时那装束就能娶到一样。” 楚焰愣了愣,悲伤瞬间逆流成河。 “王爷,不带这样戳人家伤疤的……” “王爷,燕王侧妃求见。” 难得的主仆斗嘴,被突然出现的管家打断。 “那个侧妃?” 屋子里静谧下来,落针可闻。 白引歌猜想可能是白凤玉,说不定是欢儿的 姐姐,率先打破沉闷。 “她自称喜儿,说她是欢儿姑娘的姐姐。” “快请!” 听到这名字,楚焰虎躯一震,像是又回到了被她剁手指的那一日。 白引歌知道她应该是来看欢儿的,跟夜煌解释,“这位是我和楚焰的另一位救命恩人,她应该是担心欢儿才冒昧上门的。” 夜煌看了眼情绪过激的楚焰,思忖了片刻,对楚焰道,“莫非你想对人家姑娘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可惜她已经成了燕王侧妃……” 跟楚焰一般大的兵都已经成家,有的还有了小儿,唯独楚焰一直单着。 话题刚好聊到这,楚焰反应激烈,夜煌往哪边上扯。 “才不是,王爷……” 楚焰觉得自己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画的精致的眉毛垮了下来。 “那她便是燕王府伤你之人!” 殊不知,夜煌是在冷锐的套话。 楚焰一否认,夜煌就察觉出不对劲,目光森寒道。 白引歌的心咯噔一声沉到底,她上前紧张的抓住夜煌的手臂,“你听我说,当时她奉命处置楚焰,她也是身不由己……” “看在她放过你们一命的份上……本王只要她断指三根!” 夜煌目光幽沉的看向白引歌,无形中的威压像一座大山压在周身。 敢动他的人,他决不轻饶! 第118章 白凤玉的苦衷 前厅,候着的燕王侧妃戴着薄纱斗笠。 白引歌一路上把喜儿为了救他们自伤,欢儿付出性命的事告知夜煌,希望他能看在这些的份上不要跟喜儿计较。 一行三人到了前厅,夜煌面沉若寒霜,正欲开口,来人福身行礼让人大吃一惊。 “请齐王殿下安。” 薄纱下的身材婀娜,声音三人都无比的熟悉——竟是白凤玉! 夜煌脸色风云汇聚,更加不悦,能凝水成冰,“来人,把她给本王撵出去!下次谁再放她进来,重大二十大板!” “楚焰,传令下去,罚管家半年月银。” 他转身就要走,面纱下的白凤玉咬了咬唇,心一横一把掀了面纱。 “齐王殿下,请等一等,我今天来是有要事相告!” 她着急的追上去,伸手欲抓住夜煌,楚焰冷冷的拿佩剑来挡,白凤玉的手悬在半空。 一张满是青紫淤痕的脸,触不及防暴露在众人眼前。 脸颊一边大一边小,嘴角和眼尾是重灾区,原本漂亮的小脸花花绿绿,可怜无比。 白引歌睁大眼睛仔细分辨,她这不是画的,确实是被打的…… 难道白若轻出事,燕王迁怒她? 没看出燕王还是个家暴男啊,白凤玉费尽心机上 位,结果摊上这么个人渣……真是大快人心! 偷瞄夜煌的脸色,冷的可以冰封万里,但没有一丝丝心疼的神色。 可他也没走! 难道是在心底偷偷疼?或者跟她一样幸灾乐祸? “齐王殿下,我当初离开你是有苦衷的。本来我不想告诉你,可见你对我的态度凉透心,我怕我再不说以后说了也没用了。” 楚楚可怜的白凤玉挤出两滴热泪,“你先屏退他们,听我一言,听完后若你还是不肯搭理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假借他人之名来接近你!” 夜煌没动,一瞬不瞬的盯着白凤玉,鹰隼般的眼眸里冷凝着一层薄霜。 “有话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一个是他王妃,他的盟友,一个是他最忠心的属下,无需避讳。 白凤玉一听这话,泪如泉涌,她伸手用手背捂住嘴,遮挡哭泣时的不雅之相。 “煌哥哥,我是为了帮你才嫁给燕王的,如今你却告诉我白引歌不是外人?你是喜欢上她了,是吗?” 收起客套,她悲戚的唤出往日的称呼,白引歌看到夜煌因此身子紧绷。 啧,就被叫一声煌哥哥就要兜不住了,看来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嘛!只是埋得比较深! “帮 本王?” 夜煌不自然的用眼角余光扫了白引歌一眼,他这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没经过大脑深思,见她小嘴微撅,他冷冽的反讽白凤玉。 “燕王侧妃这是被刺激的精神失常说胡话了吧,来人,送客!” 一言不合就撵人,夜煌转身欲走,白凤玉在他身后哀嚎,“煌哥哥你若不信可以去问父皇,他老人家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 “我白凤玉做事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更对得起你。若非要调查到底谁是杀害你的凶手,我何至于假意投诚燕王和太后!” 她委屈,她痛苦,一失往日风度,扯开嗓子大喊。 “你只知我刻意栽赃楚焰,拿他玉佩污蔑你,怎知这是父皇的安排,要我假做坏人!太后遇刺那一次,她假受伤,姐姐也在场,我帮腔太后是为了获取她的信任。” 一股脑把往日反常行为解释清楚,白凤玉说着说着掩面大哭,“我带上三妹妹一起过门,是为了护住自己的清白。我在为了你坚守,你却跟她……跟她……呜呜……” 越说越悲愤,她哽咽的泣不成声。 白引歌惊讶的捂住嘴,这是……什么神反转? 白凤玉居然是皇帝安排的另一 颗棋子? 她既然敢搬出大顺帝,这事八.九不离十。 那一开始的替嫁便是大顺帝授意,为了后期掀起矛盾,割裂夜煌和白凤玉的感情,让她成为爱慕虚荣抛弃残废夜煌的典型。 白引歌一联系起来想,整件事都说得通,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就是……单纯觉得这些都是白凤玉的本质,而非扮演。 白凤玉小时候是如何欺负原主,伤害老太太的,别人不知道,白引歌很清楚。 那样的本质,怎么说呢,她可能会为爱情豁出一切。 但也有可能是她一开始就打算脚踏两条船,不放弃夜煌继续吊着,再看燕王那边的表现,最终择一而立。 “……这件事本王会尽快弄清楚,你先回府。” 夜煌动摇了,白引歌能明显的感受到,他的音调都微微变了变。 “不,我不回去,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我是做了些令你误会白引歌的事,那还不是怕你和她相处久了,生出感情来!” “唯有厌弃她,你才会等着我,等我功成身退回到你身边……煌哥哥,我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可以向你和白引歌道歉,但你不可以喜欢她的,决不可以!” 白凤玉不肯走,她觉得话 说开了,她和夜煌依旧还是当初心心相印的恋人,哭着凑上去要拉他的手。 “昨日燕王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回去暴打了我一顿,煌哥哥,我疼。” 可她的手还没触碰到夜煌,夜煌一个箭步往白引歌的身边踏去,避开她。 “爱呆着就在这呆着吧,本王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夜煌丢下这句话,迈开步子往后院去。 白凤玉瘪了瘪嘴,今日这些消息太劲爆了,他的确需要时间消化,不可操之过急。 这可是她娘当初想好的有备无患的一招,脚踏两船总比孤注一掷好! 如今燕王对她极尽恶劣,她必须重新得到夜煌的信任,给燕王一些只有自己能给他的东西,他的目光才会重回自己身上。 已经做了燕王妃,她要做的,自然是为燕王谋福利! “那我还是别给煌哥哥添乱了,我先回去。齐王妃你也看到了,煌哥哥在乎的终究是我,哪怕我曾经做那么多的事,我还是能把他给哄回来。” 楚焰跟着夜煌离开后,白凤玉露出真面目,冷笑着看向白引歌,跟之前娇柔伤心欲绝的她判若两人。 她的眼角眉梢挂满得意,似诅咒似预告,“白引歌,你啊,很快就要倒大霉了!” 第119章 和离 “是燕王府的侧妃不好当,白家二小姐改行算命了?” 白引歌没纵容她张狂,待她话音一落,纤细的小手一抬,凭借身量略高于白凤玉,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森寒道,“不知道有没有算出,等下这张嘴会被我缝起来?” 白凤玉诧异的红唇微张,眼里溢出惶恐。 “白引歌,你,你疯了是吧?刚才你没看到煌哥哥对我的态度,你这样他会惩罚……啊,疼疼……煌哥哥救命,白引歌妒忌杀人了!” 使劲的拍了拍白引歌的手背,打的噼啪作响,白凤玉一边逞凶一边娇弱求饶。 夜煌还未走远,只要听到她的声音,一定会来! “王妃,王爷有请。” 不出所料,楚焰很快出现在转角,白凤玉一把抱住白引歌的手,嘤嘤缀泣,“姐姐,我跟煌哥哥互相倾心,不是妹妹不愿意让你,实在是感情无法出让……啊,好痛!” 典型白莲花做派,在楚焰面前装可怜,想转述给夜煌听。 白引歌被冤枉,不怒反笑,“疼吗?我都没用劲,妹妹莫不是忧思过度,痛觉神经出现问题了?快让姐姐帮你诊治一番,这问题可大可小……” 啪—— 蓦地松手,白引歌一记 卯足全力的巴在呼向白凤玉的脸。 白凤玉没料到白引歌敢堂而皇之在楚焰面前动手,触不及防,被她打的耳蜗嗡嗡作响。 头歪在一边,半天回不正。 白引歌……白引歌又对她动手了! 啊啊啊,这个从小被她欺辱的臭丫头,竟敢,竟敢再度爬她的头上作威作福! 怒火攻心,白凤玉咬着牙红着眼就要回甩白引歌一耳光。 她的手,堪堪的停在白引歌的面前。 “燕侧妃,您这是要在齐王府打齐王妃?” 楚焰拦下了白凤玉,他的声音很冷,看向白凤玉的眼神更是寒凉。 白凤玉心里一惊,楚焰是夜煌的狗,以前对她敬重有加,如今被白引歌收买了? 她不安的从上到下打量楚焰一圈,看到他垂着的另一只手包裹着白纱布,还在浸血。 “你,你怎么受伤了?严重吗?我府里有上好的金疮药……” 她第一反应是把楚焰收买回来,方便以后行事。 如果自己和白引歌所能给与他的,是一样的东西,他定会选择自己效忠! 白凤玉有自信,不仅夜煌,他的人脉资源,迟早会回到她手里。 “不劳燕侧妃费心,已经无碍。王爷宣王妃有事,不便多留 ,告辞。” 楚焰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态度,说着松开白凤玉的手,横在她的面前,以他强壮似小山的身子遮挡住她,朝白引歌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白凤玉气的快发疯,最近这事情一件两件全都与她所想背道而驰! 衣袖下的拳头紧到极致,她咬牙切齿的目送白引歌离开,心底暗想,夜煌找白引歌去肯定是为了和离一事。 没错,他之前态度那么冷硬,刚才的柔软说明他心底依旧有她。 她先回去,明日肯定就有好消息传来,肯定! …… 路上,白引歌笑着打趣楚焰,“你这么帮我,不怕明日白凤玉摇身一变成你家王爷的秘密情人,吹枕头风收拾你?” “王爷洁身自好,绝不会沾染兄弟妻!” 楚焰无语的白了眼她,怎么王爷动摇了,她还能笑得出来! 比起白引歌,他现在更讨厌白凤玉,因为她曾经陷害王爷。 也是间接害他断指的凶手。 王爷信她,可他不信,得从各方面多提防! “是是是,在你眼里,你们家王爷放屁都是香的。” 白引歌搓了搓手,嘲讽他的盲从,楚焰之后气急败坏的说了什么,她听的不甚清楚。 她的视线被 内院红梅下的那一抹遗世独立的身影吸引。 夜煌站在梅树前,一半迎着光,一半隐在阴影里,似一把锐利的剖开光与影的利刃。 剑眉微蹙,下颌线绷紧,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 他的手捻着一直盛开的红梅枝,欲摘不摘。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白引歌嘴唇开合,想了想,念出一句应景的诗。 夜煌的手猛地一动,摘下了寒梅,抖落了一大片薄雪。 “说得对。” 他捏着艳丽的花,迎风踏雪而来,一扫眉间阴霾,整个人豁然开朗。 “白引歌,和离吗?” 他站在廊檐下,把梅枝递给她。 白引歌微微一怔,夜煌这是用情颇深啊,都没去求证大顺帝就信白凤玉了! 提和离在意料中,她几乎不带犹豫的点头,“离!早晚都一样,早和离早解脱!” 眉眼里的坦诚磊落如暗夜的璀璨星光,异常耀眼。 夜煌因为她的爽快身子一僵,幅度很小,只有他自己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楚焰大跌眼镜,“王爷,这件事很蹊跷……” 他刚要劝夜煌三思而后行,夜煌猛地将他打断,“和离后,可会搬离王府?” 目光直直落 在白引歌的脸上,夜煌不悲不喜,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毫无表情,像割舍了七情六欲的神邸。 白引歌略微沉吟道,“搬,得给你们腾地方啊!之前说好送我的宅子不会反悔吧?后续我还得带你复健手臂,你要是不送我可就……” “送。” 她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夜煌慷慨应下,“你即刻搬出齐王府,一个人在新宅住下,明日本王会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派人替你收尸。” 夜煌的语气冷了下来,他一个跨步上前,逼的白引歌往后缩了缩脖子,连退几步。 直到后背抵住廊柱,退无可退,两人相隔寸余停下。 “什,什么?” 眼睛眨了眨,白引歌一时间没跟上夜煌的脑回路,好端端的搬新家怎么就要横死了? “看来,齐王妃毫无自觉自己得罪了多少人。” 夜煌朝楚焰摊手,楚焰恭敬的把佩剑奉上,夜煌拿过带着剑鞘的剑递给白引歌。 “五马分尸怕是都不够他们泄愤,不如齐王妃自我了结,还能留个全尸。” 所以好端端的谈着和离让位的话题,怎么突然就扯到劝她自杀上的? 白引歌眼底一片疑惑,夜煌这是话中有话啊! 难道,他其实不想和离? 第120章 蛊惑齐王 “那如果不和离?” 白引歌将心底的揣测道出,她一瞬不瞬的望着夜煌,想看进他的心底,看穿他的心思。 入目是深邃似海的黑瞳,纯粹的黑,不染杂质,全然看不透。 “不和离,你依旧是本王王妃,出任何事本王都是你的后盾。” 夜煌把红梅斜插入她的发髻中,一抹娇红,衬的她唇红齿白,漂亮不少。 他这才注意到,白引歌在府中一直都是素打扮。 衣服的颜色素雅,发髻梳的简单,平时就戴一两只点翠,跟旁人家的王妃比起来寒酸不少。 “那就按照原计划,暂时不和离!” 白引歌心思通透,听出夜煌的潜台词,浅笑吟吟应下。 看样子,夜煌没信白凤玉的话,或者说依旧存疑。 “走吧。” 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夜煌脚往门口的方向迈,让她一起。 走,走去哪? 白引歌困惑的看了他一眼,夜煌淡漠开口,“今日你上街看上的东西,本王买单。回来后本王有些事要你帮忙,算是酬劳。” 眼睛一亮,她高兴问道,“买什么,买多少都可以?” 夜煌微微颔首,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然后夜煌就后悔了。 白引歌买的全是药铺所需 的东西,药柜、包药的纸皮、小秤、桌椅板凳,她激动的红光满面,他跟在身侧一脸晦暗。 本是看她磕碜,想让她买些金银首饰,衣衫布料。 这女人……简直出人意料! 注意到身侧的阴郁,白引歌清了清嗓子道,“以后你就是我药铺的二老板了,你介绍来的病人,诊金我分你一半!” 从头到尾她都记着他花出的银子,算他入股他只赚不亏。 “你倒是聪明,知道拉本王做靠山!” 给了她一记赞赏的目光,夜煌阴转晴,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得知今后还能参与她的人生,他沉闷的心绪明显一轻。 夜煌没深思,因为来不及。 “看到没,那就是齐王和齐王妃,大白天泛舟湖面运动的那叫一个激烈!” “早就听说了,那船晃的周围的人都没眼看,周围的人掉头躲到角落,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被剜掉眼睛!” “小画本都出来了,五文一本,临街小书斋就有,有需要的可以去那看看。” 议论纷纷的三人离他们直线距离百米有余,一般人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他们也不敢就在夜煌的眼皮子底下讨论。 偏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白引歌什么都没听到,夜煌却听到 了令他惊诧的片段。 泛舟湖面?就是他喝醉那一日? 他记得他和白引歌互相切磋了一番,外界传成什么样了! “楚焰,抓住那三人,查出谁是谣言源头。” 直觉这件事是人为有目的的夸大和宣扬,最近夜煌心绪不安宁,沐王妃忽然安静下来,不一定是好事。 “是,王爷。” 楚焰恭敬的退下,朝着还在嚼舌根的三人走去。 白引歌一脸茫然,“谣言,什么谣言?” 夜煌的眸色一片寒凉,他幽深的睨了她一眼,“回府吧,污耳朵,不要听。” 白引歌乖巧的点点头,既然他不愿意她听,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上马车前,路过一家首饰店,夜煌粗略的扫了一眼,目光停在一只雕刻金蝶的发簪上。 金蝶栩栩如生,振翅欲飞。 夜煌脚步微顿,让白引歌先上马车。 白引歌以为他要亲自去处理楚焰收押的三个人,点头入了车厢。 不一会儿,车夫打帘,夜煌躬身进入。 一个巴掌大的锦盒出现在白引歌面前,夜煌没看她,脸转向一边,略显别扭道,“作为本王王妃,你这模样出去太寒酸了,戴上它,算本王入股你药铺的贺礼!” 白引歌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到 手中,这男人……送礼就送礼,非得损她一顿才拿得出手? 他肯定在心底默算了自己的价值,知道入股她的药铺稳赚不赔,怕她反悔先交定金! “谢啦。” 本想损他两句,又觉得人家刚送礼不合适,她接过来打开,惊喜道,“这是金的吧?手艺真好!” 她表姐结婚的时候,她陪她表姐去过一趟金店,里面的耳环项链都很漂亮,做工精致,但跟眼前的金蝶暂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得好好存着,万一有机会回去,妥妥能换市区一套房! “王爷你看看我,好看吗?” 她随手往头上一插,双手捏着小巧的耳垂,露出纤白素手。 王爷你不觉得我的手很空,十个手指可以分别套上金的银的玉的翡翠的琉璃的玛瑙的戒指? “人靠衣装马靠鞍,人长得不怎么样,点缀一下稍微顺眼些许。” 夜煌评价不高,让白引歌小嘴一瘪,小脸垮了下去,“那是没法跟王爷比,王爷俊逸出尘,朗姿之态,人间绝色!” “有点自知之明。” 夜煌嘴角微勾,神色自傲,命车夫启程。 车轱辘刚转圆,马车被迫停下。 秦佑一人一骑横在路中间。 “齐王殿下,齐王妃,圣上有 请。” 白引歌正在憋词准备回击夜煌,就看到他脸色一沉,瞬间敛了所有情绪,冷硬如铁。 “等下入宫,若父皇问起……问沐王的事,别说中毒,就说他突然喘息严重,本王心急带他找你医治。” 其他的,交给他摆平。 不安的点点头,白引歌一直在想,昨日齐王府闹出那么大动静,外界一点声音都没有很不符合常理。 一路上两人异常沉默,直到抵到乾清殿大门,白引歌一下被守门的侍卫拦下。 “皇上有旨,齐王妃涉险蛊惑齐王殿下,即刻收押天牢!” 秦佑冷冷的道出圣旨,夜煌神色骤变,一把抓住白引歌的手,“谁敢!” “本王自会带王妃面圣……” 夜煌正要救她,大顺帝威严的声音从内院传来,“齐王这是要公然违抗圣旨?” 白引歌心如千军万马奔涌,乱成一团。 好端端的,她怎么就被按上祸国妖姬的罪名了? 夜煌拉着她跪下,略显焦急的解释,“父皇,儿臣不知道起因为何,但儿臣和白引歌清白如斯……” “呵,清白?泛舟湖面的荒唐事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你还敢说清白,这不是被蛊惑是什么!来人,押下去,晚些时候朕要亲自审问!” 第121章 招安 大顺帝龙颜大怒。 白引歌小心肝一哆嗦,她和醉酒夜煌打架的事,传出去了? “父皇……” 她正欲开口,夜煌俊朗的眼角眉梢一凛,“父皇圣裁,岂容你一介妇人置喙!” 原本为她求情的他话锋一转,“拖下去看好了,父皇晚些时候会亲自审问,除此之外不许任何人接近她,谨防串供!” 白引歌柳眉倒竖,不满道,“我就知道你还记恨那天我在船上揍你的事,落井下石,不是真君子!” 夜煌背过脸去,看了眼自己的手,冷哼道,“你对本王来说已经无用,无须再跟你客气,带走!” 白引歌气的涨圆了脸颊,活像一只憋到快要爆炸的河豚。 她哼哼唧唧了一路,直到远离了大顺帝和夜煌,她这才安静下来。 奇怪,太奇怪了。 夜煌前一秒还在为她求情,忽然变脸,有两个可能。 第一,蛊惑一事可大可小,他在大顺帝面前跟她撕破脸,是为了破除这个谣言。第二,他怕大顺帝,忌惮天威,偃旗息鼓。 不管怎么样,夜煌话里话外都保证了她的安全,至少在大顺帝亲审前,旁的妖魔鬼怪不敢靠近她! 白引歌摸了摸袖带里的小铜镜,还在,她顿时安心 不少。 虽然很想知道夜煌和大顺帝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接下来她要去的是危险重重,曾让她九死一生的天牢,她不能服安眠药去探听。 一路走到天牢,零散的小雪变成鹅毛大雪,落了她一头。 到了天牢,不知道是不是缘分,她又被关在了上一次的那间。 阴暗潮湿的空气,令她不舒服的吸了吸鼻子。 寻了个靠里的角落站立,白引歌踢走那些散发着浓厚霉味的湿稻草,有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从旁边的走廊里传出。 “命保住了,等他醒来你们想问什么可以继续问。只要不伤及大动脉,我都有办法救他,让他随意折腾,他寻死多少次都无用。” 白引歌听了一耳朵,是蓝公子,他怎么会在天牢的? 看样子,是在给哪个刻意寻死的犯人施救。 “多谢蓝公子,这人要是死了,我们还真没办法跟皇上交代。” 狱卒道谢,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白引歌的手探入镜子里,摸出了防身用的麻醉针,还有口红电击防身器,紧紧的捏在手中。 她刚来就遇上蓝公子,是巧合还好,如果这一切是太后的刻意安排…… “任何危险都要排除,你们等下再去排查一遍……” 蓝公子边走边吩咐狱卒,脚步好巧不巧停在白引歌的牢房前,他看着白引歌明显一怔。 “这不是齐王妃,怎么被关进来了?” 蓝公子一问,狱卒也看了她一眼,“定是犯了大错,不然沦落不到天牢。蓝公子这是遇上熟人了,需要小的回避吗?” 狱卒对蓝公子很尊敬,还很上道。 蓝公子从腰带里摸出一粒碎银子,塞到狱卒的手里,“那就烦劳哥几个去喝杯茶,我很快就出来。” “客气了,蓝公子,您请。” 狱卒得了好处,高兴的嘴角都快裂到太阳穴上。 他看了眼手下,带着三人离开,把偌大的空间留给他们。 蓝公子脚步微转,面向白引歌,冷冷的勾唇,“昨日见面隔着齐王府的门,你是高高在上的齐王妃,颐指气使。如今隔着天牢牢门,你是阶下囚,由我俯瞰你,这滋味不好受吧?” 白引歌懒懒掀眼皮瞟了他一眼,“世界上的人不止高风霁月一种,偶尔也要看看蝇营狗苟之辈,换换口味。” 来者不善,她也不好惹。 蓝公子听到这话,静默一瞬,忽的嗤笑开来,“齐王妃这般威风,定是存了自己还能活着出去的妄想,还不太了解现状。” 他修 长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医药箱,啪嗒一声,扣子解开。 “你以为我是凑巧出现在这里的,嗯?” 天牢光线昏暗,蓝公子的手开了盖子,低头在里面翻找起来。 白引歌双手悄悄背到身后,拔了口红电击棒的帽子,手指轻搁在按钮上,枕戈待旦。 “所以是太后要我死,是吗?” 太后视她为眼中钉,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蓝公子又是她的人,不难揣测。 “知道那么多做什么,下到地府跟阎王告状?别人不知阴曹黄泉,我们却是知道的,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蓝公子找了一会儿,翻出一个红色的瓷瓶,倒出一枚小指尖大小的黑色药丸。 白引歌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脊背紧贴着墙,惴惴不安的看向他。 如果他去向狱卒要钥匙,开门灌药,这一次没有夜煌潜伏在暗,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必死无疑! “怕了?” 蓝公子轻声哂笑,抬脚走到门口,亮出一把长长的钥匙,“晚了!” 他把钥匙插入锁眼,咔哒—— 宛如死亡之钟被敲响。 白引歌见他没叫人,他是想凭借男人的身高优势一人制服她? 虽然蓝公子比她高半头,但在男人中算 中等偏下的身量,只要摆平他,逃出去寻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躲起来…… “选吧!死在这或者……从这里逃出去,背负罪名活下去,但只能做我主人的狗!” 蓝公子微微侧身,站在门旁,留出她的逃生通道,不爽道,“主人欣赏你的医术,这是她留给你最后的机会。” “这次,有人要你命,你必死无疑!” 看到白引歌一动不动,眸色暗沉的能滴出墨汁,蓝公子好心补充一句。 他无声透露出,他和他的主子不一定要她死,但她如果拒绝了这一次伸出的橄榄枝,她的下场会很惨。 “别指望夜煌来救你,他不会来。” 蓝公子把白引歌所有的退路都堵住,唯一留给她的生门是狗洞。 白引歌终于理解了“啊,为人敞开的门紧锁着,为狗敞开的门敞开着”原文的无奈感。 她在计算自己在有武器的帮助下,能不能顺利逃出去,然后去乾清殿面圣。 本没有什么大罪,不过是有人要借此机会在最阴暗的天牢除掉她,如同之前那次! 不会是太后,太后要将她招安。 “看样子我根本没得选,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到绝境谁也不想死!我选活,外面的狱卒,你可能摆平?” 第122章 逃出天牢 白引歌垂着手臂,朝着蓝公子走了几步,但依旧保持着一米的安全距离。 攻亦可,防守亦可。 “你最好打消借我之手出去再求助的心思,劝你一句,我们和这个时代的羁绊本不深,选择能让我们舒服活下去的生活,才是上天让我们重生的奥义。” 蓝公子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让白引歌觉得无比的熟悉。 好像在哪见过。 “说得对,你说的我太赞同了!你以为我愿意跟太后作对吗?我就是一名医生,不过是秉着救死扶伤原则救人,没法挑病患,就被误会了……” 救太妃那一次,实际上也救了她自己。 跟夜煌结盟,也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说起来,到了这里,她一直都在为了活而不停的被迫害做选择。 蓝公子认真的看着她,似在仔细分辨她有没有说谎。 “你真这么认为最好,我的主人是个好人,只要你乖乖听话,他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包括自由。” 他摊开手心,亮出手里的药丸,“吃下去,等你醒来你就安全了。” “安眠药的话,我自己有,我可以吃自己的……” 白引歌没有伸手去接,想要讨价还价。 蓝公子冷睨着她,“齐王妃,你是 聪明人,有些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怎么你是得了重复两遍会自燃会爆体的急症吗?” 怼他的话涌到喉头,被白引歌艰涩的咽下。 她讪笑着接了过去,“太大了,没法干咽,能和水一起送服吗?” 蓝公子冷笑着不为所动。 “好吧,那能麻烦你帮我掰开吗?我想分两次吞。” 白引歌还是不接,要蓝公子帮忙。 “可以。” 蓝公子不怕她有任何想法,外面都是他买通的人,她插翅难飞!他用拇指的指甲在上面划了一条痕迹,两手齐掰。 就是现在! 白引歌瞳孔一缩,手臂快速抬起,双管齐下,一边扎速效麻醉针,一边用口红电击棒电他。 触不及防的蓝公子,身子一软,惊恐的瞪圆了眼睛,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栽到她的身上。 白引歌心惊胆战的将她轻轻放到地上,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眼外面的走廊,空无一人。 好机会! 她开始扒蓝公子的衣服,留在天牢危险万分,她必须出去。 亏得她会画仿妆,先互换她和蓝公子的衣服,再换张脸……等下做出被打的假象,捂住半边就能蒙混过去! 解了腰带,剥下外衫,白引歌很紧张,手在微微发抖。 冷不 丁的,她摸到了一片柔软。 就在前胸的位置! 男人应该是硬邦邦的,可他柔软的过分。 要说他胖,这里变软可以解释,可他明明纤瘦! 难,难道……他是女扮男装? 白引歌惊恐的张大嘴巴,为了确认,她一把扯开蓝公子的前襟,露出一大片白色的束胸。 “真,真是!” 心底涌起惊涛骇浪,她就说初见蓝公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违和。 虽然蓝公子把脸部刻意粗犷化,但终究是女人,能瞒过古代这帮人,瞒不过她看多了古代电视剧的她! 蓝公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怕女人在古代不被重用吗? 没时间多想,白引歌急匆匆的穿上她的衣服,把她的长发抓散,套上自己的衣服,拖往角落做抱膝痛哭状。 她高举着铜镜,不敢拿出实验室的照明设备,怕引来其他人,只能寻靠近门口火把的位置,快速的从镜中世界拿出化妆修容的一系列工具。 她一边观察蓝公子的五官,一边下手,期间不忘剥开她的眼皮看清她眼部的形状。 争取做到最大限度的相似。 等她弄好,她刻意去蓝公子面前扒拉她的头对比,天牢灯光晦暗,乍一看很像。 有脚步声传来,白引歌放下蓝 公子,收起铜镜,捏着防身双雄走出牢门。 “哼!” 说话怕声线不同,她故作愠怒冷哼一声,狱卒立即狗腿的跑上前来。 “蓝公子,您别生气,皇上要面审她,暂时兄弟们动不了她,但日后有的是机会为您报仇!” 白引歌捂着半边脸微微颔首,狱卒点头哈腰,偷瞄了她一眼,再看里面背墙蹲下的蓝公子,他接过钥匙去锁门。 心嘭咚嘭咚的加速跳动着,随时都能因为忽如其来的惊吓跳出胸膛。 好在她抬步走了,狱卒跟在身后,也没有闲聊的意思,相安无事到天牢门口。 正在喝茶的几个狱卒看到他纷纷站起来行礼,白引歌淡漠点点头,心虚的抬脚往门口走去。 “等等。” 还差一步就离开危险之地,身后忽然有人叫住她。 白引歌胸口快速上下起伏,在撒腿就跑和稳住之间徘徊许久,还是冷汗淋漓的留了下来。 “蓝公子,这是上次欠您的诊金,您拿好。” 一个狱卒恭敬的递上一粒碎银子,头埋得很低,没看她。 白引歌高悬着的心瞬间落回胸膛,“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努力学蓝公子的声线,好在都是女生,一压低不是熟悉的人听不出差别。 她一挥手溜的比兔子还快。 狱卒望着她的背影,眼睛眯了眯,踱步往回走,“我去看看齐王妃。” …… 乾清殿,气氛压抑的令人呼吸不畅。 夜煌坐在一侧的案几后,等着太医院院首出诊脉结果。 “皇上,恕臣医术不精,单从脉象来看,齐王殿下身体并无异样。” “换人,继续!” 大顺帝板着一张脸,严肃的下令,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样。 夜煌八风不动,冷锐紧绷的下颌线说明他的不悦。 大顺帝领他进如内殿,什么也没说,便让他坐下,太医来号脉。 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候在内殿,挨个探查后,只有一个年轻的太医大胆揣测,“皇上,药理学上有一种药代谢极快,诊脉查不出异样,但对人的身体有影响。” 他叩首,追问,“齐王殿下最近可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较之前全然不同的症状、反应……” “没有!” 不等他说完,夜煌冷冽的将他打断,“父皇,儿臣有话要单独跟您说。” “你继续。” 大顺帝破天荒没理夜煌,要年轻太医往下说。 年轻太医诚惶诚恐,“要想探查清楚,还请皇上下令让太医院搜府。但凡有用药过往,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第123章 玩火自焚 “张太医,你带两位太医一队禁军去趟齐王府,重点搜寻齐王主殿和齐王妃偏殿!” 大顺帝接受他的说法,让张太医随行。 夜煌的脸色讳莫如深,他已经大致猜测出事情的起因经过,只等证实。 “父皇,是不是沐王妃……” 等到太医纷纷离开,偌大的乾清殿只剩下父子俩,夜煌唰的站起来,脸色凝重询问。 “是你皇兄,他发现了你近日异样,怀疑你被白引歌下了一种控制人心神的药。” 大顺帝睨了夜煌一眼,跟着上上下下打量他一圈,“难怪你会为了厌恶至极的白引歌以身挡毒,煌儿,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能还蒙在鼓中!” 但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最爱的女人诞下的孩子,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孩子。 白引歌的医术玄妙,能起死回生,每次救人不让人陪同,本身就令人起疑。 起初大顺帝是急于救人,昨夜沐王跟他促膝长谈后,他把过去那些不对劲的地方窜起来一想,越发觉得她诡深莫测。 再加上沐王列举了夜煌往日有多么厌恶白引歌,最近就跟变了个人一般的维护她,更是疑点重重! “父皇……” 夜煌喉头艰涩滑动, 忍了又忍。 如果告诉父皇皇兄为了保沐王妃,陷害白引歌…… 白引歌就此消失,他和皇兄,就回得去吗? “辩解的话就不要说了,朕要先确定你没有被蛊惑或被控制。” 夜煌纠结为难,大顺帝将他打断,间接给了他冷静的时间。 “你皇兄很担心你,他昨天晚上跟朕说了许多过去你们之间的事。他说到你出事,他恨不得替你断臂,朕看得出他是真心实意。” “煌儿,不要怪你皇兄,若你真被控制了,解脱后你最感激的就是他。” 大顺帝不知道夜煌有几分清醒,言语间满是试探。 夜煌昂首阔步走到大顺帝面前,双手交叠,矜贵叩首,“父皇,儿臣对白引歌改观,是发现了替嫁一事真相,想做补偿。” 他把有人刻意散布谣言,和替嫁真相道出,指明这件事有人做局。 这个人目的明确,要白引歌当替罪羊。 “我和她约定,待到手臂全然治愈就和离。父皇您看,儿臣的手,可以动了!” 本想等全好了双手给大顺帝敬茶,揭露惊喜,今日却不得不提前。 他此言一出,大顺帝面色一惊,带了喜色。 “真的?” 目光直直看向他的右手,夜 煌不负所望的动了五指,道,“这是初步的治愈效果,白引歌说后续还需三月,保证能让儿臣恢复七八成。” 大顺帝轻轻的握住夜煌的手,夜煌勉强能回握。 不再是以前那种僵直如木的状态。 大顺帝沧桑的脸眉头舒展,整个人一瞬间像是年轻了几岁,卸掉了身上最沉的重担,“好,好,这是朕听过最令朕高兴的消息!” “父皇,最近这一段时间让您担心了。” 夜煌心底翻涌的话题全与白引歌有关,但他明白,此刻自己要是顺势提她功劳,又坐实了为她说好话,被她控制的嫌疑。 策略一变,夜煌转移话题,惹的大顺帝欣慰的点头。 “说不担心是假,但如今煌儿大好,朕深感欣慰。你皇兄在偏殿候着,说有些话要同你说,查证需要时间,你去见见他。” 大顺帝也在避开白引歌的话题,至少在确凿证据被找到之前,父子俩都不想谈她。 夜煌心口一震,“是,父皇。” 他面色沉静的退下,心底思忖二皇兄留下来的用意。 偏殿,沐王等候多时。 看到夜煌到了门口,他出声屏退伺候的宫人,“四皇弟,是皇兄不好,没发现你被白引歌下药控 制了心神!太医们可为你诊疗了,有无大碍?” 沐王一改那一日的冷漠无情,又恢复了往日慈善兄长的模样,关切的朝夜煌走来。 夜煌伸手朝他叫停,面色冷沉,声音低冽,“沐王殿下这是贵人多忘事,忘记那一日在齐王府,我们已经割席断义?” 沐王手臂一颤,垂下头,脸色诡谲,“四皇弟,你现在还在受控中,说什么做什么都身不由己,皇兄理解你。你放心,你会没事的,你皇嫂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 “我有没有受控制,你难道不清楚?” 冷锐的微眯狭长的凤眸,迸射出如有实质的寒光。 夜煌迈脚进屋,看着全然陌生的沐王,心头就像是被巨大的锤子捶打着。 一锤接一锤,疼痛欲裂。 “四皇弟,你,你在说什么……” 沐王眼神躲闪,他的心也不好受,但为了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必须要有个人为那一日的事做出牺牲! 夜煌今日不说,不代表明日不说,只要事情没消化,就永远是个巨大的要命的威胁! 只有白引歌消失了,他有的是时间慢慢修复和夜煌的关系。 “平儿前两日来道歉,应该是你和沐王妃点拨的吧?进我房 间,也是你们指使的。父皇派去的太医,等下应该能从我的卧房搜出关键性的证据。” 夜煌从平儿出现就怀疑过他们的动机,但他心底顾念着兄弟情,不想拒绝平儿伤了幼小孩子的心。 他也算给了沐王一次机会,如果一切都单纯,沐王妃下毒害他的事,他会烂在心底。 沐王听到夜煌的话,脸色霎时一白,褪尽血色,“为兄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他还在装傻。 “总之,为兄是为你好,绝不会伤害你!” 沐王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像是在安抚自己的良心。 夜煌却猛的联想到什么,脸色难看到极致。 控制人的药! 京城前前后后出现的罪案,统一性就是那些妙龄少女被控制,心甘情愿跟人走的。 如果与这药有关……白引歌必死无疑! 甚至,就连他都会被牵扯进去! “皇兄,沐王妃在哪里?她在玩火,她……” 夜煌意识到不对劲,想要赶在事发前提醒沐王,门外忽然响起李公公的宣旨声。 “齐王殿下,沐王殿下,皇上急召。” 沐王浑身一激灵,来了,终于来了…… 确凿的证据,只要白引歌死了,一切,一切就能回到最初了! 第124章 沐王妃的告发 乾清殿。 沐王妃跪在地上,长跪不起。 大顺帝的脸上冷凝着风暴,眼底一片电闪雷鸣。 “参见父皇。” 夜煌和沐王一前一后行礼,偌大的宫殿,气氛凝重的让人呼吸一滞。 大顺帝冷峻的盯着夜煌,缓缓开口道,“齐王,沐王妃举报白引歌与京城少女失踪被杀案有关,此事你可知情?” 夜煌冷冽的扫了匍匐在地上不敢直起身子的沐王妃一眼,“回父皇,案件正在调查中,儿臣已经派出得力干将,不出三日定有结果。” 这其中还有白引歌的帮忙,他暂时不能说,要保白引歌,需得将她从这件事中完全摘出去。 “父皇,白引歌曾对儿媳说过,她很想治好齐王殿下的右手。寻常办法无用,她不知从哪里得知得妙龄少女九十九颗心脏炼丹,能重塑筋骨。” “以前儿媳就告诫过她这种外门邪说不可信,当时也只以为她说说而已。直到知道最近京城发生的事,再加上前两日她带平儿去了某酒楼,那一夜同去的小丫鬟就失踪了……” “儿媳惶恐,怕她深爱齐王殿下,为他走了歪路。这事若查实,被天下人知道,齐王殿下的名声定会被连累, 儿媳即刻就来上报了!” 沐王妃言辞恳切,字句里透露着浓浓的担忧,似跟夜煌真的叔嫂情深。 沐王也站出来为夜煌说话,“父皇,此事应是白引歌一人所为,与四皇弟无关,还请父皇明察!” 夜煌冷眼看着一唱一和的夫妻两,他们消息倒是灵通,竟把最近发生的事往他和白引歌身上扯! 平儿请客吃饭便是一个局。 失踪的丫鬟凑巧就是沐王府的人,更是意外的巧合! 有人失踪,秘而不报,捅到父皇面前。 沐王妃这是要借最后的力气,把他扳倒? 皇兄是被蒙在鼓里,还是明知而为? 夜煌冷着脸看夫妻两人表演,想弄清楚其中的关系。 “父皇,白引歌一介弱质女流,此等大案要案定不能独立完成。她的背后定有人,利用她殷切的心思,想谋大局……” 沐王受沐王妃挑唆,想将太后拉下马。 众所周知,太后是白引歌的靠山,她用白引歌对付夜煌,在情理之中。 沐王妃的原话是,“王爷,咱们亏欠四皇弟,总得为他做点什么。太后害他废了手臂,上次未能绊倒她,这次是个天大的机会,我们要好好把握!” “你的意思是… …你四皇弟为了自己的手,伙同白引歌杀人取心炼丹?” 大顺帝随手抓起砚台,嘭的砸在沐王的脚边。 他怒发冲冠,火气十足。 “不,不是的,父皇……” 沐王被吓了一大跳,心惊胆战的欲解释,沐王妃在一旁将他打断,“父皇,沐王殿下只是怀疑,任何人都有可能,只不过齐王殿下嫌疑最大!” “这件事最后的得利者是他,他又被白引歌控制,若他在其中……” 啪! 沐王妃的话还没说完,大顺帝怒不可遏的让人掌她的嘴。 李公公一记狠戾的耳刮子,打的她脸偏向一边,嘴角淌血。 ”父皇!“ 沐王心疼的求饶,大顺帝视而不见,让两个太监拽住他。 “父皇,儿媳知道您偏爱齐王殿下,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儿媳是有一说一!儿媳也不希望是齐王殿下,但合理的怀疑能更接近真相……” “再打!” 沐王妃豁出去了,就算冒犯大顺帝,还呶呶不休的辩驳。 大顺帝气的脸部肌肉抽搐,下令李公公继续。 “朕说过什么,一家人要相亲相爱,互敬互信。如今一切只是你的凭空揣测,你便口无遮拦污蔑齐王,该打!” “父皇 ,沐王妃有孕在身,一时糊涂说了浑话,还请父皇息怒……” 沐王挣扎着要扑去沐王妃身边,却被死死摁住,急的面如菜色。 沐王妃心疼难忍的看了沐王一眼,却没有闭嘴的意思,“儿媳知道父皇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消息,来之前已经着人通知太后和太妃。是非曲直,自有人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她一时化身正义使者,像是要为那些死去的妙龄女沉冤昭雪。 “好,好得很!” 大顺帝知道这沐王妃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她玉石俱焚也要拉夜煌下马,气的他胸口不住的起伏,心脏都要蹦出胸腔。 夜煌是否被控制还存疑,如今这一闹,却背上更严重罪名! 沐王妃狠毒,是要齐王无缘帝位啊! “口无遮拦,打,继续给朕打!” 大顺气气恼不过,下令继续掌嘴。 沐王也意识到不对劲,不是说好的攀咬太后,难道这是欲扬先抑? “这是在做什么,皇帝,沐王妃怀了龙孙,你怎么下得了这狠手!” 太后来得及时,看到沐王妃被打的两边嘴角流血,脸肿的厉害,心疼的大喊起来。 齐太妃也紧随其后而来,身边跟着一个蓝衣公子,正 是白引歌。 天无绝人之路,白引歌出来欲进宫,遇上了齐太妃。 齐太妃没看出任何不妥,说正好有用得着他的地方,领着她急匆匆的赶往乾清殿。 进来就看到沐王妃凄惨狼狈的一幕。 白引歌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夜煌,他整个人冷凝的像一块冰,散发着浓厚的寒气。 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天啦,皇上,沐王妃犯了什么事,你竟把她打成这样……” 齐太妃心疼的走到沐王妃面前,伸手想去碰触她,又怕她疼,眼睛一下盈满了热泪。 “太后娘娘,太妃娘娘,孙媳只是说了父皇不爱听的真话,没想到惹的父皇勃然大怒。” 她凄凄惨惨的落泪,模样可怜,声音更是哽咽。 “孙媳也不希望齐王殿下参与其中啊,但世间的事,不是你有所期盼就能成真的!孙媳只想给那些枉死的九十多条人命平冤,还请两位老祖宗支持!” 咬定夜煌,沐王妃死不改口。 白引歌心底一凉,九十多条人命,沐王妃这是在诬陷夜煌? “皇帝,具体怎么回事,你让沐王妃细说说。” 太后站了出来,神色不明,说的话却铿锵有力,“哀家决不允许冤假错案存在!” 第125章 揭发 沐王妃说清前因后果,太后和太妃呈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太后:“既然有嫌疑,更应该洗清,不然风言风语传出去,玷污了齐王名声,那可是大事!” 太妃:“我们煌儿心地善良,绝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丑事!” 大顺帝本就头疼,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脸色晦暗无光。 “齐王,你一直一言不发,可有什么要说的?” 大顺帝信他,他自己养的孩子自己清楚,绝不可能做出这等荒谬之事。 早已知道沐王妃胃口大,今日可见一斑。 “回父皇,据儿臣调查,那些失踪被杀的妙龄少女,皆是被控制失神被擒。这件事仅本王和几个属下知晓,不知道沐王妃哪里来的神通,得到的消息?” 齐王府有沐王妃的眼线,夜煌想起有一批府人是沐王妃帮他安排的,不由感叹她布局深远!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冷肃勾唇,“不过是不是药物控制,需得抓到幕后黑手才知。鱼饵已经撒下,很快就有结果,还请父皇稍候。” 本来不出这事,他应该在军营点兵点将进行改装了。 大顺帝看他胸有成竹,还置身事外,知晓他与此无关。 “嗯……” “皇帝,这事归齐王管,未免有监守自盗的嫌疑。不如还是交 还给燕王吧,他侧妃的事情自有府里的两位侧妃处理。” 太后有质疑声,并举荐燕王。 太妃不满的反驳,“姐姐这话说的,齐王本就清白,仅凭沐王妃的怀疑就把他列为嫌疑犯有失公允。不如等他调查出结果,你若不满意,再派燕王调查。” “同是妹妹亲孙儿,妹妹怎么能厚此薄彼。这是本该燕王处置,只是好巧不巧燕王府出了事……说起来,皇帝,哀家听到一些流言。” 太后跟太妃一向不和,只要有两人在的场合都鸡飞狗跳。 呛声齐太妃,太后忽然话锋一转,“燕王侧妃,也就是临西侯府三小姐,临出事前曾去过齐王府,回去不久就出了意外。” “如果燕王府没白事,查案的便是燕王,偏就出了事,落到齐王头上。” 话语里怀疑的意味明显,串联起来一想,阴谋诡计的轮廓愈加明显。 “会不会燕王侧妃的死,与齐王府有关?他们怕事情败露,让燕王分身乏术,自己就能掩盖……” “太后,慎言!” 大顺帝不悦的蹙眉,冷睨了太后一眼,“猜忌是离间人心最厉害的武器,朕只看事实讲证据。” “姐姐不去写话本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联想力,一般人都没有。不知情的听到这话,还会以为这是姐姐是 在针对齐王府,毕竟没有那个长辈一而再再而三猜忌孙子辈!” 太妃走到夜煌的面前,轻拍了拍夜煌的肩,“煌儿你放心,皇祖母在这里,决不允许任何人污蔑你,中伤你!” 夜煌淡淡颔首,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他想留沐王妃一命,结果她却要致自己和白引歌于死地! 如果之前夜煌还存一两分的希冀,以为自己和皇兄还回得去,如今他和沐王妃的行为,彻底打碎了他的幻想。 “父皇,距孙太医取证回宫还有一些时间,儿臣有事回禀。” 他冷酷的扫了眼沐王妃,再意味深长的看了沐王一眼。 “不,父皇,别听四皇弟的,他,他被控制可能有失心疯,说的话……” “父皇,当日儿臣被下毒一事不是母后做的,是沐王妃。” 失心疯三个字,就像是世间最锐利的长剑,嗖嗖的穿透夜煌的胸腔。 他忍下心底的疼痛,却没有揭露沐王被毒杀一事,说的是他自己的事。 仅此一件,就足够沐王妃吃不了兜着走。 “你,你有证据吗?夜煌,你别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信口胡诌,那件事废后已经承认……” 沐王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责怪的眼神如此陌生,眼刀子一记接一记往他心上插。 大顺帝和在场的其他人皆 为一惊,没想到会爆出这样的大料。 白引歌已经知道内情,神色比较淡然。 她在思考自己有没有可能在这里跟夜煌接头。 原以为她那边的情况够复杂了,没想到夜煌这边亦是修罗场!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得想办法自救再救人。 “齐王殿下,我告发白引歌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样报复!就算我的话忠言逆耳,但也罪不至死,你这样是要逼死我吗?” 沐王妃喊冤,状似比窦娥还冤,哭的伤心欲绝。 沐王扑过去抱住她,心疼道,“有本王在不会让人污蔑你!这事都是白引歌引起的,若非她用药控制了四皇弟,导致他敌我不分,性情大变……” “……” 白引歌无语的瞟了沐王一眼,用药,控制人? 她要是能控人,第一个控制的也只会是他们这对不要脸的夫妇,让他们狂扇互殴,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你确定?” 大顺帝却不理睬沐王夫妇的哭喊,目光灼灼的看向夜煌,像是要直直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父皇若不信,可以请母后过来一问。若非母后提醒,儿臣还不知道有鬼变成人想害儿臣!” 皇后的嫌疑已经洗清,夜煌一口一个母后就是最大的证据。 大顺帝颔首思忖,太后在一旁急了眼,“不 行!那疯妇已然疯了,连哀家都敢刺杀,若放出来伤到皇帝兹事体大!” 齐太妃也有所担心,“皇帝,确有不妥,不然哀家走一趟去问个究竟?” “哀家一同前去,若发生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太后也要一起,怕皇后改口,特去震慑。 大顺帝点头应下,两位老祖宗来的风风火火,走的也着着急急。 “走啊,蓝公子。” 太妃走到门口没看到白引歌,又折返回来。 白引歌唰的跪到地上,“父皇,我不是蓝公子,我是白引歌!有人要在天牢里对我下手,我易容逃了出来。” 说着,她抬起袖子去擦脸,要擦掉那些粉底妆容。 一屋子的人都面露惊色,尤其是夜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露出本来的面目。 “大胆!” 大顺帝最先回过神,略显紧张的往后退了一步,怕白引歌对他不利。 天牢守卫森严她都能逃出来,可见,她不是一般人。 “不大胆我和夜煌就得被冤枉死了!” 横竖都是触怒龙颜,白引歌挺直脊背不满的指着沐王妃,“父皇,她先毒杀亲生子,又毒杀亲夫,如今怕暴露,先下手为强,欲置我和夜煌于死地!” 叔可忍,婶不可忍! “夜煌顾念兄弟情不肯说,儿媳愿原原本本道出前因后果!” 第126章 欠你的都还了 又是一记惊雷,平地炸响。 大顺帝看到沐王夫妇,沐王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父皇,您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她……” 心急火燎,一口气眼看就要喘不上,他头微微后仰翻着白眼,沐王妃红肿着脸不停的用小手在他胸口往下划,为他顺气。 “王爷,没事的,您别着急。” 大顺帝也蹲了下去,安抚道,“沐王,有话慢慢说,父皇听着。” 白引歌仔细观察着沐王的状况,他是运动型哮喘,没有剧烈运动不应该气道痉挛,这是为了堵她嘴装的吧? 歪头看向夜煌,他眸色深沉,尽量掩盖着一丝担忧,想装作冷酷无情。 “太医,让太医赶紧进来!” 大顺帝见顺气无用,沐王很难受,让李公公去请殿外候着的太医。 “父皇,心病还需心药医,您叫太医来也无用。” 白引歌出声提醒他,沐王的脊背微不可察一僵,连带凝固的还有沐王妃的神情。 大顺帝何等英明,一下察觉到不对劲,猛地站了起来。 “沐王,你可是装的?” 威严的气势下,一切宵小无处遁形。 沐王恢复正常,拉着沐王妃跪地磕头,声音惶恐,“父皇,沐王妃是儿臣毕生最爱,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事,儿臣都可以原谅她。” “她对儿臣下毒,事发有因, 在事后第一时间喂儿臣服用了解药,并未造成他人伤害。还请父皇看在她有孕在身的份上,宽恕于她。” 怕白引歌抖出一切,沐王避重就轻的做了说明。 白引歌在一旁冷冷勾唇,好一句并未伤害他人! 沐王妃对夜煌下毒,若非他早有防备,如今早已一命呜呼! 还有,沐王妃对他下毒是为了栽赃自己,白引歌真想不通原主和她之间到底有何深仇大恨,狠到她一次次下手,不肯放过自己。 “糊涂!她要害你亲兄弟,你却以命护她!” 大顺帝气不打一处来,他听人汇报了齐王府的异常,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夜煌严令封锁,探子没听到任何风声。 只知道沐王妃浩浩荡荡带了一群持刀护卫,杀进齐王府。 他在宫里等夜煌汇报,人没等来,等到的是蓄意栽赃。 之前夜煌和燕王争夺白凤玉,大顺帝已经表明过态度,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左右他的儿子们! 如今沐王被沐王妃蒙蔽了心神,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他怒火中烧。 “父皇!您和母妃伉俪情深,您更应该能懂儿臣的心情。沐王妃就是儿臣的命,您处置她,便是要儿臣去死……” 沐王不停的磕头,还以死相挟。 白引歌在一旁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见过痴情的,没见过沐王这 种痴情到愚笨的! 再看夜煌,拧眉冷脸,一脸深沉。 “放肆!她如何能和你母后相较!” 大顺帝本就窝火,见他儿子抹黑自己心爱的女人,怒极攻心,“来人,上夹棍!沐王妃心怀叵测,前言不可信,朕要从她口里听到真话!” “父皇!不要,千万不要!” 沐王抱住沐王妃的手,不住的摇头,苦苦哀求,“皇祖母,您最疼静儿了,求您帮她求求情。” 齐太妃为难的眉间皱出一个川字,“熠儿,不是皇祖母不愿相帮,实在是她做的事太过分了。怎么样也不能拿你身体开玩笑,你从小就体弱,要是有个好歹……” 她没往下说,太后已经走了出去,也没有再进门的意思,就在那隔岸观火。 沐王求助无门,把目光投向夜煌,“四皇弟,你小时候说过,你长大会报答为兄的,你还记得吗?为兄只求你一件事,帮为兄保下你皇嫂……” 夜煌目光寒凉,里面溢满了失望,看沐王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你忘了,我欠你的,都还你了。” 一条命,还不够,还不够吗? 夜煌在心底咆哮,那些昔日被沐王伤透的伤痕正在结痂,如今又被血淋漓的撕下。 肝胆俱裂的疼。 白引歌曾面对过类似的事,她感同身受,忍不住站出来鸣不平, 嘴唇刚张开,一旁的夜煌猛地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朝她摇了摇头。 眼底浸润的伤,浓稠的化不开。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李公公的声音。 “皇上,张太医回来了,在门外求见。” 屋内的气氛太压抑,大顺帝深呼吸一口气,抬手,“宣。” 没人注意点沐王妃眸光一闪,闪过一抹欣喜。 张太医捧着搜出来的药包,跪在地上呈到大顺帝的面前,“皇上,这是在齐王殿下房里搜出的东西,无色无味,微毒,具体作用不明。” 沐王妃内心狂喜,终于来了,白引歌这次必死无疑! 如果自己注定遭殃,也一定要拖白引歌一起! “齐王的寝殿?” 大顺帝仔细咀嚼了几遍,咂出不对味的地方,“你的意思是,齐王妃对齐王下毒后,把毒药藏在齐王身边?” “父皇,用毒之人的行为习惯异于常人。儿媳承认之前做错的事,但就白引歌下药控制齐王一事,儿媳的怀疑有理有据……” “哎,齐王妃你干什么!” 沐王妃着急的分析,却不料话没说完,白引歌一把夺了那药包,张开大嘴倒了一半吞咽下。 “来,控制我。” 她把药包折了折,放回张太医手里,再转向夜煌,让他下命令。 夜煌惊诧的剑眉微挑,很快在她磊落的眼神注视 下安定下来,“转个圈。” 白引歌乖乖的转圈。 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有诧异的,有惊恐的,还有愠怒的。 “继续,来个高难度的。” 白引歌再提要求,夜煌配合的让她自扇嘴巴。 手高高的举了起来,有人屏住呼吸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啪。 手落了下来,却是轻轻的拍掌。 “怎么,很失望,好奇你的药为什么没用?” 白引歌目光笔直,略带嘲讽的看向沐王妃,她心思活络,联系前言后语推测出这是沐王妃让人放到夜煌房间里的赃物。 沐王妃等的就是这一刻! 不戏耍她一番,怎么能解气。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沐王妃避开和她四目相交,声音细若蚊呐。 白引歌拍了拍嘴角沾着的药粉,恭敬回大顺帝,“父皇,世间根本不存在能控制人的药,有的话,也只有毒药。控制的人手持解药,被下毒的人被迫屈从。” 就像大顺帝之于她,她暗暗影射。 大顺帝久经风霜,面不改色,还冷睇她一眼,“如何证明?” 她的毒药,若她提前服了解药,自然可以肆无忌惮。 大顺帝不信她。 白引歌冷淡的扬唇,“想要证明啊,很简单!” 她把目光投放到夜煌的身上,“王爷,配合臣妾一下?” 第127章 亲我一口 夜煌微微颔首。 白引歌走到他面前,在众人的注视下,微微撅嘴,“亲我一口。” 夜煌为难的蹙眉,静思片刻摇头,拒绝,“不行。” “那让我咬一口?” 她看向他的脖子,嬉笑着露出小白牙,让他重温上次被咬的余韵。 “不可以!” 夜煌几乎想都没想就说不,浑身都散发着抗拒。 白引歌啼笑皆非的摊手,“诸位看到了,连我一个小小的要求他都不能满足,真能叫被我控制?” 齐太妃第一个站出来回应,“皇帝,一点也不像,是不是弄错了?” 大顺帝眼带疑惑的看向沐王妃,“这就是你说的控制?” 沐王妃在心底又急又怒,她以为自己反败为胜之局,布的天衣无缝,如今却被一招破功。 她好恨,好恨! “父皇,儿媳也只是揣测……” “沐王妃神机妙算啊,定揣测出沐王府藏有毒药包了吧?若齐王妃今日不在,这毒药包就是指证她的有力证据。” 如果之前还心存疑惑,这一刻大顺帝完全站在了夜煌这一边。 上次父子俩已经谈到了沐王妃“胃口大”,如今大顺帝亲眼目的,火气在心底一寸寸的渐长。 算计到他身上,呵,嫌命长! “父皇,东西是她利用平儿放到儿臣房里的。” 夜煌被伤透了心,本想放她一条生路,她却处处置他于死地。 若坐实了与白引歌共同谋害妙龄少女的罪名,就算他是皇子,也会被处置! 他冷声冷气的供述事实,沐王忽然如同被烈火围攻,烧红眼的亡命之徒,朝着夜煌扑了上来。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她?你肯定是被下药了,不然你怎么会站在我的对立面?静儿是你皇嫂,你曾经答应过我会护她周全的,如今你却亲手把她推入深渊!” 斥责的话,连珠炮般的涌出。 沐王丧失了理智,一拳又一拳的打向夜煌,夜煌只躲闪,不还手,由着他发泄。 完了,全完了。 如今父皇知道了一切,静儿再无活路。 沐王打不到人更着急,一双眼严重充血,眼睛瞪的几乎跌出眼眶。 “沐王,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和你兄弟同室操戈吗?” 大顺帝厉声喝止,可他充耳不闻,一路逼迫,直到夜煌退无可退。 眼看拳头就要切实落下,夜煌终于出手,一把擒住沐王的手臂,咬牙切齿道,“做错事的人不是我!” 他的脸上凝聚着寒霜,冷厉无情。 眼底却有微小的脆弱闪动。 沐王一怔,所有的怨气和怒气在一瞬间蒸发,他往后缩了缩 手臂,想拿回自己的手。 “是,不是你,但你明明可以包容她的,你没有。” 夜煌的手紧如桎梏,他挣脱不开,干脆放弃挣扎。 看着眼前这个全然陌生的兄长,记忆里那个在莲池里托举他,在树梢下接着他的哥哥身影一点点碎成锐利的瓷片。 然后齐刷刷的全插入他伤痕累累的心上。 夜煌松开手,冷冽道,“要我命还要包容她,原谅我不是圣人,做不到。” 他抬脚朝沐王妃走去,沐王亦步亦趋,大顺帝让太监扣住他。 沐王挣扎怒吼,齐太妃心疼不已,“熠儿,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若非有他作为后盾,就算借沐王妃三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猖狂谋害皇嗣啊! “祖母,我和静儿成婚那一日,我答应过她的,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我只是在履行我饿诺言,如同父皇对母妃那样,我没错。” 沐王受父母恩爱的影响颇深,走岔路还不自知。 齐太妃摇摇头,觉得没办法再跟他沟通。 夜煌在沐王妃面前站定,眼神凉的像在看一介死人。 “挖心案是否与你有关,你从实招来,对平儿和沐王好。” 沐王妃见大势已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悲戚道,“我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夫君和孩子谋一 个大好前程,我有什么错?” 说着,她猛地扭头,愤恨的看向大顺帝,“父皇!太子本该是沐王殿下啊,您金口玉言,只因为他体弱,您就放弃了他,何曾考虑过他的心情?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滋味,你们都没有尝过,你们不知道有多痛苦!” 反正都是死罪,也不怕再多一条。 沐王妃面目狰狞的倾吐,大顺帝听的厉眼一眯,果然和太子之位有关! “那你知不知道,齐王有言在前,他日登基,立沐王世子为太子,而非他亲生子!” 这是夜煌成人后,知道自己是未来太子,在他面前立下的誓言。 屋内所有人,惊讶的呆若木鸡。 尤其是沐王妃,怔楞一瞬,突然狂肆抗拒,“不,不可能!谁不垂涎九五之位,谁不想自己血脉流芳百世,谁不想……” “对,就是因为人人都想,所以这帝位才炙手可热!可这世间除了权利,还有很多其他美好的东西,你,是不会懂的。” 一个利用自己亲生孩子,对自己丈夫下手的女人,眼底看到的就只有权利。 大顺帝懒得再理睬他,做出判决,“褫夺沐王妃王妃之位,贬为庶人,囚于沐王府内院。待诞下孩儿,即刻处死!” “不,父皇,儿臣愿一同领罪……” 沐王 听了宣判情绪沸腾,扑腾着要上前求饶,却被有所防备的太监死死扣住。 “哈,哈哈!” 沐王妃不怕反笑,跟之前听闻被处死时的骇然大相径庭。 “二郎,是我做错事误了平儿,误了你!静儿实在无颜面再拖累你,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 噗—— 沐王妃有备而来,猛地拔出匕首,李公公“护驾”二字卡在嗓子眼,就看到她把刀子刺入她的心窝。 “不!” 沐王如同困兽,目眦欲裂的大吼,踉跄挣开扑上去抱住摇摇欲坠的她。 “静儿,静儿你怎么那么傻!太医,太医快来啊,救救她!” 伤口涌出黑血,白引歌眉心一跳,匕首有毒。 她看了眼夜煌,沐王妃虽然十恶不赦,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我……” 正要开口,夜煌一把拉住她,将她往他身侧拽了拽,阻止她向前。 沐王妃聪明,知道父皇这样的判决是为了安抚沐王。 他体弱,不能受大刺激。 上一次便是处死,这一次又闹出这么大的事,父皇怎么可能容她继续苟活。 不超出今夜,沐王府就会传出曾经的沐王妃,如今的一介庶人暴毙的噩耗。 沐王妃,只是把结果提前了而已。 并且,在沐王心底留下用不可磨灭的印记。 第128章 大将军求助 “孩子可怜,让我看看吧,能救则救。” 白引歌虽然不太懂夜煌的心思,但能猜出一二,犹豫后从他的手下挣脱开,欲去抢救沐王妃。 “走开,不要碰我的静儿!” 沐王目眦欲裂,眼红的机会泣血,朝着靠近的白引歌咆哮,“若非你当日紧揪着被下毒一事不放,不肯为静儿求情,她也不会为了保命服用假孕的毒药!” 孩子,孩子从来都不存在! 那是沐王妃为了保命的手段,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每日辰时腹痛如刀绞,持续一刻钟,疼的大汗淋漓,血色尽褪。 待月余后,诞下一滩污血才能解脱。 “白引歌,不用你假惺惺,静儿去了本王还没有去!只要本王还活着,你就别想过安生的日子!” 把全部的仇恨记在白引歌的身上,似乎这样能减缓自己内心的痛苦。 沐王说完,察觉到握住他的手一软,无力的向下滑,他把自己的脑袋埋入沐王妃的尸首中悲恸的嚎啕大哭。 大顺帝不悦的蹙眉,“秦佑,送沐王回府,禁足沐王府反思半载,不得宣召不得出门!” 儿女情长可以,但不可为此蒙蔽心神。 大顺帝看不起沐王这脾性,挥手让秦佑把人清理出去。 沐王如同僵掉的木桩,紧抱着沐王妃不撒手,秦佑费了一番 力气才把他和沐王妃弄出乾清殿。 太监宫女上来擦血,齐太妃直呼头疼,由大顺帝将她送出门。 偌大的空间一下只剩夜煌和白引歌。 两相对望,白引歌嘴唇翕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节哀? 死的不是夜煌的王妃,死的是他一腔温情,终是错付。 再说这里不是安慰人的好地方,白引歌静默几秒,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我跟蓝公子互换身份,她现在被我锁在天牢。” 她把蓝公子刻意在天牢等她,逼她选择的事,全告诉了夜煌。 “还有,蓝公子是个女人,她女扮男装潜伏在宫内必有大图谋!” 如今她和夜煌已经是一条船上的同盟,唇亡齿寒。 白引歌不想再蹚浑水,可是旁人不肯放过她。 这一次针对她的情况,来势汹汹,若非蓝公子那边要招安她,她此刻还被关在天牢,大顺帝被沐王妃蒙蔽,她的下场就不好说了! 如今沐王妃是去了,若她背后无势力,还能相安无事一阵。 一旦沐王卷土重来欲复仇,她是第一个被打击的对象! “别担心,凡事有本王!” 夜煌见她愁眉不展,忍下心头的疼痛安抚她一句。 白引歌没料到他还有心情关怀自己,欣慰的舒了口气,“嗯,蓝公子很机敏,一口一个我的主子,绝 口不提太后,想要借此机会打击太后,你觉得有可能吗?” 大顺帝忌惮她,太后是现今最大的威胁,只要她陷入险境太后就会伸出魔爪。 唯有将太后彻底拉下马,铲除余孽的事大顺帝会做,以后她和夜煌和离后也能少一重危险! “难,没有人证,蓝公子可以攀咬你用计坑她,自顾自逃出生天,给你扣一顶大帽子。” 夜煌理智分析,听到外面有清晰脚步声传来,他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大顺帝心情不佳,进门淡淡扫了二人一眼。 “沐王妃一事到此为止,既已查明齐王妃是清白的,回府好好歇着。齐王留下,朕有事吩咐。” 遣退白引歌,她温顺福身施礼,夜煌叮嘱一句,“宫门口等着,本王随后就到。” 白引歌轻轻点头,在两人的目送下离去。 “朕听红嬷嬷说了,你和她感情渐长,看样子不假。” 安慰的话涌到喉头,大顺帝还是吞回了肚子里。 夜煌已是成年人,无论小风小浪,还是大风大浪,都得自己扛才行! “回父皇话,儿臣是查清了替嫁真相,觉得对她有所亏欠,想要弥补。” 坦然回答,不藏着不掖着。 说到这,夜煌想到了白凤玉说过的话,一并道出,“对了,父皇,儿臣有一事向您求证 。燕王侧妃白凤玉称,她嫁到燕王府是您授意?” 大顺帝眸色一暗,提到白凤玉极为不爽。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冷笑一声,大顺帝目光如炬的打量夜煌,“你信了?” 夜煌摇头,直言道,“儿臣自是不信,她说这话的时间,应当在皇祖母病危后到她成亲前的某一日,对吧?” 大顺帝满意的颔首,“对,你既然能想到这里,自然想透了其中玄机。比起她,白引歌还是很不错的,有勇有谋,能在逆境中从天牢脱身,不错。” 提起白引歌,大顺帝难得的赞不绝口。 “但她不是帝后人选,等到你的手痊愈,便随她和离吧!” 听到和离二字,夜煌的心紧了紧。 “儿臣会遵循她的意愿。” “但是和离后,她得牢牢被你掌握在手中,就凭她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决不能落入他人手中,你好好掂量。” 大顺帝又补充一句,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行了,下去吧,早些把挖心杀人案结案。” 夜煌心疼大顺帝,若在以往,他还可以用双手为大顺帝捏捏肩膀,如今一只手…… “是,父皇,您休息休息,别太累了。” 行礼离开,他临走前不忘叮嘱大顺帝爱惜身体。 …… 宫门处。 白引歌在马车上等了两刻钟, 夜煌姗姗来迟。 离马车还有十多米的距离,一位身穿朝服头发花白的老人上前行礼,拦住了他的去路。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老人又是作揖又是点头。 夜煌上了马车,伸手微撩车帘给白引歌介绍他,“那位是兵马大将军,他今日进宫是准备向父皇请旨,让你去看看他的小儿子。如今在宫门口遇见本王,想直接请你出山,你可愿意?”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老人恭敬的向她行礼,白引歌站起来想还礼,忘记了是在马车内,嘭的撞到头。 好在夜煌伸手给她护住脑袋瓜子,撞的不厉害。 “我是大夫,只要有需要我就会去,没问题!” 白引歌想起三妹妹,不是,临西侯府三弟弟就是兵马大将军家的外孙,也不知道他诈死后成功认亲没有。 应当是认了,不然她医术了得的事,大将军是从何得知的? “没有诊金也去?” 夜煌看她一副救世主模样,默默拿回被撞疼的手,假装没事的调侃她。 白引歌白了他一眼,“你看我像那种唯利是图的大夫吗?这点礼数大将军还是懂的,就不劳王爷你费心了!” 就在他以为她会特高傲的说她医德高尚时,她不负所望的把话题圆了回去。 夜煌轻笑,“这是本王为你介绍的患者,记得分成。” 第129章 没有痛觉的人 白引歌歪着脑袋看着夜煌嘴角那一抹浅淡的笑,没有浓墨重彩的勾魂夺魄,暖的如同和煦阳光,照拂三月桃花。 桃花灼灼,乱花迷眼。 她怔了怔,夜煌不暴走的时候,还是个不错的人…… 等等,他后面好像说了句要分钱? “不是吧,我药铺还没开呢,这是零散病人……” 嗜钱如命,白引歌瞬间觉得他不美好了,是个吃不饱的资本家! 都富可敌国了,还要跟她这个穷人分钱! “万事开头难,开了头就好了,加油。” 恶劣如斯,夜煌没有松口的打算,继续打趣她。 白引歌歪了歪嘴,咽下胸口起伏的浊气,“行,扣下本钱后你二我八。” 有他介绍大客户,安全有保障,没有医闹,分他点佣金也不是不可以。 人家黄牛还要挣点挂号费呢! “这么喜欢银子,不如本王聘你做本王专属大夫,月银按你要求给,如何?” 夜煌想到大顺帝的叮嘱,想着和离后换种方式把她圈在自己身边,也算护她周全。 白引歌摇头拒绝,“那不是就不能为广大人民看病了,不行,我的志向在天下,王爷那小小的王府容不下鸿鹄大志的我!” 静静的看着她,从一开始的厌恶,到现在遍体生辉,心境的转变大 于变天。 “本王把话搁着,你什么时候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 夜煌不再相劝,还有时间,不着急。 他微微扭头,看向车窗外。 黄瓦红墙,一安静下来,他的脑子里全是沐王妃自刎时沐王那一双瞪向他的猩红之眼。 他在反思自己是否哪里做的不够,才会导致今日这样的局面。 越往深处想,整个人绷的越紧。 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弓弦随时都会绷断。 白引歌注意到他的异常,轻轻的抿了抿唇,“夜煌,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我一个人安静下来,老是会想起被关在天牢九死一生的画面。 刻意示弱,打开话匣子。 白引歌的温柔不直接,但很有效。 夜煌因为过度隐忍青筋迸露的手臂放松下来,他淡漠启唇,“好。” 白引歌讲了好几个冷笑话,还有脑筋急转弯。 夜煌听的一头雾水,比如“一颗绿豆被一条鲨鱼吃掉,最后变成绿豆鲨”,绿豆他知道是一种食材,鲨鱼是一种鱼? 白引歌看出他眼底的疑惑,深深感觉到天堑般的代沟无法逾越。 “我给你讲鬼故事吧!” 这玩意通俗易懂,她也是鬼穿越来的,多应景! 夜煌眼睑下垂,衣袖下的手一紧,“怪力乱神之事不可宣扬,不妥 。” “哎呀,都说是故事了,很刺激的。” 白引歌注意到他不再和他对视,心底有个揣测,夜煌莫不是怕鬼吧? “不行。” 夜煌不松口,就是不愿意。 “哎,王爷你该不会害怕吧?你若是恐惧,直白点告诉我,我怜香惜玉换个话题!” “白引歌,本王堂堂八尺男儿,岂会怕那些看不见摸不着,虚无缥缈的东西!哼!” 最后一个音符从鼻孔发出,夜煌冷冷的瞥看白引歌一眼。 她这是在搞事! “王爷伟岸,自是不怕。那我开始讲了哦,从前有个贞子,长得很漂亮,被男人推进井里害死。” “杀人者人恒杀之,可报官了?” “报了,可贞子丈夫说她是失足落井,找不到证据,事情就作罢了。” “愚昧父母官,若真想查清案件,多的是办法,这是明显推脱,得严加惩治!” “哎,王爷,我这讲故事呢,你能不能不要给我变成刑侦科普讲座?” 白引歌说一句,夜煌分辨一句,这好好的恐怖气氛被破坏,让她忍不住吐槽。 夜煌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捏紧,她后面说的话他有些听不懂。 “好,你继续。” 她一介弱女子,知道的鬼故事想必也可怕不到哪里去。 夜煌明显低估了白引歌。 马车到了王府门口,白引歌下马车恭候许久,夜煌还在车内没有动静。 白引歌低唤他一声,“王爷,你不会是被吓到腿软,走不动路了吧?” 夜煌冷声斥责,“荒唐,本王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回你的翩兰殿!” 掩唇偷笑,想到一路夜煌明明害怕却强撑的画面,她就心情愉悦。 真没想到夜煌居然怕鬼,哈哈哈。 “是,那我先回去了。” …… 翌日。 早朝后,夜煌领着她低调的进了兵马大将军府。 将军府不如齐王府奢华,装饰格调中规中矩,大将军亲自做向导,将他们带到了会贵客的花厅。 一位中年美妇人带着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候在门口,看到她和夜煌,齐齐跪下行礼。 “将军夫人不必多礼。” 夜煌叫出她的身份,白引歌惊了惊,美妇人的年纪最多三十几,跟头发花白的大将军……是老夫少妻啊? 注意到她诧异的目光,将军夫人笑着解释道,“大将军得了两个孩儿,没一个省心的,发须愁白了,王妃莫怪。” 白引歌这才注意到自己视线太过直接,她尴尬的笑笑,“我这有生黑发的法子,晚点大将军试试,不一定成功,但有成功的概率。” 大将军无奈的叹息一声,“谢过 齐王妃,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就是微臣求您的原因。阿逸,把手伸出来,给齐王妃看看。” “王妃,有些可怕,您先做好心理准备。” 叫阿逸的男子,看上去年纪不大,至多二十出头。 他的面色无异常,直到他伸出手——十根手指比起常人略短,没有指甲盖,像是被削掉一骨节,光秃秃的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夜煌瞳孔一缩,“这是天生残疾,大将军想接骨?” 大将军摇摇头,伸手去卷阿逸的袖子,衣袖下的情况更恐怖。 左手有一大片烫伤烧伤,右边有新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动物袭击生生的咬下一块肉,血滴滴答答流着,阿逸却一点也不觉得痛。 “这是刚才阿逸逗狗才被咬伤的,那畜生性子恶劣,竟生生咬下他一块肉。” 将军夫人不住的抹眼泪,本来她想找随侍大夫包扎,一听齐王妃到了,就像是即将看到救世主,她等不及拉着阿逸就跑过来等着。 “你,不痛吗?” 白引歌见阿逸笑的自然,好像被咬掉的不是他的肉,她轻蹙蛾眉。 “不痛啊,一点也不痛!” 说着,阿逸伸手进伤口里搅了搅,“娘,你说阿黄是不是看上我这根手骨了?不然我拆下来送他好了,这样它就会乖乖听话了!” 第130章 想死成全你 阿逸的精神,明显异于常人。 白引歌想起白若轻说过的小舅舅,应该就是面前这个无痛觉男人了。 “将军夫人,令公子这样的情况是小时候就有的,还是长大后因为生了某种病造成的后遗症。” 白引歌看大将军制止阿逸因为好奇剔骨,她让他们进屋,打开医药箱,先给他做了清创,消毒再包扎。 常备的外伤消毒药品,她的药箱常备,不需要从镜子里拿。 夜煌眸色微眯,看到白引歌面对鲜血淋漓的伤口面不改色,心底对她的敬佩多了一分。 猎犬的咬伤很严重,他看了都不好受。 生生掉了一块肉,男人不痛不痒,他还是个人吗? “生下来就是,三四个月开始吃手,没有长牙还好,后来长了牙,把手咬的鲜血淋漓,可他不哭也不闹,像个没事人。” “娘,你不懂,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特殊天赋!我不会痛,很多危险的事我都可以去做,没有后顾之忧,妙哉!” 将军夫人在回忆,阿逸笑着将她打断,还对自己的特别感到自豪。 一说到这,将军夫人就不停抹泪,“就是因为不痛,看到旁人因为吃痛做出各种表情,他觉得好奇,开始背着我们 偷偷做各种危险的事。” 这二十年来,他们夫妻过得如履薄冰。 阿逸的院子从里到外全都经过精心装扮,桌椅板凳全用软布包了起来,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任何尖锐有危险的物品都不能出现。 院子里没有任何装饰物,只有一地的草坪,连石板路都垫了地垫,就怕他摔着不知道疼引起严重后果。 吃的饭菜必须经人尝过温度适宜才敢端给他,用餐的时候有人看着,每吃一口都要检查他是否用力过猛咬到舌头或者口腔。 从小到大,他基本都被关在他的院子里,很少有机会去看外面的世界。 因为外界太危险。 小时候吃涮羊肉他不怕烫,捞起来直接往嘴里放,烫了一嘴的水泡无知觉。 洗澡丫鬟去打冷水勾兑,他很想知道烫伤是什么滋味,哗啦一声把一只手臂放进冒着大热气的烫水中,留了一臂的疤。 诸如此类的大伤小患数不胜数,能活到今天,全靠将军夫人全身心的照顾。 今天他不知从哪听说府里新进了一批猎犬,背着将军夫人去逗,就被活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将军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跟白引歌道出自己这些年的心酸,白引歌从中 听到了阿逸的“光辉”历史,不由感叹。 “将军夫人,辛苦你了。” 一般像阿逸这样罕见无痛觉患者,很难长大。 先天性无痛症就是一种基因异常导致的神经系统发育障碍,痛觉丧失并不会带来幸福,也不会带来任何进化优势。 他们感觉不到身体正在遭受伤害,更无法进行相应的调节。 白引歌在医学典籍上看到过相关病历,这还是第一次接触真实案例。 “我娘是辛苦,从我睁开眼睛就守着我,直到我睡下。其实她不用这么麻烦的,任由我去感受这个世界,哪怕因此死了,我也是高兴的。” “如今像只笼中鸟,她辛苦我也累,你是大夫,你来劝劝她。告诉她重要的是生命的宽度,而不是长度,我真的不在意自己的死活,我只想好好感受这个世界。” 阿逸听到两人谈话,满肚子腹诽倾吐而出,惹的将军夫人刚止住的眼泪,又跟泄洪的洪水一般,哗啦啦的流下。 “瞧瞧你这孩子说的,你还埋怨起为娘了!上次放你出去,你跟人赌博,生生剜下腿上一坨肉下来,为娘岂可再让你出去!” 将军恨铁不成钢,看到孩子气自己夫人,手举起来又 落下。 “既把你生下来,我们做父母的就得对你负责……” “负责?怎么负责?你们把我生成怪胎,像我这么大的公子哥,都在恣意享受人生,你们看我在做些什么?” 阿逸平静的情绪,因为将军的话沸腾起来。 “不是吃药就是试药,我虽然没痛觉,我有味觉的啊!你们知不知道,我长年累月吃药,连味觉都退化了,如今连酸甜苦辣都长不出来了,我活着干嘛!” “那狗不是喜欢我这一身肉,我只当贡献了,让它咬几口怎么着,反正不会疼!求求你们别说心疼了,没用,除了让我深深的感受到自己是个怪物,是个废物,再无他用!” 潜藏在心底的各种滋味,如同火山喷发。 阿逸站起来,一口气爆出一长串内心想法,惊的将军夫妇面色煞白,久久不能言语。 白引歌和夜煌对看一眼,他们只是来治病的,没想到卷入了将军府的家庭纷争。 这男人不仅身体有病,心理也出现了问题。 白引歌清了清嗓子,“咳,方便的话,大将军,借一步说话。” 这里明显不是交流沟通的好地方。 “干嘛?要背着我数落我是吗?之前来的大夫,个个看 我如同看怪物,你也一样,不是什么好货!” 阿逸祸水东引,迁怒到白引歌的身上。 夜煌神色微凛,看向阿逸的眼神危险又深沉。 “那,那么吓人的瞪我做什么,看我不爽有本事杀了我啊!” 面对夜煌强大气势,阿逸是害怕的,他往后缩了缩脖子,还是哽着嗓子挑衅。 反正这种日子他受够了,父亲母亲不忍心让他去死,家里又鲜少来人。 如果他得罪了这个齐王殿下,他是皇子,处死自己岂不成全了自己! “我看你是不干!我爹是大将军,你们皇家都要看他脸色……” “住口!逆子,你在胡说什么!” 不等他说完,大将军啪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跟着,他和将军夫人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齐王殿下,小儿精神异于常人,得罪了您老朽请罪,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将军夫人浑身哆嗦的厉害,哽咽道,“齐王殿下,齐王妃,阿逸是臣妇九死一生诞下来的,他说错什么齐王殿下要怪罪,臣妇一力承担。” 夜煌伸手先后搀扶起两人,“二位请起,本王不会与他一般见识。” 白引歌却语出惊人,“想死啊?行,本王妃成全你!” 第131章 多种死法 旁边的三人一脸悚然。 “齐王妃……” 将军夫人怯生生出口,白引歌没有回头看她,而是伸出手做了个停的姿势。 “王爷,看好将军夫妇,谁敢靠近,格杀勿论!” 白引歌杀气四溢,整个人如同地狱来的罗刹。 将军捏紧双拳,极力隐忍,“齐王妃,老朽请您来是为了治病,而非害人,您这是……” 夜煌了解她,白引歌是个连仇人都能救的人,还是拼死的那种,怎么可能杀害病患。 她这样说定是有所图谋。 “爹,娘,你们今天终于请对人了!来啊,王妃,往我心窝子上捅,我了解过了,这里死的快。抹脖子也行,就是死相不太好看,我怕下到地府没有女鬼喜欢。” 阿逸一听可以死了,眼底溢着兴奋的光。 将军夫人掩面痛哭,将军见夜煌凝重摇头,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但还是不敢造次。 他心底存疑,还在观望。 “说起死法,你肯没有我这个大夫专业。来人,上文房四宝,还有清水和朱砂。即是将军府公子,选择死法还是自由的。” 白引歌豪气吩咐,夜煌微微颔首,将军没办法,让人下去准备。 “老爷,齐王妃这是……” 将军夫人稍微冷静了一点,也察觉到不对劲。 若真的 要阿逸性命,何苦这么麻烦? 大将军摇了摇头,他也在观望,总之,若真有不对劲,他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扑上去救下阿逸! “我怎么感觉你在拖延时间,不能嘴上说?” 阿逸时而癫狂,时而正常,笑容一点点凝固。 “你没痛觉,我说的天花乱坠你也不知道什么感觉,不如画出来的直观。死也不急于一时,都等了二十年了,对吧?” 白引歌坦然的看向他,眼底一派清明,让人不由的信服。 “有点道理,那我等着看看。” 将信将疑,阿逸翘着脚眼巴巴望着白引歌,夜煌站在她和阿逸的外侧,微微抬手做阻拦状,将军夫妇不敢靠近。 文房四宝呈上,白引歌用毛笔选了最细的毫毛笔,沾了墨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她试了手感,简单的画出人的躯体图,然后让夜煌帮她把诛杀兑水勾兑成朱砂膏,在身体的各处做点缀。 第一张,手脚的指甲盖上全是血红。 白引歌说他既然无痛觉,要死也要死的惊天地泣鬼神,先用钳子拔了他全部的指甲,再从血肉模糊的指尖刺入粗长圆针,导出全身血液,慢慢干涸而死,感受生命流逝。 夜煌和将军夫妇三人听的神色各异,都称不上好看,阿逸却拍手叫好 。 “厉害啊,不愧是齐王妃,其他人给的建议跟你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还有别的吗,我越来越好奇了,我定要选个最棒的死法!” 她提笔画了第二张,人的身体上布满了黑乎乎的软体动物。 “这是吸血水蛭,见血就往肉里钻。我们可以把你的皮肉隔开,把它们挨个放上去,让他们钻肉吸血。” 白引歌说的轻松,阿逸一直在偷看她的神色,见她认真帮他想死法,他怔楞一瞬,又拍起手,“这个也不错,待定。” 第三张,吞碳。 “这个就厉害了,你知道冬日取暖用的火炭吧,你把它当菜吃,嘎巴嘎巴嚼碎了往下咽,你的口腔会第一个被烧伤,第二个是食道,吞的多了,说不定能把壁管烧穿。哈哈,想想一下,有带血的红炭从这里漏出来……” “哎呀,这个太丑了,不要不要。” 两人似乎在比变态,谁都没有注意到阿逸的手在轻微的颤栗,白引歌注意着他的一颦一笑,完美的捕捉到眼底。 “我以为你会喜欢呢,还可以吞烙铁,你不是爱尝试,我觉得这办法真的很不错。” “不要不要,换下一个!” “行吧,那其实有一种死法能帮到人,就是用刀子开膛破肚,把你肚子里的东西一样 一样取出来,先是心脏,再是肝……” “啊,别说了,齐王妃,求您别说了!阿逸,娘离不开你,若你去了,娘会活不下去的。” 阿逸还没表态,心理承受力弱的将军夫人忽然爆出惊叫声,声泪俱下。 “我娘她……” 阿逸被吓得不轻,他刚才厌世是认真的,这二十年来,他几乎每天都在厌世中度过。 但这一刻了解到死亡有多么不美好之后,他不想死了。 他娘亲的台阶正好递过来,他想顺着往下,白引歌却啪的一把将沾满朱砂膏的毛笔重重的拄在画上人物的胸口。 就像真的被开膛破肚,血流一地。 阿逸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联想出自己惨死的画面,浑身一个哆嗦。 夜煌捕捉到,默契的配合白引歌,“将军,看好你的夫人,不要再惊了本王的耳朵!” 将军夫人捂住夫人的嘴,她的呜咽全响在他的手掌间。 “管什么你娘,你马上就要死了,死了就与他们再无干系了。” 白引歌摁住他的手,阻止他起身,眼底闪烁着晦暗的光,比变态还变态,“要是都不喜欢,我还可以剥皮的,就是完美的把你的皮剥下来,用药水浸泡风干,给你父亲母亲做个念想……” 她像极了开膛手,微弯的嘴角感 觉不到一点暖意,骇人十足。 阿逸感觉自己掉入了寒冰地狱。 他开始摇头,疯狂的摇头,“不,不要!爹娘养育我这么多年,我还未报答他们的恩情,我不能去死。” “齐王妃,我会乖乖配合吃药的,你开药吧,我一点不落的全喝光!” “这就对了嘛,连死都不怕了,还能怕活!”白引歌的脸豁然开朗,阴霾尽散,“下次再想死,把这些翻出来看看,你定会有新的感悟。” 把画作一张张叠好,递到阿逸的手中。 白引歌眉开眼笑的看向将军夫妇,扫过夜煌的时候,她笑的最明媚。 这一次能成功,全赖夜煌拦的好! “心病经过疏导,好很多了,接下来,我们聊一聊无痛症。这种病没办法根治,只能采取保护性措施,防止自残及外伤。” 白引歌离奇的疏导法,令二老浑浊的眼眸明亮起来,期盼的望着她,没想到她很快兜头泼下一盆凉水。 “不过,还是有药物可以试一试的。只是二位不要抱太大希望,希望你们能明白。” 阿片药物拮抗剂纳络酮让一位无痛症患者短时间出现痛觉,也许它可以有效治疗无痛症。 这样特殊的患者,当时全球纪录也才四十例,临床经验近乎无,一切还得摸索。 第132章 医术比赛 “大将军,蓝公子求见,说他想到办法治疗公子了!” 管家小跑着来报,脸上染了红霞,一脸的欣喜。 将军和夫人明显一愣,这蓝公子在宫里宫外远近驰名,他们原先也求诊过,但蓝公子看了说无法医治,这才过了不到三个月,就想到办法了? 将军是很想请进门的,但碍于白引歌在这,他眼神讪讪的看向她,等着她开口。 “将军只管请便是,若她有法子医治,那本王妃自当让贤。作为大夫,只要病患能好,无论是谁看好的都不会介意。” 直白吐露自己心声,让将军夫妇眼睛一亮。 “快,快请过来!” 将军夫人最先开口,甚至等不及要跟管家一起去迎接。 夜煌垂眸看了眼白引歌,她前脚刚上门,蓝公子后脚就跟来了,这是意外,还是巧合? 白引歌回望他,无声用眼神交流,恐怕来者不善! “阿逸,听到没有,你有救了,有救了!” 一点希望就能令将军开怀,他走到儿子的面前,高兴的大笑着。 阿逸没他们乐观,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视着白引歌,思虑颇深。 一盏茶的功夫,蓝公子在将军夫人的带领下到了眼前。 “请齐王,齐王妃安。 ” 蓝公子礼数周全,夜煌居高临下淡淡扫了她一眼,“你这礼数,使错了吧?” 女子福身,男子无官无爵皆行跪礼。 夜煌的话,令蓝公子身躯一震,但很快冷静下来,“齐王殿下,小的不明白您的意思。” 潜台词是,他的行礼无纰漏。 夜煌冷冽勾唇,扬起一抹比上弦月还清冷的弧度,“昨夜在天牢多亏有蓝公子,本王的王妃才能安然无恙,之后本王会好好答谢你。” 咬重答谢二字的音,他已经知道蓝公子是太后的人,对他态度冷锐。 蓝公子一脸淡然的匍匐在地上,“王爷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将军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出来打圆场,“王爷,快请蓝公子起来吧!他的医术高超,极为受太后娘娘重视。” 虽然不知道昨夜发生什么,但将军不喜欢两人在他将军府开火。 说他自私也好,怎么样都无所谓,他只想治好他唯一的儿子! 将军夫人生阿逸难产,生完后再无生育能力。 夫妇感情好,将军夫人为他纳妾,要让他人为他开枝散叶,将军不肯,这一拖就拖了二十年。 如今他只想控制好阿逸病情,看他结婚生子,也算圆了他娘延续血脉的 愿望。 “起来吧。” 夜煌给大将军面子,淡然开口。 蓝公子带着笑起身,进门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白引歌一眼,“不知王妃可得出结论了,能治吗?” 她的手搭上阿逸的脉搏,挑衅似的询问白引歌。 “只能预防伤害,不能根治。” 白引歌倒是坦白,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是无能,因为医学不是神,可以拯救一切的生命。 作为全科大夫,她见过太多稀奇古怪无法医治的病。 “那只能说明齐王妃医术还不够精,若将军信得过蓝某,还请把令公子交给蓝某三月,三月后定当还将军一个正常的公子!” 蓝公子大言不惭,开口就要带走阿逸。 将军和将军夫人为难起来,白引歌狐疑的看向她,“不知蓝公子这是要采取何种治疗手段,为何不能在将军府进行?” “齐王妃也知道这是疑难杂症,一般的办法肯定没用。自打知道公子的病后,蓝某人就冥思苦想,引经据典,终于想到了一种特别的治疗法。” “科技越往上发展,人类越接近神。齐王妃应该知道换头术,也知道换人工肺腑和人的躯体枝干之术吧?无痛症是scn9a基因突变,我的治疗办法就 是对症治疗。” “再多的就不能说了,属于医学秘密。齐王妃只管等着看奇迹就好,最迟三个月,公子就能像普通人一样感受疼痛和其他快感了!” 蓝公子侃侃而谈,信誓旦旦。 白引歌抿唇深思她话语里的信息,其他人也许一知半解,但蓝公子这是在暗示,他来的那个世界的医学技术,已经能成功的用人工造的身体各部分取代原本的机体。 他的话,能信吗? 说到底,这件事能做主的是将军夫妇。 毕竟她的医疗知识有限,如果蓝公子是比她还晚一两百年的人,搞不好真有办法。 “真的,三个月就行?” 将军夫人一听这是柳暗花明啊,高兴的眼角多了一条笑纹。 刚才白引歌说了没办法治,这蓝公子却说能治好,她更倾向于蓝公子这边。 “是的,治疗的初期的半月,公子需得在我那边住下。半月后,公子晚上可以回将军府跟将军和夫人团聚。” 蓝公子笃定的点头,一脸自信。 “那就麻烦蓝公子了,有什么需求你尽管提,我们一定满足!” 在白引歌和夜煌面前敲定治疗方案,将军夫人喜不自胜。 是时候告辞了。 夜煌和白引歌看了看彼此, 刚要开口,就听到蓝公子说,“夫人,以后若是谁家再有齐王妃治不好的疑难杂症,都可以让他们来找蓝某。蓝某若能尽一份微薄之力,蓝某会很高兴的。” 此话一出,打压白引歌的行为暴露无遗。 这是在赤裸裸的说白引歌不堪大用! 夜煌沉静的眼底结了薄霜,火气在心底汇集。 他可以说白引歌百般不好,却容不得他人这样轻蔑于她! “蓝公子这般自信,不如和本王王妃来场医术的友好较量?时间定于三日后,地点本王会派人通知你,如何?” 白引歌拉了拉他的袖子,怎么她都没在意,他这般介意啊! 在她心底,无论是谁治好的病,只要能治好,这就是高兴事。 蓝公子来者不善,定是昨夜暴露了身份恼羞成怒,今日才会像疯狗一般监视她追着她咬。 “好,蓝某正有此意。若蓝某侥幸获胜,还请齐王妃从此以后不要再行医,免得耽误他人!若蓝某输了,蓝某自关医馆,从此在医界消失!” 一赌就来场大的,蓝公子的一席话让白引歌心惊肉跳。 她穿越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行医救人的啊! 要是输了不能再救人……那上天会不会把她的命收回去? 第133章 慈宁宫失窃 “怎么,齐王妃有所顾虑?” 意思是你怕了不敢应战? 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白引歌感觉自己骑虎难下,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一来,她不知道蓝公子的底细,不知道他本事到底如何。 二来,她这边有双重顾虑,要大夫不救人,就跟切了大夫的双手一般,再加上她怕死,她真的为难。 “齐王妃有孕在身,大抵是累了,本王先带她回去休息。” 夜煌以为按照白引歌的性子,这种杀上门的挑衅,她会毫不犹豫的应下。 如今看她有所顾虑,迟迟不开口,他替她解围。 伸手牵住白引歌的手腕,夜煌就要将她带离。 蓝公子凉飕飕的话在身后响起,“齐王妃这是怕了吧?若是害怕,直接告诉蓝某,蓝某不会强人所难的。” 她用了激将法,刺激白引歌。 夜煌脸色一沉,冷锐的转头就要处置这个大言不惭的疯狗,白引歌轻蹙的眉头骤然松开,轻笑着反唇相讥。 “顾虑自然是有的,我就算输了还是齐王妃,荣华富贵享不尽。蓝公子能有今日地位,依靠的就是一身的医术。若输了无法再行医,就是无用的弃子。” 说到这, 她掩唇轻笑,“蓝公子没了一技之长,可要怎么活下去……靠皮相吗?” 现在的社会何其残忍,尤其是知道蓝公子是女人后,他还能做些什么? 他知道太后那么多的事,一旦失去作用,太后还能让她活? 蓝公子额头青筋微绷,努力的隐忍着滔天怒火。 昨夜他百密一疏,没想到白引歌身上又防身用品,着了她的道! 如今女儿身暴露,影响不大,但她的过去她一点也不想被人挖出。 白引歌替嫁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世人都知她性情恶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而且,就算为了白凤玉,白引歌也不能好。 “恭送齐王,齐王妃。” 蓝公子忍下怒火,恭敬的施礼送人,心底却盘算着一定要白引歌好看。 将军亲自相送,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直到上了马车,夜煌疑惑的问她,“你为何不应战?本王原意是要在你新开药堂进行比赛,进行义诊。” 这样看热闹的人多了,知道里面的大夫有本事,以后生意会特别好。 白引歌不是很爱钱,病人就是财源,理论上她不会拒绝。 白引歌猜到夜煌的心思,一句话点醒他,“当一个想尽办法逼你做 一件事的时候,你千万不能去做,搞不好里面就有阴谋诡计!” 她只是脱口之词,没想到几日后会一语成谶。 夜煌冷静下来,也觉得蓝公子咄咄逼人的态度有些怪。 “这件事有古怪,稍后本王派人去查一查。” 白引歌点头,两人的马车刚行进一段路,就被人拦下。 “齐王妃,侯府出事了,老夫人出大事了,您快回去一趟啊!” 拦路的人是临西侯府小厮,老太太院门口的守门人。 白引歌打帘看到他,心咯噔跳漏一拍,探出半个身子问道,“出什么事了,你细细说来。” 拦路小厮跪在地上,急的掉泪,“太后娘娘说她宫中失窃,赃物在老太太房间里被找到,惹的太后勃然大怒。” 白引歌第一反应是蓝公子送的灵芝,那是太后小药库的珍品。 原来那一日的送药,就是布局伊始! 她以为太后会以此为借口发落她,没想到这后招藏的更深! “王爷,我随他去一趟,你先……” 白引歌作势就要下马车,夜煌一把拽住她,目光落在小厮的身上,“上来,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 微诧的看了他一眼,他这是要趟白家的浑水了? 小厮领 命,和车夫坐在一起,止住抽泣娓娓道来。 昨日傍晚时分,燕王侧妃回府看望老太太,发现老太太房里有极品灵芝,成色绝佳。 她得知是有心人送给老太太的,想着这东西是极品,便怂恿老太太给太后回礼,之前太后不是赏赐过老太太滋补药丸。 老太太说自己服用也是浪费珍品,既然孙女想借花献佛表孝心,便答应下来。 白凤玉拿了其他滋补品给老太太,今晨起拿着灵芝进宫,一进慈宁宫就被拿下。 原来那是慈宁宫失窃的灵芝! 太后怒不可遏,白凤玉直呼冤枉,道出这是从老太太哪里得来的宝贝,把老太太牵连进去。 “如今老夫人已被押往慈宁宫,老夫人还在病中,精神很不好。齐王妃,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老夫人啊!” 小厮说到最后,声音哽咽的厉害。 白引歌的眉头紧锁,心思沉重。 想来是昨夜沐王妃破釜沉舟失败,太后怒了,把早就布好的局催动。 送灵芝的是蓝公子,白引歌不知道她和老太太有什么渊源,老太太竟收下这祸端! “灵芝?可是你搬出慈宁宫的那些?” 夜煌心思通透,一听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向白引歌 求证。 白引歌轻轻点头,“对,就是我让你帮我转手的唯一一个!之前我看到蓝公子送到临西侯府的,完全没料到会有今日这祸事,是我太不小心了。” 她有些自责,当时若多些关心,今日的事或许就不会发生。 “别怕,有本王在,祖母不会有事。” 夜煌看她难受的低下头,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他伸手在她的头顶轻轻的拍了拍。 就像平素安慰怡儿那样自然。 “太后失窃是假,借机敲打你是真。慈宁宫你不用去,本王亲自去,这灵芝是本王送去临西侯府的,如何成失窃物了!” 睿智如斯,夜煌一瞬间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这灵芝是从他府里流出去,如今到了临西侯府,中间经过那些人手已然不重要。 蓝公子不敢站出来作证,她是太后的人,若让人知道灵芝经她手到了临西侯府,她便犯了伙同盗窃的大罪! 太后可舍不得就这样丢失一员大将。 “那就麻烦王爷了。” 白引歌觉得他言之有理,感激的道谢。 夜煌吩咐车夫先把她送回齐王府,他再进宫。 甫一下车,守着怡儿的老嬷嬷急匆匆的跑出来,“王爷,小姐,小姐失踪了!” 第134章 疯狂的沐王 老嬷嬷手里捏着一封信。 夜煌看到清秀的字迹,太阳穴猛跳。 “今日府里来人了?” 老嬷嬷泪如雨下,“来了,是平儿。” 平儿今日来找怡儿玩,她像往常一样去厨房准备些小食,以为两个孩子会一起捉蝴蝶斗蛐蛐,可等她忙完出来,怡儿不见了。 桌子上留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我要去找皇额娘! 夜煌心脏如万鼓锤擂,他有些紧张的一把抓住白引歌的手,“你先进宫,先去找父皇禀明情况,就按本王说的做,然后再去慈宁宫。” 他有些迫不及待要把白引歌往宫里送。 白引歌震惊,平儿,平儿怎么来了? 昨夜沐王妃才出了那样的事,沐王府今日应该在办丧事…… 等等,难道怡儿失踪与沐王有关? “王爷,还有一封信,是,是沐王殿下派人送来的……” 老嬷嬷背着一只手,手里捏着烫手山芋一般的信笺,哆哆嗦嗦的递到夜煌的面前。 “沐王派人传了口讯,小姐在他府上,要想小姐好好的,让,让您把王妃交给他……” 在知道怡儿不见了那一刻,老嬷嬷找到管家,把王府翻了个底朝天。 她心急火燎想去找夜煌禀明,一出门就遇到沐王府派人送信来,得知了 怡儿的处境。 她不知道夜煌去了哪里,只能站在门口等。 “夜煌,沐王要见我……” 白引歌似乎明白过来,夜煌为什么要她赶紧走,因为他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沐王身上。 这一去,是祸不是福! “本王自会处理,你先去救你祖母。” 斩钉截铁打断白引歌后言,夜煌看她杵着不动,拉着她往马车方式去,“怡儿是他妹妹,他不会伤害她,你别担心。” 白引歌摇头,“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可能已经崩溃了,我若不去,说不定他会做什么不好的事……” 以前看过警匪片,那些绑架人的匪徒,个个精神都不正常。 没给他们想要的,人质岌岌可危。 白引歌很感谢在这种时候,夜煌为她着想,打从心底感动。 但一想到沐王是因为针对她,诱拐了怡儿,她就没办法心安理得的离开。 “不如进宫禀告父皇,如果父皇在……” 白引歌心存侥幸,夜煌已经展开书信过目。 【齐王,若你还顾念本王是你兄长,不要惊动父皇,把白引歌送到沐王府,让本王结果了她,本王就会放怡儿离开。】 【你虽然有错,可本王不怪你,都是人,都会犯错。只盼着下辈子投胎,不要再做 兄弟。如今本王只想成全静儿心愿,她要白引歌死,本王便要杀了白引歌再下去陪她!】 【本王给你一天的时间,日落黄昏你还没把人送过来,我就先送平儿下去陪他母妃。黄泉路冷,静儿胆小,需得人陪。】 【啊,怡儿也很喜欢静儿,父皇一直顾忌她的存在,你说本王带她一起下去,父皇会不会很高兴这辈子曾经有过我这么一个儿子?】 【等你!等你等你……】 后面一大篇的篇幅,全是等你二字,从一开始的书写工整到笔记凌乱潦草,足以看出沐王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 夜煌拿的有些高,白引歌费力的垫脚才能看到内容。 “疯了,已经疯了。” 心肝俱颤,看样子沐王不手刃了她不会罢休。 他连平儿和怡儿都拿出来威胁夜煌,疯子有什么事做不出的,她害怕! 恐惧如同黑乎乎的潮水,从心底的最深处涌出,将她淹没。 夜煌感觉到她的颤栗,忍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定定的看向白引歌。 “你的那种暗器还有没有,给本王,本王让影先撂倒他,带走孩子再说。” 沐王身子孱弱,手刀敲昏怕他受不住。 迷烟什么的还需要采买,两个孩子在疯子身边,多待一刻多 一分威胁。 “有有有!” 白引歌一时没想到这是会功夫的古代,听夜煌一提醒,急忙打开医药箱,拿出防止在角落的速效麻醉针。 “他要是一直是这样的精神状态,他活不久。你先把他抓了,救了孩子,后续的事我们再说。” 现在白引歌能安心进宫了,有影出手,神不知鬼不觉,两个孩子肯定会没事。 “嗯,你且去吧。” 夜煌把他随身挂着的玉佩取下来,放到她的手心,“这是本王母妃留给本王最后的念想,父皇看到它定会助你。” 为她考虑周全,他叮嘱完即刻抬脚往府内走去,应当是要避开人召唤影。 手里沉甸甸的温柔,让白引歌心头一震。 她紧拽着玉佩上了马车,心头牵挂夜煌,跟之前附身过的虎皮鹦鹉意识共享,眼前却一片黑暗。 纯粹的黑,如同陷入了永夜中,什么都看不到。 白引歌甩甩头凝神聚气,鹦鹉这是怎么了,睡着了? 马车一路疾驰,心事重重的她进宫后先拜见大顺帝,再由他领着去慈宁宫。 慈宁宫一片祥和,太后正在和老太太聊天。 几天不见,老太太的精神恢复了不少。 看到大顺帝,她诚惶诚恐的要行礼,白引歌在来的路上告诉 了大顺帝老太太双腿无用,大顺帝立即免了她的大礼。 “听说临西侯府出了事,看来不是传言那么一回事?” 大顺帝单刀直入,太后坐在主位上乐的合不拢嘴。 “都是误会,那灵芝想来是齐王赠与老太太的,燕王侧妃不知情拿来献礼,这才闹出一场乌龙。齐王妃,担惊受怕了,你祖母好着呢。” 太后不笑的时候样貌看着凶,笑的时候看起来一点也不慈祥,像坏里憋着笑。 白引歌上下打量老太太,确定没有明显伤痕,她皮笑肉不笑的回话,“原是如此,娘家人实在担心,若太后没有旁的吩咐,请容孙媳带祖母回去。” 老太太经历了上次的事,觉得对不起白引歌,不太敢看她,又在偷偷打量。 太后点头应下,“哀家和你祖母说了好一会儿子话,也乏了,回去吧。” 白引歌上前推动木轮椅,向大顺帝和太后拜别,带着老太太出宫。 一路上,老太太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又抿上,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白引歌打破沉默,“祖母,歌儿有一事要向您求证,还请您如实回答。” 老太太听她还愿叫她一声祖母,老泪纵横,以手遮面不住点头。 “我的母亲,是不是二夫人害死的?” 第135章 小惩大诫 老太太身子一怵。 她没想到白引歌会知道这件事,还在这样的情况下直白的发问。 “你的亲娘,可能还活着。” 目光飘远,老太太声音轻的像是一出口就能被风吹散。 白引歌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论调,第一次是外祖父那边派来的施嬷嬷。 “祖母,你怎么知道的?” 她腿脚双残,几乎都在临西侯府的床上度日。 “那品灵芝,就是你母亲派人送来的,说谢过老身昔日恩德。” 老太太见再也瞒不住,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辈子,她唯一亏欠的人,便是白引歌。 “当初二夫人害你娘,你娘血崩,老身着人去请了大夫,只是未能至她跟前。那毒妇特意在你娘快生产之时,支走你父亲……” 如果当时她强势一些,白引歌的娘就还有生还的可能。 老太太想起往事,多是悔恨。 白引歌惊诧的无以复加。 所以白若轻说的都是真的,并且,她亲娘当日是假死,后来不知因何缘故又活了过来。 那她怎么没有去找原主? 她就不挂念自己的亲生骨肉,不想念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送你灵芝,没说旁的话?” 白引歌有些心疼原主,如果亲娘活着跟亲爹一 样对她不闻不问,她这一生的命运,还真是晦暗。 “没有。” 老太太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歌儿,你娘不肯见你,肯定是有什么苦衷,你别恨她。她人还活着,你们迟早会碰面,到时候再了解内情。” 回眸看她神色凄然,老太太安慰她。 白引歌心头的震惊是因为心疼原主,对于这个便宜亲娘,她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施嬷嬷要寻,她就帮着寻。 原主亲娘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如果寻到了,她愿意认自己,以后她老了自己会供养她,感谢她把原主生下来。 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嗯。” 淡淡颔首,白引歌加快脚下的步子,也不知道夜煌那边怎么样了。 “歌儿,你父亲对你不闻不问,其实是有隐情的。这些年祖母没说,你们父女关系越走越远,祖母实在瞒不下去了,想告诉你。” 以为话匣子会就此合上,毕竟之前在临西侯府发生那种事,老太太羞愧难当连当她面醒来都不愿。 白引歌见老太太想说,也没阻止。 “你父亲是怀疑你不是他亲生女儿,因为你娘在嫁给他之前,有一个两情相悦的心上人。但因为跟你爹指腹为婚,被施圣医逼迫,这才断了 那边跟你爹成亲。” “你早产了一个月,侯府里传出风言风语,说你是哪个男人的孩子。再加上你长得比较像你娘,没什么地方像你爹,他就糊涂了……” 潜藏在心底的前程往事,老太太以为自己会带入棺材。 如今看到父女两势成水火,她忍不住哽咽着道出。 “所以你不要怪你父亲薄情寡义,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他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了小半辈子,这种滋味你不了解,祖母是既心疼他,又心疼你。” 白引歌眼睛瞪的圆又圆,完全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 所以很有可能她并不是临西候的女儿,而他是喜当爹? 这倒是能充分解释为何他对原主不闻不问。 “祖母,父亲就是父亲,他不伤我,我也不会碰他。但二夫人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我不会放过她!” 择日不如撞日,就选今天惩奸除恶好了! “歌儿,只要不伤害你父亲,你要做什么,祖母都支持。” 老太太沉默半晌,咽下原本想劝说的话,第一次表明态度站在她这边。 白引歌的心情一下就愉悦开来。 …… 临西侯府。 一听说老太太平安无事回来了,临西候领着二夫人,三姨娘还有新纳的美 妾一并出来相迎。 “母亲,可受伤了?儿子得知您出事,一下朝就赶了回来,四处找人帮忙。谢天谢地,您平安回来了……” 临西候夸张的拍了拍胸脯,把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孝心壮举倾诉。 老太太很吃这一套,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二夫人虚虚相应,抹了抹无泪的眼角,“娘您没事就太好了,都是凤玉不懂事,她现在还在为救您奔波,我这就打发人去告诉她。” 三姨娘看到白引歌就像看到恩人,两眼发光。 新纳的美妾比较胆小,怯生生的垂着头,像是融不入这个家。 “不懂事?二夫人想一句不懂事就蒙混过去?” 白引歌冷笑,这临西侯府的一群人,完全把她当透明人,只有三姨娘和新进美妾行了礼,正好给了她发难的机会。 “什么蒙混过去,凤玉拿灵芝是经过老夫人同意的……” 二夫人仗着临西候在,跋扈嚣张。 话没说完,白引歌冷笑着将她打断,“合着二夫人的意思是祖母咎由自取?” “我可没那么说,你少曲解我的意思。”二夫人朝她不满的翻个白眼,伸手就要去推老太太的木轮椅,“娘,儿媳准备了压惊茶,这就备好火盆跨一跨,去去霉 气。” 临西候瞪了白引歌一眼,虚情假意的来了句,“麻烦齐王妃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请回吧!” 典型过河拆桥。 白引歌不走,冷笑着说道,“二夫人真是有孝心,明知祖母腿脚不便,还要抱着她跨火盆,拳拳之心日月可鉴。” 二夫人嘴角微扬,得意回她,“那是,我们正宗临西侯府的人都很仁善……” “即是如此,来人,把府里的火盆全搬出来,摆成一线,隔一步放一个,由二夫人背着祖母一一跨过。这是二夫人对祖母的孝心,旁人不可替代!” 二夫人身娇肉贵,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虽说老太太偏瘦,但起码有六七十斤,背在身上走个百十来米还要跨过火盆就是一种折磨。 一个不好就得摔个狗吃屎,或者被火燎。 她顿时眼睛瞪的像铜铃,但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不敢明着向白引歌发泄,而是撒娇般的看向临西候,“侯爷,有人故意整我!这可是您的侯府,容不得他人插手做主!” “啧啧,二夫人说话真不怕得罪天家。先是说祖母去了太后宫里染了霉气,现在又占地为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今日要是不小惩大诫,他日必给侯府带来灭顶之灾!” 第136章 掌嘴 临西候和二夫人听到这话脸都绿了。 老太太装没听见,三姨娘和四姨娘偷着乐,二夫人在侯府只手遮天,她们惧怕她,没办法跟她硬对硬,但乐见其他人收拾二夫人。 “齐王妃,你听岔了,我没那么说过……” 二夫人见她刻意刁难,赶忙示弱。 白引歌充耳不闻,对临西候说道,“父亲,你快些把祖母推进去,外面风凉。得罪天家和太后与你们无关,要是牵扯到你身上,削爵降官都是轻的,就怕危及性命!” 她先开口堵住二夫人最后的退路,一通威胁逼得临西候涨红了脸。 他嘴唇蠕动想说点什么,老夫人拉了拉他的袖子。 “是该给她点教训了,嘴上没个把门的。这是齐王妃在跟前,若换成别的皇亲国戚听到这话,往皇上和太后面前一报,她还有命活?” 老太太第一次正大光明的站在白引歌这边,气的二夫人瞪着眼睛不住的绞手绢。 好你个老不死的,落井下石是吧? 白引歌那贱人不常在侯府,稍后有的是收拾你的时候,让你嘴臭! “是啊,侯爷,老夫人说的在理。” 三姨娘对二夫人窝了一肚子火,她也走出来劝临西候,“只是小惩大诫,齐王妃心里有 数的,您别担心,快进屋吧。” 四姨娘不敢吭声,她才进来没多久,就已经体会过二夫人的毒辣。 刚进门那一晚就被二夫人灌了绝子汤,二夫人恐怖如斯的嘴脸,她现在都记忆犹新。 “我生不出儿子,你们谁也别想生!” “侯爷……” 二夫人委委屈屈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想要他为她做主。 临西候权衡利弊,最终还是从她手下挣脱开。 “齐王妃不会对你这个嫡母下重手的,她是个好孩子,对吧?” 一年不见一面,见面没好脸色的父亲,终于对白引歌慈眉善目了。 可惜,是在变相为二夫人求情。 白引歌冷笑着没回答,嘴角那一抹冷冽触目惊心,临西候竟不敢直视,灰溜溜的推着老太太离开了。 据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变得越来越像对方。 刚才那一瞬,临西候似乎看到了齐王亲临,吓的肝胆俱颤。 他这个侯爵之位是继承来的,上一代的临西候跟先帝杀伐战场,劳苦功高。而他在朝中碌碌无为,混个眼熟。 他没有鸿鹄之志,家有美妻美妾他已经很满足了,可以说有点不思进取。 因为他爹讲过功高震主的下场,诛九族,他被吓坏了,只想平安无恙的 过活。 他一共生了三个女儿,现在只想赶紧造个儿子出来,再继承他的爵位,保他下三代荣华富贵。 至于女儿的婚事,根本由不得他做主,也少了他操心。 女儿始终是外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心底明白谁都靠不住,哪怕是他捧在手心的白凤玉。 他要儿子,儿子才能给他养老送终! 二夫人虽好,但在娶妻纳妾的事情上不给力,也不说给她取个三五个,总有一个能生出儿子! 如今纳了美妾,他还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二夫人知道免不了又要闹一场。 白引歌训训她,她的注意力就会全转到报仇身上,自己能忙里偷闲一阵子了! 各有各的心思,临西候进门后连头都不曾回,没看到二夫人一直隐隐切切的望着他。 “祸从口出,掌嘴吧。” 白引歌冷眼看着二夫人的一厢希冀华为空,懒懒开口,“你亲自扇,到我喊停为止。” 二夫人咬牙切齿的瞪着她,“白引歌你别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的凤玉不会放过你的,只要你敢……” 啪—— 白引歌一甩手,狠狠的扇了还敢威胁她的二夫人一巴掌。 “我有什么不敢的,嗯?” 打的二夫人怔住,白引歌甩 了甩同样火辣的手,撅起小嘴吹了吹。 “你都敢害侯府明媒正娶的大夫人,打你都是轻的,只是个开始而已。” 微微倾身,面容冷酷的附身二夫人的耳边,用仅两人听到的声音低语一句。 那一刹那,二夫人身前忽然投下一大片阴影,被庞大的恐惧笼罩在其中。 她……她怎么会知道的? 明明那件事做的天衣无缝……知情人就只有老太太…… 等等,难道是老太太愧疚,见白引歌一次两次救她于水火中,忍不住把真相告诉了白引歌? 该死的!该死该死该死! 这老不死的就不能让她活,晚点…… 啪! 二夫人心理活动剧烈,又一巴掌落下,打的她耳朵嗡鸣。 二夫人抬头一看,打人的不是别人,正是伺候她的贴身丫鬟。 “夫,夫人……齐王妃说您再不动手,就,就要押解您进宫请罪……您还是快些行动起来吧!” 丫鬟被逼无奈,也是为了二夫人好。 可二夫人不认为啊! 她觉得这丫鬟是趁机报复,因为她平时没少拿这丫鬟出气。 “你假公济私是吧,小贱蹄子,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勾引侯爷!今日敢对我动手,明日你还不得爬我头上作威作福,我打死你!” 二夫人蛮横惯了,在侯福利横着走,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她怒目圆睁,龇牙咧齿的扑上去就要生拽下丫鬟的耳朵。 “夫人,不是的……饶命啊,夫人,夫人!” 丫鬟试图解释,可是二夫人已经疯魔了,一心死拽着她的耳朵,已经扯出了血,还拔出簪子要划花丫鬟的脸。 “二夫人这是不肯认错啊,还变本加厉!” 白引歌冷若寒冰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丫鬟泪流满脸无助的摇头抵挡着二夫人的攻击,她的下一句话给了丫鬟生的希望。 “你来代本王妃掌她嘴,看她敢不敢再撒泼!事成后你跟本王妃回齐王府,本王妃身边缺个伺候的,就你了!” 她给了丫鬟活下去的希望,丫鬟瞬间有了力气,一把推开二夫人。 “谢齐王妃,汐儿领命。” 汐儿早就想离开二夫人了,在她身边伺候的三年,她每天过的生不如死。 有了后盾,汐儿手上有了力量,啪啪连抽二夫人几个耳刮子,抽的二夫人头晕目眩。 汐儿似察觉不到手疼,微微停顿后,又冲了上去,彻底把二夫人打成猪头。 临西侯府门口,二夫人的惨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屋里的人却像是没长耳朵,没一个出来求情。 第137章 意外的刺杀 看汐儿扇的气喘吁吁,白引歌叫停,“二夫人,这是小惩而已,以后可别犯到我手里,不然还有大戒等着你!” 二夫人怨毒的眯着几乎重成缝的眼睛瞪她,心道,“白引歌你别得意,这笔账,我迟早找你算!” 白引歌就等她这样不甘的眼神,满意的领着丫鬟回齐王府。 路上,白引歌循循善诱,告诉丫鬟临西侯府她是回不去了,唯有在齐王府能安生立命。 若她肯把二夫人做过的缺德事全说出来,白引歌承诺可以答应她一个条件。 她可以选择离开齐王府嫁人,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或者就在齐王府当差,直到她找到好人家愿意离开的那一天。 汐儿想也没想就选了前者。 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嫁人,二夫人有意无意都在用她试探侯爷,想要控制她留住侯爷固宠。 可她心底有个喜欢的人,本以为此生无缘相守,没想到会有今天! 一路上汐儿坐在马车前座,嘴巴就没有听过。 她把这三年二夫人做过的缺德事,上至求生女汤给原主那便宜爹日日喝,下至虐猫打狗都说了个遍。 白引歌仔细听着,留下可利用的重要线索。 也就是说,二夫人生不出儿子,也不准便宜爹生儿子。 “对 了,还有一件,二夫人最近三个月经某位官夫人介绍了一位很厉害的厨师,自带原材料上门给她做养颜美容餐。” “听厨房的人说,那位来的时候会赶走厨房所有的人,一个人关着门备餐。他做的东西很是血腥,剁碎了用来包饺子,辨不出是什么原材料,就是味大。” “有人怀疑用的是紫河车,听老一辈的嬷嬷说,这东西能美容养颜。” 一说到二夫人吃那东西,汐儿有些受不了的干呕了两声。 白引歌凝眉沉思,紫河车就是胎盘,二夫人吃的是动物胎盘还是人胎盘? 她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电影,好像胎盘的作用被吹的神乎其神,但在医学界几乎没什么作用。 “我知道了,等到了齐王府,你随我去账房领点盘缠,我再派马车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跟汐儿的交易,算到此为止。 白引歌打发了汐儿,问管家夜煌回没回来。 “回王妃的话,王爷已经回来了,还带回了小世子,正在翩兰殿等您。” 心底高悬着的石头落了下来,夜煌带回平儿,意味着沐王那边的危机解除了吧? 她加快脚下的步子,快速的回答翩兰殿。 弗一走到门口,平儿探头往外看,就看到她。 五岁侄儿眼泪瞬 间涌出,他可怜巴巴的扑上来,“皇婶婶,父王生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病,连平儿都不认识了,要杀了平儿和小姑姑!” 不明白大人之间发生什么事,平儿的哭诉令白引歌心头一紧。 她迈脚进门,蹲下去欲抱住张开双手向她跑来的孩子。 世道如此残忍,她该如何告诉他,他的母妃做错了事,已经离开了…… 噗—— 走神的一刻,正是平儿跟她抱满怀的一瞬。 匕首没入皮肉,明晃晃的插在白引歌的胸前。 白引歌震惊万分的垂首,就被平儿一把推开,踉跄的跌坐到地上。 胸口上有血蜿蜒而下,疼痛沿着心窝子向四肢百骸蔓延。 发生了什么? 她被平儿捅了一刀? “啊!坏女人!是你杀了母妃,是你逼疯了父王!你坏,你该死,你去死!” 平儿也被吓住了,静默了几息这才爆发出来。 小小的身躯不住的抖动,如抖筛糠。 夜煌本来以为能看到和谐画面,看到白引歌哄慰孩子慈爱的一幕。 结果,意外来的触不及防! “平儿!” 他本想厉声呵斥平儿,平儿被吓懵了,看到白引歌血流不止,抱住小脑袋凄厉的大吼,一声高过一声。 他忍下心头蓬勃而起的怒火,越过平儿抱起白 引歌,“你怎么样了,伤到要害了吗?来人,叫大夫,找御医,快,快!” 平儿力气小,也没找准地方,按理说伤不深。 可白引歌浑身力气像被抽走一般,夜煌抱着她的时候,她还能看清他的脸,很快眼前就开始模糊,一片花白。 “夜煌……毒……有毒……” 她以为自己可以采取急救措施自救,可说完这句话,她手一软便失去了意识。 夜煌的一双深沉的黑瞳,此刻爆满猩红血丝。 “平儿,这匕首是不是你父王给你的,说!” 极力克制的怒火在一瞬间达到沸腾的点。 楚焰抱住了平儿,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小人恐惧的一哆嗦。 平儿的颤栗停不下来,他哭喊道,“皇叔也坏!皇叔没有救母妃,但平儿喜欢皇叔,不想伤害皇叔。” 他答非所问,一再挑战夜煌耐心的底线。 夜煌试图抱起白引歌,楚焰急忙劝道,“王爷,您的手……” 他悲哀的发现,一只手的自己,连最想救的人都抱不起来。 “解药!楚焰,带着平儿去问沐王要解药!如果他不给,你告诉他,他这辈子休想再见到平儿!” 威胁人,不是沐王才会。 夜煌心乱如麻,就像有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噬咬。 他从未这样紧张 ,这样担心过,一张俊脸微微扭曲。 不要有事,白引歌,千万不要有事! 本王还没有好好的补偿你,你的药堂还没有开,你还没有儿孙满堂…… “没有解药,这是杀死母妃的毒药,坏女人活不了,活不了!” 平儿爆出不附和他这个年纪的狠戾,像是一夕之间长大为人,一颗玲珑剔透心黑烂生疮。 夜煌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啪—— 断裂成无数细线。 会死,白引歌会死! 一想到她会被掩埋进暗黑的棺材,封进幽闭的沙土之下,夜煌的心脏就像是被一齿轮尖刀生剜着心脏。 疼,疼痛欲裂。 “不,白引歌,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夜煌满眼的悲痛在一瞬间凝固,他利落的拔出匕首,用他的嘴去吸她心口的毒血。 隔着衣服不方便,厉声吼道,“背过身去!” 他扒了白引歌的衣衫,露出雪白的肌肤,上面的血因为染了度呈黑色。 楚焰恐惧的抱着平儿转了个向,“王爷,小心余毒……” 夜煌充耳不闻,一口接一口吸着毒血。 楚焰第一次看到这样手忙脚乱,六神无主的主子,他的心揪了起来。 白引歌之于他家王爷,变特别了,不一样了。 只是这认知会不会来的迟了一点? 第138章 耍流氓 冷,好冷。 身体像是陷入了寒冰深渊,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意,浸入她的每个毛孔,冻得她痛不欲生。 但很快,心窝处的温暖如同涟漪,一圈圈扩大,赶走了她体内的严寒,让她苏醒过来。 白引歌颤颤巍巍的睁开眼,就看夜煌正伏在她胸口…… 啪—— “耍流氓啊!” 她虚弱无力的大喊一声,迎上一双微怔的眼。 灿若星辰,带着惊讶以及狂喜。 “白引歌,你,你醒了?” 夜煌吃惊的低呼,他的嘴唇染了黑血,也不知道是白引歌的血,还是他的薄唇被染色。 “虽然我很想感谢你大义凛然奉献自己救我,但是……我好像跟你说过我百毒不侵来着?” 胸口一阵凉,不远处还能看到楚焰的背影,白引歌紧张的拢好自己的衣服,双手抱胸,“王爷这是忘了,还是……” 故意趁机非礼人啊? 后半句话她没说,但夜煌从她的眼中看出了这意思。 “你国色天香?” 他真想一把把她推开,但考虑到她还有伤在身,手臂松了松,还是没行动。 白引歌摇摇头,这跟她的问题有关系? “你倾国倾城?” 冷着脸继续问,她继续摇头。 所以他的意思是,她不值得他非礼? “王爷,打住!虽然我没有秀 色可餐,但禽兽之行不能以常人之心论之!” 就你会不带脏字的损人啊,我也会! 白引歌一句话呛住夜煌,他本着非礼勿视移开了眼,因为她的恶劣又低头看了她的心口。 “王妃久不出门,都不知道最近的禽兽也挑食。” 一口老血卡在喉咙,白引歌自知怼不赢他,双肩一窝,做痛苦状。 “哎呀好痛,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夜煌立即认输。 “一时情急,情非得已,本王会负责!” 抬起手背擦掉溢出的黑血,夜煌的脸色难看,整个人形容狼狈。 他从不知道示弱也是一种赢的手段。 激烈蹦跳的心脏慢慢趋于和缓,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着全身,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栗。 她还活着,活下来了,还在跟他耍嘴皮子。 压在身上的无形压力骤然一轻,乌云汇集的世界露出一缕霞光。 白引歌心口发疼,毒是被她消化掉了,但伤口还得处理。 “负责就不必了,王爷不能因为救我而搭进一辈子!你放心,这件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以后你的新王妃我的新丈夫,谁也不会知道!” 忽然凑近夜煌,温热的气息全洒在他的耳畔和颈窝。 夜煌忽然有些口干舌燥,喉咙咕咚一响,咽下了可能带 毒的唾沫。 “哎,王爷你就算高兴能保持清白之身,也不能害自己啊!快去喝口水漱漱口,让楚焰把孩子弄出去关起来,等我处理好伤口再给他进行心理疏导。” 孩子年幼,纯白的如同一张白纸。 沐王随意泼了墨,将平儿染黑,白引歌是又气又怒。 但眼下得先止血缝合,失血太多可不行。 “楚焰,把小世子押下去,绑起来,阻止他做傻事。” 夜煌阴沉着脸下命令,楚焰保持着背对着两人的姿势,螃蟹一般的往外横走。 平儿在他怀里极度不安分,尤其是在听到白引歌的声音之后。 “不会的!坏女人怎么没死?父王说过她会死的,只要把刀子插进她的身体,她就会下去跟母妃请罪!” 扑腾的太厉害,楚焰险些抱不住他,还碰到他断指的伤口,疼的他嘶一声。 白引歌当机立断让楚焰把他拍昏,速效麻醉对孩子的大脑恐有伤害,因为孩子还在发育中。 楚焰抱着昏过去的平儿出了门,把孩子放一边后,闭着眼睛把门给他们合上。 “王爷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先进去治疗伤口,你漱漱口,不行扣喉吐一吐,先坚持一会儿啊!” 摁着伤口站起来,白引歌看夜煌发愣,快步走进屏风 后,提出茶壶递给他。 夜煌回神,看她嘴唇泛白,冒着冷汗,接过来喝水漱口。 白引歌这才安心的走回去,提着医药箱往铜镜面前走。 伤口靠近左胸,心窝上一寸的地方。 长两厘米左右,污血经过夜煌的吸吐基本上清理干净。 白引歌沾了碘伏,清理伤口,再用碘伏把身上的血擦干净,用纱布清理多余的碘伏。 胸腹部,一呼一吸都会拉扯,必须缝针。 原主的胸偏圆润,虽有红肚兜遮挡,也不知道夜煌窥见春光没有。 甩甩头挥去不该有的害羞,白引歌费力的清出手术区,一边穿针引线,一边跟夜煌说话。 “王爷,你身体可有异样?” 夜煌清洗完口腔,感觉自己整张嘴都麻掉了。 他不想影响白引歌,没有说,“没什么问题,你那边如何?” 白引歌正在进行创面区的麻醉,那麻醉针打下去的那一刻疼痛万分。 她咬了咬牙,“还好,我这边很快就好了,你等我给你看看。” 倒吸一口凉气,她用镊子夹着缝合的针,噗的扎入已经无知觉的皮肉,走线,把破开的皮肉拉在一起。 完了,得留疤了。 都怪她掉以轻心,沐王府发生那么大的事,沐王怎么可能瞒得住平儿。 “今日之事是本王大意 ,醉凤楼有祛疤良药,本王会给遣人给你送来。” 想到千钧一发的那一刻,夜煌的心一阵阵痉挛。 “祛疤药?是不是白凤玉以前用过的那款?有多的话,给我多拿一罐!” 白若轻的疤痕贯穿整脸,今日去大将军府没见着他,大将军会不会因为这个拒绝他进门? 白引歌担心的有些多。 “好。” 夜煌欲言又止,菲薄的嘴唇翕动半晌,在白引歌处理好伤口出来之际,忽然下定决心般的深呼吸一口气上前攫住她的肩。 “白引歌,虽说我们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可今日因意外触碰了你身子,本王得为你名节负责。即日起不要再提和离一事,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有促狭,耳根不自觉泛红,却不自知。 他的体温莫名其妙的升腾,变得有些热。 呼吸也因为热变得有些重。 “王爷,今天这事不怪你,真的,你不要有思想负担!” 白引歌注意到他的异常,以为他是在勉强自己,要做个尽职负责的好男人。 “我本就是你妻子,就算咱们之间发生点什么,我以后的男人都会理解的!” 都二婚了,真介意就成不了二婚! 所以你放心大胆追求你的第二春去,愿你春花常开,春天常在! 第139章 初吻 白引歌心地善良,跟夜煌之间的误会解除了,都盼着彼此能好。 夜煌的眸色却在一瞬间冷凝下来。 炙热跳动的心脏,像是一瞬间放入了﹣196°的液氮中,轻轻一触就能碎成冰渣。 以后的男人? 他们还没和离呢,这女人就迫不及待想要红杏出墙了? 之前听这话他就觉得有些膈应,现在越听越火大! 尤其是在他勉强自己打算接受她,跟她培养感情之后,这女人还这种冷淡态度……也不知道谁之前追着他跑! 这是要玩欲擒故纵? “你可想好了,这样的话本王只说这一遍。” 过了这村,想让他再负责,可就没这店了! 白引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不过是不想勉强他,怎得他还不高兴了? 说不定心里偷着乐,表面上故弄玄虚。 是在刻意诱使她暴露真心。 原主是很喜欢他,哪怕忍辱负重也要嫁给他,不顾一切维护他。但她对他……嗯,稍稍改观了一点。 她一开始,是真的非常非常讨厌他! 如果遵从原主遗愿,当然选择跟他过一辈子是上策。 但这样多委屈自己啊,就跟现当代剩女被迫和相亲男人结婚一样……白引歌从前不能忍受,现在一样不敢 苟同。 “王爷你虽然失恋了,也不能自暴自弃知道吗?人生啊,就是不断犯错,不断改正的过程!” 白引歌觉得夜煌是痛失所爱,对人生心灰意冷,想着跟谁过都一样,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提议。 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她语重心长的劝他,“你还有大好的人生,寻一真心悦爱之人,携手共度余生才不枉来这人世一遭。勉强自己跟不喜欢的人日日相对,这种滋味你我都尝过,很不好受的。” 夜煌听她委婉道出自己的委屈,脸色越来越沉。 目光聚集在她上下翻动的红唇上,失了些血微微泛白。 这女人是不是不跟他对着干,浑身都不舒服? 吵人,真想把她嘴巴封起来! 心念一起,身子不受控制向前,忽然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柔软的触感令夜煌微怔,鼻翼间溢满的是独属于她的馨香,类似淡兰花。 夜煌浑身绷紧的肌肉,在一瞬放松下来。 烦躁的心绪被抚平,偌大的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 白引歌的眼睛瞪的很圆,机械的眨了眨,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好好的给他进行心理疏导,一眨眼怎么就强吻上来了? 小手往胸前拿 ,欲将他推开。 夜煌感觉到她的挣扎,身子忽然向她靠近,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交,强势又蛮横的掠夺。 白引歌直接傻掉了,这是她的初吻啊啊啊……之前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不算,那时候两张嘴对她来说就是救命的道具。 如今这感觉……胸腔的空气被抽了个空,鼻子不会呼吸了,大脑缺氧。 很不妙啊! 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因缺氧昏死过去,夜煌的动作忽然停顿下来。 他耳尖微微泛红不自知,离开那一瞬,心底升腾起异样的情绪——他不想离开。 “你……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白引歌慌张的伸手抱住自己因缺氧爆红的脸,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看上去就像是被欺负了小奶猫。 夜煌心神一震,不敢直视她的眼,把脸转向一边。 “本王,本王出现了中毒反应,想试试你能不能解毒。据说百毒不侵之人的血液可解百毒……” 白引歌一副活见鬼的表情,“那你应该找我要血啊,关我嘴巴什么……唔!” 话没说完,嘴巴又被堵住。 这次不止吻,他还咬破了她的下嘴唇。 铜臭味在嘴里弥漫开时,夜煌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那一张骂人厉害, 吻起来柔软不像话的唇。 “刚才太紧张,忘记采血了。” 菲薄的红唇,因为染了她一抹血,妖冶的勾魂夺魄。 白引歌被他的俊美恍的心头一颤,回过神来觉得这事不对味。 “王爷你要血直接跟我说啊,多的是给血的办法,你偏选了最糟糕的一种……” 你不知道初吻对于女孩子来说有多珍贵吗? 糟糕? 白引歌是在说他亲她很糟糕,还是他的吻技糟糕? 夜煌的脸一瞬间冰封十里,周身的气息变的寒冽,“口腔里的伤口流血最少,愈合最快。本王也只是想做个试验,为此再在你身上割一刀得不偿失,仅此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想太多的人不是白引歌,而是他自己。 这些年他的兄弟成亲的成亲,生孩子的生孩子,养通房的养通房。 唯有他高洁的守护他的爱情,跟白凤玉发乎情止乎礼,连亲吻都未曾有过。 除去之前的抢救,这算他真正意义上的初吻,糟糕……糟糕也没办法! “呃……王爷……” 白引歌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夜煌脾气暴躁的瞪她,“有话便说!”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他可以接受! “我是想说,我的血好像真的起作用了… …你的嘴唇,从乌紫色变正常了耶!” 刚才以为他的嘴唇是被血污染了,后来夜煌漱了口嘴唇还是乌紫色,那便是吸入了余毒。 白引歌还想着要先演出有毒成分,调配解药,没想到夜煌误打误撞给自己解了毒! 她一下想到了发家致富的好办法,眼睛明亮起来。 用她的血制成百毒不侵药丸,肯定能大赚一笔! 夜煌动了动嘴,之前的麻木感的确消失了。 为了从尴尬氛围中抽身,他向白引歌摊手,“你有没有办法查一查本王身上还有没有余毒?” 白引歌想到在大顺帝面前,他为她以身挡毒,心闷了闷。 “当然有,你等我一下。” 试毒试纸她多的是,白引歌走进内室,从医药箱拿出几张试纸和一个扎拇指血的小尖针。 “王爷,采血不一定要划一刀的,你看好了啊,只需这样轻轻的扎一下,一挤……” 夜煌的无名指上冒出一颗溜圆的血珠。 白引歌拿试纸白色那一头一沾,血珠很快融合在上面,并染色一般的朝上走。 “下次有这种东西早点拿出来!” 夜煌嗔怪她马后炮,高冷的微昂尊贵的头颅,用眼角余光看她。 “刚才是本王的初吻,便宜你了!” 第140章 纯情齐王 初吻? 白引歌半信半疑,她上下打量的目光让夜煌很不爽,“你不信?” 她摇摇头,诚实道,“信!我只是在想,王爷如此纯情,还有初吻,该不会还留有初夜吧?” 原主和他的新婚夜是假的,还真有可能! 夜煌没料到白引歌青天白日敢问这种私密话,白引歌面色淡然,他却悄悄羞红了耳尖。 “女儿家家的不知羞!” 纵然他们是夫妻,可却有名无实,这种问题她怎么问的出口! 不用夜煌回答,那别扭的神色已经无声告诉白引歌,夜煌还是个纯情美少年。 在古代二十几岁算一把年纪了吧,居然没碰过女人……难怪脾气暴躁! “啊,结果出来了。” 看他窘迫虽然好玩,但继续下去不知道他又得骂自己什么,白引歌扬了扬手里出结果的试纸转移话题。 “王爷,我的血真是解毒圣品啊,你的体内已经没有毒性反应了!” 这就意味着,大顺帝之前喂他吃的毒药,也一并被解毒了。 夜煌觉得很热。 那是一种从内心往外扩的热,一时半会儿消弭不下来。 他不自然的微抬凤眸,“嗯”了一声。 “没事便好,本王去看看平儿,你换身衣服再过来。” 算是给他 一些冷凝的时间。 白引歌点点头,她琢磨着先把平儿的事解决,稍后抽点血来做解毒丸试试效果。 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她顺便想了想应激治疗的法则,如果引导不起作用,可能得进行深度催眠。 好在她所处的时代,医学生学的是全科,不再单一。 外科、内科、妇科妇产科、口腔科,医院存在的各科室都是他们需要学习的内容,她们的体内被植入了自主学习的芯片,将效率提高。 白引歌作为其中的佼佼者,每一科的成绩都接近满分。 尤其是心理学。 打理好自己,白引歌提着医药箱去看了看还在昏睡中的平儿。 因为精神受到强烈刺激,连睡梦中他都有强烈应激身体反应,就是时不时抽搐一下,然后再趋于平静。 常用的心理治疗有认知行为治疗、催眠治疗、眼动脱敏再加工、精神分析疗法等。 白引歌直觉平儿没办法心平气和接受她的心理疏导,再见她可能过度应激。 简单检查平儿的生命体征之后,她让夜煌借一步说话。 “沐王和平儿的状况一样糟糕,现在只有一种办法可以令他们恢复,我需要你和父皇的配合。” 催眠不成功可以反复重试。 但如果外 界一直在提沐王妃的事,容易影响催眠结果。 “我会让他们父子俩柔化沐王妃的死,把她的自杀变成病逝,让他们自然接受人类正常的生老病死。” 也就是说,大顺帝和他必须对知情人三缄其口,避免说漏嘴。 悲痛会有,但他们会慢慢走出来。 “沐王就在西厢房,本王这就让人把他送过来。” 夜煌没具体追问白引歌会怎么做,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他信任她的为人和医术。 白引歌看着夜煌去吩咐下人,心底荡起一圈浅浅的涟漪。 他居然不怕自己公报私仇,啧啧,真变了。 她虽然厌恶是非不分的沐王,但如果沐王出事,平儿就会变成孤儿。 孩子年幼,何其无辜。 白引歌不忍心看他接二连三失去亲人,打算尽力一试。 很快,沐王和平儿分别被安置在软塌和床上。 小孩子的心理防线弱,白引歌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把平儿的情绪平复下来,算是大功告成。 夜煌在一旁看着她,白引歌让他安抚平儿他便伸手轻抚孩子的头,哼唱平儿最喜欢的童谣。 清冽的声音柔软下来,如同叮咚的泉水,缓缓流入人的心间。 白引歌也觉得心神舒展。 到了沐王身上,浅 层催眠就不好使了。 白引歌用良性语言暗示他,沐王妃是生病而去,沐王浑身剧烈颤抖,紧闭着眼睛咆哮着,“不!是白引歌害死了静儿,是白引歌!” 他油盐不进,一点也不接收暗示,甚至一度因为情绪过分激动出现气道痉挛。 夜煌在他身边死死摁着他的肩,楚焰摁着他的脚,哪怕昏死过去他都神情痛苦,应该是梦境中一遍又一遍重复沐王妃自刎那一刻的悲痛。 白引歌迫不得已给他打了镇定剂,再用糖皮质激素给他雾化,缓解他的气道痉挛。 “夜煌,你皇兄不接受暗示。为今之计,我只能采用深层催眠法,把他和沐王妃相遇相知相爱所有的记忆缩在他心底的最深处。” 这一席话,若放到外面,会被当成妖邪之术。 夜煌接受力强,他消化了一番,“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令沐王忘记沐王妃?会不会对他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 他关心的重点,是沐王的安危。 “不会,但他的记忆会出现断层,就像是失忆了一般。我们可以说这是他受伤后的后遗症,只要没人说出解开催眠暗示的关键词,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沐王妃。” 既然覆盖不了,那就只能彻底封存。 白引歌据实已告,夜煌微蹙剑眉,民村思忖了片刻,答应下来,“只要他能好好活下去,陪着平儿,寿寝正终……” “最后一个不归我管啊,我只能做我能做的!这个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你让楚焰抱平儿下去休息,你留下来就好。” 深度催眠对环境和催眠的医生极为苛刻,白引歌之前进行过两次,都是为了为情自杀的小女生催眠,做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一般催眠疗法要患者清醒的接受暗示,鉴于沐王情况特殊,白引歌让夜煌绑好沐王,确保绳索安全可靠,把沐王弄醒。 沐王一睁开眼睛,看到白引歌就暴跳如雷。 “你这女人怎么还没死,不可能的,那匕首有剧毒!你不是人,你是妖邪,你迷惑了夜煌!本王要去禀告父皇,让他摘了你脑袋,让你五马分……” 沐王身体扭动,夜煌单手捂住他的眼,剥夺了他的视觉。 “尸”字卡在喉咙口,他又迷糊了过去。 白引歌用2。5%的硫喷妥品稀释后,进行静脉缓慢注射,在沐王进入半睡眠状态时,再导入催眠状态。 反复进行了一个时辰,沐王的情况趋于稳定。 “好了,等他醒了再见见我,若平静无波,我们便成功了。” 第141章 蓝公子是亲娘 白引歌有些累,沐王太偏执。 执着于一人是好事,但执迷不悟就太伤筋动骨了。 她疲惫的往后退了退,夜煌以为她要晕倒,长手一伸,一把将她往自己身边带。 但由于心急用力过猛,一拉扯白引歌触不及防,一下扑到他的身上。 胸膛相撞,不疼,却有满鼻馨香扑面而来。 夜煌的心却突然加速跳动起来。 白引歌站稳身子,没察觉到他的异常,还跟他道谢,“谢啦,突然有点腿软。” “王妃,施嬷嬷求见。” 她的话刚说完,管家站在门口传讯。 “定是画像画好了,我去看看。” 她平静无波的告知他一声便抬脚离开,没注意到她身后那一双眼复杂的如同波诡云谲。 今日第二次了,因她心跳异常。 夜煌不是没有过心动,他曾经就很喜欢白凤玉,喜欢她的才情,喜欢她端庄的淑女样。 不见会想念,见了会开心。 但不知道是不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原因,他和白凤玉在一起的时候相处和谐,能谈天说地吟诗作对,却没有过这种心跳紊乱的时候。 难道是毒素刺激了他的身体,让他变的有些不正常? 夜煌沉吟片刻,想不太透,便不再深思。 他召来丫鬟, “你守着沐王,有任何不对劲立即回禀本王。” 尔后,他快步追上白引歌的脚步,在王府的花厅看到了白引歌娘家那边的老嬷嬷,以及铺展开的好几副画卷。 “王爷,你来的正好,你觉不觉得这长相有些眼熟?” 白引歌本身有些脸盲,对没有显着特征的人记不住,再加上古代水墨画跟现代素描不同,她只觉得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夜煌看了一眼,矜贵的伸手遮住画上人像的眉毛,冷淡道,“像蓝公子,来人,拿笔来。” 说着,他沾了墨把眉毛涂粗,略微修改了几个细节。 一张酷似蓝公子的脸,跃然于三人眼前。 白引歌的嘴巴随着他的举动变成了o形,她惊讶道,“不是吧,刚发现她女扮男装,跟着就变成我亲娘……” “王妃,您,您认识这位蓝公子?” 施嬷嬷喜出望外,一时忘了尊卑,焦急的拉着白引歌的手将她打断。 夜煌冷然的扫了施嬷嬷一眼,这事太过巧合,让人不得不起疑。 “这可是画师推测的岳母十数年后的画像,原画在哪?” 他低声询问,施嬷嬷赶紧把画师照着自己记忆画的小姐画像递给夜煌,“齐王殿下,这是老奴记忆 中的小姐,这两幅是画师推测的今时今日变化。” 她一并把另外两张画一起用双手呈到夜煌的面前。 几乎大同小异。 “你怎么看?” 夜煌看完,没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转头看向白引歌。 “想知道是不是还不简单,让人去把寻人启事贴上,尤其是蓝公子的药堂门口,和她常出没的地方。若她真是我亲娘,看到线索会来找我的!” …… 吩咐下去,白引歌回房休息,夜煌把沐王搬回西厢房。 挂念怡儿,白引歌问了她的现状,原是平儿向怡儿透露皇后娘娘被废,幽拘冷宫,怡儿慌了神才会留下那样的字条。 “本王已答应明日带她进宫,你且安心。” 白引歌挂怀的事都解决,她疲乏的小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被告知施嬷嬷不见了。 据守门的护卫说,有个小丫鬟拿着画像找上门来,不见王爷和王妃,要见画出画像之人。 守门回答她是画师画的,丫鬟便要见描摹之人。 施嬷嬷在门口见了小丫鬟,两人说了一会儿子话,就一同消失了。 彼时白引歌正在喝夜煌让厨房给她熬的养气血燕,勺子哐的碰响瓷蛊,果然,这施嬷嬷来路有问题! 她很有可能跟蓝公 子是一伙的,可她混进齐王府是为了什么? “把同施嬷嬷同住的丫鬟叫来。” 这两日施嬷嬷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她需得小心留意。 绿芽下去带人,很快一个机灵的小丫头被带到她面前。 “回王妃的话,这两日施嬷嬷同奴婢同起同睡,几乎都与画师在一起,并未去过其他地方,也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 小丫头的一番话让白引歌如坠云雾,施嬷嬷行迹成谜,好不容易入了齐王府,居然什么都没做? 觉得自己脑细胞不够,白引歌问了夜煌何在,绿芽告诉她他们家王爷办公差去了。 京城又出了一起少女失踪挖心案。 顶风作案,这歹徒不是有恃无恐,就是胆大包天。 白引歌叮嘱下去,府里人天黑后不可出府上街。 打发了绿芽,她把自己关在房间,抽了100cc的血研究万能解毒丸。 因为不知道血液中的那种特殊物质起了作用,要最大程度保留血液成分,她选了面粉淀粉作为承载物质。 依旧只能半截身子探入实验室,白引歌忙的热火朝天,分别造出了数十枚解毒丸。 天快黑的时候,门被嘭嘭敲响。 “王妃,王爷有请,请您拿上您上次画在属 下脸上的水粉去一趟书房。” 白引歌刚好准备出来,她定了定神,这意思是假扮女子的人选好了? “好,我马上过去。” 白引歌把药丸装进小瓷瓶,再放到药箱,她还需要人试药。 挎着医药箱去书房,四个身量比她高一头,身材偏销瘦穿着士兵盔甲的男人候在书房。 “你来了,看看这几个人可能改造?” 白引歌点头颔首,算是应下夜煌的打招呼。 下午他去军营,换上了一身劲装,将他的宽肩窄腰勾勒淋漓。 他的容颜永远是最出色的,无论身边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他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她站在门口看四个士兵还不觉得,一进去有了对比,一眼就能看出他们身材过于庞大。 白引歌站在他们身旁比了比,恶寒道,“王爷这些已经是最单薄最矮的了?” 这种鹤立鸡群的女子出现一个都不得了,一下出现四个,怕是会引起害人之人的疑心! 夜煌脸色微凛,这是他在军营巡了一圈赛选出来的。 当时看他们已是最瘦小的,往白引歌身边一站——小麻雀和大老鹰的既视感。 “王爷,男扮女装,我有个合适的人选。” 白引歌见夜煌心急,主动为他举荐。 第142章 弄错女儿 楚焰趁宵禁前赶往大将军府,寻找白若轻。 与此同时,京城的某一客栈。 蓝公子叩响了天字一号房的门,门打开,露出失踪的施嬷嬷的脸。 “小……小姐?” 面前站着的是男人,可施嬷嬷见过齐王修改的图像,和眼前的人别无二致。 她心脏嘭咚嘭咚的加速跳动着,心底生出一种想认不敢认,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进去说。” 蓝公子很警惕,她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小厮,让他把门守好,跟着施嬷嬷进屋。 施嬷嬷紧张的不停下咽口水,她手抖的倒了一杯热茶递到蓝公子的面前,“是小姐派人来接老奴的吧,小姐是不想跟齐王妃相认?” 蓝公子仔细打量着施嬷嬷的脸,说实话,她没什么印象。 她穿越来时,原主的记忆受了损,她只记得原主有个女儿叫白引歌。 她很幸运的被贵人相救,这些年都过得很好。 若非最近临西侯府白家大小姐请旨赐婚的美谈传出,她都不知道原来原主的女儿就是临西侯府的大小姐。 她本想着上天安排她重生,又让她忘记原主记忆是为了让她更好的活下去。 所以这些年,她也没有去寻原主的孩子。 直到听 说了白家二小姐冒名顶替,替嫁齐王,她才意识到原主的女儿在临西侯府过的日子恐怕不好。 她遣人调查了一番,果不其然,原主亲女儿被继母排斥,这些年过的很辛苦。 如今原主亲女嫁给了燕王,上一次她出手帮燕王布刺杀局,就是想好好看看原主女儿,顺便告慰原主英灵。 只要有她在,她就会护着原主的女儿白凤玉。 “齐王妃不是我的女儿,你初来京城,不知道临西侯府轰轰烈烈的替嫁新闻。” 这件事知情的人不多,若非她在皇亲国戚中游走,也不一定知道这件事。 施嬷嬷惊诧的瞪眼张嘴,好半天发不出声音,“小姐,您就是小姐!” 她找回声音,惊喜的双手合十,“谢天谢地,我终于找到小姐了,小姐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只是,白引歌不就是小姐的女儿,小姐怎么说不是? 蓝公子看出她眼底的疑惑,为她解惑,“现在的齐王妃真名不是白引歌,她是临西侯府二夫人亲女白凤玉。她爱慕齐王,代替引歌嫁给齐王,懂了吗?” 所以真正的白引歌是燕王侧妃。 蓝公子还在想办法把白凤玉扶正,也许这件事得靠太后提点燕 王。 虽说她对原主的女儿没什么感情,但毕竟也算她的女儿,两人体内流着相同的血,能帮则帮。 “那她为什么要帮老奴找您?她会医术,还跟您长的很像……小姐,会不会是您弄错了?” 施嬷嬷直觉白引歌不像那样的坏人,虽然接触不多,她打从心底认定白引歌就是她们家的小小姐。 “医术这事,你不知其中奥秘。至于长相……” 蓝公子问过白凤玉,已经确定现在的齐王妃是二夫人亲女,长相相同的人何其多,天南地北都有,并不能说明什么。 “总之你找错人了,如今她知凤玉亲娘是我,指不定会做什么针对凤玉的事。你从施家来,多少会点医术吧?” 蓝公子一直想找人照料白凤玉,可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如今施嬷嬷来到眼前,她觉得施嬷嬷特别合适。 “施家的仆人都会一些医术,老奴有幸得施圣医指点,疑难杂症不敢保证治好,但一般的病症没有问题。” 施嬷嬷自谦,蓝公子看得出来。 “那好,明日我就送你去燕王府,你好好照料凤玉。这些年我不知道她的处境,是我亏欠了她。如今我有能力了,她想要的我会尽力满足。” 蓝公子也是最近才知道白凤玉身份的,她私下见过白凤玉一面,新嫁娘形容憔悴,似婚后生活过的一点也不开心。 她怯生生的拉着自己的衣袖,委屈道,“娘亲,您不在的这十几年,白引歌和她亲娘苛待我不说,如今还抢了我深爱的男人。” “她就是欺负我爹不疼没娘爱,如今您找到我了,我好开心。” 凤玉只是诉苦,并没有要求她弥补她,这难能可贵。 蓝公子上一世的时候就尝过被亲姐妹抢了未婚夫的滋味,她一听女儿又是这种遭遇,对白引歌厌恶到了极致,才会派人盯着白引歌。 在白引歌去到将军府的时候,她也出现,要和她对垒医术! 如今齐王似乎已经变了心,偏向那个恶毒的白引歌。 既然如此,那她就帮助凤玉坐正妃位,再助燕王成为太子,日后她女儿的荣华富贵会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是,小姐。只是在此之前,老奴还得给施圣医回信,确定找到您了,他老人家肯定会很开心。” 提到施圣医,施嬷嬷的脸上就柔光满满。 蓝公子点头,“那就让我亲自修书一封给父亲,等京城这边事了,端午节我们就一同回去拜望父亲 。” …… 大将军府,楚焰指名道姓找白若轻。 守门的侍卫通报后,大将军在前,带着一个身穿黑色劲服,大半夜还戴着黑色头纱的人走了出来。 “不知齐王殿下找老夫的外孙儿有何要事?” 大将军念着白日欠齐王妃一个人情,把齐王府的人求见的事告诉了刚进府不久的白若轻,他想也没想就答应要碰面。 无奈,大将军只能将他带出来,但还是僭越的问了一句。 外孙被毁容得以脱困,若他再不收留,这天地虽大,却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 至于走失女儿那边,他和外孙还在考虑用何种手段纳入羽翼下。 “齐王妃有请,据说是找到了祛疤良招。” 楚焰按白引歌的吩咐回话,大将军和白若轻都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去吧,孩子,外公等你回来。” 他知道白若轻嘴上说着不在意,却十分介意脸被毁容。 如今齐王妃顾念娘家姐弟情,愿意再出手相帮,大将军在心底不住的夸张白引歌人品高洁。 白若轻行了告别礼,高兴的上了马车。 楚焰隔着黑纱都感受到他的喜悦,不住的摇头,这傻弟弟怕是还不知道这祛疤药,需得卖劳力才可得! 第143章 委任白若轻 白引歌还是给夜煌带回的四个士兵上了仿妆。 根据他们的脸型和五官,她把他们硬朗的线条柔化,根据每个人不同的特色进行扬长补短。 在这期间,四人都很配合,不像楚焰鸡飞狗跳。 夜煌让他们下去换女装,几人也只是互看一眼,立即领命。 楚焰领着白若轻回来,正好看到四人换好女装回书房。 六人在门口面面相觑,楚焰的一双眼珠子在四人身上来回转转,又惊又喜,“天,我居然一个都认不出来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嘲笑他们,他幸灾乐祸的扬唇,竖起大拇指,“好看,个个都是妙曼佳人!” 除了胸脯有点平,高了点壮了点,嗯,别说,真好看。 楚焰觉得自己理想中的妻子就该是这类型的,一般女人太娇小,他个大粗人,总觉得一碰上就得被他捏碎。 一下找到择偶目标了,心情大好。 四人各自剜了他一脸,盯着一脸的不舒服进门拜见夜煌。 “参见齐王殿下。” 画着美人脸,出口的嗓音不说粗嘎,但也绝对算不上动听。 夜煌的剑眉微跳了跳,再见楚焰领着白若轻进门,同是男子,他尚在发育中,身量娇小,虽戴 着头纱,但就能给人一种娇弱感。 这一对比,他瞬间明白白引歌为何说不合适了。 “下去候着吧,楚焰带兄弟们去吃点东西。” 头疼的挥手,武功好的不合适,白若轻一直被养在深闺,若手无缚鸡之力……这事也难办! “请齐王殿下,齐王妃安。” 等到外人退出去,白若轻抱拳行礼,已经舍弃了小女儿家的福身施礼。 “免礼。” 夜煌刚开口,白引歌大步上前,也不知道避嫌,当着夜煌解开白若轻的头纱,伸手就要去碰他的脸。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我听王爷说他能弄来祛疤良药,只要你把王爷的事办好了,他肯定会赠与你的。” 能把疤痕祛到一点不显,现代都没有这个技术,古代却有。 原主曾经见过白凤玉使用,她的手臂受伤严重,按理说要留疤的,但用了夜煌送的祛疤膏,细嫩如初,完全看不到伤痕。 一说这东西,她第一时间就想到白若轻需要。 虽说他恢复了男儿身,但顶着那么长一条疤,也算被毁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她干脆借花献佛。 “三弟按齐王妃吩咐每日都有消毒……” 本来白若轻 也没觉得不对,因为白引歌是大夫,关心他的伤势在情理之中。 可一眼触及不远处面色暗沉若水,浑身散发着浓厚寒意的夜煌,他忽然后退一步,避开了白引歌的手。 “啊,我还是得看看,因为可能需要人皮面具覆盖,你别动啊!” 白引歌没注意到夜煌脸色微凛,朝着白若轻勾勾手。 白若轻抱手俯身不停往后退,脸颊因窘迫染红,“王妃,男女授受不亲……” 他们之前独处上药的时候他没觉得,如今在齐王拿如芒在背的视线的注视下,白若轻觉得自己要是被她碰到就是罪大恶极。 长姐啊,烦你回头看一眼,你的身后有神邸要黑化! 夜煌狭长的凤眸微眯,刀砍斧凿的面部轮廓冰封后更显锐利。 仅仅是坐在那里,身后如有千军压阵,气势磅礴。 之前白引歌给四个士兵化妆的时候,夜煌就觉得他们离的太近,几次想出声提醒。 仔细观察并未直接接触,他把涌到喉头的话咽了下去。 现下看白引歌直接要用手,哪怕那个男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夜煌的心就像是被架在了火苗上方炙烤。 火势不大,不疼不痒,但就是……不舒服。 毕竟还是他的王妃,在和离之前,她不应做任何僭越身份,抹黑他声誉的事。 “王妃,三弟应当是恢复了男儿身,不适应异性靠近,你别逼他。” 眼看白若轻就要无路可退,夜煌唰的站起来,疾步走到两人面前。 他一伸手,纡尊降贵的帮白若轻拆了脸上的纱布。 一条巨型蜈蚣一般的伤疤,骤然出现在夜煌的眼前。 他想到这是白凤玉下的手,眉头明显一蹙。 “吓着王爷了,小人该死。” 看夜煌面色微变,白若轻自幼最会察言观色,身子一委就要下跪。 夜煌及时搀扶住他,“没事。” 他只是在想,多大的恨能让白凤玉下这么重的手。 这疤痕若不去除,白若轻这辈子想要找个妻子,怕都只能利用权势迫人。 想寻真爱,难上加难! 不由想到曾经的白引歌,再憎恶白凤玉,除了故作嚣张之态,似乎没做过任何伤害白凤玉的事…… “若轻啊,今日叫你来是有件比较危险的事想让你帮忙。若你能办成,那边是高功一件,王爷定会上奏父皇嘉奖与你。” 到时候,大将军就能名正言顺,正大光明的认下他这个外孙。 而三姨娘在临 西侯府的地位也能改变。 白引歌想的比较深远,但她不想强迫白若轻,只把要害和能为他做的护身之举一并道出,让他自己选择。 夜煌敛了心神做补充,“失踪的都是妙龄女子,合适的姑娘本王找不到,只能请你假装。本王会派影暗中保护你,你的安全无虞。” 他的属下没有姑娘,倒不是看不起姑娘,而是他原有思慕之人,为了避嫌。 白引歌从医药箱翻出防身用的麻醉针,口红电击棒,防狼喷雾。 “这些都能护你周全,双重保护一般不会出问题。选择权在你,你若需要时间……” “齐王殿下,齐王妃,若轻愿意!” 白引歌还没说完,白若轻跪了下去,一副愿意为他们肝脑涂地的模样。 心瞬间揪了起来,她还是怕这些东西不够万全,“你放心,我会派个不一般的护卫跟着你。” 晚点她要让楚焰去找一只凶猛点的鸟,最好老鹰。 一边引路,一边保护白若轻,两全其美。 “谢王妃。” 白若轻再度道谢,白引歌欲伸手搀扶他,夜煌抢先一步将他带起身来。 “诱饵一个怕不够,再去四人中挑一人出来陪在三弟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第144章 今天就这家 翌日,白引歌起了个大早。 不是睡到自然醒,楚焰派人进山真连夜给她抓了一只老鹰回来,说是扑腾的厉害,直接给她送到门前。 打着哈欠由着绿芽洗漱,白引歌想到昨夜红嬷嬷不再监视她和夜煌,他们终于分开各睡各的好觉。 “行了,拴门口,等若轻出发立即放了它。” 白引歌只能在睡着的时候附身动物,她跟老鹰对看了两眼,老鹰眼神锐利,一点也没有消停的意思。 她记住老鹰的样貌,让楚焰把它带下去。 楚焰一头雾水,这样就不要了? 昨晚他的人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抓来的,这真是……浪费人力! 简洁用完早膳,白引歌拿上昨夜赶制出来的轻薄款人皮面具和医药箱往白若轻住的东厢房去。 夜煌昨夜说要守着沐王和平儿,也不知道睡下没有。 等她抵达,夜煌已经在候在东厢房。 他的眼底有一圈浅浅的阴影,神色略显疲惫,但丝毫不损他的盛世美颜,甚至平添一分病娇公子的美。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熬夜熬出黑眼圈也别有风味! 白引歌想到曾经熬夜做实验的自己,第二天在洗手间一照镜子能把自己吓的一激灵。 那脸色难看的就跟死了 没埋的人一样! 晚点要问下夜煌怎么保养的,是不是从小山珍海味这皮肤完全不一样啊? “早膳可用过了?” 清冽的嗓音,如同炎热夏日最清晨吹过的一缕凉风,吹的人心头一爽。 白引歌点头应下,“吃了,不知道王爷和若轻用过没?今天可是至关重要的一日,都要吃饱了,联手抓住那丧心病狂的挖心犯!” 她竖起拳头,给两人打气。 白若轻抱拳表示自己吃过,夜煌瞥了白引歌一眼,神色不明。 这么早就吃了? “太医说太早用早膳对身体不好,本王这又太医拟定的用膳好时刻,以后王妃跟本王一起吧!” 夜煌淡淡开口,似赏赐了天恩。 白引歌狐疑道,“有这说法吗?” 她是医生,她怎么不知道? 啊,这太医肯定跟某些专家一个界别,说早上不宜空腹吃喝。 那合着睡到半夜定个闹钟起来宵夜一顿? 本想告诉夜煌这太医不靠谱,夜煌见她嘴唇翕动,抢先道,“开始化妆吧,本王先去用膳。” 白引歌想到他辛苦了一夜,点点头,“王爷快去吧,等你回来我这边应该就差不多了。” “来人,摆膳。” 夜煌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走进厢房,在 饭桌前优雅落座。 这是想看看有没有需要搭手的地方? 白引歌在心底腹诽,夜煌真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 她拿出人皮面具,先给白若轻的伤口覆盖一层类似保鲜薄的防护层,再把接近人类皮肤的面具罩上白若轻的脸。 期间,白若轻伸着脑袋缩着背,除了脸挨的白引歌比较近,下半身那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一双手更是紧张的背在身后。 即便如此,他闭着眼睛还能时不时感受到夜煌那边投射来的锐利视线。 “好了!” 脸部贴合后,白引歌简单给他上了一个淡妆。 一个肌肤吹弹可破,眼波盈盈,娇小可爱的姑娘跃然于眼前。 …… 白若轻作为诱饵出现在了刚失踪过人的街。 这一段时间人心惶惶,街上多是走卒凡夫和上了年纪的妇人,很少有妙龄少女。 就算有,也是三五成群,身后跟着一堆人。 早市车水马龙,白若轻挨个进入街上的店铺,营造家里人生病不得已才出现在这里的假象。 她穿的是洗的发白的衣衫,发髻简单盘着,插了一只木簪,但仍不能掩饰她灵动的美。 有好心的老人看她孤身一人,上来劝她,“姑娘,最近这街上不太平,你 一个人容易陷入险境,快回家吧!” 白若轻可怜兮兮的挤出两滴清泪,“婆婆,我娘生了很重的病,我爹日日去赌坊不管她,再找不到大夫去看,她会熬不下去的!” 老人无奈的摇摇头,“哎,是个可怜的姑娘,可惜婆婆没能力助你……你自己多加小心。” 白若轻含泪应下,告别老人去寻下一间医馆。 影一直在暗中跟着,注意着可疑的人。 白若轻在长街上走了好久,不见人来搭讪,就在她坐在街边休息,想等会继续的时候,之前的老人领着个山羊胡子出现在她面前。 “姑娘,这是我二侄子,在前面那家药堂当伙计。他虽不是大夫,但耳濡目染久了,多少懂些医术。你要是不嫌弃,就让他跟你回去看看,别在街上瞎溜达了,危险。” 见老人如此心善,病急乱求医的白若轻作势就要跪下,被老人急急搀扶住。 “去吧,举手之劳而已。” 白若轻领着中年男人往事先准备好的方向去,她想起齐王之前的吩咐,这种时刻,越是热心人越要警惕。 不是没有好人,只是坏人总会装成好人的模样骗人。 她走的心事重重。 转角走向人少的小道,眼角余光看到男 人在袖带里掏什么,白若轻假装没看到,心提到嗓子眼上。 这男人是打算对她下手了? 会是什么,迷药,还是直接把她打晕? 长姐叮嘱过她,在可疑的人有行动时,他可以用锐痛保持清醒,假昏迷。 手里握着的细针已抵住手心,只要他行动…… “唔!” 男人的黑手猛然伸来,一张溢满迷药的帕子捂住她的嘴。 白若轻象征性的反抗几下,很快失去动静。 男人没注意到她手心一片粘腻湿润,回头看了眼放风的同伙,一把将白若轻打横抱起。 “好了,生意又上门了!” 他快步疾走,抱着白若轻走出小箱子,另一头他的同伙已然备好一个巨大的箱子让他安置她。 假晕的白若轻能感觉到车子晃荡起来,去往何处他不知,他很紧张,咬住嘴唇拿出白引歌给他的防身用品。 嗒嗒嗒,马车一路往西。 白若轻在箱子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人都撞的有些昏沉。 “到了,今天就是这家!” 车在临西侯府后门停下,驾车的男人跳下拉板车,吩咐早就守在后门口的两个小厮帮忙抬进去。 谁都没注意到,一只硕大的猫头鹰停在不远处,冷着眼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 第145章 二夫人救我 “王爷,人被绑进了临西侯府!” 影派了手下回齐王府回禀,夜煌正在书房坐立不安的等着,没想到等来如此惊人的消息。 临西侯府居然和挖心案有关? 他转头看向在一侧熟睡在软塌上白引歌,他手里的笔一顿,染下一大片墨渍。 她已然和老鹰共情,注意着白若轻的一举一动,想必都知道了吧? 她会不会担心? 心下忽然涌出一丝奇怪的担忧,夜煌微微甩头甩去。 “点兵,速速围住临西侯府,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来!” 啪的搁笔,气势如虹。 夜煌一拂袖大气凛然的出门,让早就等在齐王府的御林军直逼腹地。 与此同时,白引歌看到押送白引歌的男人,正大光明的带着白若轻……去了厨房。 临西侯府的人看到他恭敬的行了礼,白引歌离得远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箱子里的白若轻却听的清清楚楚。 “先生今日还是自带食材和烹调器具啊,厨房已备好,下人已全部遣退,如有吩咐,请到院子里大声喊人。” “嗯,你也下去吧。” 男人的声音粗嘎,要临西侯府的厨夫褪下。 白若轻是知道二夫人最近请了个特别的游厨,据说神秘的很,每次进出都搬 着一口大箱子,里面装着他特别的厨具和食材。 她悚然一惊,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脑子里有个接近现实的猜想,该不会之前那些失踪的女孩子,也是像她这样被带到临西侯府,然后……被当成食材挖心烹饪食之! 胃里的东西在翻涌。 白若轻一想到那个画面,鼻翼间就像充满了血腥味,他怕发出声音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最近风声紧,你是最后一票了,得要个好价钱。” 清楚的听到外面传来磨刀的声音,男人似在自言自语,白若轻浑身肌肉发紧,手里紧捏着白引歌给他的防身道具。 一个是扎入皮肤一推,还有个摁这个小按钮…… 吱呀—— 脚步声靠近,锁住的木箱猛地被推开。 突如其来的光线有些刺眼,白若轻的眼珠子在眼皮下转了转。 “你没晕!” 敏锐的男人捕捉到那一丝的异样,手举着菜刀就要劈下来。 白若轻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膛,他直觉暴露了,身子没动,手臂一抬,趁男人不备啪的把速效麻醉液推入他的身体。 “你……” 男人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白若轻哆嗦着从木箱 中走出,因为蜷缩了一段时间,身体有些发软。 但他来不及顾虑自己,再给男人补了一下电击棒。 看到男人的身体抖了抖两抖,任凭他踢踹都没反应,他煞白的脸色和缓了一些。 “王爷吩咐过,弄晕歹徒就出去给影报信……” 他定住心神,嘭的拉开被男人锁住的门,站在廊檐下四处观望了一下,没看到一人半影,只看到之前一直跟着他保护他的老鹰立在不远处的围墙上。 “影先生,影先生,您在吗?” 虽说这只老鹰很特别,但白若轻怎么联想也想不到会是白引歌附身,于是他小声的呼喊影的名字。 一道黑影唰的疾驰而下,他都没看清人从哪个方向来,骤然出现在他面前。 “白公子,人拿下了?” 影恭敬的朝他一鞠躬,白若轻连忙回礼,“就在里面,事情有点负责,你先把人绑起来,等齐王殿下到了我再详细的跟他说明。” 这时,观察着的白引歌放松心情,飞到两人面前,落在一米开外的地面上,人性化的朝白若轻点点头。 白若轻蹲下去轻声告诉她,“人已经摆平,就等齐王和齐王妃来了,你可以回去了。” 白引歌见白若轻平安,扑腾着翅膀飞 起来,腾空而去。 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绑匪会把白若轻绑到临西侯府,她有一肚子的疑问。 但白若轻肯定不会告诉她,她去门口迎接夜煌好了。 临西侯府的人浑然不觉有大事发生,因为之前的一餐从准备到出餐至少半个时辰,中间也没人来催。 等到临西侯府被御林军团团围住,二夫人诚惶诚恐出来迎接齐王大驾,府里这才沸腾起来。 “不知齐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二夫人得报追到厨房门口,看到夜煌冷着一张冰山脸,肩头停着一只面恶凶残的老鹰,她的心不安的跳动。 夜煌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冷锐的看着白若轻脚边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就是他?” 白若轻福身施礼,用女声回道,“齐王殿下,绑匪便是这人。他之前应当来过临西侯府几次,进出自如,府里的厨子都很尊敬他。” 厨房,厨子。 夜煌听到这些关键词,冷肃的眉头微蹙。 一张俊脸爬满寒冰。 白引歌的心底也有个大致的猜想,难不成这批绑匪把人绑来直接活体取心? 她想到不久前听二夫人丫鬟说的话,近三个月二夫人多了一项嗜好,就是请人来府里为她烹饪特别的饺子 。 血腥味浓厚,下面的人都说吃的是紫河车。 但现在想来……搞不好她吃的是那些失踪少女心脏调成的肉馅! 一想到二夫人人吃人,白引歌既恐惧又恶心。 她咕咕的朝着夜煌叫了两声,夜煌虽然浑身散发森然寒意,但对鸟类特别温柔。 他伸手在她下颌处轻柔的摸了摸,“你想说的本王已经了解。” 视线一离开白引歌化作的老鹰,他的眸光锐利的如有实质,“来人,把二夫人和厨房所有人绑起来!” 二夫人一懵,好端端的抓她做什么? “齐王殿下,您这是……这是……” 夜煌阴鸷的瞟看她一眼,视线太过寒凉,吓的二夫人立即噤声。 “弄醒他,让二夫人好好了解一下自己迎了什么人进门!” 一脚踩在绑匪的身上,他毫无动静。 夜煌移开脚,楚焰立即命人端来一盆凉水,啪的倒在绑匪的身上。 饶是这样绑匪还是不醒,楚焰抽出腰间佩戴的长鞭,啪啪抽了好几下,绑匪惨叫着睁开眼。 “疼,疼!” 他尝试坐起来,因为人被绑成粽子没成功。 一看四周站着无数人,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将视线定格在被人拿下的二夫人身上。 “二夫人,救我!” 第146章 走一遭冷宫 二夫人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她惶恐的问道,“齐王殿下,敢问臣妇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我家侯爷虽不是什么显赫大官,也有封赏在身,您这样不明不白就把他的夫人抓起来……” 不明不白? 白引歌听到这四个字,气不打一处。 你丫的都吃人了,你还有脸哔哔! 她气不过,扑腾着翅膀朝聒噪的二夫人飞去,照着她露出来的大脑门一顿猛啄。 哐哐好几下,二夫人脑袋上挂满了拇指大小的肿块。 “啊,疼疼疼,走开,你这小畜生快滚开!” 二夫人被啄的疼出生理性泪水,奈何手被架住,只能干吼。 白引歌借的是夜煌的威,完事又飞回他肩上,趾高气扬的微侧脑袋瞪着二夫人。 “你该庆幸本尊没来,不然今日一定要剜下你一片肉做烧烤,让你好好尝尝人肉的味道,长长记性!” 夜煌冷若寒霜的脸,在看向老鹰时,会不自觉的柔化。 他拿出自己的帕子,轻柔的为白引歌擦鸟喙,“脏,别碰。” 在他眼里,无论是漂亮的翠鸟,灰扑扑的小麻雀,还是凶猛的大老鹰,只要来到他身边,他都很温和。 白引歌暗想,这夜煌还是个鸟控? 上次附身蛇就被狠狠 踩死,下次换条鱼看看! 二夫人脸都要绿了,他,他刚刚说她脏? “要人救,你得先让人知道你做了什么……还不如实招来!” 擦完鸟喙,夜煌凝神看向绑匪,眉宇间汇集着暗黑风云。 绑匪被他这可怕的气势震慑,艰涩的咽了咽口水,思前想后来句,“大爷,我要是坦白了,再供出我的同伙,能留我一命吗?” “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若您能答应小的,小的这就说,什么都说,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绑匪多少有点小聪明,想要转成污点证人。 白引歌暗想,按照警匪片的套路,夜煌应该会很爽快的答应,然后一网打尽,完美破案。 “你威胁本王?” 谁知,夜煌寒冽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死人。 绑匪胸腔的气压一瞬间被无形的大手挤压了个干净,一听夜煌自称,他瞬间怂了。 “王爷啊,我就是个厨子,有人送货给我,我就按吩咐到指定的府邸烹饪养颜美容大餐!人不是我绑的,也不是我杀的,平时我,我只负责挖心剁馅……” 今天是因为最后一票,这尸体再扔在外面会引人注意,那边吩咐他把人带到雇主家里,直接掏心后把尸体丢进厨房后面的枯井。 本来今日轮不到临西侯府,但因为他们家给得起价,更有便利的处理尸体的地方,才会选择这里。 “挖,挖心剁馅?” 二夫人听完绑匪自诉,一口气提不起来,险些昏死过去。 所以她以前吃的是人,人的心? 她感觉有一双手的人手在她的胃里翻涌,沿着胸腔往上不住的扒拉她的嘴。 “呕——” 她再也忍不住,在人前大吐特吐。 夜煌嫌弃的带着白引歌后退些许,“拖下去,等候发落。”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白引歌不喜二夫人,他便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让二夫人恶心恶心。 “你的雇主在哪?团伙一共几人?” 如今挖心案告破,只要抓住其他人,案子就能了结。 “王爷,我,我带你们去抓住他们,算将功补过吗?” 绑匪还在斡旋,希望能从轻发落。 夜煌冷冽的扫了他一眼,“人抓到再议,逃脱一人,你罪责加深!” …… 楚焰带队抓人,夜煌回皇宫复命。 临行前,他轻轻的点了点老鹰的头,柔声道,“烦你跑一趟,回去告诉你的主人,就说案子了结了,具体经过等本王回去与她细说。” 白引歌高冷的睨了他一眼,心说我都知道了,你快去。 “希望本王回来, 你还能一如既往的乖巧。” 他想到了上次小麻雀骤变的事,眸色暗了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白引歌在那一刹那,竟在他幽沉如海的眼底看到了寂寞。 啊,有些话不方便跟人说,跟动物说比较好吗? “咕咕——” 难得的温顺的叫了两声,白引歌暗想反正我本体还睡着,去哪都一样,我就陪你走一段路好了。 夜煌没明白她的意思,将她从肩头托到手心,一抬手放飞她。 白引歌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在他利落抬脚上马的时候,咕咕叫着停在马头上。 马儿不舒服的甩了甩头,白引歌腾飞,落在夜煌肩上。 夜煌微诧的看了她一眼,“你是要陪我入宫?” 白引歌用鹰高贵的头颅点了点。 夜煌面容柔和,唇间带了一抹淡笑,整个人如同泽世的明珠般耀眼。 白引歌看的有些慌神,夜煌最近好像越长越好看了? 天啦,本就俊美无俦,还在进化,要不要长得丑的人活了! “你若愿意,可以留在王府,本王不禁锢你的自由,你想回山就回,在王府必有好吃好喝伺候。” 知道这老鹰能听懂他的话,夜煌抛出了橄榄枝。 白引歌很想朝他丢个白眼,奈何这鸟的眼珠子不好使,弄 不出来。 渣男! 见一只鸟爱一只鸟,全留下,你是想当动物世界的王吗? 这是要谋她的权,篡她的位啊! 一路上她的爪子抓着他的衣衫,紧着他颠簸,将他送到宫门口。 见他下马入宫,白引歌振翅高飞,在他头顶盘旋了两圈,朝着山外山飞去。 夜煌在心底跟她道再见,很快如乾清宫把挖心案汇总呈报。 大顺帝赞赏的看着他,“办得好,你大皇兄今日还在上奏,说你办事效率差,他想取而代之。” 夜煌淡笑着回道,“接下来还有审问追查一事,那就全权交给大皇兄吧!” 此事定不止涉及临西侯府,官宦夫人一听能美容养颜,中招的人不在话下。 其中的钱权交易如何肮脏,夜煌不想深究,不如让给燕王。 他不是上赶着邀功? 大顺帝颔首,笑道,“好,朕会吩咐下去。如今对你下毒一案已查清,皇后是被诬陷的,她那一日指证太后非朕授意,却是为了朕。” 如今罪名洗掉了,可刺杀太后的污名还在。 大顺帝正绞尽脑汁想办法,想将她从冷宫中放出来,让她复位。 只是太后一定会反对。 并且,他们没人信她,皇后也定在生气中。 “父皇,儿臣请旨去冷宫一趟!” 第147章 试毒 冷宫。 门一推开,阴暗潮湿夹杂着霉变的气息扑面而来。 夜煌淡淡的蹙鼻,皇后一向洁癖,她在这样的环境下到底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天上艳阳高照,偏冷宫这一块头顶上遮着黑压压的乌云。 像是阳光都不想照在这个角落。 贴身伺候皇后的宫女一踏出门,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夜煌,她惊喜的大喊起来,“皇后娘娘,齐王殿下,齐王殿下来看您了!” 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皇后收拾好自己亦准备出门晒太阳,她站在门口看到夜煌,手捂住嘴巴不许自己哭出声,眼泪却蜿蜒而下。 夜煌的心底很不是滋味。 当初误会皇后是谋害他的凶手,后又被沐王妃蒙蔽以为皇后下药害他。 结果,皇后不仅不怪他还提醒他身边有内鬼。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这么快揪出沐王妃! “……母后,儿臣来看您了。” 夜煌疾步走出去,看到皇后一闪身往屋子里躲,他在门口跪下,行了叩首大礼。 额头轻扣在手背上,却像是深深叩在皇后的心上。 她去而复还,蹲下去搀扶夜煌,泪流满脸,几度哽咽。 “煌儿,你,你终于来看母后了。” 一句话中蕴藏的心酸,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的向夜煌袭来。 他的心猛地一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狠狠的绞拧成一团。 “是儿臣误会了您,儿臣向您赔罪。”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皇后是打从心底疼爱夜煌,哪舍得他这般自责,将他搀扶起来,拿出干净的手绢给他擦了擦手掌。 “母后不怪你,只怪有心人推波助澜,嫁祸栽赃。害你的人找到了是吧,可是沐王妃?母后思来想去,觉得最可能是她……” 夜煌拉着皇后进屋,把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告诉她。 皇后越听心越越沉,夜煌没把沐王发疯挟持怡儿的事说出来,只告诉皇后怡儿一切都好。 “白引歌给怡儿做了变装,母后即日出宫便能看到,定会又惊又喜。” 夜煌说到她的时候,眉眼不自觉的放松,语气也很柔和。 皇后捕捉到一丝不同,惊奇的看着他,“煌儿这是和王妃何解了?” 以前提到白引歌,他不是眉头紧锁,就是一脸的厌烦。 “是,她帮了儿臣很多。” 夜煌淡淡回应,脑子里不由回想起她治疗时张牙舞爪的样子,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皇后看他这幅模样,悄然打趣他,“那,煌儿可有对她心动?本是夫妻,若能在婚内培养感情 ……” 心动? 夜煌第一次将这个词汇和白引歌联系在一起,他的眉头不自觉的拧在一起,“母后误会了,儿臣只想弥补她。” 他把替嫁真相道出,言语间满是心疼不自知。 皇后没多说什么,当局者迷。 感情的事,还得当事人慢慢去体会。 至于煌儿现在对白引歌是什么感情,假以时日他一定能看清。 “好了,母后,不说儿臣的事了。父皇想赦免您,但太后那边一定会尽力阻止,儿臣这有一计……” 把话题绕到正事上来,夜煌话没说完,皇后惊喜的将他打断。 “你是说……你父皇信母后了?信母后不是太后爪牙,愿意接母后出去?” 皇后死气沉沉的眼睛一下明亮起来,璀璨如皎皎白月。 夜煌微微颔首,“对,父皇自知此事委屈了母后……” “信,煌儿,对付太后一事交给母后。你只需放出风声,就说你父皇要接母后出冷宫,太后的手自然会伸到这里来。” “剩下的事,母后会处理。” 这一次她不仅要全须全尾安然无恙的离开冷宫,还要给太后一记狠击! …… 夜煌回了齐王府,先去看望怡儿。 她告诉怡儿不日皇后就会回中宫坐镇,到时候他再带她进宫 看皇后。 怡儿高兴的加大了饭量。 他再去看了平儿和沐王,两人都还在昏睡中,似在避世。 夜煌到翩兰殿寻白引歌,她的前院里放了一堆老母鸡,其中不乏小白鼠。 绿芽在一旁端着瓷勺,欢儿大好一手捏着母鸡的脖子,一手抓着母鸡的双翅,由着白引歌往母鸡嘴里灌黑乎乎的液体。 “参见王爷。” 绿芽先发现夜煌,她急忙福身行礼。 欢儿豪迈的提着鸡施礼,白引歌也捏着勺子微蹲。 “这是在做什么?” 白引歌总能让他大开眼界,他狐疑问道,难道这就是她让飞鸟听话的手段? “啊,我这是在试解毒药丸呢!先给它们喂不同的毒药,再喂解药。” 试验了好几回,母鸡中毒后扑腾的厉害,一服下解药就缓解了,简直神速。 笼子里的小白鼠还没开试,夜煌就来了。 “挖心案告破,你已经知道了吧?” 他走到一边,从盘子捻起一颗黑乎乎的药丸仔细看了看,再放倒鼻尖闻,闻到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这是白引歌的血为药引? “嗯嗯,都知道了。王爷真是英明神武啊,这么快就破了案,不知道父皇赏赐你什么没有,见者有份啊!” 小财迷三句话不离钱,夜煌 无奈的睨了她一眼,“分内之事,如何要赏赐。你若要试毒,在动物身上不够准确,本王帮你。” 天牢里关押着诸多秋后问斩的死刑犯,他们若能试毒,为解毒丸做些贡献,也算赎了一桩罪。 “啊,王爷要以身试毒?这不太好吧,王爷金枝玉叶之身……” “金枝玉叶是用来形容女子的。” 她话还没说完,夜煌无奈的摇头,就像年长的读书先生将她纠正。 白引歌讪笑着回道,“我这不是担心有损王爷玉体……” “玉体也多用于女子。” 呃,她就是想突出他的高贵,怎么老是用词不准确! 难怪以前文言文翻译一塌糊涂,高考语文严重拖后腿,才考了96分…… “看来王妃需要系统的学习,以后每日申时到本王书房来,本王教你读书。” 夜煌迈脚往屋内走去,“洗漱一番,本王有话同你交代。” 白引歌看了眼自己找来的试毒小伙伴,无奈的交给绿芽和欢儿,“母鸡可以放过了,你们试试老鼠。欢儿你注意别被咬了啊,老鼠有狂犬病的要打疫苗!” 欢儿气势十足的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大好,胸口碎大石都没问题。 “王妃请放心,老鼠的反应欢儿稍后会反馈给您。” 第148章 齐齐找上门 “坐。” 夜煌在软榻上落座,一脸严肃,似有正事。 白引歌擦干净手坐到他对面,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沐王父子为何还没醒?” 他看了眼她俏丽的小脸,最近好像圆润了一些,耐看了不少。 “应激反应需要一个适应过程,简单点来说,就是让他们睡几日比醒来好,可以养养身体。你回来之前我才去看过,生命体征一切平稳。若今夜还不醒,我给他们挂点营养液,能抵上胡吃海喝大鱼大肉。” 并且营养均衡,不长胖。 她小声的在心底补充。 夜煌微微颔首,一抹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正好落在他半边的侧脸上,犹如给他镀上了一层柔柔的圣光。 白玉无瑕的脸上有浅浅的如同婴儿般的绒毛,将他冷锐面部线条柔化。 一张俊脸,半沐浴阳光下,半在阴影中,如同她曾经在漫画里看过的精雕细琢美少年,美的勾魂夺魄。 白引歌看的愣了神,从人类眼中看到的他的颜,比鸟眼中还要好看。 这男人该不会是狐妖变的吧? “嗯,那临西侯府二夫人的处置,你可有想法?” 他今日来找她,主要是为了这事。 白引歌微微歪了歪脑袋,思忖了片刻道,“你们该怎 么办就怎么办,我……” “齐王殿下,齐王妃,临西候携侯府老夫人求见。” 说来也巧,两人正议论这事,临西候就找上门来。 并且,怕白引歌不见他,还把病中的老夫人一起抬了来。 白引歌和夜煌齐齐蹙眉,两人的动作惊人一致。 “请去偏厅。” 这是要来为二夫人求情了? 白引歌心道,这白痴便宜爹,被算计了那么多年不知道,还在做生儿子的美梦。 今天她就提点提点他! “王爷,此事稍后再议,我先去看看情况。” 临走前,她从袖带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到小方桌上,“这是我今日配置的解毒丸,王爷可寻些不烈好解的毒药试试,手边常备解药啊,万一失效还能弥补!” 她也不确定是否真实有效,临床上应用的药品要经过无数次实验。 夜煌收了起来,白瓷瓶微凉,他捏在手心目送她离开。 她不让他一起去,是要减轻他的负担。 一旦老夫人开口,他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行。 白引歌以前是能给他找麻烦,绝对不会放过,如今大不同了,从头到尾就像换了个人。 给他的感觉全然不同了。 “王爷,燕王侧妃求见。” 他在屋里安静的坐了一 会儿,正准备离开,又有下人来报。 “请她去花厅。” …… 齐王府偏厅。 临西候看到进门的白引歌,牙齿快速的咬紧一下又迅速的放开。 “歌儿啊,你要救救你二娘啊……咱们临西侯府不能没有她,这挖心的事她并不知情,被蒙在了鼓里……” 白引歌被他嚎那一嗓子恶心的不行,浑身就像爬满了水蛭般难受。 她恶寒的抖了抖身子,在临西候扑过来的时候伸手叫停。 “侯爷确定要为她求情?若侯爷真心实意,我不是不能帮忙吹两下枕头风。” 临西候一愣,没想到这还没轮到老夫人出马,自己就把白引歌给摆平了。 果然这丫头知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夫家再强,也有靠娘家的时候。 “自然真心实意,你二娘在侯府操持这些年,把侯府打理的很好……” 有段时间他嗜赌,以此发泄没儿子的郁闷之前,二夫人二话不说,把她的嫁妆全拿出来给他做赌资,对他是疼到了心尖上。 这些年二夫人对他人跋扈,对他却是个顶个的好,他都记在了心里。 有好吃的,紧着她那一口都要让他多吃一些。 好穿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说“侯爷在外面是为妻的门 面,侯爷好为妻才能好”。 总之,在他记忆中,二夫人没有不好,各种体贴。 白引歌趁他陷入回忆中问候了老太太,她气色不错,白引歌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回望临西候,“是啊,好的让侯爷生不出儿子,侯爷还对她感恩戴德,真是厉害!” 她轻轻的拍了拍手,语调平平的反讽。 临西候一下愣住了,脸色几变,终还是按捺下怒火,“引歌,生孩子这事不赖你二娘,是父亲没用……” 白引歌见时机差不多了,冷笑着将他打断,“侯爷不知道吧,为了不让你生出儿子,这些年你服用的滋补汤,都是生女汤。” 临西候如遭雷击,一下顿住,脸上红白交加。 老太太也微微一怔,手抖了抖,颤音问道,“怎么会……歌儿,你从何处听来的?” “祖母可还记得那一日掌掴二夫人的丫鬟?她伺候了二夫人好几年,这些事都是她告诉我的,为了保命。” 想要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其实很简单。 临西候只要回去找到药渣,寻个一般的大夫都能看出其中的名堂。 所以他很快明白过来,白引歌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撒谎。 “侯爷还有所不知,二夫人杀了我亲娘,逼得三姨娘 生下的孩子,只能从小男扮女装,最终还被白凤玉毁容,坠入江海尸骨无存。” “那可是白家至今唯一的男孩子,为了活着,忍辱负重做了十多年的女子,还惨死荒野!面对这样愚昧的侯爷,我真真叫不出父亲二字。” 看到临西候越抖越厉害,白引歌一鼓作气把二夫人所作所为道出,“还有,祖母身上的伤都是二夫人有不满时在祖母身上发泄弄的。” “祖母,事已至此,你不能再瞒着父亲了。若他为了救二夫人积极奔走,得罪人不说,还会再度引狼入室,您要三思啊!” 双管齐下,白引歌蹲在老太太面前,轻柔的拉着她的手,为她分析利弊。 老太太嘴唇抖了抖,想发声,半天发不出。 “是真的,儿啊,母亲这伤确实那毒妇所为!母亲以为忍辱负重你们能好,没想到她自己生不出儿子,在暗中害你……” 老太太痛定思痛,终于下定决心揭露二夫人。 没有人能害他儿子,天王老子也不行!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疾呼。 “不是的,父亲,母亲她没有!” 白凤玉忽然出现在三人面前,她气鼓鼓的瞪着白引歌,眼底燃着两簇烈火。 “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第149章 打起来了 “王爷,不好了,燕,燕王侧妃跟王妃打起来了!” 夜煌浑身包裹着一沉薄冰,等着管事把白凤玉领进门。 人是折回去了,带回来的却只有震天疾呼。 花厅离偏厅不远,甚至要路过偏厅。 夜煌眸色一沉,快步疾走,边走边问具体情况。 “奴才奉命带燕王侧妃来花厅,她行至偏厅不远处,听到里面的声音,忽然调转脚步冲了进去。” 他是想喊停啊,奈何人家是燕王侧妃,他哪里惹得起! 于是急匆匆来报告给夜煌。 夜煌眸光幽暗深邃,偏厅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打起来的? 白引歌看着强势,实际上手腕瘦的轻轻一捏就能拧碎。 一想到此,他的心紧紧的揪成一团。 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几乎平地生风轻飞起来,远远的把管事的甩在身后。 “白引歌,你污蔑我娘,我娘勤勤恳恳为父亲……” 越来越近,能听到白凤玉不小的咆哮声。 “王爷,您终于来了,快,快让她们停手!” 两个弱女子,临西候上前去拉,反被挠花了脸,再也不敢凑近。 他焦急的站在门口盼啊等啊,就希望夜煌能快一点来。 如今人来了,他惊喜的嚎了一嗓子。 本在抓扯 白引歌的白凤玉听到他的声音,手忽然一顿往袖子里伸去。 白引歌以为她要掏出什么凶器,及时往后退了一步。 却被白凤玉忽然抽出的白莎帕抚了一下脸。 “阿嚏——” 她的帕子异香,扫过鼻子让白引歌不由自主的打了两个喷嚏。 之后,白引歌的身体开始发热。 不对,是脑袋一下变得好热,就像是有人从外面接入烧得快,探入她的脑水中,逐渐升腾温度。 烦躁,狂肆的情绪在心底汹涌翻腾。 本来之前是小打小闹,白凤玉抓扯她躲避,甚至还能赚两下。 现下她看白凤玉,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狂暴滤镜。 好讨厌,好厌烦,好想弄死她。 大脑在叫嚣,支配着她的手,唰的拔下了尖锐的发簪。 眼睛越来越红,把眼仁染的不见一丝白。 整个人看上去可怖如斯。 “啊……救命!” 原本强势的白凤玉见白引歌高举着尖簪的手滑下,她娇弱的惨叫一声,及时侧开。 嘶—— 簪子划破她的外裙,发出清脆的裂帛声。 “白引歌!” 夜煌抬脚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直觉白引歌不对劲,他疾走到白引歌的面前,刚要伸手去夺她手里的凶器,白凤玉 大叫着扑上来,“煌哥哥小心!” 噗—— 本该被夜煌捏住的手落在白凤玉的肩头,锐利的簪子刺入她的肩部,飞溅出鲜红的血。 白引歌冷不丁被溅了一脸,整个人有些懵。 她……她怎么真的下手了? 狂躁的心跳恢复平静,发热的身体逐渐冷静,她猛地松开手,试图解释,“夜煌,我……” 就看到白凤玉虚弱的靠在夜煌的怀里闷哼,“煌哥哥,你,你没事就好……” 言语间满是殷切的关怀。 白引歌的心凉了下去,暴跌式下降,很快跌至冰点。 她刚才很不正常,那一暴击确实是朝着夜煌落下去的——她的全身心都叫嚣着要除掉碍眼的人。 而且看着白凤玉投怀送抱,她的嗓子眼就像卡了一团棉花一般的难受。 夜煌,她是故意受伤的! 明明以夜煌的功夫,想要夺走她手里的簪子易如反掌,哪用得着白凤玉狗熊救美! 但白凤玉曾是他心底的白月光,以前虽然做过些不好的事,如今愿以命相护……夜煌会不会被勾起往日的回忆,不辨黑白? 她和夜煌的关系刚刚缓解,如今发生这种事,他会信谁? 一瞬间,诸多疑问涌上心头,就像是锐利的冰渣子 ,戳的她疼痛不已。 夜煌幽深的眸色如同寒潭深渊,让人辨不出他的情绪。 他就站在那,隔着白凤玉,和有些慌张偷偷看他的白引歌间接四目相对。 静默几息,他缓缓推开白凤玉,“白侧妃,齐王妃忽然伤人本王替她向你致歉。你的伤本王会召御医为你医治,绝不留疤。” 拉开距离后,不管白凤玉期期艾艾的小眼神,他一个跨步走到白引歌的身边,从侧面伸手揽住她的肩,担忧问道,“你怎么样?” 白引歌内心震惊,所以夜煌这是信她,站在她这边了? “煌哥哥,你别过去,她,她要杀你的!” 白凤玉忍着痛转身,手刻意去伤口周围扒拉一把,用沾满鲜血的手伸向夜煌,想将他拉回身边。 临西候心疼的上前,“玉儿啊,你怎么这么傻……怎么样,很痛吗?” 老夫人也急得不行,无奈没法走动,只能在椅子上干着急。 “本王的王妃,本王了解。她可以嚣张跋扈,可能有仇必报,但绝不会持凶伤人!她说过,她是大夫,她的手是用来救人的!” 夜煌睿智,很快分析出这件事不对劲。 白引歌要收拾白凤玉,这是在齐王府,她何须自己动手。 而 且,刚才那狂暴的白引歌,绝对有问题。 现在再看,她眼底的腥红逐渐褪去,应该是某些不知名的毒素被她的血液净化。 “而且,若非白侧妃先下手,今日也不会受伤。本王为你请御医,已仁至义尽。” 微顿了顿,夜煌再出口的话,冷锐如刚开封的宝刀。 白引歌心底的惊讶堆成了小山,她微微仰头看着维护她的男人,心头有一圈圈微小的涟漪在荡开。 夜煌不被爱情蒙蔽眼睛的时候,还是蛮聪明蛮帅的嘛! “证据就是你的手帕,有异香!白侧妃这是有备而来啊,不管怎么着今日都得见红回去,好让我们家王爷心生愧疚,对你亲母手下留情。” 她想的更远,一下想透了白凤玉此行的目的。 “你,你胡说什么,那是我常用的熏香……你善妒对我出手,失了理智险些伤害煌哥哥,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给父皇……你这样的女人,就是个祸害,断不能再留在煌哥哥身边!” 白凤玉心虚的眨了眨眼,她没想到白引歌如此聪明。 那她有没有猜到父亲和祖母是她指使过来的? “本王的家事,无需白侧妃担心!处理好伤口回去吧,临西候二夫人的处置,父皇自有定夺!” 第150章 施嬷嬷回来了 白凤玉一脸心碎的表情。 她辛苦布局,甚至不惜损伤玉体,结果换来的就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打发? 不,她怎么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发生! 该死的白引歌,她肯定是给夜煌下了什么厉害的药,类似情蛊之类的,他才会站在她那一边的。 她要打破这该死的僵局,她只想看到夜煌为她一人神伤,一人温柔。 别的女人决不可以,尤其是白引歌,她要毁了她! ”煌……“ 白凤玉嘴唇蠕动,本想再说点什么,临西候上前搀扶住她,“玉儿,你身上的伤要紧,先回去吧。” 虽然对白引歌的话半信半疑,他心底对二夫人起了极深的怨念,但这个女儿是他自小疼到大的,以后白家的荣华富贵还得全靠她。 临西候隐下心底的复杂情绪,要带她离开。 见夜煌完全不看她,视线黏在白引歌身上,白凤玉气的快要发疯。 她狠狠的捏着拳头离开,如今施嬷嬷在她府上,施圣医家肯定有很多独门毒药,迟早药不死白引歌那个贱人! “楚焰,送客。” 夜煌带着白引歌拜别老太太,先他们一步走出偏厅。 两人保持着搂肩的姿态走了好远,确定没有外人了,夜煌这才放开她,改成面对面站着,双手攫住她的肩。 “怎么样,真的没事?” 经过一段时间,她眼里的血红已经全部褪去。 白引歌见他在担心自己,心头一暖,这以人心换人心还是很有用的嘛! 要是以前,此处应有“夜煌大发雷霆,一脚将她踹飞”“踹飞还不够,再泼她一脸热茶”的桥段。 她大舒了一口气,“真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血能解百毒。只是药物入体没那么快被稀释,所以才有些毒药反应。” 白引歌大言不惭,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并且就在今晚。 两人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故,夜煌确定她没事,略微沉吟,“看来读书还不够,以后每日晨起你随本王一起锻体,本王教你些防身的招数……” 白引歌一听,夜煌这是要把她锻炼的文才武略,她一溜烟从他手下逃掉。 “我还是比较喜欢睡到自然醒,王爷你忙你的去吧,我要回去验收成果了!” …… 白引歌回了翩兰殿,欢儿和庆岚把结果告诉她,小老鼠服用解药后恢复了正常。 她露出大.大的笑颜,“初步证明我的解毒丸有效,嗯,不错。” 说着,她从衣兜里倒出两颗递给庆岚和欢儿,“你们带着,做防身之用,等我调试好了再给你们新的。 ” 庆岚和欢儿千恩万谢,觉得这药珍贵,因为试了好几种毒药都能解。 白引歌让她们起来,“啊,对了,欢儿,整日关在王府很无聊吧?等你再养几日,身体恢复了,我的药堂也要开了。” 她需要一个有武功的人镇场子,只要把欢儿乔装打扮变成男儿身,她在大街上行走,没人能把她认出来。 白引歌把自己的设想道出,欢儿几乎喜极而泣。 “王妃的意思是,欢儿这辈子的出处,不止齐王府?” 她知道燕王有多心狠手辣,若她再出去露面,免不了下一次被刺杀。 她觉得自己肯定再无好运能得白引歌相救。 “那是自然,你想去哪都可以,啊,燕王府除外。你若是想你姐姐,我可以让她没事来我药堂坐坐。” 白引歌为她想的周道,欢儿跪下去,深深的磕了三个头。 “欢儿谢过王妃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往后余生全凭王妃调遣!” “傻瓜,你的往后余生是你心上人的!只要你找到了,我就放你去。” 再度拉起欢儿,白引歌看了眼低着头的庆岚,“小芽儿你也是啊,找到心上人我就给你筹备嫁妆。” 庆岚又惊又喜的跪下,“谢王妃,只是庆岚年岁还小,还想多伺候王妃几年……” “ 爱情要来的时候,可不管你们的年纪。” 她该如何委婉告诉庆岚,在现代幼儿园就开始拉小手谈最纯的恋爱了呢? 不然等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想早恋已经晚了! 比如她,读书的时候就是个学霸,就没有好好谈过恋爱,啊啊啊! 白引歌关门闭户在屋子里探入实验室,做了清点。 晚膳时分,她刚吃了几筷子,下人来报施嬷嬷回来了,求见。 白引歌以为她已经跑掉了,没想到她会再回来,让人请她入翩兰殿。 施嬷嬷福身施礼,不等白引歌询问先开了口,“王妃,蓝公子今日找到老奴,已经向老奴承认了她的身份。只是她出事后失忆,不太记得起以前的事,就没有及时去找您。” “如今她知道您是她的女儿,特别的高兴,今日带着老奴在京城里走了一圈,买了很多礼物让老奴转交给您。” 她笑的开怀,似找到自家小姐很开心。 说着,她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枚小锦盒,里面装着一颗药丸。 “这是小姐手上的神丹,传说能活死人肉白骨。当初临西侯府二夫人明知能救小姐,却没用,让小姐带在身上随她离去。如今小姐想好好弥补对您的亏欠,特让老奴把神丹转交给您!” 白引歌不疑有他 ,想来今日那丫鬟就是蓝公子派来的。 她接过盒子,轻捻起神丹看了看,笑着对施嬷嬷说道,“那嬷嬷辛苦一天肯定很累,先下去休息吧。东西我收下了,明日约个时间,你跑一趟,我和她见一面。” 真话还是假话,晚点去实验室验一验这药的成分便知。 她可不容易被糊弄过去。 “小姐正有此意,全看王妃您愿不愿意。既然如此,王妃定好时间通知老奴,老奴便去知会小姐。” 施嬷嬷深深的看了眼盒子里的神丹,福身告退。 白引歌等她走了,把神丹放到鼻翼下闻了闻,没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她还有晚膳没吃,让庆岚把锦盒拿下去,她拿上筷子用膳。 晚饭吃的风平浪静。 异样是在她饭后消食逛花园的时候发生的。 白引歌的身体从内往外一阵阵的发热,像是体内钳了一台高温发热机。 热着热着又很痒,好像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发痒,但伸手去抓却如同隔靴搔痒。 尤其是她够不着的地方,痒的不行。 她边往回走边抓,转角的时候看到庆岚走过来,应该是出来寻她的,她高兴的叫住庆岚,“快帮我抓抓背,特别痒,我怕是过敏了……” 她没注意到,被她叫住的人,身形明显一顿。 第151章 对本王负责 “王妃,你确定?” 来人有些疑惑,白引歌痒的有些浮躁,“就抓个痒而已,你磨磨蹭蹭什么,快!” 她主动解下披风,方便庆岚抓挠。 “失礼了。” 来人静默片刻,还是上前向她伸出了手。 只不过……她的手没隔着衣服,而是从她颈窝探入。 微凉的大手一触碰到她温热的颈窝,冻的她身子一颤,但被触碰到的地方却泛起一股子舒适感。 就像是被洒了止痒药。 白引歌脑袋晕乎,体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回头看了眼庆岚,“继续啊,不要停。” 痒热什么的太难受了,她一边说一边从袖带里掏出镜子,准备拿一颗治过敏的息斯敏出来。 镜子一拿出,她看到自己脸上和脖子上起了一大片红疹子。 密密麻麻的,像风疹。 “往下一点,用点劲。” 被庆岚抓过的地方很舒爽,但她就在脖子那一刻徘徊,让白引歌不得不开口。 “你们在做什么!”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疾呼声,声压低的满含愠怒。 白引歌回头看了一眼,“是王爷啊,我好像过敏了,你能帮我倒杯水送药吗?” 她还有理智,把镜子藏了起来。 完全没注意身后的庆岚看到夜煌猛地跪到地上, 不住的磕头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是王妃让奴才做的,奴才……” 嘭—— “庆岚”一脚被夜煌踹翻在地,他忍着痛爬起来,继续磕头。 他被鬼迷了心窍,明知道王妃不可碰触,在王妃的要求下,她还是不可抑制的伸出了手。 这时候花园里又路过的仆人,多少看了一眼睛,个个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夜煌的脸上蕴着冷沉的暗光,似风雨欲来。 他上前一把抓住白引歌的手,恶狠狠的瞪视她,“你居然……” 一碰到她热的不正常的身子,他到嘴的话卡在了喉咙上。 “啊?你是说我居然敢指使你?不去算了,庆岚,庆岚你怎么跪在地上了,快去给本王妃倒……” 白引歌扒拉开他,朝着地上的小厮大喊。 夜煌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脸色又冷又黑,他指着小厮,“你叫他什么?” “庆岚啊,你指给我的丫鬟,你自己居然认不出!” 在白引歌眼里,小厮就是庆岚,是她刚才最想见的人。 夜煌不发一言,忽然转过身去一把将白引歌背到背上,他冷冽的吩咐楚焰,“他那只手碰的王妃,砍掉那只手!” 白引歌迷糊的更厉害了,连他的处置都没听清。 她的 耳朵里似有无数只蜜蜂在飞,体内的温度更高,整个身子泛着高热的红。 一路上夜煌让人请大夫,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不清楚。 她感觉自己就像踩在云朵上,整个人轻飘飘的没有实感,只记得拿抓耳挠腮都无法解除的热和痒,令她像水蛇一样的在夜煌的背上磨蹭。 嘴唇不小心扫到他温热的颈窝,触感就像是困在沙漠三日的旅人碰到了甘霖。 她近乎渴求的用双手缠住他的脖子,柔软的唇在他唇上摩挲。 已经快到翩兰殿,白引歌的行为令夜煌身体一僵。 “白引歌,你在做什么!” 回应她的是她变本加厉的动作,她想要更多的凉爽,一双小手趁势探入了他的衣襟。 夜煌回头看了眼她,微凉的脸颊挨到她的热脸,就像是被滚水烫到。 他咬牙忍下,也没手扒拉她胡作非为的小手,加快了步伐。 “王爷,王妃这是怎么了?” 庆岚正在铺床,看到夜煌背着不正常,像个煮熟虾子一般的白引歌,她帮忙把人接下来。 入手的皮肤灼人,不安爬上庆岚眼角眉梢。 “不知道,大夫已经在来的路上。你去打点温水来,给她擦擦降温。” 夜煌让庆岚把白引歌放到床上,她 难受的去扯自己的衣衫,恨不能扒个精光。 她的反应明显不正常,夜煌没有医学护理常识,只知道这大冬天的若让她贪凉搞不好会病一场,便只让她脱掉外衣。 谁料白引歌借力攀附,如一位游蛇缠住他就搂紧他,利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跟他挨挨蹭蹭。 夜煌心底已经有了计较,白引歌这是中招了! 可是她不是百毒不侵? 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消化这玩意? 在大夫来之前,他一次次扒拉下攀附他的白引歌,再接过庆岚的帕子不停的为她擦拭。 可结果是她越来越热,越来越难受。 到最后,白引歌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时不时的抖一抖。 大夫把完脉,急出一脑门子的汗,“齐王殿下,王,王妃这是中了秦楼楚馆最烈的那种药……需,需得异性纾解……不,不然体温会越来越高,会,会七窍流血而亡!” 意思是没得治了,除了最原始的解法。 夜煌越等整个人身上的气压越盛,到这一刻沸腾到极点。 “出去!” 这一刻他不再压抑,厉声遣退屋子里所有的人,掰过白引歌的身子,看着热的皮肤红的像被烫伤的她,“白引歌,大夫的话你听到了吗?你是大夫,你肯 定有办法……唔……” 本来还抱了最后一丝希望,期盼白引歌能忍着告诉他解法。 菲薄的红唇猛地被人堵住。 白引歌已经热到快要爆炸,那是一种自身无法纾解的热,但靠夜煌却可以。 如今的夜煌,在她眼底是冰块,是空调,是能令她好受的源泉。 她想把他拆吃入腹。 一动不动的看着已然坐到自己身上,扒开自己衣服狂啃的白引歌,夜煌的眸色暗了又暗。 “白引歌,本王不想趁人之……” 他话是那么说的,手却没有推开她。 心底有个声音,你们是夫妻,你这么做是为了救她,不算小人。 可脑袋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反驳,可她神志不清,不应该这样的。 所有的天人交战,在她扑到他的那一刻都化作灰烬。 红烛摇曳,床幔尽散。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 …… 白引歌头疼欲裂的睁开眼,她昨晚破天荒的做了那种令人不好意思的梦。 她化身饿狼,把酷似夜煌的美少男给吃了! “醒了?” 正在她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不像思春少女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一道略微性感沙哑的男声。 白引歌一抬头,撞进了一泓寒潭般深邃的视线。 “王妃昨夜强睡了本王!” 第152章 怎么赔他的冰清玉洁 陈述句,毫无语气起伏。 白引歌如遭雷击,心乱的像是有无数只手向四面八方拉拽,上面崩腾着千万只草XX 。 她眼睛机械的眨了眨,敛眉,僵硬的往下看。 空,空的。 被子里的脚微微移了移,痛。 啊啊啊,她还在狐疑自己怎么会做那种乱七八糟的梦,梦到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不想吗?梦到第一次解剖不美吗? 结果,结果那是真实发生的! 她一把拉过被子遮盖住自己,把头一起埋了进去,管不上夜煌有没有盖的。 昨晚她的梦起初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后面却清晰无比,连,连他伏在她身上惑人的低喘,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想到那画面,脑袋轰的一红,就快要由内而外的炸开。 完了完了,她昨晚是被魇住了吗? 不然怎么会跟夜煌发生那种事! 不对,她记得自己身体好像出现过异常,特别的热特别的痒……难道与那有关? “王妃昨夜不知在哪中招,把本王强作解药,如今是要盖脸不承认?” 夜煌冷幽的声音透过被子传来,好听的如同低音炮。 白引歌却没心情欣赏。 这种事情不能说女生更吃亏,人家夜煌守了二十几年的清白身,是要给他最爱的女人的!她,她就这样给人家用了 …… 怎么办怎么办,夜煌好像很生气。 “王爷你怎么不请大夫,一般来说……” 她闷闷的开口,要不是无知觉中招,她明明可以免除这场灾祸的。 明明吃的是往日相同的食物,平时都没事,怎么就昨夜出问题了? 难道有人偷偷往她饭菜里做了手脚? “请了,大夫说唯有此法。王妃当时看上去人事不省,看样子还是听进去了,不然今早王妃的身体都该凉透了。” 夜煌的声音明显带着不爽,白引歌隔着被子都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她不知道啊……一切就像是搁浅的鱼遇到了水,就,就顺理成章的扑倒了…… 啊,痛心疾首啊,她这百毒不侵的体质,怎么就不能化解那种药呢! 扣头,烦躁的扣头。 是不是扣掉这头顶的三千烦恼丝,这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这是明显错在她,夜煌被迫现身是为了救她……让她痛失清白身都没办法哭。 “王爷,您看啊,您说您昨夜是做了药……这药都是有价的,您开个价,我付钱,这事就这么过去……” “了”字憋屈的堵在喉咙口,没来得及说出,夜煌冷然将她打断。 “王妃准备付多少?” 被子几乎全被她裹了去,夜煌昨夜完事后已经穿上了亵衣。但 奈何冬日天冷,他四肢发凉,他起身去拿披风应急。 白引歌算了算自己从夜煌那讹来的医药费,她本想掏空荷包里的银子就了事,但想必夜煌不会答应。 堂堂齐王,隐形储君,就值个十几两,这说出去有点丢人。 这买身钱她都拿不出手,啊啊啊! 钱没了还能挣。 万一谈不好,夜煌想不通就这样失了身,哗啦一刀子把她砍了,那就是人财两空。 “全,全部的家当!” 咬咬牙,她打算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他,让他看清自己的诚意。 哗啦—— 蒙头的被子猛地被拉开,夜煌那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猛地出现在她眼前,“你认真的?” 他的脸虽冷,但不渗人。 近距离看去,好像苹果肌那里还有些未散的红霞。 宛如厚厚的冰凌里包裹着一团炙热的火焰。 与她对视一眼后,他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偌大的无瑕疵的俊脸还是对着她,似乎……有点害羞? “我……” 白引歌被这样的夜煌弄的心神一荡,莫名觉得他可爱是怎样。 就,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神邸,忽然受了刺激变成小小一团的萌差。 “想好了,本王是无价之宝!” 她甫一开口,被微挑剑眉,故作倨傲的他给打断。 啊……母胎单身二 十几年的白引歌,又被他微妙的小表情迷的眯了眯眼。 心砰砰的加速跳着,快要蹦出胸腔。 这反应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看电视剧里的失身,不都该歇斯底里怒吼,“我不干净了,我好脏,我要洗个十来遍……” 醒来这么久,她好像还没有这样的情绪? 呃……更多的是担心怎么对夜煌负责。 大概是怕死吧,是她睡了人家啊! 所以他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满意她的补偿方式吗? “王爷,这样吧,这事是我对不起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满足……” 白引歌没招了,她心虚的别过眼睛,把处置权交给夜煌,“前提是我得好好活着!” 夜煌垂眸看了眼她这副小模样,唇红齿白,嘴唇被他咬肿还未完全消退,只感觉昨夜那遍布全身的陌生感觉又回到了身体里,并且向身下涌去。 “赔本王一副冰清玉洁的身体。” 夜煌翻身上床,一把拉过被子挤进被子里。 白引歌被他的动静惊的往后退,直到抵到窗框,退无可退。 她哭丧着一张脸道,“王爷,我不是叮当猫啊,没有时空机器回到过去改变未来……” 嘴唇忽然被堵住。 满鼻的馨香,是淡淡的沉香。 “生个孩儿。” 见她不 明白自己的意思,夜煌亲吻完补充一句。 她是他第一个女人,事情已经发生,他不可能再放开她让她出去找别的男人。 感情可以培养,他早有过前言,不介意慢慢跟她培养。 而且……这培养的过程,可能要不了多久。 心底有个模糊的念头,夜煌压抑着,不让它冒出头。 他现在仅是看着她,就觉得嗓子干,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呃……” 白引歌被他的话吓到失去三秒的呼吸。 接下来的剧情不该是两人谈好好聚好散,像没事人一样的把这事囫囵过去……怎么扯到生孩子上了? 她原本可以冰清玉洁和离的啊,夜煌要她二婚还带个孩子? 虽说以前她妈X她相亲的时候,她想过自己可能会有这样的未来,但没想到都穿越了,这未来还没变! 不行,她要改变未来。 “王爷,孩子应该是爱情的结晶,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宝贝。你看我就是父母没有爱被诞下的,这些年在侯府过的是连下人都不如的生活。” 她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况且我二婚还带个孩子,会不好嫁的!”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她还在想另嫁。 夜煌的火气蹭蹭的涌了上来,一下压住她,以吻封缄。 看来一个孩子不够,得要两! 第153章 弥补禽兽行为 白引歌累的瘫在床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她不明白自己说句大实话,怎么就惹着夜煌了,折腾的她下不了床。 她也是第一次,怜香惜玉,这个男人一点都不懂,差评! 难道他洁癖加大男子主义,不允许自己碰过的人被他人拥有? 啊,霸道总裁不都走的这种路线…… 天,要是这样就悲剧了! 猛地坐起来,白引歌浑身都不舒服,像是跑完了两万米长跑,她酸痛的龇牙咧齿。 虽说事后夜煌抱她泡了澡,说能缓解疲劳,但她一点也没好! 他被楚焰叫走,倒是走的四平八稳,一点也没有肾虚的症状! 总之这次是意外,之前夜煌一个吻都要对她负责,如今失了身他定会铁了心负责到底。 可她不爱夜煌啊,现在至多算不讨厌。 就这样因为一夜的错误,不明不白的把她绑在他身边一辈子……她会疯的。 嗯,暂时不要暴露她想逃离的心思。 等到他复健完了,她偷偷拿他大印印好和离书,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就算她不再找男人,她也不要就这样委屈一生! “王妃,您醒了吗?” 庆岚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王爷吩咐过,等王妃醒了,先给她 送点清淡的食物。 “嗯,醒了。有点饿,你去……” 白引歌饥肠辘辘,昨夜吃的那些都被折腾的消化完了。 她苦兮兮的坐到床边,想要庆岚去备些吃的,门吱呀一声从外推开。 “这是在外面的小炉子上暖着的皮蛋瘦肉粥,您先进一点,奴婢去端开胃菜。” 庆岚端着托盘进门,放下后要去伺候白引歌更衣。 看到那凌乱的大床,还有白引歌脖子上的吻痕,小姑娘脸颊发烫。 一不小心瞥到庆岚害羞的小眼神,白引歌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不用伺候了,我自己穿,你去端菜。” 庆岚摇头拒绝,小声道,“王爷吩咐过,王妃今日体弱,得好好伺候着,不能让您一人。” 啊……真是谢谢他的体贴了——估摸着全府的人都知道他们真圆房了! “对了,你遣人去把施嬷嬷找来。” 白引歌由着庆岚穿好衣服,在桌前坐下,刚拿起勺子,她想到昨夜不寻常的地方。 她摸过那个锦盒和药,二者会不会有问题? “是。” 庆岚走出去吩咐丫鬟叫人,她再去小厨房把菜端上来。 白引歌只是心底起疑,还没去检查锦盒。 饭快吃完,小丫鬟急匆匆来报,“王妃 ,施嬷嬷没在府里。她的东西都拿走了,守门的护卫说一大早天不亮离开的,据说是王妃您吩咐她去办什么急事!” 白引歌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个锦盒仔细揣摩。 这次她学乖了,先从医药箱拿出一副乳胶手套戴上再打开。 从外表看没什么不对劲。 她拿出一片刀片,轻轻的在昨夜未触碰到的地方刮了刮,也没有任何粉末掉落。 难道这盒子本身有问题?比如浸染了那种药? 微蹙眉头削下一块木屑,白引歌拿出干净的量杯,往里面加了清水,将它泡入。 然后过了十分钟取一些水送进实验室化验。 这个过程就她一人,庆岚被她打发出去派人寻找施嬷嬷。 化验很快有了结果,木头里的确有药。 这就说明施嬷嬷回来有异,难道是被蓝公子洗脑了? 可是,蓝公子明明就是原主亲娘……她没有理由这样坑害原主的啊! 白引歌还不知道昨夜认错小厮为庆岚的事,直到下午她出去溜达,听说有个小厮被王爷砍了手撵出王府,她才恍恍惚惚想起。 昨夜如果夜煌没有出现,那她……是不是就让那小厮轻薄了? 不,有可能是更严重的后果! 一想到自己会被陌生男人触碰,白引歌恶心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连曾经被触碰过的地方都火辣辣的,她恨不得立即去拿把刀把皮给剜下来! 蓝公子就这么恨她,恨到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 火气上涌,白引歌咽不下这口气,招呼庆岚套了马车出门,直逼蓝公子所在的医馆。 今日歇业。 到了门口,医馆门上挂了个木牌。 白引歌两眼一抹黑,这种蓄好力准备发泄,结果人躲起来一腔怒火无处发的感觉糟糕透顶。 行,今日不开明日总得开! 他们有本事躲她一辈子! 顺了顺气,白引歌去到自己的药堂溜达了一圈,有工人正在往药柜装药。 她有些诧异,“哎,我还没买呢,你们这是……” “是齐王殿下的吩咐,我们的药材都直供太医院的,王妃请放心品质。” 有个眼尖的认出白引歌身份,恭敬回话。 白引歌心里有些惶恐,夜煌为她所想,这药堂开起来她好似没怎么出过力……他这是在间接表达会对她负责? 不止她的人,还有她的事业? 这可不行! “啊,诸位请等一等。王爷有所不知,我已经联系好了药材商。如今他从你们这 边购入货物,我那边就会失信于人。” 夜煌的手往她的生活里伸的越长,她以后越难摆脱他。 白引歌叫停,想要自己联系供货商。 “齐王殿下吩咐过了,您什么都不用担心,违约的事会有我等去解决。只需王妃告诉小的,您在何处购入,药材店铺的名字。” 啊……她真的很想再一次感谢夜煌的体贴——什么都给她想到了,是怕旁人不知道这是齐王为后台的医馆吗? 她除了出几个人,这药堂就没其他东西是她的。 算了,离开时折成钱拿给夜煌好了。 再说她还有从太后那讹来的一小药库的好药材,也能抵债。 虽然肉疼,全部留给夜煌好了! 白引歌退了出去,按照这进度,药堂明日就能开张。 也不知道店铺招牌弄好没有…… 上马车准备回去,几个男人抬着她家的招牌出现在店门口。 “这可是齐王殿下亲手题的字,你们几个小心点!” 招牌上披红挂彩,就等着她开业的时候剪下来。 白引歌心头一惊,夜煌不是被楚焰叫走了,应该是宫里还是军营里有事吧,怎么还有空把这些琐碎小事都给她办完了? 难道……是想用这些弥补他早上的禽兽行为? 第154章 误会大发了 气突然就消了。 白引歌上马车回王府,心底盘算着晚些时候见到夜煌,可以从轻发落。 可过了晚膳时间还不见人。 “王妃,饭菜都凉了,您看……” 庆岚候在一旁,看白引歌翘首以盼,望眼欲穿,忍不住出声提醒。 “热一热吧。” 白引歌伸的脖子疼,没道理啊,夜煌已经回来了,居然连个面都不跟她碰,是怕她还在生气? 算了,先吃饱肚子再去看看。 她让庆岚把菜复热,一个人快速的吃完晚饭,打着消食的旗号在院子里逛。 若能偶遇夜煌一定要狠瞪他几眼。 遇不上就去他那边溜达一圈,说好的负责和培养感情,就是这般冷落? 嗯,正好问问祛疤膏拿到没,是个好借口。 与此同时,夜煌恍然的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不动筷。 今天一天他身边发生了很多诡异的事。 先是上朝的时候,户部侍郎说了句南方洪涝引起灾民小范围失控,他心神一晃,引,白引歌的引? 后来觐见父皇,父皇说白色瓷盏如何他没听清,只抓住白字,白,白引歌的姓。 市集走动,有人引吭高歌,他想到白引歌脸红脖子粗的模样。 整整一日,这白引歌就跟游魂似的, 在他脑子和心底无处不在。 他这是着魔还是中蛊了? “王爷,王妃求见。” 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强烈思念,夜煌无所适从,就算他心悦白凤玉时,许久不见泛起淡淡相思,也是极其浅淡的,如同宣纸荡起的淡然墨香。 一听说白引歌来了,就在一门之隔,几步之遥的屋外。 原本热烈的心绪如同热油端上了灶台,咕噜噜的沸腾起来。 夜煌顿觉燥热不已,像有一把火在喉头上烧。 “请。” 从回府后,他就一直想找借口去看看她,可那脚就是迈不出圈。 他在等她过来。 一直等,等到饭菜冷透了,终于等到了人。 趁她没进来,他猛地站起来理了理衣襟,再摸了摸头发,确定没有一丝不妥,这才落座。 白引歌款款而来,今日穿了一身靛蓝色的长裙,上面绣着百鸟朝凤。 未施粉黛,发髻也是简单挽着,却戴上了那一日他买给她的蝴蝶发簪。 每走一步,那蝴蝶轻摇翅膀,似要振翅欲飞。 没有繁复的装饰,却清新的像出水的芙蓉。 “请王爷安。” 她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停下,施施然福身。 敛眉顺眼的模样,一下让他联想起昨夜她娇羞的表现,直觉喉头那把火往 下扩,烧到了胸腔。 “咳,王妃请起。” 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夜煌觉得自己真的而被魇住了,一看到她身体就奇怪的紧。 “不知王妃有何贵干?” 他努力的绷着脸,不漏一丝异样,冷然开口。 “王爷许诺的祛疤膏还没送过来,若轻这两日就要用药了,我有些心急便来问问。” 白引歌起身,楚焰给她抬来凳子,她一拂袖坐下。 心砰砰砰的快要跳出胸腔。 白引歌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越靠近夜煌,就跳动的越厉害。 站在门口的时候,她甚至不安的指尖轻颤。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难道是因为害羞? 她在心底不住的分析,找了个比较靠谱的解释方法。 “药膏明日会送到大将军府,王妃放心。没什么事王妃回吧,本王还未用膳。” 这屁股刚挨着板凳,夜煌就下了逐客令。 白引歌全身的肌肉一僵,啥玩意,话没说两句就撵她走? “王爷……” 白引歌不肯走,她心底有诸多疑惑,还有昨夜被下药的事没告诉他。 “楚焰,送王妃!” 可他一点也不客气,嘴唇紧绷着,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就是要让她消失。 白引歌的心蓦地一疼,像是被无形的尖刀哗啦 了一条细微的伤口。 不见血,只划破表皮,却还是很痛。 所以夜煌今天做哪些并不是为了让她消气,而是事后反悔了,想跟她划清界限,早点把她的药堂弄好,把她扫地出门? 结合现场来看,这是最大的可能! 白引歌的神色暗淡下去,她唰的站了起来,浑身溢满怒气,“走就走!” 冷冽的瞪了她一眼,她愤愤然拂袖而去。 夜煌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跟着站起来,伸出手本想叫停,手指在空中勾了勾,最后还是没发声。 不行,他今日本来就够乱了,再看到她更是心乱如麻,乱上加乱! 等他整理好情绪再去面对她。 但也不能由着她生气,不然气大伤身。 “来人,开宝库,本王挑些东西,给王妃送去。” 她不是小财迷,总有东西能缓和她的火气。 …… 白引歌气了个饱,鼓着腮帮子,粉拳无意识的砸在桌面上。 “王爷赏!” 她这前脚刚坐下,后脚夜煌的赏赐就来了。 看着一箱箱的东西搬进屋,她细数了一下,大.大小小十六箱。 “这什么意思?” 等到仆从退下,她不解的站在礼盒前咬了咬下嘴唇。 莫非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跟她一刀两断,所以派人送 了分手礼物来? 哐哐的打开盒子,第一盒是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柔光,瞬间将室内照的更亮。 第二盒是金叶子,装满了20*20的木盒。 白引歌越往下打开越心惊,房产地契瓷器宝石应有尽有,这铁定就是分手费啊! 可恶! 今早才说会对她负责,就一日的时间全变了卦,渣男,臭渣男! 白引歌气的浑身哆嗦,如果到这里她还不明白夜煌的心思,那她就白活两世了。 她恨不得现在就去踹他两脚,但打王爷传到皇帝耳朵里,她还能有命活吗? 不行,太可恨了,她不能因为惧怕放过他! 白引歌想发泄,摸着下巴在肚子里走了两圈,忽然想到了之前附身过的那一只大老鹰。 啄二夫人能啄一头包,夜煌一介凡人之躯肯定也可以! 睡觉睡觉,今晚一定要报仇,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白引歌脱了衣服上床,盖好被子想要快点入睡,可越闭眼脑子越乱,人越清醒。 晚点夜煌睡了,门窗大关她就没法下手了! 速效安眠药反正没副作用,唯一点不好就是不能自主醒来。 反正晚上都是要睡觉的,不醒更好,她有一夜的时间复仇。 等到明日晨起,她就收拾东西走人,哼! 第155章 倾诉真心被误解 夜煌晚膳后坐立难安。 “你说东西送去后,王妃没有笑,脸色反而更难看了?” 仆从如实回答,他一头雾水。 以前赚个一千两,白引歌都能乐呵半天。 今夜这些东西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价值连城,她的情绪居然更不好了,这是怎么回事? 很想去问个清楚,走到门口,庆岚说白引歌已经睡下好一会儿了。 屋子里没动静,应当是睡着了。 夜煌不忍心打扰她,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却没有心情休息,于是抬脚去了书房。 最能静心的书,他翻了几页就丢到一边。 最能精神的练字,写到最后满篇幅都是白引歌的名字。 夜煌从未为一个人这样心烦意乱过,很想去问候她,又担心打扰她,困兽一般的在囚笼里乱撞。 “啁啾~” 忽然,屋外响起一声响亮的鹰鸣。 紧跟着老鹰一个俯冲窜入书房,如一把利剑一般的袭向夜煌。 “鹰!” 夜煌惊喜的看着天外来客,愁云惨淡的脸上带了一抹笑,让意图一冲把他脑门开瓢的白引歌看傻了眼,急匆匆一顿,啪—— 把抓来的无毒蛇摔在夜煌的脑袋上。 “这是你给我带的礼物吗?” 夜煌一抬手扒拉下半死不活的蛇,看花纹是很 常见的无毒蛇,他一瞬间揪紧的心放松下来,嘴角的笑容加深。 混蛋,你眼神不好吗,这是用来咬你的,恐吓你的! 礼物,想得真美! 气不过的白引歌飞到他面前,扑腾着巨大的翅膀,朝着他的脸扑打。 打你个负心汉,不对,打你个臭渣男! 夜煌忽然伸手,一把抱住老鹰,“你是白引歌派来的吗?她怎么了,心情不好?” 翅膀被支柱,白引歌的鹰身一下失去平衡,为了不掉下去,她伸出爪子紧抓住夜煌的衣衫。 仅是抓住外一层有个支撑点。 啧,真弄得见血了,明早的早餐搞不好是老鹰肉,她得小心点。 “不应该啊,本王给她送了那么多她最爱的宝贝,她怎么会不开心呢?” 积蓄一整日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夜煌像拧开开关的水龙头,一股脑的把自己的疑惑向她倾诉。 “开心?被人睡了,人家给你一笔巨大睡资,就跟嫖客一样,你能开心?” 恨不能朝他翻个白眼。 今早我说用钱负责的时候,你忘了自己脸色有多难看了?大哥,将心比心啊! “她会不会是嫌少,不然本王把宝库一起送给她,你说这样她能高兴起来吗?” 察觉到老鹰在反抗,夜煌紧紧抱着 她的身子,用目光询问它。 大哥你认真的吗?你都要把我扫地出门了,还管我高不高兴……有毛病啊! “哎,如果不是本王心乱,此刻本王该抱着她睡,而不是抱着你诉苦。” 夜煌看她没反应,顿了顿,重重的叹了口气。 白引歌怒火中烧,所以你原计划是用这些再白睡我一晚吗? 靠,渣男,渣男中的战斗机! “鹰,你说本王是情动过一次的,按理说应该比较了解男女之间的感情。” 全然将她当成树洞,开始追忆往昔起来了。 白引歌放弃挣扎,任由他抱着,冷着脸暗戳戳道,“你不得了,你有过旧爱,你经验丰富……渣男本渣!” “本王今日是第一次一整天都想着一个人,走神的时候想,发呆的时候想,甚至听到带她名字的字眼都能联想到她,你说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呵,你是傻子吗!怎么春宵一度之后觉得对不起白凤玉了,一直想着人家?” 白引歌本来是来发泄的,听他说话心头涌动的更厉害了。 就像是爬上了千万只蚂蚁,整齐的行军,然后在她心上最柔软的地方狠狠的下口。 伤着谁疼着睡,蚂蚁毫不在意。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更闷了,就像是压 了一块千斤巨石,快要喘不过气。 行啊,夜煌,秀恩爱秀到鸟面前来了! 你是知道它是我的鸟,故意说这些话给它听,让我明早起来乖乖滚蛋的吧。 呸,想尽办法让我走,我还偏不走了。 “你说本王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夜煌眉宇纠结,一张好看的俊脸布满不真切的迷惘。 太快了,他明明才失去心爱的人不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难道是肌肤之亲后,不止女性心里会发生变化,男性也会? “哈,开什么玩笑,你一直深爱你的白莲花!只是之前被伤害蒙了眼,如今旧情复燃了……轰,怎么没烧死你!” 真是越听越火大,偏旁边还有个火上浇油的。 白引歌气不过,越听越心烦,剧烈的扑棱。 夜煌怕她动的厉害折损翅膀,不得已放开她,“怎么了,你不爱听这些,本王可以……” 可以个头,可以个屁! 她飞到半空,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不能就这样无功而返,还便宜他给他送条蛇兄煲汤啊! 照着他的发髻一顿猛啄,啄的乱七八糟,白引歌一溜烟飞了出去。 夜煌被她的行动弄来怔住,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难道你不喜本王喜欢你的主人?” 他 无奈的摇摇头,这事,可不是他能做主的。 手轻轻的覆上嘭咚嘭咚加速的心脏,夜煌定了定神,或许需要彼此冷静一下才能真的弄清楚自己的心意。 …… 白引歌辛劳了一整晚。 凭借鸟类的夜视力,她把方圆几里能寻到的毒蝎子毒蜘蛛大蚂蚁毒蜈蚣,全送到夜煌的门前。 保证他第二天醒来大惊失色! 吃完早饭,她刻意走出翩兰殿听消息,果不其然,那些毒物爬满了夜煌的院子,今早那边热闹的不行。 只可惜夜煌没被蛰没被咬,有点令人大失所望。 白引歌想着药堂准备就绪,在王府里闲着也是闲着,叫仆人套了马车去做开业准备。 她今日特意换了一身男装,改变了外在的形象,用黑两个度的粉底把肤色变暗,再画成剑眉吊梢眼,总之跟她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 欢儿也在她的乔装打扮下跟她出了门。 她们先去罗超学徒的地方,招呼他一起过去,没想到到了药铺门口,碰到隔壁在忙进忙从。 白引歌从马车上下来,看到昨日还在做绸缎声音的店铺已经被搬空,招牌都已经拆了下来,有不少人在往里面搬药箱药柜。 这是有人看她这风水好,要跟她一起开药堂还是医馆? 第156章 避子药 白引歌领着罗超在药堂走了一圈,检查有没有任何疏漏的地方。 罗超死气沉沉的眼睛两眼放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王妃娘娘,您确定要聘请我做您的掌柜?” 看她受宠若惊,白引歌打趣他,“不然我带你来是眼馋你的吗?” 罗超不算太高的身体,刷的站的笔直,恭敬的朝白引歌鞠躬90度。 “王妃娘娘的提携大恩,罗超无以为报,唯有全身心投入其中,开启王妃不吝赐教,多加指点。” “行吧,这就算你的拜师礼了。” 两人边走边说,确定四处都已准备妥当,随时能请仪仗队敲打一番就开业。 欢儿也一脸的向往,以后这里就是她工作的地方了,她和罗超互换姓名,给自己取名陈欢。 白引歌本打算明日开业,罗超却告诉他需得寻一个算命的先生,看一看八字,找个黄道吉日才行。 白引歌不迷信那些,于是告诉罗超,“这日子是齐王殿下定的。” 金枝玉叶的贵人定的必然是好日子,罗超不再言语,跟着白引歌一起出门。 不是冤家不聚首。 白引歌一走出去,就看到了旁边店铺的门口站着一个眼熟的身影。 “参见齐王妃。” 蓝公子依旧一身蓝衣打扮,看到 他淡然一笑,施了一礼。 白引歌面上宠辱不惊,心底却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 果然现代的化妆术还是骗不过现代的人。 不过,她昨日气冲冲早上门儿,蓝公子歇业。今日怒火还未熄,她居然就谈下自己旁边的铺子,要跟自己做竞争对手。 这是亲娘吗?这怕是18世的仇人吧! 既然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不肯相认,甚至于要和她对着干,那她干嘛要认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蓝公子后台硬,还真是不怕死,昨日指使施嬷嬷给本王妃下了药,今日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在本王妃面前溜达,是觉得本王妃无法奈你何吗?” 原主啊,不是我不愿帮你孝敬你亲娘,实在是这个女人太过可恨。 你若在天有灵,必然知道之前发生的一切,会体谅我吧。 “齐王妃这话真是折煞蓝某人了。” 绝口不提施嬷嬷的事儿,蓝公子谦卑的鞠躬,“这个医馆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开的,并非是我的,不过以后我会在此坐诊。都是邻居,齐王妃有任何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 白引歌赏了他一个白眼,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去找敌人求助。 这人心眼特坏,贬低她的医术! “你最 好把施嬷嬷牢牢的藏起来,不然被本王妃抓到她,逼问出下药的主谋,本王妃一定将你五花大绑,剥光了吊在城门口示众。” 连亲生女儿都这样对待,她有理由怀疑,原主的亲娘不过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禽兽。 不如拉出来溜溜。 蓝公子笑而不语,就仿佛施嬷嬷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白引歌心一凉。 难不成施嬷嬷办成事之后,蓝公子已经把她处理掉了? 旁人的家事她也管不着,只能感叹这人心狠手辣。 白引歌懒得在这儿跟蓝公子费唇舌,她上了马车,先把罗超送回去,他有一些东西需要处理并带走,然后回了齐王府。 一走到王府门口,就看到楚焰牵着马,站在门口,一副随时都要走的模样,翘首以盼似在等人。 “王妃,您可回来了,属下在这儿久候多时,您快跟属下走一趟,宫里出事了。” 楚焰很着急,语速过快。 白引歌准备下马车的脚缩了回去,楚焰也上马车,当她的车把式详细的说。 “谁出事了?是你们家王爷?” 白引歌的心咯噔一声,沉到湖底。 难道夜煌今日进宫启奏和离,要迎娶白凤玉,引的大顺帝勃然大怒? 不知道该心疼他好还是该生气好,性 子这么急,就不能等彼此和离恢复单身再说? 白引歌问完焦急的等着楚焰回话。 “不是王爷,是皇后娘娘。” 楚焰嫌弃车夫赶马车太慢,因为他们家王爷下了命令,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冷宫。 他夺过控制权,一边驾马车,一边告诉白引歌,“皇后娘娘在冷宫被人下了毒,危在旦夕。幸得王爷身上有您给的解毒丸,皇后娘娘吃了之后,一切体征恢复了正常,但就是怎么也不醒。” “宫里的御医已经诊治了一番,可个个都像无头苍蝇,找不出皇后娘娘昏迷的原因,更没有对症下药的方法。” 所以这是找她救命来了? 不对呀,既然她的解毒丸起了作用,皇后体内余毒一清,假以时日就能恢复,怎么会昏迷不醒呢? “事情发生多久了?服下解药有几个时辰啊?” 白引歌追问,想先聊清楚病史。 “已经两个时辰了,按理说早该醒了,可皇后娘娘就是不醒,急的皇上差点把太医全砍了。王妃,你可一定要把皇后娘娘给救醒,这是给王爷长脸!” 楚焰已经十分信任白引歌的医术,说完这事儿不忘补充一句。 “我救人和你家王爷可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你少往他脸上贴金。” 想到昨天晚上夜煌说的那些话,她肚子里那些未熄灭,还有残余温度的小火苗就在蠢蠢欲动,大有复燃的趋势。 “还有以后不要叫我王妃,你们家的王妃应该很快就会改名换姓了。” 想通过楚焰间接表明自己的愤怒,白引歌的一席话,听得楚焰一头雾水。 王爷和王妃的感情不是越来越好了吗?换什么换,换谁呀? “王妃,您别开玩笑了,您和王爷的事儿,阖府上下都知道了。你以后是要生小世子的,您不是王妃,谁还能是王妃?” 呵,所以在夜煌的眼里,她就是一介生育机器是吧! 肯定是夜煌透露过这样的心思,楚焰才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可恶的夜煌算盘打得叮当响,但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片避孕药。 “看到没有?这是和避子汤一样功效的药,我已经吃下去了,不会有小世子。你去告诉你家王爷,让他死了两全其美的心。” 想让她生个孩子,绊住脚,没法离开,永生永世做他的私人医生,然后在跟白凤玉卿卿我我,想得美。 “哎,王妃您这是………” 楚焰想要制止,可是晚了一步。 白引歌喉头一动,咕咚一声,把药吞进了肚子里。 第157章 皇后的逼迫 冷宫,门庭若市。 之前太医院见过的太医,在溃败的院子里跪了一地,皇后娘娘贴身伺候的大宫女,也候在门口。 夜煌和大顺帝皆在屋里守着皇后,不停的说话,试图勾起她的意识。 “齐王妃到了,皇上、齐王殿下,齐王妃到了!” 大宫女看到白引歌,惊喜的大喊起来,声音里满是急切。 “参见齐王妃。” 太医院的众太医整齐的像白引歌行礼,白引歌步履匆匆,淡淡的回了个免礼,就在大宫女迫切的迎接下踏进皇后的居室。 夜煌听到大宫女的呼喊声,第一时间迈步去迎接白引歌。 “来的路上,楚焰已经把事情起因经过告诉你了吧?” 明明眼睛殷切的看着屏风后面,等着那一抹娇小的身躯出现,可当她真的进入眼帘,夜煌不由自主的移开视线,目光越过她的头顶。 “听说了,我这就给母后做一个系统的检查,还请齐王殿下和父皇回避一下。” 白引歌进门,便给皇上和夜煌福身施礼。 大顺帝见夜煌上前交流,抬手示意白引歌免礼。 老规矩,她看病的时候不希望有第三者在场。 夜煌没注意到白引歌进门后淡淡扫了他一眼,然后把他当成了空气。他只顾着担心皇后,听话 的领着大顺帝出门,并把门给她合上。 白引歌疾步走至皇后卧榻前,打开医药箱。 医药箱的底部放了一面小小的镜子,她从里面拿出听诊器,先听了听皇后的心肺,伸手准备去扒拉皇后的瞳孔,手刚碰到皇后眼睑,皇后猛的睁开了眼。 “嘘!” 皇后快速的伸手捂住她的嘴,并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白引歌浑身一僵,皇后这是要做什么? “本宫的毒煌儿已经解了。”皇后坐起来,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跟她说,“本宫现在是在装病,需要你的配合。” 白引歌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皇后这才拿开了手继续往下说。 “本宫知道你喜欢煌儿,如今本宫做这事也是为了给他报仇。对本宫下毒的人是太后,不过,她很狡猾,没有直接出面,利用的淑妃。” “本宫打算这次借太后出手,将太后驱逐出宫。明线暗线都已布置妥当,如今只缺一个把线索串联起来的人。” 之前那一次,她破釜沉舟,结果因为怡儿被挟持,让太后反败为胜,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 如今机会就在面前,她必须珍惜。 “不知皇后娘娘,要我怎么做?” 白引歌如今是骑虎难下。 她也是进宫来治病的,谁料到又 这样不明不白卷入一场宫斗之中。 路在她的脚下,可她从来没有选择走哪条路的权利。 皇后看她答应下来,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了回去。 “等下你只需要假装化验出本宫中的是相思散之毒,然后恳求你父皇搜查后宫。尤其是慈宁宫,绝不能放过。” “慈宁宫那边放药的人,本宫已安排妥当,你只需要带着他们过去来一个人赃并获,就没你什么事了。” 皇后小声的说着她的计划,白引歌就像吃了一万颗柠檬,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搞了半天,皇后是要叫她去做那只被枪打的出头鸟。 万一中间出现变数,太后察觉到什么,来一个反杀,她不就是那招风的大树吗? “皇后娘娘,搜宫一事应该有专人负责,我去不太好吧?” “本宫这是在给你立功的机会,怎么,你害怕?” 皇后的声音冷了下来,她直起身子,不爽的瞟了白引歌一眼,“风险与利益并存,你办好这件事,就是大功臣,皇上会奖赏你,齐王会对你刮目相看,难道这些不值得你为之背水一战?” 白引歌心说,抱歉,我不需要。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皇后复位,已是必然之举。 她可惹不起当朝国母。 “只要有人 去搜宫,并从那个地方找到下药的药包就行,对吧?这件事,我会办好的,还请皇后娘娘继续躺下,静候佳音。” 想来这件事甜头诱人,多的是人想去做。 白引歌已经想到了替代她的目标人物,淑妃娘娘应该很愿意为皇帝分忧。 毕竟是她下的毒,能嫁祸太后何乐而不为。 “不是有人,只能是你,这是本宫给你自证清白的唯一机会,你若办好了,本宫日后便不会再阻拦你和齐王。你若办不好,那等本宫复位之后,你就是本宫第一个要对付的人。” 皇后怕她耍小滑头,直接开门见山逼迫她去做。 白引歌是一个头两个大,还险些爆炸。 “皇后娘娘,我愿意为您办妥这件事,不已经表明我的忠心了吗?” 所以说同样是人,一样的心肝脾肺肾,你的花花肠子怎么就比我多呢? “不要再跟本宫废话,如今你只有两条路走,自己选吧。” 皇后说完躺了下去,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看来这话题是没办法再继续了。 白引歌把听诊器收好,合上医药箱的盖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朝门外喊道,“可以了。” 门扉由外向内推开。 大顺帝和夜煌,整齐划一的走了进来。 “齐王妃,皇后情况如何?” 大顺帝进门目光就落在床榻上,见皇后依旧沉瞌闭眼,略带忧愁的望向她。 “回父皇,母后所中之毒比较特殊。儿媳的解毒丸本可以解百毒,如今母后不醒,我猜测毒药中有什么特殊的成分在做作祟。号脉查不出问题,为今之计是找到了毒药粉让儿媳化验,方可得出解决方案。” 见大顺帝敛眉沉思,白引歌紧巴巴的把皇后的方案提出。 “母后身在后宫,就从后宫查起,想来有人应该很不想看到母后复位。为了方便第一时间,找出毒药救母后,儿媳请求由儿媳待人挨个搜查后宫。” 夜煌听到他的话明显一震。 白引歌是傻了吗?居然要带队去彻查后宫,后宫水有多深,连他都不想去淌! “父皇,这不妥。” 担心她去得罪人,夜煌着急的站出来,要阻止她。 救人心切,白引歌的善良他已经了解,所以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犯险。 白引歌这才瞟了他一眼,还知道救她,不算无情无义! 但大顺帝不愧是皇后喜欢的人,一听她自告奋勇,略微思考了几息,立即答应下来。 “好,那就按齐王妃的意思,从慈宁宫开始搜起!” 哦豁,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第158章 日后必会求她回宫 白引歌手持圣谕,却还是诚惶诚恐。 她想到了太后之前的一些手段,如果能成功还好,太后城府更深,若等着瓮中捉鳖,她这不是上去送人头? “父皇,儿臣愿陪王妃一同前往。” 夜煌站了出来,请旨要和他共进退。 白引歌想着他是皇子,如果由他出面……呃,效果可能是一样的,太后也只会记在她的头上。 行吧,总比坐视不理的强。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冷宫,朝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白引歌心事重重,想着自己应该像皇后在讨要一包毒药粉,以备不时之需。 夜煌连唤了它几声,她都充耳不闻。 手忽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擒住,白引歌脚下的步伐一顿,有些疑惑的侧脸看向身边。 “放心,有本王在,你不会有事。” 逆光中,夜煌的脸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柔光。 刀砍斧凿的轮廓更加的挺立,一向冷冰冰锋利的五官,也柔化开来。 俊美如神。 “你也放心,我是大夫,有医德!” 就算不久之后,你要休妻另娶,我也会按照之前的约定把你的手治好。 夜煌有些迷糊,她这是说的哪跟哪儿? 性感的薄唇微张,正想问个清楚,白引歌从他的手掌下挣脱 出来,大步流星的往前继续走。 慈宁宫已经在眼前不远处。 夜煌按捺下心底的疑惑,昂首阔步追上去。 在进慈宁宫大门的时候,他超过白引歌,率先走进去宣告圣谕。 “父皇有旨,搜查后宫。如有冒犯太后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 齐王和太后不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儿。 由他领头搜宫,众人就是有所怨言,也不敢直说什么。 慈宁宫里的一众宫人全都跪下来领旨,白引歌有些心乱的等着太后从里面冲出来。 按照太后要强的个性,搜查绝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行。 奇怪的是今日太后没有出面的意思,只让身边的老嬷嬷出来传话,“太后娘娘懿旨,慈宁宫的宝物比不上齐王府,还请亲王殿下怜惜一些。” 夜煌浑身上下布满冷冽的寒气,他阴鸷的扫了传话的老嬷嬷一眼,一挥手下令,“搜,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 禁军开始动手,白引歌也没闲着,先转悠了几个地方,然后再朝着皇后说过的指定地点走去。 “王爷,有东西。” 白引歌如约找到了毒药粉包,她先递到夜煌的面前,再当着众目睽睽打开,校验一番。 “这边是皇后娘娘所中之毒。” 说完这句 话,她退到一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这时候太后已经走出了寝殿,站在门口,看跳梁小丑一样的看着他们。 一脸凶相的太后,眼底并没有任何的惊诧之光,似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 “皇帝这样看哀家不顺眼,这次的事哀家能解释清楚,还有下次,下下次。罢了,哀家一把年纪也累了。” 太后的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哀家自请去西北平西王处,还请皇帝看生恩不及养恩大的份上,放哀家离宫。” 夜煌淡淡的回道,“此事做主的是父皇,太后有什么话不如到父皇跟前说。” 太后威仪大方的走了下来,越过两人的时候,冷笑着来了一句,“今日皇后撵哀家出宫,来日她必苦求哀家回宫,不信走着瞧。”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 夜煌冷锐的回头,看着太后倨傲离开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也得太后有命活才行!” 放她去平西王府,就是纵虎归山,父皇绝不会允。 太后如此淡然,必是手中握着什么王牌。 夜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怡儿。 他有些不安的抓住白引歌的手,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能不能麻烦你手底下的那些鸟儿 ,回王府看一看,怡儿身边有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白引歌本就在诧异太后这淡定自若的态度,经夜煌一提醒,瞬间如梦初醒。 “可以是可以,但必须在我睡着的状态下才能进行。” 现在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睡觉的好时机。 她倒是可以和之前附身过的鸟儿进行共情,看一看他们眼中的世界,但不一定这些鸟儿都在怡儿的附近。 况且不附身时,她仅能通过鸟儿的眼睛去看眼前的世界,却不能控制鸟儿的思维。 “本王这就带你去一处安全的地方。” 夜煌知道他要驱动鸟儿,需要熟睡这一条件,抿唇沉思了片刻,吩咐楚焰去皇帝那边汇报毒药粉的事,并把毒药粉交到楚焰手上。 然后他拉着白引歌,朝着慈宁宫偏西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座比较恢弘的宫殿,一打开门,能看到院子里种着郁郁葱葱的寒雪艳梅。 梅花都挂了花苞,还未尽开,姿态宜人。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梅香。 “参见王爷。” 屋内的老宫女听到开门声,急忙跑了出来。 看到是夜煌,以及夜煌身边多了个人,她震惊的张了张嘴。 但她很快咽下惊讶,向夜煌请安。 “这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有事, 要借偏殿用。” 夜煌淡淡的启唇,向宫女说明了来意。 宫女大喜过望,眼角眉梢的欢喜满溢出来。 “参见齐王妃。” 她虽然日复一日在这宫里,但也听说齐王殿下,如愿娶了自己思慕已久的白家姑娘。 只是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两人的关系势同水火,如今再看,请问殿下眼里满满的都是齐王妃,想来两人已经和好了。 “……” 白引歌表示看不懂老宫女眼底的欢喜为何,她淡笑着让她起来,直觉现下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就好像她来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 “这是本王母妃先前居住的寝宫,母妃去世后,父皇便叫人封存起来,不许外人涉足,很是安全。” 夜煌一解释,白引歌便知道自己心底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这种带心爱之人见亡母的故事情节,不该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自己就是穿越来的,知道这世间有鬼存在。 被夜煌的母妃误会,那就不好了。 “王爷,在这里不妥,不然你随便找个地方,只要守着我片刻,就行。” 她转身想要出去。 夜惶猛地伸手,一把捉住她的小手,认真道,“没什么不妥,本王的母妃便是你的母妃。你,也该来拜见拜见她了。” 第159章 好聚好散 “煌……齐王殿下。” 白引歌正在沉思夜煌这句话的深意,一道熟悉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白凤玉今日随燕王来拜见梅妃,知道了冷宫里发生的事,很想一探究竟,但因为大顺帝在场,不得不按捺下去。 梅妃眼线汇报夜煌领着白引歌去搜查慈宁宫,白凤玉就坐不住了。 正好梅妃母子有私密话要谈,她就走了出来,悄悄走到慈宁宫,躲在暗处看动静。 再一路尾随两人至此。 听到夜煌那句加重音调的话,她再也站不住走了出来。 “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院子里的梅花开的真好,可以的话,我有幸跟你一起进去掌掌眼吗?” 心底怨怼,表面上却风轻云淡。 施嬷嬷那个办事不力的,不是让她对白引歌下了药,她还刻意安排了人尾随白引歌。 本来可以趁她药性发作玷污她的! 可夜煌及时出现,砍了一个仅碰过白引歌一点的家丁的手,吓的她买通的那个小厮屁滚尿流! 听说最后是夜煌为白引歌解了毒,可恶,可恶! 一想到这,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夜煌带着白引歌来他母妃的院子,他原来明明承诺过只会带她一人来的,就在成婚之后…… 哪怕婚 没成,这承诺也是对她的,不能给旁人。 “白侧妃脸真大!” 白引歌看到她骤然出现,冷冷的白了她一眼,连带看夜煌的眼色也不好了。 怎么,这是要趁此机会带她到这跟亡母解释清楚误会,要给白凤玉正名? 难怪会说那么一句! “姐姐说笑了,妹妹最近思虑颇深,身子清减不少,脸怎么会……” 不太能理解白引歌这是句不带脏字的骂人的话,白凤玉借机说明自己一直在考虑和夜煌有关的事,期期艾艾的上前,向夜煌靠近。 啧啧,这是要迫不及待的抱上了? 夜煌却拉着她后退,更甚,尚好的右手忽然环绕过她的腰。 “白侧妃,父皇有令在前,此宫殿除了本王和本王王妃可入,其他闲杂人等……” “什么闲杂人等,煌哥哥,其中内情我已然告知于你!你如今这是有了新欢,就,就不要我这……旧爱了。” 看夜煌神色微冷,一点也没有往日的温柔,白凤玉的心是忐忑的。 她当初留一手的功效甚微,难道是帮燕王一事在夜煌心底埋了一根刺,再也拔不出来? 不行,她用尽心机,可不是为了成全白引歌那个贱人的。 最后三个字,她敛了声音,但还是清晰 的传到了对面两人的耳朵里。 白引歌心说夜煌你丫的是吃错了药了吗?昨夜还在说你喜欢她,今日就在这演戏,难道是为了让她安心给他生孩子? 毕竟孩子没生下来,一切都还存在变数,他得稳住自己。 “白侧妃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那让本王来提醒你,无论过去如何,你是燕王侧妃,是要陪他一辈子的人。” 不要再妄想耍心机脚踏两只船,风向不对就学墙头草往哪边。 未尽之言全蕴含在一双深邃的如寒夜星空的眸子里,夜煌冷冽的扫了她一眼,拥着白引歌进门,并叮嘱老宫女把门合上。 “白侧妃若强行进入,便是抗旨,你去回禀父皇。” 走了两步,夜煌毫无感情的一句话,如同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掐灭了白凤玉心底最后一丝希望。 她浑身哆嗦的厉害,嘴唇动了又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好,好狠! 男人的感情果然如镜花水月,随时都会变。 母亲说的没错,只有永恒的权利,才能确保自己能永远站在最高处。 夜煌,夜煌,我们曾经寄情日月吟诗作赋的日子你都忘了,如今只知道宝贝白引歌那个贱人是吧! 那我就毁了她,彻底的毁了她,一并 毁了你! 注意到身后投射来的狠戾视线,夜煌毫不在意,可身边的挣扎让他有些懵。 “够了啊,夜煌,别把人当白痴耍!” 白引歌思前想后,觉得跟他这样虚以委蛇不是她的风格。 等到身后的门关上,她猛地往前一跃,拉开自己和夜煌的距离,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外面实在不适合你入睡,偏殿有软塌,你可以舒服一些。” 夜煌以为她在气自己勉强她进门,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昨晚你说的话,老鹰全告诉我了!” 白引歌没接他的话茬,冷不丁的爆出一个全新的话题。 夜煌足足愣了三秒,这才反应过来——白引歌知道自己对她动心了? 冷肃的俊脸瞬间爬满绯红,如同冰天雪地里升起的一抹暖阳,光色泛白。 这老鹰……他都还没想好……真是只不知保密的坏鸟! 算了,既然误打误撞被知道了,不如就在这,当着母妃的面一鼓作气告诉她,也总比从鸟的嘴里知道的好。 “是,我是跟老鹰说过我……” 深呼吸一口气,夜煌从未有过这种话头如鲠在喉,明明很想喷薄而出,又像有无形的力量卡着他,不让他顺利道出。 耳根也被染红,白引歌却以为他是 被戳穿后恼羞成怒。 “行,你还算条汉子,能承认!那我也跟你说说我的想法,我是非和你和离不可的,不会给你生孩子,至多待到你手痊愈那一日。” 这已经仁至义尽了。 “……” 夜煌满腔热情一瞬间被泼熄,他嘴唇翕动,不可置信的看向白引歌。 什么意思,她对他已经没有感情了? 明明之前被误会,被苛待还一直坚持在他身边的白引歌,已经全变了吗? “王爷不用担心我日后嫁人好不好嫁的问题,也不要有大男子主义的思想,觉得你拥有过的任何事物都是你的,不能再给他人。” “我是个人,是个独立的个体,我有我的思想,并不会因为你是王爷甚至未来的皇帝就屈服于你。好聚好散咱们还能是朋友,日后你遇到什么医学难题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但要是你一根筋通到底,闹到最后一拍两散……唔?” 白引歌觉得今日是个好机会,想干脆把这件事说清楚,免得憋在心底不舒服。 她做人磊落坦荡,不喜利用人,更不想被人利用。 只是……说着说着突然被强吻怎么回事? 不,他占便宜也就算了,居然还咬她! 啊啊啊,夜煌你上辈子属狗的吗? 第160章 逃避 气喘吁吁的分开。 夜煌眼带怒火居高临下盯着她,“你,你既知本王心意,你还要另做他嫁,你是在报复本王?” 一连几个你,怼的白引歌目瞪口呆。 “我……这不是在成全你?” 她实在不能理解夜煌的脑回路,她主动给白凤玉让位置,他怎得还不高兴了! “成全本王?本王心悦你,你却要和离嫁给他人,你这是成全?” 夜煌生气起来,一句话总爱重复。 白引歌第一遍没太在意他话里的内容,再一咀嚼,等等,他说他心悦她? “你不是这样说的,你明明说你爱慕的是白凤玉!” 她自己就是那只鹰,她听得清清楚楚,他别想为了保护白凤玉混淆视听。 想来现在白凤玉是燕王侧妃,就算他真旧情复燃了,肯定也不能让旁人知道。 上一次大顺帝要处置白凤玉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所以他刻意疏远白凤玉,跟她告白,都是为了混淆视听。 “渣男!” 啐他一口,白引歌要拉开和他的距离,气的胸口不住上下起伏。 “……是那只鹰传错话了。” 夜煌串联一想,这误会的出处就在老鹰身上。 难怪白引歌这个小财迷看到那么多金银财宝还不高兴,是因为误会了他 。 对,一定是这样。 意识到白引歌可能还存在跟自己一样的感情,夜煌暗淡下去的心情明媚起来。 “本王当着你的面再说一次,本王有那么些许钟意你,你若好好留在本王身边,感情往下发展,会朝举案齐眉方向加深……” 喜欢这种话,当着一只鸟和当事人说出来完全不一样。 口是心非的夜煌,自以为机智的采取了和缓的方式倾吐心意,猛地被白引歌捂住了嘴。 “停!咱们之间只有同盟情兄弟情战友情,就是绝不会有爱情!” 心砰砰加速。 意识到夜煌当时的告白对象是自己,白引歌心慌意乱,就像是心头有一千头神兽在奔跑。 这,这还是她人生第一次被男人告白…… 就,就挺突然的。 不久前还爱白凤玉爱的深沉,如今变成喜欢她……感觉夜煌很渣啊! 听妈妈的话,渣男不可以要。 她要趁此机会跟他说清楚,划清界限。 “白引歌,你之前明明十分爱慕本王!” 夜煌震惊的脸色微变,他不敢相信自己表露心意会被这样残忍拒绝。 “人是会变的,都为你死了一遭了,还想我痴心爱你,这不是傻!” “王爷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千万不能为了治疗失 恋,很随意的投入下一段恋情之中。” “虽说恋爱不是人生的全部,但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你要先把心清空,再慢慢寻找自己喜欢也适合自己的。” 白引歌没什么恋爱经验,但恋爱宝典心灵鸡汤看过不少。 过去她一直单身,她就曾经怀疑过自己的魅力,没可能换个环境换副皮囊这么快就吸引桃花。 所以思来想去,大约是夜煌想从失恋的坑里跳出来,太心急了,才会觉得喜欢她。 她不可以当真,不然后果凄惨。 没错,白引歌,夜煌不会喜欢你的,怎么可能喜欢你。 她一遍遍的在心底催眠,就像上一世有异性突然对她好,她抗拒的模样。 白引歌生在一个算幸福的家庭,爸爸妈妈都很爱她,但他们不爱彼此。 只是为了她有个健全的家庭没有离婚,但晚上都是分床睡的,在她小的时候,身边各有各的伴侣。 这些都是她成年后撞破的,她当时三观炸裂,觉得自己是拖累父母幸福的根源。 大学时候,身边的人都开始谈恋爱了,一来她跳级年纪比同龄人小很多,二来她只想好好学习,从未涉及过爱情。 如今夜煌这告白来的太陡,她有些触不及防。 “……” 夜煌看 她突然慌张的如同无头苍蝇,本来听的怒火中烧的他反而冷静下来。 她这焦灼的模样是在抵触他,还是在抵触爱情? 夜煌见过很多样的白引歌,认真的、冷厉的、暴躁的、爱财的,但从未见过这样慌乱的她。 她自己可能没察觉,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一只失去倚靠,随时都会倒下,但又强撑着不倒地的陀螺。 是他伤害了她,让她封闭了真心,开始害怕爱情吗? 是啊,为了爱他奋不顾身,最后被一碗毒药毒死…… 若非天生可解百毒血脉,她已经去了。 夜煌敛眉,一肩担起责任。 所以根源是他,他本以为自己表白既能两情相悦,是他低估了自己曾经给她的心理创伤。 “本王同你开玩笑的。” 在心底默默叹息,告诫自己此事不宜急躁,夜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他避开了她的手掌,隔着衣服握着她细小的手腕,无奈道,“本王眼高于顶,喜欢的自是才情极佳的大美人,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小倔驴!” 这句话,他本想说的趾高气扬。 可因为心疼她,带了浓浓忧愁,变的深情缱绻。 白引歌说不清自己这一刻到底是解脱了,还是陷入了另一个深渊。 她仰起头,看 向夜煌,讪笑着道,“对嘛,像王爷这样的,该配绝世大美人!你真不用为了负责勉强自己喜欢我……我长得不够好看,脾气也不好,除了医术不错,真是缺点多多。” 她不自觉的否认自己,否认夜煌可能喜欢她的事实。 夜煌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啊,又丑又笨的,喜欢你的人估计是被猪油蒙了心。” 白引歌终于有了一抹极其浅淡的笑。 “王爷你也太坏了,各花入各眼。你不是担心怡儿,我马上睡下去让我的鸟儿朋友去看看她。”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的心脏上像是插入了一根极细的针,横在整个心脏上。 随着每一次的搏动,都会细密抽疼。 白引歌从未想过自己谈及感情会如此伤筋动骨,本来在上一世她已经做好了单身一辈子的打算…… 不敢看夜煌,她伸手去袖兜里抓出速效安眠药,连水也不要着急的咽了下去。 夜煌的眸底划过一丝心疼。 他让老宫女开了偏殿的门,看着白引歌有些不自在的和衣躺下,头僵直着,一直不肯看他。 直到她熟睡,夜煌连叫她几声都没有反应,他这才去到床边,轻轻的握住她的手。 别怕,本王会把你从又黑又冷的深渊带出来! 第161章 医闹 白引歌再醒来,人已经回了翩兰殿。 庆岚守在她旁边,看她醒来笑着上前伺候,“王妃,睡饿了吗?小厨房煨着饭,您要吃我便叫人送上来。” 脑袋有点疼,这次睡着心事重重,醒来整个人都不对劲。 白引歌摇了摇头,穿好衣服本想问一问夜煌在哪,话到了嘴边被她吞回了肚子里。 最近……先保持距离吧。 因为她分不清,夜煌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 “嗯。” 虽然不想吃,但架不住肚子饿。 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饭菜还温着,想必是夜煌的吩咐。 饭上来前,她问了问府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沐王殿下醒了,带着小世子回去了。他好像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不过他没有深究。” 这些事发生在他们家王爷回府之后,本来打算多留沐王两晚,平儿嚷着要回去。 夜煌已经趁这段时间,把沐王府全然换新,抹去了关于沐王妃的一切事物,封住了下人的口。 老人留下,新人全部打发出去,安排了不少他信得过的人。 沐王的状况是颗不定时炸弹,为他好必须得好好看着他。 “嗯。” 点头表示了解,沐王的情况她会随访。 “平儿有无异样?” 一想到 平儿,心口上的伤疤就隐隐作痛。 那么小的孩子,承受了那么多的情绪,幸好遇见她施了催眠术,不然这一辈子可能就毁了。 “没有,小世子会笑了,像原来那样。” 庆岚知道白引歌被平儿刺伤一事,说话的时候特别在意斟酌言辞。 白引歌没再问,默默用餐。 吃完饭,白引歌怏怏的,也不出去消食,在床边坐着发了会儿呆,她决定出门开业! 不知道做什么,就给自己找点事做! “欢儿,走走走,咱们的药堂今天下午开业了。” 择日不如撞日,蓝公子的医馆不日也能开馆,她需得比她早些,再来个开业大酬宾,前十位看诊患者医药费全免,给自己打出活招牌。 “好的!” 欢儿倒是随叫随到,主仆两人一番乔装打扮出了门。 庆岚随后到主殿给夜煌汇报情况。 “谁都问了,就没问过本王?” 夜煌在书房看奏折,这些都是大顺帝看后未批复的,全转到他手里。 这也是大顺帝认可他的象征。 合上奏疏,他俯视庆岚,俊脸的脸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的波动。 “是。” 庆岚如实回答,她心底有些疑惑,但不能询问自家主子。 “本王知道了,她若不提,你也不要 主动提本王,下去吧。” 夜煌淡漠如水的挥手,庆岚退下后,他的眉宇间多了一抹忧愁。 好看的剑眉微拧起来。 白引歌这是学乌龟,缩进龟壳里不肯出来了? 天大地大,各种脾性的人都有,夜煌在宫里长大,人鬼神都见过不少。 但感情上的事,他也仅经历过白凤玉一段而已。 总之,现下吓坏白引歌了,先观察着看看吧。 他叫来楚焰,让他上街盯着点,以免白引歌那边出现什么问题。 …… 安和堂。 白引歌药堂的名字,由夜煌亲自提笔赐字。 下了马车,她停驻在牌匾下看了看,龙飞凤舞的,好字! 心底微暖,心情跟着好了不少,她一路去接了罗超,他带上所需的人手全都齐聚到安和堂。 放鞭炮,挂红剪彩,迎来不少人围观。 白引歌在幕后,让罗超出来吆喝和张罗。 “今日安和堂开业,前十位就诊患者免除医药费。有需要的请靠门口右侧排个队,店里有名医坐诊,无论你是大毛病小毛病,都有治愈的希望,还请大家奔走相告!” 有一辆马车隔了不远停下来,看到医馆开业,撩开车帘的人冷笑着勾了勾唇。 “这么好,免费看,还免费拿药?” 有人质疑,因为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但有人欢喜,“大夫,我我我!我最近湿热有点重,肚子胀,老是放臭屁……” 噗——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景,男人刚说完,放了一连串悠扬的长屁。 离他近的人一下退出三尺远,嫌弃的捂鼻子的捂鼻子,扇风的扇风。 “来,里面请。” 罗超倒不嫌弃,摊手将人迎进门。 然后由他诊脉,病人诉症状,再拿药。 白引歌站在罗超的身旁,一身白衣胜雪,假装自己是个药童。 实际上,她是在分诊。 看罗超要去捡中药,白引歌走到柜台后面,打开自己的药箱,拿出健胃消食片,磨碎了装进小药包。 “给他吃这个,一日三次,一次一包。让他多运动,多吃蔬菜水果,少吃肥肉鱼虾。” 不是什么大问题,吃点促进肠胃蠕动的药就行了。 罗超的手一顿,他不解的看向白引歌,“这是?” “这是我新研发的药,成本低,见效快!咱们这是要打广告,见效慢了影响客源知道不!” 所以前十位,不是大问题,她都打断用西药快速治好。 罗超如梦初醒,白引歌的医术他早有耳闻,自然不会质疑她。 他只是不知道那白粉末是什么,多嘴问了一句。 “下 一位。” 罗超把药给男人,走到门口招呼下一个人。 很快,门口大排长龙,看完十个之后开始收费,因为大家要求减免诊金,白引歌再做了个前二十位五折,三十位七折的大活动。 一时间安和堂门口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欢儿不认识药,不会抓药,就负责把药包包好递给患者。 从刚过晌午到下午日暮黄昏,安和堂的生意都很不错。 白引歌有事可做,分散了注意力,整个人都显得有活力。 变故发生在快要关门的时候。 病人太多,看不完本打算明日再看。 最早拿了健胃消食片的男人捂着肚子出现在安和堂门口,脸色煞白,眼珠子凸出。 整个人比之前看到的时候憔悴了一圈。 “骗子,庸医!大家不要在他们这看病,药有问题,治不了人!” 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声音很大。 “怎么了,这是?” 有人询问他,他来了劲开始倾吐苦水,“我今天贪便宜在他们这安和堂免费拿的药,结果回去后吃了上吐下泻,拉到都快站不住了!” 噗—— 像是为了附和他说的话,他的屁股冒出不寻常的声音,跟着裤子湿润开。 他言语激动,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拉在了裤子里! 第162章 一死一伤 一众人以他为圆心全部退开。 臭味四散,众人捂鼻。 男人的腿抖了抖,哭丧着脸看向自己被弄脏的裤子,“看到没有,就这么惨!你们嫌弃我,我还不是为了出来给你们现身说法!” 他艰难的迈腿,朝安和堂里走去。 罗超挡在门口,面色不善。 在男人医闹的时候,白引歌已经在他耳边嘀咕过,“可能是有竞争对手收买了他,对他下了药来搞臭我们药堂。” 欢儿当下就要出去打人,被白引歌拦下。 “先看看再说,说不定还有后招,别冲动。” “废话少说,我本来不严重,如今被你们的歪药搞的走退都费力。赔钱,我也不要多的,能把我治好就行。” 男人越走越近,罗超挡在他面前,他骂骂咧咧,“你们医术不精就别出来祸害人了,我看旁边那家医馆都比你们靠谱!你们要是怕我讹你们,我这就去让旁边的大夫给我看看,多少钱你们直接付了就是。” 看罗超黑着脸,凶神恶煞,男人硬生生转了方向,走向还没开张的蓝公子的医馆。 一位郎中样的老者走了出来,摸了摸胡须。 “本来这事按理说我们不好管,毕竟是邻居。但现下这位 先生的情况很不好,我们虽明日才开业,救人不分时间,这边请。” 话说的漂亮,狠狠的收割了一波人心。 本来今日看诊有优惠是史无前例的,众人人口相传安和堂门口大排长龙。 如今出了这事,大家都不安起来。 “天啦,之前看了那么多人,要是全都出了问题,那得多恐怖!” “是啊,开药堂闹出人命的真不常见!我是不敢让他们看了,回去也得告诉身边人,你们要去的我让给位置给你们。” 靠近门口的几个妇人,心情最是忐忑,立即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后面的众人思前想后,还是作鸟兽散。 “不看了不看了,便宜是便宜,原是医术不精!吃错药要死人的,这第一个吃出这种问题,谁还敢服他们家的药!” “哎,大夫,你们家是明日开业吗?我们都等着你们治好他,你们可有把握?” “要是治好了,这口碑就这样打出去,明日定有很多人来,能便宜点吗?” 所有人都朝蓝公子的医馆靠去,声音沸腾。 欢儿性子直,一下醒悟过来,这人说不定是隔壁医馆找来的内奸! 故意从他们药堂拿了药,肯定没吃,吃了泻药来闹事。 “王妃,我这就收拾他,逼他说真话!” 卷了卷袖子就要去揍人,欢儿被白引歌一把拉了回来。 “你现在去打他,不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别生气,看戏呢,多好看,不要门票的。” 她开药堂,本是想救人。 但如果人愚昧,人云亦云就跟着走,不选择她,她也不怪他们。 天下之大,病人多的是,她也救不过来。 总之,上门有需求的,她就救! 至于那些有可能是群演,或者真有需求但有他人救治的病患,他们爱咋咋地。 怼人兴致不高,一点也不像平常的白引歌。 她自己没当回事,不知道这事会一圈圈的扩大,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有心人的阴谋。 欢儿的怒气忍了忍,咽回了肚子里。 隔壁医馆的老大夫给男人号了脉,也不嫌弃他,刷刷的写了药单让人去抓药。 “不碍事,就是吃错药影响脏腑失调,吃两副药固本培元就能好。” 男人千恩万谢,“杏林圣手啊,一下就能诊断出不对劲的地方!以后我有啥不对就来老先生这里看了,不知要多少钱,我去找隔壁卖假药的要!” “在哪?那丧尽天良要人命的安和堂在哪?” 一波未平一 波又起,男人正要折回安和堂,不远处传来一道女人的嘶喊声。 白引歌漂亮的杏眼亮了起来,真热闹,她随便抽个时间开个业都能惹这么多事,这蓝公子是要她刚开门就歇业? 压力越大,她就越兴奋,因为她抗压能力超强! 有什么事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就不会一空了就去想夜煌说的那些话。 “怎么还有……” 欢儿的小暴脾气一直拧着,看到那泪流满面的妇人,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罗超是药堂掌柜,见有人再寻,哪怕来势汹汹,他还是迎了上去,“没见过这位婶子,不知找安和堂所为何事?” “什么事,你还有脸问什么事!我男人在你们这看了免费的病,回去吃了药不一会儿就没了!我已经报了官,你们这样草菅人命……” 啧啧,段位越来越高了,人命都搞出来了。 白引歌不得不佩服蓝公子的心狠手辣,她居然买了人命,这是必要搞垮她啊! 可她偏偏靠山厉害,后台硬。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宫里的贵人吃了我们安和堂的药药到病除,到你们这不是肚泄就是药死——我们是为民除害的良善组织啊,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来了都没好下 场!” 白引歌终于吭声了,一开口就惊为天人。 那落泪的老妇人被她的话唬的一愣一愣的,宫里的贵人,这安和堂来头这么大? 不管了,那老头子的命有人买,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银子已经到手,只要她闹了这一场,拿着钱和她情夫跑路,身后这些恩恩绕绕跟她就没关系了! “大伙看看,这,这说的是人话吗?我们家老头子身体硬朗的很,就是有些小毛病,贪便宜误入你们药堂,回去就把命给丢了!” 她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官差,给他们指路,“官爷,就是这个安和堂!他们卖假药害人命,你们快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严加审问!” “什么,居然吃出人命了,这,这也太不靠谱了。” “你们认识之前拿药的吗?快去跟他们说说别吃安和堂的药,太可怕了,会死人的啊!” 人群又沸腾,争先恐后要去给熟人报信。 但说来说去,也没什么人离开,都立在那看热闹。 罗超从未遇到过这也的阵仗不知该如何是好,准备退回去询问白引歌意见。 老妇人忽然冲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跑什么跑,你是这安和堂的掌柜吧,抓的就是你!” 第163章 解救 捕头跟了上来,要向罗超了解情况。 开业半天,不到两个时辰,就爆出两位病人一死一伤,若被官府查办了,这药堂怕是会被封! 有人唏嘘,有人咒骂,更多人看热闹。 白引歌在捕头开口前走到他跟前,似笑非笑道,“我才是这药堂的负责人,有什么事找我。不过,在官爷你问话之前,我有些话要问这位。” 她的目光直接灼热,如同一眼就能看进人的内心,看出那些蝇营狗苟。 捕头脸色难看的盯着她,声音带了不悦,“如今是我办案还是……” “齐王殿下亲笔题字的店铺匾额,官爷觉得怎么样?” 白引歌清浅的一句话,成功堵住了捕头的嘴。 他回头看了眼安和堂三个字,再看看白引歌,有些忌惮的退了下去。 白引歌在离哭诉的老夫人两米的地方停下。 “你这么笃定你的家人是吃了我们家的药去世的,可是请了仵作验尸?” 她锋芒毕露,一句话一阵见血。 老妇人用手背摸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吃饭的时候都好好的,吃完之后没吃过旁的东西,就喝了你们安和堂的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毒发了,不是你们是谁!” 她振振有词,逻辑清晰,有理有据。 周 围又起了议论声,白引歌只当没听见,冷笑着反唇相讥,“既没有实证,你便这样信口开河诋毁本店名声,我也可以告官把你抓起来的。” “只是没来得及验证而已,你别在这揪着这点不放,把你控制起来了,官爷随时可以验尸!但要是被你跑了,我就没地为我家老头子讨回公道了!” 老妇人情绪激动,声音越来越大,又开始嚎啕大哭。 “我好苦命啊,孩子才三岁,老头子就没了,以后我们母子怎么生活啊……” “家常食物也会中毒的,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你家的午膳有问题?” 白引歌懒得搭理她的虚张声势,继续揭穿阴谋。 “我们家的饭菜他吃了一辈子都没问题,偏今天中午出问题,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不会臊的脸红吗?你倒是给我表演一个饭菜中毒啊,别以为长了张嘴什么都能说,不用负责!” 白引歌就知道老妇人会这样说,她朝着欢儿吩咐了几句,欢儿去了旁边的街上买菜。 “好,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她说完跟捕头小声说了几句话,捕头点头,对面的老妇人还在骂骂咧咧。 一盏茶的时间,欢儿端着刚炒出来的四季豆出现在众人面前。 “吃吧。” 示意 欢儿递给老妇人,“这是旁边酒楼大厨烹饪的,除了调味料什么额外的东西都没有。” “官爷,她这是在发什么疯?她请的大夫杀了我们家老头子,她一盘菜就想把我打发了?” 老妇人不动,浑浊的眼珠子看向捕头,就是不接菜。 “大伙看看,这是寻常食材吧?她不是说不会有毒,我今天当大家的面做个实验,这菜自身有毒,吃了会出人命。” 有人认出这是寻常的扁豆,嗤笑道,“这玩意我吃了一辈子,要是有毒早被毒死了,开什么玩笑!” “对啊,我昨晚才吃过,老嫂子你别怕,你不敢吃我来帮你吃。官爷这安和堂的老板欺人太甚,如果证明她说的话有误,请务必立即将她抓起来!” 还有人胆子粗,哪怕白引歌说了有毒,还是站出来用筷子夹了一大口四季豆塞进嘴里。 “味道真不错!” 他吞了下去还朝着酒楼竖起大拇指,一脸的惬意。 简直就像是正义之光! 罗超站在白引歌的身边,小声道,“王妃,这……” “相信我,他很快就会恶心呕吐加头晕。” 欢儿端着菜盘退回她身边,一言不发。 “看到没,我好的很,面色红润,声如洪钟!” 男人在人前走 了一圈,高举着手表示自己很好。 四季豆中所含有皂苷、皂素、胰蛋白酶抑制剂和凝血素等有毒的物质。 对粘膜有刺激性,且能破坏红细胞,如果四季豆在烹饪加工过程中烧煮不透,食用就会引起中毒,它的潜伏期可以短至数分钟至1小时。 白引歌在等,男人越猖狂,打脸越爽。 他这么大义凛然,肯定也是蓝公子请的群演! “呕——” 正有人说白引歌信口开河,原地蹦跶的男人开始干呕,下一秒胃海翻腾吐出一大口未消化的食物。 那种混合胃液食物发酵的味道太难闻,赶走了身边一大堆的人。 “看到没,这就是你们说的寻常食物中毒。这位大婶家搞不好就是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却赖到我们安和堂身上……” “我们没有吃过芸豆,你这说法不成立!” 老妇人反应极快,立即改口。 白引歌让罗超给呕吐的人送了点清水去,一点反应呕吐后可自行缓解,因为他服用的不多。 多了就得洗胃,再加阿托品解痉。 “官爷,我们家老头子就是被他们的药毒死的,不信可以立即请仵作!他们安和堂打着治病救人的名义,卖假药,干的是谋财害命的勾搭……” “你是说, 本王的王妃,缺你那一点诊疗费,卖假药害你家人?” 老夫人口若悬河,没注意身后的不远处停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有带刀侍卫开路,她身后围观的人群已经分散开,由侍卫开道自觉分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 夜煌从车凳上下来,一袭红黑搭配的便服,绣莽纹,栩栩如生。 白玉一般的俊脸氤着清冷光辉,身后夕阳的余韵就像是天国铺的万理红妆,从天边蜿蜒至他的脚下,只为衬托他的风华绝代。 白引歌震惊的看向他,眼里不自觉的带了美颜滤镜,觉得他是神邸下凡。 本来平静的心,嘭嘭的加速跳动,血液一瞬间全往脑袋冲去。 他,他是听到音讯来给她解围的? “王……王爷?王妃?” 老妇人瞬间呆若木鸡,夜煌一亮出身份,无论捕头衙役还是寻常百姓,全都跪下去行礼。 天地间,只有他和她对立着,对望着。 一眼万年。 “还是说,你怀疑专供太医院的药商给安和堂提供的是假药?” 步履生风,脚下生莲。 夜煌一步步向她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了白引歌的心上。 “抑或,你觉得能得当今天子盛赞的齐王妃,施圣医传人的亲孙女,医术不精开错药害死人?” 第164章 蓝公子的对峙 夜煌的声音很冷,就像是初融白雪化成的冰水,缓缓流入在场每个人的心田。 彻骨生寒。 在场的人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喘。 老妇人跪在地上都抑制不住颤抖,但毒药已经灌了,人死在那都快硬了。如今要是认怂,官差抓的就是她! “就,就算你是王爷,她是王妃,害命也是事实……天,天子犯法与庶民同……” “本王向来只给人一次认错忏悔的机会。” 夜煌居高临下,无比威严的盯着老妇人,声音寒凉入魂。 “罪”字卡在喉咙口,老妇人的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声。 其实夜煌一来,所有人都如梦初醒,齐王是皇帝最爱的儿子,他的王妃出来开药堂,必不是为了钱。 这摆明了是有人为了搞乱药堂使得腌臜招数。 “你这老婆子,齐王殿下天大的恩德让你俯首认罪,你还大言不惭,到底是你收的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对啊,齐王妃什么人,为了救苦救难好心免费看诊,减免医药费,你们却暗藏坏心各种污蔑,真是其心可诛!” 舆论的风向骤变,俯首叩拜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指责老妇人。 老妇人手足无措, 如今她已是骑虎难下,那人明明说了这是件很简单的事,都牵扯皇家了,哪里简单! 她虽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但要知道那笔丰厚酬金是买命钱…… “王爷,您有一点说错了,齐王妃并非施圣医外孙女。” 忽然,人群的尾部,一道清脆的男声传来。 蓝公子一手持折扇,一手敲击手心,翩翩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老妇人瞬间看到了希望之光,就是他,他说自己只要照他说的站出来,就会没事的! 如今他敢顶撞齐王,是不是意味着他的身份更高? 老妇人的眼里燃起了希望之光,惊诧过后的白引歌捕捉到了。 她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蓝公子为了打压她设的局!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白引歌看到夜煌凌厉的剑眉一拧,抢先一步开口,“蓝公子不会以为自己一张嘴,就能把黑说成白吧?啊,忘了给大家介绍,这位就是隔壁医馆的老板。” 坑人她也会,只是她不屑。 白引歌可以跟蓝公子正大光明比试医术,受不了她用这种旁门左道的法子取巧害人。 老妇人的老头子,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因为蓝公子的威逼利诱,就这 样丢了性命……真的可恶至极。 “啊,那他说的话就不能信了。那两个人搞不好就是他请来的,也不知道跟心善的齐王妃多大仇多大怨,这样了还想抹黑!” “对啊,齐王妃的医术摆在那里的,齐王殿下不说过了,她很厉害的,我信他们!” 离的蓝公子比较近的两个人小声腹诽,引得蓝公子扫了他们一眼。 但蓝公子什么都没怼。 “鄙人不才,只是医馆请的坐诊大夫,并非医馆老板。老板是个很好的人,知道我常年于宫廷中问诊皇亲国戚,想造福大众,这才高价聘请了我。” 他诚恳揭露身份,说完朝夜煌施礼,“齐王殿下可以作证,是吧?” 夜煌淡淡的“嗯”了一声。 蓝公子正要骄傲的继续,就听到他补充,“不过是个连太妃都治不好的废物。” 下面跪着的人一阵哄笑,没想到齐王欲扬先抑。 白引歌在一旁忍的很辛苦,她知道夜煌嘴毒,没想到他竟一点情面也不给蓝公子留。 哥,那可是你丈母娘呢! “王妃不也拿大将军府的病例束手无策,术业有专攻,只能说蓝某在某个专业领域不如齐王妃,但她也不是十项全能的 。” 拿大将军府说事,蓝公子似一点也不怕夜煌。 “话题扯远了,齐王殿下,我们还是说说这妇人丈夫毒杀一案。为了还齐王妃清白,小的愿偕同仵作验尸,查清死者死因。” 见夜煌神色不悦,蓝公子自顾自的终结了之前的话题。 大约觉得自己是此刻最靓的仔,他眉眼里全是得意,僭越的提出另一个要求。 白引歌漂亮的杏眼眯了眯,虽说作为医学院的学生解剖尸体是必修课,但那是为了了解人体。 只有法医才热衷剖尸。 难道蓝公子上辈子是法医,他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证据证明老妇人男人死于她开错药? 不然他断然不会提不利于自己的要求。 “好!” 夜煌冷着脸正准备应下,一旁的白引歌拉了他一把,抢先破掉他发出的音节,“验尸之事自有仵作跟进,查案一事也有衙门受理。” “蓝公子是几品几爵,在这瞎指挥发号施令?” 她不自觉的微微上前一步,以守护的姿态将夜煌护在身后。 蓝公子突兀的轻笑出声,“齐王妃教训的是,我也只是想快点还您清白而已。” 哒,哒,哒。 两人说话间,不远处突然响起一 阵有规律的脚步声。 有人看过去,大喊一声,“有军队来了!” 夜煌和白引歌应声望去,只见秦佑领着一队禁军,整齐划一的向他们这边走来。 蓝公子的嘴唇上挑,勾勒出一抹狐狸偷腥成功的窃笑。 终于来了。 “齐王殿下,皇上有旨宣齐王妃觐见。” 秦佑领着禁军朝夜煌行礼,夜煌的眸色暗了几度,“可有说所为何事?” 父皇找白引歌,大可以找大内总管传旨,一般情况也是他们。 如今来的是秦佑,夜煌怀疑宫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属下不知,齐王妃,请。” 秦佑咬紧了嘴巴,一点风声都不肯透露。 夜煌忽然握住白引歌的手,略带忧愁的看了她一眼,对秦佑道,“本王随她一起进宫,楚焰处理好现场,务必要还安和堂一个清白!” 留下楚焰,夜煌感觉到白引歌一瞬的怔楞,下一秒的挣扎,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捏紧她的手不松开。 “王妃有孕在身,本王扶你安稳一些。” 夜煌暗示性意味甚浓的提点她一句,跟着紧拽着她往马车方向去。 白引歌心底的不安弥漫开。 夜煌也察觉到不对劲,提醒她要用好护身符? 第165章 皇后太妃齐出事 宫门口,夜煌携白引歌下马车。 太后身边的孙嬷嬷等在宫门口,看到他们礼数有加的福身。 “齐王妃,太后娘娘临行前有话向您交代,还请一人过来,老奴说与您听。” 白引歌看了夜煌一眼,太后高深莫测的定有原因。 最有可能是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或者离开,想要自己做点什么…… “去吧,她若威胁你,本王会妥善处理。” 临行前夜煌对她低语一句,算是安抚。 他狭长的眉眼里盈着浅淡的光,看不出来情绪,话语也没特别的温柔,可白引歌就是听出一股子特别的宽慰。 心想夜煌搞不好真“喜欢”自己,等宫里这事了了,她得找借口搬出去,让他从虚假的喜欢中抽身。 因为失恋后很容易产生错误的依赖,以为是喜欢。 她的朋友就经历过这种事,当时她就觉得好奇,这人前两天还哭的眼睛肿成核桃,睁都睁不开。 过了一个星期,朋友跟白引歌说,她好像重坠爱河了。 对象是朋友前男友的哥们,一个去倾诉,一个倾听,产生了爱情的错觉。 然后两人在一起不到半个月,又闪电分手。 她记得朋友跟她说的那句话,刻骨铭心。 “我怎么能自欺再欺人呢,我明明爱的是他,找他朋 友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我真坏,自己受了伤还拖累别人!” 她不想做那个被伤害的“别人”。 孙嬷嬷看白引歌走了神,低低咳嗽一声,“齐王妃,您应该还不知道皇后没有如您所愿的醒来。皇后接二连三谋害太后,太后仁慈,但也不会任由他人践踏。” 惊心的话,如同朗朗晴日一记响雷,轰的炸响在白引歌耳边。 所以大顺帝急召,还是因为皇后昏迷不醒? “太后娘娘会离开,烦请你转告皇上,若能平安到达平西王封地,皇后自会转醒。不然,不止皇后,皇帝在意的人都会有灭顶之灾!” 大逆不道的话从孙嬷嬷口中蹦出。 白引歌心肝俱颤,眼睛瞪的很圆,这些话孙嬷嬷自然不敢去大顺帝面前讲,必会被摘了脑袋。 如今却要她来说,太后这是把她置于何地? 是要强迫她当替罪羊! 太后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早已算好了后手。 不,说不定早就计划着有这么一天,皇后出招顺水推舟…… 太后想要干什么?拥兵自重,还是造反? “你,你们……” 胆大妄为四个字哽在嗓子眼,孙嬷嬷冷冷的将她打断。 “太后还说齐王妃医术高超,大可以试试能不能解开皇后身上的奇毒。” “太 后娘娘快出发了,还请齐王妃快些转告皇上,若太后出了一点意外,有事的可不止皇宫大内。临西侯府和施圣医处,必有灭顶之灾!” 话说的狠辣,临行前施嬷嬷却还是秉持礼节向她福身。 白引歌知道太后一向狠戾,之前拿老太太胁迫她只是个开头,没想到如今她竟拿两族灭门来威胁她! 身体不自觉的发颤,权利滔天的人,这么轻易就能决定人的生死。 不,她不能就这样被动挨打。 “夜煌,抓住她!” 眼看施嬷嬷要进宫门,白引歌猛然转身,朝着夜煌大喊。 夜煌不问缘由,一声令下,守门的侍卫扣下孙嬷嬷。 下毒是吧,就跟谁不会一样! 她从未有过害人之心,来到这里一心治病救人。 可身处权利阴谋漩涡,她不主动招惹人,却有一群人惦记着她。 也许孙嬷嬷对太后而言只是个奴才。 但她也得给太后一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从袖带的小镜子拿出一枚小指甲盖大的药丸,白引歌疾步走至孙嬷嬷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她吞下黑药丸。 “孙嬷嬷肝火旺火气大,嘴巴奇臭,这药有清热解毒的功效,不用谢!” 孙嬷嬷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被松开后掐着 脖子一度干呕,“齐王妃,你……” 狗仗人势,总以为自己是个人。 白引歌白了她一眼,森冷笑道,“好好珍惜剩余的时间吧,你说太后会不会为你掉两滴鳄鱼的眼泪?” 守卫退下,她也不怕暴露,在夜煌面前张牙舞爪的渲染自己的毒辣。 孙嬷嬷就知道这玩意不是好东西,可吞都吞了,吐出来也不一定有用。 “奴才虽然只是奴才,但好歹奴才的话太后娘娘喜欢听。齐王妃这是在意气用事……” 心有不甘,从未被这样对待过的孙嬷嬷忍不住出声威胁白引歌。 话没说完,夜煌一记冷锐的如有实质的寒芒视线骇的她立即噤声。 可惜来不及了。 “来人,拔了她舌头给太后送回去。” 夜煌一般不跟下人计较,但并不代表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王妃被欺负。 孙嬷嬷被吓的面如死灰,嘭的跪下去求情,“齐王殿下,老奴是太后娘娘用惯的老人,您要是处置了老奴……” “不过是区区奴才而已。” 夜煌牵上白引歌的手,她没挣扎,微诧异的歪头看着他。 这是看她出手了,同仇敌忾? 柔软微凉的小手,就像能上瘾,牵上了就不想再松开。 夜煌淡淡的对她一笑,眉眼间全是风情。 那一 瞬间,白引歌似乎听到心底冰封起来的区域有什么裂开的声音。 “走吧,父皇还在等着。” 下了命令,他带着白引歌向前,将孙嬷嬷的惨叫抛诸身后。 白引歌被动的被他牵着,怎么说呢,想挣脱,又有点舍不得,导致半截手臂都很僵硬。 她很矛盾,明明想离得他远远的,又忍不住靠近一点点。 不妙啊,大不妙! …… 皇后的坤宁宫。 大顺帝守在床前,一样的配置,屋子里跪了一地的太医。 个个都耷拉着脑袋,像是斗败的公鸡。 夜煌和白引歌请安后,大顺帝屏退太医只留下他们二人。 “齐王妃,你不是说过服药后皇后就会好,怎么就醒了一会儿又陷入昏迷中了?” 威严的脸上全是不悦的光,大顺帝要拿她是问。 白引歌来的路上跟夜煌说了太后的意思,夜煌替她回答,“父皇,此事是太后所为。” 他把太后的阴谋道出,大顺帝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寒冰,“朕就知道她老奸巨猾……” “皇上,皇上,太平别院出事了!” 大顺帝话音未落,门外响起李公公急冲冲的宣报声。 三人面色一凛,大顺帝紧急宣李公公进门。 “太妃娘娘中毒吐血陷入昏迷,还请皇上快去看看!” 第166章 太妃男宠 大顺帝脸上带了薄怒,屋子里的气压瞬间骤降。 “让张太医进来照看皇后,齐王,齐王妃,跟朕走一趟!” 既然已知皇后中的是慢性毒,不会危害生命,如今齐太妃那边比较危险,大顺帝理所应当的选择离开。 一路上大顺帝催促马车快走,到了平山别院,却得喜报。 “皇上,太妃娘娘已经没事了。蓝公子恰巧来请平安脉,带了一位能人,解了太妃中的毒。” 负责在门口迎接的是太妃身边最得力的老嬷嬷,请安后喜笑颜开说道。 大顺帝一身的煞气一瞬间消弭。 “好!什么能人异士这么厉害,快带朕去看看!” 他换上了笑脸,声如洪钟的让老嬷嬷带路。 下马车的时候夜煌先下去,再转过身来牵白引歌,碍于大顺帝在场,她迟疑了片刻还是把手递到夜煌手中。 岂料这人牵上就跟粘了胶水一般,挣不脱甩不掉。 不能在大顺帝面前撕破脸,她忍了又忍。 得知齐太妃安然无恙,白引歌和夜煌同时松了口气。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之前太后说过要蓝公子对齐太妃做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蓝公子自导自演。 只是,若是太后吩咐的,蓝公子实在没 必要上赶着解毒。 难道太后是想借此给大顺帝敲警告之钟? 就算我人走了,可京城半边天还是由我掌控那种风格的调调? 怀揣疑惑,白引歌看到夜煌好看的剑眉微蹙着,弧度不明显,但明显心里有事。 “等下本王会以请平安脉为由,你再去给皇祖母号号脉。” 太后将走,突然冒出一个能人,让夜煌心底泛起浅淡不安。 他很在意太后对白引歌说的那句话——你们迟早会求着哀家回来! “好。” 白引歌心道夜煌是真孝顺,优点也多,如果不是在刚失恋,又无奈的跟她有了肌肤之亲的情况下跟她告白,也许她会考虑二三。 造化弄人啊,他们的步骤全乱了。 顺从的跟着他进了平山别院,太妃半倚在床上,面色苍白,但精神一如既往的好。 “皇上驾到!” 院子里响起太监传讯的声音。 “真是有缘啊,若非今日遇上岑先生,哀家怕是早都没命了。” 甫一进去就听到齐太妃夸赞人厉害。 “皇帝,快来快来,哀家给你寻了个能人。他的血可解百毒,你把他带在身边,恩赐个一官半职的,哀家才能放心。” 听到大顺帝到来,齐太妃激动的 坐直身子,一手拉着岑先生的手,一手招呼他。 “请皇祖母安。” 夜煌和白引歌朝齐太妃见礼,齐太妃让两人免礼,他们抬头看向岑先生,咋一听以为是个老先生。 蓝公子和岑先生亦向他们行礼。 夫妇二人的视线落到岑先生身上,他站在蓝公子身边,眉清目秀,冷白皮,年纪不大,可能刚过及冠。 白引歌看了看他,再看齐太妃,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岑公子跟太妃有些很像。 眼睛都是那种风情无限的狐狸眼。 但鼻子脸型什么的又不像。 夜煌的凤眼也微微眯了起来,审视的视线冷冷的投射在岑公子身上。 ”这么厉害,齐王妃,你可听说过?“ 大顺帝没有第一时间答应齐太妃,他轻描淡写的扫了岑先生一眼,在齐太妃的床沿边坐下,握住她略显沧桑的手。 “母妃,身体可还有不适?正好到请脉的时间,不如让齐王妃再看看。” 父子俩似乎都不信任蓝公子,大顺帝也让白引歌给齐太妃号脉。 白引歌默泪,号脉她可以,但想以此知道余毒存不存在,是否还有旁的问题,最好抽静脉血检查啊! 这里这么多人,她不好操作。 “蓝 公子已经检查过了,哀家很好,就不麻烦齐王妃了。” 齐太妃见大顺帝不允,脸上虽然带了笑,但却拒绝了他的要求。 “好,岑先生朕收下了,回宫再看看有什么适合他的职位。” “齐王妃一片孝心,哀家想了想觉得不能辜负,来来来,这边来。” 大顺帝一松开,齐太妃兴高采烈的让她号脉。 白引歌满腹疑惑,这什么情况? 感觉这岑先生于齐太妃来说不一般啊……大顺帝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态度中透露着一丝丝的抵触。 难道……莫非……这是齐太妃寂寞养的男宠! 心惊肉跳的诊脉,不见异常,白引歌站到一边回应。 大顺帝这才如释重负,开始追问中毒的原因,“怎么好端端的会中毒?” 齐太妃这院子里的人都是心腹,饮食也是小心再小心,有三个人专门试毒,理论上来说不该出现这样的问题。 “回皇上,太后派人送了饯别礼,是太妃娘娘喜欢的蜜饯。太妃娘娘说太后不会下毒,就粗略的检查一番入了口……是奴婢该死,奴婢没照顾好太妃娘娘!” 一旁伺候饮食的中年妇人嘭的跪到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 大顺帝一听,心底 有了计较。 “做错事得罚,赏十板子,扣一年月例银子,下去吧!” 微愠的看了眼旁边的岑先生,大顺帝猜到具体怎么回事,没揭穿,“皇后那边出了点状况,需要儿臣陪着,既然母妃无事,那朕回宫了。” “劳烦皇帝跑一趟了,人你也一并带回去吧。他的血是宝物,说不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齐太妃只催促大顺帝带人离开,这期间目光全在岑先生身上,连夜煌都忽视了。 “好。” 天子一言九鼎。 大顺帝带着岑先生离开,蓝公子留了下来。 夜煌和白引歌拜别齐太妃,她也没多余的话,只乐呵呵的笑着,一张沧桑的脸满是柔光。 白引歌越发觉得这岑先生是太后心头好了。 她读过野史,知道历朝历代凡是有权的孤寡老人,宠爱小年轻的不在少数。 走出门,和大顺帝保持了一定距离,确定他听不见他们谈话。 白引歌挪掖般的扯了扯夜煌的衣袖,夜煌停了下来,疑惑的看向她,“有什么不对劲?” 摇头,她贼兮兮笑道,“没事,只是觉得你皇祖母品味不错。” 只是可惜了老少配,岑先生是有多想不通,去给一个年纪能做他奶奶的人当男宠! 第167章 燕王找打 坤宁宫。 白引歌留下夜煌,扎了无名指给皇后喂了血,皇后依旧无起色。 她用验血尖针扎自己的时候,夜煌剑眉微蹙,一脸心疼。 卷起皇后袖子,捆上压脉带给皇后做血检,出报告需要一个小时。 一抬头看到夜煌紧锁着眉头,她笑话他,“干嘛,你刀口舔血的还晕血?” “不晕别人的,只晕你的。” 口快于大脑,夜煌说这话有故意试探的成分。 白引歌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夜煌是在怜惜她,忍不住耳尖泛红。 “那我得离你远点,免得你看到受刺激。” 言罢,她站起来退到三米开外的地方,有些僵硬的拉过一根圆凳坐下,“我还有些工序要操作,你出去透透气,好了我再叫你。” 大顺帝得知这边得出结论尚需时间,心情不好的他看了眼无起色的皇后回乾清宫了。 此事坤宁宫就只有他们二人。 但知道皇后昏迷不醒的人呢会越来越多,她得赶在那些皇子公主来看望皇后之前弄出报告。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本王觉得多刺激才能免疫。” 夜煌迈开长腿,沉稳有力的向她走来。 越靠近,白引歌浑身的肌肉越僵硬。 “免疫疗法不一定适合每 个人,王爷快请出去吧,皇后娘娘早一点醒来,大家都能早点轻松。” 手掌捏着衣角,紧成拳头,并且关节处明显泛白。 两人独处时,白引歌很抗拒他的靠近。 夜煌在离她一臂远的地方停下,“嗯,说的有道理。本王伤口有些许发痒,等这边完了,你帮本王看看。” 但他不会就这样任她躲起来。 白引歌点头沉思,距离上次看伤口过去两天了,难道这是长肉了? “好,血痂掉了,我们就可以着手复健了,晚点详说。” 致力于撵人,她话音刚落,外面响起燕王的声音,“父皇,儿臣来看望母后了。” 白引歌瞬间大舒一口气,“快去把他拦下来,还未找到给母后下药的人,这时候任何人的靠近对母后都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从京城到平西王封地车程应该很漫长,太后下的慢性毒持续效力未可知,若在这期间有太后的人持续下毒,那问题就麻烦了! 夜煌脸色沉了下去,皇后出事才多久,燕王就找上门来。 若非父皇有旨,此事怕他和白引歌都还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燕王来的太快了,不对劲。 “嗯”了一声,夜煌阴沉着脸走了出去。 门吱呀一 声合上,白引歌走到皇后看不到的区域,掏出镜子,把装着血的一次性采血管放到实验室,再戴上专业手套,进行化验。 机器嗡嗡转动,她从中抽出手,装回镜子小心翼翼走到门口的位置听外面的动静。 “父皇有旨,任何人不得探视。” 夜煌清冷的拒绝声从门缝飘进,紧跟着是燕王暴跳如雷的声音。 “凭什么你就可以,本王不可以?同是父皇的儿子,为何父皇只偏宠你!夜煌,是不是你母妃是个妖孽,迷惑了父皇,所以罪有应得暴毙了?” 燕王心情不好,说的话比屎还臭。 白引歌的心猛地一揪紧,燕王故意挑衅,夜煌会不会…… 嘭! 夜煌一把揪住燕王的衣领,重重的将他摔翻在地。 “怎么,恼羞成怒打人?大家都知道的事,只是没人敢当你面说而已!你以为自己真是太子了,连大皇兄也敢打,呸,残废!” 燕王从地上爬起来,很快又缠住夜煌,紧拽着他的衣领,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骂他。 两人的身体紧贴着,气势紧张,一触即发。 夜煌厉眼一凛,一把抓住燕王一个过肩摔将他狠狠摔到地上。 “一只手足够收拾你!” 跟着,一脚踩在燕 王的心口。 他浑身布满煞气,俊美无俦的脸因为狠戾多了一丝妖邪乖张。 虽置身光明,却恐怖的能吞噬光亮。 白引歌听到不对劲急忙开了门,就看到燕王双手抱住夜煌的脚,恶狠狠一个扭转。 “小心!” 心惊肉跳的提醒,夜煌顺时针在空中转了两圈,稳稳的落在不远处。 他回眸看向她,眸光温善不少,“不碍事。” “啊——” 燕王趁他分神猛扑上来,“敢打皇兄,夜煌,你日后是不是父皇惹了你,你弑父都干得出来!” 好一个以此类推。 就这样冷不丁的给他扣下一顶谋逆的大帽子。 夜煌冷锐的眯眼,在燕王急速向前的时候,一把擒住他的手腕,再轻巧往旁边一侧,借惯性之力一抻。 燕王扑通一声跌进了宫殿旁边的蔷薇丛,并且脸部朝下。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弥漫开,不敢劝架的众人见势不妙,着急的上前去搀扶燕王。 一张被刺扎的满是小血洞的脸漏了出来。 “夜煌,本王这就去找父皇主持公道,你恃宠而骄,逞凶伤人!本王,本王不会就这么算了!” 叫嚣的厉害,可燕王几度吃瘪,再也不敢上前。 如同丧家之犬狂吠。 夜煌懒得搭理他,矜贵的一拂袖掸去上面令人作呕的气息,一步步走向白引歌。 “已经好了?” 白引歌叹为观止,惊讶的合不拢嘴。 在夜煌炙热目光的注视下,她咽了咽口水,回道,“啊,还需要点时间。你的手刚才没被碰到吧,我看看。” 燕王这战斗力,怎么敢上赶着来送人头? 他是仗着自己皇长子的身份,可夜煌是钦定的太子啊,未来的天子,不可同日而语。 她一个穿越来的都能想明白,燕王怎么会不明白呢,好奇怪。 “嗯。” 夜煌没拒绝,忽视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跟白引歌进了皇后的寝宫。 两人在圆桌前坐下,白引歌动作轻柔的拆了夹板,再掀开干透的纱布,内层粘着血痂。 新长出的肉芽呈粉色,绽放在夜煌冷白皮的手臂上,如同一朵朵野樱花。 她再次感叹夜煌惊人的恢复力,比起常人缩短了三分之一的时间。 职业习惯,用手指去触碰夜煌的伤口,没注意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将头跟他凑近,“疼吗?” 一抬眼,正好对上近在咫尺的凤眸。 呼吸交缠,心跳如鼓。 夜煌的眼深邃的如同暗夜中缓缓流淌的星河,一眼对上便再移不开视线。 第168章 手臂复健 疼是不疼,就是有点痒。 “嗯,一点。” 可夜煌说出口的话,却和事实完全相反。 白引歌没受过伤,但看医书说伤口会痛因人而异,夜煌应该是属于痛觉神经比较敏感的。 “你的手可以开始复健了,这半个月主要是主动屈指和被动的伸指练习,就是不让刚刚缝合的指伸肌腱用力。护具还得戴上,一个月后拆除。” 石膏比较笨拙,夜煌每日忙进忙出见的人太多,日日僵着个手臂不是办法。 所以白引歌才拆了石膏换的固定护具,效果和石膏差不多。 “嗯?” 夜煌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面带疑惑看向她。 “就像这样,你跟我做。” 白引歌坐在他的正前方,把自己的右手摊在桌面上,从小指开始,一根根的动。 她动了半天,夜煌的手一动不动。 “我好像没知觉,你帮我按一按,疏通一下血脉?” 夜煌之前的时候手已经有了知觉,现在突然说没了,白引歌怔楞一瞬,悠悠的看向他。 “……好。” 明知他可能是故作虚弱,她还是拒绝不了他。 明明心底想的是,夜煌他这是在骗人,千万不能信,想知道是真是假扎一下就行。 他刚打了架,心情不好,顺着他一点好了。 好歹 人家之前才帮她解了围。 嗯,她不拒绝是为了报恩,没有旁的心思。 温热的小手轻捏住他骨肉匀称的手指,一根根从掌心到指尖,力度合宜的揉捏。 被她碰过的地方,就像是被火燎烧着。 这火沿着手心往心脏蔓延,不一会儿整个人都像是泡在了温水中,让他觉得舒服。 “复健要多长时间?” 他想然她多碰触一些,又说不出口,换个方式询问。 “一般来说,接上的手筋需要半月到二十天的时间长好,所以需要这么久。你别看外面痊愈了,里面的筋腱还未好,你要小心别用力。” 白引歌的感触也没好到哪里去。 以前光看就知道夜煌皮肤好,说肤如凝脂都不为过。 如今上手捏着,看着这可以做手摸的手,摸着比丝绸还光滑的手指,她心底痒酥酥的。 尤其是每一次的指尖相碰,心头都会不由自主的一热。 她止住自己的心猿意马,认真的回答夜煌。 夜煌自打她红唇上下启合,视线就没离开过她的樱桃小嘴。 喉结滑动,他记得她的甜美滋味。 火在喉头灼烧着,不知不觉间,他的身子往前凑了不少。 直到白引歌感觉到他的呼吸近在耳边,她惊诧的一扭头,好巧不巧撞上他的唇 。 触不及防的惊喜,想象中的柔软,一瞬间击中夜煌的心脏。 白引歌的心砰砰跳漏两拍。 脸颊如同有火在烧,轰——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意识到不妙,她猛地往后一缩头,夜煌的左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 “唔……” 嘴唇分离不到一秒,吻被他加深。 白引歌的手抵在他的胸前,试图推开他,他的胸膛如同铜墙铁壁,岿然不动。 不是说不喜欢她,闹着玩的,现在是怎样! 脸涨红的厉害,被迫迎合他的吻,白引歌心底又羞又躁。 夜煌全身心投入进去。 白引歌却顾忌着不能伤到夜煌的左手,整个人呼吸不畅。 也不知道被吻了多久,感觉她胸腔里的空气被掠夺殆尽,人有些晕乎,夜煌终于放开她。 “王爷这是做什么,我以为我们之间说的很清楚了!” 恼怒的擦嘴,白引歌似很嫌弃夜煌的吻。 她拉开和他的距离,怒视他,“王爷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带这样强迫人的!若,若再有下次,为了我自身安全,我还是搬出王府的好!” 她就知道男人初次开荤后得远离,偏最近事情层出不穷…… 防不胜防。 “本王只是想试试,本王对 你到底是动了心,还是一时意乱情迷。” 夜煌比她冷静的还快,压抑下起伏不定的心口,淡漠的回应她。 “如今实验出来了,本王深吻你的时候,和吻白凤玉的感觉全然不一样,你大可以放心,只是误会一场。” 说着,他向她伸出手,“你若不信可以摸摸本王的心脏,一点也没有加速。” 白引歌把手背在身后,心痉挛般的一抽,面上像个没事人。 “这,这样最好!最多一个月我们就能和离了,我先祝王爷日后能找到心爱的人,百年好合,儿孙满堂!” 妈的,渣男。 居然这样作比较,还有没有人性! 想口吐芬芳,比如之前网上看到的骂人狠话,祝前任不孕不育儿孙满堂,但她再气也说不出口。 她是文明人,她忍。 “必然会的。”夜煌坦然接受,还不忘帮她一把,“王妃的性格不讨喜,怕是有难度,本王可以为你做媒。” 这句话激的白引歌差点火冒三丈,烧房焚瓦。 “我的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能使人爬床。” 讽刺她找不到比他好的? 呵,她怼人就没输过! “本王不喜欢本王前妻声名狼藉。”夜煌听的微蹙眉头,目露不悦,“你且说你喜欢那种类 型的美男子,本王为你找来让你挑选。” 呃,前一刻还在缠绵湿吻,现下夜煌就要为她找未来婆家了。 这男人心才是海底针! 想想这也是检验夜煌对她到底有没有心思的好办法,跟夜煌找来的男人假暧昧,如果他毫不动容,那就说明他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到时候就能大松一口气了。 心底是这么想的,心却闷闷的像压了一块巨石。 “行吧,有王爷做媒,想来以后也不会被欺负。” 白引歌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择偶标准,要阳光帅气的邻家大男孩,或者会疼人会宠人的成熟成功男士。 夜煌颔首应下,一来一往时间慢慢流逝。 白引歌以为燕王去告状,大顺帝会斥责夜煌,等到血检报告出来,一个人都没有来坤宁宫。 直到他们离宫,在宫门口遇到了刻意等他们的燕王,才知道燕王告状反被惩罚,禁足反思十日。 “夜煌,你肯定对父皇做了什么,蛊惑圣心!你殴打皇兄父皇还护着你,简直匪夷所思!但本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哼!” 就为了这么句狠话,燕王不知道等了多久。 说完,燕王鼻青脸肿的离开。 夜煌微诧,这事父皇好歹会问他一句,今日没召见他,却惩罚了燕王,有点不对劲。 第169章 敌国求医 夜煌打道回府,想觐见大顺帝。 “齐王殿下,皇上刚喝了安神汤歇下。他让奴才转告您,燕王口出恶言,诋毁您和您的母妃,该罚!” 夜煌不便打扰又折返。 白引歌等在宫门口,两人汇合一同往回走。 到了王府门口,六皇子正上门找麻烦。 “干什么,齐王这是心绪不肯出来见本王?他打大皇兄的时候气焰可嚣张的很,如今这缩头乌龟做的会不会晚了点?” 六皇子和燕王一母同胞,是梅妃的小儿子,跟燕王感情很好。 他还未成家,受封鲁王,可他不喜欢鲁的封好,私下里说大顺帝暗指他粗鲁。 他在大顺帝面前不甚得宠,但仗着梅妃母家权势,有个手握重兵的舅舅,性子野蛮。 “鲁王殿下,我们家王爷还在宫里,您若真有急事,便去内宫……” 啪—— 前来劝说的管家,话没说完,鲁王狠戾的一掌落在他的脸上。 夜煌一下马车就看到这一幕,管家被打的原地转了一圈,踉跄的摔倒在地。 “鲁王好大的火气,上齐王府教训本王的人!” 眉眼一凛,浑身萦绕可怕煞气。 夜煌浸淫战场一年,杀气若有实质,岂是鲁王能比的。 鲁王被他突然而起的声音吓的一怔,但很 快又勉强的升腾起怒火,“本王再厉害也比不上齐王,打了皇兄父皇还偏帮于你。这件事大皇兄息事宁人,本王不愿!” 说着,他拔出手中的匕首,朝夜煌的方向递出。 “你若肯自残三道,今日这事便过去了。不然本王就算玉石俱焚,也要为大皇兄讨回公道!” 口气不善,鲁王跟梅妃相似的脸庞涨红。 夜煌看了眼身侧的白引歌,“你先进去。” 他不想惊着白引歌。 白引歌满眼无奈,这六皇子是不是傻的,你大皇兄挨了揍还被罚已是前车之鉴,你现在竟然上门挑衅…… 这脑子,怕不是猪脑子吧? “好。” 淡淡应下,实在不想看蠢人作死,白引歌在楚焰的护送下往门口走去。 鲁王哗啦拔出匕首,在白引歌快靠近的时候疾步向她冲去。 “走什么走,不准走!齐王真是贱,被抛弃了随便被塞个女人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和你传出有孕的传闻,他是饥渴到眼瞎了吗?” 鲁王说话完全不经大脑,什么刺激就说什么,故意挑起矛盾。 白引歌本觉得这件事是人家兄弟间的家务事,与她无关。 可现在六皇子这傻X在说什么,说夜煌眼瞎,不就半直接说她丑说她不好? 白引歌快 速的退回夜煌身边,腹黑的勾唇,“王爷一个人揍人多无趣,我还是留下来当啦啦队吧,王爷打的好我就给王爷鼓掌喝彩!打的不够狠,我给王爷加油打气!” 就差搬根小板凳嗑瓜子围观了。 夜煌淡淡的瞟了白引歌一眼,“本王没有出手的打算。” 一个两个上赶着找虐,他觉得不太对劲。 “楚焰,绑了鲁王送进宫,就说他在齐王府门口叫骂,侮辱本王和王妃,请父皇发落。” 一句话打消白引歌看戏的心思,夜煌的左手微微抬起,无形中护住身后的白引歌,“走吧。” 鲁王一看夜煌居然不肯动手,要把他送去大顺帝面前,顿时目眦欲裂。 “被父皇处罚之前,本王也得为皇兄讨回一点利息!” 啊的大叫着,鲁王拔出匕首,泛着寒光朝夜煌刺去。 夜煌护着白引歌一侧身,笨拙的鲁王扑了个空。 鲁王被梅妃娇惯,文不成武不就,整个就是一纨绔子弟。 见刺杀失利,他堪堪稳住身形再掉转头一个回旋猛扑。 夜煌的长脚踹上他的心口。 噗—— 鲁王被踢翻在地。 “哎呀,疼死了疼死我了,本王的肋骨被踢断了!来人,快扶本王去找母妃,今日这事一定不能这么算了!” 鲁王大叫着让他的侍卫搀扶他,不再寻衅滋事,要回去告状。 夜煌压根没把梅妃放在眼里,今日这事传到父皇耳朵里,受罚的也只会是行刺的鲁王。 不再理那泼皮无赖,夜煌带着白引歌进门。 “今天这两兄弟是疯了吗?” 白引歌不解的嘟囔,夜煌听的眸色深沉。 太后刚要被撵走,燕王兄弟就这样可劲的折腾,到底暗藏什么目的? “回去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了。” 心下不安,夜煌打算和白引歌分开后,让影追踪两人探个究竟。 …… 白引歌回了翩兰殿,欢儿把处理结果汇报给她。 那个老妇人承认了自己毒杀了亲夫,但没有咬出幕后主使。 “近一步审理还需要时间,王妃您放心,这件事欢儿会跟进,一定会还安和堂清白!” 白引歌点头应下,把跟进的事全权交给她。 “还有一事,王妃……欢儿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欢儿欲言又止,似有为难。 “你想说边说,不想说不要勉强自己。” 佛系的她,没有催促,反倒安慰欢儿几句。 “是这样的,不久前我姐姐同我飞鸽传书,让我转告您近日最好身体不适。具体为何没说,但说您是欢儿的救命恩人,这次报信是 为了还您大恩大德……” 也就是说,欢儿的姐姐是冒着背叛燕王的风险来报信的。 白引歌信她,因为她们姐妹都很重情重义。 但她不明白燕王侧妃的意思,这是要她装病? “我知道了,今晚风大,我忘记了关窗,明日偶感风寒……” 白引歌已经想好了称病的缘由,她在思考这事要不要告诉夜煌。 毕竟他们是一根绳子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且对付她多半只是前奏,夜煌才是燕王真正针对的对象。 “王妃英明,晚膳已备好,您需要用膳吗?” 欢儿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眉眼舒展开,要张罗她的晚餐。 晚膳后,白引歌在院子里消食。 今日太阳明媚,天黑后有很大一轮半盈的月亮,清冷的光辉洒满大地,一草一木都看的很清楚。 犹疑不定的时候,夜煌忽然急匆匆闯入翩兰殿。 “白引歌,九弛的皇子今夜秘密进宫见了父皇,有消息传出,他是要请你去给九弛皇帝看病!” 九弛是与他们王朝三足鼎立的边境小国,游牧民族,个个骁勇善战。 夜煌得知消息第一时间来见她,“若父皇召见为你意见,你就以有孕在身不宜长途跋涉为由拒绝,其他的交给本王,知道了吗?” 第170章 绑架齐王妃 一夜不安。 白引歌把欢儿姐姐的传讯和夜煌的消息结合在一起,左思右想,越来越烦躁。 右眼皮还跳个不停,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影响。 好在晨起还没有任何旨意下来,白引歌在王府磨磨蹭蹭到巳时,觉得这样焦灼等待不是个事,不如去安和堂转一圈。 罗超一大早就去开了么,照常营业,却没有一个病人。 反倒是旁边蓝公子的医馆,时不时有人进去问诊拿药。 昨日的事闹的沸沸扬扬,虽然老妇人在人前披露了真相,但多疑的老百姓怕是会觉得这是强权下的妥协,对安和堂望而生畏。 不过,若安和堂的名声打出去了,官员极其家属想要找她,就会上门,也不愁生意。 “王妃。” 罗超看她来了,从柜台后面绕出来,给她沏茶,“冷清是正常的,只待老妇人案子一了,官府昭示清白,这生意就会上门。” 他刚开口安慰她,门口落下两条欣长身影。 “你们好,齐王妃可在?” 一道粗犷的男声叫的他们同时看向门口,只见一个高瘦精壮,绑着辫子头,浑身散发豪迈之气的男人带着一个护卫立于大门前。 男人的五官无比的深邃,皮肤比正常男人黝黑,呈健康的小麦色。 大.大的双眼皮,眼底似有火焰长年累月的燃烧,浑身透着一股热血劲。 高挺的鼻梁有点鹰钩鼻,但又没过分内钩,不厚不薄,完美唇形一点缀,只觉得这张脸赏心悦目。 特有异域风情的帅气。 “在。” 罗超嘴唇蠕动刚想回答,白引歌唰的站起来应道,“不知两位找王妃所为何事?” 昨夜才是九弛国皇子密会大顺帝,今日就有番邦人上门求医,冲的都是她的名头。 这是谁放出去的风声,这里可能打探一二。 “听闻齐王妃妙手回春,曾救濒死太妃于危机之中。我们家主子昨夜入京,有许水土不服,想请齐王妃看看,酬金丰厚。” 回话的是番邦美男身边的护卫,声音如同砂砾磨过嗓子,暗哑的厉害。 罗超刚要做请的姿势,白引歌迈步上前,挡住他,“两位可能不知,这安和堂昨日才出了医闹纠纷,有两位用了安和堂的药上吐下泻,还有位丢了命,正在打官司。” 既然他们都不让她去,搞不好其中有大阴谋,她可不能傻乎乎的入圈套。 “我们……” 护卫见她委婉拒绝问诊,再要开口,他面无表情的主子勾唇抬手,制止了他。 “既然不便,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异域帅哥倒是识趣,知难而退。 白引歌吃不准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难道只为了围观她这个人? 想看看她有没有能力胜任? 那他们应该找个病人来试探她,而不是仅仅碰个面就…… 说要走,两步之遥的异域帅哥忽然瞬移到她面前,一手揽住她的腰,一头往她面前扎。 眼看那完美唇形就要落在自己唇上,白引歌抬手就要去捂自己的唇。 她的眼睛瞪到最大,几乎不敢相信这男人一来就非礼她! 她快,男人更快。 他的手先横于两人嘴唇间,手心贴着她的唇,手背挨着他的嘴。 “王妃!” 一旁的罗超和欢儿看到不对劲,异口同声扑了上去。 男人的护卫一把推开罗超,挡下欢儿凌厉攻势,逼着欢儿朝天井退。 白引歌只感觉鼻腔一阵馨甜,来不及取出防身武器,眼前便一片花白,转瞬失去意识。 她软软倒下,男人豪迈的一把将她扛上肩。 “回去告诉齐王,抗旨这条路行不通,人小王爷先带走了!” …… 与此同时的乾清宫,夜煌再度被大顺帝拒之门外。 早朝大顺帝宣布了九弛小王爷求医的消息,称大丰泱泱大国,愿意相助九弛。 九弛小王爷带来了足够的诚意 ,五座城池,三十载朝贡,还会送最漂亮的公主来和亲。 朝臣跪了一地,称赞大顺帝英明威武。 夜煌的心却凝结成冰。 这就意味着,白引歌得跑一趟九弛。 九弛的内政复杂,看似小皇帝掌权,实际上掌权的是九弛摄政王,也就是前来的小王爷。 九弛皇室唯二的血脉仅这两人,其他都是公主外臣。 按理说,九弛小王爷巴不得小皇帝去死,死了政权回归他手,他大可以名正言顺登基。 可九弛小王爷却一意孤行来为九弛小皇帝求医。 “父皇,齐王妃有孕在身……” “齐王身为人夫关心王妃实属正常,朕特恩准你一同前往!” 以往夜煌的话大顺帝都会听,今天却怪异的很,他话没说完就被大顺帝打断。 甚至,大顺帝还主动送他离京。 “父皇!” 夜煌还想再开口,大顺帝一句退朝单方面结束了这场谈话。 下面的朝臣个个面面相觑,都是第一次看到大顺帝和齐王红脸,惊诧无比。 外人面前不好起争执,夜煌忍下来,想单独见大顺帝。 却等来大顺帝一道圣旨。 “齐王殿下,接旨吧。” 李公公紧张的起了一头白毛汗,他念完圣旨内容,齐王跪的比松柏还挺直,就 是不用手去接。 “本王要见父皇,父皇一刻不见本王跪一刻,一日不见跪一日!” 夜煌鲜少用苦肉计,因为大顺帝对他几乎有求必应。 这一次的冷硬态度,也不知为了什么。 “齐王殿下,这圣旨都下了,皇上很难收回成命的。您要等也在一旁坐着,老奴给您端把椅子来……” 李公公是皇帝身边的老人,自然知道大顺帝对夜煌的不一般。 他劝说夜煌,让人去搬椅子,夜煌却执意不肯起身。 隔着远远的距离,夜煌声音清冽喊道,“父皇,若今日你不能给儿臣一个足以说服儿臣的理由,儿臣绝不会离开!” 内室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李公公不能离开太久,捧着圣旨回了内殿。 大顺帝正在案几前练字,不日前带在身边的岑先生正在磨墨,纤长的五指白玉一般无暇。 “皇上,齐王殿下不肯接旨。” 李公公语带焦急的回禀,不明白皇帝此刻父子大闹矛盾,如何能气定神闲练字。 以前皇上都会顺着齐王脾气来,齐王也懂事孝顺,一般不会太过分。 这是父子第一次产生分歧。 皇上疼齐王跟疼眼珠子似的,不符合常理啊! 大顺帝手下猛地一停,晕染开一团墨渍。 “让他跪!” 第171章 和亲公主赐予齐王 静默半晌,他从喉咙里挤出一道声音。 “再传朕旨意,九弛和亲公主赐予齐王为妃,由他亲自接回京!” 一道接一道的圣旨,来的触不及防。 旁边磨墨的岑沉听到新的圣谕,手下的动作一顿。 他本来有些好奇大顺帝的改变,原是为了拉拢九弛的势力,为夜煌上位做准备。 残废的皇子,就算再得宠,也不被人看好。 但如果借由齐王妃出使九弛,治好九弛小皇帝,立下大功,再得公主爱慕,齐王便再有机会重回夺位之争! 大顺帝的反常,都是在为齐王铺路。 只是可能父子存在分歧,齐王不愿意自己的王妃长途跋涉,这才有了眼下这一幕。 “是,皇上。” 李公公领命离开,后脊背寒凉一片。 齐王如今看重齐王妃,皇上却偏要齐王妃九死一生的涉险。 也不知道九弛小皇帝得的什么怪病重病,举九弛全力都无法医治,若齐王妃去了也是束手无策,怕是没法全须全尾的回来! 在齐王妃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皇上却要齐王亲自去迎娶九弛公主,这不是给两人添堵。 “齐王殿下,皇上有旨,要,要您随齐王妃一同前往,迎回九弛公主……做,做您的侧妃。” 李公公顶着巨大的压 力,小声的宣旨。 夜煌的背脊一僵。 俊美无俦的脸汇满黑色阴云,比山雨欲来的前兆更加骇人。 “齐王妃不会出使九弛,蓝公子医术比齐王妃厉害,她能治好兵马大将军的儿子,齐王妃却不能。请父皇收回成命,派蓝公子出使!” 声音低冽的如同裹上了冰渣,夜煌冷肃的叩首,再请大顺帝改变主意。 李公公本想劝两句,看夜煌态度固执,他讪讪的退回内殿。 以夜煌跪着的屋檐为界,前方一片黑暗,孕育着可怖的风暴。 身后阳光明媚,诉说现世正好。 父子俩僵持不下,夜煌不动如山,跪在乾清宫不肯挪步。 快到午膳时间,御膳房传膳,守在乾清宫大门口的楚焰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王爷,出事了!欢儿进宫传讯,有辫子男去安和堂绑走了王妃。” 辫子男,九弛的人? 夜煌目沉似海,他一抬脚心急如焚的站起来,嘭—— 跪太久,他膝盖下酸痛胀麻交加,软软的倒回原地。 楚焰眼疾手快的搀扶住他,奈何腿太长,还是沾了地。 “传令下去,封锁城门,一只蚊子都不能放出去!立即去调御林军,本王要亲自缉凶!” 没想到自己进宫一上午,外面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夜煌整个人冷锐的像行走的冰块,一旁的太监看他不舒服急忙上前为他揉膝盖。 “齐王殿下,皇上说九弛小王爷的行为是他应允的,您若真担心齐王妃,不如快些回府收拾行装赶往九弛。” 大顺帝的人一直盯着外面的情况,楚焰的报告一字不漏传入他的耳中。 夜煌一听这事是大顺帝授意,脸黑的几乎能滴出墨汁。 所以,父皇是料到他会求情,故意将他拖在宫内,趁机让九弛小王爷把人掳走! 他料定自己不会放人,所以采取了这样极端的方法。 “走!” 咬牙切齿,夜煌没办法在这反抗大顺帝,但他可以快速追上去把人抢回来! 耽搁的越久,离得越远。 “齐王殿下,您别着急走啊,皇上还说了,要是齐王妃没去治疗九弛皇帝,那就是抗旨不遵!就算您把她带回来了,皇上也会将她治罪!” “惩罚只会重不会轻,恐会连累母家,还请齐王殿下三思啊!” 李公公像只在耳边不停飞的苍蝇,没玩没了的唠叨。 夜煌脚步骤然一收,冷冽至极的扫他一眼,那眼神恐怖的就像在看个死人。 李公公立马噤声,还很识趣的往后连退三步,离开他可攻击范围。 能火烧燕王府的大佬,他这 等小人可惹不起! …… 汗血宝马,轻装上阵。 夜煌回了趟齐王府,带着楚焰和暗卫影先追上去,后批迎接九弛公主的队伍整装后会在明日出发。 圣命不可违,夜煌直到此刻才明白大顺帝的意思,这是要给他拉帮手。 只是……夜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明明父皇知道他的手已经在痊愈,日后争夺太子之位,他已无绊脚石,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联络九弛? 难道父皇是想把九弛吞并了? 九弛虽是游牧民族,国小,但战士骁勇善战,若能俯首称臣,纳为己有,的确是一桩美事。 只是打仗的话,为何要迎娶公主? 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合理,夜煌暂时没时间深思,他得先追上白引歌,确认她的安全。 一想到那个名字,他的心脏就揪成一团,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捏着。 连呼吸都不似以前畅快。 马匹已经准备好,夜煌上马行至西城门,白凤玉领着人等在门口。 “齐王殿下,您等等,您不能走。” 她着急的叫停,就怕夜煌不肯离她,伸出手挡在了路中间。 夜煌真没停歇的意思,但不能从她身上踏过去,阴鸷的眯眼,拉紧缰绳。 “让开!” 他现在实在没心情看她胡搅蛮缠,旧爱 于他已是过去完成形态,当白凤玉选择燕王的那一刻,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如今他已心悦白引歌,他希望能跟她保持最安全的距离。 并且,随着白引歌的失踪引发的情绪热潮,让他逐渐意识到,自己曾经喜欢白凤玉,可能单纯只是欣赏。 喜欢一朵花,你会想要摘花。 但爱一朵花,你想的是好好的将她保护起来,不让她守一点的伤害。 他和白凤玉的发乎情止乎礼,曾几何时他以为是恪守礼仪,仔细一想真喜欢一个人是无法克制的,只想靠近,再靠近。 而白凤玉和他相互欣赏却没有亲密举动,连亲脸颊都没有,不过是因为心跟心之间存在距离。 夜煌一度以为自己凉薄,转瞬就爱上别的女人。 他也深思过,自己是不是想要转移注意力,才会喜欢的白引歌。 如今在白引歌有危险的时候,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如果真是那样的,后来者必然没有前一个人喜欢,他又岂会为了她连父皇的话都违逆!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大顺帝对抗。 “不能走,走了会出事的!” 白凤玉注意到他有一瞬的走神,再度朝前逼近,着急嚷道,“太后和燕王在密谋什么,你若走了……父皇会有危险!” 第172章 没离开京城 夜煌骑在漂亮的汗血宝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拦路的白凤玉。 他的眼神寒凉如霜。 白凤玉的心颤了颤,“能说我都说了,你听我一句,我从来都不舍得害你……” “本王知道了。” 夜煌淡漠应了一声,骑着宝马绕开她,再啪的一扬腿,激的马儿快跑起来。 “……” 白凤玉看着他英挺远去的背影,恨得绞了绞手绢。 就,就这样? 她冒着风险,苦口婆心的来劝他,他熟视无睹? 该死,该死! 既然你这么在乎白引歌,那你就去陪她好了,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白凤玉恶狠狠的跺了跺脚,招呼贴身丫鬟回去。 “王妃,这样也好,王爷不会知道是您给齐王传递了消息。” 她替白凤玉舒了口气,得到的却是白凤玉不着痕迹的狠狠一拧。 若非在街上人多势众,白凤玉恨不能一巴掌把这个多嘴的丫头打翻在地。 “你知道什么,瞧瞧燕王宠那个女人的劲,他迟早会把他扶正!” 以前她和夜煌关系没闹僵,她以帮燕王打探齐王府状况为借口,才得了王妃之位。 如今她已经毫无利用价值,这么久了燕王也从来没去过她的院子,燕王府里已经传出她不受宠,不过是战利品的消息。 再在燕 王府待下去,她的处境会越来越差。 除非燕王觉得她还有用,利用她,榨干她,但也不一定会给她想要的。 为今之计只有揽回夜煌的心。 他曾经对她有请,攻略起来比燕王容易。 “回府收拾东西,你回临西侯府去找一辆豪华点的马车,再让爹爹给我寻一队厉害的护卫,我要追上他。” 就算她不在燕王府,燕王也不会发现! “这,王妃……这太……啊!” 秋菊为白凤玉着想,想要劝她,得到的是又一记狠拧,火辣辣的疼,让她忍不住低呼出声。 “是本王妃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快去!” 她还得做些完全的准备,这一路上定要拿下夜煌! …… 白引歌睁开眼,眼前一张骤然放大的小麦色俊脸,吓得她的脑子停滞了几秒。 回过神来,她第一反应是手往衣袖里缩—— 只要能拿出任何防身的武器。 嘭。 手刚刚蜷缩,辫子男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双手反剪在头顶。 “齐王妃这是要做什么,使毒?我听说你们中原的大夫毒艺双馨,想来齐王妃是个中翘楚,还是别乱动引起误会的好。” 辫子男的声音悦耳动听,如同高山泉水缓缓流入平原腹地,不会过分高亢,就小姑娘说的那种会 令耳朵怀孕的音色。 “呵,晚了。我浑身上下都带毒,你刚碰了我的手,之前也碰过我,毒已经通过你皮肤的毛孔浸入你的身体,你活不了几天了!” 男人坐在床沿上,微微倾斜身子,大半截上半身悬在她的半空。 姿势很不妙。 白引歌有很强的领地意识,这种不请自来的强盗,强行侵入她的亲密距离令她不舒服的轻蹙蛾眉。 “啊?这样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人生最后的几日,能和齐王妃在一起,实乃人生幸事。” 辫子男一点也没有担心的神色,反而满嘴跑火车,“既然都要死了,那家国大义什么的都可以不在乎了,得及时行乐。” 说着,他温热的指尖轻触上她的额头,然后反摊着手沿着她的眉心,鼻梁骨往下,最后落在白引歌的樱桃小嘴上。 白引歌浑身僵直,脚直直的往他的方向踢,辫子男一个翻身上床,把她不规则的小脚给压在身下。 “碰我你会七窍流血而亡的!死前会遭受人生剧痛,如同齐齐断裂十二根肋骨……” 她瞳孔猛缩,声音微颤的威胁。 这是什么地方? 没有颠簸感,说明他们应该还在京城。 若九弛小皇帝真的病况危机,这男人怎么绑了她一点也不 着急赶路,反而停下来修整? 脑子里一时之间涌起诸多疑问,白引歌在思忖自救的办法,脑子急速运转。 “啊,好可怕!” 辫子男故作娇弱的叫了一声,手下的动作却不带停的。 他的手滑过她小巧的下巴,开始一寸寸的往领口游弋。 白引歌奋力挣扎,奈何男女力量悬殊过大,她的反抗与他来说就像小猫挠。 “要我救你们的小皇帝,可以!你先放开,有话好好说!” 思来想去,这男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实在没必要真的怎样他。 他这些出格的行为,肯定有目的。 果然,此话一出,辫子男的手一顿。 跟着,他从她身上起来,一个利落的翻身下了地,理了理衣服。 “哎,我还以为要自己献身,齐王妃才肯出手相救,心理准备好不容易才做足了呢!” 他笑着挑眉,异域风情尽显。 白引歌太阳穴突突一跳,冷笑着坐起来,“呵,王爷真是忠君爱国。只是请人的方式让人无法苟同,就不能走点寻常路?” “齐王妃此言差矣,这是你们家皇帝的意思,先斩后奏。我是领了圣旨来找你的,常规邀请多没意思,为了凸显我的诚意,我可是献上了初吻!” 说着, 他从袖带中掏出一圈黄色圣旨,递到白引歌的面前,“诺,不信你看看。” 将信将疑,她接过来,看到玉玺落款,眼睛瞪的很圆。 真是大顺帝的意思! “啊,对了,还有个消息得告诉你,你们家齐王已经出发去九弛迎接他的新王妃——也就是小皇帝的长姐,克妲菈公主。” “没看出来齐王还是个急性子,都等不及我国送上门了,竟要亲自去迎接!克妲菈的确有这资本,她可是草原上最美的仙子。” 辫子男两句话,粉碎了白引歌想去外界求助的心。 夜煌已经离京了。 况且这小王爷手里有圣谕,夜煌抗旨大顺帝不会处置他,可她不过一介侯府庶女,不,有可能连侯府的血脉都不是,大顺帝岂会手软! 心蓦地一沉,像是沉入了暗无天日的深渊。 寒风肆掠而来,又冷又痛。 她不得不远赴他国,为了活下去! 她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行吧,我跟你走一趟!只是我的药品都是独家秘制的,需得戴上。可以的话,让我先回一趟……” “我早就料到你需要自己的医药箱,已经派人取来了。你看,它不就在那里!” 辫子男料事如神一指,彻底断了白引歌回府求证的最后一丝希望。 第173章 九弛小皇帝隐疾 “小王爷准备充分,不知道有没有顺道帮我把换洗的衣服带上?” 隐藏起心底的诧异,白引歌神色自若的问道。 “啊,这个倒是疏忽了。原谅我家中无妻妾,不知礼数。这样,时间还早,我带你去街上采买,你看中的都由我付钱。” 辫子男跟白引歌说话的时候,没有自称本王。 她在思忖是九弛国就这风俗,摄政王都平易近人的,还是只在她面前放平身姿? “好,事不宜迟,那出发吧!” 不管如何,能出门是好事,若能从中逃脱…… 白引歌下床着急去开门,手刚碰到门闩,身后传来辫子男幽沉的声音,“王妃上街最好跟紧我,若是不小心被人流冲散了,被有心人上奏你抗旨潜逃,那可是大罪名,或会连累九族!” 辫子男看她的时候几乎带着浅笑,看上去像个温柔好相处的人。 可实际上,却冷睿的像能看透人的心思。 白引歌心中一惊,面上竭力保持镇定,“即是圣旨,我哪敢违逆。” 也不知道大顺帝怎么想的,让她一介孕妇跋山涉水,难不成敌国的皇帝还比自己的皇孙重要? 就算是假的,但外面的人都以为是真的啊! 都说自古婆媳关系不好处。 她倒 是没有婆媳困扰,有个霸权公公凌虐! 又是下毒,又是发配千里之外,这是对她有多不满。 “王妃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为了缓和气氛,辫子男又补充一句,言谈间已经到了她身后。 “对了,忘了自己我介绍,我叫乌达剌,你可以叫我小乌。” 噗—— 乌达剌,武大郎! “王爷,这可使不得!叫你乌大好了,大是大佬的意思,配得上王爷的身份地位!” 武大啊,快回来卖烧饼嘞! 白引歌一脸诚恳的给他取绰号,心底却乐开了花。 这游牧民族取名字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武大郎死的有多惨吗? “好。” 果然不是一个国家的,接受的文化体系不同,对民俗故事全不知情。 乌达剌淡笑着应下,白引歌在前面隐忍着笑,忍的很辛苦,肩膀不停的颤抖。 两人走出房门,白引歌这才知道他们住的是客栈。 楼下就是繁华街道,商贩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 从街头逛到街尾,白引歌刻意试探乌达剌,选了些赶路的时候完全用不着的金银玉器,以为乌达剌会拒绝。 可他从头到尾,就像个称职的钱袋,她要什么就给她买什么。 “差不多了,准备出发 吧!” 白引歌心底隐隐担忧夜煌,他到底是为了迎接那位九弛公主去的,还是为了追她上路,后者的可能性偏高。 孤身赴险,谁知道九弛是龙潭还是虎穴! “不着急,逛累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京城王妃比较熟,寻一有特色的酒楼,我们吃饱喝足稍作歇息,明日再启程。” 偏乌达剌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说的是接她去给小皇帝治病,可看这样子是巴不得小皇帝早死早超生啊! “不是,咱们在这耽搁是抗旨,耽误不起的!” 白引歌想试探他,如果请旨救治小皇帝是个嘘头,乌达剌的目的是拖死小皇帝…… “啊,王妃说的有道理,那……” 忽然,一直跟她保持安全距离的乌达剌一伸手,拉住她的手往他的胸前一扯。 眼看就要抱满怀,忽然一道黑影从不远处唰的冲上来,彗星撞地球一般的撞向两人。 “放开,小乌是我的!” 白引歌愣在原地,幸得乌达剌轻轻一推,她踉跄退后两三步,黑影一头撞进他的怀中。 “人已经抓到了,齐王妃,请吧。” 乌达剌似是而非的一句话,惊的白引歌目瞪口呆。 这意思是……这年轻气盛,朝她龇牙咧齿的少年 ,是,是九弛小皇帝? “哼,看什么看,没看过美男子吗?” 小皇帝傲娇,已经把白引歌当成了仇敌,凭借比她高出一头的身高优势,用鼻孔看她。 “小乌,你说你什么眼神,放着我不要,看上长得这么丑的有夫之妇,你就算想骗我也得找个绝世佳人啊!” 说着,小皇帝伸手捧住乌达剌的脸,气鼓鼓的瞪着他。 两个大男人在街上卿卿我我,而且还是番邦打扮,一下吸引了无数过路人的目光。 白引歌心中大惊,这,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啊! “回客栈。” 乌达剌注意到众人好奇的视线,扒拉下小皇帝的手,欲上前去白引歌身边。 小皇帝改换为挽住他的手臂,暗暗用力拖着他,不让他走。 “那丑女有什么好的,你该陪在我身边!” 白引歌回过神来,听到小皇帝连说自己两次丑,她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他,“你好看,你一出现,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小皇帝不明所以,这是在夸他还是损他? 乌达剌为他解释,“夸你俊朗呢,你一出现千座山的鸟看了都自惭形秽飞走了,方圆万里的人都躲藏起来,不敢跟你比美。” 小皇帝古怪的扫了白引歌一眼,“你虽 然长得丑,眼睛还没瞎。” 满意的拖着乌达剌走了两步,他忽然又停下,“但你今日买了东西的银子,本王会向齐王讨要回来的!小乌没有义务送你东西,想要东西找你男人要去!” “不可以没礼貌,这些是聘请齐王妃给你治疗的预付诊金。” 乌达剌的口气,把小皇帝当小孩子。 白引歌总觉得两人的关系跟一般的叔侄不同,古里古怪的。 “治什么治,我没病!” 小皇帝一听说自己病了,就火冒三丈。 但在人前他没有更多过分的表现,只是双臂像毒蛇一般的缠紧乌达剌的手,“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还跑这么远来求医,依他看就是想远离他,哼! 幸亏他机敏,随后跟着他跑来中原。 不然他要是在这沾染上有妇之夫,那他的名声就全毁了! 白引歌站在旁边,有些尴尬。 但从精气神上来看,小皇帝青春有活力,没有一丝的病容。 难不成……是与男性生殖系统有关? 心底冒出一个靠谱的猜测,白引歌为难的抿唇,男科她也学过,但以前的医院有专门的男医生看男科…… 若真是小皇帝的命根子出了问题……天,依他的脾气,能给她看,还让她上手摸? 第174章 不介意他娶公主 一路无话。 白引歌跟在两人不远的地方,看着小皇帝如同水蛇一般,乌达剌一推开他,他就立即缠上去,玩的不亦乐乎。 这病治要掉脑袋,不治抗旨不遵也要完,真是进退两难。 到了客栈门口,白引歌抿唇沉思,没注意到前面的两人停了下来。 她的脑袋猛地碰到什么,一抬头就迎上小皇帝那一张微微扭曲的脸,“干什么干什么,觊觎我们家小乌的美貌,想尽办法投怀送抱?” “我可调查清楚了,你在齐王府过的并不好,跟齐王感情不佳,一度闹到要和离的地步!你现在是不是想另觅下家,把主意打到我们小乌身上……” “我可以!” 小皇帝板着脸训斥白引歌,乌达剌看热闹不嫌事大,竟然朝她伸出手。 啪—— 同一时间,两双手伸出手打掉乌达剌的手。 一双是小皇帝的,一双来源于白引歌的身后。 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萦绕,淡淡的沉香味混合独属于他的气息,让白引歌沉寂下去的感官一瞬间全部苏醒。 是夜煌! 一直闷墩的心情如同被一阵狂风吹散了乌云,骤然露出阳光。 白引歌惊喜的回头,只见他深长而立,静静的站在她身后, 戴着一顶黑色的斗笠头纱。 哪怕隔着黑纱,看不清他的脸,她还是能认出这就是夜煌。 “趁本王不在,欺负本王王妃,嗯?” 清冽的如同叮咚泉水的嗓音,带着磅礴的气势,汹涌而来。 一瞬间有遮天蔽日之感。 小皇帝恐惧的哆嗦了两下,怯生生的往乌达剌的怀里靠,乌达剌带着浅淡的笑直视夜煌,像是能透过黑纱与之对视。 “这里不是个好说话的地方,楼上请。” 安抚似的拍了拍小皇帝的手臂,乌达剌带着他侧身,给两人让道。 夜煌牵住白引歌的手,大步流星的进客栈。 “等等,他不是出发去接克妲菈了?”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疑惑的看向乌达剌,小皇帝有些懵。 “聪明人怎么想的,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他来的比我预想的快。” 流露出欣赏的目光,乌达剌不着痕迹的损了小皇帝一嘴。 他怏怏的回道,“是,我是不聪明,但我有你啊!” 如同开在断壁残垣中的小花,小皇帝打起精神的速度之快,说着左顾右盼,看客栈里人很少,凑上去就想亲乌达剌一口。 嘴巴刚动,乌达剌的手就捂住他的嘴。 “你忘了之前我说过 什么了?” 明明是一张带着笑意的脸,可笑意不达眼底,眼底全是可怖的寒冰。 小皇帝瞬间怂了,唰的拉开自己的脑袋,“啊,这不是没在熟悉的环境里,一下忘记了。” 亲他就要把嘴给缝上。 小皇帝幽怨的想,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吗,之前都已经亲过五六七八次了! 白引歌走到楼上回头,正好看到小皇帝索吻不成的一幕。 她的娥眉不自觉的微蹙,心底泛起不好的预感,小皇帝这病估计难治…… “看什么?” 身旁悠悠传来微凉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白引歌襟危而立,干巴巴回道,“没什么,就是想从他们脸上推测克妲菈公主的样子,看看跟你配不配!” 明显感觉到夜煌周身气息一冷,他猛地一掀黑纱,将她拽入其中。 “你想本王娶她?” 不大的空间,近到呼吸交缠。 白引歌没料到他会突然拉她,不安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本想退出去。可就在触及他疲惫的俊脸时,整个人愣住了。 乌达剌说夜煌早已追出城去,必然是不停加速赶路,追了很远没看到他们的马车,发现不对劲这才折返回来的。 虽然不知道夜煌什么时候追去的,但 看他现在这疲倦的样子就知道,这路程不会短。 为什么,为什么要去追她? 难道是大顺帝的旨意? 还是…… 心底起了个念头,如同一个轰然一闪又破碎的泡泡,白引歌没抓住。 “这是父皇的旨意,我想不想愿不愿不重要……” 她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垂下眼睑,极其平淡的回他。 攫住她双肩的手猛地缩紧,紧的有些发疼。 “本王是在问你,你愿意和旁人分享你的丈夫?” 目光如炬,似要把她的脸烫出一个窟窿。 白引歌心肝俱颤,嘴唇张了张,她以为自己能很顺利的回答可以,可发不出声。 “王爷,我们再过月余就会和离了。” 低垂下脑袋,她没有正面回答,但也算给出一个答案。 夜煌狭长的凤眸眯了起来,眼底透射出失望的光辉。 “看来王妃很有自知之明,很好。” 他的手蓦地松开她,一个后退,黑纱从她的后背拂过,扫过她的脖颈,一阵瘙痒。 黑暗褪去,眼前一片光明。 能呼吸新鲜空气了,也算摆脱了纠缠。 可她高兴不起来。 心脏沉闷的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没伤筋动骨,就压着她,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乌达剌注意 到楼上的动静,刻意等了一会,看两人分开再上楼,却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但别人的家务事,他不能管。 “就是这间了,两位贵人请!” 他上前推开门,夜煌一个大跨步走了进去。 白引歌站在门口,本想让他们先进去,自己冷静冷静。 小皇帝那脑残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肯定是你家王爷被你丑到了,心情都不好了!所以我说要寻好看的人在身边伺候,不为别的,就为赏心悦目!” 白引歌狠瞪他一眼,小哥你可能不知道上个得罪我的人下场有多惨。 不打麻药生剖生缝,你最好别犯到我手里! “皇上,慎言。” 注意到屋子里某位的气息一滞,乌达剌好心提醒作死的小皇帝。 小皇帝察觉到一股冷冽的寒气,缩了缩脖子,“实话实说而已……” “可汗天姿国色,好看到五官各长各的,谁都不服谁!” 凉飕飕的一句“赞美”从夜煌口中溢出。 小皇帝愣了三秒,骄傲的甩了甩头,特别的孩子气。 “听到没,齐王殿下都说我好看,我哪哪都好看!” “噗。” 白引歌忍俊不禁,嗤笑出声。 大哥人家这是变相骂你呢,你怎么能听成夸奖啊! 第175章 可汗小兄弟不行了 夜煌摘下黑纱斗笠。 一张清隽出尘的脸,露于众人面前。 冷白皮下刀砍斧凿的五官,比九弛的两位更深邃立体。 微挑的凤眸里溢满冷淡疏离的光,虽眉眼间略有倦色,但依旧惊艳的如同谪仙。 没对比就没有伤害。 之前小皇帝骂她丑,小皇帝本身俊朗的如同三月盛开的桃花,她相形见绌。 如今三个男人站在一起一对比,小皇帝瞬间就成了黑乌鸦,而夜煌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天鹅。 “你笑什么笑!你们家王爷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嗯?” 身量不足,小皇帝踮起脚微扬后脑勺,想用鼻孔看夜煌。 “呵呵,真羡慕你的皮肤,保养的真厚!” 冷笑着咬重最后两字的音,白引歌往夜煌身边靠了靠。 “真厚?不该是真好?” 小皇帝仔细咀嚼了三秒,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微蹙着眉头问乌达剌。 乌达剌的视线和夜煌在半空中交汇,气氛剑拔弩张。 “你和我父皇在密谋什么?” 静默几息,偌大的空间落针可闻。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夜煌,他冷肃的看向乌达剌,已经想明白了许多细枝末节。 父皇突然的变化,不惜让九弛小王爷绑架白引歌引他出城,结果他们人还在京 城游玩,全部都反常。 最要紧的是,称病的小皇帝也在京城,看上去红光满面,哪有一丝病容! “密谋?本王听不懂齐王什么意思。” 乌达剌似笑非笑的回话,单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坐。本王也没料到可汗会这么调皮,跟踪本王离国。想必宫内已经大乱了……” “不会!朕离开的时候已经把一切都交代好了,没人会发现朕不再宫里!况且已经找到你了,不日就能启程回九弛,乱不了乱不了!” 说话的时候,小皇帝又忘乌达剌身边凑,就像是讨摸头的大型犬。 白引歌看的眯了眯眼,小皇帝是真的很黏乌达剌啊! 只要有机会,就恨不得变成金鱼大便粘他身上。 “本王暂时不会回去,可汗明日便启程。” 笑眯眯的看向小皇帝,可眼底没有一丝笑意,乌达剌对他的态度也很明显。 就是表面尊重,内心瞧不起。 这小皇帝看着快及冠了,怎么像个小孩子呢,一点皇帝的威严感都没有。 弱受属性。 白引歌忍不住在心底吐槽,她终于想起该怎么贴切形容小皇帝了! “不回去,朕不回去,你在哪朕就在那里!” 夜煌嘴唇微启,本想再开口,无奈小皇帝聒噪的像只 小麻雀,又抢了先。 乌达剌不着痕迹的扒拉开他紧抱着自己腰的手,面色微冷,“可汗,我们曾约定过什么?” 不可以在人前过分亲昵。 小皇帝的脸色唰的变白,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手,嘟囔道,“朕颠簸太久,忘记了,朕向你道歉。” 手虽然拿开了,他却还是站在离乌达剌最近的地方,不肯远离他。 “齐王殿下,晚点我们两人好好聊聊。现在想请齐王妃为可汗看看,他这种一不注意就往本王身上粘的怪病,该怎么治?” 乌达剌深呼吸一口气,有些为难的开口。 俊朗的脸上有些忧虑和隐隐的暴躁,被他克制住,只留下冰山一角。 夜煌和白引歌闻言,两人明显一惊。 “呃,不开玩笑,真的就这问题要求医?” 白引歌在心底想了好几个对乌达剌的称呼,直接喊名字大不敬,喊之前商量的“乌大”怕小皇帝生气,刻板的脚摄政王,又怕乌达剌不高兴。 考虑了一圈,她直接看向乌达剌,没点名道姓。 “嗯,还有……” “啊啊啊!别,别说!摄政王,朕命令你不许说!你说了就是抗旨,是死罪!” 乌达剌像是还有未尽之言,本想一并道出。 可小皇帝反应激烈 ,脸一瞬间涨红,扑上去手忙脚乱的捂住乌达剌的嘴。 白引歌惊讶的舌尖抵住后牙槽,这,这什么展开? 一般这种引起人脸红,又难以启齿的,肯定和男性的哪方面有关…… 她的心底有个大胆的猜想。 “王爷,该不会可汗的小兄弟不行了吧?” 她斟酌词语,想着尽量不要露骨,但又能让人明白,言谈间低下头看向两腿间。 乌达剌和夜煌一瞬间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小皇帝就像个小傻子一样的嚷嚷起来,“什么小兄弟,朕是独生子,只有姐妹没有兄弟!” 乌达剌略微头疼的捂住他的嘴,凑到小皇帝的耳边用他们听不懂的本地方言说了几个字。 小皇帝的脸颊爆红,红的可以滴出血。 “齐王妃你女流氓啊!你一个妇道人家,居,居然在这么多男人面前赤裸裸的问这种话……你,齐王,你都不管管你女人的吗?!” 他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一边指责,一边捂脸,觉得自己丢脸丢大发了。 涉及皇帝隐私,摄政王怎么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说了,啊啊啊! 夜煌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这种敏感的地方,自然有男性大夫来看。 白引歌怎么能这么坦然开口问询? “可汗说 得对,此事齐王妃不便出手,宫里有几位厉害的男御医,本王这就请旨为可汗叫来。” 说着,他伸手拽住白引歌的手腕,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的拉着她要离开。 白引歌很无语,心说我其实看过很多男性身体好吗? 医书上的,解剖过的。 她可比在场任何一位男性都了解他们身体的构造! “不行,就只能齐王妃!” 乌达剌出声阻拦,并且言语笃定,“本王听说齐王妃医治人的药品很特别,想来医术也与寻常人不同。如果有人能治可汗,只有你了。” 他有备而来,定是听说了白引歌治人时的一些手段。 想来这事他们已经寻遍九弛国内所有大夫,都没有用,才会病急乱投医来找她。 “兹事体大,关乎九弛下一代的繁荣。还请齐王看在两国未来繁荣的通商贸易上,让齐王妃留下,但尽全力。” 通商贸易,这是大顺帝一直想打开的关口。 哪怕这次上供城池和岁贡的影响力,都不及开通贸易通商渠道,这才是真的惠泽百姓。 夜煌的手一顿,白引歌看出他的迟疑,冷静的告知他,“夜煌,只是看病而已。” “要检查那里吗?” 静默半晌,夜煌退后一步,做最后的确认。 第176章 找死 “不用!” 白引歌反应特别快的回答,说完她立即把目光转向乌达剌,“小王爷,我帮你治疗你们家可汗,你等下要对我家王爷所有问题据实已告。” 乌达剌爽快点头应下,小皇帝却不配合。 “朕没病!朕健康得很!” 他在乌达剌的手底下挣扎了两下,想逃出生天,“朕要回去休息了,客栈还有朕的人在等着,久不归怕引起骚乱……” “这件事,臣会派人去办,可汗还是主动配合的好,不然臣不得不以下犯上。” 笑眯眯的威胁,比起冷着脸的胁迫还恐怖。 乌达剌此言一出,小皇帝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直。 “可朕真没问题啊……” 他不满的嘟囔,话没说完,乌达剌冷不丁的将他打断,“嗯,只对本王才有反应,不算彻底没救。” 轰—— 此言一出,小皇帝的脸骤然变红,红的像吞了炸弹,下一瞬就会自爆。 白引歌猜测了半天,发现自己离真相还差了那么一点。 她有些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不自然的问道,“小王爷确定此事?可做过实验?” 见两人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讨论自己的隐私,小皇帝真的是火急火燎,就像踩在了烧红了木炭上。 “齐王!你看看你的王妃,怎么别的男人的这种问题 她都能旁若无人的宣之于口,还要不要脸了……唔唔!” 小皇帝不敢怼乌达剌,每次都找夜煌告状。 只是这次话没说完,乌达剌一把捂住他的嘴,点了他的穴道,顺便塞了一团他的手帕进小皇帝的嘴里。 “没有,但宫里的人说,小皇帝从未召幸任何一位妃嫔,也没有瞧得上眼的宫女。他就是……比较黏本王。” 乌达剌微顿了一下,似在思考要不要把小皇帝的老底给兜出。 白引歌当然要知道病人生病的背景,鼓里的点点头,“小王爷尽管放心,病人隐私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保证今日在这屋里说过的话,绝不会被第五个人知道!” 夜煌微微颔首,算是许诺。 他的脸色冷沉的厉害,性感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小皇帝在呜咽,乌达剌没理他。 “就是……只要本王在的地方,他就一定会在本王身边,跟本王有身体接触。当然,仅限挽手,勾肩搭背这些。” “那你怎么发现他对别人没反应,只对你有反应的?” 白引歌觉得自己好像要揭开一段不得了的隐秘皇室猎奇真相,手心微微出汗,继续追问。 “他自己告诉本王的,说他可能染上了怪病。” 事情起源于某次他夜宿宫里,正在沐浴,小皇帝闯了 进来。 美其名曰要帮他搓背,搓着搓着竟流了鼻血。 白引歌脑子里有个大胆的想法,不是她腐眼看人基,主要是这些表现就很那啥。 夜煌一听小皇帝如此猥琐,不悦的扫了他两眼,心底记挂着日后要有多远离他多远。 小皇帝憋屈,他们家摄政王怎么什么都说啊! 他不要面子的吗? “王爷,此事还得再验证一番。这是药方,你派人去抓药。” 略微思忖,白引歌拿出医药箱里的笔墨纸砚,简单的写了一句话。 夜煌站在她身侧一看,“去青楼寻一些漂亮的姑娘,环肥燕瘦都要有。” 她这是要干什么? 乌达剌拿了药签,淡笑着开门吩咐下去。 这期间,夜煌和乌达剌去了旁边的厢房,就留了白引歌一人看顾无法动弹的小皇帝。 “你喜欢你家摄政王吧?” 白引歌上下打量他,调皮的伸手在他鼻子上弹了弹,算报了之前被骂丑的仇。 “唔唔唔!” 小皇帝憋了一肚子火,本想发作,一听白引歌的问话,脸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蹿红。 就像活虾入了沸腾的水里,一秒变红。 他似在否认,但他的神情和状态又有点欲说还休的架势。 白引歌爽快的拿走塞在他嘴里的手帕,淡笑着说道,“现在你可 以说话了,说吧,说了也许我能帮你。” 小皇帝脸色几变。 他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转,冷哼道,“你别听乌达剌胡说,我流鼻血是那晚喝了大补的药!他脾气又硬又臭,我是傻了吗,放着身娇体软的各色美人不要,我去喜欢他,他!” 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白引歌一听就知道他在嘴硬。 “对啊,就他那种大色狼……” “等等,你凭什么说他大色狼?是朕不在的时候,他对你做过什么?他碰你那了,朕要砍了你被他碰过的地方!” 之前你啊我的没觉得不对劲,一逞凶小皇帝的自称就变了。 白引歌为了套话,扬了扬自己的手,再从上到下做了个染指全身的动作。 “啊啊啊!夜煌你的女人被乌达剌那混蛋轻薄了,你快报仇,是男人就揍他把他打成猪头!” 正在厢房对峙的两人,听到小皇帝的叫喊,面色一凛,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嘭。 门猛地被推开,夜煌第一个走进来,就听到小皇帝嚎叫,“夜煌你的女人不干净了,她被乌达剌从头碰到脚,她……唔?” 只一瞬的变故,夜煌眸色暗沉的如同星辰跌落深渊,熄灭了光亮。 他一转身,手强势霸道的掐上乌达剌的喉。 “确有此事。” 生 死存亡关头,乌达剌居然不抵抗,还优哉游哉的承认。 他挑衅似的看向夜煌,漆黑的眼珠子黑沉沉的。 “来的时候对齐王妃做了个调查,知道她和齐王殿下的夫妻关系并不和睦。若齐王殿下不爱重齐王妃,本王原意……” 嘭。 夜煌的手一缩,改换为拳头朝无所谓态度的乌达剌脸上揍去。 乌达剌的武功不弱,一个退步跳出门槛,避开了夜煌的攻击。 “齐王殿下这是觉得自己名誉受损,生气了?你不爱的女人,多的是人爱,你又何必……” 夜煌箭步追出,拳风更为凌厉,照照直冲乌达剌要害。 哟,这是真生气了? 看来传闻不真嘛! 乌达剌在心底笑道,游刃有余的避开,“齐王殿下双手齐上,本王定不是你的对手。只可惜天妒英才,齐王殿下的手,废了。” 见招拆招,两人打的难舍难分。 “你以为你还是当年一人抵千军,逼得我九弛勇士连连后退的齐王?” 更损的是,乌达剌拿夜煌以前的英勇来对比他如今的孱弱,口气不善。 夜煌眼一眯,一脚踹坏了楼梯扶手,幸亏楼下没人,没引起任何混乱。 “找死!” 狠戾的啐了一口,夜煌来势汹汹,一副今日不打趴乌达剌不罢手的可怕模样。 第177章 我怕长针眼 半盏茶前,隔壁厢房。 夜煌冷锐的和乌达剌对视,一人眼底布满寒冰,一人盛满火焰。 “说吧!“ 敏锐察觉到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求医事件不简单,夜煌开门见山,声音微寒。 “说什么?说齐王殿下聪慧如斯,还是说齐王妃貌美如花?” 乌达剌平素都带着笑,声音悦耳,却假装不明白夜煌的意思。 “本王以为摄政王是个明白人……” “本王也以为齐王殿下会懂静观其变的道理。” 两人的对峙,不说剑拔弩张,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乌达剌在打太极。 夜煌没办法进宫直接询问大顺帝,一旦暴露于人前,他便是抗旨不遵。 父皇定是料到他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所以一早截断了他求问的道路。 这次到底会发生什么,就连父皇都如此忌惮! “齐王殿下肯定听过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大顺皇帝接下来要做的事与此有关,但也不止于此。时候快到了,齐王殿下只管在客栈里等着……” 说到关键的地方,乌达剌的大双眼皮微微一眯,形成三层眼皮。 一瞬间看上去有些古怪。 “等什么?” 夜煌心底微微泛起不安,正要追问,就听到隔壁传来小皇帝清晰的叫喊声。 谈话未结束 ,如今又打了起来。 小皇帝不能动,只能看到两人的身影忽高忽低过招。 白引歌心急如焚,这乌达剌什么毛病,他就压了压她,干嘛没事说那种暧昧的话令人误会? “住手,乌达剌!你再打下去,你们家主子这病我可不管了!” 客栈被他们包了下来,楼下一直没人。 白引歌冲出去制止两人,乌达剌一听白引歌要罢工,唰的收回手,调笑道,“哟,夫妇联手欺负本王一介外乡人啊?” 特么的,你骂人残废,我还没说你,还恶人先告状? 夜煌没有罢手的意思,还在出招。 白引歌掏了掏袖带,疾步上前挡在乌达剌面前,手臂微微往后圈。 “王爷,息怒。” 她暗示性的朝他眨眼,夜煌怒火中烧一时难克制,“你要护他?” 这四个字,几乎是他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白引歌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悲伤,头微微往后侧了侧,在确定乌达剌的位置。 “小王爷,实在抱歉……” 哒哒哒—— 嘴唇一动,手里的口红电击棍也摁下开关。 夜煌只听到三声起疑的响动,对面笑的诡谲的九弛摄政王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摄政王!” 隐藏在暗处的护卫一瞬间冒了出来,跟夜煌身边 神出鬼没的影形成对峙。 偌大的客栈一下热闹起来,还有人体贴的关了门,免得过路人窥见屋内的场景。 “干什么干什么,这是为治疗你们小皇帝做准备!” 白引歌没敢伸手去接乌达剌,看他软软倒下,她跟九弛暗卫交代,“我要真想对你们摄政王不利,多的是不被你们发现的法子,他亦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直接挑眉自己的厉害,为首的九弛暗卫队长眉头一蹙。 “大夫是治病救人的,很快你们家小皇帝就会痊愈,你们王爷今日的奉献是首功!” 暗卫还是摸着剑,没有退下的意思。 直到夜煌冷冽霸气的开口,“本王还没有和九弛开战的打算!” 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消失在众人眼前。 夜煌一挥手,影也退了下去。 白引歌粗略数了数,有六个人。 咚咚咚。 刚消弭战火,楼下传来敲门声,是去青楼找姑娘的九弛人,“摄政王,属下回来了。” 白引歌应了一声,“直接推门进来。” 然后她再看向夜煌,“搭把手把他弄进屋,我不想再解释了。” 夜煌一动不动,眸色冷的像有寒霜凝结,“他碰你哪里了?” 碰哪里,他就剁哪里! “没有的事,你知道 我的,我能让他占便宜?” 白引歌没想到他还在纠结这事,忍不住单手扶额,“他这人就是嘴贱,等下我给他缝起来!” “好。” 白引歌只是说说而已,夜煌却爽快答应。 她无奈的拧眉,所以这齐王殿下是觉得自己王妃被人轻薄了丢面子,还是……因为喜欢而愤怒呢? 最后一个念头,轻如一阵抓不住的春风,在她心头一闪而过。 白引歌觉得自己有些搞笑,明明就不相信爱情,却又在暗暗胡思乱想。 不想了,先看看小皇帝到底是生理障碍还是心理问题。 白引歌刚要伸手去拉乌达剌,夜煌微微躬身,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你来把人搬进去。” 说完,带着她大步流星的离开。 九弛的侍卫一脸懵,他家摄政王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暗卫呢?没出现是没什么问题,对吧? “把屏风搬过来,再把你家王爷的衣服稍微剥开一些,就,似露非露那种。啊,最好把他发冠一并取了,把头发垂下来。” 白引歌先吩咐九弛侍卫摆弄乌达剌,侍卫听的胆战心惊,站在一旁僵硬如石雕。 “齐王妃,您这是……?”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屏风挡住了小皇帝,他虽然口不能言,但能 呜咽出声。 一听白引歌的吩咐,他“唔唔”大叫,九弛侍卫刚要探头去看,一道欣长的人影挡在他面前。 那人伟岸如山,磅礴的气势遮天蔽日。 侍卫哪里还敢对上眼,假装没听见退后两步。 “啊,治疗你们家小皇帝的必要手段而已,你按吩咐去做,不碍事的。” 淡淡回了一句,白引歌已经装模作样的打开了医药箱,颇有即将问诊的架势。 侍卫一听这是为了治疗,哽下心头的疑惑照做。 跟着他退出去,青楼请来的那些姑娘挨个进了房间。 白引歌走到她们中间,悄声吩咐了一些话,姑娘们个个点头如捣蒜。 毕竟说了九弛那边会给重金,她们乐的眉飞色舞。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做好,现下就差一个负责观察的人。 找侍卫怕他误会,白引歌只能找夜煌。 “王爷,商量个事呗?你不去我就得去,但我怕长针眼……” “嗯?” 夜煌只觉得白引歌接下来的不会是好话,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她说。 “就是,烦请你等下仔细观察一下小皇帝有没有反应!啊,不需要脱裤子的,只要看有没有起伏……” “白、引、歌!” 你一个才出阁的姑娘,对男人那点事,懂得还挺多啊?! 第178章 爱与性别无关 不敢,不敢。 都是从医书上看来的,纸上谈兵,比不上专攻男科的专科医生。 白引歌一眼看穿夜煌眼底的嘲讽,在心底暗戳戳反驳。 “王爷,大夫治病不分男女的……” “自古男女授受不亲!” “那男御医还得给后宫诸位娘娘看病……” “他们诊脉隔了丝帕,并无肌肤之触。” 哎,突然发现了大商机! “王爷,你说要是我开个医学小课堂,培养一批高质量的优秀女御医,是不是就能专门为宫里的女眷看诊了?” “唔,唔唔!” 小皇帝憋了一肚子火,这两人怎么还聊上了? 嘴巴被手帕撑的好酸,快点过来给朕解开! 朕要骂你们三天三夜,不带歇气的。 夜煌不悦的睨了支支吾吾的小皇帝一眼,脸色深沉如寒霜,“这件事晚点再议,你就没有旁的办法了?” “王爷,得先确证才能对症下药!委屈你了,等下我给你一管眼药水好好洗洗眼睛,拜托了!” 嘴上恳求,心底却爱惨了夜煌这纠结的小模样。 啊,直男无疑了!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夜煌暗暗思忖了几秒,点头应下。 他走到小皇帝面前,如利刃一般的扫了 他一眼,“没任何反应。” 小皇帝脸变青,“齐王妃你这疯子,你们没事围着朕干嘛,你们想要废了朕,让九弛再也无法延续繁荣昌盛吗?” 他唔唔的嚷道,可惜没人理他。 白引歌一勾手,第一个长着鹅蛋脸,肌肤白皙,身材高挑的青楼女子走到小皇帝的面前。 她爽快的把穿的正好的衣服往肩上一拉,小露出香肩,再朝小皇帝躬身行礼。 身姿翩然若蝴蝶,一舞动,身上独特的馨香飘散出来。 夜煌冷蹙眉头,淡漠抬手,以手遮鼻。 仅在女子动起来的那一刻瞟了他一眼,尔后再也没看她。 小皇帝不明所以,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齐王妃这是干什么,别开生面取乐他? 跳着跳着,其他三个青楼女子一起加入,水袖舞动,满室馨香。 正常男人看了绝不会无动于衷! “怎么样?” 白引歌站在外围第一次问询,夜煌嫌弃的瞟了小皇帝一眼,“无精打采。” 再到四人合舞,白引歌再问,夜煌冷然回答,“垂头丧气。” 白引歌喉头哽了哽,这古人说话就是文绉绉的,直接说没反应不就好了! “你过来一下。” 不清楚到底是诱惑不够,还 是小皇帝本身的问题,白引歌叫出其中一名身材最好的姑娘,附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然后她兀自走到小皇帝身板,双手轻柔的搭在小皇帝肩上,如蛇游弋。 “怎么样怎么样?” 白引歌期待的问夜煌,夜煌的眼底彻底结冰,寒意逼人。 “黯然神伤!” 几乎是咬牙切齿,夜煌说完,牢笼般的视线将略有些激动的白引歌钉在原地。 呃……他肯定是在想,自己一个姑娘家家的,哪里会这些勾搭人的招数! 我说我上辈子学的,王爷你信吗? 白引歌装傻般的讪笑,姑娘们舞了一盏茶的功夫,小皇帝哼哼唧唧毫无反应。 这还真是棘手。 “好了,辛苦了,出去找带你们来的男人领赏钱吧。” 白引歌打发走他们,偷瞄了夜煌的冷脸一眼,“快了快了,王爷,最后一次了。” “你最好趁这段时间想好解释之词。” 解释为何你对男女那点事如此的驾轻就熟! 夜煌冷睨了她一眼,面如寒霜,整个人就像是移动的大冰块。 白引歌弄开屏风,忍下心底的点点不安,嘶啦一下扒开乌达剌的衣服,露出大片蜜色的胸膛。 “可汗,你再好好看看你们家小 王爷,心里和身体可有任何异样,与之前看那些姑娘不同?” 小皇帝一瞬间眼睛都直了,他涨的满面爆红,脖子上和额头的青筋都高高迸露。 似在极力隐忍体内火气。 “可汗已经见过王爷出浴的画面了吧,好好回想一下,小王爷……” 白引歌循循善诱,她就是只是扒拉了一下乌达剌的衣服,夜煌那眼神就有若实质般的锋利,似要将她的手给砍下来。 她瑟缩的把手背到身后,换了一种方式。 小皇帝的鼻腔淌下两条鼻血。 好像是一秒被拉进回忆,某些情绪汹涌而来。 “我知道了!可汗你喜欢你们家摄政王对不对?不是亲人间的敬重和喜欢,而是想要更亲近,融为一体的那种感情!” 所以他对旁的女性毫无反应,不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而是他只忠于一人,只肯对他有反应。 “唔唔!” 小皇帝猛烈的摇头,拒绝她的推测。 可鼻子上流下的两条鼻血,明晃晃的昭示他反驳无效。 “别害怕,这种事不论对错的,只是你恰好喜欢的人是小王爷,而小王爷是个男人而已。” 白引歌幽幽的声音,如同世界上最解毒的良药,一下给小皇帝打了 一针强心针。 “爱从来与性别无关的。”’ 顿了顿,她的下一句话,惹的小皇帝像个小哭包一样的瞪圆眼睛落下泪来。 在九弛,所有人都说他不可以太靠近摄政王,他得临幸他母后为他塞入后宫的那些女人,为皇家开枝散叶。 从来没有人仅从心疼他的角度出发,告诉他你可以想你所想,爱你所爱。 所以哪怕深爱摄政王到骨子里,他都隐瞒着,用最幼稚的方法靠近那个人,只想能多一点留在他身边的时间。 可是纸包不住火,他的感情好像被摄政王发现了。 这一趟摄政王美其名曰为他寻名医,实际上就是想拉开彼此的距离,让他冷静。 他追了过来。 没想好追过来后会怎样,只想着不能就这样失去他。 如今……如今他好像终于寻到了知己,能懂自己,不会拿异样的眼睛看他! 小皇帝喜极而泣,他用眼神示意白引歌摘了他嘴里的手帕。 白引歌跟他约定,“不能骂人,我就给你取下来。” 小皇帝点头如捣蒜。 嘴巴一得解放,他动了动微酸的嘴,“齐王妃,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报仇!” 第179章 沐王弑父 友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白引歌诧异的看向小皇帝,“你刚才跟我势同水火,骂我丑来着……” “之前的我已经不是现在的我,现在的我是你好朋友,之前那个视你为情敌,能一样吗?” 小皇帝这哲学思维杠杠的,白引歌竟一时无言以对。 夜煌冷眼看着眼前的两人,尤其是看小皇帝的目光,如同看跳梁小丑。 “小蚯蚓。” 忽然,他冷淡的低吟一句。 明明听上去是风马牛不及的话,小皇帝和白引歌的第一反应如出一辙—— 小皇帝怒了,火山喷发那种怒。 “你才蚯蚓,你全家都是蚯蚓!朕是真龙天子,朕……朕还没成年,还有成长空间!” “噗——” 早就醒了的乌达剌,再也忍不下去,忽然嗤笑出声。 屋子里三人的目光一瞬间落到他脸上。 “啊,本王怎么成这幅模样了?齐王妃你碰了本王,可得对本王负责,本王不介意……” “抱歉,我介意!” 乌达剌一派轻松的拢了拢衣衫,暧昧的朝白引歌抛去眉眼。 白引歌呸了一口,小皇帝见她如此这般胆大妄为,脸色正在变幻,眼看就要喷她了,就看到她回身拍了拍小皇帝的肩,“朋友妻不可欺!” “摄 政王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微顿几秒,她跟着说出一句机具内涵的话。 小皇帝几乎秒懂,脸红成一片,还是怯怯的向她道谢,“你真个好人。” 夜煌一把拽住白引歌那只轻拍小皇帝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瓮声瓮气道,“实验做完了,可能开药了?” “这药嘛,就是摄政王殿下!如果你们是担心无法开枝散叶这个问题,你们还年轻,等你们需要各自的继承人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有办法让你们不用碰异性,就能有继承各自血脉的孩子!” 试管婴儿这项技术,在她们那个年代很成熟,并且已经广泛应用到临床。 甚至,科学的发展还造出了人造子宫,为很多想生孩子但怕痛的女性谋得福音。 唯一没攻克的就是每月掉血,持续掉血三到五日的难题。 在古代她时间多,可以继续钻研,有朝一日也能第一个解放自己! 三个男人听到这话,每个人的表情都不相同,但明显带着惊讶。 小皇帝是面带欣喜,要不是被穴道禁锢着,说不定直接扑上去抱住白引歌狂亲。 “齐王妃你太好了,认识你我真是三生有幸!以后这事就拜托你了,这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疯话你也信?” 乌达剌一改之前笑面虎的形象,阴鸷的看向白引歌,觉得她这是在诓骗小皇帝。 俗称变相收买人心。 “小王爷怎的也是头发长见识短,不能因为没见过没听过就觉得骇人听闻。世界之大,其中的神奇和奥妙可不会全被人了解!” “你不懂可以怀疑,但也请尊重!” 白引歌的口气也变得不好,有点剑拔弩张的架势。 夜煌紧了紧她的手,虽然心下疑惑,还是选择站她这边,“本王信你。” “所以其实可汗的病很好治的,第一个就是摄政王接受他,第二个就是摄政王赶紧回去娶几房美妻美妾,让他彻底死心。” “等到他从情伤中恢复,再喜欢上下一个人,他的身体就会恢复正常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白引歌看不透乌达剌,猜不透他对小皇帝到底是什么态度,只能给出两种解决办法。 乌达剌眯了眼,似在认真思忖她的话。 小皇帝委屈的在她身后嘟囔,“你直接告诉他就一种办法不好吗?第二种可以不提的……” “可汗,我是大夫,我得客观啊!再说,他若对你无心,你再纠缠,只会令彼此越来越尴尬。不如说开了的好,接受就发展,不接受 咱们调节心情再战。” “毕竟世界好男人千千万,九弛找不到,我可以在这里为你物色啊!” 啪啪啪。 乌达剌不发一言,为白引歌精彩的发言鼓掌。 “不愧是敌国王妃,不费吹灰之力就蛊惑了我们可汗。” 不是,她实话实话,怎么就叫蛊惑了? 嘭嘭嘭。 白引歌刚要上前跟乌达剌理论,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齐王殿下,宫里出大事了!” 影轻飘飘的声音传入内室,白引歌明显感觉到夜煌呼吸一滞。 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他强作镇定拉着白引歌离开,“既然摄政王不信任齐王妃,那就只能另请高明,告辞!” 白引歌路过方桌的时候,提起自己的医药箱挂在肩上,“可汗,我没有骗你,你好好想想啊!” 门被打开,再猛地被合上。 乌达剌的眼里闪烁着小皇帝看不懂的精光,他起身解了小皇帝的穴道,喃喃,“终于开始了。” 小皇帝一脸的莫名,难道是大顺帝驾崩了? …… 出了客栈,有一辆低调的马车候在门口。 夜煌戴上黑纱斗笠,拉着白引歌上车,路上黑衣红腰带的影小声汇报,“皇上被进宫请安的沐王刺伤,陷入了昏迷中。沐王逃逸,如今 还没找到人。” 夜煌的心蓦地跳漏一拍,脸上聚拢可怖的黑色雷电云。 “确定是沐王?父皇伤情很严重?” 他看向白引歌,眼底有些不解,不是已经催眠成功了,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白引歌无辜的摇头,“不应该啊,沐王的记忆已经被封存,没有关键词的解锁醒不过来……” 这事太蹊跷了! 大意了,若是当时沐王醒来后再做个评估,她现在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证明此事与她无关! “是,最后跟皇上在一起的只有沐王,仅他们两人在乾清宫。沐王刺杀皇上后,像个没事人一样出来吩咐李公公,称皇上想一个人静一静,暂时不要去打扰。” “李公公等了约一盏茶的功夫,觉得不对劲,叩响门,未曾得到回应,这才慌了神进门查看。皇上倒在血泊中,一把匕首插在皇上的肚子上,正是皇上在沐王及冠那年御赐给他的防身武器!” 影把宫里传出的消息,全部告诉夜煌。 “好在经过太医诊治,皇上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就是醒不过来。这事上午发生的,如今皇上依然未醒,皇后亦在昏迷,宫里没个主事人,齐太妃年纪也大了,李公公吩咐属下来寻您,让您从密道进宫一趟。” 第180章 被栽赃 “好!” 夜煌很担心大顺帝,好看的剑眉紧蹙在一起,拧成两条毛毛虫。 他一口答应下来。 白引歌感觉到他的紧张,不由自主的拍拍他的肩,安抚道,“太医说了已经脱离危险,醒不来的原因可能是失血过多……” “也有可能父皇中了和母后一样的毒!”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他们想到了一起。 “按理说催眠术不该失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引歌趁势转移话题,不想夜煌越想越心慌,整个一路如坐针毡。 他担忧的摇头,眉头越皱越深。 白引歌噤声,此刻无声胜有声。 越说得多,心越乱。 马车急速往秘密通道驶去,密道的位置很隐蔽,但又很普通。 本来除夜煌之外的人进入都要蒙眼睛,白引歌却成了特例。 两人进密道,狭窄甬道火把燃烧正旺。 感觉在黑暗中走了许久,夜煌在前,紧握着白引歌的手,她竟一点也不害怕。 本该一帆风顺的旅程,在快要抵达乾清宫时陡生变故。 一根利箭刺破空气直朝夜煌的面门射来! 夜煌听力绝佳,反应迅速,单手一横将白引歌的身子往走廊壁上一拍,自己跟着贴墙,利箭哐的刺入他们面前的地面。 “有埋伏!” 白引歌的 心在一瞬间跳上了嗓子眼,小声的提醒。 嘭咚,嘭咚。 寂静的走廊,安静的只听得到两人的心跳。 明显前面有人不想让他们进宫,夜煌不知道是什么人,但今日他必须去见一见父皇! “你往回走,这密道只有一条路,回去很安全。” 夜煌附身她的耳边,想让她撤退,一个人孤勇上前。 白引歌被他推开,摇了摇头,反而抓紧他的手,言辞坚定的对他说,“你需要一个大夫!” 无论是看大顺帝,还未为了他自身安危。 她都很有必要留下! “宫里可能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本王不能拖累你。你且去之前送你的宅子,扫洒伺候的仆人都在,那里安全。” 夜煌回握她的手,却不肯要她冒险。 白引歌心底一惊,夜煌已经派人去把屋子收拾出来了,什么时候? 药堂的事,房子的事,他到底背着她默默的付出了多少? 心底有暖流涌动,给她的四肢百骸注满了力量。 白引歌再度摆头,“你在哪我就在哪!” 她再用行动诠释不离不弃。 夜煌微怔了一瞬,透过橘色的火光看到她坚定的小脸,很想跟她碰碰头,甚至亲亲她的唇。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他知道白引歌对感情不想他那般坦荡。 他怕吓走她。 “好!那本王先去探探前面的情况,你在这等着,匕首给你防身!” 夜煌把大顺帝御赐给他们兄弟的匕首交到白引歌手里,沿着墙面缓缓前进,屏住呼吸一探究竟。 转角处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可疑的身影。 夜煌朝不远处的白引歌招手,她跟上来,两人就此保持一前一后的姿态推开乾清宫密室的门。 哗啦—— 门一侧开,秦佑带着禁军占满了小半个屋子,“抓住齐王!” 一声令下,他和白引歌背靠着密室的石门,被禁军围了起来。 夜煌脸色凛然,声音极度严寒,“秦佑你做什么,父皇出了那么大的事,本王自然要来看一看。” “沐王和齐王关系一向极好,如今沐王弑君逃逸,齐王又在敏感的节骨眼上从密道进宫。属下身为禁军统领,为了皇上安危,势必采取措施。” 秦佑这话说的隐晦,可齐王听出,他是怕自己来补刀。 “世人皆知父皇疼爱本王,本王岂会做出违背伦常之事,让开!” 夜煌面色寒凉的低吼,太后甫一离宫,父皇就出事,实在太过蹊跷。 如今秦佑又阻止他见父皇,难道父皇被软禁了? 咔嚓—— 秦佑领头,禁军拔刀。 “在皇上醒来,召见齐王 之前,齐王见不到皇上!” 秦佑的声音也很冷,一副誓死护卫乾清宫的模样。 夜煌浑身的肌肉绷紧,做出攻击姿态。 白引歌在袖带里掏了掏,掏出一把速效麻醉针。 她扯了扯夜煌的衣襟,“用这个,一人一只,速战速决。” 嗒嗒嗒,她手里拿着防身用的口红电击棒。 夜煌接过来,冷肃的看向秦佑,“本王只是要确保父皇安危,你若让开,这场冲突可免!” 回应他的,是秦佑彻底将刀拔出刀鞘。 看来没得谈了! 夜煌心一冷,让白引歌退至角落,快如鬼魅一晃出现在秦佑身侧,就要落下麻醉针。 秦佑用刀一挡,尖锐的针尖一下被削断。 白引歌的心跳到嗓子眼上,危险! 就见夜煌那一只被判定不能再动的右手,忽然轻轻一动,将一只速效麻醉针刺入触不及防的秦佑的手臂。 他的右手实在无力,但手指已经能动,虽然只推了微末的麻醉剂进秦佑身体,但他身体一瞬间被麻痹。 夜煌趁势换左手萌推,一管麻醉剂注入,原本威风凛凛的秦佑嘭的软软到底。 他身后按兵不动的禁军一怔,齐王殿下的身手很好,一度被九弛盛赞战神。 他们从不知道,就算废了一只手,齐王竟还能秒 杀大内第一的禁军统领! “秦统领有令,上!” 众兵将怔楞一瞬,一鼓作气冲上去要把夜煌制服。 白引歌看到夜煌那一抹灵活的身影,如同穿花,不消片刻就把数十个禁军全部麻醉。 白引歌捏着电击棒的手发紧,关节处泛白。 见危机解除,她大舒一口气道,“麻药只有半个时辰的作用,快走吧!” 夜煌拾起秦佑的佩刀窝在手上,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满是阴翳。 “嗯。” 两人越过倒下的十几个人的身体,推开乾清宫的大门。 偌大的宫殿,安静的落针可闻。 没有一个伺候的人,仅大顺帝孤零零的躺在龙榻上。 两人的心底同时泛起不和谐感,应该有人留守的,他们才离开不到一天时间,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刻意小声走路,两人走到大顺帝面前,他的面色苍白的毫无血色。 “父皇……” 夜煌紧绷着的眉头在这一瞬间舒展开,又重新聚拢。 他心疼的唤了一声,抬手去掀被子,想看看大顺帝伤在哪里。 一把匕首插在大顺帝的身上。 “快!抓刺客!齐王伙同沐王弑君弑父,抓起来,快!” 嘭—— 还没来得及细看,乾清宫的门被破开,淑妃领着禁军十万火急的冲向他们。 第181章 拿下齐王 白引歌被惊的目瞪口呆。 夜煌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皇子,微微一怔后唰的站起来,伸手护住大顺帝,“引歌,你快看看父皇的情况。” 事已至此,夜煌还有什么不明白。 淑妃之前受太后之命对皇后下手,如今太后离宫,正好沐王行刺,又正好李公公传讯他从密道回来,再正好被淑妃抓个正着。 这么多的正好凑在一起,就是一条完整的阴谋链! 虽然心底存疑,不知道太后是如何让沐王做了这弑父的凶手,但现在不是深思的时候,救人要紧! “好,好的。” 白引歌心跳如万鼓锤擂,她刚要抬手去碰大顺帝,咻—— 一只纤细的如同绣花针的暗器朝她探出的手飞射而来。 夜煌一个飞踢,用绣云纹的黑靴鞋边踢飞那细针。 啪。 不大的一声响,飞针刺入一旁的圆柱上。 “夜煌,没伤!父皇的腋窝处夹着匕首,并未受伤……” 虚惊一场,白引歌稳住心神,将自己在流弹中做静谧手术的心态搬出来,检查了一下大顺帝的状况。 再看原来的伤口,锁骨下一指的地方包着染血的纱布。 “本宫亲眼看到你对你父皇下手,来人,抓起来,押进天牢,等候圣上醒来 发落。” 白引歌正准备拆纱布,淑妃大喝一声。 她一口咬定夜煌下了毒手,手里还拿着调集禁军的令牌。 禁军听命于她,持刀逼近。 夜煌冷肃的眉眼微眯,折射出寒锐的光,“淑妃真是神通广大,连令牌都有,太后为你准备的真够充分!” “胡说什么,齐王,你死到临头还攀咬他人,重罚!” 淑妃可算扬眉吐气一回了,之前在她宫里被夜煌威逼,她就窝了一肚子火。 如今找到宣泄口,恨不能逮着夜煌狠狠的扇他两巴掌。 “就凭你也想处罚本王,呵!” 居高临下的冷笑,嗤笑她拿着鸡毛当令箭。 夜煌虽落入困境,却一点也不慌乱,沉着冷静的做着防御的姿势。 “如今皇上皇后昏迷,太后离宫,这宫里最大的就是本宫,本宫手里还有皇上的令牌,有何不敢!” 淑妃以为夜煌是张狂惯了,一时改不了那烂脾气在强撑。 “禁军听令,谁最先拿下齐王,本宫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大顺帝再也醒不了了,只要把夜煌控制住,把罪名推给他,再让登基的新帝将他斩首…… 淑妃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她不必担心暴露,不必死! 还可以是新帝最 尊崇的太妃! 她有些疯狂,眼底燃着两簇熊熊烈火,最后四个字嚷破了音。 白引歌趁这个机会背对着众人,从自己的手指上挤出几滴血喂到大顺帝的口中。 她还是快速检查了大顺帝的伤口,洒了金疮药,太医正常处理方法。 伤口不深,不醒可能是步了皇后后尘。 不管怎么样,现在夜煌在给她争取时间,可以的话,她还想采集一些大顺帝的血液晚点做检查。 “那个女人在干什么?快,快点动手!” 夜煌的气势太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哪怕淑妃嚷着重伤,禁军也只是持刀前进了一小步。 “干什么,你们一个两个胆小怕死,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摘了你们脑袋!” “影,把她抓起来。” 夜煌被她聒噪的声音吵的厌烦,冷冷的下令—— 众人只感觉身边掠过一阵疾风,嗖,淑妃就被黑衣红腰带的影反手擒下。 禁军门顿时噤若寒蝉,面面相觑。 “如何了?” 夜煌回眸看了眼白引歌,她拿起浸血的试毒试纸晃了晃,“没中毒,好奇怪……难道真跟皇后一样?” 什么东西不是毒,却能长时间麻痹人的知觉和感官? 白引歌搜刮脑子,暂时想不出来。 “ 救命!燕王,救命!” 淑妃被抓,整个人慌了,扯开嗓子大吼。 在外面等待着的燕王一听,是时候上场了,他捏着宝剑昂首阔步的走进殿内。 “齐王,本王知你素日有影护着,你做什么都有恃无恐!如今变成残废,心有不甘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利用你那变傻的兄长沐王为引,试图谋朝篡位。” 燕王身着一身黑色莽纹官府,袖口和领口熨得一丝不苟,神采奕奕。 就是鼻青脸肿,有碍观瞻。 他以前在大顺帝的面前存在感极低,如今一下大放异彩,满面春光,跟他整个人的形象气质极为不搭。 白引歌循声看去,这才注意到,燕王长得不像大顺帝,像极了梅妃。 长得就没有王霸之气,哪像她们家王爷,端眉秀目,文武双全! 大顺帝的血已经顺利到手,白引歌给他盖好被子,躲在夜煌背后的阴影之中。 她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的想法哪里违和。 “父皇就在身后,你是确定他失去了意识,才敢这样栽赃嫁祸自己手足吧!你可是忘了,父皇最厌恶的就是手足相残!” 夜煌冷眼扫了燕王一眼,没想到父皇出了点小状况,有人就按捺不住了。 虽说燕王跟太后感情不 错,但他一向最敬爱的便是父皇,太后到底用了什么法子逼他叛变? “你是皇长子,曾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你确定要站在父皇的对立面,由着这些人伤害父皇,然后踩着染满父皇血的阶梯上位?” 阴鸷的一眼,眼里的气势强生的如同末日降临。 燕王第一次真正做夜煌的敌人,被他这强烈到呛人,几乎让人窒息的磅礴气势骇的变了脸色。 难怪跟九弛那一战,九弛军队送他战神称号。 燕王以为是那些九弛人没有眼力,如今一看,是夜煌深藏不露。 他平日里像只温顺的老虎,再加上大顺帝偏宠,让人忘记了他是森林之王。 “父皇不会有事,有事的只会是你!” 燕王稳住心神,堪堪对抗,说的话不够有力。 淑妃在一旁帮腔,“对,我们是来救皇上的!影,你们虽是齐王的暗卫,但你们一样受皇上管辖!如今皇上岌岌可危,你们助纣为虐……必将,必将不得好死!” 影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反抓淑妃的手,就像是要生生将她的手臂卸下来。 此言一出,影竟不受分毫影响,押着她去到夜煌身边。 “齐王殿下,如何处置?” “绑起来,堵住嘴,等父皇苏醒后发落!” 第182章 为他挡刀 影绝对忠诚,只听夜煌一人令。 “反了反了!” 燕王气不打一处来,横眉冷目提刀上前,“本王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挟持父皇,来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本王誓死也要护卫父皇!” 没注意到身后的禁军没一人跟上,燕王使出孤勇之力,“啊”的大叫着砍向夜煌。 夜煌没叫影防身,只是身子微微一侧,甚至连脚都没动,就避开了燕王的攻击。 “太后可是许了皇兄太子之位?告诉你只要把弑父杀君的罪名按到我身上,她就会给你父皇的解药,日后助你登上九五之位?” 鬼魅欺身上前,燕王根本没看清他的行动轨迹,夜煌已经行至他的面前,一手捏住他拿刀的手腕。 “哐——” 手腕一阵剧痛,燕王的刀应力落下。 “你也不想想,太后亲儿子亲孙子都有,同是大丰皇室子孙,她费尽心力布置这一切,是为了给你做嫁衣裳?” 猛地甩开燕王的手,夜煌就站在他一步之遥的地方,面色冷沉如霜。 “父皇是多么睿智的人,你以为你们这一局布的天衣无缝,但你知不知道,本王的手已经能动了,不日就能痊愈。” 所以他们这借口,根本瞒不住大顺帝! 夜煌冷冽的提醒,如同一记当头棒,狠狠的砸 在了燕王的头上。 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四肢寒凉。 “你……你的手……” 燕王惊骇的瞪圆眼睛张大嘴,尤其是看到夜煌本已残废的右手五指做抓拢状,他如同坠入了冰窖,浑身冰冷。 怎么会……明明太医都说了束手无策,不可能治好的! 白引歌,一定是白引歌! 愤怒的目光转向她,燕王恨的咬牙切齿,恨不能眼光如有实质,生生将白引歌凌迟。 “而且,父皇和太后交恶,你以为父皇到了她的手中,她会放过父皇?” 夜煌知道燕王最爱戴父皇,念他被太后煽动,给他留下回旋余地。 燕王浑身一僵,“太后并不会伤害父皇,她只是要除掉你……”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这件事其实他想到过,但他还是忽略了这种可能,站在大顺帝的对立面。 不为别的,他只想父皇的眼中能多看他一些。 而不是只有夜煌,全都是夜煌! 他荒唐,快三十了还不成亲,身边也没个知冷暖的女人,刻意营造话题感,就是希望父皇对他多些关注。 他博得了一些注目,可不够,远远不够。 只要夜煌在,就算他火烧燕王府,打了皇长子,父皇还是会纵容他。 夜煌一日不除,父皇的眼底就不会有他的影子! 太后 煽动他的并非皇位,他就算想跟夜煌争,也只是为了大顺帝能多看他一眼。 况且,他也不是全无准备。 只要除掉夜煌,父皇这边他有的是应对的办法。 燕王假装动摇,难受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嘟囔道,“不会的,太后一言九鼎,她老人家只是想让两位皇叔能回京而已,并没有过分的要求……” “平西王应该早已秘密抵京,皇兄若不信,晚点我带你去找人!” 夜煌终于醒悟过来,太后为何要那么洒脱的离开了。 连一丝质疑和反抗都没有。 她早就安排平西王进了京城,她借口离开,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就算父皇出事,外界看到的也是父皇的价格儿子互相残杀。 等到叛变烟火四起,她和平西王就可以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名正言顺的进宫! 到时候父皇折损了三个儿子,还剩老六和最小的老九,她随便扶持一个傀儡皇帝上位,再想办法废除,易如反掌。 “……” 燕王没支声,因为是他秘密接待的平西王。 他的心摇摆的厉害,不知道在这种关键时刻,自己到底是顺应自己的内心干掉夜煌的好,还是暂时站在夜煌这边,先料理意图谋反的太后母子。 “皇兄已经知道了吧,你们见过了。” 夜煌一双狭长凤眸锐利的如同能透过躯壳看进灵魂。 燕王眼神一躲闪,一个大胆的猜测被他道出。 “皇兄其实从头到尾只有一个选择。” 选择临时叛变太后,守护父皇,日后还有机会悔改。 不然,影的手起刀落,便是他一生的终结。 察觉到夜煌身边萦绕的杀气变浓,燕王的喉结滑了又滑,他在考虑自己偷袭成功的可能性。 静默良久,久到淑妃“唔唔”嚎叫,似要给他洗脑。 燕王深呼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一转身子拿自己的背对着夜煌。 “禁军听令,淑妃伙同太后对皇上下药,罪无可赦,押进天牢等候父皇发落!” 他彻底站在了夜煌这边。 “是!” 他带来的禁军刚应下,屋外忽然破空而来一只离间,嗖—— 直直的朝着燕王的心口射去。 变故只在一瞬间,仅一秒之差,第二支利箭对着夜煌而来。 夜煌接住第一支利箭,身影错开。 白引歌瞬间暴露在利箭之下。 并且,她不能躲开! 不然箭就会扎入昏迷不醒的大顺帝身上。 夜煌丢了箭再转身去接已经来不及,他瞳孔大放,低吼一声,“影!” 一阵疾风掠过,暗箭被影牢牢抓住,堪堪停在离白引歌眼球一寸的地方。 白引歌绷 紧身体,如同石雕,惊恐的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夜煌扔了箭转身要去看她,燕王忽然举手,朝着夜煌落单的背影刺下利刃。 一切的变故只在转瞬。 “小心!” 白引歌如同溺毙之人,瞬间肺部灌满氧气,她一回神第一时间扑上去抱住夜煌,使劲全力来一个翻转,用她的背去迎接燕王利刃。 那一刻,她什么都没想,大脑放空,只受身体的本能驱使。 噗—— 刀子没入皮肉,发出闷响,鲜血四溢。 白引歌听到声音,但没感觉到疼痛,她惊恐的回头,只见第三个影不知何时飞掠而来,就着燕王的手一个翻转,让他的刀插入他的肩胛骨。 “啊!” 燕王疼的惨叫,霎时脸白的像一张白纸。 嘭嘭嘭。 白引歌紧靠着夜煌的胸膛,能听到他的心脏加速跳动,快的像是随时都能蹦出胸腔。 腰上的手臂忽然一紧,夜煌死死搂抱住她,像是要将她揉入骨血中。 “还好你没事……还好……”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似怕极了之后的应激反应。 白引歌恍然的睁圆眼睛,双目无聚焦,被他挤压胸腔内的空气,一时手脚发软,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良久,她艰涩开口,嗓子发干。 “你也没事,真,真好。” 第183章 私生子 “把乱臣贼子拿下!” 本以为高潮已过,只要收监主谋,再抓从犯宫内就安全了。 太后威严的声音突然响在门口。 她长相偏凶,不笑的时候像个刽子手,如今阴沉着脸更像是催命罗刹。 屋子里所有的视线都落到她身上,她强势一挥手,踏脚进殿,“齐王辛苦了,哀家救驾来迟,皇帝无恙吧?” “太后娘娘此刻应该在城郊以北的官道上,如何会在此处?” 圈着白引歌的手臂一紧,夜煌保持高度警惕,冷肃的盯着她。 “哀家已经出了城,却落下了先帝爷恩赐的金簪,特打道回府来寻。没想到正好逮着个鬼鬼祟祟的人,来人,把人带上来!” 太后淡淡的解释,借口天衣无缝。 她一挥手,两个侍卫押着之前在齐太妃处见过的岑先生进门。 “不是我,我没有……我是想悄悄潜入宫来救皇上……” 岑先生衣衫褴褛,身上多处鞭伤,还在浸血。 他的嗓子已经喊哑,声带明显充血。 白引歌窝在夜煌怀中初步面诊,情况不容乐观。 “你刚才是怎么告诉哀家的,当着齐王和皇帝的面,你再说一遍!” 太后冷酷的看向她,凶狠的眼里荡着幽暗 的光。 岑先生皮肉一紧,想起了之前长达半个时辰的折磨—— 他的两个指甲盖被拔了,粗略的上了点止血药,就被太后的人塞进鞋子中。 玄色的鞋面,就算染了血也不容易被发现。 此刻他尾椎骨上还钉着一根半根小指粗,一根小指长的特制钢钉,一动就疼的他大汗淋漓。 “齐王救我!我是齐太妃的人,我真的是来救皇上的!” 岑先生被太后灌了毒,但他体制百毒不侵,临阵反水。 太后身边的孙公公见状,啪的一巴掌抽在他本就红肿甚至有般般淤痕的脸颊上,“之前太后娘娘逮着你,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回齐王话,这小崽子说他是奉了太妃之命来看皇上,表面上说自己会医术,实际却暗存祸害之心!这是从他身上搜到的毒药,毒性强烈,并达数十种之多。” 说自己来救人,浑身带满的却是毒药,明显相悖。 孙公公说着把证据呈上,夜煌却让他止步,把毒药瓶放到一边的桌子上。 平西王抵京,太后去而复还。 如今煽动淑妃和燕王已成功,只要带足人将他和影一网打尽,太后就可扶持平西王登基,她何故不拼死一搏,反而站在 他这边? 怎么看太后都不会这么办,夜煌冷眼看着他们演,阻止一切人的靠近。 白引歌紧张的揪着夜煌的前襟,她偷偷的探入袖带,借着自己背对众人的优势,不停的从小镜子了掏出速效麻醉针放进袖带。 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大战一触即发! 到时候让夜煌像她看过的电视剧一般,每个指缝夹一支麻醉针,嗖嗖的八针齐发,三两下就能威风凛凛的把他们全解决! 白引歌已经忍不住脑补那帅气的场面,夜煌的衣摆无风猎猎而飞,目光如炬,伟岸的如同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这是她改良过的速效麻醉针,高浓度麻药涂抹在针管上,只要刺入皮肉,量虽然不至于让人瞬间昏死,但能一瞬失去行动力。 抓紧再注射麻药,一倒倒一片。 夜煌感觉到她小幅度拉扯他的衣服,不着痕迹的垂眸看了她一眼。 她微微拉开了一指的距离,朝他亮出一把秘密武器。 夜煌的心更为安定,虽然一开始就危机重重,但他没有怕,坚定维护大顺帝的信念稳如磐石。 但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也要护大丰和父皇安全! “早就听闻齐王和齐王妃夫妻恩爱,今日一见果 然名不虚传。不过现在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燕王集结的私君候在东南西北四个宫门,还得想一想对策才是!” 明明燕王已被制服,擒贼已擒王,私兵自不敢以下犯上。 太后顿了顿,继续道,“如今急需忠君爱国的护卫守护皇城……” “太后这是想举荐私自进京的平西王?” 夜煌高冷的将她打断,“为了时效,最好能借助密道进宫,神不知鬼不觉将他们围剿,太后可是这意思?” 太后陡然一愣,她知齐王聪慧,却没想到心思通透至极。 “什么私自进京,是哀家懿旨,请示过皇帝的。他只带了一小队护卫,并没有多少人,齐王殿下多虑了。” 努力保持笑脸,太后解释了平西王进京的原因。 “还是先说如何处置他……” 把话题转回岑先生身上,太后目光寒凉冷酷,话正说到一半,外面响起齐太妃焦灼的叫停声。 “不可!煌儿,岑先生是皇祖母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他绝不会害你父皇,他是授哀家之命进宫救驾!” 齐太妃进门的时候触及岑先生遍体鳞伤,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 旁边的老嬷嬷及时出手搀扶住她。 齐太妃满目心疼 的深呼吸了一口,要去拉开把刀架在岑先生脖子上的侍卫。 “哀家才是皇帝的亲娘,是皇帝最敬爱的人!哀家命令你把刀放下,快,放下刀!” 侍卫一动不动,如同石雕保持胁迫的姿势。 齐太妃年纪大了,娇弱不堪,拉不动侍卫,疾步走向夜煌。 “煌儿你快救救他,他不能有事,他……” “他名义上是齐王叔叔。” 齐太妃正欲伸手去拉夜煌,太后冷不丁的一语,如同一道惊雷,哗的打在齐太妃身上。 她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夜煌和白引歌惊的瞳孔猛缩,其他看热闹的人个个大惊失色。 先帝于二十三年前驾崩,本来欲立专宠十八年的期贵妃为后,最后临终留下的圣旨却是驱逐齐贵妃出宫,死后不同穴,不让她入皇家陵。 这事只有太后和大顺帝知道,但太后那边走漏过风声,私底下宫里人都在争先传颂,甚至揣测原因。 没想到今日太后把这一切提到了明面上来说。 齐太妃忽然疯了一般的往后扑去,凄厉的低吼着“啊”,眼底燃起熊熊怒火,大有要跟太后同归于尽的架势。 孙公公瞬移到太后面前,做出防御姿势,“齐太妃,得罪了!” 第184章 可疑齐太妃 齐太妃知道孙公公身手,在大内数一等一。 若他出手,自己定会受伤,还有可能是重伤! 可她毫无停下的心思,义无反顾的扑上去,要跟太后玉石俱焚。 “皇祖母!” 眼看孙公公抬手出招,夜煌再也按捺不住,疾步冲上去攫住齐太妃的肩,将她往后一拉。 “煌儿,岑先生如果出了事,祖母也活不下去了了!” 稳住身形,她悲痛欲绝的抱住夜煌哭的肝肠寸断。 没有否认,还一直强调岑先生重要,重要到和她性命一样珍贵。 这算是承认了他的身份。 夜煌凤眸一敛,看向岑先生的目光中满是杀意。 “齐太妃真是个慈善的母亲,对自己的亲骨肉心疼有加,怎么就不能把这份心疼分给皇帝一些呢?” 太后冷笑着嘲讽齐太妃,弦外之音明显。 齐太妃在夜煌的怀里狠瞪了太后一眼,没想到这老贱人以退为进,竟然在这等着她!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岑儿的事的? “太后勿要挑拨离间,皇帝是哀家的命根子,哀家让岑儿来就是为了救他。岑儿的血可解百毒,这事齐王齐王妃,还有皇帝都知道。” 所以老贱人你还是省省吧,若非你黄雀在后留了后招,如今岑儿已经救醒皇帝,居 功至伟了! 不说封王,得个侯爵以庇护余生不再话下。 齐太妃很窝火,她布局至今,本以为皇后这事扳到了太后,以后这老贱人就再也没办法回京,会客死他乡。 谁知道她偷偷做出离开的假象,实际上未曾离开! 而且看这架势,早就在这等着她了! 齐太妃恨的咬碎一口银牙,却什么都不敢说,怕暴露之前做的那些事。 “这么厉害?那倒需要现场试一试,齐王妃在这,她医术卓绝,谁也别想蒙混过关!” 太后没有咄咄逼人,而是顺着齐太妃的话让她做她想做的事。 齐太妃的脸唰的变的煞白。 夜煌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栗,虽然极力隐忍,但身体相触还是能感觉到。 “皇祖母?” 疑惑的低唤她一声,狭长的凤眸沉静如冰封千里。 齐太妃抬眼看了他一下,又低下头,扯了个谎,“岑儿的血液救人需要满足自身无损伤这个条件,如今他遍体鳞伤……” “呵,也就是证明不了?” 不待齐太妃把话说完,太后冷讽一声,脸上扬起幸灾乐祸,随时准备落井下石的笑。 齐太妃噤声,一时无话。 太后气焰更甚,“即是如此,还是交给齐王妃的好!皇帝气血两亏, 齐王妃,哀家这有一味特殊的补药,或可随你下药。” 一挥手,孔嬷嬷上前,恭敬的递出一个小药包。 白引歌快步走过去,刚要伸手去接,夜煌一把捏住她的手,严肃的叮嘱她,“可要仔细一些,若这样下去,父皇就醒了,外界传出风言风语,说太后才是导致父皇昏迷不醒的凶手,可是大忌!” 太后既然在这拿出解药,必然有备而来,夜煌怕白引歌一激动行将踏错。 白引歌聪明如斯,一瞬明白夜煌的意思,连连点头。 “太后说了是补药,自然得佐以其他药一起下肚。” 哪怕只喂维生素,也不能单喂这药包里的东西。 太后警告的神色一收,松弛了面部肌肉,“齐王妃是神医,自然有救治皇帝的办法。来人,把试图谋逆的淑妃和燕王压下去,等候皇帝醒了发落!” 她趁势把碍眼的人一并弄走。 淑妃呜咽更胜,她明明是按照太后的吩咐做的,太后承诺过这次之后会保她荣华富贵不断,如今这是斩尽杀绝啊! 上次毒害皇后一事本过去了,奈何她疑心生暗鬼,就怕哪日皇后醒了追查,查到她身上。 这才有了今日逼宫这一出! 去了天牢,她就是个死,绝对会被灭口! 不行 ,她还没有成为贵妃,还没诞下延续母家荣誉的皇子,她不能出事。 淑妃被禁军押着,不肯走,脚尖勾地,双手扒着门框,死死的盯着夜煌。 “用不着下大狱了,父皇即刻就会醒来,就在此一并处理了吧!” 燕王捂着受伤的肩,实际刺入不深,但他就像受了濒死的伤,整个人都萎了下去,任由禁军拿捏。 夜煌一声令下,禁军的脚步顿住。 太后面色变冷,“齐王,皇帝遭此大劫,应当好好休养。你若真疼惜你父皇……” “父皇的身体情况,父皇应该比太后清楚,还是等父皇醒来定夺吧!” 回眸看了眼白引歌,她从衣袖中取出一枚白色药丸,和着太后给的“补药”喂入大顺帝的口中。 齐太妃浑身抖如筛糠。 皇帝就要醒了,如果被他发现…… “确实,哀家一把年纪了,有些事处理不好还会惹的皇帝不悦,那就等吧。” 对大顺帝的苏醒很有信心,太后走到卧室右侧的软榻上坐下,再看向浑身发颤的齐太妃,“太妃妹妹,坐着等吧!” 等你的亲儿子苏醒,等你的好日子到头。 在心底冷冽的笑了笑,太后心情好的唇角上扬,几乎挂到太阳穴上。 齐太妃拉了拉夜煌的袖子 ,“煌儿,你一定要信皇祖母,皇祖母怎么样也不会伤害你父皇。岑儿的血真的可以解百毒,哀家就被他救过,你们都知道的……” 她的慌张,她的反复言语,让夜煌眯了眯眼。 如果毒不是太后下的,而是皇祖母自己下的,并刻意把血抹在唇上,营造岑先生“很有用”的现状,这就能解释为何如今岑先生的血忽然失效。 白引歌上次受伤流血,解毒的能力还是没变,这事仅他一人知晓。 如果以此类推…… 皇祖母这么做就是想把岑先生安置在父皇身边! 再大胆一些,看太后那坦荡磊落的模样,她若真做了什么,不会采取救父皇这一手段,哪怕逼宫有风险,她最该走的也是这条路。 所以此事很大程度不是太后安排的。 沐王为何会突然行刺,人没抓到之前都是个迷。 但宫里有人利用父皇受伤失血,应是在大乱的时候浑水摸鱼,给父皇下了药。 这药可能是太后下的,但也有可能是太后利用人下的,所以她手握解药。 并且,顺理成章知道了那个人的秘密。 “咳,咳咳——” 夜煌正要深究齐太妃的异常,床上的一直安静的大顺帝忽然轻咳两声。 “醒了,夜煌,父皇醒过来了!” 第185章 逼宫指使人是太妃 白引歌激动的朝夜煌大喊了一声。 屋子里所有人,第一时间往大顺帝所在的龙榻方向去。 夜煌一马当先,大顺帝一睁眼,便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眼含焦虑和担忧,殷切的看着自己。 白引歌陪在他身边,两人都是半跪的姿势,她忧中带笑,如释重负。 “皇帝,你可算醒了。你昏睡的这段时间,宫里发生了惊天大事,哀家知道你不待见哀家,就由齐太妃一一跟你说明好了。” 太后喜出望外,浑浊的眼睛闪着奸猾看好戏的光。 她自顾自的打开话匣子,不等大顺帝有所反应,扭头看向站在床尾还在瑟瑟发抖的齐太妃。 “太妃妹妹可要好好说,不够详尽的哀家来补充,说不出口的哀家亦可待劳。” 嚼着双关语,太后说完要说的,退后到离床有一段距离的圆桌旁。 孙公公及时给她递上圆凳,她正宫气势十足的坐下。 “大事?” 大顺帝记得自己被沐王行刺的一幕幕,但太医看过后说没有伤及肺腑,不算大碍,给他喝了安神汤让他好好休息。 这一睡,宫里变天了? 不然太后已经离宫启程去平西王处,又如何敢以这样的态度留下。 “父皇,有人在您身上下了睡不 醒的药,在您昏睡期间。” 夜煌搀扶起试图自己爬起来的大顺帝,白引歌乖巧的把枕头梳起来,再给大顺帝的腰下垫了一个软垫。 他把自己奉旨进宫,遇秦佑被阻,淑妃带禁军栽赃诬陷,燕王泼脏水意图杀他的一连串事全告诉了大顺帝。 大顺帝越听脸色越难看,本来失血变得苍白的嘴唇,紧紧的绷成一条直线。 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栗。 “畜生,还不过来说清楚是谁指使你的!” 冷厉的目光如同淬着寒芒的刀,嗖嗖的刺向燕王。 燕王已经恐惧到了极点,眼见大顺帝醒了要问罪,他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嘭的跪倒在地,“父皇,儿臣……” 大脑一下充血,他要怎么说,他能怎么说? 父皇最忌讳的就是手足相残,他偏胆大妄为的做了! 而起,事情的真相夜煌已经全知道! 如今只是没来得及说清楚,如果自己承认的话……父皇,父皇一定很失望很心疼夜煌的吧? 父皇会贬谪他吗?会不认他吗?还是流放? 再严重一点,会不会摘了他脑袋? 燕王心急如焚张了张嘴,由于心头涌起滔天情绪几乎将他淹没,他上下嘴唇不断开合,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所有人 的目光都盯着他,他一下如跳梁小丑一般,上演无声哑剧。 “怎么突然没声了?这是怕了?” 注意到异常,大顺帝不悦的蹙眉,已经认定他有罪。 轰—— 燕王只觉得头脑发热,一瞬间身体所有的血液都往脑袋里涌,他难受的抱住头,半伏在地上呜咽。 “父皇,他可能患了应激性失声症,不像是装的。” 白引歌见多识广,观察了燕王一会儿,告诉大顺帝他的异常不是伪装。 大顺帝脸色冷的像寒冰,“哼,光看一眼你就知道了!过去检查一下,如果是假装的,罪上加罪!” 不太信白引歌的面诊,大顺帝那狐疑的目光就像是在怀疑白引歌是燕王帮手。 她无奈的站起来,刚要走,夜煌跟着起身。 “父皇,燕王有很强的攻击性,儿臣随齐王妃一道,可提防偷袭。” 大顺帝挥了挥手,目光转移落到床尾有些紧张,甚至可以说局促的齐太妃身上。 “母后,您怎么也来了?” 大顺帝扫了眼乾清宫被羁押的人,还有那个岑先生,遍体鳞伤。 他大致猜出齐太妃来的原因。 “哀家,哀家这不是担心皇帝……” “咳!” 齐太妃上前,刚要在大顺帝床边落座,太后清嗓 子般的一咳,齐太妃惊弓之鸟般的抖了抖。 “太后!” 大顺帝面色微凛,在他面前逞威风,威胁他母妃,太后这是要反了天? “看来齐太妃是说不出口了,那还是哀家代劳吧!” 太后唰的站起来,步履生风的走向两人,“皇帝,你关切的母亲,为了她的私生子能封侯封爵,对你下药让你无法苏醒。尔后再借密道,谎称血液能解百毒,身上带着的却全是毒药,这些便是搜身的证据。” 她轻描淡写的一番话,信息量极大。 大顺帝还没来得及消化,她再度开口,“不止于你,皇后那边也是齐太妃下的毒,这事你错怪哀家,哀家不怪你。怪只怪齐太妃做的太隐蔽,哀家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一个惊雷不够,再丢出一个。 太后的话惊的大顺帝脸色几变,而齐太妃的心更是猛的下坠,沉入深渊底! 太后知道,她全都知道! 她以退为进,为的就是这一天! “甚至于这场政变,也是齐太妃发动的,她心底可能想要以私生子替代皇帝……” “不,哀家没有!皇帝,哀家绝无此心!” 齐太妃就像一尾被搁浅的鱼,被心狠手辣的太后拽到干涸的沙滩上,声嘶力竭的大声辩驳 。 “哀家是让岑儿给你下了药,但那不是毒,只是一中类似自然睡眠的催眠剂。这药是蓝公子给的,太后肯定也是从他那得到的解药!岑儿身上带毒药进宫,也没有歹心,是哀家让他防身用的!” “哀家知你已然晓得岑儿的身份,哀家只是想让他得救驾之功……然后,然后得封赏,这样,这样哀家死了也就能安息了……” 最后一句话,齐太妃嘴里好似有烫人的烙铁,几经辗转才小声的道出。 “宫变不是哀家策划的,哀家没那么大的本事!太后,你别以为你知道哀家这秘密,就能信口胡诌……” “是不是,问一问被指使的淑妃和燕王,不就清楚了?” 太后看齐太妃面对自己色厉内荏,她毫无惊慌的看向大顺帝,“皇帝,你说是吧?” 大顺帝极度不悦的蹙眉,看向淑妃,“说,谁指使你的?” 禁军摘了淑妃嘴里的帕子,淑妃口腔干涩,她艰涩的吞了两口唾沫道,眼珠子在太后和太妃之间转了转,“是,是……太……太妃!” 太后做事何其谨慎,早已拿捏住淑妃的命脉。 事迹败露后该怎么说,淑妃了然于心,不敢违逆。 她娘家一门的性命,都拿捏在太后手上! 第186章 逼供药水 “淑妃,你可要想清楚了,欺君是重罪!” 大顺帝的脸色阴沉的如同山雨欲来,布满了雷暴云。 淑妃被那鹰隼般的目光盯住,恐惧的直哆嗦,“回,回皇上,真是太妃……皇后娘娘的毒,也是太妃让臣妾下的……” 双腿抖如筛糠,如今骑虎难下,她的命已经保不住了,淑妃不得不把太后做过的事全推到齐太妃身上。 她死了,娘家一族还能好好活着,她也不算牵连全族的罪人! 是她经不起太后煽动和诱惑,如今遭了罪,也活该她一人去承受! “淑妃!哀家以前待你不薄,你如何能这样信口雌黄冤枉哀家!” 齐太妃急的差点背过气去,她如今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太后之凶残,她不是第一次见识,但次次心惊胆寒。 之前光敏性癫痫是她编造出来的病,本想以此让太后对她下毒手,再抓个正着,这样就能帮助皇帝打击太后。 谁知道太后给她下毒,也不知道是什么毒药,吃完一见自己安排的折射强光就抽搐过去。 若非齐王妃及时救命,她早已死在太后的算计之中。 “皇帝,哀家一直养在平山别院,从未进过皇宫,更未召见过淑妃,如何能指使她?这事是太后做的, 哀家做的哀家已经全部承认,还请皇帝明察!” “齐太妃,说话要讲证据的,不能因为你是皇帝生母,你就有特权。如今淑妃指证的人是你,可不是哀家。燕王那边怎么样了,齐王妃,可有办法让他开口说话?” 太后冷艳的扫了哆哆嗦嗦的齐太妃一眼,要大顺帝追问第二个证人。 燕王脑子一团乱,嗓子眼上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夜煌犹如一个胜利者站在他身边,白引歌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他觉得自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般丢脸。 确实是太后让他来的,打的是护驾的名义! 可他私自接了平西王进京,还给他招募了一些私兵用于讨好太后,甚至在前两日平西王强抢民女未遂杀人后,为他掩盖罪行。 如果太后把这事告诉了父皇,罪上加罪,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反正齐太妃爱夜煌,夜煌没受罪,活该齐太妃帮他受。 “暂时是没指望了,这是心理因素引起的。” 白引歌检查后确认燕王真是应激性失声,她和夜煌对看一眼,回神回禀大顺帝。 “燕王病的可真是时候。” 太后一点也没有做贼心虚,反而指责燕王。 燕王怒火中烧,心肝脾肺肾都烧伤了,但还是忍了下去。 如 今他和太后是实打实的利益共同体,开罪不起她! 太后春风得意,大顺帝面色枯槁。 “齐王妃,你可有一种药,能让人口吐真言?” 明显此事不会是齐太妃一人所为,大顺帝气不打一处来。 只是齐太妃爱子心切,被太后钻了空子! 如今人证物证全指向齐太妃,若逼宫谋害的罪名坐实,不止岑先生,连齐太妃都会丧命! 大顺帝虽然气齐太妃糊涂,却是信她的。 知母莫若子! 白引歌被他那恐怖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她不安的捏了捏内扣的拇指,“有……有是有,但很珍贵,儿媳只有……” “只有唯一的是吧?拿出来,用到淑妃身上,朕拿白圣旨与你交换!” 大顺帝不等她说完,替她补全未完之言。 白引歌就知道大顺帝不会真的要自己儿子死,哪怕犯了大错,所以才会只对自己的女人用药! 不过,空白圣旨耶,是不是她填什么都能实现? 白引歌欢喜,屋子里的其他人却不由自主的露出担忧的神色。 “皇帝,不可!” 齐太妃和太后第一次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他们想的不是同一件事,动机也不同,但就是要阻止。 “若她要你传位齐王,你当如何?” 太后担心 的是皇位旁落。 “这权利太大了,她一个妇道人家不能有这特例!哀家清者自清,只要仔细查证……” 齐太妃还抱有一丝幻想,大顺帝却比她清楚太后的为人。 既然能做到逼宫的份上,她绝无可能给人留下话柄! 哪怕所有人心知肚明这事是太后干的,但拿不出证据,也只能打肚皮官司。 “你且拿出来,朕一言九鼎!” 大顺帝冷冽的阻止两人再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白引歌的身上。 白引歌的手已经探入袖带,她被他们瞅的不舒服,个个的目光如狼似虎,实在可怕。 “这么重要的东西,是祖上传下来的,若非到了紧急时刻,儿媳是舍不得拿出来的。因为这是施家的传承,仅此一枚。” 她把手里的玩意捧的很高,不然她总有一种占便宜的既视感。 实际上她拿的是麻醉剂东莨菪碱,注射后患者可进入一种特殊的镇静状态,会在无意识状态下准确地回答问题。 如果没有经受过专业的对抗训练,自然会一五一十回答问题。 这事做过医学实验,但也仅是实验而已,没在生活中广泛推广。 “好!去吧!” 大顺帝终于展露出一丝笑意,他嘚瑟的看向太后,“太后,你可准备 好了?” 太后的心肝一颤,但勉强维持着镇定。 这事会不是他们联合起来诈她的? 如果有这种东西,齐王妃为何不一早拿出来? 思绪纷繁,太后觉得豪赌一场,“皇帝客气了,想来真相就是真相,无论何种境况下都不会变。” 她说着,目光幽暗的扫视淑妃一眼。 淑妃噤若寒蝉。 白引歌拿出注射针,让禁军捂了淑妃的眼睛,她撩起淑妃袖子给她进行注射。 几息的功夫过去,淑妃开始头晕眼花,眼前出现一片花白。 跟着,耳鸣也出现了。 脑袋摇摇点点,就像是随风飞舞的浮萍。 白引歌让大顺帝问话前,先做了个基本的对话测试,确认淑妃已经进入状态,这才让大顺帝来审。 “朕再问你一次,究竟是谁指使你逼宫的?” “是,是太后!” 淑妃几乎只迟疑了一秒,就勇敢的道出真相。 “皇上,太后拿臣妾全族威胁臣妾,臣妾不敢不从啊……皇上,臣妾有罪,但臣妾是被逼的!一日夫妻百日恩,还请皇上看着臣妾伺候您近十年的份上……唔!” 大顺帝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冷情的让禁军堵住淑妃的嘴,冷然看向太后。 “太后,如今需得你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第187章 倒戈 太后的脸色微变了变,很快恢复如常。 “谁知道齐王妃给喂的是逼供药水,还是蛊惑人心的药水。” 她揪着白引歌说的唯一一只拿来大做文章,合理怀疑这是大顺帝指使白引歌下的药,要兑出于他们有利的供词。 有些话大顺帝不好说,说出来背着不孝的罪名。 但不妨碍夜煌提出质疑。 他牵着白引歌的手上前,狭长凤眸深邃的如同漆黑深渊,冷然回道,“是不是,把平西王召来问一问便知。” 封王不得召不得入京。 夜煌不清楚大顺帝几时答应的太后,但父皇做事深谋远虑,定有所图谋。 “哀家年纪大了,皇帝体恤,让平西王进京看看哀家,仅此而已。他才来两日,什么都不知道,齐王这是……” “两日就召集了至少两千人的军队,看来太后在其中没少出力。” 大顺帝冷不丁的一句话,骇的太后浑身一僵。 这件事,平西王明明做的很私密……皇帝怎么会知道的? 太后回头看了眼燕王,他忽然从地上站起来,得意的勾唇,“太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应激性失声恢复,燕王捂着伤口走向大顺帝,再单膝跪下。 “父皇,幸不辱命,已经成功抓到太后伙同平西王逼宫的证据!” 淑妃的指 证,燕王的亲眼目睹,以及平西王的叛乱—— “杀啊!” 燕王声音一落,太后悚然大惊,幡然醒悟这一场局她和齐太妃谁都不是胜利者,可是为时晚矣! 平西王带着兵杀入了乾清宫。 所有的守护军都被调开,宫门大敞,平西王闯的一路畅通无阻。 平西王以为这是太后的功劳,乾清宫已经在太后掌控之中。 只要杀了皇帝,灭了所有在场的人的口,留下燕王当人证,证明是夜煌伙同沐王弑兄杀君,他们是负责平叛乱的,他们就是功臣! 到时候到底是燕王即位,还是自己,平西王握紧手中的刀柄,笑的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狐狸。 还不是母后说了算! 母后铺垫这么久,为的是帮他登基,怎么会便宜燕王那臭小子! 被迷惑被利用不自知,可怜的燕王啊…… 平西王气势如虹的冲进乾清宫,刚到门口,禁军二把手出来相迎,“平西王,屋内太后娘娘已经处理好。” “好!本王知道了!” 平西王一张略显发福的脸高兴的嘴角几乎裂到太阳穴上,他伸手拍了拍禁军二把手的肩,大步流星的进屋。 夜煌和白引歌被燕王用刀架着,大顺帝躺在龙榻上,淑妃坐在床边,守着大顺帝。 屋子里仅这几个人。 平西王 扫了一眼,有些疑惑,“淑妃,我母后呢?她人去那里了?” 淑妃站起身来,朝着平西王行礼,“王爷,太后年纪大了,说见不得血。剩下的事交给您了,您看着办就好。” 平西王点头说是,“母后吃斋念佛,的确见不得这些。” 他侧目用那眯眯眼看了眼夜煌,故作惊讶道,“哎呀,这不是最受宠的齐王吗?老子等下就要把你父皇切成四五六块了,你之前那般威风,怎么现在一动不动啊?” “啊,我都忘了你是残废了,残废能做个什么呢!” 平西王看夜煌不顺眼很久了,他得意忘形的笑说着,对上夜煌那冷若寒霜,完全看不出情绪的眼睛,他觉得索然无味。 白引歌紧握着夜煌的手,心说大哥你要是再聪明一点,你一进来就该发现不对劲了,你现在还哔哔啥啊,是怕等会死的花样不够多? “老子就看不惯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当初只毁了你一只右手,气的老子砸了好多宝贝!如今终于不用动手,就能看到你被斩首,爽!” 说着,他的目光转移到白引歌身上,猥琐至极。 “这就是你新娶的王妃吧?长得还挺可爱的,你死后老子会帮你好好疼她的,哈哈哈!” 抬手要去摸白引歌下巴,被夜煌狠狠一 手打开。 平西王瞬间怒了,“燕王你这刀拿这么远做什么,靠近点割破皮流点血不美吗?” 没想到夜煌到这节骨眼上还敢耍威风,平西王一推刀背就要教训夜煌。 他全然没注意到屋内的禁军悄悄退出去一半。 外面已经血流成河。 燕王侧着的身子在流血,燕王一用劲,他对抗,伤口被扯动又开始汩汩淌血。 被点了穴的太后,被齐太妃看守着,还有她带来的孙公公,都被挟持在隐蔽之处,眼睁睁看着平西王作死。 太后急的出了一脑袋的冷汗,但奈何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顺帝从龙榻上坐起,阴森的盯着自己的孩子,如同盘桓的大毒蛇,嘶嘶的吐着信子。 “平西王。” 明明是清淡若风的一句呼喊,落到平西王的耳中,却像是青天白日一记响雷。 轰—— 炸的平西王呆若木鸡,连最基本的转头都变得艰涩难行。 燕王得令,刀锋一转,唰的架到平西王脖颈上,“父皇,乱臣贼子已伏诛!” 大顺帝悠然的从床上坐起,淑妃惊慌的退下,之前麻醉剂的药效刚过,她浑身无力的跪在床边,脑袋低的几乎能埋进土里。 “行刺齐王,逼宫,几年不见,平西王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大顺帝 阴沉的走到平西王面前,冷笑着凝视他,威压尤盛。 如同泰山压肩。 平西王双腿不支,嘭的跪倒在地,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你不是……” “是你母后救了朕!” 大顺帝阴鸷的盯着平西王,“她有自己的新考虑,已经舍弃你了,你还不懂?你又不是她唯一的儿子,弃车保帅才符合她的性子啊!” “不,不可能!母后是最爱我的,她绝对不会……” “事情摆在眼前,那你告诉朕,朕中了她的独门俺毒,齐王妃和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朕如何能醒?她的要求朕已经答应,如今只要处置了你,她就可以继续坐稳太后的位置……” “难怪我没看到她!是你们达成协议,你把她送回坤宁宫了?哈哈哈,我怎么那么傻,母后明明偏爱平南王多一些,我还纳闷这么好的事怎么轮得到我,原来在这等着的啊!” 平西王的心理防线,不到三秒就土崩瓦解。 不怪他心理素质不强,他比谁都了解,他母后就是那种最看重自己的人。 为了活下去出卖自己的儿子,她又不是没干过! “皇兄,这事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我愿意把她拉下来,你不是一直看她不顺眼想除掉她?我配合你在群臣面前揭穿她,你饶我一命行不行?” 第188章 休了她 大顺帝爽快的答应下来,意味深长对平西王说道,“你我虽不是一母同胞,却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既然你肯大义灭亲,朕给你这个机会!” “是是是,皇兄大仁大义,小弟着实佩服!” 平西王的脑子乱成一团,大顺帝说什么,他便答应什么。 大顺帝让人传旨,请兵马大将军,左右丞相还有兵部尚书,侍郎,四品以上的官员即刻入宫。 这段时间,大顺帝把平西王安置在偏殿,着影看守。 平西王打着称王称霸的心进宫,一出门看到殿外尸体成山,血流成河,整个人都怂了,双股颤颤,险些走不稳路。 等到平西王离开,大顺帝去看了太后一眼,“斗了这么些年,太后老了,该退幕了。” 太后被点穴,无法发声,眼珠子瞪的老大,几乎掉出眼眶。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一切竟是大顺帝将她一网打尽的一场局! 沐王刺杀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从允许平西王进京,大顺帝就派了燕王当间谍围绕在平西王身边。 太后聪明,让燕王处理平西王抢占民女打死人的事,逼迫他不得不上他们的贼船。 又哪里会料到,这也是大顺帝布局的一环! 淑妃被逼迫逼宫是真心的,可燕王却 是反间计中最重要的一环。 明明燕王和夜煌闹的那么厉害,燕王被打最后却被罚,他对大顺帝失望至极了…… 等等,难道燕王被夜煌打,再被责罚,也是其中一环? 太后意识到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 大顺帝这一局棋,大获全胜。 只是别以为这样就能赢了……她也不是吃素的,她就算输了,她的子子孙孙也不会输! “煌儿,你的手臂之仇朕给你报了。” 大顺帝不再看手下败将,让止了血贴上敷料的燕王看守太后。 齐太妃则由影护送,包括那个岑先生,一起从蒙了眼直接送密道被送走,晚点再做处理。 齐太妃临走前欲言又止,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白引歌给燕王上药的时候,目光寒凉如冰。 “你那一刻是真的想杀夜煌的吧?” 要不是圣命不可违,她一点也不想帮燕王。 燕王瞅了她一眼,没支声。 是的,他是抱着误杀的心动手的! 如果能一杀成功,自己好歹是功臣,父皇已经痛失爱子,肯定舍不得再动他。 可计划的再好,比不过人家单手的武力值。 燕王下定决心回去后要让喜儿,他的侧妃好好的教教他必杀武功。 白引歌洗了手,回到夜煌身边 ,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云端上,忽的落下地狱,又唰的重回天上?” 这一系列的变故太刺激了,生在其中,那心情跌宕起伏的如果插上心跳仪,估计得把机器给爆了! “你没事就好。” 夜煌淡淡的回了她一句,危难的时候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如今却刻意跟她保持了半壁长的距离。 白引歌不自觉的往他身边靠,他就往另一边去。 如此反复两三次,等她自己察觉到夜煌在拒绝她的靠近,她讪笑着停下逼近的步伐。 “那啥,我就是被吓到了,不是故意靠近你的,别误会。” 心蓦地被刺痛,这男人什么毛病,只能同患难不能同富贵? 也对,别给人家莫名其妙的遐想,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煌儿,你做的很不错。” 大顺帝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异动,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欣慰的伸手拍了拍夜煌的肩。 “父皇,所以你是刻意一道圣旨让我不能正常入宫,逼我走密道,再派秦佑阻拦。你有自信我能摆平他们,也料到你昏睡这段时间太后会有所作为,已经布置好万全之策,是吗?” 联系所有发生的事,睿智的他串联起来,发现这一切 都是大顺帝的局。 那沐王刺杀的事呢? 大顺帝笑容一僵,看穿了他心底的疑惑,“朕千算万算没算到沐王的刺杀,被刺之后不过是将计就计。朕已经派人去抓沐王了,这事不会连累平儿,但是沐王……” 目光幽暗的停顿,大顺帝的话令夜煌的心一紧。 “父皇要处置沐王?” “弑弟杀父,你觉得朕还能饶恕?” 大顺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移开视线看向白引歌,“齐王妃,朕欠了九弛一个硕大的人情。等宫里事了,你跟九弛摄政王去一趟九弛。他们那里需要你,这是朕之前和他谈好的。” “父皇,九弛是你请来以备不时之需的,对吗?” 夜煌一直狐疑九弛的人在这一场宫变中的作用,听大顺帝这么一说,他瞬间明白,大顺帝怕不可控的事情发生,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 而且九弛入宫求医,白引歌离开,自己追出去,这事是必然事件。 大顺帝这么安排,正好让有心叛变之人利用千载难逢的机会下手。 如今太后一脉算一网打尽,剩下的平南王…… 大顺帝眯了眯眼,来日方长。 “对,煌儿一如既往的聪明。如今你的手大好,今日宣判了太后的事,朕要下诏 立你为太子。接下来你要接受册封大典,不能和齐王妃一起离开,知道了吗?” 大顺帝的意思很明确,此时出使九弛,只能是白引歌一个人的事。 白引歌不想去啊,九弛小皇帝的毛病她已经给出治疗方法了…… “父皇,九弛小皇帝齐王妃已经治愈。” 所以这出使的必要,是不是没有? “九弛小皇帝没毛病,有问题的是其他人。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你们谁也不要再劝!齐王妃先回府收拾行囊吧,朕会特赐你最舒服的马车,以及一队忠心护你,任你差遣的宫人。” “父皇,太子册封大典,太子妃应当一同朝拜!” 夜煌察觉到不对劲,再提留下的事,大顺帝眸色一冷。 “煌儿,你这是要为了这个女人跟父皇对立?” 白引歌其实不懂宫廷礼制,一听夜煌即将封太子,自己却被打发去九弛……这事有猫腻啊! “你一定要父皇明确的告诉她,她不会是太子妃,你才满意?” 心底刚起了毛疙瘩,大顺帝下一句话就如同天外陨石坠落在白引歌的心湖。 轰—— 白引歌只听得巨大浪花声,淹没了她所有的感官,一瞬间四肢发冷。 大顺帝的意思是……要夜煌休了她? 第189章 跟她道别 啊,这可是她曾经求过大顺帝的。 那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和离,离开夜煌,一个人出去生活。 这一刻,听到大顺帝的话,她明明该高兴,觉得自己终于解脱—— 可是,心却像是被针扎成窟窿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起来。 “儿媳告退。” 她不敢去看两人的脸,快速的福身,低垂着头转身离开。 肩部的肌肉绷紧,身上重的像压着千斤重担。 刚走了一步,手被猛地拽住。 “父皇正值壮年,立太子言之过早,王妃有孕在身,不宜舟车劳顿。但圣命难为,儿臣陪她一同去九弛!” 夜煌还没开口,白引歌的脑袋里就响起了他清冽有力的声音。 她顿时身上豁然一轻,心里虽惊惧交加,但却有一丝意味不明的暗喜夹杂其中。 他这是……要跟她共进退? 不对,夜煌根本没开口! 白引歌脑子一清,意识到自己刚才出现了幻听,脸上火烧火燎。 尤其是被夜煌抓着的地方,像是要被烫伤。 她这是怎么了,心里的渴望喷涌出来了? 怎么可能,她又不喜欢夜煌,更不相信爱情,岂会生出奇怪的期盼。 她的爸妈曾经那么的相爱,还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感情突变, 最终形同陌路。 不,是彻底变成了彼此最厌恶的那种人! 如果得到美好是失去的开端,她宁愿拒绝那开始,也不想自己在未来的时间里,跟妈妈一样心碎心伤。 原生家庭带来的情感上的伤害,让白引歌逃避爱情。 哪怕她看了那么多的影视作品,无比的渴望爱情,但总会有几部影视作品破裂的结局让她止步。 比起大圆满,她更喜欢看悲剧。 “此处一别,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无法再见面。本王感谢你最近这段时间的帮助,这玉佩赏你护身,出门在外,大可以本王名头行事!” 微怔的时候,夜煌缓缓启唇。 那唇轮廓极佳,上扬邪魅,下拉冷峻腹黑。 白引歌听着他跟自己道别,看他把贴身携带的玉佩摘下,再塞入她的手中。 她的全部目光都在夜煌身上,没注意到大顺帝见此举动神色一凛。 这是……在道别吧? 有些恍惚的想,白引歌一瞬间就像是飘在半空中,踩在云朵上,脚下全是不真实感。 她知道自己得笑,也尽力扯出一抹弧度,可眼睛忍不住的发酸。 好似下一秒就能掉眼泪。 不妙啊,怎么就这么难过想哭呢! 人家表白的时候,你拒绝的多干 脆,如今得封太子,即将迎娶身份地位和才情足以与他相配的太子妃…… 等你回来的时候,就会看到夫妻琴瑟和鸣的一幕了。 这不是你预料中的? 白引歌分了神,快速的接过玉佩,当做最后的分手礼物,拽紧大步流星的跑出乾清宫。 她怕。 怕慢一步,自己粉饰太平的假笑就会分崩离析。 怕自己落泪,引起夜煌悲悯,做出不理智的事。 他的手已经大好,理该迎接自己的锦绣前程。 而他的未来,不应该有她。 哪怕一席之地,都不该有。 寒风吹凉脸上汹涌而下的热泪,寒凉的刺骨。 白引歌似感觉不到一般,一直跑,一直跑,跑的肺呼呼的像拉风箱,再也不能承受更多,这才大口大口喘息着停下。 她告诫自己,该结束了。 不相信爱情,就不能期盼,因为期盼过后的失望比爱而不得还难受。 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 白引歌修整了好一会儿,压下心底不住泛起的疼痛和酸涩,轻擦了擦脸往宫门口走去。 她回了齐王府,把之前攒下的银票全带上,简单的带了些换洗的衣服离开。 梳妆台上放着一瓶用她血制造的解毒丸,还有夜煌上次带她买的 那一支蝴蝶发簪。 要抽身,就抽的干干净净。 夜煌是个很好的男人,他理该得到更好的女人! 等他当了皇帝,三千后宫环肥燕瘦应有尽有,迟早会忘了她的,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离开会对他造成伤害。 关门的时候,她深深的凝望了蝴蝶发簪一眼,跟屋子里的一切告别。 也许九弛美好,此生不会再回中原。 她想把故乡的风景牢牢的记在心间。 坐马车到九弛小皇帝和摄政王在的客栈,两人在房间休息。 “看样子,大顺帝的事办完了,你是来跟我们回九弛的,对吧?” 乌达剌开门,依旧是笑吟吟的嘴脸。 小皇帝被倒吊着半空,看到她兴奋的大喊,“齐王妃你来啦,快救救我!你走了后,摄政王就把我吊了起来,说这样能清心寡欲!” 一挣扎,绳子就开始晃荡。 白引歌看着被昆的像肉粽子的小皇帝,无奈的勾唇,“人家这是变相拒绝你,你还是坚持非他不可?” “那放弃之前,总得让我找到第二个能让我有反应的男人吧!我这不是需要时间!” 小皇帝接收到白引歌的讯号,配合的嚎叫。 白引歌踏脚进门,“这就是想通了,对嘛,世上男人千 千万,没谁非谁不可!” 说这话的时候,她明明是豁达的心怀,心却猛的一痛。 挥散那一抹不舒服,她走过去解救小皇帝,“我都收拾好了,什么时候出发去九弛?” 她的眼底闪烁着越快越好的光芒。 乌达剌站在她对面,高深的勾唇,“等等齐王吧,他不是要一起去迎接克妲菈?” “啊,他啊,他可能暂时去不了。宫里面发生了一些事……” “本王知道。” 不发生重大变故,大顺帝不会利用到他们。 不过好在只是储备兵,并没有真用上—— 大顺帝应该也在忌惮吧? 阴晴不定的九弛摄政王,利益互换的前提是得利较多。 如果能趁机占领了大丰,那齐王妃还不是得乖乖听命回九弛? 可惜没派上用场! “那咱们走吧?” 白引歌急切的想离开,放下小皇帝催促道。 乌达剌幽深的视线在他身上游弋,“怎么,夫妇两吵架了?是你不肯让出正妃位,还是大顺帝不同意?” 他倒是心思通透,大致猜出缘由。 白引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想不想知道长寿的秘诀?” 乌达剌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白引歌冷笑道,“那就是别多管闲事!” 第190章 舍不得 三人商量了一会儿,看天色已经不早,无法顺利抵达下一个驿站,准备歇了一夜,第二天出发。 吃过晚饭,白引歌一个人关在屋里蒙头大睡。 没什么是睡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多睡一会儿! 以前遇到不开心的事,她就睡觉,睡起来神清气爽,屡试不爽。 只是,睡着后,无意识附身某只小鸟。 白引歌想着,可能是还有些怀念这个地方,想借鸟身再多看看—— 看着看着,落到了齐王府主殿的围墙上。 等到白引歌发现自己的落脚点很微妙时,她的鸟身一僵,来,来错地方了! 冬日的夜,更深露重。 她正准备飞走,夜煌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身长玉立,穿着单薄外衫的他,抬脚出门,在屋檐下伸出骨肉匀称的手,“又下雪了。” 小雪簌簌而落,白引歌竟毫无知觉。 目光锁定,振翅欲飞却停驻在原地。 明明不久前才分开,仅几个时辰未见,在白引歌的心底,却漫长的如同轮转了四季。 鬼使神差的,她煽动翅膀,停在接雪的夜煌手心。 夜煌俊美无俦的脸微微一诧。 这只鸟他从未见过,但是肯接近的他的鸟……只有白引歌派来的。 冻住的俊颜一瞬间解封,深邃的眼弯了弯,弧 度比上弦月还好看。 “小家伙,你是王妃的使者,对吗?” 冷锐的棱角变柔和,原本气质冷冽的他,瞬间如同照耀三月暖春的艳阳,散发着温热的光。 美好的耀眼,让人一旦注目就舍不得移开视线。 “叽。” 白引歌晕乎乎的点点头,言罢,在他手心撒娇般的滚了一圈再站起来。 “外面凉,跟我进屋好吗?” 夜煌对鸟类一向温柔,他缩回手将她往身边带,想多给她一些温暖。 白引歌没拒绝,他捧着她进了卧房。 屋子里燃着碳,温度比外面高许多,白引歌舒服的眯了眯眼。 夜煌将她放到圆桌上,他则在她前面坐下。 “你今日来是跟我道别的,是吗?” 习惯性的伸手摸一摸鸟的下颌,白引歌不躲不闪,任由他上下其手。 干嘛,在你父皇面前,你不是冷静自持? 咋滴一回来对着空屋子,空虚寂寞冷,舍不得了?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只要你答应,以后你的鸟生,以及你的子子孙孙,都将享不尽荣华富贵。” 哎,你说你撸鸟就撸鸟,忽然开始利诱,很恐怖的好不好! 白引歌警惕的看了他一眼。 “我希望你能帮我做白引歌的护卫,只要看见任何想靠近她的异性,就啄他眼珠子!” 夜煌知道她能听懂,尤其是刚才那一记小眼神取悦了他,他忽然勾唇一笑。 唇角的弧度很小,偏生出魅惑众生之感。 大丰第一美男子不是白叫的,横看竖看怎么看都好看,再加上宠溺一笑,甜! 白引歌甩甩小脑袋,要冷静,不能为美色所惑! “做什么,这是不答应?” 夜煌却曲解了她的意思,拇指和食指轻捏她的喙,“软的不吃,那本王可要来硬的了!你知道小鸟的一百种吃法吗?” 虽然他是带着笑意说的,白引歌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她不答应,夜煌这是要把她蒸了煎了烤了煮了? “呃!” 她白引歌可不是被吓到的,最讨厌人家恐吓她! 身子一歪,嘴巴一张,她装死,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夜煌被她可爱的模样惹笑,“你的意思是你死了就不好吃了?那你太小看王府御厨的本领了,刚死的小鸟,身体温热,可以做美食,也能做鸟彘当花肥。” ……世风日下啊!丧尽天良! 他居然要把她四肢砍断做鸟彘! “叽叽叽!” 白引歌怒了,一扑腾跳起来,照着他手心一顿乱啄。 夜煌一动不动,淡笑着任由她撒泼。 “哎呀,好痛。” 明明她控制了力度,并不会真的让他破 皮受伤,可架不住人家碰瓷。 夜煌忽然身子一凛,嘭的栽倒在桌子上。 白引歌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振翅欲飞,他却一把抓住她不让她腾空。 “我被你啄的快要死了,临终遗愿就是你帮我保护白引歌,你不答应的话,我变成鬼会一直缠着你!” 白引歌第一次看到这么幼稚的夜煌,连鸟都威胁上了! 凑不要脸。 不答应,就不答应。 但现在逃不了,得以退为进! 白引歌“唧唧”两声,点点头,心说我这可不是答应你,我就是脖子不舒服动一动。 喜悦之情瞬间爬上夜煌眼角眉梢,他松开手欲再确定,白引歌趁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的飞向门口。 拜拜了您。 嘭—— 本以为自己速度够快,夜煌就抓不到自己,可惜就差那么一臂的距离,她撞在了温热的胸膛上。 “哟,还会欲擒故纵,了不得呢!” 赞赏的口气,眼底却全是恐怖之色。 夜煌抓着她,用手肘合上门,“今天你是逃不了的,今夜正好没人给本王暖被窝,借你一用。明日晨起你若还不愿意,正好晌午加个餐!” 他抓着她的双脚,上床盖好被子,将她放在枕边。 白引歌浑身都不舒服,喂喂,我是出来跟这座城告别的,可不是陪 你睡觉的! 她挣扎……动不了,嗷! 被子太重,鸟身太小,悲剧。 “夜煌你这流氓,放开,快放开!” 如今他们虽没名义上和离,大约是夜煌怕她在九弛吃亏,故而让她继续盯着齐王妃的名头,但实际上已经不能算夫妻了。 古代可以三妻四妾,但她却要一夫一妻制。 夜煌要做皇帝,必然给不了她想要的,迟早都是分崩离析的结局。 提前点好啊,感情不深,抽身快速,还能及时止损。 折腾半天看他被翅膀扇到也不肯松开,白引歌逐渐安静下来。 就当最后的告别好了。 反正睡一觉醒来,天各一方,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晚安,小宝贝。” 见她识趣,他淡笑着闭上眼睛。 白引歌被这一声“小宝贝”惊的心脏如万鼓锤擂,油嘴滑舌,连鸟都不放过,简直比禽兽还禽兽! 一直盯着他的盛世睡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困倦到极致闭上了眼睛。 等到再醒来,天边已大亮。 陌生客栈的床,唯有她睡着的那一团温热,周遭一片寒凉。 白引歌的鼻子突然发酸,大颗珍珠般的泪,无知觉的速速滚落下来。 怎么办……好舍不得。 舍不得这座城,是因为舍不得这城里住着的某个人。 可她,不得不离开。 第191章 九弛再见 白引歌起了个大早,她通过镜子拿出部分常规的药品,装在麻袋里赶去安和堂。 罗超守着店铺,早早起来开了门进行打扫。 “我要去九弛一段时间,这期间安和堂交给你了。这些是我独门秘制的药,我会把详细的对应症状和用法写下来,你有需要的时候取用。” 说完她看了眼自己刚从早市买来的鸽子,“这是我们联络的方式,不用放飞,每日晌午和酉时你有问题就对着它说,亥时你拿几本常用的医书翻开,它会啄字你来组句就是我的意思。” 罗超点头如捣蒜,本来想问她为何好端端的要去九弛,看白引歌怏怏的神色,怕是不是什么好事。 “你放心,王妃,在这期间我会看顾好安和堂的!” “嗯。” 白引歌信任他,说到这想到欢儿并不适合留在安和堂,万一燕王那日凑巧碰上了! “本想把欢儿留下镇店,好像不太行,我还是把她带在身边好了。你有什么事就去齐王府找齐王,这店有他一份,他会看顾你的。” 罗超备好笔墨纸砚,白引歌边写边叮嘱罗超。 本来这些东西是要循序渐进交给罗超的,但突然而来的圣旨让她乱了手脚 。 留下这些药是有备无患。 蓝公子的医馆就在旁边,她不在,恶性竞争罗超很吃亏。 “好的。” 罗超怕她分心,她说什么应什么。 白引歌留了治风寒感冒和风热感冒的常备药,治疗牙疼和拉肚子的特效药,还有消毒的碘伏和酒精,甚至放了两套缝针的工具以备不时之需。 等到街道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冷清的街道熙熙攘攘,她搁了笔,让罗超把对应的药包放好,不能让旁人看到。 罗超记忆力不错,过了一遍,小心翼翼的把白引歌给的塑封好的药分门别类的安置好。 虽然心底有诸多疑惑,比如白引歌如何能让鸽子啄字,比如这些药为何分量这么少,包装的东西稀奇古怪,他都没问出口。 应该是施家独特的医术的传承,他在心底找到合理解释。 “听闻齐王妃就要远去九弛,本想来这碰碰运气,没想到还能再见一面。” 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门口,罗超刚想迎客,就听到蓝公子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 白引歌淡漠的扫了她一眼,对原主这个亲娘,她真的生不出一分好感! “蓝公子既然这么不舍,不如跟我一起去九弛?正好那边 有棘手的问题,我们还可以再做医术较量。” 这蓝公子……太后都遭罪了,怎么她还能独善其身在这晃荡? 大顺帝还没查到她头上? “好啊!” 白引歌本想呛她一句,没想到蓝公子竟顺势答应下来,“那就九弛见了!” 说完这句话,蓝公子翩然而去。 白引歌一脸懵逼,感情她是怕被连累要潜逃,走之前跟她仇深似海还要来挑衅? 要不是跟夜煌闹僵了,真想上齐王府参她一本! 不过,蓝公子为什么要跟去九弛,到底多大仇多大怨? 白引歌有些不解,她并不知道白凤玉为了追夜煌已经出了两日,如今正在去九弛的路上。 而蓝公子跟去,有理有据。 “时间不早了,我得出发了,罗超,你多保重!” 回了客栈,还得乌达剌跑一趟,去把欢儿给带上。 昨日情绪低落,好多事情都没考虑到。 “王妃,珍重!” 罗超忽然跪下行了大礼,眉眼中满是不舍和担忧。 白引歌想起自己配置的解毒丸忘了拿出来,她从袖带掏出一个白瓷瓶,“这是万能解毒丸,没几颗,你拿着防身。我祖母那边,你有空帮我看看,有什么事及时用它跟我 联系。” 再次提醒信鸽的作用,罗超全都点头应下。 白引歌上了马车回客栈。 甫一下车,三辆豪华马车停在店门口,每一辆马车旁边都站着一名车夫,右手边还有随侍的护卫。 不是九弛的人,倒像是…… “王妃!” 欢儿忽然从车头前蹦跶出来,高兴的朝她跑来,“你去九弛怎么不带欢儿!幸亏王爷想起欢儿了,不然欢儿独守齐王府不敢出门,下次你回来就会看到一个浑身长满青苔的欢儿了!” 白引歌有些诧异的看向她,“啊,你是说……夜煌放你来的?” “不是啊,王爷在马车里。” 欢儿疑惑的蹙眉,怎么王妃的样子像是不知道王爷要随行? 欢儿话音刚落,这下轮到白引歌不安了。 夜煌不是即将受封太子,他怎么会在这,难道是来跟她送行的? “王妃您的行李欢儿都收拾好了,快上马车吧,王爷在等着您呢!” 欢儿看她双眼迷惘,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在客栈的行李。 中间那辆车的车帘撩开,小皇帝探出半张脸,“白白你放心,就算齐王迎娶了克妲菈,我保证你依旧是大老婆,她只能是个小老婆!虽然位份可能会变 ,但我会让她尊敬你爱护你!” 疑惑一下被解开,夜煌会出现这,不是送别,是为了迎娶九弛公主克妲菈。 白引歌的心像是被困在了方寸之地。 四面八方全是尖锐的针,每一次跳动都会被针扎。 鲜血淋漓,疼痛欲裂。 之前那一秒的希冀,碎成齑粉。 “……” 她虚弱的笑笑,什么都没说,往第三辆马车走去。 “我还是不要和齐王同乘的好,不然皇上知道会不高兴的。” 她自顾自的低语一句,踩上登车阶梯,伸手撩车帘。 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打帘而上,露出一张清隽秀美的脸。 夜煌见她微顿,抬脚势要往下,骨肉匀称的大手一把抓住她白皙细嫩的小手。 “齐王妃这是何意?你我还是夫妻,同乘一车有何不妥?” 白引歌略略挣扎,被他握着的地方滚烫的如同烙铁在烫。 “很快就不是了。” 给了他一记“王爷很清楚”的眼神,白引歌等着他松手,重新换一辆马车。 谁知夜煌忽然探出半截身子,松开手的那一刻改抱她的腰,轻飘飘一捞将她拖进马车。 他的脸冷的如同寒霜,声音微凉,“齐王妃这是想去九弛宁觅新欢?” 第192章 第二次告白 夜煌眸色幽深的像是不知深浅的深海。 他心道,果然不能随意放她一人,搞不好下次回来就带着新欢来和离了! 上了马车,夜煌还是横抱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他怀中。 白引歌脸颊微烫,如坐针毡。 “怎的,齐王殿下这是来送和离书,成人之美的?” 她面红耳赤的垂首,看了眼他环抱自己腰肢的手,伸手去扒拉。 夜煌一听她这话,这是默认了啊! 他的手一紧,温热的唇欺上她的后脖颈,如同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扫来扫去。 温热的吐息撒完颈窝,再加上那轻柔摩挲,白引歌顿时僵硬的像木雕。 夜煌……这,这是在做什么! “再给你一次更正的机会,想好了说。” 鼻腔充斥的全是她的甜美气息,一瞬间,定力极好的夜煌只感觉浑身的血液在往下涌。 白引歌注意到他的反应,脸红的一度能滴血。 他……他他……这是在马车上,他,他想做什么! 危险,得快点逃。 卯足全身的力气试图起身,从他桎梏中挣脱。 奈何男女力气悬殊巨大,她的挣扎徒劳无功不说,还让他面色微凛。 “王妃这是在考验本王敢不敢在车里…… 嗯?” 最后一个字,带点魅惑的上扬语调。 再加上夜煌的牙齿轻咬了她后颈肉一口,白引歌只觉浑身一阵酥麻,像有电流窜过。 她不敢再轻举妄动,怕火上浇油。 “王爷!” 心慌意乱的大喊一声,话一出口,她注意到自己语调陌生又古怪,她抿唇蹙眉,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你,你不是要受封太子,怎么会在这?” 夜煌本想松开她,让自己冷静冷静,又怕她一窘迫跑个没影没踪。 “娘子都要跟人跑了,哪还有什么心情当太子。” 意有所指的回了一句,夜煌把头轻轻的搁在她的肩上,“说不定肚子里已经有了本王骨肉,本王哪舍得亲骨肉流离在外,叫旁人爹!” 手轻柔的覆上她的小腹,他最后一句话轻柔似水。 白引歌更囧了,大哥你知道只那啥一次就怀孕的概率有多低吗?你以为演电视剧啊,你是编剧还是导演啊! “王爷你别说笑了,你明明是缺个太子妃,去九弛是为了迎娶了克妲菈公主!” 刚才九弛小皇帝都说了,当她聋子吗? “克妲菈?原来九弛的公主叫这名啊……本王一直以为叫咳大.大。” 说着,夜 煌假意咳嗽两声,提醒她是指咳嗽的咳。 白引歌轻蹙柳眉,所以,他是想告诉她自古帝王多薄情,都不会记住自己后宫妃子的名字? “王妃记这么清楚,是为了提前了解敌人吗?” 紧跟着,他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她脑袋一方。 敌人,什么敌人? 她是奉命去九弛看病的,哪能跟公主成为敌人…… “原来王妃是刀子嘴豆腐心,如此看重本王,已然提前了解过情敌情况!本王昨夜还黯然神伤了一整夜,王妃要走不告而别,似一点也没把本王放在心上……” ……信你个鬼! “昨晚你抱着鸟睡的都流口水了,你骗谁呢你!” 忍不住揭穿他,白引歌重重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有话好好说,放开!” 夜煌摇摇头,俊美无俦的脸在她的小脸上蹭了蹭,“放开你就跑了,本王上哪找本王的娘子去?” 一口一个娘子,叫的那叫一个亲热。 夜煌不仅不松开,还紧了紧怀抱,让她和他紧密贴合。 “王妃就是爱嘴硬,要是没关注本王,怎么会知道昨夜本王的情况?啊……该不会昨夜那鸟是王妃变的吧,所以那么清楚……” 白引歌浑身肌肉一 僵,脸上略带惊诧神色,夜煌为什么会往那个方向猜? 难道是自己泄露了什么,让他给发现了? 夜煌就等着她这一反应,基本上他所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昨夜睡下的时候鸟虽然闹腾还是不会真伤到他,睡到半夜那鸟忽然剧烈挣扎,抓破他的手背,着实奇怪。 夜煌打从第一次见到那么聪明的鸟,他就在细想白引歌是如何训鸟的。 就算她厉害,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鸟认识那么多的字。 因为他私下吩咐人抓了不同品种的鸟类做过实验,那些鸟很怕人,不喜与人靠近,更别说习字了! 所以,他猜测有没有可能,鸟本身不认字的,但控制它的人认字。 白引歌死过一次,魂魄不稳,睡着的时候附身到鸟身上,控制了鸟的身体,才能准确传递讯息。 “说什么呢,又不是聊斋鬼故事……怎么可能!” 心惊胆寒的否认,她突然觉察身边的这个男人很厉害,说不定早就在怀疑她了。 只是昨夜才逮到确凿的证据。 “王妃且安心,只要你不离开本王,你的这个小秘密,本王不会告诉任何人。” 所以别再肖想和离,再找别的男人 了! 夜煌狭长的凤眸微眯,折射出冷锐的寒光——她是他的,就算是父皇也拆不散! 昨日白引歌离开后,夜煌严词拒绝了太子之位。 “父皇,儿臣小时候听说了您和母妃的感情,一直都很艳羡。年轻时不懂何为喜欢何为爱,走了弯路,遇到了错的人。如今儿臣已经找到心之所向之人,也许她身份不够高贵,但她在儿臣心中独一无二。” “烦请父皇恩准儿臣赔齐王妃一同出使九弛,不然儿臣请命守卫边疆,边疆一日不复一日不回京城!” 几乎是赤裸裸的威胁,惹的大顺帝大发脾气。 可最终还是成全了他。 夜煌说那一番话本来是想刺激一下白引歌,试探她的心意,从未想过要跟她分开。 大顺帝下旨,让他到九弛亲迎九弛公主,回来给六皇子做正妃。 这事仅他们父子两人知道,所以九弛小皇帝才以为他是去给自己迎亲的。 白引歌愣了愣,梗着脖子道,“别开玩笑了,王爷你迟早是太子,小女配不上你……” “那就不做太子,只做你夫君!” 夜煌急急的将她打断,在她脸上落下轻柔一吻,“一生一世一双人,齐王妃,你可愿意?” 第193章 王妃真是个宝贝 白引歌被夜煌的一席话惊的大脑宕机。 一时间,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 这是夜煌的第二次告白,如果说第一次可能是意乱情迷,这一次……他连太子都不做要陪在她身侧,他会不会是认真的? 可就算此刻情深似海,随着时间的推移,遇见的人越来越多,感情会不会就像她父母一样的骤变? 人生何其漫长,就这样被感动着决定一生,会不会太草率? 脑子一团乱。 一半是欣喜若狂,一般是往日重现。 她在渴望,渴望夜煌能成为她人生的例外,可以跟她携手到白头。 可她更加害怕,以夜煌的身份地位,在加上古代背景,一夫一妻太难! 也许现在他说的话都是发自真心的。 但就像她父亲对她母亲说的,往日恩爱是真,如今厌恶也是真。你的美好曾经让我深深着迷,后来你因为生活一点点的改变亦让我避之不及。 人是会变的。 每个阶段接触的人不一样,环境不同,都会影响。 如果感情一定会变质,到底是经历过后的伤心不会后悔,还是斩钉截铁不开始比较安逸? “呼吸,引歌,别害怕,先呼吸——” 夜煌没有逼迫白引歌的意思,他也曾三问自己的感情,得出自己想要一 生守护她之后,这才再次倾诉衷肠。 可没想到,他的话让白引歌瞪圆了眼睛,胸口绷直,连呼吸都不会了。 担忧的为她顺气,温柔似水的安抚让白引歌“嗬”的大口呼进一口气。 白引歌木然的眼珠子有了光。 她吐出浊气,扭动上半身抱住夜煌的脸颊,认真回应,“我愿意!” 她想好了,感情本来就是一场豪赌。 与其从现在就沉浸在痛苦中,苦苦挣扎不得靠岸,不如豁出去尝试一番。 只因为是夜煌,是他,让她心生孤勇之力,和原生家庭留下的巨大心理阴影斗争。 她是学医的,哪怕面对的是束手无措的疑难杂症,也不能放弃对症治疗。 一线希望,都要努力寻找彻底突破和解决的办法! 黑葡萄一般亮晶晶的眼里闪烁着信任光芒,这下换夜煌呆滞。 他以为以白引歌的逃避程度,自己至少还得努力个两三次。 他都已经做好了一路上死缠难打,回京城之前一定将她追到手的准备。 “王妃,你可真是个宝贝。” 怔了怔,他忽然满意的喟叹,小鸡啄米一般的在她嘴唇上快速一啄,“这是誓约之吻,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突如其来的孩子气,衬的那一张清隽如神的脸有了烟 火气。 不再冷锐,耀眼又不刺眼。 尤其是那不自觉上挑的唇角,性感惑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吻一口。 “嗯,盖章。” 白引歌为色所迷,心如小鹿乱撞。 天知道她凑下去跟他亲一下鼓了多大涌起,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像是随时都能冲破屏障。 本来是一触及分,夜煌的手不知何时松开她的腰,改为扣住她的后脑勺。 他挡住亲完就想跑的她,加深了这个吻。 …… 情到深处,分开时两人皆有些气喘吁吁。 白引歌一张小脸像被火燎了一般红透了,她刚撩开车帘想透透气,小皇帝那一张可爱的脸骤然放大在她眼前。 “啊,白白,原来你们夫妇二人在玩脸红心跳的游戏!” 九弛的人走了很远,发现他们这辆车没跟上,因为夜煌没有下达命令,他们又绕了回来。 九弛小皇帝和乌达剌打赌,两人在车内做什么。 小皇帝说肯定是在冷战,你瞪我我瞪你,恨不得把彼此眼珠子挖出来。 白引歌昨晚的那脸色,就跟丧夫一样可怕! 乌达剌却高深的笑说道,“所以说皇上你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半天没动静,怎么会吵架,定是在做令人脸红心跳的事!” 然后小皇 帝就输了。 “啊……肿了肿了,嘴唇都亲肿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家白白不像那种随便就能哄好的姑娘!你要冷酷,你要无情,你要让他知道失去你有多么的痛苦,你不能就这样原谅他啊!” 偏他嗓门还大,一嚎叫把两人做了啥都抖了出来。 白引歌没脸见人了,唰的放下车帘襟危而坐,嘴里开始念叨一些夜煌听不懂的语句。 “心脏搭桥手术时……” 夜煌只听懂了前面几个字,拆开每个字都认识,合在一起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心脏还能搭桥? 他淡笑着看着做坏事被逮到,害羞至极的白引歌,伸手握住她的小手。 “又不是偷来亲的,王妃你怕什么?” 对哦! 她是夜煌明媒正娶的齐王妃,跟自己丈夫亲亲怎么了! 小皇帝就是自己没得亲,羡慕嫉妒恨,所以故意大声嚷嚷的。 哼,友尽! “哎,怎么又缩回去了?没时间了啊,要启程了,你们再卿卿我我要耽误赶路了!” 小皇帝还在外面嘟囔,说完这才满足的回了自己的马车。 听到外面安静下来,白引歌的心放回胸腔。 刚才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知道他们光天化日亲亲,还,还把嘴亲肿了…… 上次游湖的误会还 没解除,这次要是再传个车那啥的谣言,还要不要人活了! 微愠的睨了夜煌一眼,白引歌眼底满是“都怪你”。 夜煌手臂一勾,将她抱入怀中,“看来王妃精气神十足嘛,长路漫漫,枯坐无聊,应有适量运动才行。” 说着他再度覆上那微肿的红唇,所有的埋怨都被他吞入腹中。 …… 与此同时,离京城最近的驿站,白凤玉从马车上下来,脸色难看无比。 “追不上就代表他打道回府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离开京城只是做戏?” 自己追不上,遣了人骑快马追,来回骑死两匹马的人也没看到夜煌。 白凤玉察觉到不对,打道回府。 她舟车劳顿,一脸疲惫的在驿站修整。 “……” 秋菊不敢回答,这两天小姐情绪不好对她不是打就是骂,她生怕一开口又是一顿。 “问你话,你哑巴了?” 可不开口也是错。 白凤玉得不到回应,阴沉着脸狠拧秋菊的腰一把。 掐在上次还没好的地方,疼的秋菊一激灵,眼泪瞬间如泉涌。 “小,小姐,奴婢不知道啊!您那么聪慧都不知道,奴婢愚钝至极……” “所以你是丫鬟我是王妃,这就是原因!” 白凤玉白了她一眼,提起裙摆踏入驿站。 第194章 特制迷药 临近傍晚,下起了绵绵大雨。 雨势骤急,不一会儿起了浓厚的雾气,不适合赶路。 好在临近驿站,白引歌一队人进驿站修整,哪怕撑了伞,几步路的距离,衣衫和裙摆还是无可避免的被打湿。 夜煌为了护着她几乎就只遮了个头,踏进屋檐浑身都开始滴水。 冬日这样的暴雨很奇怪。 白引歌怕他着凉,立即让身边接待的驿站人准备浴桶和热水。 她只湿了小半截袖子和裙摆,换一身干净的即可。 九弛小皇帝在旁边不满嘟囔,“我也要我也要,我全身都湿透了!” 他被打湿了整个人都很兴奋,原因无他,别人是巴不得不淋雨,他推开撑伞的人步入磅礴大雨中还欢喜的转了几个圈。 不湿透才怪! “好,好的!只是驿站后厨有限,一次性准备不了那么多的热水,还请诸位先换衣服轮流泡澡。” 驿长解释了一句,九弛小皇帝和摄政王一间屋,白引歌和夜煌一间屋,欢儿把两人要换洗的衣服放下后退了出去。 白引歌让她也赶紧去换身衣服。 谁也没注意到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夜煌泡澡,白引歌觉得共处一室羞臊,找借口去看欢儿离开 了。 他没有勉强她。 舒服的窝进温热的水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的,这驿站的水带着一股清冽的香味。 不明显,水雾氤氲才有一点味道。 捧起水来闻,没什么特别。 可能是驿站这边的水渍特别,夜煌没多想,因为被水流包裹的温暖感令人犯困,尤其是昨晚后半夜他几乎没睡,今日又绷着神经坐了大半天的车。 他着实有些困倦。 “楚焰,一盏茶后叫本王。” 楚焰已经换好衣服守在门口,夜煌提醒他叫自己,闭上眼睛小憩。 “是,王爷。” 楚焰单手握着刀柄,呈警惕的状态。 出门在外,潜在的危险不必京城少,必须小心! 夜煌在水雾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双带着寒气的微凉的小手如水蛇一般攀附上他的肩。 猛地坐起来,一回头看到来人是调皮的白引歌,他大舒了口气。 “不是说害羞,怎么进来了?” 白引歌伸手指绞了一卷胸前的长发,娇羞回道,“我们已经是夫妻,该做的都做过了,害羞一会儿就好了嘛!” 夜煌心底闪过一丝疑惑,他怎么感觉面前的白引歌有些不对劲? 白引歌会撒娇吗? 抱歉,这么久了,他还真没见过…… 难道是两情相悦后,她开始展露不为人知的一面? “王爷,我好冷,你能抱抱我吗?” 白引歌开始脱外衫,微红着小脸羞涩的央求。 水还很热,浴桶也足够大,完全能容下两人。 夜煌想点头,又怕大冬天的冷着她,“你先去床上,本王穿好就来陪你。” 脱衣服的手指一顿,白引歌绕过屏风的时候嘴唇绷的发白。 夜煌快速的从水里起来,穿上干爽的亵衣亵裤,走向卧榻。 白引歌已经彻底除去外衫躺在了床上。 夜煌喉头一干,想起了那一夜被下药,主动投怀送抱的她,下腹一紧。 “王爷,快来啊,妾身好冷……” 食指微勾,媚眼如丝。 白引歌此刻的表情很不对劲,但夜煌没时间细究,他的身体在发热。 皮肤深处心脏上,似有源源不断的热量在升腾。 而白引歌就是能解渴的甘泉,勾着他不断靠近。 “王爷,你爱我吗?” 半支着身子坐在床边,白引歌捧起他的脸,认真的询问。 夜煌看着眼前她,深情的颔首,单手勾住她的头就要吻下去。 “那白凤玉呢,王爷,你爱过她吗?” 白引歌却忽然伸手挡在 两人的嘴唇间,等着他回答下一道送命题。 问这句话的时候,白引歌更鼓怪了,浑身的肌肉僵硬的如石头。 夜煌以为她这是在算旧账,笑着和她以额抵额,“小傻瓜,我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对白凤玉的感情只是单纯的欣赏。” 他每说一句,对面的人拳头就越紧一分。 怎么可能,怎么会! 明明煌哥哥最爱的是她,白引歌那妖女到底用了什么妖术勾魂夺魄? 被夜煌看成白引歌的眼前人,实际上是白凤玉。 她从蓝公子哪里拿了迷药,无色无味,融入水中,通过皮肤吸收。 中了这迷雾的人,看到的第一个人,会自动转换为他最爱最在乎的那个人。 白凤玉原本还在奢望夜煌能看到自己,虚虚实实中都是她。 可结果——夜煌看到的是白引歌! 并且还当着她的面告白白引歌那个小贱人! 凭什么,明明是她最先和夜煌好的,他曾经把她宠成世界上第一幸福的人。 他说过会给她最盛大的婚礼,会让她成为大丰最尊贵的女人。 誓言言犹在耳,他怎么可以一转身就把她当空气。 她不允许! 总之,今夜一定要生米制成熟饭,到时候她再找机会慢慢破 解白引歌的巫术,让她的煌哥哥恢复正常! “你怎么在发抖,是生气还是冷?” 夜煌察觉到对面的人有些不对劲,温柔的拉起被子将她圈住,认真的解释,“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已经彻底被我从心底剔除了,从此以后,本王的心底只有你一人。” 他捉住她的小手,轻轻的覆上他的胸膛,铿锵立誓。 白凤玉气的想哭,幸亏这话白引歌听不到,不然不知道要嘚瑟成什么样。 上天让她在这遇上蓝公子,再遇上夜煌一行人,定是缘分未了。 如今燕王那边她是指望不上的了,不如委身夜煌,再帮他筹谋夺得太子之位。 虽说是个只有一只手的残废,但好歹是大顺帝最疼爱的儿子,还是很有机会的! 以前她嫌麻烦,想要依靠燕王,结果燕王翻脸不认人。 那她成为他的仇人,让燕王没地哭去! “好好好,信你,我信你了。外面冷,快进来一起睡。” 白凤玉隐忍下不甘和愤怒,掀开被子露出一点位置邀请夜煌。 两人一躺下,她的小手不规矩的往他身上探去,“煌哥哥,我们生个小世子好不好?” 这一称呼,让夜煌一激灵。 煌哥哥……白引歌绝对不会这么喊他! 第195章 第一次撒娇 夜煌虽然被迷药蒙蔽了眼睛,但心还是清醒的。 他用拇指狠狠的嵌入食指的指缝,那一刻柔软的区域一用劲疼的他微蹙眉头,眼前的幻象也出现了裂纹。 不动声色的应下,夜煌掐到无名指,眼睛蓦地清明。 眼前柔柔的抱着他撒娇的女人,根本不是他的王妃! “好。” 夜煌刻意做出被迷惑的样子,俯身下去,凑近白凤玉微撅的红唇。 吱呀—— 门猛地被撞开,白凤玉的眼睛一凛,一把抱紧夜煌想要吻个正着,后背某两个穴位却忽然一痛。 “夜煌,你没事吧?” 白引歌快速的跑进门,看到的夜煌有些急迫的跑了出来,“有事,娘子,为夫被下药了。” 他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有异常的绯红,呼吸比平常急促不少。 白引歌第一反应是去咬手指,她的血可解百毒。 “……” 手指突然被夜煌一把握住,他心疼的吻了吻她的指尖,“我不碍事的,还有个麻烦要你处理。” 白引歌浑身一激灵,只感觉有一阵电流窜过周身。 但旖旎只生了一秒就被他的话截断。 白引歌掐算着时间看差不多了回来,结果看到门口守卫的楚焰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倒。 心底一慌,以为是九弛的人记恨夜煌要动手,她破门而入。 直到他领着她绕过屏风 ,看到床上只穿斜倚保持着双手捧月姿势的白凤玉,白引歌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 嚯,阴魂不散啊! “娘子,她对为夫下药,还想要强迫为夫跟她生米煮成熟饭!” 看到白引歌脸色骤变,夜煌这边的画风骤变。 本来他想好好解释的,说清楚缘由,发生了什么,但感觉白引歌不一定会信。 毕竟曾经为了白凤玉,他做了不少伤害她的事。 就算都过去了…… 不,换位思考要是白引歌有个前爱人,两人虽穿着衣服,但同睡在一张床上。 他看到他哪里还有理智,他会疯! 夜煌觉得普通方法解决不了问题,兵行险招——撒娇。 这事他小时候做过,经常用在皇后和大顺帝身上,屡试不爽。 白引歌被他的称呼,还有委屈的语气刺激的呼吸一滞,这是脑袋不清醒了? “她可狠了,下的是让人产幻,把眼前人认成意中人的迷药。” 心疼了他三秒,正想掏出解毒丸,听他一说这话,白引歌的手一顿。 所以,夜煌刚才是把白凤玉当成谁了? 是她本身,还是…… “她假装你,一点都不像。” 忽然落入温热的怀抱,她的侧脸抵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瞬间升腾起的各种情绪都偃旗息鼓。 嘴角忍不住微微上 扬,白引歌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此刻也是受用的。 原来女生都爱听甜言蜜语,谁也不例外。 “她一点都不知道,你叫我王爷的时候,一般都在生气。不生气的时候不是喂,就是你。” 紧跟着,夜煌的辩解声从头顶上传来,美妙如天籁。 “王妃,你说咱们是不是要想个独特点的昵称呢?嗯,方便以后识破这种诡计!” 白引歌也不知道自己该好奇还是好笑。 这到底是在夸她呢,还是夸她呢? “你碰她没有?” 虽说心头暖融融的,但考虑到夜煌被下了药,并且把白凤玉认成了自己,她的脸一瞬又拉了下来。 那情绪起伏的就像在坐过山车。 “自然没有,她快亲下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嗯?亲下来?” 夜煌实诚,白引歌一问,他就兜不住说出来。 白引歌微微仰头,恶狠狠的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是快亲下来,意思是没亲成功。” 夜煌受痛不怒反笑,他爱极了白引歌这种直率的吃味。 “她这是怎么了,被你点穴了?你说的话我不信,我要听她说,快解开。” 白引歌看夜煌这模样,推测应当什么都没发生。 她拿出随身携带小瓷瓶,倒了一枚解毒丸给夜煌吞下,然后躬身掂了掂驿站的枕头 ,实心的,打小三肯定疼! “好!” 夜煌没做亏心事,磊落坦荡,背上轻点穴位,气的肺都快炸了的白凤玉终得解脱。 蓝公子不是说会想办法帮她拖住白引歌,现在什么情况? 狗男女,在她面前秀恩爱,恶心死了! 心底晦暗无比,面上却梨花带泪,“姐姐,王爷和我……” “嘘。” 她刚要泼脏水,白引歌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白凤玉一愣,干什么,这是怕传扬出去要想办法封她嘴了? “姐姐你放心,妹妹不会和你抢夺煌哥哥的……只是我已经是燕王侧妃,如今却……却跟煌哥哥有了肌肤之亲……” 白引歌看好心警告她不要,回头睨了眼夜煌,“听听,这不是有肌肤之亲了吗?” 夜煌张了张嘴欲解释,他忽然有些看不懂白引歌想要干什么了…… 就看到白引歌轮着硬实的枕头,劈头盖脸往白凤玉的脑袋上砸去。 “就在这等你承认呢,我的男人你也敢碰,你是嫌命长!” 噼噼啪啪的一顿乱揍,打的嘭嘭响。 白凤玉在床上四个角落轮流躲藏,就是不敢还手反击。 她梨花带泪的向夜煌求助,“煌哥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放任我不管啊……” “啊,救命,杀人了,齐王妃杀人了!” “姐姐我知错了,但我 和齐王殿下已经有了……啊!” 白凤玉没料到白引歌会揍她。 但事情闹大,她乐见奇闻。 到时候夜煌为了面子,会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 不管她有没有成功,谣言一出,她再想办法弄掉守宫砂,夜煌就非娶她不可了! 到时候若大顺帝怪罪,她就谎称自己已经有孕。 就像当时的沐王妃一样,服点假孕的药就好。 然后再把流产的罪过栽赃在白引歌的身上,完美。 白引歌让夜煌把门锁上,继续痛打送上门的落水狗。 “不要,姐姐,我们可是血亲姐妹,你这样下死手……” “你以为你叫的大声,就会有人来救你?是蓝公子吧,给你迷药的人?” 白引歌打的有些喘,稍微停手,冷笑着揭穿白凤玉的目的。 白凤玉缩在角落抱着膝盖,一脸的无辜,“你在说什么……是齐王殿下把我拉进屋的,我是无辜的……” “啊,你昨日没在宫里,还不知道我独门逼供药水的厉害。淑妃服用后,搜肠刮肚说尽自己所干的坏事,一桩桩一件件,连小时候虐狗都没放过,如今九族岌岌可危。” 白引歌白了她一眼,举个实例警告她,说着把手往袖带里掏。 “你说如果你服下,在夜煌面前把自己以前干过的坏事全部吐露——” 他会不会亲手了结你? 第196章 全都错了 嘭嘭嘭。 夜煌关好门刚回到白引歌身边,还未注意到白凤玉的轻颤,木门被外力敲的巨响。 “齐王殿下,小人好像听到燕王侧妃的求助声了,请开开门!” 门外是蓝公子着急的呼喊声。 白凤玉暗淡下去的眼眸,瞬间重燃希望。 白引歌霸气的掐住她的下巴,冷笑道,“说起来,我真有些好奇,你到底是如何收买她的……不如等下一并告知我们?” 白凤玉身子一僵,蓝公子是她最后的希望,但如果他们不开门,她危矣! “齐王殿下,你和白侧妃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若被圣上知道,只怕……” “你们逼我去死!” 嘭。 蓝公子在绞尽脑汁让开门,白凤玉忽然眸色一历,一把推开白引歌,哐的往床脚木框上撞。 “小心!” 夜煌及时飞奔而来接住白引歌,白凤玉撞的额头出血。 她似一点也感觉不到痛,抱着染血木框对着外面大吼,“蓝公子,我若殁了,都是被他们逼的,请你一定找圣上为我讨回公道,帮我报仇!” 她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 说完愤恨的看了恩爱和谐搂在一起的两人,仰头似要再撞。 白引歌在夜煌怀里稳住身子,冷眼看着她自残。 以退为进,白凤玉为 了活蛮拼的。 “白侧妃,你不会有事的,不会!” 蓝公子开始撞门,声音发抖。 白凤玉期期艾艾的看着夜煌,眼底直白的期盼犹如黑夜一道璀璨的流星,从最初的骤亮,一点点变暗,最终湮灭。 白引歌脑补了她的心路历程,就像求生欲旺盛的病人嚎叫着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结果家属说不救了一般的悲惨。 嘭咚一声,白凤玉把自己撞晕了过去。 真晕还是假晕,白引歌没有探究的意思。 蓝公子的喊声,惊动了周围不少人,她在外面请求帮忙,没人敢破门而入。 “怎么了,这是?” 九弛小皇帝明显是个爱看热闹的,他站了出来。 “齐王殿下和白侧妃曾是最亲密的恋人,但因为一些变故,白侧妃未能嫁给齐王殿下,嫁给了燕王殿下。 如今在驿站偶遇,齐王强抢了白侧妃进门,还在里面做一些不好的事,白侧妃大喊救命奈何门上闩,小人身子单薄撞不开。” 蓝公子用最简洁的语言,将夜煌形容成一介强取豪夺的恶霸。 如果此刻白凤玉能配合大叫两声更完美,可她已经昏了过去。 “啧啧,没看出来,齐王殿下的旧情史如此丰富。我就说长得好看的男人靠不住,白白 ,你在里面吧?” 九弛小皇帝了解了前因后果,却没有帮忙的意思。 乌达剌一反常态,在看到蓝公子的时候眼睛眯了眯,折射出意味不明的光。 果然跟来了。 只是事情的发展和他们预料的,好像不太一样? “不知这位跟白侧妃什么关系?” 要是他们打听的没错,白引歌才是她的女儿,她怎么跟名不见经传的白侧妃搅在一起了? “虽只有几面之缘,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吱呀—— 门忽然从里面打开,白引歌冷着一张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几面之缘,搏命相救?” 轻声嘲讽,白引歌不爽的扫了蓝公子一眼,有些郁闷道,“能让有些人六亲不认的诱惑,一定非常大。来人,这里有人下毒试图谋害齐王,抓起来!” 寒凉的目光直指蓝公子,白引歌态度强硬的要拿蓝公子问罪。 今日若不是她及时赶回来,夜煌也发现了白凤玉的破绽,事情就大了! 白引歌一直觉着蓝公子是原主的血亲,哪怕两人针锋相对,但毕竟占着原主亲娘身体的人,和原主流的是同样的血,她不想赶尽杀绝。 但看蓝公子这架势,从大丰追到九弛,搞不好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把她剔除,这一 路都得提心吊胆! “是!” 护卫已经赶来,领命就要拿人。 九弛小皇帝不解的嚷嚷起来,甚至半挡在蓝公子面前,“哎,你们不是母女吗,怎么窝里斗啊?” 蓝公子一听这话,脸上泛起冷厉之光。 “贵人你知道的不少,不过你弄错了一点,她压根不是真的白引歌,她是临西侯府二夫人亲生的嫡女白凤玉!” 白引歌欺世盗名,险些骗了施嬷嬷,她不能让更多的人蒙在鼓里。 况且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这个年轻人知道这其中的玄机,就不是单纯的外人。 这也是蓝公子多解释一句的原因。 “哈?” 这下白引歌彻底傻眼了,夜煌穿好衣服走出来。 她一把揪住夜煌的衣袖,啼笑皆非的问他,“她说我是白凤玉,来,你告诉她我是谁。” 她的脑子一下有些乱。 所以很大概率蓝公子错认了女儿,跟她敌对,是这样的吗? 这,这简直太奇葩了! 夜煌也诧异蓝公子言辞,他一双狭长的眸幽暗深邃的盯着蓝公子,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她这么说是真不知情……还是明知故问? “里面那位白凤玉,货真价实临西候和现在二夫人所生嫡女。至于你面前这位,施圣医外甥女白 引歌。” 他语调淡淡的宣布白引歌的身份,蓝公子震惊的瞪圆了眼睛,用力之大,似要生生将眼珠瞪出眼眶。 “不,不可能!她是替嫁的,她才是二夫人女儿……” 蓝公子身子发软,有些站不住,往后退了退,撞在守在她身后的护卫身上,这才堪堪停住。 “所以你被白凤玉骗了,以为她是你女儿,故而你处处针对我,找我麻烦?” 白引歌看她还不肯信,丢给她一记白眼,聪慧的归纳总结。 蓝公子此刻就像吞了一只苍蝇。 她喉头快速滑动,想说什么,胃海一阵翻涌。 她感到抱歉,因为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没能在孩子出生后尽一点母亲的责任。 直到最近她找回了些许记忆,知道临西侯府老夫人生病,送去了太后的灵芝,想感谢她当年的救命之恩。 以及,帮燕王,她以为是帮自己的女儿,尽心尽力。 给沐王妃药,也是为了成全白凤玉。 在施嬷嬷找到白引歌的时候,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以为是白引歌想仰仗施圣医威名接纳了施嬷嬷,从未想过替嫁之事就是个乌龙! 她以为二夫人的女儿是她的孩子,齐王府的是她女儿的死敌,便也是她的敌人。 结果到头来,错了,全都错了! 第197章 澄清身份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拧着,皱成一团。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爱护血海深仇之人的女儿,还三番两次险些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是多大的冤孽,何其深重! 蓝公子遭受巨大打击,一时之间呼吸变急促,耳朵失聪,眼前的人物景象变的模糊花白。 噗—— 一口腥甜涌上喉头,她抑制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人软软往下栽,白引歌还震惊在蓝公子喷血的那一幕。 夜煌剑眉微蹙,想伸手但有犹豫,乌达剌快他一步搀扶住下坠的蓝公子。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蓝公子满脸恍然的向白引歌致歉,心疼如刀绞。 她不知道这其中有天大的误会,她找上白凤玉的时候,白凤玉承认了她是自己的亲女儿,她不疑有他。 她当时处在记忆混乱中,只想着弥补,怎么就不肯深入调查了解一下呢? “真的抱歉,我要是听施嬷嬷一句劝……也,也不至于……” 事情已经发生,她竟然还要追着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喊打喊杀去九弛。 蓝公子身心在一瞬间遭受到巨大的重创,整个肺腑都揪在一起,疼痛欲裂。 所有的知情人,心上泛起差不多的情绪。 夜煌握住白引歌的手,心疼的看向她,原来 她身上还背负着这么沉重的秘密,她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苛待、针对,甚至在天牢那一次险些丧命。 如今生生母亲不停道歉,说她弄错了……这是说对不起就能弥补的伤吗? 世界上最有力的是语言,但在伤害造成后,最苍白的也是语言。 他不停的在想,此时此刻,自己该做点什么,能让白引歌不那么难受。 就在这时,白引歌冷笑着开口,“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 “小时候在临西侯府,临西候不待见我,赏了个不翻修的烂院子给我,没有伺候的仆人,我每日的吃食都是他和二夫人的残羹冷炙。” 白引歌的话不带任何情绪,就像是在讲故事。 “他们生下白凤玉后,我多了一个作用,那就是白凤玉的玩具。她让我做什么,我必须做什么,不然她就打我踹我,下人们还会主动帮她摁着我,让她发泄个够。” “有一次白凤玉在外面看到一只很听话的宠物狗,她央求临西候给她买一只,临西候怕狗不允。她就让我扮狗,在院子里睡狗窝,四肢着地行走,吃狗食。” 白引歌毫无情绪起伏的演讲,让夜煌的心痉挛般的抽疼起来,握着她的手也不自觉的用力。 这些……都是她小时候的事情? 在他眼底,白凤玉飘然若仙子,写的一手好字,作的一手好诗。 结果,背地里却如此残忍冷血! 夜煌恨不能回到过去,回到白引歌的小时候,他会出现在临西侯府,他会拯救她…… “没事,都过去了。” 注意到夜煌在强忍某些情绪,白引歌出声宽慰他,猛地被夜煌单手搂入怀中。 “有本王在,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他像是在安慰她,更像在发誓,说给在场的每一个听。 谁敢再欺负白引歌,就是与他作对! “啧啧,这可怜见的,不是亲生的吧!” 九弛小皇帝嘴碎,但善良,他忍不住吐槽临西候。 此言一出,被乌达剌瞪了一眼,他立即紧张的绷紧嘴巴。 蓝公子捂脸哭泣,泣不成声,白引歌所说的每一个字眼都化成世间最尖利的刀,嗖嗖的插入她的心脏。 疼痛欲裂,却无可改变。 “白凤玉欺负我也就罢了,二夫人在外面受了气,也会拿我当出气筒。她是个很谨慎的人,怕外面的人知道她凌虐我,专挑腰腹部掐拧。” “这么说吧,在临西候和白凤玉求圣上求婚前,我都还在被她伤害。当时我还在想,这洞房花烛夜被丈夫看到了不好解释……好在,省了。” 这些都是原主的记忆 ,白引歌没经受过,但每一次回忆,她都恨的咬牙切齿。 那么幼小的孩子,这些丧心病狂的人如何下得了手? “啊,还有一次,临西候的一个官场上的朋友偶然碰见我,看上了我,二夫人破天荒赏了我一顿好吃的,在里面加了药,要把我送给那老男人。” “被祖母身边的老嬷嬷发现,救了我,这才没有成功。” 她说的越云淡风轻,这些过往压在蓝公子的身上越沉重。 白引歌没有报复她的意思,只是想让她知道,在她失去记忆的这些年,在她没有想找回记忆的这些年,她的血亲女儿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也许当初那个附身的人跟原主没有感情,但随着时间推移,令人的灵肉趋于融合,穿越者和原主的娘,早已是一体。 失去记忆不是她免罪的理由。 她想弥补,偏还弄错人,险些把白引歌和原主弄死,白引歌怎么都不能忍! 如今她就是原主,继承她的意志她的一切活下去。 原主的愤懑和痛苦,她要蓝公子好好感受! 不然她死的太憋屈了! 身边的怀抱,紧了又紧,似要将她揉入他的身体中,将她好好保护,不让她再受一点伤。 “我说这些,就是想让你难受。你好好想想遇上我之后 的所作所为,你就会明白当我知道你是我亲娘,你却帮着白凤玉对付我,三番四次要置我于死地时我的心情!” 没有切肤之痛,哪来的感同身受。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这些够你消化一阵了,下去休息吧,白凤玉我们自会处置。” 说完自己想说的,白引歌拉着夜煌退后,当着面色各异的众人嘭的把门合上。 隔着门扉,能听到蓝公子的隐忍的哭泣声,“是我该死……我,我怎么能做出这等愚不可及的错事!” 九弛小皇帝附和道,“真丧心病狂,亲娘要害亲女儿,齐王妃没拿刀子嗖嗖把你扎成窟窿……” 许是被乌达剌瞪了,他的话说到一半猛地没声。 “我扶你回房间。” 乌达剌柔声道,特别助人为乐。 白引歌心底有疑惑,他是那种人? 夜煌全副身心都在白引歌身上,没注意到外面的异动。 “你跟我来。” 知道她过去的那些事,他如同跌入了寒潭,整个人彻头彻尾的发冷。 忽然松开她,改为拉着她往屋内走。 夜煌拉着她走到桌边,开始窸窸窣窣的翻遍全身,把他的宝贝全找出来,能放的放她手上,放不下的放桌上。 最后甚至把他脑袋轻轻搁到她另一只手心。 把自己都一并交付给她。 第198章 有人要杀她 “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往后余生,你有我,再也不会被欺负!” 没有华丽辞藻的堆叠,仅是情到深处最直白的守护。 那一瞬,白引歌弄懂夜煌的意图,内心暖流泛滥,眼鼻酸涩成灾。 “好,齐王殿下宝贵的项上人头我收下了!以后要是吵架闹矛盾,我不爽了就拿针这戳戳那扎扎……等等,你好烫。” 手指摸到耳朵背后的那一块区域,明显高于正常温度,白引歌的心一紧。 解毒丸没有起作用? “没关系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夜煌完全没当回事,还沉浸在白引歌所诉的那些过去中。 一想到瘦骨嶙峋的孩提时代白引歌,在临西侯府遭受非人的虐待,他本来闷热的心如同被泼了一桶凉水,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难道这解毒丸解不了迷药,不应该啊……” 白引歌担心他的身体,她下手再摸了摸,衣服盖住的地方更是滚烫逼人。 等等,不对。 夜煌这症状,好像当日自己被下那种药的反应…… 唯一不同的是,她当时看到的的人是夜煌,所以没什么大问题。 啊,不对! 搞不好就是一样的药,只不过药效发作的时候,在她眼前的是夜煌,是她心之所向的夜煌,所以她没察觉到 不对劲的地方。 那药效如此灼烈,他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忍到现在? 心脏像是被扎上了针,密密麻麻的疼痛起来。 白引歌看了眼昏死在床上的白凤玉,心急火燎的拉着夜煌往旁的空房间走去。 出门的时候,楚焰已经被弄醒,又在尽看守职责。 “进去绑住白凤玉的手脚,把她看好,我和你们家王爷有点要紧事,你别跟过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引歌的耳尖红了红。 那一抹嫣红之色,看的夜煌下腹肌肉一紧。 只觉得体内那把被她极力压制的火隐隐有蓬勃燃烧的趋势。 “我没事,出去走走,大不了洗个凉水澡……” 走过转角,看身后没人,夜煌有些羞涩的将手从她手心抽出,想要跟她保持安全距离。 大白天的那啥……实乃有碍观瞻! “之前看过大夫,不是说烈性药,无解?” 白引歌不懂他怎么还别扭起来了,这两人已经说开了,都心悦彼此……她都忍着没害羞,他羞涩个啥? “先试试其他法子,不行脱到晚上……” 夜煌还在婉拒,内心蠢蠢欲动,被他压制下去。 “行吧,那就等。等王爷不行了咽气了,我正好跟去九弛重新找个身强力壮,阳光帅气的男……啊! ” 白引歌看他死活不配合,下了一剂猛药。 这话还没说完,夜煌忽然一把将她揽过去,恶狠狠的抱入怀中。 “不行!你是本王的!” 之前陷入情绪中抱着没觉得热,现在一碰触到,就像天雷勾动了地火,夜煌忍的额头泌出一层细汗。 甜美的香味萦绕在唇齿间,就像是在火上添油。 他和白引歌对视,看到那一双澄澈的眸子里满是包容,他搂着她进了离人最远的房间。 床幔落下,交叠的人影隐匿在一大片阴影中。 一室旖旎,拉开序幕。 …… 白引歌撑着腰下床的时候,想到了一句诗。 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这特么的说的就是惨兮兮的她吧? 说好的不愿意洗凉水澡的人,床上就是禽兽,把她翻来覆去折腾,只因为她说了一句要改嫁! 她那是刺激法好吗? 结果受罪的是自己……啊,真是吃一堑长一智! “娘子,来,为夫给你揉揉。” 一只修长的手从床幔中伸出,又要将她拉回去。 “一个借口不能用两次的,王爷!” 她如同惊弓之鸟,唰的一下窜出两米远,赶紧扎好腰封,整理自己的头发,“天都黑了,肚皮都饿扁了,我要去找吃的了。” 想要远离他,睡 美人单手撩开床幔,一头瀑布般的青丝自然的垂落,漂亮的凤眸底满是餍足。 “我一起。” 解毒之后的他,娇艳的如同桃花。 白引歌偷瞄了两眼,越看越好看……是她的了。 心底涌起甜蜜,她点了点头,在一旁坐下等他。 夜煌下床,穿好衣服出门之前磨磨蹭蹭亲了几口,这才领着她开门。 走到原本的屋子前,蓝公子站在门口。 楚焰看着她,一动不动,两人没有交谈,想来是已经交流过。 “王爷,王妃。” 看到两人,楚焰一副“你看我没说谎,他们真不在的”表情。 蓝公子哭的厉害,眼睛肿了起来。 声音甚至有些沙哑,“我想单独跟你谈一谈,可以吗?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让齐王作陪,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白引歌握紧夜煌的手,“好,但我们俩一起。” 如今她没办法信任蓝公子,到底是痛心疾首真的痛改前非了,还是旁的什么。 总之,夜煌在,她安心。 “嗯,地方选好了,你们随我来。” 蓝公子在前面带路,夜煌看了眼她的背影,附到白引歌的耳边悄声低语,“晚膳。” 他们都还没有吃,他担心她饿肚子。 “等下。” 白引歌用唇语回他,两人穿 过一个长廊,在一个比较静谧的房间门口停下。 门大开着。 屋内摆着丰盛的美食,空无一人。 “请。” 蓝公子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白引歌,是毕恭毕敬,还是怎么,就是很小心翼翼。 白引歌拉着夜煌进门,扫了眼桌上的菜色,随意的坐下。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把这里拿手菜都上了个遍,希望你喜欢。” 蓝公子也坐下,给他们一人斟了一杯热茶。 白引歌没吭声,但也没有拿出银针试毒,喝了茶拿起筷子不客气的给夜煌夹菜。 一顿饭吃的没有任何声音。 蓝公子眼含热泪配着吃,等到吃完,饭菜被撤走,她这才打开话匣子。 “王妃,我不想为自己的失责辩解,也知道道歉弥补不了你过去受的苦受的罪。我想在说正事前多说一句,以后我会尽全力弥补对你的伤害,只要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好。” 白引歌倒是爽快,情绪不见起伏的答应下来。 “此去九弛,凶险万分,有人想要你的性命。” 蓝公子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 “是太后?” 询问出声的是夜煌,他的手轻捏着杯子,脸色微凛,关节泛白。 蓝公子摇头,“不,是九弛皇族!” 第199章 救命恩人 白引歌面上泛着疑惑,她压根不认识九弛的人,怎么就有杀身之祸了? 夜煌浑身盈满恐怖气息,紧握着她的手,等着蓝公子下文。 “九弛的内部政权有些乱,如今的小皇帝并非太上皇亲骨肉,而是太上皇兄弟的孩子过继为帝。太上皇得了怪病,膝下无儿无女,但他保养得宜,年纪也不过半百。” “皇权旁落,虽然小皇帝对他尊崇有加,可他还是不甘心。听说你能起死回生,他想让你去解决他不孕不育的难题。” “因为太上皇和小皇帝生父有过约定,小皇帝即位期间,若他后妃有孕产下皇子,这皇位就要更迭。” 后面的话蓝公子不必明说,两人也猜了个十成十。 “所以小皇帝这边的人要杀我?随时在路上动手?” 白引歌第一直观感觉是危险就在身边。 夜煌深思熟虑后否认了她的观念,“不,应该是小皇帝的父亲不允许你抵达九弛。” 尤其是在小皇帝和乌达剌知道,白引歌有本事让两个男人都拥有孩子后,如果他们是站在小皇帝生父那边的,要动手早就动手了。 因为在路上发生意外,父皇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护送的他们。 白引歌医术高超,并 且顶着齐王妃的名头。 这若是出了事,不正好给大丰借口发难? 一联想至此,夜煌的心底发寒。 他知道父皇对他的疼爱从不虚伪,但父皇对他身边的其他人,可能就没有那么仁善了。 沐王的事,他敏锐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但苦于没有证据。 他刺杀了父皇,是怎么逃出皇宫,又是怎么隐匿起行踪不被发现的? 会不会……从一开始他就没离开皇宫,而是被父皇派人拘禁了起来! 夜煌刻意离开,但留了人手暗暗调查此事。 “齐王殿下分析的没错,小皇帝虽是那位王爷的儿子,但因为那位有很多儿子,从小对小皇帝忽视,父子感情不怎样。并且他和摄政王亲厚,摄政王是太上皇这边的人,他对权利并没多大的欲望,一直赞同太上皇的话。” 只有那位想攥进权利,倘若太上皇真有了孩子,大权旁落,他们一族会有大祸! 白引歌是唯一的希望,他才会派出最信任的乌达剌来护送。 别看表面上人不多,实际上九弛的暗卫都在暗中守护着他们。 “你怎么对九弛的政务知道的这么清楚?” 白引歌听的心惊,这是离了虎穴入狼窝。 夜煌看蓝公子头头 是道,点破其中不正常的地方。 白引歌蓦地抬头,和夜煌一样疑惑的看向她。 蓝公子紧张的咽了几口唾沫,决定将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我就是那位的人。” 白引歌的第一反应是,原主亲娘是小皇帝生父的女人! 她惊诧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为难的不好开口。 夜煌倒是一脸冷静,像是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当初我在临西侯府出事,是那位路过乱葬岗将我救了回去。我和他并无男女关系,就,就是恩人和报恩者的关系……” 蓝公子怕白引歌误会,着急忙慌的解释,两只手在空中摇摆着。 “然后你被他派到我朝,凭借医术游走在权贵间,甚至太后和太妃都对你信任有加,你原本的目的是什么?” 冷冽的质问从夜煌的口中溢出,蓝公子到大丰的时间不长,父皇对她也不信任,不然不会遍访所有名医,也没有找她。 “伺机挑起内乱,通知九弛的人,里应外合,吞并……” 后面三个字,蓝公子为难的说不出口。 她的声音很小,小的一出口就溃散。 可坐在她身侧的两人,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夜煌拧眉沉思,若非 这次的一切都在父皇的掌控中,蓝公子可能就会联合乌达剌进宫皇城,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此,他脊背一凉,浑身生出一股冷冽寒意。 “你们潜伏在京城的人马有多少?” “所以之前在天牢里,你说的那个主人不是太后,而是九弛的那位?” 夜煌和白引歌几乎同时开口,只是两人所问的并非同一件事。 白引歌想到的是蓝公子在天牢逼她妥协的一幕幕。 蓝公子看了眼夜煌,“齐王殿下,此事我不能告知于你,哪怕你是我女儿的夫婿,因为我一旦说了,你飞鸽传书回程,那些人会全部被清理。” 她是想弥补,但不是无规则无底线的。 说完,她不敢直视夜煌那带着怒火的视线,转向白引歌,“嗯,当时我接到的命令是带你回九弛。一来你医术绝佳,留在身边有备无患。而来偷偷带你回了九弛,太上皇那边就找不到你人,那他老年生子的愿望就会落空。” “那齐太妃为何会如此信任你?” 不说太后,白引歌不了解她到底是把蓝公子当棋子还是什么,但就齐太妃对她的态度就很古怪。 上次他们让其齐太妃注意蓝公子,齐太妃一口咬定蓝公子不会背 叛她。 “……这个……” 蓝公子似乎有些为难,她不安的看了眼夜煌,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矮油,看来有很大的猫腻啊? 难不成太后那个私生子是九弛那位的? 白引歌脑洞大开,也不知道那位年纪多大,如果和蓝公子差不多,因为小皇帝也没大她几岁……啧啧,太妃好福气啊,老牛吃嫩草! “就是你想的那样的……” 蓝公子看穿了白引歌的心思,没有明示,但间接承认。 “真是老牛吃……?” 白引歌觉得自己可以去当福尔摩斯了,小脑袋瓜子怎么这么好使呢! 三两下就想通其中关键! “对……所以太妃此次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很迷……” 两个现代穿来的人,话不说完就能理解彼此的意思。 白引歌却听出弦外之音,蓝公子的意思是,太妃到底是真的想假借救皇帝之名给她私生子封官进爵,还是另有他心,也只有太妃自己知道。 如果真的想毒死大顺帝,再让太后和平西王打进宫,齐太妃联合九弛之力平叛乱,公布岑先生为先帝最小儿子…… 一想到这谋朝篡位的阴谋弯弯绕绕似肠子,白引歌就心底恶寒。 总之,齐太妃不能信任,得提防! 第200章 她是私生女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框的声音吸引了屋内三人的视线。 只见乌达剌抱着双手,优哉游哉的半倚在门口,笑呵呵的看着屋内,“我有个好主意可以保护齐王妃,你们要不要听听看?” 谁也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来的,大概是脑子里思考的事多了,对周遭环境的感知力就会下降。 就连夜煌,看到他也是一脸微诧。 “摄政王,您说。” 蓝公子起身相应,用词无比尊崇他。 乌达剌进门,随意的落座,欣长的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你们屋子里不是还绑着一个人,让她假扮齐王妃,齐王妃不就安全了?” 除了在座的这些人,谁也没见过白引歌长什么样。 只知道她是齐王妃,会陪在齐王身边,那就是鲜明的目标。 蓝公子觉得可行,期盼的看着白引歌。 白引歌和夜煌对视,两人心知肚明,如果要采取这个策略,白凤玉就得随时陪在夜煌身边,甚至于在驿站休息的时候,两人都要共处一室。 可以吗? 白引歌扪心自问,她宁愿有人生安全的风险,都不愿意再看到白凤玉接近夜煌。 那个女人想要得到夜煌,想到不惜下药,太危险! “不可,本王的王妃本王会保护好。” 夜煌也不同意,冷锐的 拒绝。 他幽暗深邃的目光紧锁着乌达剌,四目相对,两人的情绪深似海,谁都看不穿彼此到底在谋划什么。 “本王就知道齐王殿下不会答应。” 乌达剌被盯着,就像是被猛兽注目,无形间溢散的威压让他忍不住率先移开视线。 两人对阵,他溃败。 “但齐王殿下听完本王这番话,估计会举双手赞成……啊,抱歉,忘了齐王殿下只能举一只手了。” 输了想要搬回一局,乌达剌拿夜煌的手说事。 夜煌不把这点言语刺激放在心上,白引歌却心疼的不行,这是直白赤裸的讽刺她男人是残废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摄政王真是伶牙俐齿,不知道我这里几百种能毒哑人的药,哪款比较适合你的气质?” 特么的再口出狂言,小心我毒哑你! 说着她开始去掏袖带。 摄政王高调的举双手投降,“是本王说错话了,本王道歉。” 白引歌白他一眼,“我戳你一刀,再跟你说对不起,你的伤会愈合的,最多留道不好看的疤,你看行吗?” 她不接受他的道歉,怒的像一头龇牙咧嘴的小兽。 明明牙齿都没长齐,就为了身后的人凶坏人,那小模样可爱的让夜煌心神一动。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安 抚,“不生气,有些人没有脑子,说话不经思考,才会难听。” 白引歌噗嗤笑出声,没想到她家王爷如此能怼人啊! 蓝公子尴尬的夹在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理智的什么都没说。 乌达剌被夫妇骂,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加深了唇角的笑。 “看着齐王夫妇伉俪情深,真是令人羡慕,想来假以时日便能诞下尊贵的帝王。” 帝王,什么鬼? 白引歌满眼疑惑,以为乌达剌得了失心疯,他笑着继续往下说,“一个有着大丰皇室血脉和九弛皇室血脉的孩子,做统一两个王朝的帝王,没有谁比他更合适!” 夜煌满脸阴鸷,他抱紧白引歌,提防的盯着乌达剌。 他这话的意思……是白引歌又九弛皇族血脉? 蓝公子更是悚然一惊,像是被天雷劈了一道,整个人处于巨大的震撼中。 “摄政王,你,你什么意思?” 白引歌是她的女儿,是她和临西候的孩子,怎么扯上九弛皇室了? 蓝公子失去了原主的记忆,最近勉强想起来的也是关于被救和孩子的一些零碎记忆。 她的震惊在乌达剌眼中一点也不奇怪。 “你们真以为太上皇招齐王妃回去,是为了治疗无子症?他不过是用这个借口掩人耳目,要把流 落在外的皇女召回九弛,再把她赐给掌握兵权的大将军,让她诞下皇子夺回皇位。” 隔代不如亲生,但也比旁系的血脉好。 尤其是皇子小,由他亲自教导,不等同于皇权还在他手中? 白引歌之前就听过自己可能不是临西候的孩子,听到这消息不至于像蓝公子一样的震惊,但也目瞪口呆。 原主亲娘这是怎么勾搭上九弛太上皇的? 又是怎么在怀孕后还嫁给临西候的? 奇女子啊! 蓝公子一副你别看我,我失忆,我也一脸懵逼的无所适从样。 夜煌随惊诧,但毕竟见过不少的大风大浪,很快冷静下来。 他抱紧白引歌,摄政王的话意思很明确了。 九弛皇帝这是想拿白引歌作为筹码,拴住兵权,再生孩子作为固权的保障。 那位肯定也知道了,所以才会不遗余力的派人伏击白引歌,此去九弛之路,可谓九死一生。 “所以啊,你们最好假装不知道实情,让被绑的那位继续做太上皇女儿,一路带着她回九弛,再把她交给太上皇。”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大抵就这么个意思了。 白引歌听到乌达剌的建议,心底生出巨大感慨,终于来了个切实收拾白凤玉的王者了! 这一招高啊,实在是高。 既然 白凤玉要鸠占鹊巢,那就让她一路作到底! “你怎么看?” 白引歌几乎就要拍手称好,但考虑到夜煌和白凤玉曾经有过一段…… “可行。” 心揪在一起等了半天,柔肠百结又解开,夜煌蹙眉沉思了片刻,终于开了口。 那一瞬,白引歌听到自己心花怒放的声音。 “但是九弛那边收到的消息,你才是九弛的公主,这个要如何处理?” 夜煌有所担忧,怕糊弄不过去。 “九弛那边不知替嫁一事,蓝夫人既然都能弄错,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也就是说,在这里面做文章,合情合理。 只要蓝公子咬定白凤玉是她亲生女,再加上白凤玉也不会否认自己的身份,说不定一跃成为九弛公主,会比谁都兴奋。 这事基本就妥了。 “等她醒了我就去摊牌,看看她反应。” 蓝公子怕节外生枝,想先试探白凤玉的态度。 三人点头说好。 这一夜就这样平安无事的过去,第二日晨起再见白凤玉,她忽然变得趾高气昂。 她是从蓝公子房间醒来的,接受蓝公子洗礼想也不想接接受了自己九弛公主的身份。 “白引歌,呵,区区王妃而已,那比得上本宫金枝玉叶!” 听闻九弛太上皇在找亲生女,她乐的合不拢嘴。 第201章 将计就计 本来蓝公子找上门,白凤玉想的是将错就错,看她们亲母女互斗。 没想到今日还能惊悉这天大的秘密! 真是吉人自有天佑,枯木逢春。 蓝公子称,昨日就是因为曝光她身份,夜煌和白引歌迫不得已才放过了她。 如今有这护身符,白凤玉肆无忌惮,无所畏惧! 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打扮的跟花蝴蝶一样招摇,她在驿站走来走去,想要“偶遇”白引歌,给她个下马威。 昨夜得知身世大秘密,夜煌“安慰”她,不知怎么得到了床上,这安慰就变了味。 折腾到下半夜才睡,白引歌睡眠严重不足,到了早膳时间也不想起。 夜煌倒是一身清爽,他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我去通知他们吃过午饭再行车,早膳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自从两情相悦,高高在上的齐王殿下这自我称谓就变了。 白引歌慵懒的张了张嘴,那可爱的小模样就像是刚出壳没睁眼的小雏鸟,张着嘴巴等吃的。 她还没发出声音,夜煌就用自己菲薄的红唇堵上她的嘴。 呸,她不是想吃这个! 又是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亲吻,白引歌彻底没了睡意,半娇羞半埋怨的坐 了起来。 “算了吧,一起去用早膳,吃完早点赶路。” 哪能真的因为她一个人耽误大部队的行程。 她打着哈欠下地,快速的穿好衣服,梳了个最简单的发髻,再由夜煌给她插上没从齐王府带走的蝴蝶发簪。 两人一开门,就看到内院赏花的白凤玉,正享受的轻捻着一朵寒梅的花径在细嗅梅香。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她本能回头。 那一抹含羞带怯的神色,在一树红梅的映衬下,似天地间一抹绝色。 但从长相来看,白凤玉确实清丽可人。 只可惜夜煌淡扫一眼就收回视线,全副身心都在白引歌的身上,“要不要我背你?” 看来她亲娘完成任务了。 白引歌点点头,秀恩爱嘛,那必须的! 夜煌微顿下去,眉眼间满是宠溺的将白引歌搂到背上。 由于他一只手支撑,虽绰绰有余,但白引歌怕自己摔着,乖巧的伸手亲昵的揽住他的修长的脖颈,侧脸给他一个么么哒。 本来想耀武扬威,炫耀自己身份的白凤玉,手不自觉的掐下了手中的花。 她还就不服气了,白引歌有哪里比她好,竟然能得夜煌喜爱! 昨夜听蓝公子的意思,夜煌是去九弛接 迎亲公主的。 如今她便是九弛公主,到时候面见九弛太上皇,她就要嫁给夜煌。 凭她的身份,白引歌这正妃之位得让贤! 至于燕王那边,就营造一个自己出事死亡的假象好了。 “煌哥哥,请等一等,昨日我之所以那么做是有原因的。” 看两人要走,白凤玉丢掉离开枝头的花,提着裙摆小跑着追上去。 夜煌没有停下的意思,白引歌在他耳边低语,“你走慢点,不然这剧情继续不下去!” 白凤玉绕路追上来,伸开双臂拦住两人去路。 夜煌冷淡的看着她,目光里再也没了往昔炙热的色彩。 还是那一双漂亮的凤眼,只余冷漠。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煌哥哥。” 她故作为难的咬了咬唇,把嫣红的唇咬的泛白,似难以启齿,“其实我不是临西候的亲生女,我父亲另有他人。昨日对你下药,本是为你和大丰朝好,但我不能明说。” “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我思来想去,不想让你误会,于是站了出来。” 她扭捏的低着头,不敢看夜煌。 白引歌在夜煌背上不由的佩服白凤玉这当面撒谎不脸红的不要脸技能。 “反正我们迟 早都会成为夫妻,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我就说了。其实我生父是九弛太上皇,此去你要和九弛公主联姻,那人便是我。” 所以,你要跟夜煌先行夫妻之事,坐实你们的关系? 白引歌在心底自发的帮白凤玉翻译。 且不说这是他们的计划,就算她真是九弛公主,在太上皇没认她之前,她有什么把握自己能出使联姻? 说来说去还不是想找靠山,给太上皇施加压力。 白引歌的心思通透,她知道白凤玉是什么样的人,夜煌也清楚了,这点弯弯绕绕,他心底肯定跟明镜似的。 “言之过早,本王要迎的公主名叫克妲菈。” 夜煌一句话给她一记重锤,意思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白凤玉知道这一趟不一定讨着好,但她必须来。 听说九弛内政复杂,如今九弛真正的公主是克妲菈,而她虽是太上皇亲生女儿,太上皇已经移交权利,到时候她的身份可能贬为郡主。 她来找夜煌,一是把昨天的事圆过去,反正都要做夫妻的,提早一点抱得美人归,他不吃亏! 二是她需要夜煌的帮助,还不能撕破脸。 等她坐稳长公主位置,招个驸马,替太上皇夺回 权利,她即将成为九弛最尊贵的女人! 白凤玉最爱权利和地位,大丰朝不够施展,她就换战场。 “煌哥哥当着想去那全然陌生的公主?我和姐姐曾是姐妹,煌哥哥总归是要娶九弛公主的,不如娶知根知底的我。我可以保证姐姐的正妃位置,也会跟姐姐和平共处,我发誓。” 她竖起三根手指,还是低着头跟夜煌谈条件。 夜煌目光淡扫过她的头顶,听清她的来意,眸色暗沉几度。 “容本王想想。” 他丢下这句话,绕过白凤玉,背着白引歌离开。 白凤玉没有追,她已经给出了足够优渥的条件,不信夜煌不动摇。 毕竟那个克妲菈是公主,身份比白引歌尊贵,嫁到齐王府,必然是正妃。 看他们两人感情正好,夜煌定舍不得白引歌受委屈。 白凤玉算计周全,目送两人离开,她浑身一松,挺直脊背恢复了老娘天下第一美的样貌。 这一幕幕,全落到了乌达剌的眼中。 转角处,他收回微微探出的脑袋,看了眼身侧躲藏的蓝公子,柔声道,“一切都在稳步进行。” “哎呀,齐王妃呢,疼疼疼!” 忽然,隔壁的院子爆出小皇帝惨烈的哀嚎。 第202章 被窝拿人 “怎么了,这是?” 白引歌恰好路过,看到小皇帝捂着肚子一脸煞白,急忙从夜煌背上下来。 “我肚子疼,剧痛!你赶紧给我看看,就我们两个人,我不要其他人,快快快!” 小皇帝伸手欲拉她,夜煌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他的手。 小皇帝白了他一眼,占有欲怎么那么强啊! 这可是他堂姐,有血缘关系的! “不会占你王妃便宜,有点私事要跟她商量,你在门口帮我拦着任何试图进门的人,晚点我送你个好东西。” 他试图说服夜煌,听到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指不定就是乌达剌,他着急忙慌的往屋内跑,“快啊,关门!” 白引歌看他一下不疼了,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这么急找她肯定有要事。 她安抚般的拍了拍夜煌的手臂,“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拦着点。” 嘭,白引歌一进去,门重重的合上。 夜煌无奈的看了眼两人进去的房间,转换角色变门卫。 屋内,小皇帝勾着手把白引歌叫到床畔,“快上来。” 白引歌一把抱住自己,警惕的瞪他,“干什么……” “棉被隔音,我俩躲里面说悄悄话,外面才会听不见。你是不知道乌达剌那鸟耳朵有多灵,趁他还没过来,你赶紧进来我有很重要 的事请教你。” 哟,请教都用上了。 白引歌知道他的意图后,配合的窜进被窝。 “姐,你是我姐你知道吧?我就有件事特别好奇,你见多识广肯定知道……” 捂在黑暗的被子里,小皇帝跟她一人定一边弄出个小空间,划开了火折子。 火光微亮,仅能照亮彼此的脸。 白引歌看他微微颤抖,淡定的接过火折子,怕他没拿稳把棉被点燃,“嗯,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若知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就……就男人跟男人,要怎么生孩子啊?” 小皇帝一张脸在橘色灯火的照耀下本就偏红,说完这句话,脸红的想要快滴出血。 白引歌受到暴击,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等等,这货是想跟乌达剌生孩子……还是,单纯的想知道男人跟男人的那点事? “生孩子这事吧,不需要你们特别做什么,只要一人给我一点关键的东西……” “不是啊,姐,我,我的意思是……” 小皇帝害臊,看白引歌理解偏了,支支吾吾的想明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在这封建的时代,男人爱男人那就是有病。 再加上他是皇帝,要为国家开枝散叶培养继承人,他能问出这些话,已经拼了老命了。 “我知道了!” 外面传来夜煌和乌达剌 的对话声,隔了门和被子听不真切。 白引歌看他求知欲旺盛,决定跟他科普,“丑话先说在前头,这种事要你情我愿啊!不能我教了你,你就下药什么的……” “不会!我哪舍得啊!我就是想先了解一下,都是男人,能不能……能不能那啥。” 也不是纯精神恋爱不行,现阶段摄政王压根就不肯跟他恋一恋,所以他想的是如果能把生米煮成熟饭,那摄政王就得对他负责! 只有回去这一路的机会了。 他们能睡在同一间屋子里,坐同一架马车,比起以前在宫里,两人就一臂的距离。 错失回去之后,摄政王肯定会给他找更多的女孩子逼他碰她们! “当然可以,就是……就是……” 负距离! 多么简单的三个字,硬生生的卡在了白引歌的喉咙口,她发现说这事跟做性健康科普讲座完全不一样。 她心理压力太大了! 有种教坏孩子的恍惚感,让她很不安。 “就是什么?” 被子忽然一轻,两人惊诧的扭头,只见到四只修长的腿立于床畔。 夜煌脸色不太好,山雨欲来,乌达剌似笑非笑。 两人什么时候同仇敌忾,一起开门的,神经高度紧张的白引歌和小皇帝全然没注意到! “就是……可汗觉得旅途无聊,想让我给他讲几 个睡前故事,方便以后讲给摄政王听!瞧瞧可汗对王爷你多好,知道你失眠多梦睡不安稳,想着法子改善你睡眠质量。” 白引歌吹熄火折子,交还给小皇帝,缩到床脚准备下地。 夜煌如影随形的挡在她面前,语气很轻,“嗯,钻被窝?” 白引歌浑身一激灵,急忙挥手解释,“这不是为了身临其境,你别忘了他可是我弟弟,我们窝一起能干什么,误会,天大的误会!” “听闻皇室内叔嫂、姐弟、姑侄都可以……” 乌达剌皮笑肉不笑的扫了眼小皇帝,一本正经的跟他们科普野史。 白引歌脸色一暗,这男人怎么这么龌龊,小皇帝危险了啊! “既然你们撞破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实际上是可汗意识到自己喜欢摄政王这条路不好走,找我心理咨询,想改换为喜欢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小姐姐!” 她牙一咬,心一狠,彻底站在了小皇帝这边。 就冲乌达剌这神补刀,就说明他多少还是在乎小皇帝的。 也许自己神助攻好了,就不用科普两性知识了! 剩下的乌达剌会教小皇帝。 “啊,对,对,就是这件事,这不是说出来蛮不好意思的……” 小皇帝接收到白引歌的信号,配合的附和。 “哦?准备不喜欢本王了?” 这下轮 到乌达剌惊诧,他笑面虎一般的看向小皇帝,静静的凝视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觉得解脱。 小皇帝在他的注目下机械的点头。 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对他还存有心思,不然后面就算学到了也会被防备,不好施展。 “而且,这转换不一定能成功,可汗是在做心理建设,不是非你不可,九弛各色美男萦绕,他其实多得很的选择。” “摄政王你放心,我保证一路纠正,到了九弛可汗就会成功的放下你!到时候不管他喜欢谁,还请你一定要鼎力支持。” 气人是吧,就跟谁不会一样! 白引歌刺激了乌达剌一把,计从心上来,“所以此去一路摄政王还是跟可汗分马车的好,我会先让随行宫女和侍卫轮番在马车里陪可汗。” 缺人看管白凤玉,正好把他撵去跟她一架马车。 “啊?” 九弛小皇帝一听要跟乌达剌分开,惊讶的看向她,眼底全是不舍。 “摄政王要保护朕的安全,这样……” “可汗,你得配合我治疗!很有可能你们要在马车里发生一些密事,摄政王在场你不好发挥,懂?” 恋爱使人盲目,你快看看我,我给你眼神示意眼睛都快抽了! “懂懂懂!” 想必是齐王妃想路上传授自己那方面的知识,乌达剌的确不能在。 第203章 亲力亲为的教导 乌达剌的笑容保持了一路。 哪怕他被迫跟白凤玉一辆马车,眼睁睁看着行进途中,不停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进小皇帝的马车。 他都安之若素。 小皇帝按照白引歌说的去做,乌达剌一个小水泡都没冒,他差点怀疑人生。 直到下午抵达某个城镇,白引歌叫停行路,叫小皇帝先去驿站休息,尔后吩咐九弛的侍卫去寻人。 “煌哥哥……” 白凤玉一有机会就想接触夜煌,她娇滴滴的走过来,刚开口,夜煌挪到白引歌身后,目光看向远方,对她避之不及。 蓝公子陪在她身边,尴尬的伸手拉了拉她,“我们进去吧,你不是说累了,让驿站的人给你放点热水泡个澡,再按一按。” 白凤玉不是很想走,绞着手绢眼巴巴的望着夜煌,“我们之前有太多的误会,我的提议你好好考虑考虑,我等你回复。” 白引歌冷哼一声,“误会?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那点小破事,我都跟我夫君说了,麻烦你有点自知之明,以后见着我们能离多远离多远!” 一口一个我夫君,叫的亲热。 夜煌冷锐的神色有所缓解,当着众人的面,在白引歌抹了蜜的小嘴上轻尝一口。 “王 妃的意思,便是本王的意思。” 这便是强硬的拒绝了。 说完他牵着白引歌的小手进驿站,白凤玉一张好看的小脸气的铁青。 蓝公子在一旁不动声色,心底却不停叫好。 白凤玉这女人是典型的深闺女,心思深沉,但又没多少智慧,做的都是些上不来台面的事。 换做正常人,一而再被拒绝,早都把脸揣兜里躲得远远的了。 偏她觉得自己脸大,非要往前一凑再凑。 男人爱你的时候,你要天上的星辰,他绝不会给你摘月亮。 但他不爱你了,你呼吸是错,蹙眉是错,搁那错那! “玉儿,九弛多的是好男人,你不中意燕王,娘再给你找个良配……” “不,我谁都不要,我只要煌哥哥!” 蓝公子尽职尽责的陪她演戏,她还喘上了,一把打掉蓝公子的手,扭头往反方向跑。 以前的时候没觉得,现在看到夜煌和白引歌恩恩爱爱,她就怒火中烧! 那男人是她不要的,也决不能便宜了白引歌。 抢回来,再毁掉! …… 九弛的侍卫办事能力强,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领着四个不同风格的儿郎出现在他们面前。 有娇俏可人的小羊羔,有硬朗有型的型男,有一款 和乌达剌很像的异域风情,还有一款玉面书生。 白引歌站在门口打量四人,“好,好。” 她刚称赞两声,小腰一软,被夜煌揽入怀中。 “娘子这是要做什么,他们能有你夫君好看?” 一股酸味瞬间弥漫开来,夜煌紧搂着她的腰肢,力度之大,似要嵌入他身体中。 白引歌见他误会,没好气的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想什么呢,送给小……小弟的。” 小皇帝身份特殊,不能暴露。 她叫小皇帝小弟也没错,堂姐弟呢。 夜煌微凛的神色一怔,亲昵的附身到她耳边,“四个……他吃得消?” “……夫君,你不简单啊!” 白引歌听他这话,感觉他有些内涵,难不成他还知道男孩子之间的那些事? 那敢情好,由他给小皇帝科普…… 不是,面前这四人应该比较懂,她该物尽其用啊! “咳,你们要伺候的人是个新人,对男男之间的事一知半解,等下你们要好好教他知道吗?” 本来想好好交代的,但看夜煌那神色就跟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白引歌言简意赅的吩咐了两句。 这些人是聪明人,应该听得懂。 “是,夫人。” 四人规矩的应下,白引歌看到粗 犷款的男人眼睛里亮起了精光,有些担心的补充一句,“他若不愿意,你们不可做任何勉强他的事!” 言谈间,她没注意到夜煌的眸色更深了。 四人被带去小皇帝的房间,白引歌功成身退,跟夜煌回房间休息。 门刚合上,夜煌忽然把她壁咚在门后。 “王妃看起来知识渊博,对男男之事甚为了解,不知是从什么渠道了解的?” 温热的吐息由上而下,洒满她白皙的脸庞。 “不是说过了,医书上……” 她神色一囧,这男人怎么揪着这不放,她是医生啊,就算真看过图片什么的,也很正常啊! “哦,具体是什么医书,可能跟为夫分享?不在身边的话,想必王妃聪颖,也能把书上的字画描摹下来。” 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达目的不罢休。 夜煌狭长的凤眸微眯,泛着危险的光。 白引歌艰涩的咽了咽口水,“王爷想学?” 学个屁啊,他绝对是想弄清楚自己有没有看过别的男人的身体! 这男人怎么这么腹黑啊,想知道明着问不就行了……反正她不会老老实实回答,咳。 “是娘子我不够好,王爷才会生出那种心思的吗?好伤心,新婚燕尔,就被丈夫嫌弃了… …呜呜,我想一个人哭会儿。” 她转移话题,刚想溜,夜煌再度将她抱住。 “王妃,床下不想说,那我们去床上说。” 一步一挪,他强势的将她拐到床上。 白引歌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强跃动一分。 现在这情况是她想的那样的吗? 她家王爷被刺激了,想要把她这样那样? “等等!王爷,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床幔落下,她被压倒,腰带松落。 “好。” 夜煌眼底泛着潋滟水色,整张脸妖冶魅惑,尤其是他用嘴叼开她的衣襟…… 白引歌感觉自己的心脏嘭嘭嘭,就快要蹦跶出胸膛。 “动,动嘴也不……唔!” 本想叫停,喋喋不休的小嘴猛地被堵住。 “王妃悉心教导旁人的功夫都有,教导为夫应该更细致更耐心,亲力亲为。” 吃一堑长一智。 白引歌历经半夜被锤门,门差点被拆还下不了床,折腾到第二天天光泛白才被放过,她深深的悟出一个道理—— 不要在自家男人面前做科普! 被夜煌抱上马车,一路揉揉她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临行前小皇帝眼下挂着黑眼圈,本想跟她说点什么,被阴沉着脸的乌达剌提溜着衣领丢回他们马车。 第204章 刺杀 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白引歌很好奇,奈何乌达剌不给机会打探。 夜煌容光焕发的坐在她身边,柔声道,“越往关外,路途越颠簸。软塌随能减轻疲倦感,但不如为夫腿上舒服,不如坐过来,为夫帮你揉一揉?” 不爽的白他一眼,她双手做出抗拒姿势,“打桩机,求放过!” 夜煌不懂第一句的意思,眼睛眯了眯,“看来王妃医书上的内容颇丰富,说的话偏深奥,为夫很是不解。等到今晚,不如再细细解释……” 还来? 白引歌微嗔的睨了他一眼,缩到离他最远的地方,留给他一记冷漠的背影。 一路上任凭夜煌怎么哄,她都不吭声。 午饭是在河边吃的。 护卫架锅烧火,小皇帝眼巴巴的瞅着白引歌,几次三番想要接近他,都被严防死守的乌达剌给抓了回去。 白引歌让欢儿去问询,也被乌达剌的人拦在一米开外。 感情昨夜这事出的有点大啊,她问了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内情,真是奇了怪了。 炒熟的肉末放到白粥里,再加一些碎菜叶,熬成蔬菜粥。 陪着驿站准备的烧鸡烧鸭和卤牛肉,这一餐大家吃的餍足。 蓝公子和白凤玉在马车上用餐,越靠近九弛,蓝公子的心就越不安。 那位安排的杀手就在 百里外的凤鸣关。 虽说她已经飞鸽传书告诉那位,白凤玉才是太上皇亲女,但她感觉作用不大。 除了小皇帝和她,这一行人都有很大的危险! 乌达剌让她安心,她的左眼皮却不停的在跳,有所暗示。 “能不能分开走,跟他们一起我很压抑。” 白凤玉吃着东西跟她抱怨,蓝公子看着她摇了摇头,“此去九弛路途遥远,若我们分散开,可能会被伏击……” 嘭—— 蓝公子正说着,一支利箭穿过车帘的缝隙,擦着白凤玉的脸刺入马车内部。 “啊!” 白凤玉哪里受过这等惊吓,脸色苍白的打翻手里温热的粥,惊慌失措的就要往外跑。 蓝公子拉住她,摁着她伏倒。 竖耳聆听,外面已经有了激烈的打斗声。 “护驾,护驾!” 九弛的侍卫长声嘶力竭的大喊,他们吃饱喝足正准备启程,忽然从四面八方涌出一群蒙着脸的黑衣人,又是放箭又是砍杀。 欢儿和楚焰分别护着夜煌和白引歌往比较安全的河边退去。 乌达剌保护小皇帝,九弛的侍卫奋勇杀敌,留了三人围城半圈掩护他们撤退。 夜煌冷肃的看着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杀手,他们的身手了得,不像是乌合之众。 “弄晕人的暗器你身上有没有,给欢儿和楚 焰分一些,我需要活口审问。” 夜煌浑身的肌肉绷紧,冷睿刚毅的脸满是肃杀之气。 白引歌第一次遭遇刺杀,心慌手抖。 特么的不是说前半截路途不大可能遇险,他们才出发第三天就来刺客了,这是大丰这边派来的吧? 掏啊掏,幸亏实验室多有存货,白引歌从袖带掏出一把经她改良过的速效麻醉针。 浓缩过的麻醉液涂抹在了枕头,她拔了盖子,让他们捏着安全的那一边。 “小李飞刀会吗?就是嗖嗖丢暗器,扎谁倒谁!” 危机意识浓厚的她,醒悟注射型的不够高效安全,之前空着的时候,想弄一个类似柯南手表麻醉针的道具,奈何手边没机械工具。 麻醉针是有了,发射器还没捣鼓出来,可能需要一点古代鲁班大师的帮助。 夜煌听到她的话,冰封的眸底多了一丝亮色。 “王妃真是个宝贝。” 夸完这一句,他率先抓起三根麻醉针,用指缝夹着安全的那一块区域,手一挥,靠得最近的三个喋血杀手被敢翻。 手起针落,那叫一个潇洒帅气! 白引歌看的冒星星眼,日后安全了,这一招她要学! 欢儿和楚焰看这麻醉针这么好使,也不客气了,一下拿空了她手里的存货。 白引歌急忙往袖子里掏,再补货 。 于是战场就形成了鲜明的一边倒的战况。 他们这边跟植物打僵尸似的,都不用拼尽全力,甩甩暗器就撂倒一大片。 因为那些刺客心大啊,以为最多被扎伤,拼死也要逼近,哪知道一破皮就直接昏死。 眼看倒下的人呢越来越多,刺客慌了,拉开了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小皇帝那边就不太好了。 刺客身手了得,杀了不少护卫,直逼小皇帝这个中心点。 所以刺客的目的到底是谁,现在胶着状态,根本分不清。 “帮帮他们吧。” 乌达剌不爽她,但出了事也不好交代。 白引歌又掏出一把麻醉针,她眼瞅着对面激烈的战况,没注意到夜煌的眼神变得高深。 她的袖带体积有多大,能装多少东西,他很清楚。 这些东西合在一起两手交叠都抱不完,她袖带自然垂落,没有鼓鼓囊囊,是如何装下的? 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 夜煌再次跟楚焰和欢儿合作,快准狠的在被逼迫到河岸线之前把涌上了的此刻全部消灭。 “哇塞!白白,你这什么暗器啊,中一个倒一个!” 眼看四下安全了,两队人马聚在了一起,小皇帝惊喜的走上去想要求解。 白引歌神秘莫测的笑了笑,“我研制的独门暗器!” 小皇帝狠狠的把她 夸奖了一遍,把自己这辈子所学的华丽辞藻,管他意思对不对,全堆积到白引歌的身上。 小皇帝能这么闲,是因为乌达剌蹲下去查看被麻醉的刺客的情况。 “还活着。” “是的,这暗器只能限制他们两个时辰的行动。你们快拿足够的绳索将他们绑起来,问清楚……” 唰—— 白引歌正要乌达剌的人打扫战场,乌达剌忽然抽出佩剑,噗的刺入麻醉过去的刺客的心脏。 “人太多了,绑不完,杀掉大多数,留几个问口供!” 温热的鲜血飞溅出来,染红了白引歌的裙摆。 白引歌恍然的往后退了退,嘴巴翕动,想说什么,最终闭口无言。 夜煌抱住她,温热的大手捂上她的眼。 “这些人是来要我们命的,不能留,不然下一次的袭击还会再有他们。” 白引歌悠然转身,一把抱住他的腰,“我知道,我就是……” 作为医生,触不及防看到有人就这样死在她面前,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对了,快去看看蓝……我们的人。有受伤的全叫到一起,我给他们治疗。” 冷静下来想到了蓝公子没在,白引歌有些担心,但怕被白凤玉发现,及时换了说辞。 夜煌看了眼楚焰,楚焰拎着滴血的剑往白凤玉和蓝公子所在的马车走去。 第205章 主谋是沐王 经确认,蓝公子和白凤玉安然无恙。 楚焰守着马车,白引歌拿出医药箱,由欢儿打下手,给那些被砍伤的护卫治疗。 除去命丧敌手的侍卫,安然无恙的少数,大多数人都有外伤。 白引歌先处理危重者,有个侍卫从锁骨到肚脐网友下被砍出长长一道血痕,有些地方深可见骨。 她从医药箱拿出乳胶手套戴上,让欢儿也佩戴,帮忙止血。 “白白,他这么严重肯定活不了了,你没必要……” 小皇帝觉得她这是在浪费资源,话一开口,疼的直抽抽的士兵紧张的一把抓住白引歌的手,瞳孔无法聚焦,但求生欲旺盛,“小,小的想活……” 白引歌没理小皇帝,在他们这些掌权者的眼中,手底下的人命卑贱如蝼蚁。 可在医者眼中,人命没有贵贱,皆一视同仁。 “我知道了,你会活下去的,坚持住!” 她开始用镊子穿针引线,用止血钳夹住几个严重出血点,消毒清创,细密的缝合。 小皇帝是打从心底觉得麻烦,“侍卫死了大不了就再换一个,救回来路上也没办法再保护我们,有什么用?” 夜煌看他还想说什么,不悦的扫视他一眼。 “可汗无事就 去马车休息,这边本王王妃和蓝公子会处理。” 白凤玉站在不远处,见夜煌跟白引歌同仇敌忾,蓝公子也丢下她加入救治队伍,她闷闷的跟风。 “可汗也是为了大家安全着想,谁知道这一波匪人有没有同伙。在这救人耽误时间,正好让人回去报信,回头将我们瓮中捉鳖!” 白引歌就是故意做这种事,吸引夜煌视线的。 这女人看不出来啊,知道在这种地方下功夫,表现自己的善良,难怪能短时间内引的夜煌移情别恋! 该死,可恶! “朕的人,朕想怎么处置都好,关你什么事,你插什么嘴?” 小皇帝没想到有人敢拿自己当枪使,他极度不爽的瞪白凤玉,“来人,掌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凤玉脸色骤变,“可汗,本宫只是……” 她强调她的身份不一般,没想到小皇帝听到她自称,怔楞一瞬后,旋即爆出惊的林中鸟兽散嘲讽声。 “哈哈,本宫?你还未受封,就自称本宫,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这女人真的太好笑了,她明明知道自己是假公主,还敢这样蹬鼻子上脸。 活久见啊,不要脸的人就是厉害,假的说的跟真的一样! “可汗……她是我的孩子,求您宽恕她。” 蓝公子忙着救人,没想到白凤玉还能闹这一出,百忙之中向小皇帝行跪拜之礼,求饶恕。 白引歌埋头缝针,嘴角微扬。 恶人自有恶人磨! 额头冷不丁挨上一张手帕,夜煌矜贵的微蹲,为她擦拭额头细汗。 她咧嘴朝他一笑,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计划的三日不搭理他。 白凤玉跟着跪下,惴惴不安解释,“我,我只是担心可汗安慰,毕竟这些杀手来势汹汹……” “你若真害怕,可以跟我们分开走,没必要勉强自己。” 掌嘴的人已经走到白凤玉面前,小皇帝悠然启唇,“蓝公子为你求情,混淆皇室血脉之事可稍后再议,你让朕不爽,这嘴必须掌!” 他知道白凤玉跟白引歌不对付,他这也算是换一种方法讨好白引歌。 啪啪的掌掴声在偌大的森林扩散开。 来打人的是小皇帝身边的内奸,力气庞大,四巴掌打的白凤玉耳鸣不止,嘴角淌血。 “够了。” 小皇帝见好就收,这一路上还需要白凤玉,不能让她对自己的身份存疑。 “你自己要清楚你的身份,回到九弛你是人中龙凤,但在这路上你还什么 都不是。” 白凤玉恨的咬牙切齿,但不敢对小皇帝不敬,忍着脸肿和火辣辣的痛,俯身叩首。 蓝公子心里暗爽,这只是个开始! 白凤玉利用她伤害白引歌,这笔账,等到了九弛她会慢慢同白凤玉清算! “小翠,扶小姐上车休息。” 蓝公子手沾了血,吩咐自己身边的丫鬟照顾白凤玉。 她一直低垂着脑袋,任由小翠搀扶她上马车。 白引歌已经处理好最严重的侍卫,缝好后消毒上敷料,由于伤疤太长,她没有那么大的敷料,拆了四五个才勉强盖住伤口。 喂侍卫吃下抗生素和止疼药,白引歌转战下一个伤者。 夜煌陪在她身侧,见她出汗给她擦汗,时不时喂她一口水。 楚焰得令照顾欢儿,起初欢儿不乐意让他碰,但确实人高度紧张会出汗和口渴,她一手的血实在不易拿水袋,由着楚焰帮忙。 只是…… “看着点,你把水灌进我衣服里了!” “汗水把我眼睛都淹了,大哥你这汗擦的有些许潦草啊。” 欢儿时不时爆出一声抱怨,白引歌抬头一看,楚焰喂水的时候不好直盯着欢儿,就把水袋倒仰扭头看向一边。 欢儿弓背撅嘴要喝,他手一抖 ,洒了她一嘴。 正想嘲笑楚焰,这边稳妥喂水的来了。 “娘子,为夫想到一个一滴都不会撒的办法,你若不害羞,要不我们试试?” 夜煌暧昧的在她耳边低语,白引歌浑身一激灵。 大哥,你该不会想嘴对嘴喂吧! “快处理完了,我不渴,一点都不渴。” “是吗?中午的卤牛肉有点咸呢!” 白引歌不理他,给侍卫消毒,缝针。 这些皮外伤都好处理,中箭的人有两个,比较麻烦。 还好有其他侍卫帮忙拔箭,白引歌检测伤口无毒素反应,用棉签沾了碘伏进伤口清理干净碎肉,塞了止血棉,没有缝针。 血洞缝针,里面的血液不及时排出,伤口无法愈合,还有可能感染。 十好几个人的伤口分别被处置好,白引歌下令让没受伤的人做两个简易担架,把最严重的两人抬上,等到下一个城镇放下来修养。 乌达剌这边,弄醒了被留下的几个刺客分别问话。 刚开始他们咬紧牙关不肯招供,乌达剌亲自用刑逼他们开口,打的血肉模糊,旁边的刺客呜咽着开了口。 “是……是沐王让我们伏击齐王的!只要能取齐王和齐王妃项上人头,沐王赏金千两!” 第206章 再度伏击 沐王? 听到这两个字,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九弛的人或许不知道沐王和齐王的关系,但大丰朝这边的人皆知道他们兄友弟恭,好端端的怎么就兄弟反目了? 白引歌正在仰头喝水,听到此刻的供词,被呛的咳嗽连连。 夜煌的大手轻柔的在她背上拍着,一双凤眸冷锐眯起,寒光如有实质落到哭诉的刺客身上。 沐王失踪,是生是死还没调查清楚,居然就有人打着他的名号出来行刺了! 太后被囚禁,她的爪牙父皇正在清理,难道是有人想要鱼死网破? “你们可见过沐王,长什么样?” 夜煌不信刺客说辞,要他出示证据。 刺客极细致的把沐王的样貌特征说了一遍,包括手背上有颗小黑痣,以及手里牵着一个五岁小儿。 “我听沐王叫那孩子平儿,看样子像父子……” 哐—— 长剑擦着刺客的脸和外耳廓,气势汹汹的插入他脑袋后面的树干。 夜煌满脸阴鸷的出现在刺客面前,居高临下,身上萦绕着浓烈的令人呼吸不畅的肃杀之气。 明明晴朗的天空,似被他的低气压遮盖,方寸空间压抑的令人几乎窒息。 “说真话,不然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 夜煌威胁一出,白引歌的脑子 里已经开始思考实验室里那些毒药,那些能折磨人到极致。 剑身嗡鸣,震的刺客脸色煞白。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在把人弄醒前,乌达剌亲自检查了刺客,齿间没有毒药,不是死士。 他惶恐的直哆嗦,但还是不改口。 “是时候让你们开开眼界了。” 小皇帝看刺客紧咬牙关,从袖子里摸出一根小竹管,拔下塞子轻轻的搁到刺客嘴唇上。 “这是我们九弛秘制的逼供虫,出生后就浸在九十九种毒液中喂大,咬一口就能让人体会人间剧痛。具体什么滋味,受过的人痛哭流涕说生不如死,直直的想求死。” 虫子已经探出一个脑袋,开始往此刻的皮肤上爬。 刺客浑身剧烈哆嗦,“真相就是我说的那样的,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那么说……” 噗—— 离得最近的刺客嘴里塞了布团,捂了嘴,乌达剌猛然一剑刺入他的心脏,拔出来的带出一片血渍。 就在这时,蜈蚣一般的虫子一口狠咬上刺客的上嘴唇。 “啊!啊啊啊!” 那一瞬直达心底的痛,他无法言明,只感觉浑身所有的痛觉神经都被触动,脑袋要崩裂,血液在血管里放肆的逆流。 就像无数根细针插满了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有火 烧的,有电击的,有冰冻的。 疼,真的疼痛欲裂。 无法压制无法忍受的痛,成了摧毁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刺客声泪俱下的求饶,“说,我说……是雇主让我这么说的,我们不知道雇主是谁……他是由人介绍的,出手阔绰,给了我们每人十两黄金……要,要我们多召集人杀了你们所有人……” 无差别击杀,一个都不放过。 夜煌和乌达剌听到这话,两人瞳色幽深的对看一眼,神色莫名。 小皇帝收回毒虫,继续审问,“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朕给你个痛快!” “就这些了……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好痛,真的好痛……你们杀了我吧,我但求一死……” 疼的直抽抽,白引歌看不下去,夜煌将她揽入怀中。 大家都忙着审问刺客,不知道白凤玉上了马车之后,发现了一张扎眼的纸条。 她看完内容后,心底的愤恨消弭,肿的很高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白引歌,你死定了! …… 再度启程,由于处理刺客花了不少时间,抵达驿站的时候临近深夜。 一行人在驿长的接待下入住,疲惫的众人没有什么交谈,各自在房间里休息。 白引歌在马车里跟夜煌讨论了下午的行刺事件,两人都觉得沐 王可能被人控制起来了。 至于这个人是不是大顺帝,还得等调查结果。 刺客有可能是太后余孽的报复,有可能不是。 白引歌心底生出一种直觉,但她没有告诉夜煌,这事搞不好和齐太妃有关! 既然岑先生是齐太妃和九弛那位的私生子,孩子偷偷摸摸养着肯定不如送回九弛享福。 齐太妃执意把人留在身边,是因为九弛无路可去,还是在谋划什么? 对于齐太妃来说,大顺帝是她的儿子,岑先生也是。 辅佐谁当皇帝,对她影响都不大。 只取决于在这两个儿子之间,她更偏爱哪一个! 这一次的宫变,看上去有惊无险,是大顺帝策划的,可齐太妃浑水摸鱼险些成功。 若非有太后横插一脚,白引歌难以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 也许此刻大丰朝已经改名换姓了! “你在想什么?” 注意到白引歌走神,夜煌的手轻轻的摩挲她的下巴,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她想到夜煌和齐太妃关系很好,不想在无凭证的怀疑下指证她,“没什么,就感觉我们离开可能是被有心人安排的,父皇会不会……” “父皇睿智,你别担心。” 夜煌知道她有心事,见她不肯说也不勉强。 “今天劳累一整天,快 休息,天塌了为夫给你顶着。” 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夜煌催促她闭上眼睛。 门外有侍卫守夜,驿站比客栈安全。 “嗯嗯。” 白引歌累极倦怠,在他胸口蹭了蹭,很快进入梦乡。 夜煌看着她的睡颜,也合眼呼吸趋于平稳。 进门之前,白引歌在院子里看到一只很漂亮的鸟,不畏严寒立于树梢,睡着后意识不受控制的飘到鸟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这无意识的行为晚点会救自己和夜煌的命。 三更后,有身手矫捷的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院子中,手脚麻利的扭断守门侍卫的脖子,再往屋里吹了浓烈的蒙汗药。 窗户被钉死,门被锁,熟睡的两人完全没听到声音。 驿站的其他人也被迷晕,个个陷入深沉睡眠中。 黑衣人的目标是夜煌和白引歌! 白引歌在树上看到黑衣人的所作所为,惊的拍动翅膀想去啄那些黑衣人。 想到她被抓住就是一死,飞到半空她转换路线往小皇帝和乌达剌的房间。 他们的窗户关着,门是从里面锁上的。 白引歌心急如焚的啄着窗户,啄破窗户纸不停的“唧唧”叫着,可惜里面的人被迷晕毫无反应。 火燃了起来。 她和夜煌的屋子,不过须臾的时间,烧的一片亮堂。 第207章 火海逃生 危险! 时小习进不了乌达剌和小皇帝的卧室,心急如焚的围着院子转了几圈,试图找一个睡觉没关窗户的人。 但大冬天的,深夜寒风冷冽,怎么可能有人没睡! 火烧的太快,他们的门和窗户被封死,如果找不到人及时破窗而入,她和夜煌会被活活烧死! 咚咚咚。 不死心的挨个啄窗户,啄到鸟喙发疼,麻木,甚至随时都可能血肉模糊的掉落,整个院子静的像鬼城。 除了熊熊大火燃烧的声音,四合天地再无他响。 怎么办怎么办,是他们大意了! 虽然派了护卫轮守,但没想到这些人胆大妄为到当夜再下手。 对了,暗卫呢,影去哪里了? 白引歌慌张的四下张望,平日在暗中守护夜煌的影不见踪影。 是被人调虎离山了吗? 思绪纷乱,隔着门板都能看到屋内的火苗窜的有一人高,并且蓬勃发展,不一会儿的功夫似乎就能把屋子连带屋内的人化为灰烬。 不行,她不能跟夜煌分开! 就算要死,他们也要死在一起! 白引歌找不到人,进不了门,心灰意冷之下利用鸟儿嘭的撞向那被钉紧的窗户。 窗框是木头,她知道自己撞不 碎,但她不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夜煌被烧死。 而且,如果鸟儿昏死过去,她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支配自己的身体—— 或许夜煌还有救! 白引歌孤注一掷,哪怕会领受鸟儿濒死的剧痛,她还是不顾一切的撞了上去。 嘭。 鸟头溅血,意识回笼。 床上的白引歌蓦地睁开眼,火苗已经烧到了床畔。 她唰的急忙坐起,一边摇夜煌一边打量屋子里的火灾。 只见火从屋子的四周向中心聚拢,火苗染的很旺,应当是在屋子里洒满了什么东西助燃。 白引歌猛地想起进屋闻到的大蒜味,不浓烈,太累了两人没有细细追究。 是白磷! 有人在屋子里布了杀手,早就在等着他们了。 如今知道这些已然无用,火越来越旺,如果夜煌醒着,或能一闯。 可夜煌怎么都弄不醒,针扎都昏睡着。 心乱如麻的环视一圈,梳妆台在烈火中,无法靠近。 白引歌掏出袖带里的一小块镜子,亲了亲夜煌温热的唇,“我不知道你在那个空间能不能活下去,那里面有药品,也有日用品,我会跟你说明,希望你能自己找到出来的办法。” 她就像救沐王时那样,透过镜面打开异界空间,费力的把夜煌往里面塞。 一眨眼的功夫,夜煌入了实验室安全了。 可白引歌尝试跟进去,她的下半身依旧稳固的卡在外面。 任凭她如何努力,就只能探进上半身! 火舌越来越近,白引歌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她趁还有些时间,快速的拿出纸笔,想给夜煌留一些讯息。 “我不是原来的白引歌,这是异空间,在镜子里面。” “打开的抽屉,里面的东西都能吃,撕开即食。” “水可以喝,我会注明,你要把开关往下摁。” 她怕夜煌被困死,竭尽所能的留够生存空间给他。 火苗已至床脚,床幔助燃,白引歌下半身在外面,裙摆被点燃,烧的她一疼,她猛的从镜中世界抽身。 啪啪的打灭火焰,她捏着小镜子不住往床脚缩,在最后一方安全之地大口喘息。 来不及了,她会死。 眼看火越烧越猛,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告诉过夜煌自己的心思,她心蓦地一疼,再度钻入镜中世界。 “还有,我爱你。” “为了我,一定要活下去!” 在a4纸的最末,她添了最后两句,心痛非常的 亲吻夜煌一口,做最后的告别。 咸湿的泪水汹涌而下,不舍犹如一张密室的网兜头将她罩住,让她艰于呼吸和视听。 她很想再多看他一会儿,可她知道没时间了。 如果上半身在里面,下半身被烧成黑炭,他出来时看到会吓坏的。 她不想最后被他记住的样子,狼狈又可怕。 永别了,我的王爷。 心痛欲裂的抽身离开,蜷缩成一团死死抱着镜子,哪怕自己即将被焚烧她也不愿他受一点的危险。 床框已经被大火吞噬,她的衣衫很快也会被点燃。 灼热的温度在升腾,下一秒似乎就能将她席卷。 轰—— 就在白引歌咬着牙准备给自己注射安乐死的药,免去被火活活烧死的痛楚时,她忽然想到实验室有灭火器,还有灭火消防栓来着! 既然里面的药品针剂都能拿出来,说不定那些也可以! 烧成死灰的心一瞬间充满力量,她在害怕,怕自己死掉,怕她只是延迟夜煌的死亡。 “咳,咳咳。” 浓烟滚滚,灼烧着她的气道。 不行,得想办法活下去! 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都还没有和和美美过日子,怎么能这么憋屈的叫人算计了 去。 脑子里出现灭火器,她一伸手探入镜中,哗的提出来,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彼时火苗已经扑腾上她的衣服,她打开灭火器一阵猛冲,以她为中心的床板区域被扑灭。 心底顿时燃起雄厚的希望。 白引歌势如破竹,一鼓作气同时打开两个灭火器的手闸,将周遭的火扑灭。 只是屋内多是木制品,加上有白磷助燃,火还是燃的很大。 白引歌看了眼被烧的摇摇欲坠的门,她不能一个人在这做消防员,这么大一屋子的火,实验室的灭火器不一定够。 她得清出一条路,破门出去! 一手提消防栓,一手用实验室的湿毛巾捂住自己的口鼻,减少浓烟吸入。 她顺利的走到门前,门板一被灭火器的气压冲击,哐当一声砸了下来。 白引歌躲到一旁,密闭的空间见了新鲜空气,烈火势头更猛。 她一个箭步跳出去,脚下一歪在门口的台阶上滚了一圈,跌落到院子中。 肺部灌入冷气,熏伤的嗓子更疼。 她气喘吁吁的伏在地上,以为自己和夜煌暂时逃过了一劫。 嘭—— 黑暗中有阴影悄然靠近,她还没来得喘口气,被人一下砸晕过去。 第208章 虚惊一场 夜煌醒来,一片刺眼的白。 全然陌生的环境,头顶是不知名的发光体,手下是冰冷的床。 他警惕的坐起来,发现手上被放了一张纯白的东西,上面有字。 这是哪里? 环顾四周,寂静的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但他还是绷紧肌肉,保持绝对的小心谨慎。 他微蹲下去,捡起了可能有用的类似宣纸的东西—— “我不是原来的白引歌,这是异空间,在镜子里面。” 双眼紧盯着第一句话,夜煌手指攥紧A4纸,紧到拇指下的纸发皱,差点被生生掐碎。 这是她留下的,为什么要留这种讯息? 两人在床上睡的好好的,怎么一睁眼他就跑镜子里来了? 不可能! 夜煌不知道什么事唯物科学主义,但他就是它的拥护者,不信鬼神。 “打开的抽屉,里面的东西都能吃,撕开即食。” “水可以喝,我会注明,你要把开关往下摁。” 他忍住心头强烈的悸动,继续往下看,想着白引歌应该会有个合理的解释。 一连看了两条,都是生存提醒,一字未提发生了什么事。 夜煌的心头泛起了不好的预感。 “还有,我爱你。” “为了我,一定要活下去!” 看到最后仓促的两句,他整个人就像是猛地被人丢入 冰湖之中一般,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全身。 心脏在一瞬间,甚至因为巨大的惊疮停止了跳动。 不会的…… 有影在外护卫,白引歌绝不可能有事! 他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张嘴欲喊白引歌的名字,让她不要开这种不好的玩笑。 可他张了张嘴,明明在努力的发声,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他失声了。 如同燕王那一次的应激性失声一般,嗓子哑了。 但这不妨碍他四处找人,他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在偌大的空间转了转,除了这亮着灯的方形空间,四周一片黑暗。 他打开了每个可能藏人的柜子,甚至拉开了所有的抽屉,想要结束白引歌这个荒唐的玩笑。 没人,哪里都没人。 有迹可循的是,他看到了好几样她曾经用过的东西,手术刀,止血钳,消毒液,他叫不出来名字,却不觉得陌生。 白引歌……白引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又去了哪里? 夜煌紧握着那曾经被他拿来质问过她的碘伏瓶,狭长的凤眸溢满悲伤,如同一片璀璨漂亮的星河被不知从哪飘来的乌云遮住了一切。 痛,胸口的那一块区域锐痛。 一想到纸张最后两句话,他的心就像是被灌入了尖利的冰渣,肺腑被冻结。 疼 痛让他威武不屈的腰背塌了下去,他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异世界,抱着曾属于她的东西,蜷缩成一团。 他失去她了。 明明睡觉前他还搂着她温热柔软的身子,亲吻过她的脸。 此刻身边还有她的气息,可她再也不见了。 他的世界黑暗下去。 每一次的呼吸都泛着抽痛,心脏被无可名状的疼痛碾压,痛不欲生。 原来失去一个人,竟真的如同剔骨抽筋一般的疼。 难怪皇兄会疯。 “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要我放弃?” 忽然,耳朵里出现了一道尖锐的女声,很是熟悉。 “玉儿,齐王出事非同小可,我们现在应该让人去救火,看看能不能救出他……” 蓝公子的劝慰,让夜煌精神一震。 “夜煌是死是活,那不该我们管。能活是天意,被烧死了也是天意。” 白凤玉冷漠无情的回她,“你到底动不动手?这可是你那边的人的要求,要白引歌死!如今她从火场逃出来,若非被我抓到,她就要逃过一劫了。” 夜煌没有被白凤玉的无情刺伤,他的注意力在第二局上。 听到她说白引歌还活着,心脏嘭的注入了鲜活血液,整个人活了过来。 白引歌没事,至少现在没问题! 但是,白凤玉提到了火场,难道是他们睡着 的时候发生了火灾,白引歌为了让他活,把他放进了这个异世界的空间? 白引歌会跟动物沟通,有着秘密基地,她到底是什么人? 夜煌好看的剑眉微拧起来,不管她是什么,他都爱她! 蓝公子没想到那位送的信会被白凤玉看到,她绞尽脑汁思考留下白引歌的办法。 亏得白凤玉不想自己动手杀人,把被迷药弄晕过去的她叫醒,不然白引歌逃离了火场也难逃一死! “我的意思是不能在这里动手,九弛小皇帝需要她,你是知道的。如果白引歌出事,他会第一个找你麻烦,我是怕你受迫害。” 蓝公子巧言令色,试图说服白凤玉。 “不管了,人都死了,他能奈我何?不然我们把她搬回火场,把她丢进火海,这样也不算我们杀的,免得日后做恶梦。” 白凤玉有贼心但没有贼胆,她特别想白引歌去死,但她不敢下手。 “对对对,这个办法好。你先去看看门口有没有人,没人我们立即动手!” 蓝公子手刀已经备好,只要白凤玉转身,她把白凤玉弄晕,到时候嫁祸给他人,这事也算有个交代。 “好!” 白凤玉对她百分之百信任,应下后立即转身走向门口。 脚步刚挪一寸,蓝公子先尖叫一声做出被袭击假象, 在白凤玉察觉到不对准备回头之前,嘭的将她砸晕过去。 “歌儿,歌儿,你快醒醒。” 蓝公子确认白凤玉昏死,她掐上白引歌的人中,让她苏醒。 “火,火!” 白引歌就像是陷入了梦魇中,醒来之前惊慌失措的大叫,蓝公子心疼的握住她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 镜子里的夜煌听到白引歌的声音,心一下提起来,快蹦出嗓子眼。 是白引歌,她真的没事! “白引歌,白引歌,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他激动的站起来,看不到她,但他能感觉到她的存在,迫切的希望能跟她互相确认彼此的安全。 白引歌没有回答,因为她没听见。 蓦地睁开眼,后脑勺一阵疼痛,看清眼前人是蓝公子,她绷紧的肌肉一松,“我,我怎么在你这?” “你逃出火海被白凤玉袭击了,我刚把她打晕。齐王呢,齐王在哪?他是不是为了你逃出来……” 蓝公子没看到齐王,想着这火烧了这么久,若齐王有事,怕是活不了了。 白引歌唰的坐直身体,紧张的张了张嘴,“他,他在安全的地方,我这就去把他带出来!” 完了完了,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夜煌醒没有。 千万别醒! 那后面的事,处理起来就能简单许多……个屁! 第209章 失而复得 白引歌探入镜中实验室,正好和夜煌对上眼。 她一脸惊悚,醒了! 怎么办怎么办,暴露了。 夜煌是一个古代人,他能理解穿越,理解借尸还魂吗? 会把她当成恶鬼,当成妖怪给处理掉吗? 白引歌太慌了,整个人陷入自己的小情绪中,没注意夜煌看到她安然无恙出现的那一刻,深邃眸底覆盖的阴云在一瞬间消散。 璀璨星河灼灼发光,夜空,明亮开来。 不能说话,不能交谈,把他弄晕再拉出来,说他所见一切只是个梦,完美! 乱中有了主意,白引歌和夜煌里的特别近,近到一开口呼吸就能交缠在一起。 在实验室,她可以意念取物。 手里已经捏着麻醉针,只要往他的手背上扎下去…… “太好了,你没事!” 她还没动,他忽然丢了手里的碘伏瓶,伸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 声音还微微发颤。 对于白引歌来说,是火海死里逃生的再见。 可于失而复得的夜煌来说,这是恍如隔世,踏碎流光的重逢。 被撕裂的心脏感受到她的体温,一点点愈合。 没有生离,也没有死别。 他最爱的人,在他眼前,在他怀中。 白引歌的手一顿,脊背僵直——他看到 了吧?那张她留下的离别之言。 他醒了多久? 在失去她的苦海中,挣扎了多久? 能感觉到怀中温热欣长的躯体在轻微颤栗。 他是勇挑九弛整个国家,一连大败数十武将的战神;他是那个为了救她,一把火烧了燕王府的天之骄子。 泰山崩于面前,他可能都不会眨眼。 可他因为她留下的话,他疼了,痛了,如今正需要好好证明她还在。 “这不是梦吧?” 甚至,他言辞轻哑,怀疑这是他痛失所爱后的幻梦。 她如何能把麻醉针扎下去…… 是,这样做最好,不会暴露自己,能自圆其说,减少很多麻烦。 可她不想,也不忍让他多伤心一分一秒。 她心疼。 咚。 麻醉针应声落地,白引歌伸出手,紧紧的回抱他,“不是,我们都还活着,我们都好好的。” 会好好的在一起,一年,十年,一百年。 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你的脚在哪?白引歌,你,你是……” 鬼字卡在喉咙上,如同一根吞不下吐不出的鱼刺。 夜煌确认她安全后睁开狭长的凤眸,一垂眸看到了令他脸色大变的一幕。 白引歌……只有上半身出现在这个空间! “呃……关于这个,我们 还是出去再说的好。你放心,我没死,也没事,就这件事解释起来比较复杂,外面还有事需要我们处理。” 白引歌被猛地推开,触及夜煌的视线,她尴尬的抿了抿唇,还没想好说辞。 夜煌脸色煞白,一瞬间嘴唇上的血色都褪了个干净。 虽然很害怕白引歌是鬼,但他没舍得推开她。 就左手抖的厉害,很厉害。 白引歌注意到他变了脸,想起自己曾经给他讲鬼故事,他吓的不行,这是害怕上了? 肿么……肿么这么可爱啊! 都怕的抖如筛糠了,还是不肯松开,怕她消失了就再也找不着。 “别怕,我是人。我们都还没有百年好合呢,我哪舍得离开你!’ 拉着他往外一拖,夜煌只感觉眼前的光亮骤然黑暗,眼前再出现光亮,他们回到了驿站的某个房间。 蓝公子和白凤玉在隔壁,他们这间房的门紧掩着,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定神看到了全须全尾的白引歌,夜煌大喜过望的舒展开紧拧在一起的眉头,再度把她揽入怀中。 “没事,你真的没事!” 再三确认,这次高悬着的心落回了胸膛。 白引歌忍不住在他脖颈上轻咬一口,“是啊,这样你能品味现实 了吧!” 微微的刺痛感,让夜煌有了真实感。 “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地方又是怎么回事?” 他有一肚子的疑问,在静下心后涌了上来。 白引歌把火灾和众人被迷晕的事说了出来,包括自己带着他逃生出天,结果被白凤玉袭击的事。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被迷晕,她想让我娘杀了我,被我娘敲晕,就在隔壁。” “至于那个地方的事……我,我还没想好怎么说,你可以等我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主要是解释起来夜煌不一定听得懂,也不一定信。 就算她有秘密,她依旧是爱他的,愿意在他生命有危险的时候,用她的命换他的。 夜煌明白这个道理,没有逼她。 “嗯,先出去看看。” 看影和九弛的暗卫去了哪里,再看看这次的暗杀时间是只针对他们的,还是有旁人。 两人平复习情绪打开门,蓝公子心急如焚的等在门口。 “火越少越大了,我们得去把其他人叫起来。” 看到夜煌出现,蓝公子大舒了一口气。 虽然她的心底也有疑惑,但她不在乎白引歌是使了什么手段救出的夜煌,她感觉冥冥中有帮助白引歌的力量。 不然那些现代 的医疗用品不该出现。 只要两人都好,她就安心了。 “好,分头行事。” 白引歌略去了自己变成鸟儿四处求助,最终一头撞死的事。 夜煌在小皇帝他们门前,捡到了那只头部鲜血淋漓的小鸟尸体。 他身体微微一怔,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敲门无回应,他一脚踢开门,把小皇帝和乌达剌弄醒。 “乌达剌,别扇,别扇!我不亲你……了……” 小皇帝以为是乌达剌,嘟囔着睁开眼,看夜煌冷着脸立于床前。 “出事了。” 他言简意赅的说了下当前的情况,小皇帝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救火,来人,快救火!” 乌达剌则眉眼沉沉,整个人似有很严重的起床气,满脸阴鸷。 “暗卫。” 他吹响手中的哨子,想试一试暗卫在不在,等了半晌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一如夜煌所说。 “本王的影不得令不会擅离,全部都不在,只有一个可能。” 出现了威胁他们这一行人的巨大危险,他们去处理那个危险,留下了看护的暗卫,结果人出问题了。 可能是被绑了,大概率被杀了。 夜煌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影已经是大内一等一的高手,到底是谁能策划这样一起谋杀? 第210章 小皇帝在上 “白白……朕是问齐王妃怎么样了,没受伤吧?” 九弛小皇帝等了半天没看到白引歌,有些担心她。 夜煌和乌达剌沟通的差不多,告诉小皇帝白引歌安然无恙,去叫醒其他人去了。 这一夜,整个驿站和驿站周围,就像是被结界隔离起来的偌大空间。 驿长和他的手下都被迷晕,唯一清醒的,只有白凤玉。 很是可疑。 但现在不是问话的时机,夜煌打算让蓝公子旁侧敲击。 “说不定四周还有危险,我去保护白白!” 小皇帝今日一直都在找机会跟白引歌聊一聊,可被乌达剌拦着。 现在的机会不是最好的,但他就是想去,不然憋在自己心底的那些事会把他从里到外灼烧成灰烬。 “不……” 乌达剌正要拒绝,小皇帝脚底抹油溜的飞快。 “现在近处是安全的,我们一起去找找暗卫。” 分开之前,夜煌飞跃到驿站最高点进行了一番观察,确定没有安全隐患,这才和白引歌分开。 他再也不想体验一把失去她的感觉,太痛了。 乌达剌见夜煌有心成全小皇帝,浓眉一皱。 他神色晦暗的点点头,正事要紧。 两人结伴,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进行了一番打探。 小皇帝逃离乌达剌身边,高兴的如同逃出牢笼的小鸟,愉快的大喊着白引歌的名字。 白引歌和蓝公子叫醒了所有人,楚焰和欢儿知道出了事一醒来立即进入戒备状态,紧紧的守护在他们身边。 小皇帝拉着她去一边黑暗的区域,小心翼翼的开口,“我跟你说,你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乌达剌差点把我给吃了!” “吃了?” 原谅白引歌想歪,主要是这一天乌达剌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肯定是她找去的四位美男子,做了什么刺激乌达剌的事。 “对啊,还好屋子里没有刀子锅子,不然他肯定把我抽筋扒皮一锅炖!” 回想到那一幕,小皇帝还心有余悸。 昨夜白引歌给他找的四个男人,为他打开了新世纪的大门。 他特别好奇两个男人之间能不能做那种亲密的事,主要是他都没碰过任何女人,虽然教导嬷嬷早就教过他了,但男女明显不一样啊! 于是四人进门后,他找了个最顺眼的拉到角落问他。 哥儿脸红红的跟他说了方法,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那里,那里……” 他的脸比哥儿更红,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贵人不信可以试试的,看您喜 欢在上面还是在下面,我们几个,都可以的。” 说着最嫩的小哥开始脱衣服。 小皇帝及时制止他,“别,我就好奇这事,并不想亲自实验……” 就算要做,也得跟乌达剌啊! “那,那只要贵人给得起价,我们,我们也可以给贵人现场表演的……” 哥儿倒是敬业,换了个办法。 小皇帝摸出一锭金子往他怀里塞,壕无人性的道,“那,那你们去屏风后面给我表演……” 害羞的他,就像是捂着眼睛,却从指缝偷看的小孩,欲盖弥彰。 沉甸甸的金子,晃的哥儿眼花。 他捧着金子出去跟三个人商量了一下,然后他缓缓的脱下了裤子—— 就在这时,乌达剌毫无预警的破门而入。 那白的扎眼的腿,刺的乌达剌眉眼一凛,几乎是一脚一个把四人踹去房间。 “长本事了!” 乌达剌脸色铁青的把他拎去他的房间,“接下来你要干什么,嗯?” 小皇帝没好意思说自己被打了屁股,都快二十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说出去多丢人啊! “总之,我被惩罚了……乌达剌说你带坏我,不许我跟你接近……但我还是特别好奇,那里,真的可以?” 铺垫了半天,小皇 帝就是想求知。 白引歌看了眼不远处还在燃烧的厢房,无奈的扶额,“他们是专业的,你要相信他们!” “可,可我怕弄痛乌达剌……有没有缓解的办法?” 小皇帝为难的眯了眯眼,突然语出惊人。 白引歌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小皇帝这是打算在上面? 哎呀,勇气可嘉啊! “理论上是有的,等你和乌达剌要进行到哪一步之前,你来找我,我再给你想想办法。” 现在给了,小皇帝霸王硬上弓,成了两人关系突飞猛进还好,不成她得被乌达剌那眼刀嗖嗖的绞杀! “姐,你就是我亲姐!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我帮忙我绝不拖后腿!” 小皇帝就欣赏白引歌这豪爽劲,高兴的拍了拍她的手臂,乐的几乎找不着北。 醒来的驿长和驿站的人,忙碌的大喊着走水了,一边打水救火,一边疏散众人。 小皇帝和白引歌一行人,马车什么的安然无恙,他们退到暂时安全的房间。 等到夜煌和乌达剌回来,两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九弛暗卫和影的较量,导致自家主子陷入险境,驿站门口乌泱泱的跪了一堆人。 暗卫是小皇帝的暗卫,听命于九弛的那位,也就是小 皇帝的生父。 他们接到命令把影引开,不敢不从。 影留了两人看守,人折了,至今找不到尸体。 一了解是那位按捺不住下杀手,夜煌神色讳莫如深,乌达剌的也不好看,阴沉的几乎能滴出黑水。 “他把计划提前,怕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夜煌的第一反应是沐王,难道他去投靠了九弛? 不然计划好的百里开外下手,为何提前这么多日? “官道不能走了,警惕性再高,这一路舟车劳顿都会下降。” 从大丰京都到九弛紧赶慢赶都得一个半月,没人能时时刻刻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夜煌和乌达剌商量换道走。 “好,等下进去细说。” 乌达剌阴沉着脸应下,看着跪了一地的九弛暗卫,声音冷若寒冰,“本王以为你们知道你们忠于谁,看来你们不是很清楚!” “摄政王,我们是可汗的暗卫,您不满意大可……” 嘶—— 辩驳的暗卫刚开了个头,嗓子眼就被乌达剌的匕首割开。 鲜血喷溅,点头栽地。 乌达剌厉眼一眯,结束了他的一生。 “即是可汗暗卫,就不该做任何可能让可汗陷入威胁的事!先去救火,余下的惩罚,回了九弛,可汗会亲自处置你们!” 第211章 沐王妃居然没死 几乎一夜无眠。 夜煌没有责怪影失职,他们失去了两个伙伴,尸体在驿站马厩里被找到,伤口发黑,是被抹了剧毒的暗器暗杀。 影的行动并无纰漏,正常情况下留两人对付一般刺客二十人绰绰有余。 只能说,这次九弛的那位花了大价钱,应当是从某个专业杀手组织找的顶级高手。 在功夫的世界,一山还有一山高。 夜煌让两人护送殉职的影回京安葬,顺便让他们调查关于沐王的事,秘密进行,绕过大顺帝。 之前的调查毫无进展,这几日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心脏上就像坠了一块秤砣,越深想越往深渊坠的厉害。 后半夜火被扑灭,大家都不想再呆在驿站,上了马车将就半宿。 天一亮,众人简单吃了些包子馒头,继续赶路。 依旧是蓝公子白凤玉一辆车,小皇帝和乌达剌,白引歌和夜煌。 欢儿和楚焰一人坐一边,车把式坐中间,一路上神经高度警惕。 他们选择绕远路,但为了掩人耳目,在进入下一个城镇的时候,买了三辆豪华马车,烟雾弹一般的让九弛的侍卫带领这些马车走官道。 白凤玉想坐走官道的马车,跟他们兵分两路。 蓝公子不许,说这样就是以身饲虎 ,太过危险。 她醒来后一直没搞懂打晕她和蓝公子的人意欲何为,醒来之后白引歌夜煌全都没事,就烧了驿站几间房,气的白凤玉咬碎一口银牙。 走了一天,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晚上睡觉,夜煌心事重重。 “娘子,你能让你的鸟朋友去看看沐王府的情况吗?” 他记得白引歌曾经在平儿虎皮鹦鹉那看到过怡儿的情况,如果可以看沐王府…… “可以是可以,但平儿的那只鹦鹉好像……死了。” 上次进行共感失败,想要附身也不行,她思来想去只有这一种可能。 但还有平儿的蟋蟀可以试试。 要是还是不行,安和堂里的鸽子她也可以附身,飞去沐王府看看不是不可以。 还有齐王府留样的一些动物,白引歌怕夜煌有需要找不着她,也留了心腹,让府里的人好生照料。 “嗯,尽量去人多的地方待一会儿,看能不能打探到关于沐王的踪迹。” 夜煌起初以为沐王行刺这事是父皇安排的。 因为知道自己和沐王兄弟情深,就算沐王真的做了很多伤害自己的事,最终自己都舍不得对他下手。 父皇定是知晓了其中一切,借故处理沐王。 因为沐王都被催眠了,不应该对父皇又 仇恨,他相信白引歌的技术,所以这一点说不通。 而且他试探的时候,父皇那口气就不许他在追查。 只有一个可能,这事深究对谁都没好处。 夜煌知道父皇疼爱自己,沐王的王妃几度试图谋杀自己未遂,沐王还一个劲袒护,等于纵容行凶,罪加一等。 治死罪,都绰绰有余。 但沐王毕竟是母妃和父皇的第一个孩子,他舍不得下杀手,只能用毁了沐王的方式,把他软禁起来。 夜煌是这么怀疑的,让他留在宫里的人监视着,顺着这条线去查。 最近都毫无动静,父皇每日如常。 所以是不是他弄错了,其实沐王因为某种方式被唤醒,毕竟白引歌说过不是一劳永逸的。 人不在京城,夜煌又担心,只能让白引歌试试。 “正好我有点困了,你保护我啊,我去给你看看。” 头晕沉沉的过了一天,驻扎下来,白引歌吃了一点东西就睡了过去。 夜煌紧握着她的手,郑重的颔首。 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 看着白引歌安静的睡颜,夜煌的胸腔微微发烫,那颗曾经碎裂成渣的心恢复了原状。 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柔一吻,“睡吧,我的王妃。” …… 白引歌附身蟋蟀成功。 她 依旧被关在草笼子里,但不妨碍她听到外界的声音。 “父王,母妃去哪了啊?她最近好像很忙,都没有陪平儿睡。” “你母妃有很要紧的事要办,今晚父王陪你,乖。” 沐王父子的对话声,让白引歌的蟋蟀身子一僵。 母妃,沐王妃不是死了? 这父子俩不是被刺激的得失心疯了吧? “母妃回来后,想变了个人一样,平儿有些怕怕……” “傻孩子,她是你母妃,是世界上最疼你最爱你的人。她变了,是因为遭遇了一些很不好的事,她自己也很难受的。” 谈话继续,还是围绕已经死去的沐王妃。 白引歌的第一反应是,沐王去哪找了个跟沐王妃差不多的人来照顾平儿,所以平儿察觉到不对劲。 “是……是跟四皇叔……” “平儿,父王说过,不要再那样叫他!他是我们的敌人,不是我们的亲人,记牢了,知道吗?” 温和的沐王听到平儿提夜煌,忽然变得严厉。 白引歌从草篓子的空隙看去,只见沐王抱着平儿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屋内的陈设很旧,但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地方。 “可是父王以前明明说过,四……他,他是一家人啊!” 平儿委屈的嘟囔,不懂大人间的 爱恨情仇。 沐王唰的坐起来,一并把平儿搀扶起来,“以前是以前,后来他对你母妃和父王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以至于我们一家三口躲起来做人,不见天日。” “平儿你听好了,他和白引歌是我们的头号敌人,父王不要求你为此做些什么,你只需要打从心底厌弃他们,不然你母妃会伤心的。” 沐王言谈间全是对夜煌的恨,浓稠的化不开。 白引歌心惊肉跳的同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凭什么这么说? 害人的是他的王妃,包庇的是他,夜煌由始至终都是受害者! 可恶,怎么没有史前霸王龙! 要是有,她一定附身,把这个歪曲事实真相,谋杀兄弟不够连父亲都要干掉的混蛋一口咬死,嚼的稀碎,让他痛不欲生! “……好……” 平儿不情不愿的答应一声,惹得白引歌连连翻白眼,这是被洗脑成功的小白眼狼啊! 吱呀—— 门忽然被推开,一个身着靛蓝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白引歌看不见她的头,只能看到下半截身子。 但她的声音,就算化成灰白引歌都忘不了! “你们父子两不睡觉在聊什么呢?” 温温柔柔,带着江南之乡的侬音。 是沐王妃! 她,她真的没死! 第212章 离开 白引歌惊诧的瞪圆了蟋蟀眼,心沉了又沉,几乎坠入深渊。 不可能! 明明沐王妃在大顺帝面前自刎了……怎么会没死? 诈死? 刀子都插进心窝了,大出血那么久,脉搏早停跳了。 白引歌自己就是医生,亲眼目睹了那一场血红的自我了结,怎么想都想不透沐王妃如何能死里逃生。 难道她是妖怪? 是了,她做鬼都能灵魂穿越,还能在睡着的时候附身各种动物,有妖怪也不奇怪。 那夜煌岂不是很危险! 心脏蹦跶到嗓子眼,白引歌紧张的望着篓子外的动静,看到平儿从床上一跃而下,跑过去抱住沐王妃。 沐王妃蹲了下来,那张脸白引歌比谁都熟,可不就是沐王妃本尊! “聊母妃陪睡比父王好,父王讲的睡前故事一点也不好听,平儿要母妃讲。” 糯米团子撒娇,沐王妃将他抱回床上,声音轻柔,饱含爱意讲了孟母三迁的故事。 白引歌确定这真的是沐王妃! 母亲对孩子的爱,假装不出来。 沐王妃到底是如何诈死的,在这耗一夜,不知道能不能探得蛛丝马迹。 很快,平儿睡着。 沐王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今天一切可还顺利 ?” 沐王妃“嗯”了一声,放松下来声音有些疲惫,“按照他的要求找了幻烟阁,他们明日启程,三日内就能带回夜煌和白引歌身死的消息!” “辛苦了,回房我给你捏捏。” 沐王怜爱的在她脸侧吻了吻,两人一起起身,吩咐丫鬟和嬷嬷看守平儿。 白引歌心底那叫一个着急,别走啊,你们的话才说了两句,具体在指代谁? 是谁要杀她和夜煌,除沐王和沐王妃以外的人,难道是联手的其他皇子? 门合上,守夜的丫鬟回耳房躺下,屋子安静下来。 她努力的蹦了蹦,想要推开脑袋顶盖着的小草垛,追上去听听沐王夫妇的未完之言,可蟋蟀的细胳膊细腿就跟长着玩似的,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啥用。 垂头丧气的耷拉下脑袋,为今之计只剩不停鸣叫,盼着丫鬟觉得吵,把她放到屋外。 好运有飞蛾鸟类飞过,或许还有机会。 只可惜这丫鬟睡眠超好,白引歌感觉都快把蟋蟀嗓子叫哑了,她睡的死沉。 翌日剥开眼皮,白引歌唰的从床上弹坐起来,一秒都不带迷糊的去摇夜煌。 “快醒醒,不得了了,沐王妃诈死,沐王和平儿好像也没被催眠,他们一家三口在某个地方隐 居,还在帮谁找什么幻烟阁追杀我们!” 一口气连珠炮般的把昨夜探得的内容道出,白引歌说完,胸口剧烈的起伏。 夜煌迷蒙了三秒,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整个人的气息变得压抑。 “真的?” 凤眼一凛,眸色深沉的盯着她,等她再度确认。 “对,我通过平儿那只蟋蟀听到和看到的。怎么办,咱们要先打道回府,把他们解决了吗?” 沐王平安无事,并且刺杀皇帝还能成功撤离,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人在帮他。 而且还是宫里的人。 夜煌孝顺,知道大顺帝陷入险境,他想回去保护的吧? 凝眉深思,夜煌晨起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点鼻音,“你有办法确认他们身在何处吗?” 白引歌摇头,蟋蟀的一方天地太狭小了,除非能附身蟋蟀附近的其他动物。 “我可以跟它共感,没事就看看,如果平儿把它放出来,我有线索立即知会你。” 九弛不一定要去,去是因为大顺帝的圣旨。 白引歌对那个便宜亲爹没什么感情,现下有白凤玉顶替她,她搞不好能跟夜煌折返回去,杀他们这些布局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起来后找个机会跟她娘说说看。 “嗯。” 夜煌愁眉不展,眼 底一片担忧。 两人洗漱后简单的用了早餐,夜煌跟乌达剌单独去离队不远,但确保他人听不到谈话内容的地方交谈了小半盏茶的时间。 沐王就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斯之剑,随时掉下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白引歌刻意去找蓝公子岔,冲突了几句,还动手推攘了蓝公子几下,把纸条塞到她手心。 白凤玉想出头,欢儿拦着她,她只能干瞪眼。 短暂的喧嚣后,马车启程,继续前往九弛。 夜煌在车上欲言又止。 白引歌觉察到他的情绪不对,伸手握住他的右手。 最近得空就给他复健,反应很好,互相交握的时候,能感觉到他轻微的握力。 “有想做的事就去做,我会陪在你身边。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我会医术,你不用顾忌我!” 而且我还会使毒,一实验室的秘密武器呢! “回头的路不好走,我不能确保你百分百的安全。让你自己孤身去九弛,我更不愿……” 夜煌见她挑开心事,倾吐自己的担忧。 他举棋不定,是想要万全之策能保她周全。 “没那么复杂,你去哪我就去哪。” 白引歌目光坚定的看着他,“刀山火海,你都不怕,我也没在怕的!” 夜煌感动 的伸手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磨了磨,“可我不想你涉险,哪怕一分的危险我都不愿你有。” 经历过一次失去的滋味,痛不欲生,足够让他刻骨铭心。 “乖,我已经跟乌达剌说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会替我护你周全。你可以信任他,欢儿和楚焰我给你留下,还有影,我分四人给你……” “夜煌!我的话你没听明白吗?你回去,我跟你回,我不怕!” 白引歌就知道他找乌达剌绝对有事,没想到是托付自己。 乌达剌那人精,可不会简单的答应,夜煌定是用什么来交换的。 她柔和的语气忽然一凛,身体变硬。 “好好好,跟我回,哪也不去。” 本以为要为此争执一段时间,没想到她一个不高兴,夜煌立即改了口。 “你不会假装答应我,然后趁晚上我睡着的时候一个人偷跑吧?” 怀疑的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定定的望着他,要他承诺。 夜煌唇角微勾,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不会。” 白引歌看他眼底磊落又坦荡,决定信他。 哪知他不打算趁夜离开,而是午后在她水里加了很少的蒙汗药让她睡过去。 等到傍晚在客栈落脚,白引歌睁开眼,夜煌已然离开。 第213章 说话不算数 “你们家王爷临行前,把你交给了本王……” 食指微挑白引歌的下巴,她还是毫无察觉。 自打知道夜煌一个人离开,她起来就阴沉着脸呆在那,哪怕乌达剌疑似骚扰的动作都没能让她有所反应。 “朋友妻,不可欺!” 小皇帝先受不住,跳出来一把捏住乌达剌的食指往自己的下巴上怼,“如果你一定要,我可以代替她!” 换做平时,白引歌得嘲笑他们了,可她就像失了魂,一动不动。 可恶,说好不会晚上离开,就大白天的离开。 夜煌,算你狠! 虽然明白夜煌是担心拖累自己,但白引歌接受不了他这种不告而别的行为。 他担忧她,难道她就不会担心他吗? 如今大丰王朝危机四伏,齐太妃有异心,沐王妃假死,背后还有大靠山。 他虽然得大顺帝爱护,但双拳难敌四手! “生闷气也没用,人已经走了好半天了,骑快马也追不上。” 把手从小皇帝手中抽出,乌达剌嫌弃的在袖口擦了擦,目光直直的看着白引歌,“他叮嘱过,我们可以边走边游山玩水,拖个十天半个月,他就能赶上来。” 白引歌终于抬眼,眼底全是坚定,“不行,我得追他!反正我去九弛可有可无,你们按原计划继 续走,我带我的人离开。” “不,楚焰留下,你们九弛的人应该见过他。” 这样就能暂时隐瞒白凤玉的身份,她不是想做公主,就看她有没有那个命了! 做了决定,白引歌就要下马车。 乌达剌一记眼神示意,小皇帝忽然朝她扑过来。 “白白,不能回,危险。” 十秒前还是自由身,十秒后她被小皇帝点穴绑住手。 “齐王的嘱托,本王既已接下,就会办到。” 乌达剌的眸色幽深,眸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如果齐王妃不配合,那本王就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呸,公报私仇! 白引歌从他眼中看到了赤裸裸的报复,这男人不是说自己不喜欢小皇帝,那现在这样算什么? 有戏啊! 但现在实在不是撮合两人的时候,自打知道夜煌离开,她的整颗心就拴在了他的身上。 马车比骑马慢一半的时间,如果夜煌日夜兼程,明日天亮前应该就能回京。 回去之后他要怎么办?派人把京城搜查一遍? 如果沐王一家子没在京城,他和大顺帝的危机就一直存在,太后刚被大顺帝处置,囚于慈宁宫,裁撤宫人,消减用度,青灯古佛伴余生。 拔除太后爪牙的行动肯定也在进行,夜煌这时候回 去,就是人前活靶子! 越想心越沉,就像沉到了寒冰深渊。 白引歌一刻也待不下去,她怕白凤玉听到,刻意压低声音道,“乌达剌,我有可解百毒的解毒丸。只要你放开我,我可以给你十丸!” 知道非一般条件乌达剌不会答应,她拿出诱惑力很大的解毒丸。 古代这大环境,无毒俱全还很常见。 解毒丸不稀罕,但能解百毒就厉害了,他不可能不心动! 乌达剌笑面狐狸般的摇头,“齐王妃一路随行,有人发生意外,你怎么着都不会见死不救,我拿药丸有何用。” 一句话哽的白引歌差点心肌梗塞,当场去世。 特么的,这是在挑战她的医德? 真想挂个牌子,狗与乌达剌不救! 不对,狗狗忠诚又可爱,它做错了什么要被乌达剌这样连累。 “齐王妃你别想离开,除非我死。” 乌达剌爽快的一句话,彻底截断了她的希望。 “今夜你也别想有任何动作,我陪你睡。” …… 边关客栈,夜凉如水。 白引歌坐在床边,和正对面不远处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欢儿站在她的身侧,“王爷,可汗,你们这样不合规矩。我们王妃要休息了,我会守夜,你们舟车劳顿,也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 ,能陪伴齐王妃入睡,是我们的荣幸!” 腆着脸皮加入陪睡行列的小皇帝,看欢儿第三次出口赶人,笑着将她打断。 穴道已经被解开,但手脚还被绑着。 白引歌的脸色很臭,“你们不是打算就这样绑我一路吧?我不是你们九弛押解的犯人!” 乌达剌倒了一杯温开水,走到她的面前,递给她,笑眯眯回道,“这要看齐王妃你自己了,你若配合,这些都不是必须的。” 但若你要一直想逃走,那这绳子得绑到九弛,或者夜煌回来的那一天! 白引歌的左眼皮跳得厉害,打从睁开眼就开始跳,时不时快速的抽抽。 心神严重不宁。 这是在预示夜煌此去凶多吉少? “我跟你说不通,我要睡了,你们该去哪去哪!” 这样干瞪眼完全没办法,不如先退一步。 白引歌踢掉鞋子往床上一躺,招呼欢儿给她解开绳子,“衣服都没办法脱,穿着睡不舒服。” 本王妃要脱衣服了,你们还不滚蛋? “我们先出去,等王妃睡好再进来。毕竟是齐王殿下所托,需得尽心尽力。” 乌达剌拎着小皇帝离开了,但临走前留下一句话。 呵,真没看出你们感情那么好! 夜煌到底拿什么跟乌达剌做了交换,让他这样 上心,真不好办。 “上闩!” 两人一出去,送人的欢儿收到指令,麻利的把门锁上。 “告诉他们,本王妃清誉不是他们可以玷污的,爱去哪去哪。” 窗户和门口肯定有人看守,今夜不适合离开,沐王妃安排的人三天后来,她要赶在这之前回到夜煌身边。 不过,他们用了障眼法,沐王妃的人能追踪到? 这手段低劣了一点,临去前得提醒他们一声。 白引歌睡了一下午,上个半夜毫无睡意,打开药箱开始准备出逃需要的东西。 之前用掉的麻醉针又复原了,实验室里的东西就像是不衰竭能源,无论什么,拿走了很快空缺就会被补上,这是天大的好运。 电击棒也要,还有一些常用的毒药,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等到终于困了,没有夜煌体温的床,白引歌睡的不是很踏实。 入梦她附身安齐王府的灰喜鹊,趁夜飞去夜煌的主殿,没亮灯,人还没有回来。 她再飞去王府门口等,寒风冷冽,冻僵她的爪子。 今日跟蟋蟀共感几次,都是一片黑暗,也就是没被放出来。 不知道明日有没有机会看清沐王夫妇的藏身地。 跳动飞跃保持身体活性,白引歌心事重重的看向远方。 夜煌,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第214章 想办法逃走 快天亮前最黑暗,也是人深度睡眠的时刻,齐王府最偏的侧门开启。 一身夜行装的夜煌风尘仆仆进门。 主殿的灯没亮,翩兰殿的灯亮了起来。 夜煌连夜赶路疲惫至极,简单洗漱后打算在白引歌的床上眯会儿。 白引歌附身的灰喜鹊,一停下就冷,且犯困。 她不停的绕着齐王府的上方飞,骤然看到翩兰殿灯亮着,她心下一惊,是夜煌回来了吗? 咚咚咚。 门窗紧掩,但屋内有光线。 她的卧室下人可不敢私自半夜探入,若是匪徒,也不敢堂而皇之点灯。 是夜煌,肯定是他! 他怕主殿灯亮,被人发现,所以来她这小憩。 乍得听到敲门声,夜煌掀被子的手一顿。 竖起耳朵探听门外声音,待听到唧唧鸟叫声,夜煌绷紧的神经一松,三步作两走到门口开门。 寒风携裹着灰喜鹊迎面而来,脱了外衫的他浑身一激灵,白引歌扑腾着翅膀,啪啪糊上他的脸。 让你不告而别! 让你食言而肥! “咳。” 冷风入肺,夜煌被她挡住视线,没来得及关门,多吸几口,不舒服的清咳一声。 白引歌立即停止发泄,飞到一旁,古怪的叫着,扇着翅膀让他关门。 更深露重强赶路, 着凉了吧?活该! 不知道鸟爪子能不能从镜子里拿药出来,不行的话,明天让罗超送点过来。 无糖型的感冒冲剂苦,得好好苦苦他,哼。 “是王妃吗?” 白引歌兀自生气,没听得太清夜煌说了什么,以为他是在问是不是王妃派她来的。 她唧唧的点点头,张嘴轻叼住他的衣领将他往床的方向扯。 大冬天起夜也不知道披个披风。 呵,男人,果然没有女人在身边监督和照顾就是不行! “啊,还真是~” 得到想要的答案,夜煌的语调变的有些戏谑。 他一把握住灰喜鹊小小的鸟身,一边往床榻走,“我先离开是我不好,不要生气了,好吗?” 柔声安抚,他握紧被子里,抱着鸟儿一起。 狭长的凤眸染了笑,在烛火的照耀下,原本硬朗的面部线条镀上柔光,变的柔软。 白引歌歪着鸟脖子,看着夜煌这低声下气求好的模样,心脏不受控制的跳漏两拍。 好看的人道歉也好看,好气! 不行,不能就这么原谅他,不然下次他还得这样干。 恍惚了一瞬,白引歌恶作剧般的用鸟喙去啄他的嘴唇——哼,这鸟指不定之前才刨土吃过虫子,这是对你的惩罚! 虽然幼稚,但很 有效。 夜煌不躲不闪,让她轻啄一下,然后……嘴唇太干本就在崩裂的边缘,被她一碰流血了。 白引歌看着那血珠子缀在哪唇形极佳的薄唇上,鸟身如遭雷击,直接僵住。 她,她已经控制过力度了啊,怎么还流血了! 哎,我就是想略施小惩…… “没事的,一点小破口。” 夜煌感觉到她的僵硬,揽着她轻声安抚,“知你担心,明日我先秘密入宫看看情况,有什么消息晚上你来,我全都告诉你,绝不瞒你。” “你药箱里的暗器我全拿走了,我知道你的那个地方还有,你拿些出来准备着,注意自己安全。” “我也舍不得你,但京城波涛暗涌,我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困了,今夜就这样陪着我睡吧,没有你的夜,好冷……” 越说到后面,夜煌的声音越小。 白引歌看了眼满是疲惫之色的他,想来已到极限,神经一放松立即就睡了过去。 心疼的眯了眯眼,她想给他擦拭唇上的血渍,奈何是鸟身。 这就是不陪在身边的鞭长莫及。 万一他陷入危险,知道爱莫能助,不知道心底担忧,怎么都折磨人。 不行,她必须回来! 哪怕这京城要变天,未来一片黑暗,她 都要陪在他身边。 …… 天光大亮,白引歌睁开眼,神思恍惚了几秒。 夜煌没在她身边,身侧是一片寒凉。 欢儿起的比她早,伺候她梳洗,服侍她用早膳。 “欢儿,我这有味药,可以让人短暂昏迷半个时辰,你想办法加入摄政王的水里,今日我们必须往回赶!” 吸引摄政王视线,再让欢儿伺机下手。 小皇帝那边好摆平,就乌达剌是个烫手山芋,不好甩脱。 “是!” 欢儿也不怕这是重罪,白引歌说什么,她都答应,“可能需要楚焰帮忙,可以找他吗?” 白引歌点点头,“这事还要他协助后续,他跟去九弛,你跟我回京。” 两人一合计好,白引歌吃完在床上喊肚子疼,欢儿去叫乌达剌和小皇帝,说今日可能要晚些时刻出发。 白凤玉已经早就等在院子里,听到白引歌耽误赶路,脸色阴沉。 “这是怕我回到九弛收拾她吧,以为拖延就能多活两天,呵,做梦!” 她的身侧站着蓝公子,听到她的话,蓝公子的眼睛眯了眯。 “小声点,玉儿,路上还需要他们……” “娘,你就是胆子太小了。等女儿认回父皇,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无需怕白引歌那个 无权无势的齐王妃!” “再说了,在九弛,齐王妃又如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白凤玉期盼自己未来的时候,不忘给蓝公子画大饼。 “这话可不能胡说,九弛的太后只能是可汗的亲娘。” 蓝公子看她口无遮拦,适时提醒。 白凤玉不以为然的挑眉,附到她耳边小声道,“娘,别怕,女儿心中有大计划。那小皇帝的皇位得来名不正言不顺,等女儿找回自己的身份,诞下父皇的亲孙儿,你说这九弛的皇位属于谁才合适?” 她心思透亮着,反正在大丰朝想为国母是不行了,燕王就是个眼高手低的怂货。 她按照九弛太上皇的要求联姻,日后就是尊贵的太后,把控整个后宫,连皇后都得听她的! 蓝公子看她眼底全是期盼,无语的摇了摇头。 这姑娘大抵是没学过“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句话。 不再看她,把视线落到白引歌的屋。 蓝公子担心她。 “王妃自己是大夫,应当不需要请大夫吧?” 白引歌摇摇头,“正常生理痛,挨过去就好了。” 她的脸色煞白,额头泌出细汗,看样子不像装的。 乌达剌微微颔首,接过欢儿刚沏好的茶,“好,那就午膳后再出发。” 第215章 岑先生和沐王夫妇 特效催眠药,三秒倒。 乌达剌喝了一口,眼前发黑,意识到不妙想说什么都来不及。 小皇帝目瞪口呆的看他倒在桌面上,声音结结巴巴,“白白,你,你……” “嘘!只是安眠药。” 白引歌怕他动静太大引来侍卫,一骨碌下床,微微踮脚伸手揽过小皇帝的脖子,哥俩好一般的开口,“这不是他看我看的太紧,我得想点办法摆脱他……” “我懂!我支持你回去!” 小皇帝理解她的做法,双眼湿漉漉的看着她,“我可以帮你绑住他,让他一整天都没办法去追你,也会喝止我们的人去追。” 所以,白白你是不是要奖励我点什么呢? 白引歌看穿他的想法,无奈的勾唇,“你要的东西,我药箱里有。希望下次见面,你已成功抱的美男归!” 小皇帝点头如捣蒜,得了东西,宝贝般的揣袖兜里,缠着白引歌取经。 “这要怎么用啊,会不会伤到他啊?” “会很痛吗?那天那个娇弱的男孩子说刚开始会很不舒服,没办法缓解吗?” “白白你走了我舍不得,我真怕我这边出了问题没人告诉我怎么办!” 原本很欢喜送她走的,越想越不安,他一把拉住白引歌的手,“不然你暂时别走了,等 我试了之后……” 白引歌附身他耳边,“可以问蓝公子,她也懂,我教她的。我走的这段时间,她就拜托你了!” 白引歌不是很懂原主亲娘和九弛太上皇是怎么在一起,又是怎么分开的。 如今蓝公子身份特殊。 即是九弛正统皇室唯一.血脉的亲娘,偏又被九弛的那位救了性命,真是前世今生的矛盾。 此番回去,九弛政权面临更迭,也是麻烦事一箩筐。 她跟蓝公子的感情不太深,但也知道那是原主的亲娘,是她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 “放心吧,有我在,你娘不会有事的。” 九弛小皇帝拍胸脯保证。 白引歌让他把摄政王控制起来,简单的收拾了细软,只带欢儿一人离开。 楚焰守在门口,看她们成功,也要一起回去。 白引歌本想留着他跟白凤玉去九弛,这样能稳定军心。 可楚焰嘭的跪到地上,小声哽咽,“王妃,楚焰的命是王爷给的,他如今身陷危机中,楚焰实在不能背着他远去他乡。” 就跟她一样,无法安逸的等待。 白引歌理解楚焰的心情,她抿唇思忖了几秒,“好,一起回。” 至于白凤玉那边,白引歌已经想到了办法糊弄过去。 她把自己今早起来写的信交 到小皇帝手上,让他有机会交给蓝公子,里面陈情一切。 “跟我吵架,越厉害越好。我们要营造我们意见不一致,我们分道扬镳的错觉。” 这样,白凤玉就不会怀疑什么。 小皇帝得令,开始骂骂咧咧。 白引歌不甘示弱,屋子里传来摔杯盏的声音。 蓝公子几度欲去查看,“那可是九弛的可汗,齐王妃真是不要命了,我要去教训她!” 白凤玉拉着她,“别去,那女人是疯狗,逮谁咬谁。” “既然意见不合,那咱们就分开走,就跟谁稀罕跟你们一起一样!” 白引歌怒火中烧的跨出门槛,身后跟着楚焰和欢儿,楚焰的身上挂着包袱和药箱,手中的宝剑拔出了鞘。 危机一触即发。 “你发脾气弄伤摄政王,你以为我还能容你?滚滚滚,搁着碍眼,夜煌都不要你了,也不知道在哪嘚瑟个什么劲,滚!” 小皇帝也冲了出来,脸上挂了彩,衣服也被抓的有些乱。 白凤玉趁机回头讨好蓝公子,“看到了吧,她连可汗都敢伤,我们躲远点,免得被波及。” 她就说刚才屋子里静悄悄不对劲,感情白引歌见夜煌回去了心上心下想走,被乌达剌控制着走不了伤人了! 乌达剌是小皇帝的命,打起 来太正常。 “哼!” 白引歌出门看到远处长廊上的两人,恶劣的用鼻孔发声,领着齐王府的人气冲冲的走出驿站。 “让他们先走,有危险他们先遇上,我们修整一天!该死的居然敢伤我摄政王,没了九弛的保护,看你们怎么办!” 小皇帝演技一流,那怒不可遏的模样让白凤玉信了他们的争执和分裂。 她高兴的拍拍手,拉着蓝公子回房间,“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我们回去好好庆祝一下,烦人精滚蛋了,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蓝公子在她身后回了回头,看到小皇帝挥了挥手中信笺,她高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 白引歌让车夫往回走,没换路,抄近路,越快赶回去越好。 楚焰坐在车把式旁边,白引歌和欢儿坐在车内。 白引歌忧心忡忡的和齐王府的灰喜鹊共感,视线所及之处没有夜煌。 她在和蟋蟀进行连接,开阔的四方天地跃然于眼前。 只是不到一瞬,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 “打他,打!” 平儿的声音透过蟋蟀共感传过来,蟋蟀的面前有另一只蟋蟀在攻击。 “平儿在玩什么呢?” 忽然,一道有些熟悉的男声传来。 白引歌直觉自己听过这声音,但记不起在哪里听过 ,这是线索,快,快搜寻大脑想起来! “岑叔叔,斗蟋蟀呢!” 白引歌头疼预料到蹙眉,下一秒,平儿的话为她揭开那一层挡在真相前的神秘面纱。 是岑先生,齐太妃的私生子! 他怎么会认识平儿的,他收留了沐王夫妇? “好漂亮的蟋蟀,这都是平儿的吗?” 岑先生的声线偏女生,不低沉,有些尖利。 他温柔的询问,平儿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你父王和母妃在里面吗?岑叔叔找他们有些事。” “在的,平儿带你进去。” 丢了斗蟋蟀的草,平儿拉着岑先生入内,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白引歌急的抓耳挠腮,他们肯定是进去密谋什么去了! “欢儿,我现在要服特效蒙汗药睡一会儿,一个时辰我若还没醒,你把我弄醒。” 心急如焚的想追进去,为今之计只有先附身蟋蟀,再寻一只鸟儿…… “把你给忘了,嘿嘿,抱歉。” 平儿去而复还,把蟋蟀盛出,装进草篓子里往屋里带。 他去的是旁边的房间,没进大人在的屋子。 草垛一盖下来,白引歌心底一片悲鸣,别,你继续玩啊,在我找到鸟类蝴蝶之前…… 嘭。 不小的震颤后,黑暗降临。 隔绝了她一探究竟的希望。 第216章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平儿在涂鸦。 偌大的屋子很安静,古代的木板隔音不好,隔壁的几人有恃无恐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白引歌竖着耳朵,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内容。 “探子来报,他们兵分两路了。走官道的是棋子,正主绕路走山道。” 岑先生的声音不疾不徐,带来了最新消息。 “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再多找一波杀手,官道山道一网打尽!” 回应的是沐王妃,听声音恨的咬牙切齿。 “一定要我们动手吗?他们去了九弛,便是九死一生……” 沐王于心不忍,被沐王妃冷厉的打断,“王爷莫不是忘了夜煌的歹毒?我们一家人若非拜他所赐,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而且,为了大计,夜煌必须死!” 隔壁沉寂了半晌,沐王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好,按你们的计划去做。父皇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不会像上次一样功亏一篑吧?” “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这事要下手,只能另辟蹊径。你们放心,承诺你们的绝不会少。” 几人又说了些什么,声音压低,白引歌听不真切。 拉回思绪,她眸色凝重。 大计——是什么? 难道他们还想谋朝篡位? 白引歌心底有疑惑,不知道他们离开这几日皇宫中风起云涌。 三天前大顺帝上朝的时候,有官员汇报京城以西的某个地方出现了大面积暴动,起因不详,派去镇压的官兵被围攻被杀,死伤惨重。 特请大顺帝派兵镇压,不能让暴动持续。 眼皮子底下出现这种事,大顺帝怒不可遏,旋即让近卫营出动。 镇压的同时,要解决暴动的源头。 两天前六皇子参加一个诗会,有谋逆之人在竹筏流水席的流水中下药,同去的那些才子诗友全部中毒。 毒药猛烈,不是一击毙命,而是到了一定的时间点就要再用毒解,以毒解毒。 大顺帝虽有白引歌留下的解毒丸,可用在六皇子身上不甚明显。 每隔四个时辰,六皇子就会疼痛欲裂的求毒,痛的在地上打滚,自残。 下毒之人在诗会的某个房间放置了足够全场人用三日的解毒药,还留了纸条,三日后若要新解药,就把银子放置在烟花之地的某处,解药自会分发到各人手中。 也就是说,下毒的人知道诗会会去那些人,把这些人的身家背景摸了个门清。 大顺帝见六皇子被算计,派人钓鱼执法,守株待 兔,定要把幕后之人抓出来。 可隔了两日还是杳无消息。 一天前,九皇子再出事。 不过十岁的孩童,好好的养在豫妃的宫里,一直都平安无事。 半夜的时候,守夜的宫人睡的太沉,全然没注意到九皇子什么时候起床,走近御花园的莲花池,还落了下去。 巡夜的侍卫听到声音,下水急忙把他捞起来,一度被冻僵,差点没了气。 经太医竭尽全力的救治,捡回一条命,却一直高热不退,嘴里嚷着胡话。 白引歌离开四日,皇子们接二连三的出问题。 大顺帝急的下旨要把人追回来,一宣夜煌,发现夜煌跟着白引歌一起离开了,他当时救砸了手中的茶盏。 由此,齐王为陪齐王妃罔顾圣意,擅自离京的消息不胫而走。 大顺帝在密室看到夜煌的时候,明显惊讶。 “不是要王妃不要朕了,怎么舍得回来了?” 微酸的语气,阴沉的脸。 大顺帝听到密室有动静,屏退宫人称自己要休息,提着宝剑见到了夜煌。 “父皇,儿臣有罪。” 夜煌看大顺帝安然无恙,在心底大舒了口气,跪下请罪。 他一身玄色便衣,不奢华,但穿在他身上正好 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将他皇族的高贵之气衬托的淋漓尽致。 哪怕此事低入尘埃,却不卑不亢,贵若谪仙。 “有什么罪?是下毒谋害你六弟,还是把你九弟推水里?” 冷眼一扫,大顺帝还在气头上,说的话夹枪带棍。 父子俩有很多地方相似,无论是五官还是气场。 夜煌微微一怔,深邃的眸底遍布疑惑。 大顺帝无奈的将他搀扶起来,“你走这几日,宫里发生了很多事。背地里已经有风声穿出,是你主谋,你为了避嫌刻意离开,想把自己摘干净。” “还有针对燕王的声音,如今你们尚且没事的兄弟二人,成了众矢之的。” 尤其是夜煌,本身是内定的太子,却因为手残了无缘帝位。 前有兄长弑君弑父,再有太后谋逆逼宫,他被刺激的想搅动风云,简直名正言顺! “父皇,儿臣回来就是预感到宫里恐有大变!” 夜煌站起来,身量比大顺帝高,有压迫感。 但他说话的时候,微汞脊背,视线比大顺帝偏矮,让大顺帝可以平时甚至略微俯视他。 他把沐王妃还活着,沐王带他们逃离出走,生活在某个地方的消息告诉了大顺帝。 既 然沐王身后的人,能平安无事的把他保护起来,计谋失败的他,又如何会善罢甘休! 了解了宫里的事,夜煌的心愈渐笃定这是那人的手笔! 怕是父皇想立太子的话流传出去,那人慌了,小动作不断。 大顺帝闻言,沉默着抿了抿唇。 “还有,父皇,您知道岑先生是谁的亲生子吗?” 想说的话太多,夜煌险些漏了很重要的一点。 这事不好开口,儿子和孙子讨论私生子,怎么开口怎么别扭。 但现在不得不提。 大顺帝摇摇头,“此事你皇祖母极度保密,朕知道他的存在是在十年前,他病危,你皇祖母慌了才告诉了朕。” “父皇,他是九弛老王爷的孩子!” 话匣子一打开,关于白引歌的身世,还有岑先生的身份,夜煌一并揭露。 他有些许私心。 大顺帝总觉得白引歌的身份不够当太子妃,但如果她是九弛的金枝玉叶,那就大不同了。 “如果是这样……朕大概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还需要时间验证。” 沉寂片刻,大顺帝冷冽的启唇,整个人的气压急速骤降,偌大的空间令人觉得沉闷。 “此事需你配合,煌儿,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第217章 被胁迫救人 白引歌一路忧心忡忡。 吃午餐的时候,她意兴阑珊,味同嚼蜡,欢儿和楚焰也吃的有些哽。 各有各的担心。 下午继续赶路,楚焰看天色不早,让马车进了城镇。 “王妃,夜路不好走,容易有事故。早上天一亮我们就赶早走,后天傍晚就能抵达。” 楚焰为她人生安全负责,白引歌知道山路不好走,点头应下。 刻意选了家最偏僻的客栈,楚焰让车夫把马车驶入指定区域,叮嘱他看好马车,进门发现情况不太对。 店小二一脸推脱,“真是抱歉,我们的客栈被包下来了,没有地方可供投宿。几位还是另觅他处吧,走一条街就有。” 客栈的大堂,坐着一群男人,个个横眉怒眼,警惕的盯着突然闯进的三人。 有人甚至手握住了刀柄,随时能拔刀。 “好。” 白引歌看情况不对,跟两人对看一眼想要离开。 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什么大夫,看个牙都看不好,要你有何用!” 咚咚咚。 大夫沿着楼梯狼狈的滚落下来。 二楼楼梯口的男人凶神恶煞,脸颊上一条半巴掌长的刀疤。 他瞥了一眼楼下,看到楚焰的肩膀上挎着大夫都有的药箱,他沉 稳有力的走下楼来。 “你是大夫?” 粗声嘎气的询问,男人上下打量楚焰,觉得他不太像。 “不是。” 楚焰不想跟他废话,这里的情势不对,朝白引歌和欢儿看了眼,两人配合的往外走。 “站住!你不是,那你们之中肯定有人是大夫!” 歪头示意自己的属下去关门,刀疤脸一把抓住楚焰的肩膀,“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我家大哥牙疼的厉害,只要你们能治,地方给你们免费住,还有高额诊金!”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掀药箱的盖子。 楚焰本能的拍下他的手,一个剧烈的转身,唰的摸出自己的佩剑做防御姿势。 欢儿也拔剑护主,大堂里的人整齐量刀,有守门的,有把他们围住的。 整个大堂,此起彼伏的是利刃出鞘的刺耳声。 店小二哭丧着一张脸,“各位客官,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我们这是正经店铺,要是见了血……” “想死?” 刀疤脸一记厉眼,骇的店小二立即噤声,还哆哆嗦嗦的躲到柜台下。 白引歌扫了刀疤脸一眼,“什么意思,不治不让我们走?” 刚才那个大夫就是前车之鉴,谁也不想诊金收不到还惹一身的无妄之灾。 刀疤脸 刚要横生横气回答,白引歌朝他摊开手,“看病可以,五十两黄金!” 听说是牙疼,不难治。 白引歌正愁没事转移自己注意力,今天想了一天各种可怕的后果,她脑袋疼,急需做点什么。 “……” 刀疤脸被她的狮子大开口震的没了声。 他上下打量了她许久,瓮声瓮气道,“你是大夫?” 白引歌“嗯”了一声,“请我很贵,你要是给得起价就带我上去,给不起放我们离开。” 楚焰挪到她身边欲言又止,碍于这些人在面前,有些话不好明说。 白引歌却猜出他想说什么,她开口也是因为那个原因。 这些人拔刀的动作莫名眼熟。 “好,只要你能治好,走,上去!” 刀疤脸没多思考,楼上的惨叫声不停的撞击着人的耳膜,让他无暇多顾及。 白引歌看向欢儿,“这是我助手,我们一起上楼。” 意思是楚焰在楼下观望。 刀疤脸没说什么,算是默认。 越走近主人的房间,惨叫声越清晰,各种骂爹骂娘的脏话不绝于耳。 “大哥,又来了个大夫……” “愣着干什么,快给老子看看,老子快疼死了!妈的啥玩意这么疼,比打仗还疼,嘶——” 呼痛的是 个中年男子,身上没有匪气,但自有一股杀伐之气。 他一边脸颊肿着,单手捂着那疼痛的半边脸,话都说的不太利索。 白引歌让欢儿把医药箱放下,她用自己的身子挡着刀疤脸,从箱子底部的镜子里拿出牙科需要的最简单一系列用具。 金属弯盘,金属口镜镊子探针,漱口水,棉花缸,镊子筒以及大镊子。 欢儿背对着药箱,看不见她拿了什么。 刀疤脸见她每拿出一件,脸就暗沉一分,直到她戴上口罩和乳胶手套,还有辅助的便携牙科探照灯,他猛地爆喝,“你要干什么?!” 每一样都是凶器,这些人怕不是听到什么风声来杀人灭口的! “治疗!” 冷冷的甩了两个字给刀疤脸,白引歌认真的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她觉得他的眉毛有些眼熟。 “我是大夫,我不会害你,张嘴。” 不能全信她也好,她还要先检查具体什么问题。 简单的牙周问题她能解决,复杂了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可不好办。 中年男人被折磨了一天一夜,早就被磨的没脾气了,只要能让这牙齿不痛,拔了都没所谓。 他配合的张大嘴,白引歌用一个开口器固定他的嘴,拧开耳朵上挂 着的强光小电筒探入他的口腔。 是急性化脓性牙髓炎。 在牙髓炎短暂的浆液期中,渗出的白细胞不断坏死、液化,形成脓肿,即为急性化脓性牙髓炎。 主要症状是剧烈疼痛,具有典型的临床特点。 引起的原因是深龋,他有颗大牙已经被完全蛀空,形成了一个黑洞。 “可以治,但有点麻烦。” 现在可以开髓减压,用温盐水冲洗后,放置止痛药物樟脑酚于龋洞内,暂时止痛。 要彻底治疗,得等疼痛缓解后1到2天后进行根管治疗。 “如果你不要牙齿,明天早点起来我给你拔了了事。但如果你不想缺牙,恐怕要跟我一起离开,两天后等你不疼了,才能进行最终治疗。” 这些人,看样子是有预谋悄悄进京的。 白引歌淡漠的说完,站直身体,等着男人选择。 “拔了就能不疼了?哎,早知道我就该听……” “没那么简单,拔了得杀死你的神经,不然还得疼!” 哐—— 白引歌说了令他们忌讳的二字,刀疤脸忽然出手,利剑架在白引歌的脖子边。 饶是欢儿身手绝佳,都没能反应过来,进行第一时间的拦截。 若有杀意,这一刻,白引歌就该人头落地了! 第218章 太子娶亲 “放下!” 反应最快的,是嚷嚷牙疼的中年男人。 他猛地站起来,在欢儿出手前,以手臂震之,用强劲的内里震落刀疤脸手中的剑。 欢儿趁机一记扫堂腿,刀疤脸无防备,轰的朝地下倒去。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 白引歌回过神,踹了刀疤脸的小腿一脚,“听话不能只听半截,你就不怕惹了我不给你家大哥治?” 这放现代就是大型医闹,万一手没拿稳把她割破皮了,那就是殴打医务工作者! 要抓起来拘留的! “姑娘,他耳朵有些不好,听岔了。” 中年男人息事宁人,替刀疤脸道歉,“对不起哈,诊金我再多给你一锭金子,你看这事能翻篇不?” 他是疼的没脾气了,现在看白引歌能治,把她当仙人供着。 这城里的大夫他已经看了个遍,药灌了一天,这牙越来越痛。 “行吧,我先给你止痛,接下来是要治疗还是将就,你好好想想。” 白引歌见好就收,附身从药箱拿出高速气涡轮手机,用于钻入患牙,进行引流。 机器一拿出来,刀疤脸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厉声喝道,“你要做什么!” 那阴沉的眼神,直直的盯着那圆柱体的手机。 呵,把她的牙科用具当暗 器了? 白引歌没回他,继续往外拿,引流的小号手术刀,止血棉花,低速球钻。 好几样看上去都是武器。 尤其是手术刀,泛着寒光在刀疤脸面前一扬,他眼珠子都快凸出来。 “厉害,一看就是专业的!” 中年男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不像刀疤脸一副警惕的模样,而是幽深的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白引歌一番,做出赞叹。 听说宫里有一位神医很厉害,百闻不如一见。 “麻烦先跟你属下说下,等下要见血的,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皮笑肉不笑的勾唇,白引歌也不管口罩遮着男人看不看得见,准备好器具,开始兑麻醉药。 “出去吧,大夫在这就行。” 看白引歌和刀疤脸不对付,男人要他出去。 刀疤脸嘭的单膝跪下,“大哥,不妥!” 白引歌懒得看他,让男人先含了漱口水一分钟,对准光柱,先给化脓的片区注射麻醉针。 确定他不痛了,她用高速涡轮裂钻在开髓部位点磨,逐渐扩大,加深开髓窝洞。 然后在髓角处穿髓,进入髓腔后改用低速球钻提拉除净髓室顶,修整髓室侧壁。 暴露所有根管口,再用根管器械自开髓口可直线探入根管, 探察根管数目及位置,冲洗,引流。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 上好药,白引歌吐出紧闷在胸口的浊气,“好了,暂时止痛了。” 中年男人的嘴巴一能活到,他第一反应是上牙碰下牙。 原本疼痛的地方木木的,没痛感了。 他惊喜的看着白引歌,“这位大夫真是厉害,不知怎么称呼?” “客套就免了,好酒好菜送我们房间,再把诊金准备好送过来。” 白引歌收拾东西,装进医药箱。 口罩,面罩和手套都属于医疗垃圾,她一并装了起来。 这些东西能不曝光就不曝光。 “好的,没问题!” 中年男人没追问,笑呵呵的答应下来,手还是习惯性的拖着原本疼痛的那一边。 他目送她们离开,等两人走远,他勾勾手,在刀疤脸耳边悄声低语吩咐几句。 刀疤脸先是一惊,很快收敛神色退下。 …… 天字一号房。 白引歌洗漱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怕隔墙有耳,她让店小二提前准备了文房四宝,三人聚在一起后,她提笔在宣纸上写字,“此地不宜高谈阔论,我们在纸上交流。” 从她的打量来看,这一堆人不是流寇也不是匪徒,像是披着便衣的军队。 他们 虽然衣衫穿的不同,但鞋靴却是统一的。 而且经历过沙发的士兵和一般人不同,他们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煞气,想隐藏也不容易。 想来这也是他们投住最偏客栈的原因,不想被人发现。 “好像是西南王的人。” 楚焰跟夜煌在边疆呆过一年,驻扎的是北境大军,但听说过西南王。 他是大顺帝的兄弟之一,先帝还在的时候受封西南王,封地在西南,不得召一般不能入京。 西南王身边有位将领便是刀疤脸,据说这刀疤是救西南王留下的。 而且他们这行人的衣服上有淡淡的药香。 西南多毒虫,他们那里的人都喜欢在衣服上熏药避虫。 欢儿看着他们,心底跟两人有相同的疑惑,西南王便衣出现在这里,是要秘密进京? 白引歌一脸凝重。 果然,京城有大事要发生! 还好她往回走了,也不知道夜煌那边怎么样了。 “如果明日他们跟我们一起,楚焰你找机会打探一下他们的目的。” 白引歌顿了顿在纸上写了一句,确定楚焰看完了,她站起来把灯罩取下来,燃了交谈过的痕迹。 楚焰点头。 恰好这时店小二送菜送饭,白引歌让楚焰放人进来。 试毒确认没问题,白引歌 让他们同桌,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暮色四合,白引歌有些疲倦。 由欢儿守夜,楚焰守在门口,白引歌连消食运动都没做,直接躺到床上。 她很担心夜煌,迫切的想要去看看他一切还好。 不一会儿就进入睡眠状态,白引歌附身昨日的灰喜鹊,在齐王府转了个遍也没看到夜煌的影子。 可能没回来。 白引歌歇着等,从天快黑透等到深夜,夜煌的房间和翩兰殿都没有任何光亮。 怎么回事,难道夜煌出事了? 可观察齐王府的下人,个个都精神矍铄,没有慌乱。 难道是大顺帝将他留在宫里了? 就算如此,夜煌应该知道她晚上会找他的,按道理应该会让人给她留讯息的,怎么都没有? 心慌,意乱。 白引歌焦躁的等啊等,后半夜开始下雪,它冻的不行,却没有飞去温暖的地方,而是继续在王府门口等夜煌。 她想飞去皇宫,太远了,晚上视线不好,她怕迷路。 直到天快亮,才有哒哒的马车回府。 “快快快,通知下去,太子殿下今日傍晚在东宫迎娶太子妃,齐王妃也要披红挂彩。” 下来的不是夜煌,而是大顺帝身边的李公公。 白引歌听到这话,心咯噔一声往下沉。 第219章 白衣美男 太子?是夜煌吗? 不然为何齐王府要披红挂彩? 脑袋嗡的一声,耳朵轰鸣,一瞬间失聪,听不进天地间一点声音。 鸟身很快被鹅毛大雪覆盖,被冻僵。 “王妃,王妃,快醒醒。” 眼睛一闭一睁,魂体从灰喜鹊身上抽离,回到客栈。 眼神聚焦,自己已经趴在欢儿的背上。 “刚才地动了,客栈里不安全,我带您出去。” “快,欢儿,他们都下楼了,快一点!” 楚焰急迫的声音响在门外,白引歌在欢儿背上也不知是她在晃还是地在晃,有些晕乎。 怎么就遇上地震了? “走!” 棉被裹在身上,白引歌紧了紧,把自己裹住,从欢儿背上下来,快速的扎进鞋子里带她离开。 震感偏强,但时间不长。 等到他们跑到楼梯口,摇摆的木头房子安静了下来。 但三人还是没有停,继续往下跑。 白引歌在现代经历过两次大的地震,震幅八级以上一次,七级一次,死伤惨重。 第一次她还在读高中,被同座塞进桌子底下,免去被吊扇砸伤。 这次的程度可能五级多。 客栈外人满为患,白引歌的思绪从地震中抽出,正好和迎面而来的白衣 公子对上。 “听说昨夜是你救了我父亲,万分感谢。” 剑眉朗目,肤色偏小麦。 来人年纪二十左右,一身白衣胜雪,将他俊朗的容颜承托的如娇花绽放。 他手持折扇偏偏行礼,书生气浓郁。 白引歌微微欠身还礼,“客气了,我收了诊金的。” 一动铺盖一滑,冷风灌入她鼻腔瞬时不舒服,一动就要打喷嚏。 她想以手掩唇,觉得当着这么多人不雅观。 手一举铺盖又要往后掉。 欢儿急忙帮拽住,男人也伸出手欲帮忙,冷不丁的被一旁的楚焰打开手。 “男女授受不亲,公子请自重,我家夫人已为人妇!” 白衣男讪笑着收回手,折扇在手里轻拍了拍,“误会了,我是见……这位夫人里面没穿外衫,怕她在众人面前曝露……” 楚焰黑着脸挡在白引歌的面前,狠瞪着他,欢儿急匆匆把白引歌给裹上。 怎么哪里都有登徒子! 欢儿没好气的白了白衣公子一眼,现场的气氛一度有些沉闷。 “楚焰,你去把马车叫过来。欢儿你快速上楼把房间里的东西拿下来,我们准备启程。” 一时的晃动让她分了神,一冷静下来满脑子都是夜煌。 夜煌回去被册封太子,是之前答应的,还是临危受命? 如果是之前就商量好的,那么,那一晚他让自己去沐王府看看就是早有预谋。 有或者没有任何异样,他都可能会借口担心京城巨变离开。 他追上来,或许是对自己有几分感情,不忍心两人就此别过,故而陪她三日巩固感情。 他离开,是舍不掉皇权,必须而行,所以在水里给她下药,趁她昏睡撤退。 想到此,白引歌悲从中来。 一股席卷全身的寒意,从脚边蔓延开,让她如同置身寒冰炼狱。 心寒到了极点。 “美人儿,你怎么了,很冷?脸色这么难看,怕是再冻下去就得生病了。” 白衣美男一直注意着白引歌,看她峨眉微蹙,陷入某种情绪中,他朝她张开双臂,“我这怀抱很暖和,你别误会,我只是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并没有占人便宜的想法。你若需要,就过来抱着我,我体热。” 白引歌隐约听到他在说什么,没搭理。 白衣美男向前走了两步,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没听到吗?我说,我可以借你怀抱……” 白引歌郁结的抬头,目光森森的盯着他,“不需要!” 她义正言 辞的拒绝,眼看楚焰领着车夫出现在客栈的小巷子转角,她径直越过白衣美男就要上马车。 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臂,一捞一拽,嘭的将她揽入怀中。 “别着急走啊,我父亲的牙还需要你诊治。我听阿威说你昨夜的治疗很特别,不如趁现在跟我说说?” 说是抱,也只是把她圈在他的臂弯中。 但这在古代足够惊世骇俗了。 白引歌愠怒的去扒拉他的手,那厢楚焰已经提着刀,在马车上一点飞掠而来。 “找死!” 虽然知道这个白衣男可能身份尊贵,但是楚焰哪里能容他人玷污夜煌清誉——白引歌的不好,都得夜煌背锅。 白衣男无需动手,他身后的士兵提剑拦截楚焰。 中年男人一直都在看热闹,见真的打起来,他冷喝一声,“冰儿,别闹了。” 如蒙大赦,夜冰猛地松开手。 白引歌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小跑着往前去,“楚焰,回来,准备出发。” 管你们要不要跟上,她有急事要去跟夜煌求证,要快,更快! 欢儿速战速决已经下楼,主仆两人一前一后钻进马车,楚焰拎着刀守在马车前,一声“驾”,马车缓缓出发。 “跟上。 ” 中年男人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下楼的时候一并拿上了,让属下去调马车,眼巴巴的跟在白引歌的马车后面。 白引歌窝在马车里穿好衣服,手冻脚冷。 欢儿搓热了自己的手,再帮她搓搓。 “王妃,欢儿有套热身拳很简单,你闲来无事练一练,可以舒筋活血,改善手寒之症。” 白引歌心事重重的点点头。 这两天在马车上,夜煌的大手一直握着她的小手,她都快忘记这是冬天了。 夜煌在的时候,她浑身都暖洋洋。 如今心底空落落的,白引歌有预感,自己这次回去,等着她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在赶路,殊不知后面蓝公子在奋力直追。 昨夜等白凤玉睡下后,蓝公子终于有了个人时间去看白引歌留下的信。 当她得知白引歌不是跟乌达剌兵分两路去九弛,而是要回去找夜煌,她深更半夜敲响了乌达剌的门。 “不行,不能让她回去!齐太妃预谋已久,对某些事势在必得。她回去就是上赶着送命,快,快把她追回来!” “不,你们不能一起回去,树大招风。这样,你们带着白凤玉继续赶路,我去追她!等追到她,我再带着她赶上你们!” 第220章 沦为侧妃 马不停蹄,连午饭和晚饭都在颠簸的马车上解决。 白引歌心神不宁,不信夜煌会背着她当太子,娶太子妃。 他对她的承诺,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们这辆马车上,楚焰和欢儿都没怨言,后面追着他们的夜冰车队够呛。 还是水没了,白引歌的马车略微停了一会儿,她让楚焰知会夜冰父子:牙齿暂时不能动,需要消肿消炎。她有很要紧的事要去做,必须赶路。而他们晚上可以照常休息,后日到安和堂她会负责后续治疗。 夜冰让他爹放缓速度,一个人骑着马带了两个侍从跟在她身边,戏谑道,“我怎么知道大夫你是不是拿了诊金要跑路,我还是看着点的好!” 气的白引歌想糊他一脸稀泥! 安和堂都报给你了,还能不认账? 懒得搭理这个看起来斯文,实际上很轻佻的登徒浪子。 马车继续疾驰,终于在亥时抵达齐王府。 齐王府挂上了明红的灯笼,门边上披着红缎带,守门的两头狮子身上也拴上了红绣球。 一派喜气洋洋。 楚焰和欢儿下车看到这装饰,全懵了。 “这……齐王府是有大喜事?” 两人心底有疑惑,但没说出口。 夜冰下了马,手持扇在手心规律的敲击着,言辞间 有些阴阳怪气。 白引歌今日凌晨就知道齐王府会有改变,如今亲眼见到,心脏沉闷的像被人胖揍了两拳。 有些喘不过气。 李公公说喜食在几日傍晚,如今已是亥时…… 这是,礼成了? “王妃,进府吧,夜凉了。” 楚焰看白引歌一脸的难受,虽然灯火不明亮,却足以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柳眉紧拧着,眉心皱成一团。 紧绷着的嘴角微微下垂,甚至有些许发抖。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就忽然觉得王妃挺可怜的…… 王爷离开,竟是为了回来成亲。 这事想必没跟王妃知会过,不然她也不会有这样的表情。 “王妃,有什么事见了王爷再说。” 欢儿心疼的看向白引歌,在她眼里,王爷和王妃感情刚升温,真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没想到王爷转头就娶了别的女人。 这事落谁身上都轻松不了。 “……好。” 白引歌静默了片刻,松开紧到几乎嵌入手心的手指,大步流星的往王府门口走去。 “王,王妃……不是,白侧妃,您,您怎么回来了?” 守门的侍卫看到白引歌,惊讶的眼珠子差点跌倒地上。 奉旨出使九弛的人,怎么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王府门口! 这要是被人 看到,检举到宫里,那可是抗旨杀头的大罪! “白……侧妃?” 听到称呼的转变,白引歌满目悲戚的挑眉,眼眶发沉发酸,有汹涌的泪水在往她眼睛里涌。 她声音发涩,听的人心头一紧。 尤其是楚焰和欢儿,两人对看一眼,脸色冷沉的几乎能滴出黑水。 “王妃,王爷肯定是有苦衷的。” “是啊,王爷那么的爱重您,这几日我们有目共睹……” 两人一前一后出声安慰,白引歌置若罔闻,目光悠悠的看向护卫,“太子殿下,娶的是谁家千金?” 她一语出口,惊的楚焰和欢儿立即噤了声。 王爷已经被册封为太子了? 这件事他们怎么不知道,王妃怎么知道的? “回白侧妃的话,太子殿下娶的是丞相大人的嫡女,柳茹雪小姐。太子殿下已入住东宫,齐王府另做别院。” 眼睛死盯着护卫的唇,看着他嘴唇开合,吐露出世间最残忍的言辞。 白引歌忽然轻飘飘的笑了。 眼泪还在眼眶翻滚,她艰涩滑动喉头,不允许它落下来。 “这样啊,想来太子妃入府,是要接受太子殿下妾室跪拜的。我回来的晚,但礼数不可费,我这就去给太子妃贺喜!” 悠然转身,就要坐马车去东宫。 欢儿红着眼拉住她,“王……白,白侧妃,已经到了宵禁时间,宫城也已经下钥,不然明日再去吧?” 楚焰拼命的点头,明明他对白引歌没什么好感,但在这一刻,心莫名其妙的就是担心白引歌会出事。 “太子殿下有令,若白侧妃回来,不用入住东宫,可暂居齐王府。这是太子殿下的亲笔信,您请过目。” 护卫看白引歌要走,急忙叫住她。 楚焰接过信笺,恭敬的递给白引歌。 白引歌伸出去的手有些抖,他知道自己会跟回来……他都知道! 所以他提前准备了这封信。 会写什么呢?其实她已经猜到了。 白引歌喉咙上像是卡了一团酸涩的棉花,里面藏着细密的尖针,每吞咽一口唾沫,都扎的她生疼。 殷红的血流不出来,一腔悲痛和委屈只能顺着食道往下咽。 她的拇指死死的捏着土黄色的信封,挣扎着是打开还是暂时不碰。 打开的话,她和夜煌的关系就走到头了。 不看,她还有身份,还有机会可以去问一问他…… 呵,问什么? 问他为什么骗她?还是问他为什么背弃誓言? 白引歌觉得自己不够了解夜煌,但她深谙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皇位的诱惑! 摆明了他拖住大顺帝 ,是想送她一程,也算是全了她曾经的相助之情。 如果她去九弛,这封信就到不了她的手中,要到也得几个月甚至更久之后。 漫长的时间可以消化和接受诸多的讯息,一路的消磨到回来的时候,想必只剩重重思虑之后的无可奈何。 是去是留,就看她自己。 如今一切的真实被提前,白引歌的心像是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汩汩的往外躺着血。 疼,疼的要死。 她想换个思路,夜煌是为了保护她要跟她划清界限,娶别的女人也是迫不得已而为。 那他该提前跟她说清楚,安抚她,而不是这样简单粗暴的对待。 知道他娶亲,她会心疼,会心碎,。 怕他一个人孤军奋战,她会担心,会焦躁。 如果在意,如果真的爱她,他就不会让她一个人领受这锥心之痛。 所以,究其原因,他不在乎她。 呵,也是。 夜煌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看上她,不过是新鲜感使然。 到手了,新鲜感过了,权力地位才是第一位。 越想心越疼,痉挛般抽痛着。 白引歌仰头,把眼泪逼回肚子。 行,他要分开就分开。 嘶啦—— 白引歌撕开密封的信笺,里面若是和离书,她和夜煌就此分道扬镳! 第221章 给他选择的机会 “殿下,好像很热闹呢。” 白引歌的纤纤玉手正要拿出信封里的信,一道好听的女生由远及近传来。 齐王府门口停下第二辆鎏金马车,装饰奢华。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身着新娘服的太子妃亲昵的挽着夜煌的手,莲步款款,走下马车。 夜风微凉,吹的夜煌红衣猎猎。 他冷锐如冰雕,伸手搀扶着太子妃,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白引歌目光深远的望着他,欣长挺拔的身躯套上繁复的新郎服,不嫌臃肿累赘,反而将他承托的更为俊朗。 与她对上视线,他的眸色暗了暗,却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尽职尽责的把太子妃牵下马车。 待太子妃一落地,手就松开。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齐王府门口的众人见状跪下行礼,唯有白引歌如风雪都压不垮的松柏,挺直脊背站在原地。 “夜煌,借一步说话。” 她不行礼也就罢了,还张狂的直呼太子名讳。 太子妃微蹙峨眉,“这是谁家姑娘,太子之名不是随便叫的……” 夜煌淡淡的启唇,将她打断,“这是齐王妃。” 他没有说白侧妃,让在场的人心思各异。 “原来是姐姐,失礼,实在是失礼。” 太子妃一听白引歌身份,作势就要福身,双手 交叠都已经搭到腰侧,她忽然顿住,“啊,差点忘了我是太子妃,不能向位份比我低的姐妹行礼,这事关皇家颜面。” 手快速垂落到身侧,太子妃低垂着脑袋跟夜煌请罪,“太子殿下,臣妾是看到姐姐太高了,还望您能看在新婚之夜的份上,饶过臣妾这一回。” 这一记下马威,来的触不及防。 在场的人脸色各异,楚焰和欢儿为首,对这个看似柔弱实则不好相处的太子妃有点厌恶。 “不碍事。楚焰,送太子妃回主殿歇着,本宫去去就来。” 夜煌脸上依旧毫无情绪,吩咐楚焰把人带下去。 白引歌一动不动,像是一尊冰雕,伫立在门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目光里的审视,愤怒还有诸多复杂情绪,刺的夜煌胸口生疼。 “臣妾等殿下回来。” 太子妃听话的福身离开,白引歌也打发欢儿先回翩兰殿收拾屋子。 夜冰起身后,扫了两人两眼,“小的先告辞了。” 他识趣的打马离开。 临走时,还深深的凝望了夜煌和白引歌几眼,嘴角微扬,似在盘算什么。 大门口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夜煌有些疲惫的单手扶额,声音低冽道,“有什么事,书房去说。” 白引歌乖巧的跟在他身后,望着触手可得的 背影,鼻头发酸。 咫尺亦天涯。 她今天算是深切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了,明明就在面前,心跟心的距离,却比天涯海角还要远。 一路上思绪纷繁,到了书房,油灯被点亮,白引歌盯着那摇曳的烛火喉头哽了哽。 “关于成亲一事,如你所见……” 沉寂半晌,率先开口的是夜煌。 “我不问这个。” 白引歌冷幽的将他打断,“你也不用费尽思量解释,我就几个问题,你想好了如实回答我。我只问一次,你的答案将决定我们日后的结局。” 努力让自己冷静,让声音不要发颤。 深呼吸几口气,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眼,“夜煌,其实我今日凌晨就知道你要迎娶太子妃的讯息了,我昨夜在王府门口等了你一整晚。” 话匣子一打开,原本如鲠在喉的话倾吐出来变容易不少。 夜煌身子一怔,但很快稳住,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打断她,让她继续往下说。 “回来的路上,我如坐针毡,想了一百一千种可能。” 白引歌内扣拇指轻捏着,皱在一起的眉眼深的能夹死蚊子而不自知。 夜煌衣袖下的手紧如桎梏,困住的是自我。 “你会不会一开始就没有放弃太子之位,追上我只是为了安抚我,让我 安心的去九弛。然后心底记挂着你,治疗完九弛太上皇再回到你身边,作为你的棋子继续留下?” “还是你身不由己,临危受命,娶妻是被父皇逼迫的,一切都是为了转移沐王夫妇和他们幕后黑手的视线?” “这是千百种思虑中,我得出的最靠近真相的两种结论。” 连续赶路口也有些干,白引歌说到这,躬身去提案几上不知何时的茶壶,想喝一口水润润唇。 “来人,备热茶。” 夜煌伸手摁住茶壶,避开和她肢体接触。 好似三天前把她搞的腰酸背痛起不来床的人,不是他。 白引歌心下一痛,像是被尖刺刺入。 她抿了抿唇继续,“我回来,是因为我担心,怕失去你。无论未来你面临的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准备陪你一起淌。” “披荆斩棘也好,浴血奋战也罢,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你活,我陪你看着盛世花开,看潮汐潮落;你若因为各种原因身死,我也甘愿陪你一起死。” “不要说舍不得,想让我一人独活,你若有事,我活不了,也活不下去。” “所以,我就问你一句。这样殚精竭虑,愿为你贡献一生的我,你要是不要?” “你要的话,把你的秘密和负担跟我分享,天塌地陷我陪你 承担。你若因为各种原因想自己扛——” 白引歌眯了眯眼,看他的身子微微靠着案几,像是在找支撑。 “夜煌,我不会感激,也不会感动。你娶了别的女人,哪怕是因为各种不可说的原因,也是背叛我们的誓言。” “一份不干净的感情,我宁愿不要!哪怕我真的很爱你,要把你从心里剔除出来伤筋动骨,鲜血淋漓,我也会清理个干干净净!” 痛死,也不会再让你霸占我身心一分! 白引歌眼底的决绝,如同铺天盖地的红潮,瞬间将夜煌淹没。 夜煌计划好的未来,因为她的言语开始动摇。 猛烈的如同遭遇八级地震,地动山摇。 他已经尝过一次失去她的滋味,刻骨铭心,痛入灵魂,他不想再经历。 如今大丰朝危如累卵,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她就不该回来! 乌达剌到底在搞什么,还是失了言! 比起被她误会,被她憎恨,什都不如她还活着。 误会可以解除,他和太子妃只是假成亲,他不会碰她,这不算背叛…… 夜煌心底涌起无数个声音,似在权衡利弊。 “你好好想想,明早,给我最后的答案。” 白引歌没逼他,给了他足够的时间。 说完这句,她决然的转身,留给他一个落寞萧条的背影。 第222章 摊牌 白引歌的手在抖,跟着蔓延到全身。 指甲陷入掌心,掐出一片腥红的湿润,她似毫无知觉。 书房到翩兰殿的路不远,她却走的像用尽了一生的时间。 她在等。 等夜煌追出来,等他追上来,等他圈住她对她说对不起。 越靠近翩兰殿,她的脚步越虚。 她把话说的狠绝,没给自己退路,天知道理智的人最痛苦。 她其实很害怕。 怕失去夜煌,怕他受伤,怕他痛定思痛之后依旧给她要坚持自己的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些可以为爱情让道,有些却不行。 白引歌的闺蜜就是因为自己的坚守,舍弃了自己相恋六年的男友。没有第三者,仅是志不同道不合。 午夜梦回心痛的无以复加,闺蜜给她打电话倾诉,她就是世间最好的倾听者。 听她后悔,听她抱怨,然后第二天起来洗把脸,依旧是新的一天。 已经走进翩兰殿,欢儿收拾好回自己的屋子去了,屋子里燃着灯,烧了炭,比外面暖。 白引歌隐忍下快要满溢出来的泪水,把要看微看的那封信拿出来,指尖轻颤—— 果然是和离书。 书信上没说她任何不好,只道感情不和要分开,他画了押摁了手印。 白引歌如同一尊石雕,静静的看着它,看的眼睛酸涩成灾。 她不愿把夜煌想的那么坏,只是想利用她。 今夜她摊开一切来说,就是给夜煌解释的机会。 她本来不信爱情,是夜煌用他的心一点点将她心中的坚冰融化,让她愿意为他豪赌一场。 她不想输,一点都不。 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润,白引歌失落的同时,心底燃着一簇微小的希望火苗。 夜煌,请你不要让我失望! …… 夜煌一个人在书房坐了一整晚。 他的手边,案几周围堆满了被丢弃的纸团。 白引歌走后,他一个人翻来覆去想了很多。 本来一开始,成为太子,是为了转移幕后黑手的视线。 父皇告诉过他,这样承担的风险会变大。如果以前敌人对他有二十分的敌意,他已成为东宫太子就会升为五十分。 窃国贼,费尽心思想要的不过是王座。 皇子接二连三出事,燕王和夜煌暂时没事,不过是幕后黑手暂时没下手。 弑兄弑弟的锅,总得要有人背。 这时候,大顺帝册封他为太子,一来可以昭告天下皇子遇害与夜煌无关。 二来,也是为了转移风险。 娶太子妃是获取支持的另一保障手段,丞相在朝 堂上中庸,是因为还在观望谁会成为东宫。 如今夜煌娶了丞相女儿入住东宫,那便是他的支持对象,丞相就算拼了全力,耗尽三千门生,也会想尽千方百计护住夜煌。 昨日太子册封典礼,百官内有很多不赞同的声音,说自古帝王是人中龙凤,不该身有瑕疵。 夜煌当众握球,表明自己的手已经在痊愈中,不多时就能恢复正常。 这一宣告如同惊天炸雷,应该在宫内外扩散开了。 夜煌怕大顺帝出事,唯有把视线和敌意全拉到自己身上,他才能稍微安心。 他护着大顺帝的同事,怕自己分身乏术,没办法保护好白引歌,这才没有带她回来。 盼着等到这一场风波落下帷幕,再去接她回来。 可她偏偏回来了。 还逼他选择有她或者没她的未来。 夜煌深谙她的性子烈,说过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怕是覆水难收。 这一整夜,他分兵布阵,一直在临摹各种突发状况,再想全然万全之策。 确保自己能护住她和大顺帝,夜煌唤楚焰来烧了地上的草稿,连衣服也没换大步流星的朝翩兰殿走去。 …… 白引歌辗转反侧一宿,天刚泛白,夜煌叩响她的房门。 “王……太,太子 殿下!” 守夜的是庆岚,她开门看到是夜煌,连忙福身。 “去门口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夜煌略显疲态的颔首,俊美无俦的脸上是豁然开朗,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他进了门,白引歌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看到一脸憔悴的她,夜煌快速上前,一把把她拦住怀中,“娘子,是为夫错了。为夫选你,什么都告诉你,和离书你还给为夫好吗?” 就跟年绕口令一样,他险些把她给绕昏。 但白引歌捕捉到关键信息,整个绷紧的身子一瞬间松弛下来。 “真想好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倦未消的暗哑,和一抹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夜煌闻着独属于她的香味,以及抱着她汲取的温暖,这两日绷紧的神经微微一软。 “嗯。” 他在她的颈窝蹭了蹭,声音带了一丝委屈,“想了一整晚,没睡,不敢睡。怕睡醒你就不见了,去外面找野男人生小儿一双。” 白引歌被他的不正经气笑,手抱在他背上锤了锤。 “等我睡会起来,什么都告诉你。” 抱着她就安了心,瞌睡袭来。 白引歌作势推了推他,“睡什么睡,太子妃还杵那呢,你打算怎么办?” 娶都娶了, 退货的话,丞相会不会暴跳如雷?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 “她有个相好的,我答应事成后成全他们,她在除夕晚宴之前可能得住在东宫几天……” 听得出白引歌在吃味,夜煌一半高兴一半担心,怕她跟他闹。 回来这几天,他很忙,但一旦有空闲,就想她想的抓心抓肝。 如今好不容易抱着了,不想扫兴。 “我们住齐王府,嗯,等下就派人送她回东宫,乖,不闹。” 夜煌是真的困,高度拧紧的神经一旦松弛,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白引歌感觉到他身子软软搭在自己身上,张嘴在他耳朵上轻轻的咬了一口,“睡吧,起来再说。” 由衷的高兴,就像是地上的泉水,一股股的从心底冒出。 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夜煌是爱她的,他选择了她! 之前所有的担心和忧愁都是值得的。 白引歌在心底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无论前路如何,她都会陪在他身边。 大不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帮着夜煌除去鞋靴,再脱掉外衫,白引歌枕着他的手臂,听着他轻柔的呼吸,跟他一起进入了梦乡。 两人睡到巳时,门被太子妃敲响。 “太子殿下,今日还得进宫行礼,您该起来了。” 第223章 令人震惊的棋子 夜煌趁用膳的时候,把宫里的一切告诉了白引歌。 太子妃在主殿等,偌大的翩兰殿只有他们二人,轻松惬意。 夜煌临行前,白引歌替他整理腰封,多问了一句,“进宫请安,要去太平别院吗?” 他微微颔首,像是了解她的担忧,“会,但我不会久留,不会用任何东西,安心。” 他这算是间接告诉白引歌,现在的情况,他除了她和大顺帝,谁都不信任。 白引歌还是不放心,拿出一瓶解毒丸给他,在给他塞了一把麻醉针,“都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夜煌深邃的眼眸里荡漾出温热的光,他轻柔的捧着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嗯,等我回来。” 既然大顺帝都说过这太子妃是权宜之计迎娶,待这次的事尘埃落定会昭告天下,夜煌爱妻唯自己一人,白引歌有些许不舒服,还是努力地压制了下去。 夜煌领着太子妃进宫请安,一路顺利。 到了太平别院,齐太妃拉着他们唠家常,“齐王妃不在,你就娶了亲,这要是回来了闹,煌儿你把她给哀家带过来,哀家帮你劝。” 不知是收到了白引歌回来的风声,还是仅是闲聊,她提到了白引歌。 还当着太子妃的面。 “回皇 祖母话,白侧妃已经回来了,昨日半夜抵达的齐王府。小闹了一阵,把自己关了起来,说最近谁也不想见,要青灯古佛伴一生。” 夜煌黑曜石一般的眼半敛,似笑非笑的勾唇,言语间有宠溺,更多的是无奈。 齐太妃看太子妃低下头,柔声安抚她,“太子妃你别介意,他们两人成亲的时间长些,感情是要比你这新进门的命妇深。但你是太子妃,日后陪在太子身边的时间多,要好好把握。” “至于闹脾气的白侧妃,都是皇家媳,这小气爱吃醋的名声传出去就不好了。” 朝身边的老嬷嬷招手,附身耳边低语一句。 很快,老嬷嬷端着两个锦盒走出来。 齐太妃打开其中一个,是一只玻璃种祖母绿的手镯,色泽极佳。 “太子妃,哀家把煌儿交给你了,你们夫妻要恩爱同心。这是先帝赐给哀家的宝贝,哀家今日赠与你,祝你们百年好合。” 太子妃跪下去接过来,嘴里说着感激的话。 夜煌一动不动,直到齐太妃把另一个盒子打开,拿出一串琉璃珠的手串。 “这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当年番邦紧着上贡了两串,哀家一串,先太后一串。你回去转告白侧妃,家和万事兴,小性子使 使就行了。” 要见好就收。 夜煌替白引歌谢过齐太妃,他接过琉璃串看了眼,再收入锦盒抱在怀中。 三人聊了一炷香的时间,齐太妃乏了,两人在一起离开。 回程途中,太子妃作势要脱下手镯给夜煌,她很清楚自己在一场婚姻中是什么身份地位。 她自己心底也有人,并不想介入夜煌和白引歌之间。 “收起来吧,时候到了再给她。” 夜煌让她代为保管,回了齐王府,他安排了西厢房给太子妃,还把她的心上人招入西厢房护卫她的安全,太子妃乐不思蜀。 白引歌出了趟门,去了安和堂看望罗超,了解了一下这三日的情况。 有不少患者上门,用了她的现代药都说好。 尤其是小朋友喝药难,罗超给了感冒颗粒,一冲水一口闷,小孩子好得快也不遭罪,她的父母大肆为安和堂打广告。 安和堂的生意比起旁边她亲娘的医馆还好。 巡视没看到夜冰父子,白引歌想着约的是明日,他们可能明日来。 在安和堂坐了会儿,看罗超大夫得心应手,她担心夜煌,赶回齐王府。 说来也巧,两人在王府门口碰见。 不过不是夜煌刚回来,而是他回来久等不过,要去找她。 两人一同 回翩兰殿,路上夜煌把琉璃串拿出来递给她,白引歌拿在手里看了看,指着其中一块花纹道,“这样子像不像一只蜷缩在一起的小虫子?” 夜煌对着阳光凝视一眼,“有点,可能是石化在其中的虫子。” “不喜欢就收起了,皇祖母问,你就说太珍贵不敢佩戴。” 白引歌摇摇头,“除夕家宴不能再起事端,我戴着吧。” 夫妇两人进了门,细聊三日后的计划。 …… 太平别院。 齐太妃拧开密室的门,面色凝重的走入最深处。 那是一个圆形的房间,房间四面的墙壁被凿空,放着形态各异的各色虫子。 中间的圆形祭台上,一个穿着苗疆服侍的老太婆,正在捣鼓某只活蹦乱跳的虫子。 虫子的身体浸入在黑色的粘稠的液体中,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怎么样了?” 免了老太婆的礼,齐太妃冷声询问。 “子蛊死母虫会有感应,但母虫毫无反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让子蛊出了问题。如果傍晚时分还没传来齐王妃病重的消息,那子蛊就是失去作用了,必须得重新种。” “嗯,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如今就差白引歌这颗失了控制的妻子。除夕晚宴是我儿登顶的 最佳时机,万不可出任何差错!” 叮嘱了几句,齐太妃离开,去了太平别院的深处。 “平儿。” 一进石门看到平儿正在池边钓鱼,齐太妃和蔼的朝他招招手,平儿欢快的朝她跑去,“老祖宗,您快看,有水仙子!” 水仙子就是蝌蚪,黑乎乎的一群,飘在水面上。 齐太妃怜爱的摸摸他的头,“很多呢,等春天来了,就能变成小青蛙陪平儿一起玩了!” 沐王妃听到外面的交谈声走出来,朝齐太妃行礼,“皇祖母,您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夜煌忽然被册封为太子,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刺杀的计划落空,尤其是昨夜收到风声,白引歌回了京,沐王妃恨的咬牙切齿。 “哀家来叮嘱你两句,白引歌不能动。等到新年后,她哀家自会交到你手里,让你处置。” 沐王妃眼底一片惊诧,“您是说……她,她也是您的人?” 齐太妃阴沉的点点头,“曾经是,但好像因为某种原因脱离了掌控,不然也闹不出这么多事。” 她是真没料到白引歌会医术,原本自己突发疾病是个局,生生被不懂事的白引歌破了。 她眸色暗了暗,这颗棋子是她蓄谋已久的,用处很大,决不能失效! 第224章 质疑她的医术 齐王府一片静谧。 接近晚膳时间,天已经快黑透,大顺帝急召白引歌去给九皇子看病。 夜煌看她着急,让人备了些好克化方便携带的食物,马车上吃。 两人到了毓敏宫,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太医院院首张太医等在石拱门,看到白引歌,浑浊的眼睛冒出精光,“白侧妃您回来真是太好了,九皇子落水后高热不退,反反复复,如今又烧了起来,情况很危险。” 白引歌看了眼夜煌,发烧代表有细菌感染,具体什么感染不好说。 “你在门外等我。” 如今特殊时期,白引歌怕哪里都有局,要为他杜绝一切的危险。 夜煌看她眼底溢着浓厚担忧,本想拒绝,最终还是妥协。 张太医跟着附和,“是啊,太子殿下大喜,屋内病气冲天,还是别冲撞的好。” 白引歌跟着张太医快步进门,九皇子的母亲是夕昭仪,她满脸泪痕的坐在床边,不停的给九皇子擦身体。 即便热的一张脸爆红,就像随时都能内爆,九皇子的房间也没有开窗通风,床边染了四盆热碳,身上还盖着三四床厚实的棉被。 这是在发汗! “白侧妃,快,快救救九皇子!” 夕昭仪看到她出现,就像看到了天神下凡 ,激动的唰的站起来就要过来拉她。 “自当竭尽权利,却也需要娘娘配合。” 若是在她的病房,以她的急脾气,早就上去把被子掀翻,把炭盆弄远了。 可现在在古代,她一个不当的举动,都足够她喝一壶。 走到床前,打开医药箱,白引歌已经在来的路上准备了水银体温计,还有各种退烧药。 她拿出一只口腔体温计给九皇子含住,伸手去扒拉厚实的几乎能把人压的喘不过气的被子,“娘娘,九皇子现在需要散热,请把炭火撤了,被子也不能盖,着人打点热水来,给九皇子擦洗换上干净的衣服,我再给他做检查。” 夕昭仪见她去弄开被子,紧张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视线落在张太医身上,“这样可行吗?不是你们太医院说要捂汗?” 她期盼白引歌能救她儿子,又不敢冒险,矛盾的征求张太医的意见。 白引歌的大名她听过。 但张太医曾经也是救死扶伤的典范,如今连退热都做不到,她的心底已经对大夫有了抵触心理。 “这……听白侧妃的,她是施圣医孙女,医术高超!” 张太医也为难,夕昭仪这话问的,就是要他为白引歌做担保。 白引歌的医术他是知道的,虽然与 他们不同,但很有效。 斟酌了片刻,张太医揽下责任放在肩头。 夕昭仪这才松开手,听白引歌的吩咐,亲自为九皇子擦洗。 白引歌垂眼看着九皇子整个身子都泛红,有些皮疹。尤其是嘴唇,红的像摸了口红,并且还有一定的皲裂。 等到床铺全换,九皇子仅着里衣躺下,她有些着急的检查了九皇子的眼睛,舌头,还有他的手脚。 结膜充血,杨梅舌,手足硬肿脱皮,淋巴结肿大发炎。 是典型的川崎病! 难怪退不下热,这病需要静脉输注丙种球蛋白才能退热。 最佳治疗时间是发病后5到10天,这时候才能确证,一旦确诊立即挂水。不然,10天后冠脉瘤发生率增加。 拿出口腔温度计,水银条直逼41°,差点爆表。 “夕昭仪,我已经知道九皇子是怎么回事了,现在需要治疗。你知道我的规矩,治疗的时候不能有旁人在。你若担心,可把太子殿下叫进来作陪,其他人都退下吧。” 白引歌把体温计放回药箱,等着夕昭仪离开。 张太医刚要劝说,夕昭仪情绪骤然激动起来,“我是他亲娘,他现在病情严重,我怎么能离开他?规矩是人定的,白侧妃,你是治病救人,不 是害人,为何不能有我在场?” 她说这些话,是因为她在计较,九皇子的落水搞不好和夜煌有关。 如今把猛虎放进来,万一加速她儿子死亡,那她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罪人! 夕昭仪胆小,但为了九皇子,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把话挑到明面上说。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白引歌理解她的心思,但她的那些现代医疗器戒实在不适合被人看见。 夜煌刚看到的时候,可不就把她当成了妖女,差点没把她一巴掌拍死。 这传出去,说她会妖术,她会死! “即是如此,夕昭仪不信任我,那我这治疗也进行不下去。张太医,我这有几个降温的法子,你姑且一试……” “白侧妃,夕昭仪也是救子心切,您多担待一些……” 张太医摇摇头,这都有治疗方法了却不治,这不等于见死不救! 白引歌是性情中人,但毕竟是皇上下的令,就这样抗旨…… “她可以怀疑我的医术,但她不能怀疑我丈夫的为人!” 白引歌回头轻轻的瞟了夕昭仪一眼,这话说的直白——九皇子遇害一事,与夜煌毫无干系! 所以她不必要的担心,纯属庸人自扰。 “白侧妃!你是奉旨来的,你要是敢不治,就是 抗旨,要杀头的!” 夕昭仪也怒了,她的儿子烧的如此难受,白引歌身为大夫却拒绝治疗,惹的她心头大火。 连理智都快烧没了。 夜煌一直在门帘外聆听里面的状况,见白引歌被威胁,他冷锐的打帘入内,声音寒的像刚从寒潭捞出来的寒冰,散发着森冷之气。 “本宫爱妃的死活,什么时候一介昭仪也敢置喙了?” 他迈着笔直修长的腿上前,提起白引歌的药箱,牵上她的手,“这样是非不分的人,你帮了她,她也不会心存感激。” 夜煌心底是想救九皇子的,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里。 等他离开毓敏宫,他会派人把九皇子接出来,再做治疗。 这下马威,是要给夕昭仪受的。 夕昭仪看到夜煌,被他弥散的磅礴气势骇的一动不动。 她心底明白,如今唯一有办法治疗皇儿的只有白引歌,太医院的太医都瞧遍了,皇儿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可万一这个胸有成竹,是为了造成意外事故,直接治死她的皇儿呢? 自打九皇子出了事,别说旁人,夕昭仪连常年伺候她们母子的宫人都不信任了。 她看谁都像凶手,都会加害她们母子。 因为九皇子出事的那一夜,她也被下了毒! 第225章 最阴险的老狐狸 “我去求皇上,让皇上下旨,让我留下!” 夕昭仪很矛盾,既想白引歌给九皇子治,又想提防她。 她不敢怼夜煌,但九皇子是皇上的孩子,跟夜煌是一样的皇子,皇上为了他一定会网开一面…… “昭仪娘娘,之前太妃病危,皇上也是离了场的。” 张太医忍不住出声提醒,夕昭仪瞬间面如死灰。 而夜煌此事已经带着白引歌走到门口,下一步就要跨出门槛。 夕昭仪看了眼床上呼吸急促,可怜巴巴的九皇子,忽然牙一咬心一横,嘭的跪到地上。 “求白侧妃救救九皇子,我出去,我马上让所有人出去!” 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张太医说九皇子这样持续的烧下去,就算救回来,也有可能变傻。 夕昭仪在赌。 赌夜煌不是要害九皇子的凶手,赌白引歌作为大夫还有些良知。 夜煌脚步不停,白引歌拉了拉他,朝他摇头,“先救孩子。” 她不知道屋里的某个人,时不时偷瞄她,在退下之后悄悄的离开了毓敏宫。 夜煌陪在她身边,看她从药箱里拿出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再帮她给孩子绑一条手感极其奇怪的东西在手臂上,看她把针刺 入孩子的手臂中。 “好了,等这一瓶丙种球蛋白下去,烧就会退一些,连续几天就能大好。” 烧退了,得把他弄进镜中实验室做个心电图和心脏彩超,看有没有影响心脏。 白引歌做完,百无聊赖的看向夜煌,“你很好奇那个吧?” 她指了指自己的药箱。 夜煌知道她指的是那个异世界。 他微微颔首,漂亮的凤眼里泛着潋滟的光,出口的嗓音动人,“我会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白引歌瞅着他那上下开合的薄唇,越看越觉得诱人,忽然忍不住凑上去吧唧一口亲在他的嘴上,“你真好。” 夜煌在她快要离开的时候,以手扣住她的后脖颈,加深这个吻。 白引歌有些抗拒,这可是在孩子面前,虽然孩子昏迷不醒,哎呀,还是不行! 只是她心底拒绝,身体很诚实。 一吻毕,外面响起夕昭仪着急的声音,“太子殿下,白侧妃,九皇子情况怎么样了?” 白引歌娇羞的瞪他一眼,看向门口,“已经用上药了,需得等待两个时辰。外面冷,夕昭仪去偏殿休息会,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人叫你。” 她倒不是担心夕昭仪,而是怕夕昭仪被吹 病了,没人能妥善照顾九皇子。 九皇子不能死。 尤其是在经她手治疗之后,不然夜煌的身上就会有污点,她不允许。 “何故要这么久?药灌下去不就可以了?” 夕昭仪不懂,觉得白引歌是在拖延时间想做些什么,手已经搭在了门上,随时准备破门而入。 张太医拉着门,不住的冲她摇头,“不要啊,娘娘,不能功亏一篑!” 夜煌愉悦的神色在一瞬间消弭。 他冷冽的开嗓,“夕昭仪若是不能百分百信任……” 白引歌忽然凑上去堵住他的嘴,哥,别火上浇油了! 所有的声音被她吞进肚子里,夜煌微蹙的眉头被熨平,他拉过白引歌在他身上坐下,“娘子,你这是在玩火。” 几日不见,本就思念。 如今这内心的火被勾了起来,若非这里不是个好地方,他早就把她压在身下了。 白引歌耳朵一酥,忍不住在他耳垂上轻咬一口,“对啊,玩的就是心跳!” 敢背着她逃跑,还差点把她剔除出他的世界,独自承担危险,他以为这事是哄哄就能过去的? 未来的四小时,太子殿下,你就忍着火吧,哈哈哈! …… 与此同时,有人从 冷宫放飞一直灰色信鸽。 信鸽扑腾着翅膀飞往太平别院。 齐太妃已经洗漱好,却没有上床,而是盖着貂毛的软被,窝在软榻上,“有消息了吗?” 老嬷嬷出去了一圈,捧回一封密信。 齐太妃展开,老嬷嬷把灯掌到她身侧。 看完信上的内容,齐太妃一拍案几弹坐起来,一点也不像老态龙钟的老人。 “无用,居然无用!” “白引歌到底做了什么,把子蛊给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了的?” “她真的爱上了夜煌,想要为他谋天下?呵,不自量力!” 一口气喷薄三句,齐太妃气不打一处来,掀了暖被就要下地。 “我得去问问,母虫活的好好的,白引歌却不受控制了,是怎么回事!” 难怪她之前借白引歌请平安脉的时候下令,白引歌熟视无睹。 难怪她跟沐王妃杠上,险些害死了沐王妃! 原来早已脱离了她的掌控,该死! 齐太妃为了这一天,她五年前就开始着手布局,没想到会被白引歌搅的功亏一篑! 若非她护着夜煌,夜煌早就死透了,尸身都已成了白骨,又如何能出现在乾清宫救驾! 可恶,该死! 齐太妃心里窝火, 这夜煌是打不死的蟑螂吗? 一个月前观沙岭的埋伏,看似是太后出的手,实际上她的人干掉了太后的人冒名顶替下手要诛杀夜煌,却被他逃过一劫。 她装病那一夜,本来是要诈死给大顺帝扣上一个杀害亲母罪名的,偏白引歌冒出来把这计划弄流产。 太医那边她收买好了人,谎称母子心头血合药可治她的病,只要大顺帝动了刀子,他就背上了千古骂名。 平儿中毒的是,是她授意,毒药和解药都出自她的手。 天牢里要白引歌死的人,也是她! 可惜这白引歌假死一次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不但会医术,还得了夜煌的亲眼,如今两人恩爱有加。 当初她收买白引歌,将她安插在夜煌身边,可是要她取夜煌的命! 那一碗有毒的神汤,本该她偏着哄着夜煌去喝的,最终却是她喝了下去,并且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化险为夷。 这白引歌怎么回事,鬼门关走一遭变厉害了? 敢一而再再而三坏她的好事,管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这一次她都要被献祭! 连带的还有夜煌,以及大顺帝的其他孩子。 只有他们死绝了,自己的岑儿,才能一登大宝! 第226章 救人 蓝公子紧赶慢赶,在天黑前赶到齐王妃府门口。 她着急找白引歌,或者夜煌,可守门的护卫告诉她,九皇子病危,两人被请进了宫。 蓝公子心急如焚,就怕两人进去了就被软禁出不来。 她想去找齐太妃拿令牌进宫,又没有合适的借口,怕打草惊蛇。 最后,她决定在齐王府等一晚! 如果两人没有回来,她天一亮就进宫去,见着人好提个醒。 半夜的时候,夜煌领着白引歌回府。 蓝公子收到欢儿的消息,连汤婆子都没拿,披风也没披,着急忙慌的赶去翩兰殿。 白引歌下车吸了几口冷空气,一路呛咳,还没缓过来。 蓝公子进门听到她咳嗽,心疼的关怀,“怎么了,连夜赶路遭风寒了?” 白引歌正在喝夜煌给她兑好的热水,“不是,吸了寒气。” 蓝公子上前给她拍背,夜煌让贤,但还是在她旁边守着。 等到热乎乎的水流冲刷着食道往下,驱赶寒意,白引歌的咳嗽被止住。 “你,你怎么回来了,白凤玉那边怎么办?” “娘”字在嘴里转了几圈,白引歌觉得别扭,又咽了下去。 蓝公子不着急她叫自己,有些事得慢慢来。 她拉着白引歌坐下,一脸的忧心忡忡,“我还以为你有主 意是跟我们分开,顾着自己的安全,没想到你是回大丰!” 白引歌讪笑着抿了抿唇,“我是担心太子一个人……” 蓝公子紧了紧她的手,目光却看向夜煌,“有些事,本来想到了九弛再告诉你们,但既然都回来了,不能再瞒你们。” 夜煌微微颔首,似看出了蓝公子的认真,静候她的下文。 蓝公子用舌尖微舔了一下唇珠,紧张不安的开口,“齐太妃是我在大丰朝的主子,她的私生子是那位的!” 这个惊天大秘密,她以为会震的两人脸色大变。 她说的时候都感觉口干舌燥,像被那些字句刮挠着口腔,喉咙上有铁锈的味道。 可面前的两人,却没有她预料中崩盘的表情,反而大舒了口气? “哦,这件事啊,我猜到了,想必太子也猜到了吧?” 岑先生出现在沐王夫妇面前,这太有指向性了。 如果不是白引歌又异能,谁也想不到救沐王的会是齐太妃。 想来,有这能力的也只有她。 “嗯。” 事已至此,夜煌也不再瞒着,“父皇也知道,就等她行动。” 更惊人的是他接下来的言辞,当着蓝公子的面说,那就意味着他已经百分百信任蓝公子。 一时之间蓝公子都不知道自己该先感动, 还是该惊恐。 “这……这件事你们怎么会知道的?” 齐太妃这些年养在太平别院,平时弄花养草,与世无争。 很多事都打着太后的旗子在做,看上去弱小又无害,他们是从哪察觉到不对劲的? “这事说来话长,也不好解释。” 白引歌尴尬的摸了摸脖子,转移话题,“所以你这些年帮齐太妃做过些什么,方便说一说吗?要是可以告诉我齐太妃手底下有那些爪牙,嘿嘿……” 那可不就能一网打尽了! 事倍功半,想想都爽。 蓝公子看了眼不好意思的白引歌,她这拳拳爱护自家夫君的心,自己这个刚当人家娘的,不能打击。 反正她是要站在自己女儿这边的,这些年她为那位做的足够多了,救命之恩已经悉数还尽。 剩下的日子,她想弥补。 “可以是可以,我怕太子殿下站不稳,不如坐下听我说?” 蓝公子幽默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夜煌被白引歌一拉,坐在她身边。 蓝公子正色,把自己这些年做过的事一股脑抖了出来。 以医术为引,她拉了不少人到齐太妃这边。 户部侍郎,上大夫,小将军,还有三公主的驸马,以及一些京城里的小官。 凡是受过她恩惠的,无一没有被齐太妃下 毒控制,乖乖听令。 太后以为自己只手遮天,却不知道暗中操纵一切的是齐太妃。 五年前刑部尚书全家灭门案,三年前士大夫携妻小郊游被匪徒截杀,一年前三公主郊外上香遇险,皆是齐太妃所谓。 她在朝堂上,集市中,安插了不是自己人。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扶岑公子上位,有人拥护,名正言顺。 没人会知道岑公子的真实身份,她会说他是先帝的遗腹子,为了免于迫害被她藏起来养。 至于要如何篡位,蓝公子不知道。 总之,大顺帝和他的孩子都是绊脚石,都得一一清除。 而第一个被开刀的,就是夜煌! 夜煌没想到自己被刺杀这个案子,先是牵扯皇后,再来是太后,最后真凶是齐太妃。 他有些僵硬的呆滞在原地,不敢相信那个最疼他的皇祖母,竟是最想他死的那一个! “真相残酷,我本不欲说明,因为你们去了九弛,大丰如何动荡都与你们无关了。我有能力在九弛护住你们,让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可现在你们回来了,齐太妃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那一封要杀他们的密信,就是齐太妃派人送去的,蓝公子认的她的笔迹。 她从袖带里摸了出来,递给夜煌。 夜煌展开,看 到后面若寒潭。 白引歌瞅了两眼,心疼夜煌。 这是被家里人赤裸裸的背叛,他表面上风平浪静,怕是心底刮起了利刃飓风,早已将他的五脏六腑绞的稀碎。 一朝信任俱碎,表面上最疼爱的人是伤自己最深的人。 这是第二次。 白引歌轻身向前,紧紧环抱住夜煌,似在起誓,“我会陪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哪怕全世界都背弃了你,我依旧会在! 夜煌静默了半晌,蓝公子和白引歌都没出声。 刀子没割在他们身上,要说感同身受她们没有,更多是对夜煌的担心。 好在夜煌很快恢复了正常,“这事我得进宫禀告父皇,之前的是猜测,如今是实证。岳母最近就留在府里,哪里也不要去,除夕宫宴,恐会有一场恶战!” 离除夕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白引歌看他要立即进宫,拉住他的手臂,“怕是父皇身边多眼线,这样,明日你陪我演一出戏,我们闹到皇宫去!” 既然已经知道该提防谁,搀扶那些人,事情办起来就简单多了。 白引歌目光如炬,夜煌对视片刻,又坐了回去。 “等等,我好像还忘了一件事。兵马大将军的儿子还在齐太妃手上,她要让他逼宫,我们得赶紧把他儿子救出来!” 第227章 西南王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脑子一乱就会忘记不重要的事。 蓝公子乍然想起,立即提醒白引歌和夜煌,要把这种潜在的危险,消弭于无形之中。 白引歌和夜煌对看一眼,眼底一片了然,是那个无痛觉的公子! “你不是带他去治疗了……” 还信誓旦旦,两个月就能治好。 白引歌欲言又止,感觉不对劲。 蓝公子第一次露出窘迫的神情,虽然她三十出头了,这一刻面颊微红如同染了桃花,成熟艳丽的美铺洒开来。 “易容术多发达,哈哈,齐太妃已经找了跟他身高体型一模一样的人,每天观察他的生活起居来模仿。本来带他走就是为了钳制他爹,齐太妃根本不会治他……” “我那一日上门,看似挑衅你,实际上是早就计划好的。就等兵马大将军找你求助,因为知道这病没法治,齐太妃才有恃无恐。” 不是我,别看我。 蓝公子现在改邪归正,着急在女儿和女婿面前树立正直伟岸的形象,把一切鸡零狗碎的坏事全推给齐太妃。 她就是跑路小弟,方法是齐太妃想的。 按她原计划,是把人囚禁起来,差不多就给放了。 蓝公子被迫站队帮忙,是因为欠了那位救命之恩,所以尽职尽责 。 但她心底还是存在良知的,并不想手染鲜血。 “关押地点在哪里?我让影去救人。” 夜煌看自家岳母不好意思,转移话题,消弭尴尬。 “也不算关押,是半哄迫半洗脑,冒然去会打草惊蛇。得把人给弄晕了,直接背走。” 蓝公子说了城郊某个地址,夜煌微颔首,起身出去吩咐人行动。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夜渐深,夜煌亲自送她回了东厢房歇息。 翌日,夜煌进宫面圣,白引歌去安和堂给夜冰的爹做根管治疗。 听罗超说,安和堂一开门夜冰父子就到了,等了她差不多半个时辰。 中年男人脸上的肿已经消了下去,白引歌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那见过。 “白大夫,辛苦你了。” 他倒是摸得门儿清,知道白引歌姓氏,还礼数有加的先感谢她。 白引歌朝他咧嘴笑了笑,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朝气。 “救命之恩,定当以身相许,可惜我爹已经有我娘了。白大夫要是不介意,可以考虑考虑我。” 夜冰嘴贫,那一夜看了一场戏,以为白引歌已经单身,抛出橄榄枝。 白引歌“啧啧”的扫了他两眼,“祸从口出啊,为了避祸,等下我可以利用剩余的针 线免费帮你把嘴巴封起来,怎么样?” 她的语气轻松,看似玩笑,却又带着一抹凌厉。 中年男人瞪了夜冰一眼,不悦道,“冰儿,玩闹有度,不可在白大夫面前胡言乱语!” “孩儿这不是担心她被抛弃了,一个人过得不好,想感谢她。换做别人,我可不乐意纡尊降贵!” 夜冰不满的嘟囔,无声暗指白引歌不识货。 白引歌懒得再搭理他,领着中年男人进内屋,背对父子俩拿出牙科治疗器具。 “这个用来做什么的,敲昏我爹的?” 夜冰的视线很快被桌上摆上的仪器吸引,他拿起高气压涡轮手机扬了扬,觉得形状怪异,但手感很好。 哒哒哒—— 当做武器一挥动,开关被碰开,在他手中震动,他啪的就跟认蛇为草绳的人丢开。 白引歌看了眼他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忍俊不禁。 跟她家太子殿下差远了,也想来挖墙脚,想的可真美! “我先打麻药,会有一点点疼,能忍受的范围。” 不欲跟夜冰解释原理,白引歌兑好麻药针,在牙髓炎周边的牙龈上分别注入两针。 等了一分钟,确定麻药起效,她拧起牙科手机再上次钻开的小孔上磨平,小心翼翼的取出坏死的牙髓。 夜 冰第一次看到这种医疗手段,惊的就跟一个陀螺,左边转转,右边探头。 白引歌不被影响,权当带了个爱蹦跶的实习医生。 她打开中年男人的牙髓腔,取出坏死的牙髓,再用根管钻扩大根管。 有汗泌出来,她没空擦,任由汗水滴落。 “你在紧张吗?” 夜冰看到她流汗,冷幽的声音冷不丁在她耳边响起,“你放心,治坏了最多把你赔给我,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白引歌白了他一眼,“欢儿,过来给我擦擦汗。” 差点忘记出门带欢儿了。 “来了,王妃!” 欢儿在门口守着,听到指令掏出白引歌的手绢为她擦汗。 她处理好脏腐,用消毒液氯酸钠溶液冲洗根管内部,尔后再用专门的材料充填根管,保证患牙长期处于无菌状态。 没有牙科床,白引歌微弓着背,弓久了有些发酸发疼。 “差不多快完了,填补好牙齿的钻洞就算完,我先歇歇。” 她摘了中年男人的扩口器,让他一并坐起来松弛一下身体。 “王妃,太子殿下来了。” 摘了手套正在揉腰,欢儿的手刚贴上,夜煌携裹着一身寒气走进来。 看到屋子里的两个男人,他微怔了一瞬。 “啊,这是我路上遇到的 患者,他……” “皇叔。” 白引歌看他神色不太对,正欲解释,夜煌忽然朝中年男人行礼。 眼睛机械的眨了眨,什么,皇叔? 回头看向还保持着张嘴姿势的中年男人,白引歌看到他小弧度扬了扬唇,然后点头应下。 夜冰特喜欢白引歌这呆若木鸡的模样,忍不住上前去戳她的眉心。 只是手指刚伸出去,就出师未捷身先死—— 夜煌捏住了他的手,眉眼微凛。 像一头被人踩了地盘的雄狮。 “这是你皇嫂。” 夜冰抽走手,后退一步,“啧啧,这么快就和好了,没劲!本想趁虚而入的,难得进京能遇上合我口味的美人……” “西南那三千佳丽就被忘了?” 冷冽的讽刺夜冰一声,夜煌踱步至白引歌身边,“怎么了,腰不舒服?” “嗯,有点涨,可能是站久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白引歌不是很懂三人的交锋,感觉关系不是很好,但也不是很差。 不然依夜煌的性格,可能理都不会理两人。 “太子哥哥不是刚娶了太子妃,这白侧妃算哪门子的皇嫂?” 夜冰被瞪,却不知收敛,还作势挑衅。 一直没吭声的中年男人,听到这话猛地站了起来,含糊不清的怒斥,“冰儿!” 第228章 食管癌 气氛一度剑拔弩张。 白引歌捏了夜煌的手臂一把,站出来熄灭狼烟,“该做最后的诊疗了。” 她走到西南王面前,西南王顿时收敛了气焰,温顺的坐下,配合的张开了嘴巴。 白引歌把补牙齿的材料弄好,补上之前钻出的窟窿。 夜冰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厉害啊,还能还原,这牙以后还能咬吗?” 假装之前没有任何对峙,他吊儿郎当,问得轻松。 白引歌没回他。 欺负了人,还想人理他?丑人多作怪! “别介啊,他不给你正妃位,我可以给你。你要是跟了我,日后西南那片地界都是你我二人共享……” “的”字还没出口,夜煌突然出手扼住他的脖子。 如同掐鸡脖子一般,轻轻松松将他提起来。 夜煌面色如凝霜,阴沉的布满乌云,似山雨欲来。 夜冰也不惊慌,用力掰着他的手指,“咳咳,开个玩笑而已,太子殿下不是这么不幽默的人吧?” 西南王脸色大变,抬手就要掌掴夜冰。 夜煌一瞬间卸力,丢开他,错开了西南王的巴掌。 “皇叔的病看完了,就赶紧离开吧!藩王不得召不得入京,如果皇叔能在三日内把所有人一起带走,此事不会传入父皇耳中。 ” 冷锐的一番话,指出西南王私自进京,其心可诛。 白引歌在一旁收拾医疗器械,心惊了惊——这西南王还是齐太妃找来的对手? 不行,不能就这样把他放走! “不着急,太子殿下。牙病看似是独立的,但实际和肚子里的五脏六腑有关联。我还得给皇叔做个全身检查,进行排除。” 牙髓炎的发病原因一是龋齿,二是细菌感染。 反正他们也不懂,好糊弄。 白引歌的话引起了夜冰的重视,他一下敛了嬉皮笑脸的态度,走到西南王身边,“那就麻烦你了,我父王最近身体确有不适。” 本来只是想借口让西南王吞点不至于损伤身体,但可以有明显症状的毒药,以便他在帮齐太妃的时候掣肘他。 没想到夜冰会突然说西南王不舒服。 白引歌学的全科,号脉不在话下,但在现代一般发现有病灶,会进行仪器检测。 “有什么征兆?” 坐下来三指搭上西南王脉搏,白引歌凝神号了一会儿,询问夜冰。 “吞东西这块不太舒服,有时候还会有针刺一样的痛感。” 夜冰摸了摸脖子,叙述的不具体,但白引歌的心咯噔一沉。 这很像食管癌症状。 吞咽粗硬食物时有梗噎感, 胸骨后烧灼样疼痛。 “有多久了?是吞干的困难,还是吞所有东西都不舒服,比如稀粥之类的流食。” 她在心底期盼不是。 癌症于现代医学都是难题,如果真的是食管癌…… 西南王的脉象不好,体内有细菌感染,多的也号不出来,需要用仪器检测。 “大半年了,看了很多大夫,不见好。大夫说不算大碍,东西弄碎些吃便是,不影响生活。但我总感觉不对劲,你可有想法了?” 夜冰别的地方不予评价,在关心父亲方便是个真孝子。 在大夫都说没问题的情况下,他定是觉得不对,才会在这种时候提出。 “有,但只是初步怀疑,还需要具体检测。这样,你们都出去,我详细的给皇叔做个检查。耗时可能有点长,你们在外面别吵闹,知道了吗?” 食管癌的确诊需要做胃镜,一旦在胃镜下可以发现食道的肿块,就要取活检。活检找到了癌细胞,那么就是病例确诊。 知道西南王来得早还没用过任何东西,可以立即做胃镜,白引歌安排清场。 她不能把夜煌留下来,夜冰肯定不会同意。 看三人的关系不好,若是误会联手谋害西南王,这罪可不小! 之前西南王见过稀奇 古怪的牙科器械,接下来的胃镜器械他应该也能接受。 “行!” 夜冰爽快的应下,见夜煌不走,他不舒服的揉了揉脖子,“怎么,不放心我爹和你媳妇独处?我爹又不是老虎,他最敬重有真本事的人,你媳妇算一个。” 夜冰有求于白引歌,改口很快。 夜煌凝望白引歌一眼,略有担忧的开口,“真不需要我本宫在场?” 在外人面前,他的自称是本宫,但在她面前就花式各种爱称。 这种小情趣夫妇二人知晓就好。 白引歌点点头,“没事的,我可是西南王现在及未来的救命恩人,他感激我还来不及呢,是吧?” 舍不得夜煌在外面高悬着心,她意有所指的看向西南王。 西南王对她满眼赞赏。 这种不矫揉造作,真性情又有本领的姑娘,就是女中豪杰。 “自然,若王妃能解决本王身体不适,本王定当以最高礼仪致谢。” 夜煌朝他高冷的微颔首,跟上夜冰的步伐。 白引歌拿出麻醉剂喷雾,有些忐忑的看向西南王,“过程可能会有些难受,王爷多担待。” 西南王战场几进几出,什么阵仗没见过,强硬的拍拍自己的胸,“来吧,什么本王都受得住。” 白引歌跟他科 普注意事项,包括塑胶入口需得做吞咽动作,做诊断时不要吞咽,改为鼻子吸气。 胃镜机器大,不能拿出实验室,只能蒙住西南王眼睛。 好在他配合,一场检查做的出奇的顺利。 可白引歌的脸却越来越凝重。 有肿块,需要活检。 她顺势让西南王躺平,打了局部麻醉,取了肿块活物。 “皇叔,我还需要点时间进行最后的确证。但我想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情况不是很好。” 古代没有癌症这个概念,她绞尽脑汁思考替换之词。 西南王喉结快速的滑了几下,道,“本王猜也是。” 自己的身体,自己比谁都清楚。 他由着眼睛被遮盖,也不着急起身,“这件事确诊了也别告诉冰儿,那孩子混账,但很心疼我这个父亲……” “好。” 白引歌由着他把想说的说完,“你也别灰心,旁人治不了,我可以治。至少,可以延长你的生命时长……” 西南王笑了笑,“这样看来,齐王妃是本王的救命符,可千万不能出事!” 白引歌一怔,西南王这是……直接泄露情报给他们? “看你们夫妻伉俪情深,太子若有一星半点损失,你定会难受。到时候牵连本王,不好,一点都不好!” 第229章 暗算 活检需要一周出结果。 白引歌和夜煌送走西南王父子,她忧心忡忡的拉住夜煌,“刚才的对话,你听见了吗?” 夜煌看她漂亮的桃花眼盛满担忧,轻盈的在她额头上落下安抚性的一吻。 “嗯,他会帮太妃,意料之中。” 西南王的出现,在夜煌的计算之中。 西南王虽不是齐太妃的亲生子,却是失母之后由齐太妃养大。 当时的大顺帝和西南王一起长大,西南王大.大顺帝八岁,是个亲善和蔼的小哥哥。 先帝时代,兄弟之间争夺皇位,折损了好几位皇子。 到了大顺帝登基之时,西南王是唯一被划分封地的王,其他还有两位亲王被封,但都被变相软禁在了京城中,在大顺帝的掌握下。 如果是旁人想对付大顺帝,西南王这柄利刃便是站在大顺帝这边的。 但如果是齐太妃,兄弟情比不上养育恩。 夜煌就是想了这一头,把西南王的战力算在了其中。 没想到的是,一场最大的变异势力,就这样被白引歌歪打正着收复了…… 这真令人惊喜。 不过,也令人更加的绷紧神经。 西南王带人进京,这事密探迟早会传到父皇耳中,不是今 日也是明日。 他豁出一切来,是太妃胜券在握父皇不会处置他?还是……太妃已经对这一场战役成竹在胸? 白引歌听完夜煌的话,皱着的眉眼略微舒展。 “不然,我挨个上门给个救死扶伤的承诺?” 不等夜煌有所回答,她自问自答,“这办法可以哎!就说朝臣家属以后无论谁生病,只要不是绝症我都可以想办法治,绝症也能延长寿命!” 没人不怕死。 她医术了得这件事宫里的人应当人尽皆知,前有齐太妃,后有夜煌,如今还有西南王为证,谁敢小瞧她? 夜煌宠溺的看着她,笑道,“娘子真是贤内助,一下就把一场有预谋的兵变化干戈为玉帛,着实厉害!” 白引歌小尾巴翘了起来,嘚瑟开口,“那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拜访那些可能成为对手的人?” 她想的比较简单,夜煌却比她深谋远虑。 “这事用不着我们亲自出马,只需为夫亲自休书一封送到各朝臣手中。明目张胆的去,太妃可能会生气的雇佣京城内外的杀手来杀你。” 白引歌伸手环抱住他,浅笑盈盈,“那我不怕,有你在,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他就是她的安 全感。 只要在他身边,就算天塌地陷,他必能在其中为她开辟一片天地。 …… 黄昏,太平别院。 齐太妃看着手里的几封信,脸黑的能滴出黑水。 啪。 她重重的一掌拍在桌面上,手下摁着几乎皱成团的纸,“这是在公然收买人心?” 夜煌亲笔信,承诺每一位朝臣可于三日内,携一名家眷到安和堂义诊,不收取诊疗费。 至于药材费自理。 这对于一直心有想法,又不敢劳烦白引歌的朝臣,简直就是天降喜讯。 她埋在朝臣中的钉子不少,但只有五个人上呈信笺。 其他人怕是要去借此机会去看诊! 夜煌刚被册封太子,如今想要借此收获一波人心,手段不高超,却也不低劣。 齐太妃咬了咬牙,这白引歌是她的棋子,她竟敢背着自己帮助夜煌,找死! “孙嬷嬷,让蛊师来一趟。哀家要让白引歌那个小贱人,明日没办法起床!” …… 夜,齐王府。 太平别院来了人,是常伺候在齐太妃身边的孙嬷嬷,分量不轻。 孙嬷嬷带了懿旨,说昨日太子妃在,太妃不方便恭贺白侧妃,今日特意遣孙嬷嬷送来一尊玉佛像,和配套的玉镯 子,期盼她肚子里的孩子安康。 夜煌陪着白引歌接下礼物,那玉佛是玻璃种,并且是帝王绿,为翡翠中最珍贵的品类。 再加上雕琢师傅功力雄浑,玉佛慈悲的笑着,栩栩如生。 玉佛的手里捏着一块珠子,通体漆黑,不知道是黑曜石还是黑珍珠。 “太妃出门前叮嘱奴婢,这手镯是特意在宋子娘娘面前开过光的,务必要侧妃戴上。” 说着,孙嬷嬷小心翼翼的拿起玉镯,要为白引歌戴上。 白引歌怕齐太妃使诈,但仔细一想,这玉镯子上能做什么文章? 自己若是不肯戴,岂非会打草惊蛇! 毒的话,她百毒不侵,完全没在怕的。 “谢太妃娘娘赏。” 一瞬间涌起的头脑风暴被压了下去,白引歌配合的伸出纤纤玉手,孙嬷嬷用手沾了水,涂抹上胰子给白引歌的手做了润滑。 镯子顺利的套入,孙嬷嬷仔细的为白引歌擦干净手,笑着说道,“白侧妃跟这镯子真相配,这镯子就像是量身为您定做的。” 白引歌配合的假笑,眼睛一直注意着孙嬷嬷有没有不对劲的小动作。 她一如既往地正常。 待到人离开后,白引歌咬了咬嘴唇,皱着眉 看向夜煌,“你说……她这是不是得到消息了,想要收买我?” 不然干嘛赐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夜煌捧起手镯细看了看,再放到鼻前闻了闻,没什么异常。 玉佛他也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那颗黑色珠子下面有个很小的孔,小到藏不了任何东西,但还是不能不防。 “小心为上,这些东西收起来,放到库房。” 除夕将至,齐太妃这时候送东西,怎么想怎么诡异。 白引歌爱财,但不贪财。 她配合的想要去脱玉镯子,谁知道那玉镯子口径小,进去的时候没费多大的力气,拔下来骨头都痛了还是卡在手掌上最宽的地方。 “敲碎吧。” 夜煌心疼白引歌,给她揉着发红发肿的地方,目光微凛。 “……行!” 白引歌心疼了三秒,还是怕其中藏着自己不知道的阴谋诡计,同意了夜煌的要求。 再说,齐太妃都要谋逆了,应当没时间来检查她是不是戴着镯子。 就算真追问,她可以找无数个借口蒙混过去。 夜渐深,白引歌和夜煌同床而眠,先后进入梦乡。 谁也没看到有东西从玉佛的珠子小洞爬出,蛇形般的沿着柜子下地,一寸寸的靠近翩兰殿。 第230章 不能再亲亲了 白引歌没醒过来。 呼吸平稳,体温正常,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一样,却怎么都叫不醒。 夜煌起初以为她是在装睡逗他,后来发现挠她痒痒也没用,他瞬间面色铁青——昨晚的赏赐有问题! “楚焰,拿本宫腰牌立即入宫请张太医!不,太医院的太医留两位,其他全部请来!” 一着急,他忘记了蓝公子还在府中。 夜煌的声音冷若寒铁,楚焰绷紧脊背接过重若千斤的腰牌,快马加鞭入宫。 蓝公子用过早膳后在院子里消食,听说白引歌陷入了昏睡中,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几乎是一路小跑去了翩兰殿。 “怎么了,昨日还好端端的,晚膳也是一起用的,是被暗算了?” 蓝公子心急如焚的赶到,夜煌看到她,阴沉的几乎结冰的眸子瞬间一亮。 “岳母,可能与镯子有关,你快来看看。” 他坐在床沿边,斜倚着床头,抱着昏睡中的白引歌。 就像捧着稀世珍宝。 带愁绪的他,如同染了七情六欲跌入凡间的神邸,更具烟火气。 蓝公子看了眼桌子上碎成一块块的玉镯,先给白引歌号脉,再仔细检查了玉镯断裂部分的玉石,“有股很淡的香味。” 夜煌检查的时候发现了这点, 昨晚因为手镯沾了胰子的味道,他没发现。 是他大意了! 定是有人拿了他的亲笔信去齐太妃那边密告,她为了阻止白引歌收买人心,所以借用赏赐一事害白引歌。 他改说辞,便是为了试探。 这一试,试出齐太妃势在必得,不允许存在任何危险! 虽是嫡亲祖母,谋害他在先,伤害父皇和他的妻子在后,现在还试图让无辜士兵流血牺牲,发动政变篡权。 这种蛇蝎长辈,人人得而诛之! “闻不出是否有毒,脉象也平稳,看不出病症,有点棘手。” 蓝公子仔细探查了白引歌的脉象,不疾不徐,不像有病。 也不像中毒。 她怀疑可能与苗疆秘术有关,齐太妃的别院底下别有洞天,养了不少能人异士。 与医毒有关的只有苗疆一系。 “咳,咳咳。” 话音刚落,夜煌怀里的白引歌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像是能在瞬间把肺给咳出来。 咳嗽的时候,她人还是紧闭着眼睛。 “快,让她侧躺,不能让她咳出的东西堵塞她的气道。” 蓝公子急吼吼的让夜煌把平躺在他怀里的白引歌侧身,白引歌咳到极点,气道发出尖锐的哮鸣音—— 嗬,嗬! 夜煌面色煞白,手忙脚乱,一只手扣着她的身子,一只手不知道该给她拍背还是放在哪里。 呕。 下一秒,白引歌蜷缩身体,吐出某些东西。 夜煌没有一点躲闪,哪怕白引歌吐出来的秽物淹没了他的膝盖,他没有丝毫嫌弃,满心满眼溢满担心。 “是虫子!” 倒是神经绷到极致差点断裂的蓝公子,一双杏眼紧锁着白引歌,妄图从呕吐物来判断白引歌的病况,没想到会看到虫子。 是一根如同铁线虫一般细,一指长的虫。 闻声,夜煌脸一黑。 “是蛊虫?” 他见识广,涉猎过一些苗疆的书籍,第一反应是齐太妃想要操控白引歌。 “对,我知道太妃府里……” “唔,喉咙好痛,感冒了?” 蓝公子正欲跟夜煌说明,咳嗽后的白引歌难受的睁开眼睛,正好对上蓝公子担忧的视线。 隐约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怪味,嘴角一片濡湿。 “娘子,你醒了?” 夜煌欣喜的握住她的手,躬身微微向前,想看她此刻是否还好。 白引歌脑袋有些懵,试图起身,被夜煌和蓝公子齐齐摁住。 “别动!” 两人异口同声,白引歌察觉到不对劲,“这是怎么了,我难得……啊!虫子!软体无脊 椎动物,啊!” 瞟眼看到死掉的虫子尸体,白引歌撕心裂肺的惨叫。 她最怕这种玩意。 上至白白胖胖的蛆兄弟,下至蚯蚓蚂蟥蚕宝宝,她都怕! 夜煌有些意外,他以为白引歌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怕这种生物。 急忙把人捞起来,抱在怀中。 他柔声安抚,“不怕,已经死掉了。现在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嘴巴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白引歌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可怕,太可怕了。 不是,等等,好端端的没事问她嘴巴干嘛? 白引歌灵光一闪,脑子里多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该不会……那玩意是从她口里出来的吧? 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她从没有吃过任何不干净的生菜生肉,肚子里怎么会长虫的,而且这货体格也不对啊,那么的纤细…… 怀里劫后余生的宝贝在发抖,夜煌温热的大手轻抚上她的脊背,“可能是你百毒不侵的体质杀死了蛊虫,没事了,有为夫在。” 蓝公子也跟着安抚她,声音柔和。 白引歌微怔,声音发颤,“蛊,蛊虫?” 这玩意不是盖在奇闻异事中出现,王府里怎么会有? “百毒不侵?引歌,你还有这样的体质?” 蓝公子两眼放光, 说不清自己是羡慕还是为她高兴。 她穿过来,除了一身中医大医学生的医术,没有任何金手指,摔! “嗯……” 白引歌其实不是很想谈这个,她很想问清楚这虫子从哪出来的,但见那一块泅湿的地方,她心底便有了答案。 这意味着,这虫子可能在她睡着的时候,爬进她的七窍,顺着她的消化道。 擦,齐太妃,此仇不共戴天! “太妃应是不想你去坐诊,或者还想利用你做些什么。” 夜煌看她回答的勉强,以为她不愿蓝公子追问体质问题,顺势转移话题。 白引歌心乱如麻,一想到那虫子从她嘴巴里出来……呕,她又想吐了! 忍住,白引歌,你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你要坚强! “不能让齐太妃发现歌儿体质特别,已经摆脱了蛊虫。” 蓝公子眯眼,分析时局,“我们可以将计就计,看看齐太妃到底想要歌儿做什么。” 夜煌颔首,他正有此意。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白引歌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随时能从嗓子里蹦出两根细长的虫子。 亲亲的时候,会不会从她嘴里跑进夜煌肚子里呢? 呃,太恶心了! 白引歌忧愁的看着夜煌,完了,以后没法再愉快亲吻了! 第231章 不带这样的 三人商量一番,不,是夜煌和蓝公子商量,白引歌神游太虚,感觉自己穿错了剧本,到了血族片场。 那电视剧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理阴影! 让人变成吸血鬼的就是这种细细的无脊椎虫子,看了几集,她总感觉自己会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被这种虫子入侵,差点得了被迫害妄想症。 “就这么定了,由我出证,戴上斗笠和面纱。能治的我治,不行的我们回来再商议。” 这是一个绝佳的试探机会,夜煌不想放过,他冷静自持的颔首。 刀砍斧凿的面部轮廓锐利,狭长的凤眼里溢着隐晦的某种情绪。 “我会让护卫护送您,再派影暗中保护您。” 为了蓝公子的安全,夜煌想的很周到。 “嗯,歌儿,你就继续装昏。我们不清楚张太医是否被齐太妃收买,你要迷惑他,让他有消息可递。” 白引歌在出神,夜煌垂眸看了她一眼,轻轻的拍了拍她额手背。 “啊?好……抱歉,我没听到你们在说什么……” 茫然的看向蓝公子,发现她有些担心自己,白引歌抿唇道歉。 “岳母你可以准备出门了,娘子这边交给我。” 夜煌是晚辈,在蓝公子面前,平易近人。 蓝公子起身离 开,夜煌也不着急去换裤子,温柔的跟白引歌沟通,“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 白引歌摇头,“就……很担心一说话就喷虫子……” 说着,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干呕了两声。 这蛊虫应该是死绝了吧?不然她也醒不过来。 无心赞叹自己的体质厉害,连这种存续玄学之力的蛊术都能破解,她很丧,胃里难受,真想一壶杀虫剂灌下去消消毒。 夜煌见她如此怕蛊虫,凌厉的剑眉微蹙—— 齐太妃为了自己的私欲达成,威逼利诱百官不算,手伸到内城皇孙皇媳身上,已经没了人性! 白引歌在外挂着怀孕的名目,她都不放过白引歌,用尽手段在她身上种蛊。 实在可恨,该杀! 他心痛祖孙感情,可别人却在算计如何让他去死,这鲜明的讽刺感,让他心脏一阵难受。 但他没表现出来,白引歌需要他。 “蛊虫不死,你醒不过来的,安心,你体内肯定没虫子了。” “不想,我还是决定吃一吃肠虫清,你也吃一点……等等,我要怎么确定你没被种蛊?” 白引歌觉得膈应,想去她的实验室拿驱虫药。 话说到夜煌身上,她忽然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从夜煌身上弹跳出来, 利落的一转身,躲到离他最远的床脚,“要控制,她应该更想控制你吧?” 夜煌看她这警惕的小模样,唇角微勾,举手做投降状,“娘子若不信为夫,可以用自己的血试探一番。” 白引歌一拍大腿,“说得对,就这么办!要是从你嘴里吐出虫子,这辈子都不可能亲亲了,绝对不会再亲亲!” 对这事存了巨大的怨念,白引歌边掏镜子边念叨。 她拿出验拇指血的采血针,在无名指上扎了个洞,挤出血珠子把手递给夜煌,“喝,快喝,喝了就能证明你的清白!” 在现代看的电视剧,蛊虫玄妙无比,被控制之人具体会发生什么变化,她不得而知。 总之,要小心,要警惕! 如果夜煌有问题,那他指使蓝公子出去,那就有猫腻。 趁现在还来得及,先验一验再说。 夜煌眸色深邃了一度,他喜欢看白引歌这警惕性十足的小模样。 配合的去喝血,不对,是舔血—— 他伸出舌头,轻扫她的指尖,一阵温热湿润后,他含下她的手指。 一阵酥麻感直击天灵盖。 白引歌如同一瞬间触电的猫,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太,太涩情了啊,哥! 但她不能拿出手指,这是在为革 命献身。 夜煌喉结滑动,一口又一口的吸出她的血吞咽下去,微低着身子,扬着一双黑的发沉,能把人拖入地狱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那感觉,像是随时都能扑上来,将她拆吃入腹。 白引歌一下忘记了虫子的事,紧张的垂着眼,时不时瞄夜煌一眼。 生物课讲过早起的男人最危险,她是不是用错法子喂血了? 尤其是刚开荤的男人…… “好了好了,你想把我吸成人干啊!” 白引歌觉得这人横看竖看都不像被下蛊了,那蛊虫应该是循着某个媒介来找的她,比如那只镯子。 在她手腕上呆的时间最久,所以找到她。 而且夜煌不是正常起床了,她中招了就昏睡不醒,故而排除夜煌被算计的可能。 只是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控制夜煌,偏要找上她? 难道夜煌身上有什么不可控的力量,或者齐太妃的蛊虫有性别选择? “娘子,你说反了。” 夜煌松了口,咽下最后一丝血水。 “楚焰进宫跑一趟来回的时间,足够你明白为夫的话。” 床幔被他放下来,他拉着她的手覆上他的腰,“为夫的裤子是你吐脏的,娘子可要好好负责!” …… 张太医到的 时候,翩兰殿被换置一新。 白引歌假装昏睡躺在床上,忍不住在心底骂夜煌禽兽,要转移她对虫子的注意力,也不带这样的! 大早上泡澡很奇怪的好不好,她注意到庆岚笑的特鸡贼,啊啊啊! 白日宣淫,古人对这个不是很不屑,夜煌什么情况!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张太医把完脉,找不到白引歌昏睡的原因,跟夜煌禀明之后,开了些促醒的药,一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架势。 夜煌偕同他看诊的时候,一脸的忧愁。 等到张太医离开,他唤了一名影跟张太医,看他回宫前会不会绕路,见别的人。 人全部离开后,白引歌窝在被子里不出来。 夜煌餍足的坐在床沿边,看着羞涩的她,手往被子里探,“娘子,为夫是为了你不想虫子的事献身……你看,效果不是很好。” 白引歌瓮声瓮气的怒吼,“好个屁!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爽的还不是你!” “看来为夫没有把娘子伺候妥帖,今日无事,为夫休沐,定要把娘子伺候的……” 他伸手就要去掀被子,白引歌侧身死死压着被边,“夜煌我还要去给六皇子挂水,你敢再碰我,我们以后再也没有夫妻大和谐了!” 第232章 看禽戏出事 午膳过后,太阳从厚重的云层里露了脸。 一时间,暖意融融的阳光洒在齐王府,白引歌让庆岚支了夏日的躺椅,准备日光浴。 她刚躺下,宫里来人宣旨。 大顺帝宣太子携太子妃和白侧妃入宫,观看“禽戏”。 据说是为除夕宫宴特意请来的团队,是梅妃牵线搭桥,大顺帝让皇子去观赏。 夜煌高大伟岸的身影挡在她面前,为她遮住了刺目的日光,白引歌微扬下巴,“也不知道被控制的人啥样,我该不该醒来了,能去?” “禽戏”便是动物表演,白引歌去动物园和海洋馆都看过,兴趣不是很大。 但她不想放夜煌跟太子妃独处。 嗯,挂牌的也不行! “张太医去了太平别院,快到宫门口被太妃的人请了去。该曝光给太妃的消息已经传出,你如今入宫,有很多种解释,无需担心。” 这潜台词是你想去就去,不去不勉强。 白引歌满意的扬唇,“那我就陪你走一趟,一个人孤单寂寞冷,让娘子我来温暖你。” “嗯,娘子的确很温暖。” 夜煌附议,俊美无俦的脸带了暖笑,似能将冬日寒冰都融化。 白引歌刚想夸他有眼光,他暧昧的补充一句,“哪哪都温暖。” 等等,她怎么听出了黄黄的味道! 骚年,你的人生应该是七彩的,你不能因为开了荤就卡在黄这一色彩上! “我去换衣服。” 低头起身,假装没听懂。 白引歌一溜烟钻进卧室,让庆岚拿合规的衣衫。 她的脸红到耳朵,烧的发烫。 真没看出大冰山还是这种人,羞死人了。 幸亏院子里就他们两人,没被旁人听到。 “娘娘,您很热?” 庆岚注意到她的异常,一边给她更衣,一边担忧的问道。 白引歌皮笑肉不笑的回她,“嗯,今日如果看禽戏,你和我一起去。” 燕王会出现,欢儿不能入宫。 庆岚一听有这好事,嫩白的小脸上溢满笑容,“谢娘娘赏!” …… 戏楼。 夜煌一行人抵达时,看表演的位置已经坐的快满了,就差了他们三人。 三人去给大顺帝等人见礼后,分开而坐。 大顺帝必然坐在正中央,因为是禽戏,怕动物失控,看戏的位置和戏楼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第一排和戏楼中间,蹲着一列整齐的御林军,由秦佑领头。 大顺帝右手边是皇后,她大病初愈,脸色不是很好。 左手边是齐太妃,太后被拘于冷宫后,大顺帝有意册封她为新太后。听夜煌说,齐太妃婉拒了这要求,称她不想大顺帝为她背骂名。 第二排依次是大顺帝的妃子,梅妃在大顺帝背后,德妃在旁,淑妃出了事被诛杀,余下的两个空位似是留给太子和太子妃的。 往后是皇子皇女,以及他们的伴侣,人不是很多,但护卫不少。 九皇子发烧夕昭仪没来,第三四排空了两个位置。 夜煌和白引歌对看一眼,她无奈的坐在第四排,三公主的旁边。 三公主看到她,热情的招呼她坐下,“太子殿下安心的把白侧妃交给本宫便是,保证现在什么样,看完还是什么样,一根毫毛都不会少!” 燕王和欢儿的姐姐坐在第三排中央,看到白引歌,燕王很不爽的白了她一眼,欢儿姐姐则是含蓄的朝她点点头。 憋屈的看了夜煌挺拔的背影,白引歌随时注意着齐太妃的目光,她微微侧身和大顺帝交谈着,并未继续打量她。 刚才请安的时候,齐太妃自然的没有一丝罅隙,白引歌不得不在心底暗叹这老狐狸道行深。 咚咚的锣鼓声响起,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到戏楼上。 表演的男人朝大顺帝请安后,哗的揭下了巨大笼子上盖着的黑布。 一群七彩的鸟儿从笼子里飞出,看似一哄而散,却在男人在笼子的四个角插上不太显眼的东西后,扑腾着翅膀站了上前。 四个 角落,四个字,万寿无疆,由密密麻麻的小鸟组成。 “好!” 大顺帝第一次看到这么听话的野生动物,毫不吝啬的给出赞赏之词。 男人一个手势,鸟儿争先恐后飞回笼子里,男人的助手将开幕的小家伙们搬了下去。 “听说这团队是梅妃娘家人发现的,看过一次就包了下来,让他们偷偷练着,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三公主小声的跟白引歌科普,似对梅妃争宠的手段不齿。 白引歌勉强的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个三公主也才见过两面,虽说三公主很热情,但燕王夫妇就在两人之隔的地方。 多事之秋,实在不想再多事。 三公主也没一定要她回答,说完第二个表演开始,她的目光被吸引。 小小的猕猴穿上读书郎的衣服,一番杂耍。 表演中规中矩。 第三个是吹笛逗蛇,一个巨大的编框盖着草垛子,男人音乐声一响,蛰伏在里面的蛇腾的窜出,嘶嘶的朝他吐着信子。 男人往右,蛇就往右,男人往左,蛇往左。 “这不是冬天,蛇都在冬眠,这蛇厉害啊!” 三公子嘟囔一句,白引歌也觉得奇怪,上次她附身蛇,抓来都是一动不动的…… 嘶—— 笛声猛地停下,那蛇忽然掉头,直勾勾 的盯着第一排的大顺帝。 “小心!” 蛇没动,齐太妃忽然扑过来抱住大顺帝,年迈的身体发颤。 男人奏响笛子,蛇忽然转头,甚至乖巧的盘着身体回了篓子里。 大顺帝安抚齐太妃,男人解释刚才那蛇是在跟大家打招呼,它很温顺,不会袭击人,他们驯养的动物都不会。 皇后起身走到太妃身边,跟着大顺帝一起安慰齐太妃。 等了约几分钟,表演继续。 白引歌意兴阑珊,这些她都看过,没什么新意。 “吼!” 正当她觉得无聊,一个硕大的笼子被运上了戏楼,发出一声震耳膜的狮吼。 她能感觉到在场所有人都因为这个声音绷紧了身体,血管里的血液跟着沸腾。 黑布一拉开,一头鬓毛漂亮的雄狮出现在众人面前。 “接下来,要表演的是与狮共舞。” 男人做解说,一个娇小的孩子开了笼子的门,钻了进去。 众人捏了一把汗,三公主小声的叫到,“小心,会被吃掉的!” 小女孩腼腆的笑了笑,毫不畏惧的伸出手去摸狮子的头,狮子温顺的眯了眯眼。 就在大家大舒一口气的时候,狮子突然发狂,一头拱翻小女孩,将她踩在脚下—— 尔后,它冲开未锁闭的笼门,凶神恶煞的朝戏楼下的人群扑去! 第233章 齐太妃挡剑而亡 秦佑领着御林军和狮子搏斗。 刀剑砍在狮子身上,狮子疼的仰天长啸,退后几步,一脑袋甩开试图拦截他的禽戏主人,从戏楼的左侧跳了下去。 一股奇异的幽香在扩散和弥漫,人闻不到,动物却被刺激着感官,体内的血液沸腾,让他们发狂。 笼中的鸟儿惊慌失措的拍打着翅膀,唧唧的叫声溢满恐惧。 猕猴被拴着脚,奋力挣扎想要冲出去发泄。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浑身多处被砍伤的狮子吸引,御林军几对人拍在大顺帝和皇子公主的面前,如同最坚实的铁桶,无可入侵。 没人注意到右边舞台下的篓子在剧烈晃动,没盖紧的草垛子被毒蛇猛的顶开。 嘶—— 毒蛇幽冷的扫视着众人,白引歌在慌乱中挤到夜煌身边,把刚才趁乱拿出的麻醉针悄悄的塞了一把给他,并朝他点点头。 关键时刻用这个,靠谱! 夜煌想拉着她的手,可右手的握力还是不太行,他抓着麻醉针就碰不着白引歌。 “拉着我的手臂,有危险我会保护你!” 太子妃也很紧张,都被吓哭了,可夜煌没给她一个眼神。 燕王被欢儿姐姐护在身后,他的武功不及她,也享受她保护自己的感觉。 三公子和三驸马紧紧的牵着手,缀 在人群的最末,也是离狮子最远的地方—— “啊!” 突然,三公主爆出一声惨叫,离得近的夜煌和白引歌朝她看去,那条毒蛇不知几时飞窜出来,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背上。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驸马心急如焚的去抓毒蛇,试图把蛇弄走,反被蛇扭头再咬一口。 大顺帝他们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目眦欲裂的对白引歌下令,“齐王妃,救人,快!” 他一时着急都没来记得改口。 白引歌乱中有稳的拉过三公主的手看了看,伤口发黑,这蛇有毒! 驸马自己都中毒了,看三公主有恙,第一反应是用他的嘴去帮三公主吸出毒素。 “别,我有解毒丸,你们赶快服下。” 白引歌叫住三驸马,从小瓷瓶里拿出两枚用她血做成的解毒丸递给他们。 三公主和驸马干咽,夜煌抓着蛇的七寸眉头紧锁,“表演的蛇居然没拔毒牙,有人暗算我们!” 到底是有指向性的,还是随机事件,现在还不好说。 大顺帝一手护着齐太妃,一手护着皇后,正勃然大怒欲下旨诛杀这里所有的动物,梅妃在他身后惊叫唤,“皇上,皇上小心!” 一只巨大的苍鹰,收拢了翅膀,如同导弹一般的朝他砸来。 这一啄 ,若啄在头骨薄弱的地方,大顺帝危矣! 离他最近的是梅妃,后面是燕王夫妇。 梅妃大叫之后闭着眼绷着身子,想要用肉身阻挡苍鹰的袭击。 燕王解了腰封在空中挥舞,因为看戏没带任何武器,他也在奋力保护大顺帝。 只有夜煌,脚在地上一委,施展轻功飞掠而起,直冲向势头正猛的雄鹰—— 嘭。 夜煌把麻醉针扎入雄鹰身上,雄鹰一瞬协力,高高的落了下去,砸在一边的空地上,摔的头破血流。 慌乱的众人,视线两分,有些看着雄狮,有些盯着夜煌。 齐太妃本来站的很稳,就在大顺帝扭头的那一刻,突然脚一歪向前栽倒。 拿着刀的猕猴眨眼跑到她面前,它身形娇小,又被锁着,没人注意—— 噗。 它的刀子扎入了齐太妃背上。 汩汩的血从齐太妃的背上涌出,她今日穿着绛色的衣衫,被染红了也不甚明显。 “母妃!” 大顺帝高悬着的心刚回到胸腔,一回头看到自己年迈的母亲倒在了血泊中,撕心裂肺的大喊。 “皇上小心!” 皇后也很担心齐太妃,但那猕猴行凶后没离开齐太妃,握着染血的匕首朝着大顺帝龇牙咧齿。 下一刻,它以齐太妃的身子为助力,猛地窜起就要 再杀大顺帝。 皇后扑上去抱住大顺帝,用背挡住猕猴。 就在千钧一刻之际,离得最近的御林军护卫一刀刺在猕猴身上,将半空中的它刺了个对穿对过。 “皇上,这里危险,还请速速离开,去安全的地方!” 秦佑带着人拿下了发狂的狮子,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掩护着大顺帝先离开。 谁知道还会不会突然冒出狂肆的动物! 大顺帝蹲下去抱起齐太妃,她痛的一张脸煞白,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 “皇帝……母妃这辈子能为你做的事,也,也只有以身挡剑这一件了……” 血还在汩汩流着,齐太妃虚弱的开口,大顺帝的眼眶染红,眼睛发酸。 “母妃,你不会有事的,齐王妃在这,她定能救你!齐王妃,齐王妃你还不滚过来!” 白引歌第二次被叫到,还是这样的情况下,她几乎心梗。 哪怕大顺帝明确的知道齐太妃有问题,在生死面前,在事情未发生之前,他都不舍得齐太妃受一点伤。 “父皇,请先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白引歌快速上前,看了眼齐太妃的出血量,眉头微皱。 玩这么大? 这血淌的就跟摁了加速键一样,她拿出自己的手绢去按压伤口止血,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不 停涌出。 “好。” 大顺帝大步流星,去了离戏楼最近的宫殿。 身后一群儿孙都紧随其后,站在院子里心有余悸的陪着身边人。 能进屋的只有大顺帝和皇后,还有白引歌和夜煌。 “伤口不深,按理说不该流这么多血,可能匕首上摸了某种药促进血液加速流失。” 白引歌进宫看戏没带医药箱,不好明着从袖子里拿太多东西,但好在她早有准备,秀兜里有消毒酒精和棉签。 她给齐太妃清洗伤口,夜煌和大顺帝背过身去避嫌,唯有皇后眼巴巴的望着她。 “母妃,忍着点,您会没事的。” 她紧握着齐太妃的手,给她加油打气。 齐太妃却气若游丝的摇头,“不行了,好冷……皇帝,哀家临死前有个要求,求你一定要答应……” 白引歌用碘伏洗了伤口,出血量明显减缓,但还是需要缝合。 里里外外全是人,她要想个办法…… “母妃,你不会有事,等你好了,要求你随笔提。” 大顺帝背对着他,声音略微发颤。 “哀家就一个心愿,能让岑儿得一爵位,安度晚年……” 嘭。 齐太妃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在白引歌绞尽脑汁的时候,她的手忽然从皇后的手心垂落下去,在床沿咂出一声闷响。 第234章 会不会复活 齐太妃死了。 死的莫名其妙,毫无医学规律可循证。 白引歌做了一炷香时间的心肺复苏,齐太妃还是没有自主心跳,失血过多的身体慢慢的开始变冷。 大顺帝在一旁呆若木鸡,眼珠子像是蒙了一层阴翳的黑纱,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尸首,一言不发。 夜煌在他身侧,左手紧握成拳,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变故。 他第一反应是齐太妃诈死,布局今日这一切就是为了除夕宫宴日能把自己摘个干净。 毕竟沐王妃曾经也死在了他们面前,最后却神奇的复活了。 皇后跪在齐太妃面前,隐忍的缀泣,不敢爆发。 偌大的屋子安静的只有白引歌按压太妃胸腔的声音。 “把梅妃给朕带进来!” 良久,久到众人感觉冬去春来,又度过一个四季轮回。 大顺帝艰涩的开口,声音冷厉的如同即将嗜血。 梅妃不安的进屋请安,“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不知道太妃娘娘……” 啪! 大顺帝走到她面前,一巴掌把她扇翻在地。 梅妃被扇的耳朵嗡鸣,倒在地上愣了几秒—— “皇上,为什么要打臣妾?” 她捂着脸悲戚的看向大顺帝,刚才她还护驾有功,如今这是怎么了? 目光落在床榻上,齐太妃 安静的躺在那,被白引歌按压也没一点声音。 梅妃瞬间脸色大变,扑上去抱住大顺帝的腿脚,“皇上,臣妾是无辜的!这禽戏的团队是臣妾娘家堂哥引荐而来的,本是江湖人士……动物发狂这事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 咚。 大顺帝一脚将她踹开,眼神锐利的如有实质,似能生生的从她脸上剜下一片肉来。 “朕看在燕王份上,再给你一次自首的机会。你若不说,被朕查出来,诛九族!” 试图将皇帝皇后和皇子皇孙一网打尽,这罪行诛九族都还算轻。 死了要被鞭尸,要被拉去展览示众! “皇上……皇上,臣妾真的,真的就是想献个宝,让您高兴高兴!” “您就算借臣妾几千个胆子,臣妾,臣妾也不敢做这种弑君的行为啊!” “皇上,臣妾和燕王都在,臣妾……” 梅妃慌张的不行,说话直结巴,恐惧的不停咽口水。 她试图攀上大顺帝的腿,一次次被无情的踢开。 燕王在门口停着动静,那一声声的“咚”,听得他绷直双肩,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栗。 “父皇,此事儿臣愿以性命担保,不会是母妃做的!” 他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进室内,嘭的跪下,不住的磕头。 意 气风发的燕王,一下沦为丧家犬。 大顺帝冷冽的扫了他一眼,“你母妃打的一手好算盘,朕和太子没了,你受点伤,却还是最名正言顺登基为帝的王爷。” 不用审,略微一思考,就能咂出其中的不对味。 那发怒的狮子是冲着他来的,毒蛇的目标是夜煌,但三公主离得最近被殃及。 俯冲的老鹰看似来势汹汹,却是最无害的。 燕王为了救父皇,以身饲鹰,能博得美名,登基的时候能少不少的阻拌。 “父皇!太子是四皇弟,这是您定下的接班人,儿臣早已歇了心思!” 燕王是个父控,听大顺帝这样想他,他的心脏一阵绞痛。 这事他冤枉。 他愿意站出来保护大顺帝,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想保护大顺帝。 那一刻,他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父皇,小的时候您保护儿臣。 现在儿臣大了,换儿臣护您周全! 可如今真心被曲解,被践踏,他心痛的无以复加。 为何寻常人家父慈子孝,到了皇家,一切的好都是阴谋。 燕王难受的泪湿眼眶,“母妃是曾经一度不高兴夜煌上位,但儿臣已经说服她放下不甘,以后安稳的做个太妃。” “权利和富贵,是人人都向往。但聪明人从不会去肖想 他人之物,父皇,儿臣不肖,自称聪明人,还请您赎罪!” “母妃这是被人当枪使了,还请父皇明察秋毫,还母妃一个清白!” 剖开内心说独白,燕王诚意满满,大顺帝听的眯了眯眼。 “秦佑,去把那些动物全部处理了,再把人给朕抓起来,严加拷打,务必今日天黑前查出主谋!” 大顺帝的第一个孩子就是燕王,燕王六岁前他经常带在身边。 都说小看老,他深谙自己的孩子不是那种真恶毒之人,尤其是燕王,一向最乖巧懂事。 这件事明面上梅妃是最大的嫌疑犯,但仔细一想,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梅妃,这是要连累燕王! 脑子冷静下来,大顺帝收回视线,看向还在试图救人的白引歌。 “罢手吧,齐王妃,太妃已逝。” 白引歌是大夫,不是万能的神。 她已经力所能及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大顺帝没苛责她,看她低眉顺眼的走去夜煌身侧,悄悄拉住夜煌的手,他收回了视线。 “先帝有令在先,朕不能违逆。按祖制厚葬太妃,传朕口谕封岑凛为静安候,无封地,赐太平别院为静安候府。” 这是齐太妃最后的遗愿,大顺帝替她完成。 白引歌在一侧想着跟夜煌相同的事,这齐 太妃是不是假死的? 等除夕宫宴一过,会不会复活? 这次他们要派人好好看着,看死人到底怎么复生—— 白引歌心底其实有几个可能的念头,深思了一下,又觉得可能性偏低。 “太子,审问犯人的事朕就交给你了,你可以带上齐王妃,不,白侧妃一起。” 大顺帝有些疲惫,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叫错了白引歌。 “是,儿臣领命。” 夜煌恭敬的应下,心道可以靠白引歌的逼供水,她之前说过还有。 “好了,退下吧,朕和太妃单独待一会儿。” 揉了揉太阳穴,大顺帝挥手屏退众人,连同皇后一起。 门关了起来,没人知道大顺帝在里面跟齐太妃说过些什么。 皇后出了院子,紧张的看着夜煌,“煌儿,你可有受伤?” 夜煌摇头,“母后,儿臣没事,您怎么样?白侧妃,可有压惊的药,晚点给母后送一些过去。” 觉得这是个拉近两人关系的好机会,他微微扭头看向白引歌。 “自然是有的,没有也得有。隔壁不知怎么样了,皇后娘娘还是先回宫休息吧!” 白引歌扣了扣夜煌的手心,她需要去看一看那些被诛杀的动物的尸体。 合适的话,可能还需要做个尸检,确定一些东西! 第235章 附身寻主谋 夜煌和白引歌兵分两路。 戏楼被御林军封锁了起来,夜煌先带她进去,让侍卫确定所有的动物都已经诛杀,这才安心离开,去天牢。 他吩咐了一队侍卫留下保护白引歌,还有楚焰和影随侍。 庆岚是个姑娘,胆子却很大。 见了满地的血,只是不舒服的吸吸鼻子,跟在白引歌身边亦步亦趋。 白引歌从秀兜里掏出了解剖刀,她学医的时候解剖过不少的尸体,有动物的,也有人的。 “庆岚,我要把狮子剖开,你如果害怕就背过身去。” 她戴上了乳胶手套,这些东西动袖兜里拿出来也不起眼。 主要是护卫将她和狮子当成了圆心,按她的吩咐背过身去,她不用太担心被人看穿自己能隔空取物。 “娘娘,庆岚可以打下手,庆岚不怕!” 庆岚目光坚定的看向她,一点也没有小女儿家家的娇气。 不愧是夜煌身边信任的人。 白引歌颔首,戴好手套,让庆岚帮忙把水袖一股脑塞进乳胶手套中。 她拿着锋利的手术刀,沿着死去的狮子的肚皮利落的往下划,找到胃,让庆岚帮忙撑开肚皮,切下,拽出狮子的身体,搁到一旁的空地上。 蛊虫不止能控制人,还 能控制动物。 白引歌猜想是不是蛊虫作祟,剖开狮子的胃,把胃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全翻出来。 胃空憋,里面只有消化液,连一点食物都没有。 白引歌拿着镊子仔细寻了寻,没有之前拿着无脊椎虫子,不,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她猜想错了? 又换了猕猴解剖,胃里一片空,也没有虫子。 白引歌所做之事看上去血腥无比,庆岚却看得连眉头都不带眨。 “可有发现,娘娘?” 看白引歌愁眉不展,庆岚担忧的询问。 “不对劲。” 她咬了咬嘴唇,不死心的再解剖了几个动物,依旧一无所获。 “唧……唧……” 戏楼最远的角落,有一只气息奄奄的菜色小鸟在叫,声音气若游丝,若非走至跟前压根听不到。 白引歌脚步一顿,她在寻找线索,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庆岚,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你。” 只要鸟没死,她就能附身,进行鸟类记忆回溯。 白引歌不知道这样有没有办法找到动物狂躁的原因,但这是当前唯一的线索。 “好的,娘娘。” 庆岚听完白引歌的话,伸手拖住她,白引歌用速效麻醉针一扎,昏倒在庆岚身上。 “唧——” 小鸟 忽然如回光返照一般的仰天长啸,侍卫听到这声音拔刀上前,楚焰拦住了他们。 “一只垂死挣扎的鸟,不碍事。” 白引歌目标明确的进入鸟的体内,把它短暂的记忆全部浏览了一遍。 训鸟人的残酷,戏园园主和身边人的对话,有他的员工,梅妃,和几个不认识的男人。 “这药能使它们更听话,进宫表演可是大事,出不得一点的岔子。你把这些药和食物喂给它们,表演前在戏楼最不起眼的地方放一块这香膏,保证你能一跃出名,载入史册!” 鸟儿的眼睛里正好看到了男人的脸——是他,沐王! “是是是,谢谢贵人。” 园主不认识他,对他千恩万谢。 紧跟着记忆从天黑到天亮,眼前的场景换到皇宫,鸟的眼前之物变成了它的同伴。 一切都还和乐融融,直到风吹动某种香味侵入它们的身体—— 鸟儿狂躁起来,扑腾着去啄人的眼睛,目标明确。 白引歌用鸟类视角去看混乱的现场,正好看到齐太妃摔下去的那一幕。 明明在猕猴冲过来之前,齐太妃一个翻身就能跳出它的攻击范围,她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在刻意等死。 嘶—— 被庆岚按 时间扎醒,白引歌头疼的像窜过电。 她猛地睁开眼,等到不适散去,站直身体,急冲冲道,“快,我要见太子殿下。” 这事与沐王有关,如今他们藏在暗中,是潜藏的最大威胁,必须尽快剔除! 说不定他们等不到除夕宫宴了! 齐太妃的死,务必会影响宫宴,甚至取消宫宴。 而现在人心惶惶,正适合下手! 楚焰听到白引歌的话,在前面带路,吩咐侍卫分成前后两队往大牢行进。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大牢门口,却听不到里面有一丝一毫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白引歌心下一凛,让楚焰止步。 “派两个人进去看看情况。” 她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楚焰也感觉到了。 指挥领头的两侍卫深入其中,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回来,就像是石子沉入了死海,没一点波浪和声响。 “王妃,可能出事了,您先离开。” 楚焰打算进去一探究竟,不管太子殿下在不在,事已至此他都没办法离开。 白引歌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从袖带里掏出一把麻醉针,“你用过的,我们一起进去!” 她心跳加速,很担心夜煌的处境。 “庆岚你也拿着,见到敌人往他身上任意一 个地方扎就行,能让他瞬间失去战斗力。” 把庆岚一人留下不妥,白引歌也给了她一些麻醉针,并给她拧开了盖子,教她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侍卫们个个绷的很紧,随着一步步深入大牢,里面的光线越暗,火把被人为熄灭。 楚焰从身上摸出火折子照明,烛火微弱,只能照亮脚下的一点空间。 “终于来了。”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道悠悠女声,旁人不熟悉,白引歌却听的心惊肉跳—— 是沐王妃! “太子和皇上已经分开,沐王失心疯买通戏园子诛杀了所有的亲人,皇宫里很快就会血流成河!而太子殿下,则是指使沐王报仇雪恨的主谋。” 沐王妃的声音幽冷,仿佛是来至地狱的恶鬼。 “想不到吧,看似分崩离析的兄弟,实际上却一直在勾结,狼狈为奸。若非有太子相助,刺杀皇帝后,沐王如何能安然无恙脱身?” “如今皇族血脉灭绝,只剩沐王和太子一脉,沐王自感对不起列祖列宗抑郁自刎,留下亲笔密信为我们母子护身。” “白引歌,你说,在夜煌迫不得已登上皇位的那一刻,你带着我们母子大义凛然的站出来指证夜煌,会不会特别的好玩?” 第236章 出人意料的袭击 门口有人冲了进来,将他们前后夹击。 白引歌一行人如同困兽,被困在了光与影的交界处。 沐王妃话里的意思,是他们胜券在握—— 本来幕后黑手是齐太妃,如今她死了,夜煌因审案子离开皇宫逃过一死,大顺帝和皇后以及一众子女,等下会全部被杀。 坐收渔翁之利的是夜煌,沐王变成了夜煌手中的刀。 朝臣和夜煌不明所以,但为了家国建设,会让夜煌尽快登基。 登基那一日,沐王会跑出来,在人前自刎。 尔后,沐王妃会安排她领着她们孤儿寡母在文武百官面前揭穿夜煌的“虚假面目”。 这时候,夜煌一下就变成了千古罪人。 而岑凛,新被册封的静安候,入住太平别院的私生子,就能堂而皇之的站出来,说他是先帝和齐太妃最小的孩子。 从小被保护了起来,若非发生惊天大事,他本不想站出来。 皇族的人只剩夜煌,滴血认亲只要两人血液相容,就说存在血亲关系,管他滴血验亲有没有问题——之前齐太妃威逼利诱的人,会适时站出来拥护岑凛! 好一出连环大戏,跟他们想象中的逼宫,各种阴谋诡计都不沾边。 只用一场禽戏,调虎离山,控制夜煌即刻! 她被种了蛊,自 然会乖乖配合。 白引歌串联起来一想,整个人手脚发寒,血液在血管里逆流。 沐王妃能假死重生,沐王也可以。 在这一场阴谋中,沐王夫妇会全牺牲,待到岑凛称帝,他们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再也不用担心自身的安危! 大顺帝他们危矣! 夜煌应该被弄晕了控制起来了,白引歌在心底认真的思考到底该先救那一边—— 夜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皇宫那边很危险。 “影,影你在吗?快去皇宫告诉皇上这个疯女人说的一切,快!” 白引歌不知道影平时离她多远,又在何处隐身。 她把希望寄托在影的身上,却听得沐王妃张狂的大笑,“O(∩_∩)O哈哈~,天真!你以为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白引歌,你是我们这边的人,吃里扒外可不行!” 铃铃铃。 黑暗中的沐王妃,忽然开始摇铃。 所有人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尤其是楚焰,“太子殿下在哪?你们这行为是要诛九族的,如果及时悬崖勒马……” “白引歌听令,弄死他!” 手中的摇铃,似乎就是控制白引歌的法宝。 白引歌一瞬间做出决定,猛地一抬手,一针扎入楚焰的背上。 “娘娘!您,您这是在干什么?!” 庆 岚被突然叛变的白引歌吓了一跳,稍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惴惴不安的看着她。 昏暗的烛火下,白引歌就像失了魂一般,眼珠子无光。 “做得好!来人,除了白引歌,其他人通通杀掉!” 沐王妃狠戾的下令,白引歌为了救庆岚,在庆岚惊诧的目光中,朝她扎了一针,让她昏死过去。 “毒,暗器。” 怕沐王妃找人补刀,白引歌呆滞的开口。 沐王妃见她被控制住,嘚瑟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白引歌面上无表情,心底却在惊叹,沐王妃最近生活滋润啊,都长圆了一些! 她在白引歌的面前站定,眸光中闪烁着滔天的怒火。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白引歌!你若是早点乖乖的死去,本王妃也不会受那么多的罪……” 啪! 一记狠戾的耳光,重重的扇在白引歌脸上,打的她耳朵嗡鸣。 甚至,沐王妃翻转了手上的戒指,在她脸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白引歌疼的在心底骂人,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 “果然是听话蛊,被打了也不敢还手。如今我是你的主人了,我会在你被千刀万剐之前,好好的疼爱你!” 说是疼爱,沐王妃觉得一巴掌不够泄愤,把铃铛别在腰封上后,啪啪的扇了白引歌 好几巴掌。 打的白引歌嘴角淌血,脸红肿的厉害,她这才满意的舒了口气。 岑凛跟着从黑暗中走出来,“差不多得了,她过两日要面见文武百官的,你把她弄破相了可不行。” 他的手上拖着夜煌的衣领,人已经昏死了过去。 浓厚的血腥味,从岑凛的身上传来,他的一身白衣几乎被鲜血染红。 白引歌面无表情的看着,整个人像个没人情味的机器。 “宫里的情况不知怎么样了……” 沐王妃没有走的意思,看了眼昏死过去的夜煌,愤懑的在他身上踹了两脚。 白引歌知道,沐王妃这是在试探,也许她不太相信控蛊之术。 看白引歌依旧没什么表情,阴翳的眸子像是被蒙上了黑纱,她满意的勾唇。 “传消息的人快回来了,我们先出去……” “别着急,要确保万无一失。我们会在天牢里,是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沐王妃却要岑凛再等等。 岑凛一思忖觉得言之有理,他丢开夜煌在牢头们的休息区坐下,饶有兴致的盯着白引歌,“我母妃这蛊毒真厉害,不过我没搞懂,她为何不给大顺帝直接下蛊,控制他下旨让位,反而搞这么多事出来,真麻烦。” 沐王 妃笑道,“太妃想的比你深渊,你名不正言不顺,就算下旨让位给你,皇子们虎视眈眈,你怕是坐不稳这白得的帝位。” “但如今一切铺就好了,你上位名正言顺。皇上可别忘了我们夫妇是你的大功臣,日后……” “放心,你们想要的朕都会给你们,多多的给!” 岑凛自我感觉良好,敬语都用上了,势在必得。 “报——宫里已经轻扫完毕,沐王殿下正在轻扫血场,派属下前来通知侯爷、王妃!” 岑凛唰的站起来,大喜过望,“好!干的——” 第二声好忽然卡在喉头,他一下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失去了声音。 沐王妃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乱动,静安候,匕首上淬了毒,哪怕只是割破一点皮肉,这毒也会浸入你的身体……药石无医!” 沐王妃笑的如同偷腥得逞的狐狸,岑凛一脸的菜色,说话都结巴,“你,你这是……” “我们有机会主宰自己的性命,为什么要交到别人手上?” “疯了,你疯了!你身上有我母妃下的毒,我母妃不会放过你的,她……” 噗—— 不等岑凛叫嚣完,沐王妃冷厉的一动刀,抹了他的脖子。 “有什么话,下去跟你母妃慢慢说,本宫不想听!” 第237章 死不瞑目 骤变来的触不及防。 白引歌的眼底有一丝惊诧划过,快的如同一闪而逝的流星,除了本人,旁人无法捕捉。 岑凛和他们,难道不是上下级关系? 沐王妃这么轻而易举的将他杀掉,是因为太妃已死,他没有靠山了? 所以齐太妃是不能像沐王妃一样死而复生了? 她的脑子里一下涌出无数个疑问。 “你这个野种是不是傻的,一步登天的路已经摆在脚下,一切已经水到渠成,我们沐王是正统皇室血脉,他不登基让你称王称霸?” 岑凛还没有死透,他痛苦的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剧烈的抽搐,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沐王妃。 嘴巴虚弱的张了张,却如同搁浅许久,濒临死亡的鱼,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沐王妃的脚踩在他的脸上,狠狠的践踏。 “你以为一开始太妃找到我,我答应帮她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今天。她为了让我表忠心,不顾我当时怀有身孕,强迫我服下毒药,害得平儿险些胎死腹中。” “平儿早产她送来蓝公子为我接生,美其名曰是帮我,实际上我很清楚,她是要我记住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为了能更好的掌控我。” “沐王从小 体弱,这才与内定太子之位失之交臂。我的娘家官衔低微助力不大,为了谋取成皇之路,自然要煞费苦心。说起来还得多谢太妃给我们指明了一条路,本来这些话应该跟她说的,无奈她已经作古,只能麻烦你带到黄泉路上一一告诉她了。” 冷血无情的看着岑凛垂死挣扎,越来越多的血从他的身体里流淌而出,沐王妃嘴角的笑意越明显。 岑凛只觉得浑身发冷,思绪在一点点的抽离。 但他不想死,他奋力的向白引歌伸手,“救……我,救救我……” 他痛苦地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说完,整个人抽搐的更厉害了。 他从小就只能生活在阴暗中,好不容易身份能晾晒在阳光下,并且被大顺帝封了侯,可以正大光明的享受荣华富贵—— 没想到太妃机关算尽,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原计划太妃假死脱身,看样子沐王妃在其中做了手脚。 不然太妃没死,沐王妃不敢堂而皇之杀他。 好恨,他好恨。 他习惯了太妃为他铺路,为他筹谋,他以为沐王一家三口被灌了毒药,会乖乖听从吩咐,没想到事到临头会被狠狠的反咬一口,致死无还手之力。 白 引歌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对他的求助充耳不闻。 她就知道沐王妃假死复活,只为了做一颗棋子,不符合她阴暗狡诈的个性。 如今看来,太妃母子是螳螂,沐王妃却是棋高一着的黄雀。 “怨恨也好,在心里诅咒也罢,人死了不过就是一捧枯骨而已。下辈子投胎记得选好人家,不要做不明不白的私生子。” “你体内流着九驰人的血,岂有资格做我们大丰的皇帝!” 咔嗒一声,沐王妃的脚踩在他的伤口上,直接送他归西。 冷漠无情的看了眼自己染血的鞋子,沐王妃在岑凛的衣服上擦了擦。 “走吧,进宫,去看一看沐王为我们母子打下的江山。” …… 马车上只有沐王妃和白引歌。 一路上她的话很多,“以前每每被召唤进宫,本宫的心都是忐忑的,生怕哪一点没做好,惹怒了大顺帝,一个不好就牵连沐王。” “如今走这进宫路,再也不会诚惶诚恐,因为这诺大的天下,将会由沐王统治,而我即将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尊贵的皇后。” “白引歌你知道吗?这一切本来就该是我的,原本不需要费一兵一卒,我就能坐上这个位子,可是 夜煌的出现,让一切都变了。” “你知道我嫁给沐王的那一天,沐王对我说过什么吗?那个傻子,居然告诫我,太子之位是夜煌额,让我不要听信外面的风言风语,不要动任何不该有的妄念。” 沐王妃陷入了回忆之中,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事。 她好像在说给白引歌听,可白引歌面无表情,完全被控制住了心神。 她也不介意对面的人没有回应。 “你说这男人多傻,身子弱不是他的错,他的位置被亲弟弟抢了,他还甘之如饴。” “好在经过这些年的熏陶,他渐渐站在了我这边,愿意听我一言。不枉费我安排了那么多事,来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如今我已得偿所愿,白引歌,你也是个苦命的女人,等你完成你的任务之后,本宫可以赏赐你一个全尸。” 白引歌在心底无情的吐槽沐王妃,“呵,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句谢主隆恩呢?” 明明就是被权力蒙蔽了眼睛,非要说的好像是夜煌抢走了他们的东西一般。 太子之位只有一个,大顺帝有豁免权,他今日可以立大皇子,明日可以废了他。 那是不是每一个被废的人,都要心存怨恨,觉 得是旁人抢走了他的东西?为什么就没有人仔细的想一想,是自己不适合这东西,所以才会失去的呢。 三观不同,肯定无法沟通。 白引歌也没有跟她辩论的意思,很快就会尘埃落定。 于她而言,太子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之人必须德才兼备。不能登基之后是个昏君,不辨忠奸,迫害百姓民不聊生。 夜煌有这个能力,所以大顺帝推举他,赋予他权力的同时,也是把民生重担交托在了他身上。 世人只看到了做皇帝的美妙,却不知要为此付出多少的艰辛。 她可是学习过古代史、现代史和世界史的当代人类,知道史书对帝王一言蔽之的功过,有多么的不容易。 “好了,到了。” 马车缓缓停在了宫门口,沐王妃提着裙摆下了马车,沐王就等在宫门口。 她看到他没有满脸的喜悦。 沐王妃以为,是因为他刚手刃了太多的亲人,心情不好,快步上前想要安慰。 没事的,皇上,你还有我,还有平儿。 沐王看她越来越近,忽然扯开嗓子就对她大喊,“跑,快跑!” 沐王妃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 这是怎么了?难道出现意外了? 第238章 生死相随 嗖,嗖嗖—— 忽然,宫墙上出现了无数的弓箭手,利箭如同雨滴般刺向沐王妃。 “不!” 沐王睚眦欲裂的拔腿狂暴,撕心裂肺的扑向沐王妃,可还是晚了一步。 沐王妃的背,被密密麻麻的羽箭扎成了刺猬。 噗—— 她扑跪在他怀中,喷涌出一大口鲜血。 沐王接住她的身体,重重的跪到地上。 “静儿,静儿,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完成你交代的任务,是我害了你。” 沐王妃的背上已经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沐王抓着那些箭,能感觉到她温热的血,从破开的洞中一点点地奔涌而出。 “我……我还是低估了你对皇上的亲情……” 明明很痛,痛的一呼一吸都牵扯的疼。 沐王妃咬牙强忍着,不甘心的瞪着他,一双眼睛猩红恐怖。 “我恨你,恨你优柔寡断,恨你害了我们一家人!筹谋至今,一直都是我在布局,在行动,而你坐享其成。” “我并没有要你亲自下杀手,你只需一声令下,我们的人就会如数将他们见面,你都下不了这样的命令。” “这本就是一场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的困局。既然你愿意用我们的命去换他们的命,我 还能说什么,我只能带你一起去死!” 沐王妃痛得浑身战栗,可她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拔开匕首,朝木王的背上刺去。 她的目标是刺穿背部直插心脏。 “好,静儿,黄泉路冷,有我陪伴,你不至于那么孤独,如果能有下一世,我希望我们能出生在普通人家,相逢相遇相知,携手到白头。” 沐王一点也没有躲闪的意思,已经做好了随她而去的准备。 夜煌忽然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他足尖绷直,轻盈一脚,踢飞沐王妃手中的匕首。 刀子还差一指的距离,就要刺入沐王的背部。 沐王妃手臂一痛,再也没有捡起匕首的力气。 “果然,我只是一个外人……” 沐王妃小声的说完这句话,颓然无力的垂下了手臂。 “静儿,静儿!” 感觉盗沐王妃停止了呼吸,沐王肝胆俱裂的悲痛怒吼。 是他害了她,他要跟她一起下去赎罪。 猛地躬身捡起掉落在一旁的匕首,沐王怕夜煌再来阻止他,行动之前对夜煌说了一句话,“你若还当我是你兄长,就让我陪她去死!” 夜煌刚想劝他,还有平儿需要他照顾。 沐王的匕首已经直直的刺入了自己的胸腔 。 血一下喷薄而出。 吹的头发轻轻摇曳的风,不知何时停了。 夜煌看着沐王自刎后,拦住沐王妃,以两人相对跪地的姿势,顶着天立着地,消弭于诺大的世界,他的喉头一紧。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有千万个让沐王留下来的借口,却抵不住他一腔想要逝去的真心。 本来宫里面他早已经安排好了人手,若沐王真的被权力迷蒙住了眼,不顾一切对他们的家人下手,夜煌提紧手中的利剑,他绝对不会放过沐王。 可沐王没有那么做。 他让人把他们全部围了起来,也只是围了起来,没有旁的命令。 直到夜煌的人将沐王抓起来,将叛贼格杀,沐王居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本王早该知道自己再聪明,也比不上你。” 夜煌不应该出现在宫内。 沐王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知道去天牢的是冒牌货,而他们的这一场仗已经输了。 夜煌捏紧了手中的剑柄,声音暗哑,带着痛苦问他,“安安稳稳做个闲散齐王不好吗?我已经承诺过,只要我他日能问鼎帝位,下一任的帝王,必是平儿,你是不信我?” 沐王摇摇头,笃定的说,“我信!” 可是 他信有什么用呢?沐王妃一点也不相信。 沐王妃要做的那些事都是大逆不道,要杀头的。 沐王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他罢手,于是只能跟她一起做。 沐王妃太执拗了,沐王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去走钢索,随时跌入下面的万丈深渊,死无全尸。他只能跟她一起,在她掉下去之前,以他单薄的肉身作为铺垫,以减少她摔到谷底时的痛楚。 他爱她,他也爱他的家人。 若是平常人家,挣家业最多面红脖子粗大打出手,可他生在了权利的中心。 他夹在其中,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皇兄,回头是岸,只要你肯休了她,我会在父皇面前为你求情,就算是软禁,你还能好好活着。” 夜煌跟他从小关系最好,一点也不想眼睁睁的看他走上绝路。 沐王却摇了摇头,“天堂有她,我便去天堂。地狱有她,我便遁去地狱。” 夜煌眼眶湿润的看着他们,这是要生死相伴! 白引歌心情沉重的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的左手,安慰他,“人生是他们自己的,路也是他们自己选的,你除了好好的陪他们走一走,其他的你什么都左右不了。” 夜煌淡淡的嗯了一声 ,眼底的晶莹在翻滚,无声的诉说着他此刻的悲痛。 他垂眸看了眼身边人,触及白引歌脸上的红肿和血痕,他的眸色一下暗沉下去。 “是她打的?” 目光幽幽的看向已然死去的沐王妃,那可怖的模样是要将这个女人抓起来鞭尸,以解心头之恨。 白引歌摸了摸自己的脸,尴尬的说道,“没事,正好借这个伤,可以去向父皇有一些赏赐。” “对了,说不准这两个人是沐王妃和沐王的替身,这次不能草草下葬,须得好好的检验一番,不然下一次再翻出这样的风波,感觉父皇的小心脏会受不了。” 白引歌转移话题,他知道夜煌心疼她,但有的时候做有些事必须得有一些牺牲。 “嗯,先回宫,我让御膳房给你煮几个鸡蛋滚一滚,能稍微好一点。” 沐王夫妇虽然已经伏法,但齐太妃安插的那些暗线还需要一一收拾。 善后的工作都得她来做,夜煌眸色深远,也不知父皇知道这个结果会怎么样。 皇子带头谋权篡位,传出去,打的是父皇的脸。 得想办法把这件事的最坏影响消弭于无。 并且,太子妃一事也得好好处理,不能伤了丞相的心和脸面。 第239章 避子汤 ??夜煌带着白引歌去了乾清宫。 大顺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偌大的宫殿里,人满为患,之前在戏楼看京戏的皇子公主以及他皇后,几位妃子都在。 “情况如何?” 见夜煌归来,大顺帝紧绷着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这应该是摆平了。 “回父皇的话,沐王和沐王妃意图谋逆,已被诛杀。” 夜煌跪下回话,言简意赅的说明情况。 大顺帝龙颜大喜,“宫内宫外的危险都已剔除了是吗?” 夜煌回答是。 看夜煌的样子应该还有什么内情要报,只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不好开口。 大顺帝一听危险解除,立即挥手打发乾清宫里的人,“都下去吧,皇子公主先去生母处,晚些时候可以出宫了,朕会再派人传话。” 皇后如释重负的大舒了一口气,考虑到有些皇子公主可能生母已逝,笑着说道,“大家可以先去本宫那里坐一坐。” 大顺帝懒得搭理他们,只想尽快赶人走。 一群人请安后退下,大顺帝几步走出案几,欲搀扶夜煌起身,夜煌却双手抱拳,摇摇头不肯起来。 “父皇,请听儿臣先说明情况。” 夜煌将沐王夫妇为齐太妃卖命,中途陡生变故,沐王妃击杀岑凛 ,欲助沐王一步登天的事,告知了大顺帝。 大顺帝越听一双眼睛阴沉的越厉害,脸上会挤满黑黢黢的乌云,是随时都能降下雷暴。 “沐王妃是如何假死脱身的?可有一并查到,这次他们是真的死了,不会又是假死?” 经历过一次鲜血淋漓的欺骗,大顺帝谨慎的发问。 “皇兄的右手臂上有胎记,穆王妃的身份也会再做确认。人已经被带了下去,稍后会有仵作验尸。” “很好,狡兔三窟,还是防着点的好。你皇兄就是耳根子软,当初她自己选的王妃,朕想着他身体孱弱,想满足他的愿望,没想到到头来却是害了他。” 说到自己儿子的死亡,大顺帝其实很难受。 沐王是他最爱女人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他疼惜都来不及,又如何愿意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真是儿大不由娘,也由不得他这个爹。 刺杀一事,他放了沐王一条生路,本想着这儿子若是懂事,就该隐姓埋名,找个安全的地方,生活一辈子,好好的把平儿抚养长大。 没想到换来的是放虎归山,险些屠戮一整个皇宫。 大顺帝的心底有痛,也有怨。 一夕之间他像是老了好几岁。 “父皇,关于平儿……” 夜煌欲言又止,沐王夫妇是身死了,可是最无辜的是他们留下的孩子。 “平儿的事,朕会妥善处理,你放心,他年纪还小,若被好人家收养,教导,以后慢长大,不会再记得他生父生母的事。只是他恐怕没办法再做皇家孙,只能作为一介普通人,平平安安的长大。” 夜煌替死去的沐王叩首,感谢大顺帝的大恩大德。 白引歌一直在身旁像个透明人,听着父子俩对话。 沐王夫妇的事情谈完了,接下来就该他们夫妻的事上场了。 夜煌安静了一会儿,再度开口。 “父皇,当初立太子,迎娶太子妃,是为了诱使幕后黑手转移注意力。如今灾祸已除,请父皇妥善安置丞相嫡女。” 他说着,恭敬叩首,态度虔诚。 大顺帝没看他,目露精光的扫视白引歌一眼,“是白侧妃居功自傲,恃宠而骄,要求你这么做的。?” 冷不丁给白引歌安置了一条无须有的罪名,白引歌诚惶诚恐的叩头,“父皇英明,儿媳不敢左右太子殿下任何决定。” “哼!” 大顺帝冷哼一声,一点也不相信白引歌说的话。 “父皇明鉴,此事系儿臣一人主张,与白引歌无关。实在是儿臣与太子妃没有 任何感情,将她留在身边,纯属浪费她的青春。” “怎么,你想不要现在的太子妃,要立白侧妃为新的太子妃?皇儿,这件事我们父子已经讨论过,你确定现在要当着白侧妃的面再旧事重提?” 大顺帝的脸色很不好看,声音也冷了几度。 白引歌表面上保持着镇定,心里却惊诧不已。 大顺帝的意思是,在夜惶立太子妃之前,他们就自己会不会成为太子妃讨论过? 而得出的结论是她不适合,所以她沦为了侧妃? 这件事夜煌根本没有跟她提过! 为什么他不可以?难道是因为他是侯府庶出的小姐,身份不够? “父皇,儿臣百分百信任您,所以把白引歌的身世告知于您,这不能成为您拒绝她的理由。” 夜煌据理力争,挺直脊背如同大雪压不垮的松柏。 虽然跪着,却不卑不亢,气场一如既往的强大。 “她的体内流着九驰人的血,若她成为太子妃,以后就是大丰的皇后。她所出的孩子,一半是大丰人,一半是九驰人,若被九驰收买,以后大丰就会沦为九驰的附属品,这是你乐意见到的?” 大顺帝被夜煌的态度弄得很生气,说话直白又伤人。 白引歌这才反应过 来,夜煌这个老实人,已经将她的身世告知大顺帝! 这是怕她成为皇后诞下嫡长子,日后大丰将会成为蛮夷之邦。 “父皇。” 白引歌客气的低唤他一声,想要说明自己的态度。 血脉之事不可逆,但人的心却是可以控制的。 她想告诉他,自己日后的孩子,她会好好教导,由始至终告诉他,他只是大丰人,要永远忠君爱国。 大顺帝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喝下避子汤,朕可以让你做皇后之下最尊贵的皇贵妃。” 怕白引歌误避子汤的作用,大顺帝又补充一句,“这汤喝下去之后,你将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机会,以此来换取你下半生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选吧,白侧妃。你可以继续坚持之前对朕的要求,跟太子和离,这算是朕对你的恩赐和奖赏。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 白引歌捏紧了拳头,想笑又不敢笑出声。 呵呵,这也叫赏赐? “父皇,儿臣非白引歌不可,这辈子也不会再娶侧妃。” 夜煌伸出手,一把抓住白引歌微微发颤的手,语气甚笃。 “如果父皇一定要棒打鸳鸯,还请父皇废除儿臣,儿臣愿意卸下一生戎马,只为陪伴在她身旁。” 第240章 为她放弃皇位 大顺帝被气得铁青着一张脸。 “太子,你这是在威胁朕?” 他的语气一度冷了下来,偌大的空间,因为他突然爆发出的低气压骤然缩紧。 令人心口发闷。 “父皇息怒,儿臣没有逼迫您的意思,儿臣只是直白的告诉您,儿臣这辈子非白引歌不可。” “人的一生得到一些东西,就会失去一些东西,这个道理,您从小就教导儿臣,儿臣很清楚。” 所以,白引歌是他不可失去的,而皇位却是可要可不要的。 大顺帝知道这个孩子像自己,却没想到他深情到了痴情的地步。 “皇位并非非儿臣不可,白引歌的丈夫却只能是儿臣一人。还请父皇看在儿臣刚立一功的份上,成全儿臣和白引歌。” 夜煌态度淡然的诉说着自己对白引歌的拳拳深情,白引歌在一旁感动的一塌糊涂。 这男人怎么那么傻,一言不合就连皇位都不要了,不知道斡旋一番,有可能会有不同的结局。 “好,你好的很!” 大顺帝都快被气得直翻白眼了,夜煌还是在跪在白引歌的身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上前为他顺顺气。 “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只要白侧妃能够医治好你的六皇弟,朕就答应你的请求。” 他忽然退后一步,提出 一个置换条件。 “那若是治不好呢?” 夜煌不着急谢主隆恩,而是冷静冷锐的提出相悖的论点,“父皇会不会因此治罪?” 他一直都知道大顺帝不喜欢白引歌。 如今看来,不喜欢已经上升至了厌恶,想要借此来惩罚她。 “你六皇弟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不会处罚。”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得了大顺帝的保证,夜煌不再纠缠,而是拉着白引歌站起来向他告辞。 “是,父皇。儿臣这就带白引歌去六皇弟的府上看一看,有什么最新情况,会及时派人向您禀告。” “去吧去吧,朕也有一摊子烂事要处理。” 大顺帝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赶走两人。 …… 出了乾清宫,走了一段距离,确定身边没人,白引歌掐了掐夜煌的手。 “大哥,冲动了啊。虽说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感觉蛮爽的,但是你就没想过,我们林林总总树立了那么多仇家,一旦你失势会遭遇怎样的反噬?” 白引歌是心疼他唾手可得的地位,说不要就不要。 夜煌一双狭长的凤眸,泛着潋滟的光,一和她对视就能看穿她心底的所想。 “你放心,有我在,我永远不会让你受伤,大丰呆不下去了,不还有九弛 吗?到时候我就求你庇护,你可要好好保护为夫。” 这是为了他连软饭都能吃的意思,是吗? 白引歌的心头像是被灌入了一大碗蜂蜜,连呼吸都是甜的。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白引歌伸手揽住他的腰,撒娇般的在他胸前蹭了蹭,“就算六皇子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我也要为了你把他给拽回来。” 她已经知道六皇子是有了毒瘾,戒毒这事儿虽然以前没见过,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白引歌有信心可以摆平这件事。 虽然过程是痛苦的,但痛苦的又不是她,怕个啥。 “娘子威武霸气。” 夜煌左顾右盼,四周没人,在她嘴巴上小啄了一口。 没想到这样也能被偷香,白引歌的脸颊一片绯红。 “要点脸,大哥。” 这要是被宫人看到了,传到大顺帝的耳朵里,她又变成祸国殃民苏妲己了! 夜煌嘴角微扬,心情大好的牵着她的手,选了一条不见血的路出了宫。 两人上马车了才想起,太子妃还在皇后宫中。 “先回吧,回去之后让楚焰再来接她。” 此时此刻的静谧,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 夜煌有私心,不想此刻有旁人来打扰。 一场风波看似安全解决了,但其中的危机四伏,以及心 脏牵引的不可预知担忧,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了多大的阴影,只有两人才知晓。 回程的途中,他们十指相扣,忘记彼此的眼眸深处,一而再再而三的确定,他/她就在身边。 “不管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夜煌郑重的承诺,像是在为大顺帝的话道歉。 白引歌不知道腥风血雨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也是言语笃定的回应他,“我也是。” 无论大顺帝施压还是逼迫,她都不会妥协! 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阵阵夏雨雪,乃敢,与君绝。 …… 第二天用过早膳,两人套了马车去六皇子的府邸。 六皇子的生母,是安美人。 位份低,但是正得圣宠。 自打六皇子出世以后,安美人亲自来了六皇子府照顾,再也没有回宫,所以并不知道,昨天皇宫里发生过什么大事。 不止安美人,文武百官皆不知,昨日戏楼危机一触即发,城内城外,有不少人蠢蠢欲动,等着烟火号令一发,一拥而上,叛变。 此事被夜煌和白引歌联手破除,外界人只知沐王夫妇意图谋乱,却不知他们做过些什么,更不知齐太妃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毕竟是大顺帝的生母,生母要杀自己的亲儿子,为私生子铺路,这事儿 传出去会影响大顺帝的名望。 太妃的事被当成了意外,岑凛那个刚封的静安候,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 大顺帝把他们母子埋在了一起,选了个不错的风水墓地,没有让齐太妃入住皇家陵园。 至于那些被齐太妃安排好的,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大顺帝没有大张旗鼓的惩罚他们,而是根据夜煌提供的同伙名单,挨家挨户下了密旨。 风波过后的第三天,京城出现了一位劫富济贫的大侠,专杀贪污腐败的朝臣,一夜之间诛杀了六位朝中大臣。 他们的目标明确,只在摘取朝臣的脑袋,却不祸及朝臣家人。 京城一度人心惶惶,耀武扬威的百官,开始做好事,夹起尾巴做人,欺凌霸女的事一时之间全都消声灭迹。 这都是后话了。 白引歌被领进六皇子的安王府,她亮出身份,奉旨来为六皇子看病。 安美人给夜煌请安后,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她看白引歌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尊活菩萨。 “白侧妃,所有的大夫都说皇儿完了,可我相信只要你出马,他一定能好起来,是不是?对不对?” 嘴里说着信任的话,实际上心底也存满了疑惑,很是不安。 白引歌出声安慰她,“我会尽最大的努力。” 第241章 六皇子的仇人 安美人得了许诺,欢天喜地的把她带进六皇子的卧房,正好遇上六皇子毒发,拼命挣扎,想要以毒攻毒的画面。 “给我,把东西给我,不给我我杀了你们!” 曾经衣冠整齐,温文尔雅的六皇子,此时衣衫凌乱,头发披散,眼眶凹陷,像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他被人绑在了床上,剧烈的挣扎。 看到安美人身后的白引歌和夜煌,突然眼露绿光。 “仇人,杀,杀了她!” 硬是从混乱中抽出一丝清明,要报仇雪恨。 白引歌以为他说的是夜煌,站出来解释,“六皇子,害你的人不是你四皇兄……” “是你,是你毁了本王!” 六皇子突然双眼布满可怖的红血丝,呲牙裂齿的奔向白引歌,就像是一头被刺激得疯癫了的猛兽。 “仇人?” 安美人警惕的一把拽住白引歌的手,不让她再靠近六皇子,脸上满是惶恐和震惊。 “怎么?你这是信了六皇子的风言风语,怀疑白侧妃?” 夜煌目光如尖利的冰刃,死死地盯着安美人那一只不规矩的手。 安美人心惊肉跳的松开手,脸上满是不自在。 “不是的,太子殿下。我,我只是太震惊了,这几日六皇子时 好时坏,神智不太清楚,说的话可能冒犯侧妃和您,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安美人想起白引歌是来给六皇子治病的,她若把她得罪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算是失去了。 六皇子却越挣扎越厉害,歇斯底里的大喊着,“母妃,不要被他们恐吓!我就是去安和堂拿了药,结果中的招,这都是白引歌和夜煌设计好的!” “父皇来看我的时候,我曾经把这件事告诉他老人家,可他却说我得了失心疯,说的话不可信。” “夜煌的手,所有的太医和江湖名医都看过,药石罔治,她白引歌就算是大罗金仙,也不可能将他治好,那一日在朝堂上肯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来迷惑人心。” “他就是怕自己坐不稳这太子之位,故而对我和九皇弟下手。他留着大皇兄,是因为这件事需要人背锅,等这风头过了,下一个出事的就会是大皇兄。” 六皇子一反之前需求药物的姿态,言辞恳切的告诉安美人,夜煌和白引歌就是害他的凶手。 “这……” 安美人做出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的为难表情,她的心理实际上偏向六皇子。 白引歌在一旁啪啪的鼓掌。 她的脸上带着 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并且那笑都是冷冰冰没有温度的。 “六皇子这缜密的分析,弄得我差点都信了,要不是我是当事人,我都快要帮你一起口笔伐诛仇人了。” 看样子六皇子这中毒也不深,一旦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对药的渴望就会被消减,是个好现象。 “你,你什么意思?是敢做不敢当?” 六皇子真的很辛苦,忍到浑身都在颤栗,青筋高高的蹦起来,像是随时都能自爆。 “六皇弟久不入宫,不知道最近宫里面发生了很多大事,会有这样的猜想,也是情有可原。” 夜煌径直看向安美人,话是对六皇子说的,却像是在给安美人一个交代。 “如今摆在你们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相信白侧妃,让她医治,她有把握可以成功的让你脱离苦海。二是就这样抱着敌对的心态,我们会回去回禀父皇,是六皇子不愿意接受医治,以后就算你们跪着求上门来,我们也不会再多看一眼。” 夜煌不怪六皇子谨慎,他既说出安和堂的名字,这事儿可能和安和堂有一定的关系。 但绝不可能是白引歌让人给他下的药。 谋害皇子的罪名,可不是 一介王妃能承担的,这会株连九族。 况且白引歌没这样做的必要。 夜煌浑身散发出的冷冽气场,强大的如同一张遮天蔽日的网,将两人网罗在其中,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 安美人见他不高兴了,急忙站出来做和事佬。 “皇儿糊涂,若白侧妃真要对你下药,她又怎么可能选在自己的药堂,这不是故意让所有人知道是她对你出的手?” “这事肯定是个误会,白侧妃今日能上门来为你医治是你的福分,你若是还想好,就不要再胡言乱语,好好的给太子殿下和白侧妃道个歉,太子殿下宽宏大量,定不会和你这疯儿计较。” 白引歌在一旁冷哼一声,安美人这话说的,若是夜煌还计较,那他岂不是连个疯子都不如? 欺负她的人,也不看她答不答应! 这人是一定要治的,此事是关夜煌的前程,但治疗的手段就多了去了,有血腥残忍一点的,也有少受罪的。 六皇子,都是成年人了,总该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一点代价。 希望你受得住。 “开始吧。” 夜煌接收到白引歌的挑眉,意识到他们家的小神医可能要变着法子折腾人了,心底郁结的情绪一扫而空 ,等着看好戏。 安美人大喜,让人再给六皇子加了两层布条的束缚,确认他没有办法跳起来,给白引歌造成任何的伤害,这才领着白引歌去到他的床边。 “服用的毒药拿出来给我看一看。” 白引歌站在窗前看了眼狼狈不堪的六皇子,他呲牙裂齿的模样就像是看到猎物到了嘴边,却吃不到的可怜虫。 安美人立即让宫女奉上毒药,白引歌打开药包,拈起来闻了闻。 不是单纯的罂粟粉,也不是现代化学合成的上瘾药物。 晚点拿回实验室做一个成分分析。 “娘娘,六皇子之前断过药没有,断药之后有什么反应?” 戒断是一个漫长又有些痛苦的过程,需要身边人100%的配合。 白引歌就怕自己这儿下了处方签,安美人看六皇子痛苦受不了,悄悄给他服用一点,那这病永远都治不好。 “很难受,整个人都变得暴躁。不给他就打人摔东西,甚至到了最后,想要自残,被人及时控制住。” 安美人记得清清楚楚,每回忆一次,眸子里的光都会黯淡一分。 “那如果我说,六皇子的治疗之法是要这些表现,进行一个周而复始的轮回,你下得了心吗?” 第242章 奇葩母子 “自残打人摔东西,这些事都可以避免,在他毒瘾发作的时候,我们需要将他摁在床上,让他不能动弹。虽然痛苦,但是只要熬过去了,一次会比一次更好。” “啊,你说什么?” 安美人没想到白引歌的治疗方法这么的残忍,她心疼的蹙眉,“就没有旁的办法可以医治了,你不是很厉害的神医吗?就没有那种药吃下去,就能彻底解除他身体里的瘾?” 白引歌看她期望这么高,忍不住摇摇头。 “这就是最正宗的阶段疗法,坚持过去了,六皇子就能重获新生。” “不要,母妃,你不要听她的,她就是来害死我的!那东西不吃会要人命的,你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亲生儿子去死吗?” 六皇子尚存一丝理智,听说白引歌要彻底断了他的药,激动的再次扑腾起来。 “要不,要不就别治了。虽说瘾来的时候,六皇子会变得很急躁,但只要服过药之后,他就能安稳很长一段时间……” “嗯,的确可以,现阶段来看,敷一次药可以管3~4个时辰,越往后要瘾越大,就会缩短到1~2个时辰,等到一炷香都不能克制的时候,就已经到晚期了,那时候六皇子离阎王殿也就不远了。” 白引歌看安美人如此纵容六皇子,脸色 不太好,但还是气定神闲的说明了严重的后果。 “母妃,你听到了吧,这死女人在诅咒我。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感觉我身体很好,比以前更好了,脑子也更灵光了。” 六皇子在一旁给安美人洗脑,想告诉她这东西有多么的美妙。 “虽然发作的时候有些难受,但是,服药压制下去就会感身通体舒泰,整个人都飘飘欲仙。那是一种独特的快乐,尝过一次之后就令人难以忘怀。” “母妃我没办法给你形容,这种感觉只有你尝过才会知道。来吧,我们母子是世界上最亲的人,一起享受这无与伦比的快乐。” 怕安美人把药给他断了,六皇子在线化身诱惑小达人,想要把她一起拉下水。 “皇儿,休要胡言!” 安美人虽然心疼他,却是个有脑子的,觉得他说的这话大逆不道。 那药太医都说了是毒,长期服毒,对身体肯定不好。 “白侧妃,算我求求你了,你肯定有更好的办法吧,只要你肯医治六皇子,你要什么,本宫都可以为你办到。” 安美人还是那句话,翻来覆去的说。 夜煌在一旁冷哼一声,“她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给你们母子半盏茶的时间考虑。” 说完,他牵上白引歌的手,将她带离了这个乌烟瘴气 的地方。 安美人着急的想要追上去,六皇子却哀切的在身后不停的呼喊她。 “母妃,母妃,你不要走。他们就是不想你儿子好,你千万不要被他们道貌岸然的样子骗了。” “这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父皇对我下了死命令,但如今看来是不能再瞒着您了。” “我会中招,是因为我在安和堂喝了一杯有特殊香味的茶。喝完之后神清气爽,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就像现在服用了这药之后的反应一样。” “这就是夜煌和白引歌做的,可是我没有证据,因为那一杯茶早就被处理了。” 六皇子冷静的分析过这个问题,他去的地方都是平常爱去的,吃的也是一惯爱吃的。那些东西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所以这问题绝对处在安和堂身上。 “皇儿,你确定?” 安美人没想到这件事还有这样的内情,她惊恐的瞪圆了眼睛,眼里无知无觉的淌出两行热泪。 是她害了六皇子! 那一日六皇子会去安和堂,是因为听了她的命令,想去为她求一味特殊的生子药。 这件事他曾听淑妃提起过,淑妃犯了错被诛杀,这药没用掉肯定还在安和堂,所以她让六皇子带重金去求。 没想到生子药没求到,却平白无故搭进六皇子。 她再 也忍不住扑上去抱住六皇子嚎啕大哭,“对不起皇儿,是母妃害了你。都是母妃的错,莫非真想替你承受这些痛苦,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六皇子眼底迸出激动的光,“母妃,没关系的,只要你肯好好的疼儿子,把药给儿子,你依旧是天底下最好的母妃。” 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一般,六皇子循循善诱。 安美人在脑子里天人交战。 她想要六皇子好起来,可又不想让六皇子受那样的苦。 而且害人的是白引歌,她说能治好六皇子,这话说不定是假的,她就是想生生折磨六皇子的。 她想看着他们母子痛苦,那她就不能如白引歌和夜煌的愿! “皇儿,母妃想好了,这事顺着你的心意来。” 药在白引歌的手里,她得去要回来。 六皇子见安美人答应下来,高兴的瞪圆了眼睛,那眼珠子因为过度的用力,就快突出眼眶。 “对对对,快去,母妃,快去!” 白引歌和夜煌在院子里面转悠,等了一会儿,安美人出来了。 她先是一番动听的言辞,感谢白引歌和夜煌还来这一趟,而后话锋一转,让白引歌把药还给她。 “我想好了,六皇子身体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他要药就给他吧,以后出了什么问题,我自会单担责,不连累 白侧妃。” 白引歌被她这一番骚操作惊呆了。 敢情她在这费了半天的口舌,人家母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呵呵。 现在除了在心里冷笑,白引歌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内心。 “你可想好了,据我所知服用这种药的人都会短命。后期可能还会产生幻觉,认不出你,提刀杀人。” 白引歌秉持着医德,在给安美人提了一次醒。 安美人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我是他的母妃,他还能认不出我?多谢白侧妃关怀,今日没有什么能表达感激,就请留下用一点素饭……” 白引歌心说,我气都气饱了。 “那行吧,既然美人已经作出决定,我们就不再讨扰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把药丢给安美人,而后牵着夜煌,一步步走出六皇子府。 “自作孽不可活。” 夜煌看她气鼓鼓的像,像藏了食的小仓鼠,可爱是可爱,但怕她伤身,安慰她一句。 “你以为我是担心他,我是担心他不肯接受治疗,你父皇下的圣旨该怎么办?” “算了,先去看你九皇弟吧,他的丙球蛋白还要再挂两天。” 真是同人不同命。 夕昭仪虽然也怀疑他们,但是万事以儿子的安危为先。 反观安美人,她就是典型的慈母多败儿。 第243章 一语成谶 两人坐上马车赶往九皇子府,夕昭仪配合的将九皇子的卧室让给他们。 九皇子今天的精神很好,白引歌给他挂水,也没有避着他,只告诉他这些东西是很厉害的,可以让他变好。 夜煌在他醒来后的第二日就告诫过他,此事不可以告诉他们以外的其他人,男子汉就得好好的保密。 三人其乐融融的在房间里聊着天,门外突然响起急报声。 “太子殿下白侧妃,六皇子,六皇子出事了!” “他服完药后提刀砍伤了安美人,现在已被控制起来。皇上正在六皇子府,让您和白侧妃赶紧去一趟。” 白引歌的心咯噔一沉。 按理说服药之后症状就会缓解,怎么会突然暴走的? 她刚说六皇子可能提刀弑母,前脚刚走后脚就发生……此事,是冲着他们来的啊! 白引歌能想到的,夜煌也能想到,并且比她想得更深远。 白引歌心底有许多的疑惑,齐太妃和沐王夫妇不是已经被拿下了,现在行动的是他们的余党?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药物本身出了问题。 两人心事重重,又赶回六皇子府。 临行前,白引歌将夕昭仪叫了进去,告诉她要看着瓶子里的东西,确定它一直在往下滴,并且速度要不快不 慢。 等最后一滴液体滴空,就必须把九皇子手背上的针拔下来,然后用旁边的浸好的碘伏涂抹一下,摁一会儿不出血了就行。 夕昭仪算是明白,白引歌为什么不让她进来了——她说的这些东西,稀奇又古怪,若非知道这是能退烧治病的,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用来谋害人的。 夕昭仪三缄其口,告诉他们治疗所用到的药物,她会保密。 白引歌和夜煌点点头,走的有些匆忙。 六皇子府一片狼藉。 尤其是六皇子的卧室和前院,东西撒满一地,瓷器花瓶还有一些装饰品被砸得粉碎。 夜煌看这满是尖利碎片的地面,觉得没有下脚的地方。 “别动,我背你。” 夜煌矜贵的身子蹲了下去,白引歌感觉心头一阵温暖。 她又不是3、4岁的孩子,走个路还能把自己划伤不成? 心底略微埋怨,眼角眉梢却全是甜蜜。 她配合的爬上夜煌的背,知道他的右手不便,只能左手搂着自己,双手乖巧的环抱住他的肩和脖子。 “皇上,娘娘,太子殿下和白侧妃到了。” 李公公守在门口,看到两人欣喜若狂的走进屋内汇报。 夜煌避开那些尖锐的碎片,虽然有人打扫,但奈何太多,扑了满满一层, 他们还来不及清理出一条无障碍的道路。 两人到了房檐下,夜煌把白引歌放下来,白引歌体贴的为他理了理衣衫,夜煌也毫不避讳的帮她整理了一下裙摆。 这些行为恩爱有加,让一旁的宫人,看得羡慕不已。 “还不快进去给你六皇弟看看。” 大顺帝一听说两人到了,却半天没有进来,着急的走出来,正好看到这刺眼的一幕,他的眸色沉了沉。 “是,父皇。” 白引歌一直都能感觉到,大顺帝对她不是很满意,这不满意,到底从何而来? 按理说一开始他是不知道自己体内有九弛人的血的,他对她的态度就很不友善,又是给她喂毒,又是各种不着痕迹的打压。 她没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算了,她又不是人民币,不可能人人都喜欢她。 总之做好自己的份内事。 她相信夜煌一定会护着她,如果大顺帝真的下狠手,那还有别的选择等着他们,一个人为了她连皇位都不要的人,还怕跟他浪迹天涯吗? 白引歌进了卧室,发现六皇子被捆粽子一般的整个束缚在床上。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没见,此时的六皇子,看上去就像一个精神病人。 就算是手脚身体被困,他的脑袋,还在不停 的摇摆,就像是头上按了永动机,怎么都停不下来。 嘴里骂骂咧咧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时不时还大笑两声。 “你们这些该死的贱人,知道本王是谁吗?本王未来可是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的,你们竟敢这样对待本王,本王,要把你们抽筋剥皮放进油锅里炸。” 他隐忍的欲望,被堂而皇之的宣之于口。 安美人在一旁不停的解释,“皇上,六皇子这是被迷了心智,他说的这些话都不是他的本意,求您看在他也受了大罪的份上,不要跟他计较。” 大顺帝闷不吭声,一张威严的脸遍布寒霜。 白引歌上前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深处,再看了看他的嘴巴有没有自残咬舌头的倾向。 “娘娘,他这情况是您给她服用药物之后产生的,还是服药之前就有迹象服药之后加重的?” “我……我不知道。我从你手里拿回了药包,进门就给他服用了,之前都还好好的……” 所以说有时候说话真的是一门艺术。 “夕美人的意思是——怀疑白侧妃在那包药里加了什么,让六皇子发疯发狂?” 夜煌的理解就是,夕美人在直白的的指控白引歌。 他的语气冷冽,像是一出口就能将人冻结成 冰。 夕美人瑟缩脖子,“这……太子殿下,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我只是陈述事实。” 一着急夕美人连自称都忘了,一口一个我。 大顺帝不高兴的扫了夜煌一眼,“朕相信此事与白侧妃无关,但是要弄清六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药包还在吗?可有残余的药,没有的话把药包找到也行,我需要拿去做一个简单的化验,很快就能知道六皇子到底遭遇了什么。” “在,在的,就在我身上。” 当时她在六皇子旁边等着看六皇子解脱,随手放到了腰带里,没想到这一等等来的是六皇子的失控,提起刀将她给刺伤。 “好的,我还需要给六皇子抽一点血,父皇,娘娘,你们可以去偏殿等着,等结果出来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白引歌也是着急,连儿媳这个自称都省了。 大顺帝知道她的规矩,救人要紧,他阴沉着脸带着夕美人离开。 等到屋子里只剩他们三人,白引歌从医药箱中拿出抽血的各种医疗器械,给六皇子抽了三管血。 “帮我把门看好,我现在要去检测了。” 实验室的存在,他已经知道,不需要遮遮掩掩。 夜煌微微颔首,“嗯,你放心的去,你身后有我在。” 第244章 蓄谋已久的威胁 白引歌怕半个身子卡在镜子里面,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吓到夜煌。 于是用自己的背挡住自己的双手,将六皇子的血液和毒药包带进了实验室。?? 每每遇到古代不能解决的医学难题,白引歌都会不由得感叹,幸亏自己穿过来的时候带上了自己的实验室,不然这是想要细究起来,可就麻烦了。 她先做血液分析。 等到仪器运行起来,她戴上手套,用一种特殊的冲洗溶液将牛皮纸包冲洗了一遍。 冲洗液被她放到玻璃器皿中,放入另一台仪器进行分析。 这个过程需要一点时间,她抽身出来,拿了两块灭菌纱布,去到六皇子身边,塞进他的嘴里,防止他自残。 “你说下毒的人会不会是太妃的余党,知道太妃落网了,想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夜煌从进门就在思考这件事,他朝着白引歌轻轻摇头。 “应该不是。据我所知,这药都是提前一天放到专门的地方,六皇子府的人去取来的。” 也就是说一天前,齐太妃的阴谋是胜是败,没有人能预测。 “我怀疑毒害六皇子的人,不是太妃。” 一个以毒攻毒,药物成瘾的皇子,对任何人来说,都已经没了威胁性。 也许第一次的毒是太妃下的钩子,但这一次皇子出事,却不一定与她有关。 “你是说……很 有可能,是什么人将别的药物加入了早前的那一包药中?” 不然为何前几日服用的毒药都没问题,偏偏今日就出了大事。 夜煌嗯了一声,他们看似是暂时肃清了某些庞大的势力。 但很有可能这只是冰山一角。 上面的位置只有那么多,想要上位的人上不去,就只能采用将上面的人拉下来的办法进行更新换代。 “这件事可能需要你只回父皇,我能做的是成分分析,搞清楚那毒药中还加入了别的什么成分。” 主要是她现在是最大的嫌疑人,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在甩锅。 夜煌摸摸她的头,淡笑的眉眼,清隽出尘。 好似空山新雨后,山谷间缓缓泄出的一缕暖阳,照得人通体舒畅。 “别怕,我会保护你。” 半小时后,所有的检测报告都新鲜出炉。 白引歌看着血液检测报告,一张嫩白的小脸变得铁青。 “是吸食过量!” 那个给药的人刻意多加了一些,抑或是六皇子府里有那人的眼线,在得知齐太妃出事之后,又给六皇子多服用了一些,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神经损伤。 这量把控的很好,再多一些可能就会过量,导致呼吸抑制心脏骤停。少一些就会是平常的量,六皇子服用之后只会觉得舒坦。 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要这样折腾六皇子, 她不得而知。 她稳住心神,看另一份毒药的药物分析报告。 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这药居然是无石汤,别名也叫寒食散。 此药可治疗大众寒性病症,药效显着。但如果无病服用,那就会有很大的毒性。 这药服用一次两次并不会成瘾。 六皇子的发病,导火线可能是安和堂的那一杯茶。 但实际上早在他用那一杯茶之前,他就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过不少寒食散,并且毫无知觉。 古代的人应该都知道的,太医怎么会不知? 太奇怪了。 六皇子应该不止看过一个太医,他们一个两个被收买可能,全部被收买……也不是不行! 白引歌把报告的结论告诉夜煌,只见他那好看的剑眉,微拧起来,就像两柄斜出剑直插云霄的利刃。 “可有医治的办法?” 夜煌看了眼床上被堵住嘴,还在不停的抽搐、扭动身体的六皇子,觉得他可怜又可恨。 “办法就是之前的办法,现在知道了毒药成分可以,所以药物配合治疗。这是需要六皇子和他身边的人保持高度的一致性,还有就是要彻查他身边的人,仔细检查他每日所进的饮食。” 不然从什么东西里偷偷混进了寒食散,又给他服下,那这样一辈子也戒不了,只会毒性越来越大 ,最终吞噬他的身体。 “我知道了,你在这儿进行治疗,一个人能行吗?” 夜煌应该是感觉到此事牵连甚广,想要第一时间去给大顺帝汇报。 白引歌点点头,这人都捆住了,喂点药而已,她自己可以。 “我很快就回来。” 临行前在白引歌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白引歌踮起脚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清醒点啊,哥,就在旁边而已,走路只要一分钟,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夜煌是察觉到了身边的不安定因素。 有人把手伸到了六皇子府里,不代表齐王府就能免遭其害。 回去之后,王府里的人可能需要大换血,大洗牌。 他思虑重重的走出去,体贴的把门给白引歌带上。 白引歌看了一眼还在癫狂状态的六皇子,上前去伸出手,用力的拍打他的脸。 “清醒点吧,小伙子,给你药不是爱你而是害你。” 六皇子呜呜的叫着,是有话想说。 白引歌没搭理他,起身走到铜镜面前,一头扎进去,寻找拮抗剂盐酸纳洛酮和升压药物多巴胺。 这是戒毒所里面常用的药物。 她不知道自己的血制成的药丸,能不能解这毒,能解最好—— 用药之前先给六皇子塞了一颗,看症状没有任何缓解就知道应该是无效的。 也是,自己已经有金手指了, 如果血液还能什么毒都解这么逆天,那她可就成为这个时代的神了。 乖乖的按照说明书给六皇子进行了用药,白引歌看着他的状态,一点点的好转,颇有成就感。 等到把医疗器具都收进了实验室,她推开门对门外站着的李公公吩咐一声。 “我这边暂时好了,可以去请皇上和安美人进来了。” 夜煌过去之后,安美人被请出了门外。 一听说自己的儿子状况已经好转,她三步做两快速的来到六皇子的卧室。 “皇儿,皇儿你怎么样了?能认出母妃了吗?” 看六皇子又憔悴又疲惫,跟死人就差了一点呼吸和体温,安美人心痛的不能自已。 “母妃,你怎么受伤了?是夜煌伤害了你,是吗?” 六皇子能认人了,看到安美人身上有伤,牙呲欲裂的大吼。 “他仗着自己是太子,居然为所欲为,母妃你快放开儿臣,儿臣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不是的,皇儿……” 安美人欲言又止,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六皇子事情的真相。 白引歌冷冷的看着他们母子一眼,这时候你就要大方的说啊,让他知道失控的危害性! 才能下定决心戒断! “六皇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娘娘这伤,可不就是你弄的!” 见安美人不开口,白引歌站出来做坏人。 第245章 花魁有问题 安美人嗔怪的白她一眼。 “皇儿,母妃这伤不怪你,是你不小心弄的。” 怕六皇子自责,安美人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儿臣,儿臣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六皇子扒拉了两下自己杂乱的头发,懊恼又茫然。 之前服药过后的记忆他都有,这次却古怪得紧,没有舒适感,只觉得浑身就像是被马车碾过,一点都不舒服。 脑袋又重又晕,嗓子还发干,像是有火在灼烧。 “你是太累了,白侧妃说你需要好好的休息。其他的事你不用管,母妃和父皇会为你操持。你父皇今日得空来看你了,他就在偏殿,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来人,来伺候六皇子梳洗。” 绝口不提戒断的事,安美人还一副很在乎皇家颜面的样子,让人来给六皇子穿衣打扮。 “安美人真是心宽,大敌当前,连敌人是谁到底要做什么都不知道,还有闲情逸致给六皇子整理仪容。” 要不是有圣旨在身,此事又事关夜煌,白引歌真的一刻也不想在这母子面前多呆。 她冷嘲热讽是被他们耗尽了耐心,却激起六皇子的强烈不满。 “什么敌人?白侧妃,我看你是在无中生有。这一次服用的药包经你之手就不变了质 了,你敢说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六皇子不愧是安美人生的,这脑回路跟她几乎一模一样。 白引歌懒得再搭理他们母子,抬脚往外走去。 “一切还是等父皇定夺吧。” 心累,她说什么他们都不信,何必在这浪费口水。 “你这妖女……” 六皇子气急败坏,刚欲破口大骂,门口传来大顺帝的冷斥声,“且不说白侧妃是救你命的大夫,她同样是你四皇兄的侧妃,你这样公然叫骂,是对他不满还是对你四皇兄不满?” “儿臣不敢!” 六皇子一听到大顺帝的声音就怂了。 “皇上,六皇子是误会白侧妃了。他人刚清醒,说的话没有过脑子,还请皇上不要跟他计较。” 安美人一听六皇子被斥责,忍不住站出来为他求情。 “你们母子俩还真是一个样,难怪被人坑害了都无知无觉。” 大顺帝双手背在身后,威严又压抑的走进屋内,淡淡的扫了安美人一眼,那眼神恐怖得令她直哆嗦。 “皇上,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夜煌进去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去把伺候六皇子的人全部叫来,厨房的人,传膳的人以及伺候他日常起居饮食的人,一个都不要落下。” 安美人一听这话,察觉 到事态的严重性,紧张巴巴的走到大顺帝的面前,撒娇般的伸出手,捏住大顺帝的袖子。 这是她一贯的讨好手段。 “皇上,您这是怀疑,府邸里有人暗害六皇子?” “也不一定就是府中的,还要把六皇子常去的酒楼饭馆,长期约见的的朋友名单一并整理出来。朕会派大理寺卿挨个审查,凡是有嫌疑的,都要收押进天牢,由太子亲自审理。” 吩咐完,大顺帝走至床边,看了一眼形容狼狈的六皇子,“蠢货,早就被人下了药却不自知。你是为何去的安和堂,是有什么人让你去的,是吧?” 后宫争宠,手段繁多,生子药算其中一种。 六皇子的眼珠在眼眶里不自然的乱转,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安美人开口解释,“皇上,是臣妾不太舒服,让皇儿去的。” 大顺帝看了眼安美人,“不舒服,不知道请宫里的太医,偏要去安和堂?你明知白侧妃被朕派去了九弛,还非要六皇子去安和堂意欲何为?” 跟聪明人说话四两拨千斤,别人就能全懂。 而跟安美人母子这样蠢钝的人说,大胜利只觉得窝火。 他已经说的很明显,此事有人暗中操控,他们还遮遮掩掩,是要替幕后凶手隐瞒? “ 安美人,在你回答之前,朕告诉你,六皇子所中的寒食散,并不是一日成瘾的。也就是说,她最后一次服用寒食散,是在安和堂,可这药却不是白侧妃下的。” 大顺帝把循序渐进加重量,然后成瘾的事告诉了安美人。她一张风韵犹存的小脸,瞬间煞白,连嘴唇都褪尽颜色。 所以,皇帝的意思是,六皇子之前的饮食就出了问题,但他们谁都不知道? “六皇子,你仔细想一想,最近一段时间是否有嗜睡,头晕,口干舌燥的症状。你还记得大约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白引歌站出来一提醒,六皇子才意识到,自己近段时间不对劲,并非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而是服用过寒食散之后造成的不良后果。 “大约三个月前,对,就是在欢宜楼见过那位漂亮的异族花魁之后,我的身体出现了些许异样。” 每次去花魁都会给他准备一些特制的小点心,他明明不喜欢那些甜蜜的玩意儿,却还是被哄着喂了几口。 刚吃下去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飘飘欲仙,有一种一步登天就快成仙的快感,让他很是享受。 回来后整个人就会变得很倦怠,睡眠时间变长,睡了很久起来头还是晕。 他以为是自己去找花魁 太频繁,纵欲过度伤了身,这事从未跟别人提起过。 如今已被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算计了! “该死,我要去杀了那个贱人!” 六皇子怒火攻心,情绪不稳定,又开始剧烈的挣扎。 安美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全然没想到六皇子刚娶了王妃,就去青楼玩,还把自己的身体给玩废了。 “皇上,您一定要为六皇子做主呀!” 心疼的无以复加,安美人也想手刃了那花魁,眼底流淌着浓稠得化不开的恨意。 “这件事,朕全权交给太子调查,治疗的事也由白侧妃说了算,你们母子必须配合。” 夜煌刚才在他面前,说的最多的就是他们母子的不配合。 夜煌现今对白引歌情根深种,这件事大顺帝始料未及。 原本两人的关系剑拔弩张,他还稍微安心一些。 “皇上,白侧妃的办法有点太过残忍……”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勿要再多言。” 大顺帝不悦的打断安美人。 “李东,上茶。” “之前有什么不高兴的,你们二人喝了这杯茶后一笔勾销,要齐心同力好好的救治六皇子,知道了吗?” 大顺帝再三强调,安美人不敢再劝,怕触怒龙颜。 “是,皇上。” “好的,父皇。” 第246章 怀孕即流产 安美人派人端了一把太师椅,垫上松软的垫子和靠背,放在屋檐下。 伺候六皇子的人,林林总总不下二十。 夜煌挨个筛选,留下八人。 他们嫌疑最重,因为他们多多少少都能触碰到六皇子的饮食。 白引歌原本陪在夜煌身边,当他问到第三个人的时候,她感觉肚子一痛,双腿间有温热的东西淌下。 该不是葵水来了吧? 白引歌穿来古代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上生理上的问题。 她的小脸一红,在夜煌的耳边小声低语一句后,拉着安美人去到一旁要东西。 白引歌原本的身体,第一天的量都不是很大。 可今日却奇怪的很。 不仅肚子痛,出血量还一波高过一波。 感觉有点不太像大姨妈。 不过是百来步的距离,她走到夜惶面前时,安美人寻来的新的月信带几乎已经被染红。 肚子的痛,也在加剧。 “夜煌,我好像不太对劲,快,快带我回府!” 她心里有所怀疑,但缺少证据。 夜煌一触及她那惨白的小脸,唰的一下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安美人,是你对白侧妃做了什么?” 安美人慌张的摇头,“不是的,太子殿下,侧妃葵水突至,可能肚子痛的厉害 。我这就去让下人准备红糖姜汤,只要喝一碗……” “走!” 白引歌却不愿意再留下,她的小腹绞痛的厉害,像是有一把刀在里面割挠。 额头上泌出一层白毛汗,夜煌蹲下去将她背起来,风驰电掣的将她带离六皇子府。 一上马车,疼的厉害的白引歌,咬着牙,从袖兜里摸出了镜子。 “现在我需要去镜子里面进行检查,别让任何人进来。” 进了马车,白影歌让车把式把马车驾到最近人最少的小巷子里。 她遣车把式走的远远的去巷子门口守着,而后一双小手探入镜中,颤颤巍巍的拿出B超机的探头,以及涂抹液。 “帮我把衣服撩起来,裤子往下,这坨地方亮出来。” 疼得说话都有些费劲,抬手都困难。 白引歌让夜煌帮她露出小腹,再挤上凉意刺骨的涂抹液,将探头放在肚子上一寸寸的扫视。 她虚弱的看着镜子里面的数据显示器,眼睛一下瞪得很大。 “子宫里面全是血,被算计了,那一杯茶水有问题!” 她的心咯噔跳漏一拍,在心底捕捉到真凶! 是李公公趁她没注意,往里面加了类似避子汤的药物吗? 等等,那一片血泊中的小黑点是什么? 白引歌来不 及细想大顺帝的心是有多么的铁石心肠,可以一边笑着让他们讲和,一边悄无声息的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 本打算放了探头,打一针止血针。 白引歌瞟到一个很小的黑点,像是孕囊。 她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上。 不确定的把手放入镜子里操作机器的控制台,放大再放大,她的嘴唇不受控制上下颤栗起来。 “孩子,夜煌你快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她指着小镜子的某个点,觉得看不太清楚按下打印键,B超报告单嘟嘟的被打印出来。 当她看到下面的B超结论是孕早期单活胎,已见胎心胎芽,她欣喜若狂的抓住夜煌的手,抓得很紧,紧到夜煌发痛。 “看到没有?这就是我们的孩子,他现在只有指甲盖一半那么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慢慢的长大,长成人形,待足十月……” 下腹又涌出一大滩鲜血,白眼哥感觉到裤子都被染湿。 她欣喜若狂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好,出血量还在加大!” 为人母的喜悦只持续了几秒,接踵而来的是沉闷的几乎将人撕裂的痛。 不,它不允许孩子就这样离开。 她要进实验室,她要自救! “夜煌,你在外面守着。” 咬牙忍 着痛一头扎进镜子里,下半身还是一如既往的被卡住。 刚好就卡在她肚脐的位置。 无论她如何的想里面钻,那天堑一般的屏障,她就是无法突破。 夜煌被他的一番话,惊的半天回不过神。 思绪整个停顿在她指尖轻点的那一刻黑色斑块上。 她是在说——他们有孩子了,现在只有花生那么大? 这太神奇了! 白引歌一定是仙女吧,不然她怎么会有能看透肚子的东西。 他似乎只捕捉到了好消息,整个人兴奋得略微发抖。 直到白引歌泪流满面的抽身出来,将一管针剂摸摸索索的插入肚皮上进行注射,夜煌一把抓住她的手。 “娘子,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夜煌这反射弧明显没跟上她的,白引歌浑身都被冷汗打湿,她有些愠怒的低吼,“放开,我这是在救他!” 出血量越来越大,子宫的环境不适合孕囊生长,孩子的情况十万火急。 白引歌恨自己不小心,为何要喝那一杯冰释前嫌的茶,不喝的话,孩子就能平安无恙。 不,她不能接受刚得知自己做了母亲,就失去孩子的巨大创伤。 她一定有办法可以自救的,孩子,孩子你一定要坚持下来! “怎 么了?好端端的……” 不,不好,白引歌在流血。 夜煌闻到了马车里的血腥味很浓,甚至沾湿了他身上的衣裤。 他眸色一暗,剑眉拧成一团,浑身缠满戾气,“怎么会这样的,是那杯茶有问题?” 敏锐如他,虽然没听白引歌亲口承认,却还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嗯……” 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一声,止血针已打,现在她不能动,静等效果。 她需要知道孩子的情况,查血液中的hcg最直观。 可她现在处在大出血的情况下,若冒然抽血,怕是会加重…… 咚咚咚。 白引歌头脑风暴剧烈,马车外忽然响起敲击声。 “太子殿下,皇上让老奴等着您,有一句密旨转述给您——做人不能太贪心,该二选一的时候,就只能二选一。若急功近利想要保全二者,就怕最后全部失去!” 李东公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此刻却像催命符一般的刺耳。 白引歌的情绪一下激动起来,血管里的血液沸腾的快要冲破血管—— 大顺帝知道,大顺帝知道她怀孕了! 他是故意的,他不仅要弄死她的孩子,还要夜煌眼睁睁看着,见死不救! 他也是做父亲的人,他何其可怕……他不是人! 第247章 绝境 “滚!” 回应李公公的是夜煌低沉压抑的怒吼。 “深呼吸,白引歌,冷静下来,你这样会加剧出血。” “我不会放弃你,更不会放弃孩子。你只管自救,我便是不当这太子,我也会保全你们!” 视线落到白引歌身上,他的话语变轻柔,柔软的像一朵舒适的云。 白引歌有些昏昏欲睡。 她强撑着紧拽着夜煌的手,“回去,去找我娘,她说不定有办法……你把我的药箱给她,让她务必救,救孩子……” 失血过多造成的昏厥来势汹汹,白引歌努力的用意念将可能需要的药物都弄到药箱中。 昏过去的时候,她的手半截陷在镜中世界,抓着的黄体酮针剂从她蓦然松开的手心滑落。 失去意识前她还在不甘心,不够,要救孩子可能还不够。 她不住的在心底呐喊,夜煌,一定要保住肚子里的宝宝,一定! 夜煌紧抱着血迹斑斑的她,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回府,快!” 他抱着白引歌,微微倾身撩开车帘,要把车把式唤回来。 一队禁军悄悄的立于马车前的巷子口,车夫被禁军控制住,脖子上架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太,太子殿下救命! ” 车夫哭丧着脸,不敢乱动分毫。 李公公就立在马车旁边,一手捏着浮尘手柄,一手搭着拂尘,面无表情。 “太子殿下,皇上有令,要您必须做出选择。如果您不选,他来帮您选!” 咄咄逼人,不死不休。 夜煌后牙槽咬紧,目露骇人寒光,身上迸射出的磅礴冷意似能将整条巷子冰封。 “本宫要带白侧妃回府,谁敢阻拦就从谁尸体上踏过!影,现身!” 一般情况下,夜煌都不会召唤影。 今日他双目腥红,一副弑杀的可怕模样,像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一眨眼的时间,八人小队呼啸而来,立于马车前后。 “最后一次机会,滚开!” 夜煌握着白引歌的手,怒火滔天的朝禁军低吼,他并不愿跟父皇的人厮杀—— 但如果父皇一定要他孩子死,他会不顾一切! “影,皇上有令,若太子殿下抗旨,即刻起脱离太子护卫队重归皇上管辖。” 李公公在旁边似一点也不害怕,从秀兜里掏出一卷明晃晃的圣旨。 影的八人互相对看一眼,犹豫了须臾,还是跪了下去。 “影,接旨!” 他们是皇帝选拔出来保护太子的,为夜煌浴血奋战向 死而生是他们至高的荣誉。 但同样,他们对太子绝对忠诚的前提,是太子对皇帝的尊崇如一。 一旦到了势成水火这一日,他们会回到皇帝的身边,成为皇帝最厉害的鹰犬和爪牙。 “对不起,太子殿下,圣意难违……” 影的首领跪下来请罪,“还请您听从皇上圣谕,只要您……” 只要他什么,乖乖听话,看着孩子从白引歌的身体里流逝? 呵,他做不到! 夜煌浑身的血液发寒,血管里似堵着尖锐的冰渣,心脏因为缺血疼痛欲裂。 “既然你们已经做了选择,那我们便是生死的敌人!” 他腥红着眼,亲吻了白引歌的脸颊一口,“娘子,等为夫片刻,为夫一定带你们回家!” 浑身的戾气如有实质。 他放下白引歌,从马车里抽出佩剑,猛烈的煞气从偌大的空间满溢出来,随着他站立于马车前段,汹涌四散。 那一瞬间,他如同来至地狱的罗刹,烈风习习吹的他衣袍翻飞,狭长的凤眸浸满血,恐怖如斯。 没人看到他是如何下马车的。 夜煌一个快闪再现,人避开发愣的影出现在了车夫和禁军的面前。 “趁机带王妃回府!” 手起刀落 ,胁迫车夫的禁军被麻醉针一扎,瞬间倒地。 夜煌拎着车夫回了马车前,车夫完全呆住了,整个人僵如石雕。 “愣着干什么,上啊!不要伤到太子殿下,但也不能让他杀人,拖住他就行,至多一炷香的时间……” 李公公远离了马车,看影一动不动,忍不住提着嗓子催促他们。 “冒犯了,太子殿下。” 圣命难为,四人扑上来和夜煌缠斗。 只见刀光剑影交错,功夫极佳的几人身形手法几块,让平常人无法捕捉他们的动静。 噗,噗噗。 连带四声,夜煌又麻醉针在手,很快放倒四个影卫。 李公公在一旁看傻了眼,太子殿下的确武功盖世,但这影也是大内一等一的高手,四个打一人,不一会儿就被全放翻了,这确定不是咋放水? “你们要是坚持不到一炷香,皇上会摘了你们脑袋,你们仔细掂量掂量!” 他身负皇命而来,生怕自己被牵连,又开口胁迫影。 夜煌冷锐似刀的瞟了他一眼,手一扬,一记麻醉针飞出去扎在李公公的额头上。 嘭。 前一刻还在跳的李公公,软软的栽倒在地。 后面的四个影卫立即冲上前来将夜煌团团围住, 巷口两边的禁军也在气势汹汹的逼近。 人数很多,起码上百。 夜煌死死的咬着唇,这样纠缠下去,就是在牺牲救孩子的黄金时间! “唧唧,唧唧。” 忽然,头顶传来一只鸟的叫声。 紧跟着响起的还有为数不少的哒哒马蹄声。 夜煌抬头,看到那只灰喜鹊朝他飞过来,他的神色暖了一瞬,“是你吗?” 灰喜鹊用她的脑袋去蹭夜煌的手心,算是回答。 “白白,我们来救你了!” 九弛小皇帝蒙着面飞出马车,啪啪两脚踢飞两个毫无防备的禁军。 乌达剌紧随其后,也是蒙着面,带着他的护卫队为他们清除一条可供离开的道路。 夜煌神情一凛,趁影分神之际,啪啪又麻醉两人。 剩下的两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挥拳冲向夜煌,但还是一下就被秒杀。 有了乌达剌的人和夜煌里应外合,这一头的禁军很快被清理干净,夜煌立即命令车夫把马车开出去,他站在马车后拦截住追上来的禁军。 一人当关,万人莫开。 夜煌的衣服上染了斑斑血渍,他冷肃的手持长剑站在巷子中间,“不伤人性命的方法用完了,接下来谁敢上前,唯有死路一条!” 第248章 孩子没了 秦佑从禁军的最末端缓缓往前。 禁军自觉的分成两队,把中间的道路给他留出来。 他的手紧握着刀柄,保持着随时都能拔刀出鞘的姿势。 他靠夜煌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一抬手,就能刺穿彼此的胸膛。 “太子殿下,你们跑了我们会追,但不会再动一刀一枪,如果你忍心伤害忠心护卫皇城安全的兄弟们,你尽管下刀。” 像是吃准了夜煌不是真残暴,秦佑的这一招棋下得很妙。 夜煌咬着牙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揪住秦佑的衣领,目眦欲裂。 “不要逼本宫,你以为本宫不敢?” 秦佑做双手抱拳状,趁没人注意,将一个东西塞进了叶皇的腰封里。 “太子殿下,人在屋檐下,有时候不得不低头。” 他面无表情的劝说夜煌看开,夜煌一记狠拳砸在他的脸上,砸的他踉跄后退几步。 灰喜鹊在夜煌的肩头,叽叽的叫了两声。 “不要恋战,他们已经转角了,快追上去。” 白引歌心急如焚的用鸟语通知夜煌。 她现在意识里离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了,那一针止血针下去,会不会有用?这些都是未知之谜。 白引歌的心底知道自己有很大概率会失去这个还未成形的宝宝,但她不想放弃。 只要还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保住这个孩子,她都 会奋力一搏。 “追!” 马车在一群蒙面人的护送下已经拐了弯儿,秦佑着急的一挥手,禁军丢了手里的武器,迈开步子,大步流星的往前跑。 夜煌紧了紧手中的刀,在一群人快靠近的那一瞬间,以凌厉的姿态,横剑一挥,大有横扫千军之势。 禁军们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夜煌趁此机会足尖轻点,飞跃上屋檐,施展轻功掠飞一段距离,落到了快速行驶的马车上。 秦佑领着禁军在后面追,奈何人的速度跑不赢马车。 跑了很长一段距离后,他竖起手做了一个停的姿势。 “从这里到齐王府,快马加鞭也得要一盏茶的功夫。” 他们拖延的这些时间,差不多够了。 领着禁军回宫复命,秦佑的脸色讳莫如深。 能帮的他和皇后娘娘都帮了,之后白引歌会有什么样的造化,全看天命了。 …… 夜煌进了马车,第一件事就是将白引歌抱起来,探她的鼻息和脉搏。 灰喜鹊一直在他肩上,从第三视角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白引歌的心痉挛一般的一阵一阵的抽痛。 马车上明黄色的软垫布满了殷红的血迹。 自己的肉身因失血过多,连嘴唇和指甲盖都失去了颜色。 “叽叽。” 白引歌难过的悲鸣两声,夜煌目光柔和的看向她,“别担心,我刚检查了 一下,血似乎止住了。” 他离开的时候,车里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血团没有继续泅开蔓延。 白引歌飞到自己的身子上,用自己的脑袋,轻轻的靠住小腹。 “宝宝,你要坚强啊。” 无声的安慰,让夜煌眼眶发酸。 他不停的在心底自责,若自己能比父皇先知道白引歌有孕在身的事,他就能多一点警惕心,也许就能避免今日的惨剧。 都是他的错,没有保护好她们母子,让他们遭逢这样大的劫难。 自责就像是汹涌的洪水,一波接着一波,将夜煌的眼耳口鼻淹没,退潮后,留下来的只有灌满蹊跷的黄泥沙。 堵的心口发疼。 回齐王府的路上,他不停的催促车夫加快,再加快,又怕太过颠簸伤到娇弱的白引歌和肚子里的孩子。 到了齐王府门口,他想把白影哥抱下车,却因为右手还使不上力,失败了。 他痛恨弄残她的太妃,更恨自己不够强大。 无奈之下他只能把白引歌背在身上,健步如飞的往蓝公子所住的东厢房奔跑去。 “出什么事了?” 夜煌一进院子,就大声的呼喊兰公子,蓝公子放下手里的书走出来,看到白引歌的头虚软无力的搭在夜煌的肩膀上。 白引歌整个人的脸白得像一张纸,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抓住了一般,疼的 厉害。 “昨日张太医诊脉诊出引歌有孕在身没告诉本宫,却偷偷告诉了父皇。父皇今日赏赐的茶水里面恐有堕胎药,引歌喝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腹痛流血,出血量巨大。” “这是她的医药箱,她说里面有可以救她的药,让你务必救救她和孩子。” 夜煌边走边说,蓝公子听到这消息,震惊的呆愣了两秒。 昨日白引歌被蛊虫所迫,她把脉的时候,的确有喜脉的征兆,但是脉象很微弱,她还不能确定,所以没有说。 并且她有私心。 这个孩子身上共有九弛和大丰的血脉,一旦曝光,会危及引歌的性命。 大顺帝不会让这个孩子活下来,九弛的那位更不可能让他安然无恙的出生。 蓝公子是想确定了之后,好好的保护她这个外孙,没想到却阴差阳错铸成大错。 “我尽力,我一定会竭尽所能!”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后悔无用,她只能去改变可以改变的。 夜煌轻柔的将白引歌放到床畔,蓝公子搀扶着她,让她顺利的躺到自己的床上。 她开始把脉,脉象一团糟,微弱沉细,让她的眉头皱成一团。 不好,是先兆流产。 出血量小还能试试止血汤,但夜煌说出血量巨大…… 她眸色深深的打开白引歌的药箱,发现里面有一张来自现代的B超单,将白 引歌子宫里的情况一目了然的呈现。 蓝公子欣喜若狂,没想到时隔10多年,还能再见到这东西。 最令她欣喜的是,里面止血、抗感染、消炎,还有保胎的药,一应俱全。 这是白引歌穿越带来的金手指? 没时间多想,她仔细的看完B超报告,从药箱里捡出三种药,分门别类的给白引歌服下。 “王爷,请让人送一身干净的衣裳来。我还需要测一下引歌的出血量,需要你出去外面等一等。” 放下白引歌之后,夜煌的手一直紧紧的握着她微凉的小手。 他不停的在心里祈祷,祈祷诸天神佛庇护他的妻子和他们的孩子。 没事的,白引歌那么善良,助人为乐,一定能逢凶化险。 “王爷,太子殿下?” 看夜煌没反应,蓝公子以为是自己叫错了,改了口。 “抱歉,刚走了神,没听到您说什么。” 蓝公子看他满脸心疼的神色,耐心的再度将自己的需求提出,夜煌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出门吩咐下人。 给白引歌换好衣服,用上药箱里产科常用的成人纸尿裤,来记录出血量。 两人坐在一起不眠不休的守了她一整夜。 天快亮的时候,白引歌醒来了一小会儿。 等到日上三竿,齐王府的东厢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孩子,我的孩子没有了!” 第249章 和离 白侧妃小产了。 小产的原因众说纷纭,有说是太子妃刚进府,她都没有诞下嫡长子之前,没人能诞下太子子嗣。 也有人说,白侧妃自己不知道怀有身孕,吃错了东西造成的意外流产。 真实原因只有当事人知道,齐王府里的下人,只看到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东厢房被端出。据说,白侧妃那血迹斑斑的裤子,除了腿的外侧是干净的,靠内侧的地方全被鲜血染红。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孩子铁定保不住,出血量太大。 白侧妃经蓝公子医治,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可醒来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大哭着指责,这事是太子的错。 她受不了了,看到太子就想到他是杀害她孩子的凶手,整个人情绪崩溃的厉害。 她要跟太子和离。 可是太子不允许,只是脸色铁青的丢下话让她好好将养,然后离开了东厢房。 这些都是暗卫调查打探到的最新消息。 大顺帝冷着脸听完,眉眼间染了一抹焦躁。 事情都快过去一天一夜了,怎么夜煌那边毫无动静,完全没有来找他? 他已经做好准备,听他乱发一通脾气,再顺势安抚他,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若夜煌不 来找他,这事儿就小不了。 大顺利等到傍晚,天快黑透,夜煌还是没有进宫。 他按捺不住,让人备了马车去齐王府。 他到的时候,翩兰殿里正在剧烈的争吵。 “滚!夜煌,我不想再看到你。” 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 “嘶……” 夜煌的手背被冒着大气的热汤泼到,整个手背通红一片。 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没吭声。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来人,快端一盆凉水来,快!” 倒是蓝公子先开口替她心疼。 大顺帝站在门口本想聆听一下屋内的动静,一听夜煌出事,心急火燎的朝屋内走去。 “太子这是怎么了?” 蓝公子听到大顺帝的声音,转过身来给他请安,并请他出去,连夜煌的烫伤也顾不上了。 “参见皇上,皇上这间屋子能不能进,白侧妃刚小产,恐会冲撞龙体。” 大顺帝刚走过屏风,忽的停住步伐。 “你先去处理太子的伤,朕在旁边的偏殿等他。” 刚才事发紧急,大顺帝一时不察,实际上他对此很是忌讳。吩咐完,他转身离开,一句也没对白引歌的关心和问候。 “杀人凶手,杀人凶手,唔!” 白引歌听到大顺 帝的声音,情绪一下激动起来,撕心裂肺的大喊。 她的嗓子暗哑的厉害,就像是哭得太厉害导致声道破损严重,声粗嘎难听。 大顺帝前脚刚走出去,就听到白引歌的指责。 他的眉头皱了皱,一脸不悦。 “乖,是这个孩子没有福分。孩子以后会有的,你想要多少个本宫都给你,不要因此伤心又伤身,影响我们的未来。” 夜煌柔声安抚她,声音轻柔的如同午后和煦的春风。 “滚开,不要碰我!”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我的孩子没了,你们在心里偷着乐吧。” “我们没已经没有以后了,你的父亲是伤害我孩子的凶手,你以为我还能毫无芥蒂的跟你同床共枕?” “你父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现在一看到你就会想起我浑身的血液奔涌,不停的往外流,想起我拼尽全力却无法留下我那还未成形的孩儿。” “你让我走吧,就当是为我好,就当是你的弥补。你父皇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我们本就不该在一起,如今路归路,桥归桥,以后不要再见了。” 从最开始的情绪激愤,到最后的满是疲惫,白引歌像是说累了一般,缓缓的别过脸去。 两行热泪从她的眼 角划过,令夜煌心痛得几乎哽咽。 “不要哭,算本宫求你了,不要哭,这时候哭泣对你的眼睛不好。” “是本宫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是本宫的错。但本宫不会让你离开,除非本宫死。” “本宫知道你现在正在气头上,说的话都是不理智的,这两天你先好好休息,放空自己,尽量什么都不要想,等你出月子冷静下来了,我们再好好的谈一谈,好吗?” 夜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甚至带着丝丝缕缕的愧疚。 白引歌没吭声。 大顺帝僵住的脚终于开始往外迈,听到这儿他差不多明白夜煌是什么态度了。 他刚到偏殿坐下没一会儿,夜煌紧随其后进来。 “父皇看到了,可还满意?” 连行礼都免了,夜煌口气很冲,态度恶劣。 大顺帝也不计较,任谁失去孩子都会有些不满的情绪。 “太子,朕念在你现在心情不佳,不追究你这嚣张的态度。” “朕的意思想必你们夫妇二人都很清楚了,如今分开,对你们来说最好。” “以后后宫三千佳丽任你挑选,你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在一根树上耗死,耽误远大前程?” 他让人下药之前,就已经想过结局 。 这包药一下去,白引歌以后没有办法生育了。 如果夜煌固执己见,要把她留在身边,也不是不可以,但位份不能高。 但现在明显有一条更完美的路可以走。 “父皇,儿臣已经明确的表达过,为了她儿臣可以什么都不要,所以您不必再劝。” “如今她伤了身又伤了心,儿臣想要好好的陪在她身边!” 夜煌深谙大顺帝此行的目的,两句话直接封住他的口。 “你若真爱她,就该设身处地的为她想一想。为她想完,你还得为朕想一下。” “她如今对朕恐怕是恨之入骨,你就不怕她有朝一日一剂毒药下到朕的饮食当中,让你既失儿子又失父皇?” “她不会,儿臣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夜煌斩钉截铁的将他打断,“父皇若是为此担忧,大可将儿子废除或者贬庶去边疆,以此一劳永逸。” 不管大顺帝怎么说,夜煌油盐不进,生要跟白引歌一起生,死也要跟她死在一块。 大顺帝气得脸色铁青,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 “我看脑筋不正常的人不止白侧妃,还有太子你!” “最近这段时间你先好好照顾白侧妃,等你彻底冷静下来了,我们再谈!” 第250章 演戏 大顺帝满怀希冀的来,怒气冲冲的走。 到了宫门口,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吩咐了几个轻功特别好的暗卫潜伏在齐王府,想要看一看这是夫妇俩合手演的戏,还是真的闹掰了。 大顺帝一走,白引歌心疼的拉过夜煌的左手看了看。 “庆岚,快,冷水,冷水端过来。” 之前商量的是化特效妆,做出红肿的假象,夜煌不同意。 “娘子,做戏就得做全套,一旦被父皇发现一丝的不对劲,那就全功尽弃了。” 看她心急火燎的抓着自己的手就要往凉水里去,夜煌反过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小手。 “你别碰凉水,我自己来。” 昨天的一幕幕吓得他肝胆俱裂,夜煌不说戎马半生,但去年在边境,什么样的险情都遇到过,却从未让他如此的揪心和提心吊胆。 他不敢想象失去,一想心脏就要炸裂般的疼。 好在上天垂怜。 白引歌昏睡前拿出来的那些药,起了特别大的作用,很快止住了血,并且暂时保住了孩子。 天亮她醒来后,让蓝公子去休息,自己拿着从镜子里弄出来的奇怪的东西,又在肚子上涂涂抹半天,告诉他宝宝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未来可能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 如果能不再出血,这孩子基本就保住 了。 总之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住孩子,但也要有心理准备随时可能会失去她。 “好,你多泡一会儿。” 白引歌没有逞强,她失血过多身体虚弱,话说多了都觉得累,更何况刚才费尽心思演了那么一出大戏。 “放心吧,这水温我之前试了的,最多就把手背烫红,不会起泡,也不会留疤。” 蓝公子也是大舒了一口气,幸亏她回来了,不然昨日那险境白引歌不一定熬得过来。 谢天谢地,有生之年她还能为白引歌做些什么。 “谢谢娘,辛苦你了。” 白引歌由衷的感谢蓝公子,之前的不愉快回忆随着这一场风波烟消云散。 她相信世界上所有的遇见,都是有因果的。 蓝公子对原主的亏欠,如今全落在她身上,成全了她和夜煌的这一场姻缘。 以后她会好好的孝敬蓝公子。 “按我对皇帝的了解,我觉得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结束。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他派人在身边监视你们,所以最近该演戏的还是要演戏,你们多注意一点。” 蓝公子毕竟是过来人,在宫中看勾心斗角十几年,经验丰富。 夜煌点头应下,他自己也知道大顺帝心思多疑,“等父皇派的人到了,我们就按原计划行事。” 白引歌虚弱的点点 头。 “对了,小皇帝和乌达剌他们安置的怎么样了?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白引歌醒来后听说小皇帝和乌达拉当了一次蒙面大侠帮她,把她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她很是感动。 “你放心,他们现在很安全,也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心放回胸膛,白引歌点点头,有些昏昏欲睡。 夜煌给她掖好被角,放下一侧的床幔遮住不远处的烛光。 “睡吧,我们都在你身边。” 他轻柔的握住他的手,与她十指交缠。 …… 白引歌睡觉之前听说大顺帝很有可能派暗卫来,她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睡着后,她的灵魂飞出身体,附身在之前的灰喜鹊身上,从书房未关闭的笼子里面飞出在诺大的齐王府地界,飞来飞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遇到了两个高手,穿着一身夜行服边壁虎一般的巴在房檐上,似与漆黑无边的夜色融为一体。 还真来了。 行吧,观众已经到位,明日她会好好的表演。 很想上去啄一啄黑衣人的脑袋,白引歌心里又清楚,他们武功极佳,说不定一个反手就能轻轻的将她捏死。 算了,她刚大伤了元气,一点也不想再受伤。 飞回屋内,站在桌子上唧唧叫了两声,提醒夜煌监控者已经到位。 他气宇轩昂的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她不避也不闪,微微仰头望天。 夜煌似乎和她心有灵犀,将她捧起来,以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到了是吧?” 白引歌点点头。 “娘,时间不早了,您先去休息吧。引歌这边就交给我,等她醒了,我会再劝一劝她。人死不能复生,只要我们都还在,孩子迟早会再有。” 看夜煌进入了演戏模式,蓝公子配合道,“对,还是紧着她的身子最要紧,这药太凶猛,伤身又伤心。对一个女人来说,不能做母亲真的很痛。” 临行前在叮嘱夜煌一句,待蓝公子离开,夜煌熄灭了灯火上床就寝。 夜,万籁俱静。 冬日的鸟叫虫鸣声都很少,原本睡得和和美美的两人,三更半夜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争执。 “你怎么会睡在我床上,滚,滚啊!” 白引歌睡了一觉之后,毫无睡意,脑子里想的东西有些多,再也睡不着了,干脆来飙一波演技。 床幔是放下来了的,屋顶上的人最多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却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白引歌的话说的严厉冷肃,人却窝在夜煌的怀中。 夜煌伸手刮刮她的鼻尖,宠溺的勾了勾唇。 “你需要人照顾,旁人来,我不放心……” 刻意放低 的姿态,委屈巴巴的语气。 天之骄子的夜煌,此刻变身小可怜,说完在她的嘴巴上亲了一口。 “我说了不想见到你,你非要在我面前,你是嫌闹出一条人命不够,还想再要了我的命?” 把玩夜煌尚未完全恢复的右手手指,如今已经能跟她一起勾勾手指,她一边调皮,一边色厉内荏。 “没有,你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我是不会跟你和离的,你死了这条心,这辈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夜煌,我恨你!” 白引歌,做出一副气愤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模样,静默了一会儿,忽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低吼声。 床吱吱呀呀的摇晃起来,像是里面的两人在推搡,起了肢体冲突。 “就算你恨我,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别想离开我,白引歌,我不允许,你永远没办法离开我身边!” 依旧是长久的沉默,屋檐上监视的安慰,脑补出一场狗血大剧,床上的两人却在卿卿我我。 闹了一场,最后又安静下来,应该是白引歌虚弱无力赶不走夜煌妥协了。 等到天一亮,其中一个暗卫立即起身回宫,将昨夜看到的内容一一回禀。 大顺帝刚起来正在梳头,他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叫来李公公。 “有件事,你去办妥。” 第251章 母女重逢 翌日,皇后来齐王府探病。 白引歌戏精本精,在夜煌起床时,又装模作样的跟他闹了一小场,最后以他的柔声安抚而结束。 此次表演的成本,砸了一个碗,浪费了一碗粥,再一次奠定了监视者眼中两人不和的假象。 用完早膳,皇后抵达齐王府。 夜煌在皇后来之前,派楚焰出去了一趟,领了一个小姑娘进门。 “参见皇后娘娘。” 夜煌在石洞门口迎接皇后,领着她进了白引歌的卧室,白引歌起身欲行礼,皇后加快步子走到她的床榻前示意她免礼。 “你身子虚,不要起来。” “这是宫里最好的人参,益气补血,对你现在的身子大有毗益。” 示意宫女打开长长的锦盒,里面放着一只看起来就很有历史的人参。 “谢皇后娘娘关怀。” 白引歌兴致缺缺,眉眼间愁云笼罩,回话也只是秉着本分再说。 她一副怏怏的神色,好像失去了对生活的兴趣,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皇后挥手示意闲杂人等离开,不一会儿偌大的室内就只剩她、白引歌和夜煌三人。 “白侧妃年纪轻轻,未来可期,怎么能就这样被打垮。” “昨日的一切虽然看似凶险,但好人有好报,吉人自有天相。” 说着,皇后从袖袋里 摸出一个药包。 “这才是服用之后再无生育能力的避子药,昨日你吃的是本宫调换过的,只会造成这一次的小产,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 白引歌本来脸微微的向里侧着,听到皇后的话,她唰的一声将脑袋往外扭,怔怔的看向皇后。 “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是,我,我还能再做母亲?” 不可置信的神情中夹杂着一丝狂喜,白引歌问得小心翼翼,生怕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皇后微微颔首,“如果多给本宫一些时间,本宫或许能想到留下皇孙,又能蒙混过去的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本宫知道皇上此计的时候已经快要来不及了,只能恩威并施让人换了伤害最小的药。” “本宫不知道皇上为何不允许小世子诞生,但本宫很清楚,皇上不想留下的人,就算你们千方百计保护的再好,总有一日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失去。” “太子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只要皇上还在上面压着,他就不能算是自由身。本宫当年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可是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儿……” 一提到怡儿,皇后的眼里也有的泪光。 “白侧妃,同为女人,本宫知道失去孩子的痛。你不要想太多,养好身体,等到 解开皇上的心结,你们未来还能再有孩子。” 白引歌理解的点点头,她的眼眶里也有晶莹闪烁。 “皇后娘娘,其实……” 看皇后陷入难过的情绪中,白引歌看了一眼屏风后面躲起来的人。 “母后!” 怡儿一个箭步从屏风后跑了出来,哭兮兮的扑到皇后的眼前,砰的跪下,一把抱住她的腰肢。 “母后,四皇嫂帮怡儿改头换面了,您瞧瞧,和一般人家的姑娘,几乎没有差别。” “这些年您一个人在宫内辛苦了,怡儿一直一直都很想你,可是因为身体特殊不能进宫。如今怡儿变好了,求母后把怡儿带在身边。” “怡儿不想再跟母后分开,怡儿想母后,也想父皇。” 怡儿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对父母的渴望与日俱增。 一晃她和皇后已经三年没有见过面了,今日若非夜煌先派人去把她叫来,她们可能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法见面。 怡儿最近在努力的学习如何做一个平常人,虽然她戴了黑色的美瞳,但她还是很畏光。 白化病就是这一点避无可避。 她想着等到自己训练好了,就央求夜煌带她进宫见一见母后,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没想到这一次的见面,会在白引歌的病床前。 “怡 儿,真的是你吗?” 看着眼前梳着黑色发髻的小女孩,听着那熟悉中带有一丝陌生的稚嫩嗓音,皇后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伸出去的双臂想要抱住她,可又害怕自己弄错了人。 怡儿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让皇后仔仔细细的看她。 虽然毛发都变成了黑色,但五官还是那样的熟悉。 “三年不见,怡儿长大了,变漂亮了。” 认出是自己的女儿,皇后激动的一把抱住她,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像是要把他再次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流淌出的情绪,是浓稠得化不开的思念。 夜煌和白引歌对看一眼,两人的眼眶都有些发酸。 亲生母女,时隔三年的重逢,感人又令人伤感。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是大顺帝。 “母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怡儿的嘴像抹了蜜一般的甜,很快让皇后破涕为笑。 她亲了亲自家女儿稚嫩的小脸蛋,目光落在白引歌的身上,“白侧妃,怡儿这副模样,你是怎么办到的?能长久维持吗?”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女儿留在身边,可是又怕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 怡儿已经是大姑娘了,如果再把过去的遭遇重演一次,她 怕伤害她的心,加重她的心理阴影。 怡儿是脆弱的,需要小心翼翼的保护起来。 “具体怎么做到的,说来话长,总之这模样能维持七天到半个月的样子。怡儿身边的嬷嬷,您要一并带回宫,时间到了,她知道该怎么给怡儿进行新的伪装。” 白引歌如实作答,她们那边的染料和月抛型隐形美瞳用个两三个月不成问题。 皇后一听这事能把怡儿带在自己身边了,惊喜的舒展开自己紧皱在一起的眉眼。 “白侧妃,谢谢你,你对我们母子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子会铭记在心中,以后若有需要本宫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皇后娘娘您客气了,我这办法只是治标不治本,日常的时候,你们还是要小心注意,一旦发现怡儿睫毛根部和头发根部开始冒出新的银发,就要及时进行补染。” “怡儿的身体我也进行过检查,她现在健康状况良好,您无需太过忧虑。” 皇后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不停的道谢。 连带怡儿也一起。 “有一件事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应不应该告诉你们,现在看来是非说不可了。” “太子,你最近要注意提防身边人。本宫也只是听的小道消息,皇上似乎有意将梅妃的亲侄女赏赐给你!” 第252章 联合 皇后的话说的很有技巧。 一直考虑要不要说,变成现在不得不说,说明她领了白引歌的人情,现在在报恩。 果然生活在后宫的女人,一个都不能小瞧。 白引歌没觉得这事儿算什么大事,大顺帝不过是想趁着自己身子不方便,想要以此为借口,给夜煌安排一个美人,转移他的注意力。 想着要是两人之间淡了下来,也许感情也会变质。 自古帝王多薄幸,大顺帝如此,觉得世间的其他男人也该如他一般。 但白引歌相信夜煌。 他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绝对不会辜负她。 “谢母后提醒。” 谈话的这些时间,夜煌让人调虎离山,弄走了监视者,所以他们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怡儿是皇室最大的秘密,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其实这样也好,反正我是要离开的,皇上新赏赐一个美人给太子,太子就不没必要再揪着过去不放。” “虽然皇后娘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但我和太子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等我养好身子,我就会离开齐王府,还请皇后娘娘,帮我劝劝太子,给我一纸和离书,让我走的无牵无挂。” 演戏要演全套,除了蓝公子和他们夫妇二人,其他人都得瞒着。 狂 喜之后白引歌冷静下来,又闹着要离婚。 皇后娘娘面露疑惑,略显尴尬的看向夜煌,“怎么了,惹白侧妃生气了?女儿家的身体是很娇弱的,她现在痛失爱子,你就不能什么事都顺着她一点?” “白侧妃你好好休息,教训太子的事就交给本宫,他若日后还让你不开心,你只管遣人到本宫这里来,本宫立即出宫为你撑腰。” “谢皇后娘娘,只是我心意已决。” 白引歌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心碎表情,拉过被子,将自己的头盖住,不再说多余的言语。 夜煌心疼的看了她一眼,“母后,大夫叮嘱要她多休息,她既然累了,我们就先出去吧。” 怡儿在皇后的怀中小声的叫了一句四皇嫂,她并不知道白引歌的身上发生了什么,看这架势好像情况不太对,担忧的蹙了蹙眉。 皇后的食指轻轻的按在怡儿的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好。” …… 王府门口送皇后离开,宣旨的人跟着来,大顺帝召夜煌入宫觐见。 进宫之前,他先骑马去了一个地方。 等他奉旨入宫,比大顺帝预计的晚了半个时辰。 “干什么去了?让朕等这么久。” 大顺帝的脸色不太好看,写字的手微微一顿,一 大团墨渍在笔下晕染开来。 他哐的一甩手,把笔给扔到一边,定定的看向夜煌,眸底闪着微弱的火苗。 “帮白侧妃见了一下皇叔,做病后回访。” 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夜煌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自有一股伟岸气场。 “朕今日叫你来,是体恤白侧妃辛苦,最近因伤将养身体不能好好的伺候你。故而给她找了一个姐妹,疏解她的压力。” “人在梅妃宫里,一切已经吩咐妥当,晚点你去把人领回府。想给名分就给,不想给就先养着,日后再说。” “皇儿,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九五之位不是那么好坐的,有所得必有所失。朕今日承诺不会再对她下手,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父子交心,不用遮遮掩掩,大顺帝吐露自己的心声,这意思是留下白引歌一命了。 夜煌不动如山,眉目间遍布寒霜。 “父皇,儿臣已经说过,儿臣只要白引歌不要其他人。” “荒唐,朕看你就是被儿女情长蒙蔽了眼睛,亦或是白引歌给你下了什么迷惑你神智的药,让你如此偏执。” “你应该很清楚,你生来就背负着朕和你母妃全部的期望!朕打小就按太子的要求来培养你,也早已亲口认定 ,你就是太子。” “你应该明白,儿女情长比起大好江山,根本不算什么。你是想未来的史书写你一片情深,放弃皇位,跟一个不能再诞下你子嗣的女人浪迹天涯?还是想史书对你歌功颂德,让你贤明的美名流芳百世?” “白引歌这个人邪门的很,朕看你还是跟太子妃一起搬回东宫,让她一人在齐王府养身体。等她出了小月子,朕就下旨让你们和离!以后她是她,你是你,你们二人不要再见面了!” 大顺帝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每次只要一提到白引歌,夜煌就会变得失去一贯的冷静和理智。 他是过来人,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恋,他对夜煌的母妃就深爱如斯。 但他很清楚,自己首先是主宰天下的皇帝,其次才是他人的丈夫。 所以夜煌母亲的离开,没有让他一蹶不振,反而让他专心搞事业,成为百姓歌功颂德的好皇帝。 夜煌本该如此,甚至比他做得更成功。 可如今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变得黏黏糊糊,着实让他生气。 “父皇,你如何知道无情的帝王就一定比有钱的帝王做得好?儿臣不会离开白侧妃,除非儿臣死。” 夜煌咬着牙不肯松口,态度坚决。 大 顺帝气得抓住砚台,高举着就要往他身上砸,“你这个逆子,朕好说歹说……” “报,皇上,西南王求见。” 李公公尖锐的嗓音忽然响起,就像是给盛怒的大顺帝按下了暂停键。 他重重地将砚台放回案几上,用力之大,啪的一声将砚台拍成两块。 “传。” 阴沉的瞟了夜煌一眼,他前脚刚去见过西南王,后脚西南王就跟进了宫? “太子什么时候跟西南王交好了?” 阴阳怪气的语调,大顺帝似乎很不满两人关系好。 “除却三年前见过一面,今日是第二次去见皇叔,还是因为白侧妃身体有恙,帮她做的病后回访,还请父皇明察。” 夜煌磊落又坦荡的直言,大顺帝狐疑的眯眼,眼里折射出不信任的精光。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西南王带着他的儿子夜冰进了乾清宫后,用最盛大的礼请安。 大顺帝一瞬就收起不悦,虚伪的笑着走上前来搀扶起西南王,“皇兄怎么突然回京了?朕记得没有下旨传召……” 看似在闲话家常,大顺帝这句话的意思却十分的危险。 藩王不得召不得入京,西南王如今突然出现在宫内,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日怕是走不了人! 第253章 流言 西南王恭顺的再度作揖,“回皇上话,臣是奉了太妃懿旨进宫,她本想在除夕宫宴上给您一个惊喜,奈何天意弄人……” 说到伤心处,西南王低垂下头,浑身溢满悲伤。 太妃突然薨逝,这件事对他打击颇大。 他虽然承诺白引歌不会对付他们,可是也没想过要眼睁睁看着太妃去死。 他以为大计划会在除夕那一日,于是安心的在客栈安营扎寨,等着最后决战之时的到来。 却不想前两日宫里传出太妃殁了的消息。 太妃对西南王有再造之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谁也不见。 今日听夜煌说,太妃是为了护住大顺帝,被发了狂的猕猴一刀刺死的,他的心哽了哽。 太妃作为母亲,虽然偏爱他的小儿子,但估计心里也觉得对不起大顺帝,所以才会在危机关头为他挡刀吧。 西南王想的很感性,因为太妃在他眼中,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原是奉了母后懿旨,皇兄舟车劳顿了,不知现下住在哪里?母后的身后事,要过了正月初一才开始筹办。皇兄一人在外条件肯定艰苦一些,不如搬到母后的太平别院暂住一段时日,等到母后丧期一过,再从长计议 。” “臣接旨,谢皇上体恤。” 西南王和大顺帝,彼此心照不宣,这一安排算是变相软禁。 不得宣召私自入京,并且还有谋反打算。 因为没有实证,大顺帝不能真的把西南王怎么样,但是客客气气的将他软禁下来,却多的是办法。 “皇上,臣还有一事相求。” 等大顺帝处罚完了,西南王再度开口。 “皇兄客气了,凡是朕能力范围内能办到的,朕一定替你办妥。” 一副兄友弟恭好说话的模样,大顺帝笑眯眯的等着西南王的下文。 “是这样的,太子身边的白侧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神医,前几日因缘际会,搭救过臣一命。皇上您也知道,臣膝下只有三个儿子,没有一个女儿,看她很是喜欢,想要把她收为义女,圆一个有女儿的梦。” 西南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也带了些许笑意,将他那一张原有些凶神恶煞的脸,衬托得越发柔和。 大顺帝明显一震。 他目光微凉的看向夜煌,这就是他耽误进宫时辰的原因? 为了护住白引歌,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自然是可以的,皇兄放心,晚些时候朕就亲自拟旨,将白侧妃赐予皇兄做义女,荣封安和郡主。” 大 顺帝的心明镜似的,只要太子妃不让位,就算高抬白引歌的身份又如何,她永远只能是一个侧妃。 西南王想要做些面子功夫,他便成全他。 “臣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领着夜冰再度行跪拜大礼,大顺帝带着浅淡的笑意将她搀扶起来,“皇兄,你是兄长,不需一而再再而三的行此大礼。” “太子,安顿你皇叔的事朕交给你去办,务必尽善尽美!皇兄,你身体不好,快下去歇着吧。” …… 出了宫门,坐上马车。 夜煌在车厢内双手交叠,朝西南王行谢礼。 “皇叔,今日之事,侄子代白侧妃谢过你。” 西南王豁达的挥挥手,“你我都明白,这事儿就是一个面子工程,改变不了什么,何须客气。” 夜冰吊儿郎当的开口,“太子殿下,我可听说了,皇上不想要你的儿子出生,这是个什么情况?” 西南王见夜冰这么不知轻重,往人伤口上撒盐,回过头冷厉的瞪了他一眼。 “冰儿,休要胡言!” “不是,父王,这事儿您还不知道,京城里面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 “尤其是各种坊间传言说皇上明宠太子,实际上是捧杀,容不下太子的 孩子,日后自然也容不下他。” “前有沐王弑父,结果沐王销声匿迹,谁知道是被悄悄的做掉了,还是真的逃走了。如今太子殿下这边又出事,桩桩件件都可疑得紧。” “甚至啊……还有消息说,太子殿下可能不是皇上的龙种,他故意偏宠太子,就是要他做活靶子,引起其他皇子争斗!” “最后留下来的那位皇子,才是未来真正的储君!” 夜冰的嘴巴像是没有把门儿,想到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避讳。 西南王明里暗里提醒了他好几次,要他住嘴,可他越说越有劲。 最后实在离谱,西南王啪的一掌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夜煌听到这些话,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冷静的出奇。 “你这些话是从什么地方听说的?” 敏锐的直觉让他嗅到了淡淡的阴谋味道。 沐王刺杀一事,虽没有严令禁止让宫里的人封口,却这么快被流传出来,而且在白引歌出事之后,被人为的联系起来,这本身就很有问题。 六皇子府小巷子里面发生的事,当时有没有清场,他太过紧张,没有注意。 但就算有消息,这些人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就这样到处乱传,还肆意编排皇家。 这要说不是 有人刻意的掌控舆论,谁信? “戏楼酒楼,但凡人群聚集的地方,都能听说。” 夜冰看是在调侃他,实际上却是才向他透露某种信息。 “这种事想排查源头可不容易,我的人从昨天就开始在调查了,可直到今天,也还没一点线索。” 如果只是小部分的流传,想要追根溯源还比较容易,问题是现下街上随便拉个人说不定都知道,传播范围太广。 “这京城啊,就没有一日是太平的。” 双手枕在后脑勺上,将身子微微地往车厢上烤,夜冰有些疲倦的感叹。 “多谢提醒。皇叔,此去太平别院后,你们的人身自由可能会被限制,我会让我的人驻守在太平别院里,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提出来,我会尽最大的全力满足你。” “多谢太子殿下。” 西南王看夜煌如此真心实意,没有拒绝,承下他的情。 后半段路一路无话。 等到了太平别院门口,西南望着那璀璨生辉的门匾,稍稍走了神。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走出这扇门。” 迈脚进去之前,他小声的嘀咕一句。 夜冰伸手搀扶他上台阶,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保证,“父王,母妃她们还在等我们回家,我们一定会回去的。” 第254章 太医上门 夜煌从太平别院回去时,白引歌已经发了三次脾气。 摔了一碗药,一个杯子,砸了睡觉的颈枕。 “今天侧妃情况可好?” 临近门前,他低声询问刚从室内走出来的庆岚。 “回,回太子殿下,娘娘情绪有些失控,您,您还是暂时不要进屋比较好。” 白引歌每次发作,都是因为有不长眼的丫鬟提夜煌,庆岚不敢明说。 “嗯。” 淡淡应了一声,夜煌却没有改变路线,径直撩开防风帘走了进去。 白引歌正斜躺着发呆,看到他越走越近,情绪骤然激愤,“你还来干什么,滚,我看到你我就心烦!” “引歌,西南王请旨让你做她义女,你如今是安和郡主了。” 夜煌一点也不在乎她的言语攻击,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入口有些烫,但正好合适她的茶水递给她,纡尊降贵。 白引歌看了一眼,啪的一挥手打到。 “区区郡主就想收买我,我孩子的命难道就这么不值钱?” 她的目光寒凉的如同开了光的利刃,声音冷若寒霜,听得屋顶的监视者都忍不住胆寒。 他闷闷的想,天天都这样,监视都没意思,专看太子夫妇吵架了! “你喜欢孩子,日后我们可以从皇亲中过继一儿一女。你去 挑选你喜欢的孩子,引歌,只要你还活着……” “呵,过继?太子好算盘,拿别人家的孩子糊弄我……” “这是目前本宫能为你做到的,也是最好的结局,你不要这样冷嘲热讽!” 夜煌第一次有了怒火,为着她阴阳怪气的语调。 “孩子没了是事实,以后你也无法再受孕……” “太子殿下,张太医奉旨来给白侧妃调理身子,人就在门外,您现在要见他吗?” 夜煌正要顺着白引歌的剧本往下演,欢儿的问询声穿透厚重门帘传了进来。 白引歌飙戏飚的正爽,惊诧的看向夜煌,用口型问他,“他怎么来了?” 夜煌眸色暗沉几度,微微摇了摇头,“呵,父皇这是要做最后的确认才会放心?让他滚,白侧妃谁也不见,滚!” 他一副没看到我们正在吵架,没空搭理任何人的语气。 “太子殿下,臣是奉皇上之命来的,带了很多珍贵的药材,也许能起一些作用,能让白侧妃恢复生育之力。” 张太医不敢走,卑躬屈膝的应了一声,提出令人生出希冀的一点由头。 他是在想办法进去,皇上没得到白侧妃真的元气大伤再也无法怀孕的确切消息,不会善罢甘休。 蓝公子和白侧妃都是顶 级的大夫,他怕其中有猫腻。 “也许?你这话说的可真不负责啊,张太医!你是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却把虚妄的希望带给了本宫和白侧妃,然后让我们承担美梦破碎的后果?” 夜煌冷酷的走出门,居高临下的盯着恭敬的张太医,浑身迸射出强大的上位者气场。 遮天蔽日一般,让人感觉泰山压顶,直不起腰。 张太医恐惧的抖了抖,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太子殿下,医学无绝对。臣,臣是奉命……” “怎么,你觉得自己的医术比白侧妃好,还是比蓝公子高?她们的诊断都不如你,需要你来开药?” 夜煌给白引歌留了想办法的时间,这样拖延着不让张太医去看,父皇那边就永远放不下悬着的心,会不停的派人上门试探。 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让张太医进去,得到他想要的。 白引歌想到了催眠术。 她在夜煌出来之前,覆在他耳边低语一句,“先要让他心理防线崩溃,陷入混乱,我这边才好进行催眠。” 所以夜煌出来后,威压尤甚,一波接一波,骇的张太医双股颤颤。 天啦,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夹在皇上和太子中间受双方的威胁! 好想死,好想原地爆炸 。 来之前皇帝还警告过他,“做任何事之前,想清楚你效忠的人是谁。你以为天宽地阔,殊不知这天下是朕的,朕的耳目比比皆是。” 这意思是有人在暗处看着,他要是接受贿赂或威胁皆会被揭穿。 张太医诚惶诚恐,他之前为齐太妃办事,是不是被皇上知道了?如今派他去,算是将功折罪,想要看他表现? 他做贼心虚,心底忐忑不安。 如今来了太子这架势,一副敢贸然上前,就能活活把他撕了的可怖样貌,他心底苦,好想告老还乡! “臣,臣自有一些地方不如两位,但臣自有臣的过人之处。还请太子行个方便……” “让他进来吧,不然下次父皇赏赐的就是一杯鹤顶红了,我可惹不起!” 白引歌幽幽的把张太医的话打断,话语里是毫不遮掩的怨怼。 张太医抹了一把汗,讪讪开口,“太子殿下,您看,白侧妃都答应了……” “你敢乱说话,本宫割了你舌头!” 夜煌幽冷的扫了他一眼,在他进门前,进行最后一次心里摧残。 张太医快跪了,一路腿脚发软,走的极慢。 哐。 他一进门,屋子里响起一记玉镯子敲击杯子的声音,他神经一紧。 白侧妃该不会要拿摔碎 的碎片割他脉吧? 哐。 又走两步,敲击声持续传来。 从门口到白引歌卧室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张太医起先走的战战兢兢,后来进去后整个人反常的冷静下来。 “打扰了,白侧妃。” 他目无波澜的放下药箱,机械的检出丝帕,搭在白引歌的手腕上,开始号脉。 “如何,脉象是不是浮、弱,气血两虚?” “恩恩。” “可是身子大亏,小产后再无生育可能。” “对,伤及根本,再难成孕。” “可有救治办法,你刚才说的……” “没有,除非神仙临世,给你换一副新的身体。” “呵,我就知道你是骗人的!来人,送张太医出去!” 哐。 又一记玉镯撞击瓷杯的声音,张太医呆滞的目光回了神,多了一些情绪。 “打扰了,太子殿下,白侧妃。” 把完脉,确定白引歌的身体情况,他迷蒙了一瞬,但没察觉出任何不对劲。 脉象是对的,他们没有说谎。 不滚怎么样,皇上交代的任务是完成了。 “这样你就想走?” 收拾起医药箱,三步作两,心惊胆战的想要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刚走出白引歌卧室的门,就被夜煌叫人拿住。 “敢骗本宫,仗责二十,以儆效尤!” 第255章 皇后的算计 张太医是被抬出齐王府的,估计也会被抬着进宫面圣。 白日黑夜都有监视者在监听,两人面对面有话想说,也不能说个尽兴。 夜煌这次气性有点大,处置完张太医,他没有再返回白引歌的卧室,而是抬脚去了许久不去的书房。 监视者只负责监视两人之间的情况,一旦一方离开,就到了他们监控不到的范围。 夜煌到书房写了长长的一封信,揣入袖袋中。 “这是本宫对你的保证书,只要你不和离,本宫承诺,日后登基你必为皇后。” 到了白引歌面前,他把书信拿出来,递给她。 白引歌狐疑的接过来,一时没声音,仔细的看着上面的文字。 夜煌很担心这个现在这个状况。 虽说是暂时糊弄过去了,但随着孩子日渐长大,白引歌的小腹势必会突出隆起,也就是说他们最多还有2~3个月的时间可以筹谋和布置。 然而这是一个死局。 大顺帝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不希望白引歌生下夜煌的孩子。 如果知道被欺瞒,下一次,被算计的可能就不止一个孩子了。 夜煌在书信里提到,正好小皇帝和乌达剌回来了,他希望白引歌身体好些之后,能跟他们一起先回九弛,待诞下皇儿之后 ,再做新的打算。 夜煌心底实际上有一丝疑惑,父皇向来疼爱他,他要什么父皇都会应允,为什么在孩子的事情上,如此的残忍和无情? 孩子体内流着九弛的血,乍一听存在被九弛收买的风险,但为何不能从另一面看,它是统一九弛和大丰一个很好的纽带。 父皇睿智,自己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但现在明显不能再去提这件事,不然,父皇肯定会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白引歌一目十行,了解夜煌的想法之后,对着他摇了摇头。 她这一次能保住孩子,是十分幸运。 恐怕从此之后,卧床保胎的概率特别大,就算能稳定下来,至少也是三个月之后。三个月内一路舟车劳顿,不太妥。 而且不一定能离开,大顺帝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自然不会放她回就出去诉苦搬救兵。 换位思考,若她是大顺帝,要做的就是将她圈养在京城,然后静观其变,等到哪一日夜煌对她的感情变质了,再出手将她除掉,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皇帝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个随时可能危害到自己的潜在敌人。 杀子夺夫之仇,不共戴天。 “保证,保证能有什么用!如今我已失去生育的能力,朝臣们绝不 会允许一个无所出的皇后,霸占一国之母的位子。” “太子殿下,您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回心转意的。我只求一纸和离书,让我们彼此断个干净。” “我现在一看到你,就会想到我失去的那个孩儿,心如刀割。走啊,我不想看到你,你别来烦我了。” 白引歌朝夜煌摇了摇头,然后朝他做了一个睡觉和小鸟的手势。 不方便说话,就等她睡着后,附身小鸟再说。 夜煌从地上捡起,被白引歌揉成一团的信,“你现在情绪还不太稳定,这件事我们晚点再说,你好好休息。” 他紧紧的攥着那一团废掉的信笺,有些颓废又有些无力的走出她的卧室。 两人同时大舒了一口气。 演戏这事,真的费神又费力。 如果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这样针锋相对的过活,白引歌躺在床上翻了翻白眼,好累呀。 得想个办法改变一下现状。 …… 夜煌回了书房,把信笺烧成灰烬。 他拿起一本兵书看起来,等着白引歌午睡后化身小鸟来找他,告诉他她的想法。 夜煌实际上也有担忧,白引歌还能不能顺利的离开京城,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在其中斡旋一番,还是很有可能的。 “太子殿下 ,皇后娘娘有急事找您,还请您快些入宫。” 安静了一炷香的时间,楚焰急匆匆来报。 夜煌刷的站了起来,第一反应是怡儿可能出事了。 “备马,本宫这就进宫,你在王府里好好保护白侧妃,去守着她的门,一步也不能离开。” 急匆匆的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夜煌回头再叮嘱,“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白侧妃,更不能把她带出房间半步。” 楚焰双手握剑,严肃的回应,“是。” 夜煌这才飞快离开齐王府,策马进宫。 一路疾驰,缩短了一小半的时间。 坤宁宫主殿的大门紧闭着,有丫鬟守在大门口,看到夜煌前来,着急忙慌的给他行了一礼,再领着他往里面走。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在屋里等您。” 夜煌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事情肯定出而出在怡儿身上。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下颌线绷得很紧。 门被敲响,听到是夜煌来了,这才开了一条缝隙。 夜煌甫一进门,就发现皇后怀里的怡儿两只眼睛不对称。 一只是黑色的,另一只瞳孔的颜色很浅。 “煌儿,怎么办?怡儿午睡起来,眼睛就变成了这样。” “嬷嬷这里倒是有替换的东西,可是她却怎么 都弄不开那容器。我一时没了主心骨,派人将你请了来,你快看看这东西要如何弄开。” 白引歌给怡儿的美瞳泡在一个密封的玻璃瓶里,上面有一层铝,坚硬不好破开。 “母后别着急,交给儿臣便是。” 夜煌当时在现场,知道这东西怎么打开。 不到三秒钟,他就解决了这硕大的危机,皇后明显放松不少,大舒一口气,让嬷嬷赶紧给怡儿戴上。 “今日多亏煌儿,一路疾驰肯定渴了吧,来人,给太子殿下奉茶。” 冬日的冷风吹得嘴皮有些发干,夜煌接过温热的茶水,先润了润唇,再喝了小半口。 “母后小心谨慎一些是好,以后若有办不到的事,只管叫儿臣来便是。” 他不太放心把白引歌一人丢在府中,件事情解决,起身就要离开。 “对不起,煌儿。” 可刚迈出脚夜煌就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脚步虚浮,虚软无力,浑身的力气像是在一瞬间被抽干殆尽。 他听到了皇后略带哭腔的道歉声,眼前出现一片花白,意识开始模糊。 “母后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你父皇和怡儿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你好。” 后半句也话没听见,皇后见夜煌倒下,让太监赶紧把他送去该去的地方。 第256章 求您收了我 热,好热。 那是一种从身体内部发出,却又无法从皮肤表层挥发出的灼热。 整个人体成了一个密闭循环的蒸笼,有一团火在胸口熊熊燃烧,像是随时能把他焚烧殆尽。 夜煌被热得意识有些不清醒,如瀑一般的长发披散开,头轻微的左摇右摆,俊朗的五官微皱着,似醒未醒。 一只冰凉无骨的小手,轻抚上他的胸膛。 “太子殿下,臣妾这就来让你舒服。” 仅穿着一个红肚兜,露出大片嫩白肌肤披头散发的女人,满目爱恋的将自己的脸挨上夜煌俊朗的侧脸。 她的小手挑开他的衣襟,缓缓的往里探去。 “太子殿下,臣妾爱慕你多时,如今得偿所愿,真的太高兴了。” 有大顺帝亲自赐婚主持的同房,令她又羞又血脉膨胀。 本来夜煌拒绝将她迎入府中,她还伤心了好几日,没想到如今能得偿所愿。 漂亮的姑娘侧过脸,就要去亲吻夜煌的唇。 眼看还差一点就能挨上,混沌的夜煌猛地睁开眼睛。 女人微微一怔,腾的往后一缩脖子,拉开彼此之间的剧烈。 “娘子?” 他不太看得清眼前的人,就像是眼珠子上被蒙了一层细沙,看不真切,但又渴望面前的人是白引 歌。 “对对,我是你的娘子,太子殿下。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只要碰我你就会缓解,来吧。” 本来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主动,她很忐忑。 如今夜煌苏醒了,还叫她娘子—— 女人直觉他可能被药物影响认错了人,准备将错就错。 她凑上去抱住夜煌,柔软的身子散发着醉人的馨香,如同贴近一大片解渴的冰块,让夜煌忍不住想要多索取一些。 “不,不行!” 可潜意识清楚白引歌此刻的身体状况是没办法承欢的,夜煌放纵了一呼一吸的时间,强忍着要内燃的痛苦将她推开。 “太子殿下,可以,臣妾怎么样都可以。只要让你好受一些……” 女人抓着他的手,就要往她的心口凑。 “不!” 夜煌的态度很坚决,他咬上自己的舌尖,狠戾一下见了血,让他昏沉的脑袋有了一丝的清明。 眼前的那一层如梦似幻的薄纱,一瞬间被大风吹散。 他看清面前衣衫不整的女人不是白引歌,忽然用力,一把将她推下床。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本王床……” 不对,他被皇后召进宫,还没回齐王府! 紧紧的拽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掐的他疼痛的微蹙剑眉。 “太子 殿下,臣妾,臣妾是皇上上次给您的人啊!今日也是奉旨来伺候您,您中了合欢散,如果不跟我……你,你会受不了的。” 女人是梅妃的亲侄女,梅侍郎的嫡长女梅琳。 她原本趁着夜煌混沌,学着教导宫女教的做的有模有样。 如今夜煌清醒过来,用淬了毒一般的视线盯着她,她喉头哽咽,浑身就像是扎满了刺又不能及时拔出一般的难受。 是她主动送上床的,可她也是奉了旨的啊! 夜煌那种看垃圾一般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她的自尊心。 “滚,本宫不想看到你,立刻滚出去!” 夜煌心头燃着两把火,一把是因为药物作用,另一把却是因为愤怒。 他没想到他最敬重的父皇,有朝一日竟会这样算计他!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来个米已成炊,让他把梅妃的亲侄女纳入东宫? 然后再根据男人的劣根性,一次和无数次都一样,趁白引歌最近不能跟他同床共枕,让梅妃的侄女可了劲的伺候——最好再怀上孩子,以此来打击白引歌! 夜煌恨的咬紧后牙槽,一番严厉的低吼没喝退梅琳,她反而再度凑了上来。 “太子殿下,今日臣妾若是没办到皇上要臣妾办的事,臣 妾出去就是一个死字!臣妾知您和白侧妃恩爱有加,本不想做这个坏人,可臣妾实在没得选。” “求您看在能救臣妾一命的份上,救救臣妾。只此一次,臣妾保证就这一次,臣妾绝不会告诉白侧妃,也不会缠着您……” 梅琳美人垂泪,说的楚楚可怜。 换作一般男人早该扑上去了,毕竟她是他的药,还这么的善解人意。 春宵一度亏的不会是男人! 夜煌也扑了上去,但却不是扑向她,而是腿软脚虚的下了床,环顾四周,哐的砸碎一个花瓶。 “本宫不会碰你!” 他咬着牙卷起自己的袖子,嘶啦一下在白皙右手上划出一道染血的口子。 “你应该听说过本宫的手臂正在恢复期吧,你说这要是一道加一道的划下去,这手还有没有救?” “皇上有多看重本宫,你也应该清楚。你不肯出去,待到本宫的手大罗神仙都回天乏术,你说……” 嘶啦—— 夜煌说着,双目猩红的又划下一记,“你毁了太子,皇上会如何处置你?” 他的声音很大,尽管带着颤音,却高傲的不可一世。 他的态度明确,今日就是自毁就快痊愈的右手,也不会碰她。 门外肯定有人,夜煌的话实际 上是说给他们听的。 吱呀—— “快,快把梅美人送回府。太子殿下您三思啊,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守门的是李公公,他心急如焚的吩咐身边的太监,站在门口离夜煌很远。 他对之前被夜煌秒杀的事心有余悸。 要办差,但也尽可能远离夜煌,怕他下一次一个不舒心要了他的小命。 一个宫女被催促进了门,一直低着头,拿过一旁的衣服伺候梅琳更衣。 梅琳浑身都在抖。 她长得很漂亮,虽然不如白凤玉那般倾国倾城,但她自认比白引歌好看。 太子为何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有那么差劲吗? 像这样被送回去,她的名声尽毁,谁还敢要她? 不,不行,不能这样。 目光里溢满慌张,眼看夜煌转过头,背对两人目不斜视,梅琳孤注一掷,突然扑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夜煌。 “太子殿下,求您收了我!” “您不要我,以后也没人敢要我了,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她心慌意乱,心脏猛烈的跳动,像是下一秒就能蹦跶出胸腔。 一双小手死死的扣住夜煌,生怕再被推开。 夜煌静默了一瞬,没有立即推开她。 梅琳的眼底燃起了希望之光。 第257章 二选一 “想死?别污染了宫里的地!” 夜煌冷淡的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神,宛如利刃,却不及他嘴里吐露出的冷冽之言伤人。 梅琳一下愣住,脑袋嗡鸣,像被打击的过了头,半天回不过神。 太子殿下之前虽然高高在上,如谪仙一般不平易近人,但绝不会口吐恶言…… 他,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她一个姑娘家! 这事她是被逼的,皇上下了令,她不敢不从。 “呜呜……” 虽然憋了一肚子委屈,梅琳不敢朝着夜煌发作,而是闷闷的记在了心里。 夜煌也不等她了,召来宫女先给他更衣,一记眼神也不留给她,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令他作呕的房间。 梅琳不知夜煌心底的柔软,这事总归是她没办成。 父皇若要追究,这女子也算个无辜的人。 如果自己口吐恶言,李公公如实上报,她便能成为受害方,免受责罚。 这是他对她最后的温柔,她和引歌一样,都是皇权迫害下的受害者,所以夜煌才会出手相帮。 “煌儿,母后听说你划伤了右手,你伤怎么样了?母后已经遣人去叫了太医,你步履冲冲要去哪,你是要去找你父皇?” 夜煌刚走出大门,皇后从一侧迎了上来,满心满眼都是 担忧。 夜煌脚步未停,捂着淌血的那一只手臂,大步流星离开。 “煌儿!母后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若能有新的美人,最好还能有新的皇嗣,这样你父皇就不会一直盯着你和白侧妃……” 皇后追了上去,伸手去拉夜煌,却被他一拂袖甩开。 夜煌刀砍斧凿的轮廓此刻冷锐的似能割伤人,狭长凤眸微微上挑,如浩瀚星辰涌动的眼底结了寒冰,把星河也冻结起来。 “母后,请不要打着为儿臣好的旗号做任何事,不需要!” 他今日若非担心怡儿,失了警惕心,也不会让皇后有空子可钻。 这种事有且只能有一次。 如今他看皇后再无温情,话语冷冽如冰,“儿臣已经说过会跟白侧妃一生一世一双人,除她意外,儿臣谁都不会要!” 哪怕被药物支配,驱使,他的心底都只有他。 如今的夜煌身体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体内的火把还在源源不断的灼烧,他很难受,但全部压抑下来,努力装作没事人。 “煌儿,你在胡说什么,你是储君,是未来的帝王,你,你怎么能只有一个女人!” 皇后被他的发言惊的变了脸色,“这话你跟母后说一说便是,如今你 们感情正浓,自然眼底揉不得沙,但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 “母后,承诺是用来遵守的,而不是用来打破的。” 夜煌跟不能理解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他现在要趁热打铁去见大顺帝。 “儿臣有事要去见父皇,以后母后有事还可以来找儿臣,只是来的人不会再是儿臣。” 临行前他撂下一句不算狠话的狠话,皇后的身子佝偻一瞬,往后踉跄退了两步。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正在气头上,说的话重了些,您别放在心上。” 贴身大宫女见势不妙安慰她。 皇后却摇摇头,“本宫已经消费了他最后的信任,白引歌是他不可触的逆鳞……本宫做错了。” …… 乾清宫。 李公公手下的小太监早跑回去报了信,大顺帝一听夜煌生生的割开自己右手的皮肉,他脸色铁青。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不见!让他在殿外跪着,不许给他召太医!” 夜煌候在门口,听了小太监传出的旨意,他霸气的跪下,脊背挺直的如同狂风暴雪都压不垮的松柏。 “父皇,儿臣体内药效未出,请刺儿臣一把刀让儿臣保持清醒!” 夜煌也不勉强,撩起右手的袖子,露出被碎片割的皮肉翻 飞的伤口,还想再下刀。 小太监进去报告了这一幕,内殿传来摔东西的巨响。 “反了他了,还敢威胁到朕的头上!拿去,让他割,多割一些!” 哐的甩出挂在一旁的宝剑,大顺帝气鼓鼓的捏着拳头,“吩咐下去,让白侧妃立即进宫为太子看诊!” 不是为了那个女人生死不顾,那他就折腾那个女人! 大顺帝的声音如同狮子吼,外面的夜煌听的清清楚楚。 一听要折腾白引歌,夜煌脸色大变,顾不得跪了,起身就要硬闯内殿。 “父皇!白侧妃身子刚受了大损伤,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你不能……” “你都可以,朕怎么不行?” 太监作势要拦,被夜煌全部摒开,直冲冲的闯到大顺帝面前。 父子俩的脸色都很难看,一个怒气冲冲,一个满目玉碎。 “父皇,此事和白侧妃无关,您不要迁怒……” “还说无关?若非她蛊惑了你,你能做出这种荒唐事?” 极度不悦的打断夜煌,扫了眼他汩汩淌着血的手臂,大顺帝差点气了个倒仰。 混账,简直混账! 手臂好不容易才有了气色,如今又被他毁了! “父皇,儿臣和白引歌两情相悦,无关蛊惑!今日之事儿臣 做的激进了一些,只是想父皇明白,除非儿臣心甘情愿,不然儿臣不会跟任何女人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夜煌态度强势,磅礴的气场一瞬间溢出,和大顺帝强烈的威压旗鼓相当。 “夜煌!没有那个帝王是没有子嗣的,你如此坚持,是想朕废了你?” 大顺帝察觉到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再是自己羽翼下需要自己尽心保护,而是长大了雄鹰,他第一次拿废黜之言来说事。 之前的可以算作父子间的气话,小打小闹。可今日他如此郑重其事,便是起了这心思。 “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了,如何护住天下人?” 夜煌却是铁了心要跟大顺帝对抗,倾尽一切,在所不惜。 大顺帝听完他的话,收敛了怒气,面色沉入寒霜。 “朕再问你最后一遍,太子之位和白引歌,你选哪一个?” 沉寂良久,久到夜煌因为失血过多有些眩晕。 “父皇,需要做选择的从来不是儿臣,儿臣的心始终如一。” 夜煌咬住后牙槽,冷静自若的回话。 大顺帝幽冷的盯了他许久,声音哑然,“你说得对,需要作出选择的是朕。下去吧,即便日后你不再是太子,依旧是朕的儿子。” “来人,传太医!” 第258章 无法解释 白引歌休息了两天,气色好了不少。 她午睡后附身灰喜鹊去找夜煌,人不在书房,也不在寝殿。 等她睡醒起来,她想叫庆岚去问一问夜煌回来没有,又想到头顶上的监视者,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心烦意乱。 夜煌消失了一下午,天黑透了用过晚膳才出现。 晚上灯光昏暗。 夜煌这次像是学乖了一般坐在离她偏远的地方,柔声道,“娘子,今日身体感觉怎么样?” 白引歌拧眉,目光如炬的在他身上扫视一圈,“这是出去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要离那么远?不如早点给出和离书,不用被良心折磨?” 前半句是问他的,后半句是说给监视者听的。 白引歌越来越烦他们,恨不得从实验室拿出各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药,让他们一刻也待不下去,只顾着跑茅房! “怎么会,这不是娘子不喜欢看到为夫,为夫怕离得近了你不高兴。” 夜煌不是个很会撒谎的人,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右手。 虽然只是一瞟眼就离开了,白引歌却注意到他一闪而过的慌乱。 “是吗?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今晚也不会在我这留宿了,对吧?真是普天同庆啊,太子殿下这么快就想通了……” 夜煌的心思被揭穿,他不自 然的半垂眼睑,“不是,为夫还有点公务要处理,处理完……” “殿下,不好了,六皇子那边又出事了!” 楚焰急迫的在门口一声报,将他未完之言打断。 “进来说。” 夜煌在心底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他就说白引歌聪慧,就算是晚上也会发现他的不对劲。 好在有事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殿下,安美人派人来请白侧妃,六皇子两日没用那药出现了很严重的身体反应,上吐下泻,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引歌的目光一直在夜煌身上,听到这话,这才把目光移到楚焰身上。 “这是正常的戒断反应,刚开始是出现不安、焦虑等表现,随后身体忽冷忽热、起鸡皮疙瘩、流泪、流涕、恶心、呕吐、腹痛、腹泻、寒战、到后来就是浑身疼痛。” 她朝庆岚招手,让她提来自己的医药箱。 “两天,够他受的了。你把这拿出拿去给他服下,服用过后症状就会缓解。” 美沙酮,戒毒所常用的替代药,不可长期使用。 这东西成瘾性小,可镇痛,合理使用可以减轻六皇子痛苦,但具备低毒性,最后还是必须戒掉。 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是。” 楚焰接过药放入怀中,转身就要去执行命令。 夜 煌唰的站了起来,“本宫和你去一趟,下毒的人还没找到,今夜本宫要继续夜审……” “咳,咳咳。” 见夜煌想跑,这摆明了就是出了什么事不肯说,白引歌按捺不住清嗓子似的咳了两声。 夜煌迈出去的脚僵在半空,再硬生生转了个向走到白引歌面前,替她把被子往上拉,“娘子你着凉了吗?庆岚,快倒点温热水来……” 白引歌一把抓住他的左手,捏的很紧。 往日温热干燥的手,今夜异常的冰凉。 一双美目瞪圆,白引歌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说,今天干什么去了?” 她说的很小声,仅两人能听清。 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夜煌怔了几秒,耍赖一般的在她额头上轻啄一口。 “被迫跟梅妃侄女打了个照面,为夫用一番深情感动了她,让她灰溜溜滚回了家,厉害吧?” 夜煌附身在她耳边,小声低语,还淘气的轻轻的抿了她耳垂。 白引歌觉得他没说实话,见个面能浑身发冷? 没错,他的唇都是冷的。 靠近了看,血色淡到极致,若无橙色灯光掩映,可能是一片惨白。 他身上绝对有伤! “欢儿,你过来。” 不能屋内一下陷入安静,白引歌想要问清楚,拽着夜煌的 手,朝守在一边的欢儿快速的说了几句。 欢儿灵巧的跑了出去,她再恶狠狠的开口,“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你抱着我干什么!不是,你上我床经过我允许了吗?庆岚,把殿下请出去,请……” “啊!” 白引歌这边在吼,外面忽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蛇,五彩斑斓的蛇,快来人,好可怕!” 欢儿负责吸引监视着的视线,白引歌见状一把拉着夜煌上床,快速的放下床幔。 在庆岚眼里,她只看到一只手在动,分不清是谁的。 “太子殿下,我去帮帮欢儿。” 庆岚可不敢参与太子夫妇的事,听到外面有异动,忽略了屋内的不和笃笃笃的跑了出去。 摔到床上,夜煌就知道自己今天逃不了了。 娘子太敏锐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立马举手做投降状,小声的嘀咕,“娘子,我说,我坦白。” 主动自首,把包扎好的伤口亮出来,“我今天意外受伤怕你担心所以晚上才出现,是在皇后宫里不小心弄的……” 白引歌一看伤在右手,目光一沉,抬手就要去检查他的伤。 “伤的重吗?是不是只洒了些金疮药?你这只手正在恢复期,你怎么这么不注意……” 满目的心疼交至成一张密密实实的网,将 夜煌的心神捆住。 他本来想着,要瞒过去,至少等伤口好了再说,不要让她担心。 可他还是失败了。 “不严重的,怡儿出了点小问题,我去救她被划伤的。” 不给看估计她今夜都睡不着,夜煌本能的一缩手后,乖乖的把手递到她面前。 解开缠绕的纱布,入目的是一片猩红狰狞。 白引歌从枕头下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从里面掏出生理盐水和碘伏,“你这伤口有点深,需要缝针,这样好的快些,疤痕也能小些。” 幸好没伤到手筋,不然二次创伤后想要恢复手臂功能难上加难。 把被染红的金疮药冲洗掉,露出切口不平整的伤口,白引歌的手微微一顿。 心底涌上一个念头,她没有说,而是细细的给夜煌消毒,清创再缝合。 期间,欢儿在院子里演戏闹腾的厉害,完全遮掩住她的动静。 “你不想说的事,我不会勉强你说。但如果是为了我受的伤,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把医疗废物扔回镜子里,白引歌情绪有些低落的低吟。 夜煌伸手一把抱住她,“真的是不小心伤的,你别想太多。” 再过几日,他就能卸下一身的重担,好好陪在她身边了。 夜煌在心底暗想,全然不知危险已经悄悄逼近。 第259章 安和堂出事 翌日。 白引歌和夜煌每日晨起必有一番波澜,两人正闹得激烈,楚焰来报,今日天刚大亮监视者全部撤离了。 白引歌诧异了一瞬,“好端端的突然撤走,是觉得我们的日常太辣眼睛?” 她心底其实有点别的想法。 夜煌昨日负伤回来,今日人就被叫回去了,大顺帝怕是要有什么大动作。 “嗯。” 夜煌倒是超淡定,像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继续注意他们还会不会折返,时间不早了,庆岚,来伺候王妃洗漱。” 称谓也是一个很可疑的点,夜煌在人前都叫她白侧妃,今日却换了王妃。 白引歌心思涌动,刚想问话,齐王府管家急匆匆跑来,“太子殿下,燕王殿下领了河南府的人求见。说是白侧妃的安和堂出了几起人命案,要她配合调查。” 管家说的胆战心惊,白引歌听的心头猛震。 “不可能!我的那些药都是经过药监局……不是,我的那些药不可能吃出人命,这肯定是有人在搞针对……” “别着急,本宫知道你是清白的。请燕王到偏厅,本宫代侧妃去见他。” 夜煌瞳孔一缩,看白引歌紧张的弹坐起来,伸手轻轻的摁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太大情绪起伏。 “ 是。” 管家领命而去,白引歌一把抓住夜煌的手,“这事你去怕是不行,我要去问问看具体怎么回事。罗超是不是被他给关押起来了,不行,我得去救人!” 这安生日子才过了几天,又开始不太平。 白引歌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夜煌坐在床沿边将她拦住,“你不能下地,你忘了?燕王说了什么,我都回来如实转告你,你稍等一会儿……” “不!我感觉这事搞不好是冲着你来的,安和堂你也有份,如果有人刻意抹黑你……这事我必须弄个清楚,夜煌,你把燕王请到门口好不好?” 她想知道罗超怎么样了,安和堂又遭了怎样的污蔑,迫不及待。 “好好好,我们就在门口谈,你盖好别乱动。” 夜煌看她着急的不行,眉眼温柔的答应下她的要求,为她盖好被子,“你先洗漱更衣,边吃早膳边听,不能饿着自己。” 言罢,他垂眸看了眼她的肚子,要她顾忌着前几天受了大创的宝宝。 白引歌深呼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庆岚进门伺候她洗漱穿衣,夜煌派楚焰去把燕王请到翩兰殿。 半盏茶的功夫,燕王领着一队人马出现在门口。 “臣,参见太子殿下!” 燕 王的语气戏谑,请安的动作和言辞却没有任何问题。 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幸灾乐祸的意味。 夜煌让人搬了把太师椅坐在屋檐下,见燕王在台阶下止步,离他一臂的距离,他喝粥的手一顿。 “燕王有事说事,白侧妃最近身子不好,不能见人,你只管告诉本宫便是。” 搁了粥碗,优雅矜贵的擦嘴。 他刚起床,头发半束,衣袍穿的随意,却遮掩不住他俊朗的风华。 夜煌慵懒的坐着,浑身却散发着冷冽的气场,生人勿进。 似一点也没有因为管家的慌报而自乱阵脚。 燕王的眸色暗沉了几度,狠狠地咬了咬牙,“夜煌你现在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等会有你哭的时候,哼!” “回太子话,此事干系重大,臣可先告知您,但后面有些流程还是必须要走的。” 想保住白引歌,呵,夜煌,怕是你都要自身难保! “说。” 夜煌不置可否,淡淡的启唇,满不在意。 “最近一段时间,京城有好几个人在安和堂看病,安和堂的罗大夫拿出据说是白侧妃制作的神药给他们,疗效显着——” “但,这药吃了会上瘾。” 燕王说的缓慢,到了关键的地方还卖个关子一般的欲扬先抑。 屋内的白引歌听到这话,手攥紧了被子——不可能,她留的那些药都是现代常用的感冒药、止痛药,绝无成瘾可能! 她直觉这是和寒食散有关。 夜煌虽没跟她在一起,却想到了一块儿去了,“然后?” “这些人不服药就会难受,浑身疼,发冷,还有些会抽搐。于是他们再去看病,得到了一模一样的药,回去用了之后就整个人都舒坦了。” “一来二去,这药水涨船高,第三次卖出的价是第一次的十倍,第四次就要十两银子,价高得离谱不说,连命都搭了进去!” “据不完全统计,如今猝死的六人都去过安和堂,有诊案记录。并且还从安和堂搜出一些特别的东西,完整的紫石英、白石英、赤石脂、钟乳石、硫磺,还有其混合的粉末。” 燕王故意把声线拖长,好像这样就能增加夜煌被凌迟的痛觉。 夜煌眉眼中一片恬淡和从容,心底却一片寒凉——这些东西不久前他才从白引歌的口中得知,就在六皇子府上! 敌人果然有备而来! “嗯,继续。” 不动声色的瞪着燕王下文,燕王看他如此冷静,觉得他是在撑面子,冷冷的勾唇。 “听说前几日白侧妃去看过六皇子 ,认出他所服用的东西就是由着五石组成。臣遍寻太医院名医,各位大人皆不知这五石还能组合,这问题就棘手了——” 如今的大丰唯有白引歌一人知这五石散的功效,又从她的安和堂搜出五石散。 若要说不是她在其中掺合,谁信? “燕王的意思是,谁知这五石散谁就是最大嫌疑人?” 夜煌狭长的眉眼里满是不屑,他深谙这是什么人为了对付白引歌设下的局,不动声色的伸手搅了搅旁边已经凉透的粥。 “太子殿下,臣知道你和白侧妃感情甚笃,但这种偷换概念的话,你在臣面前说说就好,万不可去父皇面前说。”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罗超已经供认不讳。太子殿下了解了事情经过,还请配合的把白侧妃交出来……” “哦?罗超招认了?文书在哪,本宫要看一看。” 对燕王要抓人的话置若罔闻,夜煌搅拌的动作一顿,欣长的身子微微向前一弓,左手手肘轻轻压在膝盖上,好整以暇的朝燕王摊开手。 “燕王可能不知道,白侧妃手里有一味逼供水,可以很轻松的知道是不是屈打成招。” 目光森寒,在众人面上一扫,最后落在燕王脸上。 “不知审问罗超的是哪位?” 第260章 上门劝诫 燕王信心满满的来,自认为这次真抓到夜煌了! 人生三十年,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夜煌拉下马,这样的话……父皇的视线就会重回他身上了吧,哈哈! 燕王情绪激动,一直按捺着胸口快要喷薄而出的喜悦,没想到夜煌还有能力打的他措手不及! 罗超没招,打的再狠,去了半条命还是咬着牙说此事他不知情。 安和堂的东西是他人的陷害。 人被打晕了,燕王让人摁着他的手落下指印,并不光彩。 逼供水他哪里能不知道,上次白引歌用在淑妃身上的时候,他也在现场! 夜煌那么说,不过是想让他回忆回忆! 可恶,当时不是说很珍贵只有一点点? 如今燕王吃不准这逼供药水到底还有没有剩,他神色晦暗的咬了咬下嘴唇,“既然太子殿下不配合,臣只能回去回禀父皇,让他亲自下旨来拿人了!” 一副看在你我是血亲兄弟,我来是给你留面子的模样。 燕王不再跟他多言,甩手就要离开。 “燕王避而不答,是心虚了吧?要走,别着急,等本宫进屋拿了药水一起进宫,在父皇面前辨个清楚明白,好还白侧妃一个公道!” 夜煌看他这模样是心虚了,啪的一派椅子的扶手站 了起来。 “想陷害本宫的女人,呵,不自量力。” 霸气十足的嘲讽,无形的气场瞬间铺开。 燕王一行人只感觉自己一瞬间从明亮殿堂掉入了深渊最深处,四周全是可怖的煞气,黑暗中蛰伏着未知的危险。 他们不敢动,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 就怕一动就会被吞噬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好。” 燕王沉默半天,心神不安的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 他在心底不停的大口呼吸,不愧是令九弛闻风丧胆的战神,动了真格的杀气恐怖如斯! 夜煌迈脚进屋的脚步明明很轻,落在那些人的心脏上,却像是重若万钧。 直到夜煌走远没了声音,众人才如同卸下千斤重担一般的松了一口气。 “娘子,都听到了吧?” 看白引歌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连自己进门都没反应,夜煌有些担忧的坐到床沿边,轻柔的握住她的手。 他看她的时候,满目都是柔情,恨不得把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狭长的凤眸底璀璨如星河的光亮在缓缓流淌,白引歌拉回神迎上他的视线,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突然想到一句话,把一人扩张为一整个世界,那边是爱了。 夜煌此刻的眼里,明明白 白的是对她的深情。 白引歌故作轻松的笑笑,“嗯,这事有鬼,必有人针对我。逼供药水我其实有很多,主要是怕父皇乱用引起麻烦。你进宫拿一些,还有特效麻醉针,解毒丸——不然你把我药箱提上,用的上的我都给你备着!” 本来是轻松的语调,越到后面她越紧张,恨不得把整个实验室都给他背上。 “等等,我能把你送进去,你能拿到哪里的东西,搞不好你也能……” 见夜煌笑着摇头,白引歌也觉得不妥,立即换了个思路,要夜煌尝试探入镜中实验室。 白引歌把随身的小镜子放到腿上,示意夜煌探囊取物。 “奇怪,怎么会不行呢?” 夜煌的指尖抵着镜面,穿不透,堪堪的停在上面。 白引歌自己伸出手,镜面荡起涟漪,她顺利穿入,与夜煌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你的东西,必然有些限制。” “这样呢?” 她握住他的手再次尝试,这次成功的一起探入异度空间。 两人对看一眼,心底有了计较,原来需要她作为媒介! “看来实验室认主的,咳,我给你拿东西,你都带上。” 还是回归最初的计划,白引歌把东西拿给夜煌后,伸手拉住他的后脖子,在他的唇上 落下重重的一吻,“我等你回来,要平安。” 夜煌心底一惊,她这是敏锐察觉出什么了吧? 他低头回啄她一口,“别担心,虎毒不食子。” …… 夜煌进宫后不到一个时辰,宫里来了人。 是皇后。 皇后免了白引歌的礼,坐在白引歌的床榻旁边,雍容端庄。 虽然历经太后一系列的事,皇后比起之前苍老了些许,但在钗粉的点缀下,还是依旧成熟又艳丽,如同一同绽放的最艳的牡丹花。 “白侧妃,本宫今日来是有要事跟你商量。这事关系太子的前程,你要好好考虑。” 话匣子一开,就是半威胁半哀愁。 白引歌在庆岚的搀扶下坐正了身体,凝重的点头。 皇后这人白引歌之前跟她接触就不大喜欢她,最近两次接触下来她的感觉不减反增,做事太有功利性。 “皇后娘娘请讲。” “你不知道昨日发生过何事吧,想来太子也不会告诉你,但你肯定发现他气色不太好——昨日皇上在他的茶水里加了药,要梅妃侄女,也就是之前要赐给他的美人伺候他……” 白引歌的手揪紧一旁的被子,关节处明显泛白。 心脏嘭嘭的狂跳,就快蹦跶出胸腔。 皇后微微停顿了一秒,心疼的蹙 眉接着说,“他为了遵守和你的承诺,什么都没跟她发生也就罢了,还,还拿了碎瓷片割伤自己的右手!” “你不知道皇上为了治好他的手废了多少的心思,曾一夜间老了几岁,生出不少白发。如今遇到你好不容易有起色了,太子又打碎皇上希望,皇上盛怒,扬言要废了他!” 最后几个字她咬的很重,就像是一记又一记的重拳,全砸了白引歌的心上。 白引歌心痛的难以自制——所以他昨日说的话都是真的,只是隐去了自伤的隐情! 这个傻瓜…… 明明他比谁都在乎自己的右手,他,他怎么能为了自己又伤害它! 眼眶发酸,豆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砸进铺盖里。 这比刀子割在她身上还疼。 皇后在一旁没了声音,一直在观察她的情绪。 “白侧妃你别担心,伤口太医看过了,还好不深不碍事。本宫今日来就是为了帮太子,你的安和堂出事,他和燕王闹到了乾清宫,声势浩大。” “这事牵扯过深,会对他很不利。安和堂的药材本宫听说是他一手为你置办的,如今出了这事,如果有人攀咬他蓄谋害自己的亲兄弟,赚不义之财……” “那他的太子之位,甚至性命恐将危矣!” 第261章 逼她假死 白引歌一瞬间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像是被皇后的话吓到六神无主。 燕王来问责的时候,她想了很多。 罗超她信得过,从小跟原主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对原主多加照拂,是个很不错的大哥哥。 所以不会是他在卖五石散。 而且,太医院的人都不知道五石散是什么,有什么功效,说明这个时代没有医圣张仲景,除了她们这种穿越来的,并且是医学院出身的人,毫不知情。 六皇子是三天前她看诊的,有可能是他身边的人听到了自己的话,找机会把东西放到了安和堂中。 不对,燕王所说那些人很早前从安和堂拿药成的瘾,并且六皇子也中毒一段时间了,五石散的存在早于她曝光之前。 那个试图用药吊着六皇子的人,是关键。 问题是他藏的很隐蔽,想必她没回来之前大顺帝早就派高手试着追踪了,但一直杳无音讯,足以说明对方反侦查能力很强。 现在有两个可能。 一是暗害六皇子的人,知道自己很清楚五石散的毒性和戒断方法,把药藏于安和堂,来个罪证确凿;二是东西是其他人放的,至于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事得去问罗超。 等夜煌回来,她需要他去见罗超一面。 “白侧妃,你听懂本 宫的意思了吧?” 皇后看她发怔片刻,脸色越来越难看,关切的询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本宫来的时候带了太医,如果有需要……” 白引歌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神,“没事,皇后您继续。” 她假装没听懂皇后的意思。 皇后神色莫名,话语在舌尖滚了两圈,欲言又止,终还是喷薄而出,“此事人证物证俱在,如今及时止损的办法只有一个,白侧妃你是聪明人,你肯定懂。” 所以说皇后不讨喜,她明明就是个坏人,却要假装自己是个乐善好施的好人。 好像这话从白引歌嘴里说出来,她就不是强迫白引歌的帮凶。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要臣妾承认是臣妾的安和堂有问题,担下谋害六皇子和那些病患的罪名?” 皇后这下真不高兴了,脸色唰的一变。 “白侧妃,凡事三思而言能少不必要的麻烦。如今你犯罪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本宫如今是在帮你想办法把太子摘出来,难道你对他的爱是要拉着他垫背,一起玉石俱焚?” “想想本宫曾经为了皇上做过些什么,太后那么的高高在上,本宫以命相搏都甘愿为他奉献自己。你若真的在乎太子,你就该选择对他最好的……” “皇后娘娘高风亮节,是我等楷模。” 白引歌忽然双手交叠,坐在床上朝皇后行了一礼,脸上却毫无称赞的表情。 她的眸色寒凉,浑身四散骇人的寒意,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皇后哽了哽,放置在身前的手一紧,捏成拳。 她在等白引歌的下文,感觉绝不会是什么好话。 “但此事不同,臣妾是冤枉的。太子殿下一定会竭尽全力还臣妾一个清白,哪怕全天下都不信臣妾……” “呵,天真!” 皇后看她执迷不悟,再也兜不住,冷冷的拂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冷睇她,“你以为本宫为何而来,皇上的意思是你若承担下这一切,他会安排你假死远走他乡。” “你不是吵着闹着要跟太子和离,这个办法一劳永逸!这件事不会再追查下去,就算太子摒弃万难追究,也不会有为你伸张正义的办法。” “眼下,你想活命,唯一的选择就是承认。从此太子高升荣登九五之位,你在他乡过你的小日子,皇上会看在你和太子夫妻一场的份上宽待你,让你衣食无忧一辈子。” 跟聪明人说话四两拨千斤,跟白引歌说话简直费心费神。 皇后把话说完,再也不看她,愤怒的拂袖而去,“给你一晚上的 时间来考虑,如果你同意,亲自写了罪状签字画押呈交给皇上。” 如果不同意,呵,找死! 未完之言不说白引歌也懂,看着皇后渐行渐远,很快走出自己的视线,她紧绷着的一口气泄了,整个人如同破掉的气球,恹恹的弹回了靠背上。 屋子里很静,皇后进来后赶走了所有人。 此时白引歌一个人能听到自己胸膛里那颗炙热的心脏,在一点点的变冷,浑身的血液像是被灌满了冰渣。 疼,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疼。 一呼一吸,疼痛就随着胸口的起伏拉扯,蔓延。 她一只手死死的揪住胸前的衣襟,想要缓解这灭顶一般的剧痛—— 她就要失去夜煌了,被逼,被强迫,死生不复再见。 皇后的意思很明确,这事就算有隐情,大顺帝也不允许再继续查下去。 他本来就需要一个完美的借口来清楚自己这个障碍,奈何夜煌护着,哪怕父子俩闹的水火不容,只要自己不犯错,大顺帝就没办法处置自己。 如今燕王双手捧着证据送到大顺帝面前,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那一瞬,很多念头从白引歌的脑海划过。 她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大顺帝设的局,比如找人去安和堂放置五石,顺水推舟就 能要了她的小命! 那些上瘾的人是大顺帝找的,看诊记录是强迫罗超伪造的—— 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天子,想做这些事,不是易如反掌? 啪嗒,啪嗒。 眼泪如开闸的洪水,汹涌奔出眼眶。 白引歌气极反笑,“我到底是有何德何能,能得皇帝这样的算计!” 多了一个公公,不对她这个小辈关爱有加就罢了,还三番几次想要害她。 白引歌紧拽着拳头,指甲陷入了手心。 她到底哪里碍着大顺帝的眼了? 左思右想,她都在救人,不知道哪里惹了大顺帝。 白引歌心口剧痛,连带的肚子都有些发痛。 她恨不能回到宫变的那一日,夜煌让她救被沐王刺杀的大顺帝,她冷眼旁观,也好过救他之后被迫害! 白引歌是医生,从不后悔救人,这是她人生第一次。 各种情绪糅杂,让她难受的厉害。 “冷静,白引歌,还不到穷途末路之时,一定要冷静。” 不停的在心底让自己情绪起伏不要太大,不能伤害肚子里可怜的宝宝。 深呼吸,再深呼吸。 她还有一晚上的时间,最后之计,只要离开大丰—— 大顺帝的手再长,也伸不到九弛! 一想到这,她让庆岚进门,拿了文房四宝,用书垫着开始写密信。 第262章 离间 欢儿拿着信出了门,确认没有小尾巴跟着,进了小皇帝和乌达剌所住的住家户。 白引歌有些焦急的等在翩兰殿。 皇后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蓝公子急急忙忙的去探望她,“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把最近发生的事,和皇帝的意思告诉蓝公子,蓝公子风韵犹存的脸皱成一团。 “我就知道大顺帝这龟儿子不是个好东西!” 蓝公子第一次骂人,还是浓厚现代气息的方言,白引歌听的忍俊不禁。 “娘,你这样把夜煌也骂进去了!还有……”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尚平坦的小腹,骂三代啊,高手。 蓝公子是怒火攻心,一听这话讪笑着抿了抿唇,“嗯,换一个骂,他是个瓜娃子!” 白引歌几乎可以确定原主亲娘体内的大仙,是个老乡。 “他这是要置你于死地,到底是真的会放过你,还是借机除掉你,真不好说,不能答应。” 理智的分析,蓝公子心底其实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白引歌其实早就想到了这点,她表明态度,“不到陌路,我绝不选择这一条路。” 蓝公子唰的站起身来,“这样,趁现在他还没派人把你看守起来,我带你离开 。有乌达剌他们护送,你会很安全。你先启程去九弛,那边虽然也不安定,但是我尚有能力护着你。” 在大丰,就算夜煌贵为太子,上面压着个大顺帝,想做什么都难! “娘,我得等夜煌回来。我要是走了,大顺帝迁怒他……” “傻孩子,他怎么说都是大顺帝最疼爱的亲骨肉,你担心他不如先担心自己。你叫庆岚给你收拾东西,我这就去找乌达剌他们。” “娘,我已经派欢儿去送信了,他们应该会做好接应我的准备。我想再等等,现在天还没黑冒然出门会引起注意,不如等到夜半时分……” “不行,万一皇后回宫告诉大顺帝你不太愿意,他让人提前把王府看管起来,你想走就走不了了!这样,你先离开,去乌达剌他们那里,夜煌回来了我领他过来找你。” 不能做瓮中之鳖,至少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太后多么精于算计,还不是被大顺帝三下五除二给干掉了。 蓝公子跟在太后和太妃身边多年,知道大顺帝不好惹。 “可是……” 白引歌还是有些迟疑,蓝公子将她打断,“别可是了,你是想成为大顺帝手中的利刃,威胁太子乖乖就范 ?你换一身丫鬟的衣服,假装是听吩咐出门采买的。” “我会找个人假装你睡在翩兰殿,等欢儿回来由她带着你先离开,我看到太子了,再跟他一起来找你。” 一而再告诉白引歌,自己会留下等夜煌,并且等到人就给她送去。 白引歌静谧的考虑了一小会儿,觉得这是当前最好的办法。 她让庆岚收拾细软,装进采买的篮子里。 半个时辰后,欢儿带回消息,乌达剌和小皇帝看完信愿意配合,已经在做回程的准备。 蓝公子亲自给白引歌梳了个丫鬟头,给她换上丫鬟的衣服,把她的脸做了个简单的遮掩,确保一般人认不出她。 “你且放心的去,大后方交给娘便是。” 看白引歌临出门还恋恋不舍,蓝公子催促她快些离开。 “娘,一切就拜托你了!” 白引歌郑重的握握蓝公子的手。 …… 乾清宫。 夜煌和燕王一起来面圣,吃了闭门羹,在门外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大顺帝在午睡,皇后回宫后来过一趟,拉着夜煌去偏殿说了一会儿话,让他的脸色阴沉的如同山雨欲来。 “煌儿,母后去找过白侧妃了,她一口咬定安和堂的药材采买是你 在负责,非要拉你下水……” 皇后表明自己知道安和堂出事后,很担心他们去了一趟齐王府,结果没看到夜煌倒和白引歌聊了起来。 皇后称她是想去安慰白引歌的,她却死咬着夜煌不放,怕自己一人承担罪责。 “母后,这事的确是儿臣吩咐人去做的。” 夜煌不爽的是皇后的挑拨离间,皇后却以为他是因为白引歌的攀咬,想着平时感情再好,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就算是,这事也不该把你牵扯进来啊!你本意是为她减负,可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她若供出你,对你影响极大……” 皇后担忧的看向夜煌,漂亮的眉毛皱成一团。 她伸手欲去握夜煌的手臂,夜煌往后退了一步,“母后,此事涉及面广,儿臣不想影响您。您还是快回宫歇着吧,儿臣去等父皇醒来。” 拒人于千里之外,似要独自力扛。 皇后悲伤欲绝的揩去眼睛的湿润,“煌儿,你从小到大就要强,出什么事都不肯告诉母后,非要一人担着。此事涉及甚广,一旦被朝臣知道你有可能高价卖寒食散凑集银钱,可能会掰扯出各种可能……” “母后要说的,是谋逆吗?” 之前才 经历过两次,夜煌说这话说的云淡风轻,甚至带了点嗤笑,“儿臣已是太子,何须再做这等背负骂名大逆不道的错事?说不通啊,对吧!” “话是这么个理,可你最近和你父皇闹僵的消息层出不穷,有心人怕是会抓着这点不放。” “谢母后提醒。” 夜煌不欲再多说,他很清楚皇后的意思,她是在说白引歌不可信。 可他信她。 两人一起经历过生死,白引歌牺牲自己都要保全他,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染黑他。 皇后的话,听听就好。 眼见夜煌态度淡然,不肯上钩,皇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喊一声,“煌儿……” “母后,父皇要醒了。” 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夜煌大步流星的离开。 皇后悲戚的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哽咽的自言自语,“母后也是为了你好,你信母后不行吗?” 如今他和白引歌同在悬崖边,一点疾风都能将他们掀下去,尸骨无存。 她明明能救下他,可他一意孤行要陪白引歌赴死。 皇后深呼吸几口气,抓起一旁的冷茶猛灌一口,“皇上醒了通知本宫,本宫歇一会儿。” 接下来,还有一场没有硝烟的硬仗要打! 第263章 软禁 大顺帝睡醒后,第一个召见皇后。 两人密谈了一盏茶的功夫,皇后出来后看夜煌欲言又止,还没下定决心开口,夜煌就被请进了内殿。 大顺帝刚睡醒,穿着便服,屋内的火炉燃的正旺,劈啪作响。 燕王一看到他立即跪地行礼,“父皇,儿臣有一要事要禀告。” 大顺帝挥手示意,他连珠炮似的把安和堂的案情抖了出来。 夜煌在一旁安静的候着,欣长的身子挺拔如青松,眉眼间不卑不亢,似一点也不畏惧燕王的告状。 “此事朕已经知道了,你先下去,朕有话要和太子单独谈谈。” 谁知道大顺帝听了没什么表示,还一副要压下去的模样。 燕王怒火攻心,这些年来,不管谁针对夜煌,父皇都这样偏袒他! 一次,两次,次次如此。 明明自己才是父皇第一个儿子,他起先最疼爱的就是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夜煌一出生后一切就大变样了?! “父皇,此事人证物证俱在,儿臣怕白侧妃听到消息逃走,还请您下令让儿臣去把她扣押入天牢!” 燕王倔强的不肯走,顶着令他头皮发麻的巨大压力,要大顺帝表个态。 “父皇,燕王的话不可信。儿臣带了之前用过的逼供药水,审一审……” “荒唐!你的意思是, 你的皇兄在栽赃你?” 夜煌一开口,大顺帝就黑着脸呵斥他。 燕王脸上一喜,心头狂喜过甚,压不住露出冰山一角,甚至声音因为欣喜发颤,“父皇,您的意思是……” “让你先出去候着,耳朵聋了?” 然而,大顺帝对燕王的态度也不好,说话带刺。 燕王瞬间如同被刺破的皮球,耷拉下脑袋,“是,父皇,儿臣等您旨意。” 他不停的在心底猜测大顺帝的意思,越想心越乱,完全理不出一个头绪。 看燕王退下,大顺帝目光寒冽的盯着夜煌。 “你说说看,跟那个白引歌搅在一起后,你遇到过什么好事?安和堂的事朕前两日就知道了,隐而不发派人秘密调查,想找个好办法让你抽身。” “如今人告到了河南府,被你皇兄知道,还人证物证俱在,你想怎么办?” 大顺帝的口气很不好,夜煌听他的意思,应该是从六皇子道出在安和堂中了招之后就在关注安和堂。 “白侧妃是大夫,她不会害人!” 夜煌挺直脊背,言语掷地有声。 他一身浩然正气,不慌乱也不担忧,无条件信任白引歌。 这模样刺的大顺帝眯了眯眼,声音冷若冰霜,“看来太子对自己的侧妃评价很高,那你跟朕解释解释,为何皇后去询问 她,她把你供出来当挡箭牌?” 轻嗤一声,大顺帝见夜煌皱眉,不待他回话,又再度呛他,“你母后给了她一晚上的时间考虑要不要捎带上你,今晚你不用回去。若明日她改口愿一力承担不拖累你,朕让你亲自去查。” “如果她为了保命依然要拖着你,你休了她,朕把这件事遮盖过去,谁都不会受伤。” 话虽冷,但慈父的气场在。 大顺帝说来说去还是舍不得这个儿子,再次给了他机会。 夜煌的心一软,但还是坚持自己的立场,“父皇,这对所有人都不公平。白引歌是无辜的,还有哪些被五石散毒害的人。” “要公平?你很清楚这幕后黑手是为了对付你而来!朕怀疑这是九弛的人搞的鬼,朕后继无人,朝堂内乱正是他们一举南下的好机会!” “朕把他们的摄政王叫来大丰,便是为了多一个人质。如今人质回去了,他们肆无忌惮。你不能为了儿女情长,置大丰子民于不顾!” “这样,朕答应你,如果白引歌明日能找到证明自己又不连累你的办法,朕就不再干涉你们之间的事!” 一而再的退步,大顺帝自己都咽不下这口气,脸色不是很好看。 夜煌闷不啃声,怔怔的看着大顺帝。 “你什么意思,朕做出 这样的妥协你还不乐意?要不是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朕……朕早就废了你了!” 被夜煌那冷淡的眼神刺激的说了狠话,大顺帝说完不再理他,“来人,送太子去偏殿歇着,没有朕的命令他不能离开一步。” “父皇,你把儿臣囚禁在宫里,她没有令牌,连见安和堂掌柜一面都没办法,您要她如何自证?” 沉默良久,在李公公近身之时,夜煌悠然开口。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寒凉,似早已看穿了大顺帝的套路。 说来说去,不过是知道白引歌这次栽定了,有恃无恐。 大顺帝若真的随了他的意,就不会将他变相软禁。 大顺帝浑身一滞,但很快恢复正常。 “这是考验,她若做不到,就没有资格继续留在你身边。” “该说的朕都说了,下去吧!” 不想再跟夜煌说话,大顺帝觉得很累。 夜煌一夕之间成长了不少,狭长凤眸一瞬不瞬的盯人时,威压盛于从前。 他把小狼崽子的狼性激发了出来,他本该欣慰,可这狠戾的狼性却针对的是自己。 大顺帝心有些累,挥手要他退下。 “父皇,儿臣不回去她会担心,还请恩准儿臣写一份家书……” “朕自会派人知会她。” 不给他们联系的机会,大顺帝截断他的 话,抬脚往案几后走去,随手拿起了一份奏章。 夜煌行礼退下,心思翻涌如沸腾的开水。 父皇把他留下来,怕是要趁机对白引歌做些什么。 他不能坐以待毙。 “楚焰,你一起进来。” …… 白引歌成功离府,到了小皇帝和乌达剌所在的民宿。 他们为了掩饰身份,没去住客栈,而是在偏远的区域租了一套宅子安营扎寨。 欢儿陪着她,从天亮等到天黑一直没有夜煌的音讯。 白引歌心头很不安,不停的在床畔敲击,敲的小皇帝直喊耳朵疼,“白白,你放心,虎毒不食子呢,夜煌肯定没事的。” “娘娘,您晚膳几乎没用,这样可不行。” 欢儿担心她的身体,劝她再用一些吃食。 白引歌摇头,“我不饿,就是有点困倦。你们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临走前她给夜煌一件联络密器,现在看来真是明智。 催促赖在她屋子里的小皇帝离开,她拉过被子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她从天刚黑就开始睡,差不多亥时才睡着。 一能灵魂脱离,她立即进入夜煌带在身边的小动物体内。 夜煌的面前摊着书,原本一动不动被轻微麻醉的小鸟身子一抖,唧的苏醒过来。 他阴沉的眸子瞬间变亮。 来了,她终于来了! 第264章 将计就计 半夜三更,城郊民宿忽然大门敞开,稀稀疏疏有了不小动静。 领头人先出去看了一下四下的环境,确认四周没有人,一挥手,搬箱子的搬箱子,拿行李的拿行李,稳中有序。 人员分门别类的爬上马车,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纱斗笠的女子,刚被人搀扶出门,寂静的四野忽然沸腾起来。 “抓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领头的人声音沉稳,埋伏在四周的士兵,快速的将马车和人团团围住。 “车上的可是太子白侧妃,九弛的可汗和摄政王?” 秦佑领头,手持宝剑,威风凛凛。 马车内没人回应。 秦佑上前,用带着剑鞘的宝剑撩开车帘,侍卫立即将火把往前一凑。 “秦统领这是要做什么?” 第一驾马车里坐着的正是九弛小皇帝和乌达剌,面对面和秦佑对上,小皇帝面色不愉,乌达剌更是脸色阴沉的骇人,口气不善。 “本王和可汗是受邀来你们大丰的,如今大张旗鼓的抓人,是要激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秦佑把宝剑放了下去,改用手撑着车帘,在抓到白侧妃之前,小皇帝和王爷都是大丰的客人,他不敢正面起冲突。 “回王爷和可汗的话,卑职是接到消息称 白侧妃有可能混在你们的车队中,想要借二位之力逃离。” “两位贵人有所不知,白侧妃如今涉及谋害皇嗣以及其他的罪,不能私自离京。” “还请两位贵人宽恕,让我们检查一下马车,如果没有白侧妃,卑职事后再向两位请罪。” 说话间秦佑的另一只手一挥,他身后的禁军立即行动,就要检查两人的车队。 乌达剌不动声色,小皇帝却压不住情绪了。 他从腰间摸出匕首,啪的一声拔出刀鞘,快准狠的一刀钉在秦佑的手背上。 “嘶!” 鲜血迸溅出来的瞬间,秦佑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眉眼间染上一抹厉色,声音暗哑,带了一份薄怒,“可汗,这是在做什么?是要阻碍卑职奉旨搜查吗?” “孤只是不喜欢他人触碰孤的一切物品,包括马车,你的手若是再不拿开,你的手掌可能就要保不住了。” 小皇帝态度嚣张,说着抬手就要去把匕首拔出来,再给他一记猛击。 妈的,这人他听白白说过,一直跟夜煌作对,不是一个好人。 白白是她的姐姐,也是他的好朋友,那她爱护的人,自己也会跟着爱护,这叫爱屋及乌。 反之,白白厌恶的人,他也很讨厌。 看秦佑这长相,命里带凶,晚年绝对不好过。 “得罪了,奉旨办事,还问两位贵人多多包涵。” 就在小皇帝把匕首拔走的那一刻,秦佑刷的收回自己的手,捂着被对穿对过的手掌,大步流星的往后面的马车走去。 小皇帝和乌达剌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甚至小皇帝还冷笑了笑。 “搜呗,搜不到正好让我们发难。” 乌达剌眉眼深沉的接过他手里染血的匕首,掏出手绢,细细的擦拭。 “脏,别碰,洗干净消毒后再拿给你。” 小皇帝乖巧的点头,一点也没有把头探出窗口往后看的心思。 秦佑忍着痛,捏着汩汩流血的手心,一辆马车一辆马车的检查。 乌达剌和小皇帝一共有五辆马车,检查到倒数第二辆的时候,车厢内坐着一个深更半夜还戴着黑色斗笠的姑娘。 她的身材纤细,身边跟着的也是一个丫鬟。 “白侧妃,你若乖乖下车,秦某保证不对你动粗。” 紧皱在一起的眉眼略微舒展,埋伏了一整晚,终于有所获,他感觉无比的畅快。 “白侧妃,您在说什么?” 黑衫女子揭下斗笠,露出一张漂亮的小脸,美则美矣,却不是他要找的人。 秦佑心头一震 ,怎么会这样? 白引歌自打出门他们就一直跟着,见她进了这房子就再也没出来过。 “搜,马上带兵去进行地毯式搜索!今夜就算把这房子一寸寸的拆了,也要把白侧妃找到!” 直觉这事儿不简单,有可能是九弛的人察觉到了他们的埋伏,故布疑阵,秦佑当机立断,要自己的手下进屋搜查。 “里面都没人了,搜什么搜?” 小皇帝不知何时下了马车,悠哉悠哉的站在一边,看秦佑的笑话。 “今夜你若是从孤这找不着人,这可是一大罪。趁现在孤看笑话,心情还好,你若收兵返回,可以既往不咎。” 小皇帝的话模棱两可,让秦佑不得不怀疑屋子里就是藏了人。 看看小皇帝的态度,又游刃有余,如果屋子里真的有人,他能这么轻松? 心里打鼓,秦佑矛盾的厉害。 沉思片刻,他猛的一咬牙,瞪着凶狠的眼睛抬脚进屋。 富贵险中求,宁杀错不放过。 “搜!” 秦佑带着队浩浩殇殇的进了屋,月色下小皇帝敛去唇角的假笑,看向身边的乌达剌。 “确定藏好了,搜不到吧?” 乌达剌沉稳的点头。 自从白引歌到了他们这里,他就知道他们的位置算是曝光 了。 派暗卫出去一查探,果然,离得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有训练有素的士兵把守。 他虽然还年轻,但是对大顺帝的了解特别的足。 知道大顺帝是一个多疑的人,既然盯上了白引歌,就不可能真的放任她随便跑,这背后可能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他们不动声色的张罗,实际上马车里的人是从别的地方找来的。 而白引歌则藏在了民宿中,那是一个很隐蔽的地方,若非民宿老板主动告知,谁也发现不了。 秦佑带着人真的进行地毯式搜索,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都进行了扫荡。 白引歌和欢儿藏在地窖,能听到外面士兵集结走动的声音。 “哥,这屋里没有人出去吧。” “行,你先出去,铠甲勒的我有些不舒服,我弄一弄再出来。” 隐约间,白引歌似乎听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离开的脚步声响起之后,又有脚步声朝他们走来,越走越近,似乎就停在了他们的头顶。 看到地板中间有一丝突兀的粉,瘦弱的士兵抬手扯了扯,拽出一节裙摆。 那是欢儿刚才拿了东西后,不小心夹住的裙琚,她自己毫无知觉。 小士兵的情绪激动起来,双眸明亮的骇人,“找到你了!” 第265章 白若轻的回报 白引歌和欢儿紧张的瞳孔一缩。 尤其是欢儿感觉到自己的裙摆被拉扯,她紧了紧手中的短剑,在地窖的盖子被掀开的那一刻,目光如炬的出招。 嘶—— 利刃擦着小士兵的脸颊划过,他及时躲闪,擦着外耳廓划出一道细小伤痕。 “长姐,是我!” 白若轻急忙开口表明身份,他看了眼外头走远的同伴,“你们的裙角露了一点,幸好是我发现了。你们继续躲起来,九弛的人可能会被带走,我晚点再来带你们出去,你们切莫轻举妄动。” 小士兵的脸上还有淡淡的疤,白引歌心惊之后是惊喜,没想到会在这遇上白若轻。 “三弟,你,你怎么会在禁军?” “是我外公让我去的,此时晚点再说,秦统领还在外面等着人汇报情况。我先跟他离开,再折返回来接你们。” 外面危机四伏,不适合长久的交谈。 白引歌见白若轻松了一口气,“好,我们等你。” 两人再次躲回地窖,一番搜查气势汹汹,可一根毛都没找着。 秦佑的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汁,他收队走到小皇帝和乌达剌面前,“可汗,摄政王,今日之事涉及面广,怕是需要您二位进宫一趟,亲自跟 陛下交涉。” 白引歌没抓着,从犯总归要带回去的。 就算他们两人在九弛权势遮天又如何,如今在大丰,强龙压不住地头蛇,秦佑已经做好了他们不从武力镇压的办法。 “行啊,此事的确很重要,我们跟你走一趟!” 小皇帝一脸的淡然,特别配合的踩着台阶上马车,乌达剌看了眼夜色,“现在去恐会打扰大顺帝休息,明日一早再进宫吧。” 说着他一伸手就要把小皇帝给拽回来。 秦佑抱拳回道,“宫里有专供外戚休息的区域,配套设施比农家院落好上百倍,摄政王大可放心入住。” 乌达剌见秦佑针尖对麦芒,恨不能现在就押着他们走,他阴鸷的看向秦佑,“迫不及待的回去,想要领功?” 冷冽的语调,令秦佑背脊一寒。 他硬着头皮回答,“只是奉旨办事,还请摄政王体谅。” 一如既往地回答,令乌达剌冷笑加深,“恐怕会事与愿违。” 撂下这句话,乌达剌和小皇帝上了马车,由秦佑领队,一大群禁军前后护卫,马车在寂静的夜晚往大内开去。 白若轻在车队启程前,找到自己的队长请假。 “大哥,明日是我祖父的六十岁生辰,我之 前跟您说过的,想要请一天假,您看……” “去吧去吧,反正行动完成了,暂时应该没什么大事了,后天记得准时归队。” 小队长知道白若轻是兵马大将军的外孙,编在禁军是暂时的,迟早会会去继承大将军衣钵,对他很客气。 于是众人离开的时间,白若轻抹黑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队长看了眼他远去的背影,心窝子发酸,“要是我能有个这么牛的背景就好了。” 白若轻围着民宿走了一圈,确定禁军走远,他这才折返回去。 地窖很宽敞,但是空气不流通,很闷。 白若轻回来的时候,听到压抑的咳嗽声,他急忙打开地窖的盖子,“长姐,快出来,没事了。” 白引歌一呼吸到新鲜空气,整个人如同重新活过来一般,咳嗽瞬间减轻。 “禁军都离开了?不会连累到你吧?” 她有些担心的往外探头,白若轻许久不见她,腼腆的摸了摸后脖颈,“都走了,秦统领领着九弛的人进了宫,说明日面圣。” 眼见计划成功,白引歌绷紧的肌肉松弛下来,“那就好,我们得赶紧离开,回齐王府。”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今大顺帝怕是会 满城通缉自己,明日的戏她得配合,不然他一个人演不下去! “长姐,我来护送你。” 白若轻没说出自己的担忧,他今日本来要休假的,听说有埋伏抓捕白侧妃的计划,他取消了休假,混在禁军中,就是想可以为白引歌出一份力。 当初多亏白引歌救他,还给他祛疤神药,如今他被大将军认祖归宗,母亲被接回了将军府,他的人生幸福又美满。 他打从心底感谢白引歌,一直在暗中注意着她,想着来日若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但尽全力。 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白若轻很高兴。 “不妥,娘娘,王府可能一直都有人在看守。不如去燕王府,我姐姐会保守秘密……” 欢儿思忖了一下,劝白引歌改道。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长姐,大将军府最安全,谁也想不到你会在那里!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如果现在要选一个安全的落脚地,请你们跟我走。” 白若轻也提出了建议,满目真诚。 欢儿看向白引歌,等着她思考,再做抉择。 “不行,若轻,我不能连累你。这次是皇上要我的命,我若跟你去了,大将军府说不定都会连累!” 兵 权一分为三,大将军府掌一份。 没有那个皇帝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分权的,一旦此事牵扯到大将军府,搞不好大将军府都会遭殃。 “之前夜煌送了我一处住所,一直有人看守和整理,我们可以去哪里。” 在夜煌的计划实施前,她不能成为他的累赘,得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 “长姐,不去将军府,你可以去我新购置的住所。离这边不远,除了我没人知道,绝对安全!” 看白引歌的架势,这事闹得很大,那之前太子购置的房产,迟早会被查到。 白若轻不想白引歌担一点点的风险,尤其是他发现白引歌脸色较之前难看很多之后,心底满是心疼。 长姐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如此的辛苦? “你都不问我为何被通缉,就这样帮我?” 白引歌有些惊讶于白若轻的慷慨解囊,他们之前有交集,但是不太多。 她对他是有帮忙,但看现在的局势,被发现跟自己有牵连很可能是重罪,连九弛小皇帝和摄政王都被请走了,他一点也不怕? “我这条命都是长姐给的,还怕什么?” “事不宜迟,走吧,长姐,我在禁军里还能负责给你打听和传递消息!” 第266章 九弛长公主白引歌 翌日清晨,乾清宫。 夜煌醒来后,听到下面的人在小声议论,大顺帝正在接待九弛的小皇帝和摄政王。 他连早膳也没有用,第一时间冲出偏殿,前往乾清宫正殿,求见大顺帝。 “太子要见朕,应当是有急事。可汗和摄政王既已说清事情原委,朕会按规矩处罚秦统领。” 大顺帝作势要赶人,小皇帝很配合的点头,“行,那孤和摄政王先去外面等着。等你们谈完,我们再接着聊。” 小皇帝没有离开的意思,大顺帝看他欲言又止,也不好说些什么。 两人退出乾清宫,夜煌被请进门。 擦身而过的瞬间,小皇帝对着面色憔悴,但依旧挺拔如青松,气势不减的夜煌笑了笑。 夜煌朝他微微颔首,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一点幅度。 “儿臣参见父皇。” 夜煌双手在胸前交叠,恭敬的行礼。 “起来吧。”淡淡的扫了夜煌一眼,大圣弟们幽幽的开口,“你是听说了白侧妃的事来找朕的吧?不错,白侧妃昨夜请求小皇帝将她带离大丰,被朕派去的禁军,抓了个正着。” 大顺帝的视线寒凉,声音发冷,“你说你信任她不会做出这种事,她却在将脏水泼到你身上之后,自己一个人跑了,哼!” 轻蔑的鄙视之音,让夜煌的身 影微微一震。 “不可能!” 他斩钉截铁的回击大顺帝,“她只是向母后阐述事实而已,并没有要拉儿臣下水的意思。昨晚会离开,肯定有内情,还望父皇严查。” 夜煌对白引歌百分之百信任,出事之后的第一反应是,白引歌可能受制于人。 “刚才九弛的小皇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白引歌以自己体内流着九弛贵族的血为由,要小皇帝将她带回去。” “你偏听偏信就算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你还不肯相信,朕看你就是被蛊惑了。” “既然你不想她出事,那朕就让她随九弛的人,回她原本该回的家。这件事是朕对你和她最后的退步,你若知道感恩,就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以后好好的做你的太子,多想想如何兢兢业业造福百姓,而不是深陷儿女情长无法自拔!” 趁机又教训了夜煌一顿,至此,夜煌算计到的手段,大顺帝都用上了。 昨夜他和白引歌通过灰喜鹊进行交流,分析了皇后的话之后,意识到皇后就是在怂恿她趁夜离开。 于是两人一合计,将计就计。 如今大顺帝的目光死死地盯在白引歌的身上,她一直在大丰境内,大顺帝不得安心,便会时时刻刻想着要如何收拾她。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 就是让白引歌跟小皇帝他们回九弛,待生产之后再说其他。 “父皇说得对,儿臣代白侧妃谢过父皇大恩。” “护送她回去的事就交给燕王,和九弛的联姻保持不变,燕王会把九弛的长公主一并给你迎接回来。” “父皇的意思是,白侧妃被送回九弛之后,再也不能回来了?” 夜煌的脸上,明显带着惊讶的神色。 大顺帝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好不容易把瘟神送走,还能让她回来? “她谋害了那么多条人命,你说呢?” “父皇,是不是儿臣调查清楚这件事与她无关,替她洗脱罪名后,她就可以再回来。” 夜煌心有不甘,想要做些什么。 桀骜爬满他的眼角眉梢,将他承托的如同地狱回归的杀神,煞气十足。 大顺帝每每看到他维护白引歌,就气不打一处来。 “哼,只要你有那个本事!这件事人证物证全都齐了,你想要翻案,白日做梦吧。” 夜煌微微低垂着头,没有吭声。 沉默片刻之后,他再次作揖,“事不宜迟,儿臣这就下去调查,若能赶在她离开之前破案,是不是她不用去九弛了?” “最迟明日她就会离开,若你有把握抓到真凶,可以!” 最碍眼的存在即将消失,大顺帝也不 想和夜煌闹的太僵,随着他的意。 夜煌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他面前。 望着他风一般飘远的背影,大顺帝冷冷的勾唇,“天真!” 给六皇子下毒之人神出鬼没,他抓了这么久都杳无音讯,夜煌不可能抓得到! 而那几个被记录在册的死亡之人,全是他让人伪造的,夜煌想去查也查无可查。 大顺帝设这个局,是在白引歌说出六皇子所中之毒之后。 既然太医院的太医都不知道这5种石头混在一起,有毒性和成瘾性,白引歌一人知道,用来做点什么也不为过。 罗超什么都不会说,并且不久之后他即将变成一个死人。 死无对证,皇儿啊,你要怎么查? “来人,宣九弛的可汗和摄政王。” 心情大好,因为除掉了心中最大的隐患。 大顺帝再次召见乌达剌和小皇帝,没想到夜煌跟着他们一起去而复返。 “皇上,听太子殿下说,大丰和九弛的联姻会继续是吧?” 最先开口的是无乌达剌,他似笑非笑的朝着大顺帝行了一个九弛的重礼,等着他的下文。 “是,这是之前朕答应九弛的承诺,迎娶九弛长公主之事势在必行。” 大顺帝不疑有他,以为两人是来确定此事的。 “其实不用去九弛接人,我们九弛的长公 主就在大丰境内。并且,就在天子脚下。” 乌达剌笑眯眯的回话,大顺帝看不爽他那一副笑里藏针的模样,“克妲菈公主也一起来了?” 九弛的小皇帝站出来,“谁说九弛的长公主是克妲菈,白引歌是朕的亲堂姐,是太上皇唯一的嫡亲血脉。朕已经下令封她为九弛长公主,克妲菈现在是二公主。” 大顺帝在两人说话之时,心底就越有疑惑,现如今得到证实,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白侧妃的父亲是临西候,可汗搞错了吧?” 他绝不会承认白引歌的身份! 夜煌当初只告诉他,白引歌是九弛某位贵人的血脉,没说得十分清楚。 没想到居然是那个老不死的。 大顺帝心底窝着火,不悦的扫了夜煌一眼,没想到他会联合外人一起来针对自己。 “什么,白侧妃竟然是九弛的长公主?” 夜煌故作惊讶的开口,好像自己也不知道这事儿。 “皇室血脉不可混淆,可汗,您可千万不要弄错了。” 明明眼底有狂喜,却压抑着,想要弄个清楚明白。 “孤是九弛的皇帝,孤说的话难道不可信?” 不爽的白了夜煌一眼,小皇帝闷闷说道,“太子殿下若不信,大可跟着你的侧妃一起回九弛,亲自看她和太上皇进行滴血认亲。” 第267章 骑虎难下 大顺帝骑虎难下,小皇帝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有证据。 可他不能承认白引歌是九弛长公主。 不然之前的一切等于无用功,还会给白引歌记恨上! 为今之计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咬死白引歌是临西侯府的女儿,但九弛那边不会善罢甘休,可能需要临西候出门做一些劝说。 另一方面,就是放任他们回九弛,拖延时间,再找机会另行它事。 大顺帝气不过,他本来已经胜券在握,九弛这些人太烦! “按可汗的意思,临西候替女求朕赐婚不实,该重处!” 总得要有个出气筒,大顺帝一挥手下旨把临西候抓起来打入天牢,稍后发落。 秦佑跑了一趟没抓到白引歌,这人怕是藏了起来,得把她逼出来。 好歹是临西侯府长大的,她若听说自己的父亲因为她遭遇牢狱之灾,应当会良心不安。 等她出现了,事情就好办了。 …… 白若轻把临西候被收押的消息传递给白引歌,她正在吃水果。 “哈哈,这就叫罪有应得,谁让他当初被白凤玉母子怂恿求赐婚,活该!” 说完,考虑到临西候是白若轻的亲生父亲,她一下噤了声,“呃,三弟,如果你心疼他……” “长姐,我 和母亲在的时候,他从未心疼过我们,不提他也罢。” 白若轻对临西候也没什么好印象,有些人虽然是父亲,可是压根就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职责。 充其量也就出了个小蝌蚪,然后就不管事了。 白若轻母子在临西侯府过的是仰人鼻息的日子,二夫人多番欺凌打压,临西候不是不知道,但他没有为他们说一句话,任由二夫人凌虐。 “不过,我有点担心祖母,此事不知道会不会祸及她老人家。” 白若轻担忧的开口,白引歌嘴角的笑意消散,“按理说不会,这事是临西候一人所为,也不至于诛九族……” 特么的死临西候一个就够了,老太太人还是不错的,一把年纪了千万别被牵连。 “长姐,我觉得皇上这么做是想逼你露面。但现在你是嫌疑犯,一旦出面就会很危险,你还是暂且躲起来的好。” 今日是兵马大将军寿辰,大顺帝派人送了礼并为露面,但宫里发生的事,在宴席上已经传开了。 估计是大顺帝授意,不然传不了这么快。 “嗯嗯。” 白引歌赞同白若轻的意见,“对了,你舅舅回去后有没有什么地方异常?” 明日就是除夕,之前怕除夕夜宫变,蓝公 子告知白若轻舅舅的位置后,夜煌派影把人救了出来,送了回去。 蓝公子留书一封,称治疗状况不佳,不敢妄自托大,故把人送回,往大将军海涵。 白若轻知道这件事,他的祖父看到信之后毫无意外,只让人把昏睡中的小儿子送回他的房间,严加看顾起来。 “没有,该吃吃该喝喝,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病。” 说到这事,白若轻眼巴巴的望着白引歌,他年纪尚小,身子骨娇弱,虽然脸上的疤痕还没有完全淡下去,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灼灼有神。 “长姐,你医术高超,真对我舅舅一点办法都没有?” 白引歌轻哂,“医术不是万能的,有很多病况是我们无法救治的,生老病死是人世间的规律,谁也改变不了。” 就像他的舅舅和西南王,她能做的就是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对症治疗,让他们不那么难受。 “对了,有件事需要你帮我跑一趟。” 上午她从实验室里拿出西南王的活检报告,食管癌晚期,确诊。 晚期食管癌患者主要可以通过放化疗,免疫疗法,靶向治疗等一些保守治疗的方法来进行控制。 她暂时不方便露面,沟通只能靠白若轻。 她已经把几 种治疗方法详细的写在了宣旨上,觉得西南王看不懂的地方还画了个简单的草图。 西南王的身体底子好,如果癌细胞没有转移,可以手术。 但治疗原则遵循患者心愿,虽然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先让他心底有个数也是好的,以后行动起来能省不少事。 “长姐放心,此事三弟今夜会办妥。太子殿下那边还不知道你在我这,需要我给他通报一声吗?” 担心夜煌忧虑,白若轻很体贴的要为她做信使。 白引歌摇了摇头,“现在他身边全是皇帝的眼线,你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出现,会被人怀疑。这事晚点告诉他也不碍事的,你先帮我给西南王送信就好。” 两人完全可以在她睡着后通过灰喜鹊交流,虽然很想他,但特殊时期,要克制自己的思念。 “好,天色不早,那我去了。明日若再有消息,我第一时间赶回来告知长姐。” 虽说是姐弟,可总归男女有别。 白若轻告辞后,欢儿倒了一杯温水给白引歌。 “娘娘,若有用得着欢儿和我姐姐的地方,您尽管开口,欢儿一定尽全力满足您。” 看白引歌怀着身孕,却遭遇这么多事,欢儿很心疼她。 打从一开始,欢儿就很 喜欢白引歌,因为原本的救命之恩,更因为后来的相处。 白引歌是个很好的人,她不知道为何大顺帝为何对她如此有成见。 “现在不就正在用着,嗯,还很好用,五星好评!” 白引歌看她忧虑的眉毛拧成毛毛虫,喝了一口水,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这些日子,都是欢儿陪在她身边,她很感恩。 “说起你姐姐,我不免想到白凤玉,也不知道她快到九弛境内没有。” 乌达剌和小皇帝折返回来,白凤玉不愿意同路,让他们派了人,再找了个护送的镖局送她回九弛。 白引歌想到就忍不住抿嘴偷笑,她那么着急,真以为自己是九弛公主啊! 也不知道她会面对什么,只能让她自己自求多福。 “娘娘您就是心善,管她是死是活。时间不早了,冬日夜冷,欢儿伺候您上床歇着吧。” 白引歌近日出现了嗜睡的反应,点头答应下来。 戌时正点,她进入了梦乡,附身灰喜鹊跟夜煌碰了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一直以为是古人无病呻吟,分别两日,她由衷感叹这话不假。 看到夜煌微笑淡晴的脸,它忍不住扑上去,在他嘴唇上轻啄一口。 然后冬日唇干——夜煌被啄出血了! 第268章 只想好好的 粉色的唇瓣上多了一抹血红,给夜煌那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多添一份妖冶。 白引歌一下呆住,啊啊啊,忘记自己的鸟喙有多尖锐了! “唧唧,唧唧。” 对不起对不起,你倒是赶紧擦了擦啊,让我看看伤口…… “不碍事的,娘子,我想你了。” 看灰喜鹊在手心委屈的叫嚷,夜煌拇指擦着唇瓣抹掉血迹,嘴唇跟着微微一动,性感又惑人。 白引歌看愣了,但很快意识到一个更大的问题—— 夜煌叫这只灰喜鹊是娘子?! 等等,这意味着,夜煌知道灰喜鹊体内的是自己的,不是,不是自己的小弟?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啊,肯定不是让楚焰给她准备虫子的那一次,应该是最近…… 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他有特异功能吗? 白引歌百思不得其解,夜煌看她一动不动的发呆,手在她下颌处撸了撸,“娘子,你能带路让我去找你吗?长夜漫漫,孤寝被寒,为夫睡不着。” “你放心,回来我就让楚焰检查过了,王府周围没有父皇的眼线,他抓了临西候要引你现身,似乎很笃定这条鱼饵有用。” 所以连暗哨都扯了,现在他身边很安全。 白引歌在心底轻笑,要是大顺帝知道临西候跟自己没有一分钱的父慈女孝,会不会后悔自己没监视夜煌? “唧唧,唧唧。” 灰喜鹊点点头,虽然心有顾忌,但白引歌也特别的思念夜煌。 今日无聊一整天,她经常想此事夜煌在做什么呢,会不会跟她一样的想自己。 想着想着还觉得有些委屈,人家怀孕都是其乐融融,恨不得把孕妇当皇后宠,他们皇家倒好,不是要她孩子的命,就是要她的命! “那等为夫换身衣服,你在前面带路,为夫这就来陪你睡。” 夜煌一身白衣在夜晚很刺眼,他换了黑色的长袍,披上温暖的水貂毛披风,还在某个柜子里一阵翻找。 夜凉如水,哪怕夜煌底子好,飞上屋檐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楚焰在守夜,见夜煌出门想一起,被夜煌制止。 “明日天不亮本宫自会回来,你继续休息。” 楚焰不敢违逆,留守下来。 灰喜鹊在夜煌的前方带路,飞一阵回头看看夜煌。 一人一鸟耽搁了半柱香的功夫,在西郊的某个宅子的围墙上停下,“唧唧。” 就是这里了。 夜煌心有所感,看了眼黑漆漆的院子 ,这是一处不太大很普通的院落,想必父皇怎么搜也搜不到这里。 “进去吧,外面冷。” 摸摸灰喜鹊的头,夜煌准确无误的找到了白引歌所在的卧房。 咚咚的敲门声,将守夜的欢儿一下惊醒。 “谁?” 她警惕的拔出宝剑,走到门口,做出防御姿势。 “是本宫。” 夜煌低沉暗夜的声音如同醉人的低音炮,欢儿一听是太子,快速的解闩,拉开门。 “太子殿下,您,您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欢儿手里划亮了火折子一脸懵逼,她们的行踪除了白若轻谁也不知道,难道是白若轻说的? 可白日娘娘明明说过,暂时谁也不告诉,更不要接近太子殿下…… “有信使带路,你去偏殿歇息吧,今晚由我陪你们家娘娘。” 夜煌对着欢儿淡然一笑,带着一身未尽的风雪抬脚进了门。 “是。” 欢儿看了眼夜煌手心的灰喜鹊,觉得眼熟,把一旁的守夜灯点亮后领命退下。 门被她带上,灰喜鹊激动的飞到自己的身体旁边,用脑袋蹭了蹭自己的脸。 酥痒让身体觉得不舒服,白引歌灵魂回体,扭动着砸了咂嘴却没有睁开眼睛。 她在 灰喜鹊身体里的意识清醒,可自己身体却还处在深度睡眠被打扰,将醒未醒的时刻。 夜煌在灰喜鹊恢复之前给它扎了一针,麻醉剂生效,灰喜鹊昏厥过去。 他微微躬身,微凉的唇印上白引歌温热的小嘴,冻的白引歌一激灵。 漂亮的杏眼唰的睁开,浓密的如同小扇子的睫毛扇了扇,清醒过来的白引歌高兴的伸出手一下搂住他的脖子,回吻他一下。 “想你。” 带着浓厚鼻音的娇昵,撒娇的小表情,让夜煌唇角的凹陷止不住的加深。 “想我还睡得这么香?想我不该寝食难安?” 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夜煌保持着不太舒服的姿势,宠溺的看着她,任由她吊着自己的脖子。 白引歌忍不住咬他下嘴唇一口,娇嗔道,“咱们的关系还没到那种程度呢,所以太子殿下要多多努力,争取达到让我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程度!” “还是不要了,为夫会心疼的。” 看她调皮,夜煌低头拿鼻尖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最后保持鼻翼相触的姿势好一会儿,“为夫希望娘子一生顺遂,无灾无难,幸福安康。”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夜煌 都觉得累,更何况是她。 白引歌眼眶一热,眼眶眼泪就要淌下来,她的小手改为捧住他的脸,下巴一扬,以吻封缄。 “我只求未来孩子和你都能陪在我身边。” 多么平凡又朴实的愿望,对平常人家来说轻而易举就能办到,可于他们来说,却难于上青天。 也不知道是孕妻激素作祟,还是有感而发,白引歌的泪水终究是没忍住。 尝到咸涩的味道,夜煌轻柔的一点点吻干她的泪水,“会的,为夫向你保证。” 如今他们的困局实际上已经解除了,就看大顺帝接下来会怎么出招。 能安稳放他们去九弛最好——在大顺帝的眼里,白引歌已经没了生育能力,回了九弛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但夜煌了解自己的父皇,潜在的威胁他一般都喜欢直接消灭,而不是放任不管。 夜煌脱衣服上了床,抱着她,把最近两日和大顺帝的交锋告诉她。 还有九弛小皇帝和摄政王的帮助,白引歌听的心头一热,很高兴自己能的他们青睐。 夜渐深,絮絮叨叨的两人搂抱着睡了过去,内心溢满了温暖。 全然不知天牢深处,临西候被轮番折磨,快被吓尿了。 第269章 阴狠诡计 天牢。 临西候穿着一身囚衣,苍白的脸被昏暗的火把照耀着,嘴唇哆嗦,恐惧的毫无血色。 “大人明鉴,白引歌那逆女确实是下官的亲生女儿。她的亲娘,乃施圣医独女,早年生她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 “她的母亲,是一个很和善很胆小的乡野村姑。当初因为下官向施圣医求药认识了她,知道她的人际圈子很小,根本不可能和九弛的人有什么来往,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大理寺卿坐在临西候的对面,冷眼扫着这个因祖上庇佑承袭侯爵,却一事无成的中年男人。 “本官问你,白引歌是否是早产儿?” “是是,她娘上街购物的途中被马车冲撞,早产月余,孩子生下来皱巴巴的,很小一团,明显不是足月儿大小。” “当时下官替她找大夫调养了一月有余,经手的大夫都说这早产的孩子不好带,能带活的都得精心护理,所以她是早产无虞。” 本来关于白引歌的记忆,临西候都已经模糊了。 今日下了天牢,大理寺卿问起,却清晰得仿佛发生在昨天,连很多细节都记了起来。 “请大夫,你夫人既是神医独女,为何还用得着旁人?” 临 西候自认为自己的话可圈可点,可落到大理寺卿的耳中,却是破绽满满。 “神医虽然医术高绝,但是对于早产儿的救治却经验匮乏。他给下官推荐了专治妇女儿童的大夫……”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经手的大夫都是神医推荐来的,对吧?那他们想要瞒住白引歌的身世,岂非轻而易举?” 临西候发现自己说什么大理寺卿都有反驳的话,而且反驳得有理有据,就想咬死他。 他在心底默默的咒骂,该死的白引歌,飞黄腾达时不见提携他这个老父亲,一出事,第一个受牵连的却是他。 呸呸,倒霉鬼,扫把星。 他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坏事,这辈子才会遇上白引歌这么个瘟神! “也不全是他的推荐,我们家老太太也自己找了相熟的大夫,说的话都是差不多的。” 临西候虽胸无大志,但是人却不蠢。 大理寺卿话里话外都逼着让他承认白引歌不是他的亲骨肉,这要是真承认了,自己欺君罔上的罪名便是落实了。 不管白引歌是不是,她都必须得是。 “临西候,本官看在同僚一场,好好问你话,你却不肯如实作答,这是逼比本官对你用大刑?” 看他不知好歹, 大理寺卿愤怒的一拍桌子,后面两个狱卒立即上前,将临西候架起来,绑在后面十字型的木桩上。 “冤枉啊大人,下官所言字字属实。您若不信,可以去找当时接生的稳婆来,她经验丰富,自然亦能一眼看出足月儿与早产儿的区别。” 大理寺卿冷笑,笑得阴险。 “何苦费那事,在本官手里过一遍大刑,就没有不说实情的!” 啪的一鞭子,抽的临西候惨叫连连。 虽然是冬日,但在进天牢之后,他的衣服被剥的只剩两件,这一鞭子下去,硬生生的将他的两层衣衫破,抽得皮开肉绽。 “啊啊啊,大人,就算你打死下官,事实就是事实……” “难怪临西候在朝堂上毫无建树,当真是一点也不懂揣测圣意。” 看临西候那胆小如鼠却又死撑的模样,大理寺卿一抬手,让人再抽了他一鞭子,冷冷的跟他分析。 “你以为你今日死扛着不说,皇上就拿你没办法?皇上早已下令,今日得不到他想要的,便是将你活活打死,也就那么一回事。” “你既不是栋梁,也不是股肱之臣,死了往乱葬岗一扔,还能腾出一个侯爵之位,给后面需要的人。” 临西候痛的浑身都在 发抖,鞭子所过之处皆火辣辣的痛。 他努力的让自己冷静,听清楚大理寺卿的话。 看样子大顺帝是要自己承认白引歌的身份,至于用来做什么,他想不到也不想去想。 他只担心自己说了之后还有没有命活。 “本官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说了之后,皇上会对你进行怎么样的处罚。这么跟你说吧,怎么都比现在好。” “你要是还没想好,我们接着继续来。上钳子,我们挨个拔掉临西候的脚趾甲,让他冷静冷静,慢慢想,想清楚,想明白!” 临西候拼了命的往后缩脚,奈何双脚被绑着,后面又是木桩子,他根本没办法将自己的脚藏起来。 “大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下官立即签字画押,还请您放过下官。” 临西候脑子一转,明白大理寺卿的意思是他给了皇上想要的,皇上不会太过为难他。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 既然是孽女连累的他,那他还讲什么父女情意。 “你早点这样不就好了!但,总归是说晚了一些,惩罚还是要继续的,拔完之后再过来签字。” 大理寺卿是个冷酷的男人,见临西候不懂事,想要趁机给他一些鲜血淋漓的惩罚。 “不要啊 ,大人,是下官糊涂,请您大人不计小人……啊!” 感觉到下面的人在脱自己的鞋袜,临西候哆嗦的齿关打颤。 话还没说完,冰凉的铁钳抵住他大拇指的指尖。 狱卒的手劲很大,啪的一声,连皮带肉将他的指甲活生生的给抽了出来。 临西候惨叫连连,眼泪、鼻涕和口水同时淌了出来。 目眦欲裂,眼眶里的白色眼仁爆满红血丝。 大理寺卿不在和他胶着,吩咐人弄完后处理好接下来的事。 他连夜去跟大顺帝汇报。 “很好。关于临西候的惩罚,稍后再议,暂时将他收押天牢。” 大顺帝坐在案几后批奏章,他搁了笔唇角微勾,想到接下来的对策就心情大好。 “是,皇上。” 大理寺卿领命离开,大顺帝立即招来李公公。 “明日你去宣旨,告诉九弛的人,朕承认白侧妃的身份,并会派军队护送他回九弛进行认亲。” 一旦白引歌回九弛,却被发现不是九弛太上皇的血脉,那就用不着他动手杀人了。 九弛那边他有人可用,只需要在滴血的清水里加一点东西,摧毁白引歌不费吹灰之力。 大胜利笑的狡诈。 这样的话,就算夜煌要怪,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第270章 夕昭仪不简单 同是深夜,九皇子府偏角一隅的厢房,灯火通明。 夕昭仪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黑披风,戴着黑面纱的女人,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漏了一双眼在外面。 “圣上那边已经有了旨意,不出三日太子和白侧妃就会离京。这次有军队护送,不好再下手,只能到了九弛再说,你知道怎么做吧?” 黑衣女的声音清冷,夕昭仪对她毕恭毕敬。 “知道,九弛那边我会安排好,绝不会再让太子活着回京!” “你明白就好,这次九皇子遭难是意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已经熬过来便是上天对九皇子的承认,以后的日子你好生照顾,有的是你们母子的锦绣前程。” “明白,不知主子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夕昭仪低垂着头,不敢直视黑衣女。 “暂时没有,事情你要做漂亮点,能借刀杀人的就不要自己动手。等皇上所有的皇子都不能用了,皇位还不妥妥是九皇子的!” “但你要记好,这恩典是主子给你的,你答应过的事必须一一实现。不然主子能把九皇子推上那个位置,想拉他下来易如反掌!” 黑衣女高高在上,对夕昭仪指点江山。 夕昭仪诚惶诚恐,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心底很清楚主子才是大丰未来的掌权者,绝不会僭越半分。” “上次你和九弛安排的人刺杀他们失败,就是留了大祸患。主子看你是九皇子生母,没有处罚你,这次你务必要做掉太子。耳提面命是要你多留后手,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黑衣女上次来就告诉夕昭仪,影跟着夜煌,派去的人妖全是高手,只能多不能少。 可夕昭仪不知道跟九弛那边怎么联系的,搞半天损兵折将,太子毫发无损,真是气死人! “是是是,这次到了九弛,便是那位说了算,还请您和主子放心,他觉得活不了。” 夕昭仪心跳加速,就怕女人一言不合扇她泄气。 这事之前常有发生,虽说她是二品昭仪,还是皇子生母,可她有求于人,身份低微的任人践踏。 “嗯。” 黑衣女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不用送了,去歇息等好消息吧!” …… 翌日,九弛的小皇帝和乌达剌刚起来,就接到大顺帝新的旨意。 他承认白引歌身份,愿派军队护送她回九弛认祖归宗。 并且连夜调查清楚安和堂一事,系罗超一人所为, 当时白引歌没在京城,洗清罪名,罗超被定罪,秋后问斩。 他希望两人能跟白引歌带个话,如今她已是清白之身,依旧是太子侧妃,更是九弛长公主,不必再藏着掖着。 九弛的小皇帝和乌达剌对看一眼,他疑惑的蹙眉,“孤威猛天下,把他给吓着了?” 不然变故怎么来的这么快。 乌达剌高深莫测的摇头,“想来是怕收拾白引歌造成父子嫌隙,想借我们的地方和我们的人下手。” 太上皇势大,小皇帝的生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好在白凤玉已经先回去吸引火力,乌达剌冷笑了笑,“只怕是要让大顺帝失望了。” 他和小皇帝想保的人,不可能保不住! “孤就知道你和孤是站在一起的,行吧,去找白白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此去九弛路途遥远,行车起码得半月,孤要去给她采购最豪华的马车,和最柔软温暖的锦被让她尽量舒服点!” “你还真喜欢白引歌,就不怕你父王生气?” 小皇帝狡黠的眼珠子一转,欢喜的看向乌达剌,“怕啊,但不是有你吗,你肯定会保护我!” 亲都亲了,不会不负责吧? 小皇帝澄澈的眼睛里盛着的情 绪,一眼就能看穿。 乌达剌无奈的笑笑,皇上那可是你命令微臣亲的,你不能忘了前因! “走吧走吧,这次真要去九弛了,我得让他们知道白白身份有多尊贵!” 不能像在大丰一样被苛待,嗯哼。 乌达剌颔首,他们没什么好收拾的,临行前再入乾清宫拜别大顺帝,坐上马车离了宫。 本以为白引歌还在民宿里,两人回去后打开地窖,里面空空如也。 “我的天,被,被发现了吗?” 当时明明说好,等搜查的人走了,她们继续呆着等他们回来,人怎么不见了? 乌达剌在地窖里寻到一封留书,“白引歌跟她三弟离开了,现在很安全。她说我们要找她,可以去找禁军里一个叫白若轻的少年。他住在大将军府,一般走西侧门。” 小皇帝一下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听说白引歌无事后,拉着乌达剌就要再出门。 “走走走,先找到白白再说,她在旁人那我不安心。” 已经把白引歌当成家人,不然也不会在行走那么远之后,因为担心她而返回。 乌达剌随他牵着出门,两人废了一番功夫找到白若轻,再由他带领去到西郊农家院,正好看到白引歌 在光秃秃的葡萄藤架下晒太阳。 她一手搁在眼睛上,一手轻抚着肚子,惬意又舒服。 欢儿在一旁拿着一本书给她念,没有鸟语花香,却生生营造出世外桃源之感。 “白白,我在宫里担心你,你却在这享福,不公平!” 小皇帝像个欢脱的小孩子,快步跑上去摇了摇她的摇椅,“快起来,我也要感受一下冬日的暖阳!” 白引歌懒洋洋的掀眼皮扫了他一眼,“叫声姐姐,我让你,嗯?” 一大团阴影忽然挡在他们的面前,成功遮住他们的阳光。 白引歌慢吞吞的坐起来,瘪了瘪嘴,“干啥,看我欺负我们家小弟心疼了?要我起来也不是不可,你亲他一口我就让位!” 表面上凶巴巴,实际上却在为小皇帝谋福利。 小皇帝的眼睛瞬间亮了,一副“白白你真棒,你是神助攻”“摄政王我可以,随便亲哪都行”的迫切小模样。 乌达剌忽然就一改冷淡,笑的眉眼弯弯。 他朝小皇帝勾了勾手,小皇帝欢天喜地的凑上去,垫脚侧了侧脸方便他下嘴。 结果,乌达剌在他耳边用仅两人的声音低语,“你确定要在人前脱裤子?” 轰—— 小皇帝的脸一下爆红。 第271章 救一个算一个 白引歌不用听,一看小皇帝那红如爆虾的脸,就知道他不是乌达剌对手。 他羞涩的摇头,脸红到脖子根,小声嘟囔一句,“晚上可以。” 乌达剌摸摸他的头,看向白引歌的时候目光带了一丝不爽,赤裸裸的写着“你这是教坏我的人”。 啧啧,她这段时间不在,这两人进展神速啊! “说正事,大顺帝免了你的罪,要你回九弛认祖归宗。” 乌达剌一个箭步上前,把小皇帝护在身后,不让白引歌大刺啦啦的看他。 “免罪?你们做了什么?” 白引歌收起懒散,坐直了身体,由下往上仰视乌达剌。 欢儿搬来了独凳,乌达剌顺势坐在她面前,还是高出她不少,“只是敕封你为九弛长公主,太子要迎娶的人,绕老绕去依旧是你。” 至于大顺帝为何把罪一起免了,乌达剌猜白引歌很快就能想到。 “罗超,罗超没事吧?” 心一下揪紧,她被摘出来,罗超十有八.九要顶罪。 夜煌在齐王府接到圣旨后,再也坐不住,策马长鞭赶到白引歌身边。 他一走进园子,就看到暖意融融的阳光下,白引歌柳眉轻皱,捏着拳头,一脸的担心。 “不知道,具体……” “不用担心,罗超会没事的。” 夜煌 快步走近她,将她揽入怀中,“这件事我会去找父皇谈,你放心……” “等等,你的意思是,皇上已经认定他有罪了,是吧?” 弦外之音,昭然若揭。 听到这白引歌怎么可能还不懂。 如果之前不确定这栽赃陷害的事是谁做的,现在基本可以断定是大顺帝下的命令。 不然事关六皇子,他不可能就这样遮掩过去。 跟大顺帝相处了这么久,知道他对他几个儿子还是很疼爱的,算个好父亲。 啧,依然改变不了他是个恶公公的事实。 “他是安和堂的掌柜,亦是出诊的大夫,论罪首当其冲。父皇这两日会对他下手,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人,会有死刑犯替他去死,他会被偷偷运出宫。” “只是以后不能再给你看管安和堂了,他得隐姓埋名离开京城。他的家人那边我也已经安排下去,会一起带走。” 夜煌知道白引歌善良,一旦知道罗超出事,她绝对会难受。 如今她不能大悲大喜,为了罗超他必须做些什么。 “真,真的?” 白引歌不安的扬起小脸,怕夜煌是为了安慰她,“你不要骗我,如果他出事了你再跟我说抱歉……” 那就没用了。 她会一辈活在愧疚之中,痛苦,愧疚。 “我 怎么舍得你伤心,毒酒会被替换成蒙汗药,他会被丢入乱葬岗,我已经安排了人把他带走。” 夜煌见她不肯尽信,温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让她安心。 悬在半空的心蓦地放回胸膛,白引歌大舒了一口气,乌达剌在一旁补了一句,“实在担心就把他和他家人一并带到九弛去,本王可以帮他找个好差事。” 反正护送的官兵和天牢的素不相识,谁也不知道罗超是谁。 白引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可以吗?你们九弛不排斥异族人?” 乌达剌无奈的科普,“九弛和大丰互通有无很多年了,在九弛镜内的大丰商人不计其数。” “好,那就这么办!我可以在九弛再开一家医馆,走走走,回去拿上我的小金库……” “给本王交保护费?” 白引歌一下激动起来,拉着夜煌要回王府。 乌达剌在背后挪掖她,小皇帝义正言辞站出来,“怎么能收保护费,白白是我最好朋友是我姐姐……这钱我出,肉偿行吗?” 白引歌回头给他点了个赞,接得好! 小皇帝狡黠的朝她眨眨眼,可爱的如同小仓鼠。 夜煌本想回击乌达剌,他的人他自然会罩,轮不到乌达剌插手,哪怕是在九弛。 看两姐弟互动的很开心 ,他笑着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暂时放下,考虑到六皇子和西南王的病情,回了齐王府,白引歌写了一张采购清单让楚焰和庆岚一起去采购。 “娘娘,庆岚身子娇弱,还是我去吧,你帮我做个伪装。” 欢儿主动提出要帮忙,白引歌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来了一番快速化妆,欢儿化身娇俏少年男跟楚焰一起出门。 完了还有六皇子戒断的详细计划,白引歌有些累,斜躺在床上,要夜煌帮她写。 夜煌一本正经的跟她讲酬劳,“一个字亲一口,娘子也支付得起?” 白引歌可爱的朝他眨眨眼,抛去几个媚眼,“太子殿下这是要肉偿呀,行,今天之内,随便亲!” 搞不好有一两千字,只有夜煌不怕麻烦,亲就亲呗。 夜煌躬身,在她唇上轻啄一口,“先预支一个。” 尔后矜贵的坐在小方桌前,拿起狼毫笔,沾了黑墨宠溺的看着她,示意她念叨。 戒断是个长期的过程,自己没办法看着六皇子,只能在书信里反复强调。 她写了替代药的用法用量,留下的药分成三批次,第一批次先给安美人,剩下的到了时间齐王府的管家会给她送上门去。 这一写就写到晌午。 白引歌看 着密密麻麻的三大页内容,心疼的给夜煌揉了揉手腕,还在手腕上亲了亲,“辛苦了。” 夜煌觉得她怀孕后变的更为柔软,亲亲她的头顶,“不累的,我们先用午膳,下午不是要去看皇叔,你的身体可以吗?” 这两日走了些路,白引歌只觉得轻松,没有任何不适。 她点点头,“没问题的,皇叔的病比较棘手。可以的话,我希望他能随我们一起去九弛……” 夜煌的眸色一下暗淡下来,“这件事怕是有难度……” 变相的软禁,父皇想要的是西南王上缴兵符,因为太妃去了,西南王算谋逆未遂的那一拨。 “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他们愿不愿意。” 她的心底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合情合理,只是西南王一行人要受点罪。 “如果西南王恶疾恶化就快去了,你父皇还能押着人不放?” 夜煌静静的思忖了几秒,点头应下,“好,此事我派人私下去跟皇叔接洽。只是夜冰可能离不开……父皇很大可能要把他当做人质。” “他还年轻,等我们回来再想办法救他,也不迟!” 西南王本身说过自己身体有问题,出事找个借口好找。 父子俩一起离开,大顺帝绝对不会同意。 先救走一个算一个吧! 第272章 仙松关遇白凤玉 除夕宫宴被取消。 大顺帝原本秘不发丧,除夕那天晌午昭告天下太妃因病去世,国之同悲。 这一年的大年,没有红纸剪花,没有大红灯笼高高挂,甚至连放鞭炮都要藏着偷着来,整个京城一点也不红火。 西南王除夕清晨突发重疾,吐血不止,经白侧妃和一干太医抢救勉强捡回一条命。 因为十分想念故土,太子夜煌请求大顺帝恩准西南王回西南,落叶归根。 大顺帝亲自看望,见太医说回天乏术,一挥手恩准。 只是西南王幼子夜冰未能同行,他也染了急症,不宜长途跋涉留在京城养病。 初一一大早,九弛的马车和夜煌的马车同时离京,由兵马大将军手下副将负责护送。 一共六辆马车,为首最宽敞最舒适的马车可容纳夜煌和白引歌并肩平躺,里面还有个简易的可折叠餐桌,是夜煌为她特意准备的休闲娱乐区。 马车里上等的柔软锦被铺了一层又一层,出发前小皇帝和夜煌再三叮嘱车把式要择最平整的路,尽量减少颠簸。 安和堂歇业关门,白引歌舍不得盘点出售,只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 罗超被夜煌救了出来,混在队伍中,他的亲娘在临西侯府做惯了不 肯离开,到头来背井离乡的只有他一人。 蓝公子跟白引歌随行,休息的时候都很很紧张的为她把脉,确保这一次的大出血没有损伤白引歌的根本。 一行队伍浩浩荡荡,走的比较慢,但好在一路顺遂,再也没有下毒暗杀事件。 出了京城,白若轻漏了个脸,“长姐,此去九弛凶险未知,这边去的自己人越多越好。我跟祖父说明去意后,祖父说这也算是个历练的好机会,允了我随行。” ”你放心,这些人都是祖父信任的精良部队,他们会听我的话,也会完全听从你和太子殿下,都是自己人。“ 白引歌又惊又喜,她还怕这些人是大顺帝派来监视她的,没想到白若轻早就暗暗把人给换了。 她怀孕的事到生之前都不能被探子探知,告诉了大顺帝她就等同于陷入九死一生的险境之中——还好,这些人都听白若轻的。 他们闲散的如同游山玩水,白引歌的身体恢复的越来越好,小半个月后褐色分泌物都不流了。 西南王金蝉脱壳,一直跟他们同路,他和夜冰商量后决定选择手术。 手术不可能在路上进行,得到九弛安顿好之后才能开始。 大丰和九弛交接的仙松关是入九弛 的第一道关卡。 小皇帝在侧,摄政王在辅。 本想安静的休息一夜继续赶路回都城,不知从哪打探到风声的官员,在他们入住后寻到驿站,三跪九请邀请他们去他府邸歇息,并隆重设宴款待。 “刚从大丰归国的公主殿下,也在臣的府邸等着可汗和摄政王。” 小皇帝原本都打算拒绝了,听到官员提了一嘴,旋即改变主意。 “好,孤和摄政王,还有远道而来的大丰太子殿下会按时参加,晚上不在你那儿住,要回驿站,明早方便启程。” 官员高兴的笑眯了眼,请辞后回去大肆张罗,恨不能弄一桌最奢华的满汉全席。 白凤玉听他的人说,乌达剌他们到了仙松,高兴的捏着手绢,喜上眉梢。 “你可在他们身边见到一个这么高,身穿一身蓝衣,眼角有颗小痣的公子?她身量比我高出半头,比他们矮了不少,很显眼的。” “有有有,可是公主殿下的随侍?” 官员肥头大耳,第一次见到白凤玉的时候,她孤身一人,浑身狼狈。 她自称是九弛太上皇正在寻找的亲骨肉,让守关的士兵找到他,允诺他若能暂时安置她,等到他们可汗归来,她一起回都城受封,定会让他连 升三级。 守边关苦,官员一直在找渠道调回京城。 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他感觉有趣。 太上皇寻公主这事,不是什么秘密,她是第一个亲自送上门来的。 抱着姑且一看的心态去见了她,见她举止不烦又美艳不可方物,官员信了她的话,将她收入府中好生安置。 本想着养个十天半个月不见音讯,就把他收入自己的后院,没想到这才不到时间,可汗和摄政王就回来了。 而且,看样子是知道白凤玉的存在才来的。 感觉自己面前已经搭上了扶摇直上的青云梯,官员看白凤玉就像在看金宝贝,笑的谄媚。 “嗯,当初我就是和他们走散了,如今重逢,允诺你的本宫一样都不会少。” 知道蓝公子一并回来了,白凤玉高悬着的心放回了胸膛。 她骄傲的连自称都改了。 官员心道只要你不过河拆桥,随便你怎么作都好。 “公主殿下可是太上皇唯一.血脉,是要被放在心尖上宠的人,自然说什么是什么。晚宴要晋江可汗和摄政王,还有大丰的太子,下官这就叫人去最好的服侍店给公主选几套最华丽的衣服和首饰回来。” 白凤玉懒懒的挥手,“去吧,本宫等着你。” 之前对她不冷热,现在知道上赶着巴结了,呵! 她的好日子才刚开始,等她到了太上皇面前,她会成为九弛最受宠的公主,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男人作为驸马! 然后,顺利的生下太上皇的亲嫡孙,继承九弛,她便是九弛最尊贵的太后,哈哈! 白凤玉一点也不后悔从燕王府逃走,更不后悔遭遇伏击后窝在臭水沟一整夜,可怜兮兮的逃到仙松的那几日生活。 先苦后甜,才会觉得更加甘甜。 她眯了眯眼,转身走回屋内,全然不知因为她,白引歌一行人召开了一个秘密大会。 “本来是要她当挡箭牌的,现在还有必要吗?” 蓝公子第一个站了出来,她不是很想再去白凤玉身边,那意味着她可能暂时不能照顾白引歌,她不放心。 “很有必要,白侧妃有孕在身,公然露面会成为活靶子。此事本王会向太上皇说清楚,至于那位那边,他决不允许太上皇血脉活着回到都城。” 接下来还有两三天的路程,怕是危险了。 虽有军队护送,但那位养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防不胜防。 “我本来想着大张旗鼓,那位不一定敢动手,但为了安全起见,狸猫换太子是个不错的招。” 第273章 暗杀 “嗯,这里离西南王封地近,可以的话你们先回去,我把手术给西南王做完,等你们把宫里的事处理好了,再从这出发回去。” 白引歌点头应下蓝公子的话,西南王的封地是抵御九弛的第一道关隘,西南王做完手术修养半月送回去正好。 至于复查,她就住在西南王封地,等到把孩子生了再说其他的事。 “白白,你的意思是你不跟朕一起回去?你可是大顺帝钦封的九弛长公主,你不去,滴血验亲怎么办?” 小皇帝一听说要在这分道扬镳,唰的跑去白引歌的面前,恋恋不舍。 “这点小事,可汗肯定能摆平。反正钦封的公主已经到九弛了,到底是白引歌还是白凤玉,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她没怀孕还能去趟一趟浑水,如今只想找个安逸的地方好好的享受怀胎十月的生活。 正好大丰那边的明面威胁潜在威胁都清理干净了,大顺帝正值壮年身体也好,夜煌暂时不侍奉膝下也没问题。 “可是……” 小皇帝欲言又止,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呢! “等我生了宝宝我再来找你啊,培养试管婴儿可是件大工程,我现在的身体没办法胜任。” 白引歌笑眯眯的一番话,安了小皇帝的心。 她可以凑到小皇帝耳边低语,夜煌 在一旁看的剑眉微挑,乌达剌更夸张,长手一伸就把小皇帝给拉回身边。 “不要教坏我们的可汗!” 他已经给白引歌贴上了坏蛋的标签。 白引歌坏消息的耸耸肩,一点也不怕在场的两个男人,还跟小皇帝挤挤眼睛,狡黠又可爱。 夜煌知道他是白引歌有血亲关系的弟弟,还是有些吃味。 “娘子,为夫手疼。” 借口手上的伤口不舒服,转移白引歌视线。 “快给我看看,是感染了吗?” 白引歌果然上当,心急的去撩他的衣袖。 乌达剌趁机拉着小皇帝离开,蓝公子在一旁等着,她还有话没说完。 “娘子一看旁的男人就痛,这伤口真是古怪。” 看她紧张,夜煌又心疼了,讨打般的补充一句。 白引歌动作一怔,很快醒悟这男人是吃飞醋,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着,若我肚子里的是个儿子,你还能醋上天去?” “咳,咳咳。” 蓝公子看夫妻俩打情骂俏,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存在,清清嗓子提醒他们的话题不要太限制级。 夜煌躬下身,柔软的用侧脸贴上她的小腹,“娘,我觉着这胎是个小美人,您觉着呢?” “三月出头才能诊男女,现在还早。” 看两人回过神来,蓝公子不太自 在的喝了一口水,“歌儿,娘想一直跟你在一起。等白凤玉滴血认亲完了,我就出宫陪着你,你可愿意?” 白引歌知道她要说这事,她抿了抿唇,“娘,你一个人在大丰和九弛间游走这么多年……就不想找个人陪着自己?” 原主亲娘和太上皇肯定有什么才会生下原主。 恩怨情仇,因为失忆,蓝公子现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前半生多数时间都在报恩,白引歌吃不准她娘对那位到底是纯粹的恩情,还是夹杂着儿女情长。 她现在幸福了,希望她娘也能有个归宿,幸福的过完后半生。 蓝公子敛了敛眉,沉思了片刻,“喜欢过,伤心过,最后心灰意冷。娘如今只想陪着你,看你平平安安的诞下孩子。” 她和那位的爱恨情仇,已经淹没在时光的洪流中。 从最初的怦然心动,到发现他中央空调一般的播撒温暖,再到弄清他营救自己的真相,那些年蓝公子也曾愁肠百结,夜夜寝食难安。 时间时最伟大的治愈师,所有的伤痛都会在他手中得到抚平。 如今,欠那位的还的差不多了,若非为了白引歌,她根本不想回九弛。 “好,那我们一起。” 弄清蓝公子的心意,白引歌温柔的笑着点点头。 没关系,娘的下半生 交给她! 等她到了西南王封地,哪里肯定有很多大好儿郎等着她娘。 …… 接风晚宴现场。 小皇帝坐主位,乌达剌和他同一张桌子。 蓝公子的席位在两人左手,白凤玉的安排在了右侧,可开席的时候不见她踪影。 舞蹈表演助兴,五个人水袖如花,轻轻的遮住花蕊中心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 她戴着薄纱,穿着轻柔纱衣,妙曼轻舞,身姿婀娜。 一屋罢,其他人开始退下,戴面纱的女子福身请安,“可汗,之前我们之间存在诸多误会。如今到了九弛,便是一家人了,还请可汗看在父皇的面子上原谅凤玉。” 小皇帝心道你这认亲戚认的真快,谁跟你一家人,倒了八辈子霉! 蓝公子见她露了身份,急忙让身边的丫鬟拿来披风,轻轻柔柔的上前,给她披上,“凤玉,这天气凉,怎么穿这么一点。” 关切的口气,满目担忧的脸。 白凤玉如释重负的看向她,“娘,之前是我不对,我献舞是希望可汗感受到我的诚意……阿嚏!” 正说着,她以手捂嘴轻打了个喷嚏。 蓝公子立即心疼的跟小皇帝求情,“可汗,凤玉是个好孩子,她是因为那个白侧妃抢了她夫婿,又做了很多事才会那样对她,还请您原谅她。” “ 哼!若没有原谅她,孤怎么可能在大丰皇帝面前册封她为九弛长公主!白引歌惯会伪装,我如今是看穿她真面目了。” 小皇帝表面上说着白引歌的坏话,心里不停的道歉,白白我这是演戏所需啊,你可别听了小道消息怪我! 他不敢得罪白引歌,他和乌达剌的孩子还等着她想办法变出来。 要想和乌达剌和和美美在一起,这继承皇位的人就不可少。 虽然人选是有了,在白白肚子里,但万一她不想她孩子继承,那还不得落到他头上!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况且,最重要的是,有了孩子就能捆绑住乌达剌,哈哈哈。 “谢,谢谢可汗!” 白凤玉不知道过去这段日子发生过什么,看样子两人闹掰了,并且蓝公子肯定从旁协助给了自己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她高兴的嘴角几乎挂到太阳穴上,看向蓝公子的表情又是感动又是感激。 “先去换衣服,晚点我们详聊。” 蓝公子拍拍她的肩膀,白凤玉颔首离开。 她满心欢喜,要来了,她的璀璨人生—— 噗。 脚刚跨出门槛,黑暗中一道疾风般的黑影嗖的朝她弹射来,泛着寒光的匕首狠戾的刺入她的左胸。 乐极生悲,白凤玉只感觉胸口剧痛,一口鲜血不受抑制的喷薄出来。 第274章 求姐姐救我 “凤玉!” 蓝公子受了惊,愣了一瞬,还是冲了上去。 不为别的,接下来的戏还需要白凤玉,她不能死在这! “刺客,抓刺客!” 官员又惊又惧的大喊,小皇帝和乌达剌以及阔步追了出来,原本杀完人应该疾走的刺客,目光一寒,就着染血的匕首竟又要再刺一刀。 而这次的目标,从白凤玉换到了蓝公子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匕首快碰到兰公子的那一刻,暗卫忽然从不知名的地方飞掠而出,一把剑尖挡下利刃,再一掌凌厉的打向刺客。 刺客见再击未中,不再恋战,转身脚一踏步就要飞走。 飞到半空被一只大手抓住,狠狠一抻,如同陨落的彗星,嘭的重重的摔在地上。 “撬开他的嘴,别让他咬碎毒药自杀!” 乌达剌急速下令,暗卫下一刻冲上去掐住黑衣人的下巴,把自己的拳头塞入他的口中。 可还是晚了一步。 刺客在落地的一瞬已经咬破了嘴里的毒,几息的时间就七窍流血而亡。 白凤玉五脏巨疼,虚弱的瘫在蓝公子的怀中,可怜兮兮的瑟瑟发抖,“娘……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她的好日子刚要开始,她怎么可 以死在这! 蓝公子是神医,她一定有办法救自己的,一定有! “你别说话,先躺下,我给你看看伤口。” 蓝公子心脏剧烈收缩,跳的快要蹦出胸腔。 她胆战心惊,那位是知道自己要跟他撕破脸了吗,刺杀她女儿不忘把她的命一起带走,呵。 幸好今夜引歌没有来,幸好之前有过阴差阳错。 现如今知道白引歌是她女儿的人,除了他们几人谁都不知情。 努力稳住心神,掏出随身带的止血药先给白凤玉撒上,再给她把脉。 心脉受损,这伤自己治起来麻烦,但歌儿是外科医生,她有东西可以缝合。 “娘,疼,我好疼……” “我,我快要痛死了,您快想想办法救救我啊!” 止血药一上,疼的白凤玉一激灵,死死的拽住蓝公子的手,就怕她放弃自己。 白凤玉打从心底害怕,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要是死了,就是一个无根的野鬼,她不甘心,死都不甘心! 她还没有享受荣华富贵,还没有把白引歌,夜煌,还有欺负她的人踩在脚下! 她不能死,不能! “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情绪不要激动,要平静,不然会加速血液流失。” 淡淡的安抚 她几句,蓝公子看向小皇帝,“这伤需要白侧妃帮忙诊治,不知能不能麻烦可汗派人回去通传一声,我稍后带她回去。” 简单外科缝合她倒是会,但涉及心脏上的缝合她是个外行。 蓝公子实际很想撒手不管,白凤玉和她那个生母对白引歌做过的事,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 她恨不得丢开手,再狠狠的补几刀。 看白凤玉远死他乡,看她一点点的流干身体里的血液,流到身体发冷,眼里全是恐惧,死不瞑目。 “娘,我也想安静,可我疼,我真的好疼。” “你快带我去找姐姐吧,她是大夫,她连沐王的儿子都能一而再的相救,她肯定会救我的,不用迟疑。” “等我好了,我给姐姐道歉,我认回父皇后一定赏赐她很多好东西。她小时候吃得苦我全都弥补给她,娘,你快带我去啊!” 做贼心虚,白凤玉安静不下来,一说话伤口又开始浸血。 小皇帝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但大局为重,他还是打发人去驿站先知会夜煌和白引歌。 蓝公子看她不听话,还有脸说补偿,恨不得就着那伤口挖出她的心脏看看她的心到底有多黑! 她喉头滑动,艰涩的忍了下去 ,由着乌达剌安排的人将她打横抱起。 马车疾驰,等他们到了驿站门口,夜煌已经等在门口。 他身材欣长,穿着一身绛紫色绣飞鹤的便服,清冷绝历的脸面无表情。 白凤玉看到他第一反应是喊疼,“煌哥哥,玉儿疼……求你,救救玉儿……” 止血散疗效很好,她的伤口已经不太浸血,但胸口晕开一大片血污看着骇人。 夜煌没给她一记眼神,目光直直看向蓝公子,“引歌在里面等着了,她说不想看到那令人作呕的脸,这个先给她扎上。” 缝合一般只需要局部麻醉,可白凤玉不是一般人。 夜煌拿出一只速效麻醉针,递给蓝公子。 “姐姐,玉儿知错了。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玉儿已经幡然醒悟,求你给玉儿一个……” 机会两字突兀的卡在嗓子眼,白凤玉还在惺惺作态,蓝公子看不下去一针把她扎晕。 顺势再人事不知的她的脸上蒙了一张手绢,满足了白引歌的心愿。 “您没事吧?” 见碍事的人不见了,蓝公子身上有血迹,且脸色不好,夜煌担忧问道。 “都是她的血,我没问题。” 边走边说,蓝公子被送回来之后,小皇帝和乌达剌又 回了官员府邸。 刺客这件事,到底跟那官员有没有关系,今夜必须弄个水落石出。 他们刚到不到两个时辰,刺客就找上门。 要不是官员通风报信,就是那位的人早已盘桓在仙松关。 定是官员做了什么,让他的人知道了不寻常,一番调查出了手! “怕吗?” 返程的马车上,乌达剌淡淡的看向小皇帝,眼底比起之前多了一丝温情。 小皇帝目光灼灼的看向他,马车内的空间昏暗,一盏纸灯照不了多亮,平添一丝朦胧感,“不怕,只要你在我身边,就算天塌地陷都不怕!” 看似幼稚的宣誓,携裹着这些年爱而不得的真心实意。 乌达剌的心像是被熨帖过一般的舒坦,“嗯,天塌微臣为您扛,地陷微臣做您的脚下石。” 只要有他在,没人能动小皇帝。 就算是小皇帝的亲生老子也不行! 这次的刺杀是个警告,那位给小皇帝的命令是做掉太上皇血脉,可他不仅没照做,还大张旗鼓的带人回来认祖归宗。 想必那位气的不轻。 呵,那又如何。 最好能早点气死,不然这些年他对小皇帝的伤害,自己都会一点点为他讨还回来! 那下场,一定惨烈。 第275章 迟来的深情 白引歌看到麻醉过去的白凤玉,忍不住莞尔一笑。 这造型……够特别啊! “怕你看到她的脸影响你的心情,若是为她动了胎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蓝公子看白银哥笑了,心情跟着一松。 白引歌让夜煌先出去,毕竟伤口在特殊的位置,非礼勿视。 蓝公子拿来剪子,顺着被戳破的衣裳剪开,将鲜血淋漓的伤XX露在白引歌的眼前。 “把脉显示心肌受损,一般的缝合绣花针也行,可涉及到心脏,可能需要缝合血管。” “她是我们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我救她……” “娘,你不用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 白引歌见蓝公子陷入自我忧郁中,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过去的事因误会产生,她很清楚蓝公子对白凤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一切的歉疚和补偿,都建立在她误会白凤玉是她亲生骨肉的份上。 “对了,刺客仅是针对他,没有对你们怎么样吧?” 从医药箱中拿出缝合的几件套,再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碘伏消毒。 止血钳扒开伤口,透视镜挂在眼前,仔细检查白凤玉心脏受损的状况。 还好刺入不深,有救。 “恐怕是有探子收到消息,按耐不住出手了。刺客目标明确,杀了她就跑,结果 被乌达剌抓住,可惜还没来得及审,就咬毒自尽了。” 免去杀手想要连自己一起杀掉的事实,蓝公子怕白引歌担心。 白引歌不疑有他,仔细的检查了白凤玉的伤口,将碎掉的一根血管细细缝上。 全神贯注治疗是一件很费体力的事。 白引歌的身子休养了一段时间,虽然已经大好,但却容易疲劳。 她无意识的伸手去揉了揉腰,这一幕被蓝公子捕捉到,“外面的缝合就交给我吧,她也就适合我这种生手给她缝。” 别人是要小心缝合,不留疤。 落到白凤玉身上,他就是自作自受,活该丑陋。 “好呀。” 白引歌对白凤玉是当真没有一丝好感,从前到现在,只有深深的厌恶。 反正最后的缝合已经不伤及性命,不外乎外科圣手缝合疤痕小,涂抹上淡疤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别人的话,留下的疤痕就可大可小了。 蓝公子接过镊子,夹着弯针噗的没入白凤玉细嫩的皮肉中,将它霍开一道口子的皮肤紧紧的拉拢在一起。 消毒,贴上敷料。 大功告成,蓝公子催促白引歌快回去休息,剩下的事尽可交给她。 白引歌最近嗜睡,点点头打着哈欠离开。 出门问过夜煌驿站的安全防护等级又提高了两集,一般不会 再出事,她这才跟夜煌一起回房歇息。 夜煌边走边给她捏捏,体贴又温柔。 小皇帝和乌达剌半夜三更才回驿站,审没审出什么,暂时都不知道。 第二天五更时分,安静的驿站突然被一阵疾驰的脚步声打破。 来人目标明确的走向蓝公子所在的房间,因为要演戏,她和白凤玉睡在一张床上。 咚咚咚。 天将大亮,却是黎明最昏暗时期,震耳欲聋的敲门声,生生将她从噩梦中惊醒。 “纤纤,开门。” “纤纤,是孤,你快把门打开。” 敲门不见回应,外面响起浑厚的男声,饱含激动之情。 蓝公子紧张的捏着被子,不安的看向门口。 孤这个称谓,在九弛只有小皇帝和太上皇可用。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外面站着的是九弛的太上皇。 他怎么会来这儿? 蓝公子闺名施纤纤,她没有原主的记忆,但她很清楚,原主既然愿意怀太上皇的孩子,并想尽千方百计把他生下来,对他应当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 为什么不是被迫怀着怨恨,她能感觉到不是那么回事儿。 嘭! 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外面忽然传来剧烈的踹门声。 只此一下,上了锁的门砰的被踢开。 太上皇大步流星的踏进门,屋子里一片黑暗, 只有他手上提着的灯笼,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纤纤,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走近了才看清,床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 蓝公子,不,应该叫施纤纤,她满面惶恐的看着眼前俊朗不凡的男人,脑袋一片空白。 男人身材挺拔,壮硕,虽然已经到了中年,但魅力不减。 一张游牧民族特有的异域风情的脸,就像是混血儿一般轮廓深邃,五官大气。 没有垂垂老矣,没有胡子拉碴,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将他衬托得挺拔如松,给人的感觉是踏实又可靠。 施纤纤的心就像是被什么击中,男人带给她的熟悉感是她陌生的,可又像勾动了她隐藏在深处的某种情感,让她震撼之后忍不住鼻子发酸。 施纤纤知道,这应该是原主残留在她体内的感情反应。 哪怕过了十六七年,那些蛰伏在心脏深处的深爱,一旦看清楚来人,就会破茧而出。 原本的猜想在这一刻落到了实处,原主应该是爱惨了这个男人,才会生下他的血脉骨肉。 “孤听说你昨夜险些遇刺,快马加鞭,跑死了两匹汗血宝马来接你回宫。”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孤给你带了很多药,你快看看有没有哪些是用得着的。” 太上皇在一点点的试探,想要靠近 ,看他一脸防备又停住。 九弛太上皇的眼底,只看得到施纤纤,像是一点也没注意到床上还躺着另一个女人。 施纤纤懵懂的摇摇头,她在九弛呆的时间不长,也没机会跟这个所谓的太上皇见过面。 这是十多年来第一次,冲击力太大,她半天回不过神来。 “怎么就满眼陌生了呢?当初,孤承诺会回去娶你,回到九弛却因为发生内乱脱不开身。” “等到孤平息纷争再回大丰迎接你,得到的消息却是施圣医已将你嫁给他人,并且你已经为他人生下孩子,大出血意外去世的消息。” “孤不相信,施圣医带孤去了你的坟前,上面镌刻着他亲手撰写的爱女施纤纤之墓。孤不得不信,在你的墓碑前整整陪了你一个月,最终心灰意冷回了九弛。” “最近端亲王那边传来消息,说你还活着,并且为孤诞下一女,你知道孤听到这个消息有多么的高兴吗?” “孤派了小皇帝和摄政王去迎接你们,日也盼夜也盼,没想到端亲王会按捺不住对你们下杀手。” “纤纤你放心,你们母女回家了,这一次孤一定会好好的护着你们,弥补曾经错失的那十几年!” 太上皇说的掷地有声,施纤纤却胆战心惊。 这意思是……不打算放她走了? 第276章 来不及听你说爱我 施纤纤对太上皇说的那些是陌生的。 她面对他满目的深情,也是一脸懵逼。 十多年前,刚重生后不久,她担心过此类画面出现。 那时候的她很慌很乱,记忆全失,怕那一天蹦出个糙汉子说是她相好的要带她回去。如今白驹过隙,再发生曾经惶恐的事,她却一脸淡然。 “抱歉,太上皇,您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我出事以后失去了之前十六年所有的记忆,记得的是重生以后的其他人和其他事。” 而你的缱绻深情对应的是曾经的原主,她已经在为你生孩子的那一刻,死去了。 “纤纤,孤知道你是在生孤的气,气孤这十几年没有找到你和女儿。你尽管发泄,孤什么都愿意承受。” 太上皇继续往前,走至床边,终于看到床上还躺着一个妙龄女子。 她的脸色苍白,连唇瓣都失去了血色。 “她,她就是我们的女儿?”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太上皇惊喜的看向施纤纤。 能跟他同床共枕的人,自然只有他们的女儿。 她听暗卫来报,孩子好像受了伤,脸色才会这么的差。 急忙从带来的口袋中翻出一粒大补的 药丸,“这是国师不久前炼制的益气补血丹,快给女儿服下。” 太上皇的声线发颤,像是一下收获了两个大宝贝,喜不自胜,又隐隐担心会失去他们。 施纤纤摇了摇头,她的面无表情,跟他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受了伤需要良好的睡眠,太上皇的心意,还是等她醒了之后亲手交到她手中比较好。” 施纤纤的心里有过人,就是太上皇手口中的端亲王,不过却也已经是过去完成时。 如今她的规划是好好的护着白引歌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至于感情一事,她暂时不想提。 眼下的麻烦是太上皇对她一往情深,可他之于她,却是一个陌生人。 “纤纤,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孤的心会很痛。本来有些事,孤不想告诉你,可你若是误会孤这十六年来骄奢意淫,后宫嫔妃成群过的很舒服,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太上皇看她一脸漠然,心急如焚。 他知道她这样的情绪是正常的,可是他为他苦守十六年,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回报。 施纤纤闻言,目光淡淡的看向他,“据我所知,太上皇除了膝下无子嗣,这些年应该过得都很好,不 知为何何出此言?” 卖惨也得有个限度,堂堂一国皇帝,还能怎么个惨法? “你也知道孤这些年来无所出,你当真以为是孤身体有恙?若是如此,你又怎么会有我们的女儿?” 说到这个话题,太上皇陷入了悲伤之中。 原本璀璨如黑曜石的眸子,一下失去了光彩,暗沉又阴郁。 施纤纤只觉得后脊背一凉,悚然一惊。 难道不是这样的?他去请白引歌回来,不就是为了治疗隐疾? 这些年九弛全国,举国上下都在为他寻找这方面的大夫,这是人所皆知的事,他现在想洗白什么? 如果说施纤纤之前对他的态度,淡的像应付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现在听到他一番自白的言语,心里隐隐的对他生出一些不耐烦和厌恶。 他如果真的深爱原主,后宫不会嫔妃成群,也不会大张旗鼓去到处寻名医治病。 如今找回自己的亲生女儿,再假装对亲生女儿的母亲一往情深,怕是想塑造一个慈父情深的角色,让女儿好接受自己。 他虽然看着风光,是九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上皇,可实际上,他的权力已经被架空的差不多了,管事的几乎都 是端亲王和他手下的人。 她找回女儿,想的不过是让她联姻,生下延续他血脉的皇孙,再借此把权力夺回自己手中。 这些年端亲王一直跟她灌输这个理念,施纤纤分析后,觉得比太上皇一片情深的可能性大,心里的天平往端亲王那边偏了偏。 “纵然嫔妃成群,可是孤从未碰过她们。那是先帝塞给孤的,孤无法推辞,但可以管住自己的身心。” “孤承诺过你,这辈子就只有你,永远不会食言!” 施纤纤的眼底闪烁着复杂的光,太上皇读不太懂,但还是遵照自己的内心,把自己潜藏了十多年的心里话一并道出。 她一下怔住,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内心被焚成一片焦土。 这种很容易调查清楚的谎言,一击就碎。 随便找个宫人都能戳破真相。 所以…… 这些年来他当真为他守身如玉,一个人都没碰过? 内心的防御堡垒,在一瞬间崩塌。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说明,太上皇这一辈子就只爱过原主一个人。 他不是不能生育,而是因为只想和原主生孩子,所以刻意称自己身体有恙——哪怕会被全国的人民嘲笑,他也毫不介意。 这是如何的情深似海,才能让他在她亡故后,一如既往的坚守这么多年? 施纤纤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在感动,还是原主残留的感情在作祟,泪水瞬间如决堤的洪水,凶猛的滚落下来,想收都收不住。 “纤纤,你,你别哭啊!孤说这些不是想惹你难过,孤,孤是看到你太激动了,想告诉你孤这些年都在想着你,都还爱着你……” 想要抱着她,又因为中间横着一个白凤玉,太上皇面露焦色手足无措。 原本威风凛凛的一代帝王,此时滑稽的像个情窦初开,犯了错的少年,看的施纤纤眼眶越来越热。 “晚了!已经晚了!” 哭哭啼啼的替原主开心,又替原主伤感。 高兴的是原主这辈子能有这么个死心塌地的男人爱着她,她不枉此生。 伤怀的是,这些话原主再也听不到了,听到的是她这个冒牌货。 她不爱他啊,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不晚了,你看我们还年轻,未来还有几十年可以一起过。” 太上皇不明白她的意思,单纯以为她在闹别扭,着急忙慌的安抚她,“我们的一辈子,才刚起了个头,纤纤,还来得及,真的还来得及!” 第277章 卖乖收买太上皇 “唔……” 白凤玉觉得耳边很吵,一直有声音,像是苍蝇蚊子在振翅乱飞。 她睁开眼睛微微一动,只感觉心口处火辣辣的痛。 “娘,我,我还活着吗?” 眼角余光瞥见,左侧床边有一个男人,白凤玉的心思通透,觉得这个男人气度不凡,又穿着华丽的外衫,想来不是他那个便宜爹,也是他便宜爹派来的重臣。 为了展示自己孝心一片,天地可鉴,白凤玉偷偷的在被子下面拧了自己一下,挤出两行热泪。 “嗯,没事了。” 原本哽咽的情绪,在白凤玉醒来的那一刻,被施纤纤给隐藏起来。 她故作慈爱的将目光转移到白凤玉的身上,温柔的伸手,用温热的指腹替她擦去滴到耳旁的泪珠。 “娘……真是太好了,我们都还活着!我真怕我们久别重逢,来不及在您膝下尽孝,就要天人永隔。没想到上天庇佑能让我死里逃生,往后余生,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孝顺您和父皇。” “好好,乖女儿。” 一旁的太上皇,听到白凤玉早已承认了他,激动得眼眶湿润。 孩子肯定很想认祖归宗的吧。 想来在临西侯府过的日子肯定辛苦,既然回来了,他会给她最高的荣宠和富贵。 “女儿?”听到太上皇的话,白凤玉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 向施纤纤,“娘,他,他就是女儿的父皇?” 施纤纤在心底冷哼,姑娘,戏太过了啊。 那么大一个活人杵在你身边,你一早就发现了吧? 故意视而不见,说一番好话,不过是为了博取好感。想来她大概已经猜到了太上皇的身份,所以故意演了这一出。 难怪自己当初被迷得团团转,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演技送到现代,那就是妥妥的小金人获得者。 “是……” 施纤纤在心底吐槽了片刻,正准备纠结的回答,太上皇忽然在床边坐了坐,体贴的给白凤玉掖被角。 “孩子,孤就是你的父皇。你放心,孤知道刺客是谁派来的,端亲王无法无天,以为孤真的拿他没有办法了!” “父皇会为你讨回公道,你先好好养着,等你能下床走动了,孤接你回宫,正式册封你为九弛长公主。” “若非九弛历史上没有女帝,父皇还想让你继承皇位。” 太上皇语调里对端亲王特别不满,甚至想要改变历史,让白凤玉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女帝。 白凤玉又惊又喜,这一次的刺杀倒是让她因祸得福了。 “父皇,女儿回来找您,并不是看重荣华富贵,而是得知您一直都是一个人,想要承欢膝下尽尽孝道。” “如今我们一家人团圆了,这便皆大欢 喜。女儿不想您难做,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这就够了。” 装的洒脱,好像是一切为身外物。 太上皇并不了解白凤玉,被她的一番话感动的无以复加。 “这是你应得的,如果能早几年找到你,如今的小皇帝就不会存在。” “这九弛的天下是咱们家的,等你好起来了,孤会召集九弛最有名的勇士给你挑选,你尽管选自己的意中人作为终身伴侣。” “你虽是女儿身,孤给不了你皇帝做,但你的孩子却可以,这是孤对你们母女的补偿。你还想要什么,只管提出来,孤全满足你!” 一副女儿奴的样貌,太上皇是真的高兴,嘴角弯弯,将他冷酷的脸衬托得柔和了几个度。 施纤纤在一旁淡淡的看着,心底有复杂的情绪涌动。 不管太上皇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一刻的真情实意,做不得假。 她的歌儿,从小就没有感受过父母的温暖,会不会隐隐的在心底期盼这一刻呢? 施纤纤恨极了白凤宇的鸠占鹊巢,当初是自己错认她,但她没有说明将计就计,利用自己的手几次三番对付他的歌儿。 如今更是利用歌儿的身份,夺取属于他人的幸福。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当初白凤玉的母亲就是个小三儿,登堂入室,害死了原主。 施芊芊越 想越生气,若非白引歌此时的身份不能暴露,她恨不能让太上皇治白凤玉一个死罪。 白凤宇懂事的摇摇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虽然脸色苍白,但形容样貌表示自己此刻很满足。 太上皇越看她越喜欢,这是体内流着他血脉的他的亲生女儿啊。 爱屋及乌,他连下三道圣旨,长公主在皇宫内可拥有一座宫殿,命名权交由长公主。长公主不用令牌,可自由出入皇宫大内,并乘坐专属轿撵。还有便是赏赐不少的金银珠宝,瓷器玉石,绫罗绸缎。 白凤玉表面上装的云淡风轻,内心却在欢呼雀跃:来了来了,她期盼已久的幸福生活终于来了。 但是仅仅这些还不够。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端亲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拥有多庞大的势力,这些等她好一点的都要需要去了解一番。 到底是对付还是拉拢,也是她现下需要考虑的问题。 “你受了伤,好好歇息。纤纤,我们换一个地方说话,可以吗?” 太上皇见对女儿的安抚工作做好了,现下应当好好的谈谈他和施纤纤的感情问题。 “还请太上皇现在就是帮我照看凤玉一会儿,我这就下去安排谈话的客房。” 施纤纤翻身下了床,脚丫子往鞋里塞。 她心底不太得劲,想要去问一问白引歌想不 想见自己的生父。 如果想见的话,她可以做一些安排,让他们父女俩见一面。 “好,好,孤等你。” 施纤纤说什么太上皇都说好,只要她还肯理他。 穿好衣服,太上皇将带着自己体温的毛披风取下来给她披上。 “外面天寒地冻,小心着凉。” 施纤纤的身子一震,眸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有推辞。 门一推开,挟裹着浓重湿气的冷风袭面而来。 施纤纤紧了紧披风,把自己裹在温热之中,大步流星的往白引歌他们的客房走去。 天边泛起第一丝鱼肚白,静谧的驿站,只有她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从白引歌那儿得到答案,施纤纤又快速的折返回去,怕自己不在,白凤玉趁机给太上皇灌诸多迷魂汤。 “太上皇,房间已安排好。” 两人去了一间空置的客房,太上皇让他的护卫之一守着白凤玉。白引歌做丫鬟打扮,在两人进门后,端着热茶进了门。 如果原主还在的话,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他肯定想要见一见。 白引歌是想成全原主,却不料,一进门就听到太上皇在提她的名字。 “听说驿站住了一位叫白引歌的,是凤玉在临西候府的姐姐?” 施纤纤微微一怔,总觉得太上皇此时提白引歌不是什么好事。 第278章 对亲生女儿严刑拷打 “有,她是大丰太子侧妃……” “区区侧妃,竟敢在咱们女儿头上动土!孤要把她抓起来严刑拷打,让她后悔跟她那个母亲作的恶!” 施纤纤话没说完,太上皇冷酷的将她打断,话语里的情绪极度不满。 白引歌正在将茶盏从托盘上端下来,听到这话手一抖,啪嗒一声,热茶泼撒在桌面上。 “有没有烫着?” 施纤纤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是上前去拉白引歌的手细看。 太上皇的目光,这才落到白引歌的脸上。 不看还好,一看到她那一双跟年轻的施纤纤神似的眼,他一下愣住。 “纤纤,这位是?” 惊疑不定的开口,对上白引歌那微冷的目光,太上皇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一般的不舒服。 他想看着她,又怕看着她。 “我就是你口中十恶不赦的白侧妃。” 淡然开口,情绪不见丝毫起伏。 白引歌看着施纤纤为她擦去飞溅在手背上的几滴热茶,一把握住施纤纤的手,“没事,都洒了。” 两人的互动看似普通,却潜藏着真正的温情。 太上皇的脑子里瞬间炸开一团名为疑惑的烟花,他看看白引歌,再看看施纤纤,两人的相似度在他眼中不住的攀升。 他心下骇然,有了 个大胆的猜测—— “这位是我的干女儿,太上皇刚才说要做什么?” 施纤纤不能再忍受白凤玉借任何机会伤害白引歌,她目光微寒的看向太上皇,眼里的刀子蓄势待发,一副太上皇敢再说一句狠话,就能将他扎成刺猬的模样。 她和白引歌一直在考虑这件事要不要让太上皇知道,毕竟一旦他对假女儿有了感情,后续的问题处理起来就会变得麻烦。 但同时他们也担心,万一太上皇演技不好漏了陷,那白凤玉这个假公主就白塑造了。 如今给的这些消息不算明显,却又很突兀。 太上皇刚才那一刻的震惊,大概是察觉到什么,施纤纤才会借此机会做出提醒。 “她……她才是?” 未完之言说的不明确,但在场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仔细一想,白凤玉和他以及纤纤没有一丝相同,而眼前被白凤玉骂成毒如蛇蝎,实际却被施纤纤捧在手心疼。 太上皇很睿智,很快反应过来,要向施纤纤求证。 “她是这个世间我最宝贝的人,太上皇要罚,连我一起罚便是!” 施纤纤没有回答,而是握着白引歌的手,要求连坐。 这一刻太上皇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自己也是身处漩涡中心的人,一下就醒悟他们狸 猫换太子的真实意图。 啪—— 冷不丁的扇了自己一耳光,太上皇一点架子都没有,“纤纤,是孤说错了话,孤自罚。”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白引歌,难怪他一看到白引歌就有些不对劲,原来这是血脉相关的亲情呼唤。 刚才施纤纤离开后,白凤玉明里暗里说白引歌坏话,说白引歌抢她夫君,对付对她恩重如山的祖母,还使计让她下嫁燕王。 明明从前是高攀,被封公主后,白凤玉用词大胆,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冒犯了燕王。 她说自己不受宠,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不敢再回临西侯府那个地狱,偷偷来九弛认亲,遭遇了很多危险。 太上皇听的满是心疼,恨不能将所有珍贵的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弥补她。 结果! 白凤玉说的都是假的,被她诋毁至深的那个孩子才是他亲骨肉。 呵呵,敢这样对他的孩子,等她失去作用,他会让她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人间地狱! “太上皇能有什么错,不过是不守诺言让人枯等十月,又险些害死自己的亲骨肉而已。” 施纤纤看他如此卑微,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当年他能出现在原主身边,她就不会在生孩子的时候被白凤玉的娘给害死了! 虽然自己可能不 会穿越到原主身上,但原主至少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白引歌也不用受这么多的罪。 施纤纤心疼原主,心疼到自己不曾参与她的世界都甘愿。 可惜生活没有如果。 一切已经发生,错误和痛苦都已经造成,而今能做的就是护住白引歌和夜煌,以及他们的孩子。 “纤纤,你听孤解释……” 太上皇看她话语里满是埋怨,就知道这事一时半会翻不了篇。 “不必再说了,我不想听。太上皇若无事还是回宫去吧,您在这那位不得安宁,不知道前后要派多少探子过来。” “顺势把你女儿也接回去,等她好点了,认祖归宗流程走一遍,亲下诏令册封,咱们的太子殿下才能将人迎回去!” 白凤玉的作用,到此也就用完了。 九弛水深火热,不宜多呆,等到了那时,她会跟着西南王和白引歌一起回西南封地。 “纤纤,你一起吧!孤知道你需要时间来平息情绪,孤希望你冷静下来后,能第一时间听孤……” “好!” 这一趟她势必要一起,不然她留下来了,端亲王还会来搞幺蛾子,会拖累夜煌和歌儿。 不等太上皇说完将他打断,他不见一丝恼怒,反而高兴的咧开嘴角,笑的像个孩子。 “那孤这就去安 排,排场要足够大,让九弛所有的子民都知道,孤的妻子和女儿,回来了!” 太上皇的妻子只有太后。 白引歌听到这微微诧异,他的意思是,这些年来,他都没有立过皇后? 注意到白引歌的目光,太上皇怜爱的看向她,“你们放心的在这呆着,孤会派人铁桶一般的保护起来,再也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虽然不太清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但他想保护自己女儿的心跟施纤纤是一致的。 “……谢谢。” 白引歌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才好,刚才她很生气,这一刻又有些小感动。 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快回去休息吧,为了避人耳目,夜煌没跟来,肯定在房间里心急如焚。” 施纤纤觉得谈话到此差不多该结束,替白引歌披上披风要送她回房。 太上皇眼巴巴的看着,眼底流露着渴望,像是极力想为白引歌做些什么。 “手太僵了,系带系不成功,太上皇帮个忙?” 不知道是不是受原主情绪影响,施纤纤无法对他那委屈的模样置之不理,留了一件小事让他帮忙。 太上皇整个人瞬间如同烈阳,恨不能散发全部的热量温暖母女量。 给他根狗尾巴,他能剧烈的摇晃断。 “好好,孤来,孤这就来!” 第279章 进去了 白引歌微微低着头,看着太上皇保养得宜的手战战兢兢地保持不碰她的姿势,给她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呼……好了!” 太上皇神经绷紧,手里捏着的像是全国经济命脉,一碎全国人民就得喝西北风啃土。 完成后,他后退两步,大吐滞留在胸口的浊气。 那一刻,白引歌的心加速跳动起来。 她想到了自己在现代的爸爸。 读幼儿园的时候,他每天上学前会给她系好校服的领结,小学的时候给她系红领巾,中学给她系好头盔的安全绳。 她以为自己已经尽可能的适应这里了,可是某一时某一刻汹涌而来的记忆,还是会如滔天洪水一般将她淹没。 眼泪不受控制的汹涌而下,吓的太上皇手忙脚乱,“哎,孤弄疼你了?不对啊,孤都没有碰到你……” 白引歌一个跨步上前,轻轻的抱住手足无措的太上皇,哽咽道,“谢谢您。” 如果原主还在,这一刻她最想做的事,便是这样吧! 太上皇僵如石雕,没想到白引歌会忽然靠近自己,还做如此亲昵的举动。 在他反应过来后,准备回抱自己失散十六年的女儿,白引歌已经抽身离开。 夜煌等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眉眼一眯,狭长 眉眼里泛着幽深的光,神色莫名。 “等太久,你没回来,我担心。” 看到白引歌朝自己走来,他伸出骨肉匀称的大手握住她微凉的小手,给她哈着暖气搓了搓。 太上皇循声转过身去,夜煌朝他颔首示意。 太上皇想起白引歌是夜煌侧妃,看他们如此恩爱,他的眼睛眨了眨,满眼的感激,“谢谢你照顾……” 后面的话自动消音,但大家都知道是什么。 夜煌淡笑着回应,“应该的,我是她丈夫,分内事。” “不能离开太久,不然那边会起疑。” 施纤纤看气氛还算融洽,忍不住出声提醒太上皇,还有个麻烦要提防。 “你们回去歇着吧,继续你们想做的事,等天大亮之后我们就会回都城。” 白引歌还要给西南王进行手术,这事搁古代可是生死存亡的大事件,一个不好出了意外,那就是与整个西南封地为敌。 施纤纤担心的同时,相信白引歌的医术。 她要是没有金刚钻,也不敢揽瓷器活。 “这么快?”没想到行程如此紧迫,白引歌怕她回去遭遇危险,微微蹙眉,“你们先别走,我让夜煌回去拿点东西给你们防身。” 已知现在端亲王势力独大,表面上敬重太上皇,实际 上他的爪牙渗透到了各司各部门,就等着彻底推翻太上皇的那一天。 宫内看似安全,却是龙潭虎穴。 施纤纤感动的点点头,太上皇也受宠若惊,“这,这是有孤的份?” 白引歌淡笑着“嗯”了一声,夜煌轻搀扶着她离开。 施纤纤在他们离开后,叹息,“这孩子嫁给太子之前,吃了太多的苦,如今算是苦尽甘来了……” 太上皇一听这个就心痛,他把白凤玉说的身世往白引歌身上一套,就知道她在那个临西侯府有多么的凄惨。 一想,心脏痉挛一般的抽痛。 “还好,她回家了。” 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太上皇在心底暗暗做下决定,等摆平端亲王之后,他要用尽一切来弥补曾经的遗憾——他会给她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有太多的话想说,太多的事想做,但现在不是好时机。 太上皇按捺下澎湃的心潮,想着等下回到那个毒妇身边要怎么暂时安抚她。 夜煌很快去而复返,拿了解毒丸两瓶,还有一些速效麻醉针递给两人,并详细说明了使用方法。 他的气场收敛了起来,但整个人一如既往的有气势,宠辱不惊,天家的气度尽显。 人家说岳父见女婿,越看越挑剔。 可太上皇 看夜煌,却越看越喜欢。 见夜煌要走,他哽咽的叮嘱他,“这些日子,就麻烦你照顾……她了。” “不麻烦,她是我要照顾一辈子的人,你们只管放心去做你们要做的事。” 浅淡勾唇,夜煌在岳父岳母面前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回了客房,白引歌窝在床上,只露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 夜煌接下披风,掸去风雪,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见到父亲了,感觉怎么样?” 白引歌嫌弃的努了努嘴,“刚去就说要弄死我,你说呢?” 夜煌揉揉她柔软的发,笑着打趣她,“太坏了,不然趁现在他身边没人,为夫去把他套个麻袋绑起来打一顿给你出出气?” 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都担心的拿出自己珍藏的宝贝了,还能不喜欢。 “粉红色的麻袋有吗?我对这种事要求蛮高的!” 果然,一说要给她出气,她就偃旗息鼓。 “这个需要定制,那就委屈娘子再等等,等做好了……一起动手?” “得了吧,你就知道敷衍我!说正事,这里足够安全吗?西南王的病情不能再拖,多一天,癌细胞就有扩散的危险。” 这走了半个月,她心底一直牵挂着病人的病情,有机会了,她希望能尽 快手术。 “比外面安全,你要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为夫为你护法。” 那个异空间他是知道的,想来也要进去里面。 只要他守好外围…… “这可不行,大手术我需要助手,也就是你!欢儿和楚焰守着就行,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太上皇来了,那位那边肯定不敢造次!” 两人一合计,这事可行,立即派楚焰去把西南王请来。 大手术前不能吃喝,碰巧西南王最近吃不下,就喝了一点稀粥,早都消化干净了。 已经科普过手术的过程,对于要被麻醉一事,西南王很配合。 白引歌和夜煌吃完早膳后,让欢儿和楚焰守在门口,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开门进入。 欢儿和楚焰对看一眼,郑重的点头应下。 一切准备就绪,白引歌先把夜煌送进镜子里的实验室,再送西南王,最后她自己探入半截身子。 “你怎么不一起进来?” 夜煌并不知道她会被卡主,只看到她的上半身悬浮在半空,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一伸手就要将她拉进来。 “不是,我进不来。” 白引歌刚想解释,就感觉到卡在自己腰身上的禁锢一松,涟漪一般荡开后,她被夜煌牵引着完整的进了实验室。 呃,这就进来了? 第280章 他的不安 不真实感让白引歌愣了愣,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下半身,再跺了跺脚,证实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 “之前走水那次,你被卡住进不来,所以留我一人是吗?” 看她满目惊讶,夜煌想起了上次被人纵火,整间屋子熊熊燃烧,白引歌为了救他把他送进这里,自己却独留火海。 当时她支支吾吾没说清楚原因,这一刻夜煌知道了。 心脏一阵剧烈的收缩,心情就像是回到了火海当天,再次失去的恐惧感如同一张密实的网将他牢牢网住。 看夜煌又开始后怕,白引歌头脑风暴剧烈,想着能安抚他的言辞。 “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能成功进来了!等有下次,咱们就能一起躲灾了,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快步上前,在夜煌脸颊上吧唧亲一口。 白引歌澄澈的大眼睛亮晶晶,努力的告诉夜煌过去的事不必再提,要好好珍惜当下。 夜煌一出手将她紧搂在怀中,脑袋埋在她的脖子间,声音暗哑,“可千万别有下次了,我不想再心跳停跳一次,那滋味不好受。” 感受着他的炙热温暖,像是捧着一颗真心要放进她的胸腔,白引歌用脸颊蹭了蹭他,“嗯,我们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定是她救的 人累积到一定数量了,这庇护空间才会对她大开。 “时间不等人,皇叔的手术是个大手术,需要很长的时间,我们准备开始吧!” 一想到这,救人成了第一要务。 “好。” 夜煌知道此刻什么最重要,他看了眼安静躺在病床上的西南王,有些担心的问道,“你确认把他剖开后,他还有命活?” 他是信任白引歌的,但这种开胸腔的方法于他们古人来说,就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他们只知道人的身体被破坏掉,一定会死。 却不知道西医的存在,可以把人体坏死的部分切除,再缝合创造新生。 之前他的手臂毕竟不涉及重要脏器,夜煌怕有什么闪失,白引歌是想救人,却会成为西南封地最大的仇人。 “手术都存在一定的风险,我不能告诉你我百分百成功,但我会尽我百分百的努力!” 本想调侃一句,出事不是还有你,又觉得不吉利。 白引歌在战争区做过一年的流浪医生,大.大小小外科手术一天不低于五台,最长时间的一次是开颅手术,从下午三点进行到凌晨五点。 她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头重脚轻,头晕眼花,整个人都虚脱掉。 食道癌手术没那么复杂,从左胸后外侧切 口,是最常用的切口之一,切除肿瘤物,重建食管及吻合方式,预防严重并发症吻合口瘘。 因为食管癌术后要将胃提到胸腔和食管吻合,如果吻合口张力过大或合并有感染,就有可能发生吻合口瘘。 有些愈合不好,会导致吃东西的时候漏出去。 她相信自己能做到最好。 严格按照一般手术操作,带着夜煌去无菌室换上手术服,戴上手套和口罩,推西南王进手术间。 白引歌把自己需要的医疗器具摆好,手术的时候让夜煌按顺序递给她。 噗—— 泛着寒光的手术刀切入西南王皮肉,划拉出一条整齐的切口。 手术时常三个小时,具体内容纷繁不赘述。 “好了!” 等到缝合完最后一针,打结剪线,白引歌如释重负的大舒了口气。 这期间,夜煌全神贯注的配合她,在她不需要东西的时候紧张的看着她操作,感觉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尤其是手术做完后,白引歌去除身上染了血污的防护服,他悄悄摸摸的用食指覆上西南王的鼻尖,去探他的鼻息。 温热的,还活着! 狭长的凤眸惊喜一亮,像是被乌云遮盖住的星河带一下露了出来,璀璨夺目。 白引歌侧目正好看见这一幕, 忍不住嘴角弯弯的调侃他,“怎么,怀疑你家娘子技术啊?” 夜煌去到她身边,就像在看一个宝贝疙瘩,“娘子太厉害了,当着不是华佗在世?不,应当是仙人为凡人渡劫而来?” “是啊,我就是仙女来的,等完成了救人的名额就会回天上。到时候你想我了,就可以放孔明灯……” “不回。” 已经洗好手准备休息的白引歌,冷不丁的被夜煌一把抱住。 他抱的很猛,用力却很轻,大概是一碰到想起白引歌是有孕在身,胎象不稳。 “你是我的娘子,你只能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能去。” 夜煌第一次这么切实的感觉到,白引歌跟他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会的这些,以及这个秘密基地,都是他心底不能触碰的逆鳞区。 她不解释,他不会逼她。 但他抗拒她明明在身边,却有可能消失的可怕未来。 感觉到夜煌情绪不对,嘴瓢的白引歌咬了咬唇,“逗你玩的,我要是仙女,我前期还能被打压的那么惨?欺负我的人,早被我变成猪了!” 心湖一荡,掀起惊涛骇浪。 白引歌本来想着昨晚手术试试看,拉开房门能不能回自己的世界。 她好不容易能进来了,下一次是不是自己就能回去了 呢? 可看到夜煌这副怕被抛弃的模样,她的心蓦地一疼,就像是被一根尖细的针刺透了整个心脏。 如果能回去……她会义无反顾的回去吗? 回去意味着脱离这具身体,离开夜煌和孩子,她真舍得吗? 心脏疼的像是要爆炸。答案不言而喻。 可她还是忍不住期盼可以回家,她真正的家,有她亲人朋友的地方…… “不要离开我。” 夜煌搂着她,只说这一句。 她不知道他午夜梦回,有多少次梦到这个地方,梦到白引歌站在门后拉开门,开心的朝他挥手,“夜煌,我该回家了,拜拜。” 他看不清门后的世界,可他直觉那边才是白引歌真正的家乡。 “别走!” 无数次,他在梦里苦苦哀求,她骂他自私,说他不可以用爱的名义禁锢她。 最终她还是离他而去。 如今这一刻,如同噩梦重现。 夜煌抱着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白引歌恍然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大了,急忙柔声安抚,“不走不走,有你有孩子还有我们的家,我能走哪去。” 小手在他背后拍了拍,白引歌换了种说辞,“而且,就算我真要去哪里,我也会带着你。不要不安好吗,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第281章 勾结 西南王需要连续24小时输液,营养液、消毒液,还有生命体征检测,无法离开实验室。 麻醉后2—4小时左右醒来。 麻醉之前白引歌已经告知过他,醒来后也得佩戴眼罩,美其名曰保护他的眼睛,实际上是为了保守她的秘密。 看时间还早,夜煌和白引歌从镜中世界出来看了看,一切正常。 太上皇亲临,迎接白凤玉回宫,整个驿站都沸腾起来,连扫洒的仆役都列阵相送。 乌达剌和小皇帝离开前,来找过他们。 “白白你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按计划进行。” “你且放心的在这里呆着,这里暂时特别的安全,炮火都会某人吸走了。” “答应我的事你可千万别忘了啊,不然朝臣一催,我就心慌。” 小皇帝想说的话很多,白引歌归纳总结出最重要的三点。 “知道的,你才放心,有我在包你儿孙满堂!” 白引歌那一刻感觉自己就是送子娘娘在凡间的使者,话说的很满,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乌达剌和夜煌的脸色,一致出奇的黯淡下去,甚至冰封。 “好的,靠你了!” 偏小皇帝还是个没眼力见的,伸手想跟白引歌击掌,被乌达剌提溜着衣领往外拖。 “哎, 摄政王你干嘛啊,我话还没说完……” “再说你就有生命危险了,懂?” 听到外面渐行渐远的威胁声,白引歌惊诧的看向夜煌,见他面上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娘子,你看乌达剌误会你的意思了,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白引歌在心底呵呵,心说你有本事别忍的青筋迸露,我就信你大气。 “就是,我要生的也只能是你的孩子,想什么呢!” 不过此刻不宜扯老虎须,最近某人晨起的反应很大,刚开荤不久就遭遇怀孕,还胎象不稳—— 白引歌有预感,某人可能得禁欲十一个月! 惹不起惹不起,还是哄着来。 一顺毛,夜煌的情绪缓和不少,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一起去看看皇叔吧,我还是有点担心。”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白引歌和夜煌让欢儿和楚焰继续看门,携手进了镜中实验室。 进去守了不到十分钟,西南王醒了过来。 白引歌检查他各项反应和机能都没有问题,告诉夜煌暂时可以放心,等伤口恢复好了,过段时间需要放疗和化疗。 只要能克制癌细胞扩散,西南王再活个三到五年完全没问题,甚至可以更久。 一晃七日过去 。 西南王早就搬出实验室,在他自己的客房修养,白引歌每日给他挂水消炎,隔两三日换药检查伤口,注意他有没有并发症。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西南王没有并发症,伤口也愈合的很快。 第八天,宫里传来消息,不日就会进行滴血验亲,让白凤玉认祖归宗。 流程走完,太上皇将会举办最盛大的欢迎仪式,昭告天下他有亲生女儿了,将会是九弛最美丽最高贵的公主。 这也就意味着,她们在册封之后,就可以悄悄替换掉白凤玉再往回走。 白引歌看了眼夜煌的手,夹板自打来了九弛就被取下,最近每日由她守着复健,右手的握力已经大有改善,能抓着她的手不松开。 楚焰和欢儿在这些日子,成了他们最大的乐趣。 两人互看不顺眼,干什么都能蹦两句。 按照现代的话来说,楚焰是专属于欢儿的杠精。 比如欢儿吃到什么好吃的要跟白引歌分享,楚焰就会在一旁冷哼,“外面买的不知道干不干净,也敢拿给白侧妃,你的心比不远处的池塘还大!” 欢儿不敢给白引歌吃了,楚焰就会一把躲过去,“买了不能浪费,我可以帮你吃的,不用感谢我!” 再比如欢儿学 写字,白引歌在一旁教她,楚焰会冒一句,“舞刀弄枪不好吗,非要舞文弄墨,自己又不是十项全能的料,看你写字跟蚯蚓爬一样的难看,你不会吃不下饭?” 欢儿被他气的捏着毛笔追了他几个院子,最终以楚焰破财免灾,买了一大撂字帖算完。 白引歌看着楚焰别扭的表现,多次跟夜煌吐槽,“楚焰追人的这手段太差劲了,你不用自己丰富的经验提点提点他?” 夜煌看白引歌笑眯了眼,却深谙这话里多机关,吧唧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没有经验,我自己都一团乱麻,无能为力。看娘子的样子倒像是经验丰富,不如娘子去开导开导他?” 这男人腹黑啊,还不着痕迹的试探她一把。 白引歌咬了他手臂一口,“我整日关在临西侯府,你让我上那积累经验?太子若是不介意,倒是可以趁肚子没大起来之前,好好的在九弛找几个美男……” “子”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报了个满怀。 每次因为两人,他们都要唇枪舌战试探一番,然后发现越说越气人,不如只搬跟板凳看戏来的舒心。 白引歌心底有些介怀夜煌的过去,他也会偷偷担心,在认识自己前,白引歌心底曾对某些人芳 心暗许——比如她走的很近的罗超。 罗超在摄政王的打点下,在仙松关开了家药铺,继续救死扶伤。 白引歌时不时去看他,给他送药,夜煌表面上笑呵呵,心底却有些吃味。 所以身处爱情中的人智商为负,哪怕明知罗超处处不如自己,但一想到他曾是白引歌黑暗岁月里唯二的光和热,夜煌就有些梗。 好在罗超的药堂上了正轨,白引歌不去了,夜煌这才舒了心。 他们在仙松过的一片惬意,宫内却是波诡云谲。 等到滴血认亲第三日,宫里还没传来任何消息,夜煌和白引歌觉得不对劲,施纤纤快马加急的回到驿站。 “出事了!快走,你们快离开仙松,离开九弛!” 施纤纤面如菜色,甫一进门就要他们赶紧撤离。 白引歌和夜煌想弄清楚原因,但看她不停的催促,像是后面有大部队追,两人忍下心头不安,招呼手底下的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白凤玉昨日在认亲典礼上刺杀太上皇,太上皇重伤昏迷,端亲王下令诛杀九弛新晋长公主!” 上了马车,施纤纤这才将意外娓娓道来,“端亲王已经知道我们狸猫换太子,他已经派兵来围剿你们!白凤玉早已和他勾结,我们中计了!” 第282章 该你受着 风平浪静一瞬间被打破。 夜煌和白引歌震惊的看向施纤纤,他们明明计划的天衣无缝—— 除了大顺帝和他们身边的人,没人知道真假公主的事。 “端亲王拉拢了白凤玉,两人暗度陈仓。如今小皇帝和乌达剌被困,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 “小皇帝承诺会护着太上皇,你们先去西南待一段时间,等小皇帝和乌达剌解除困局,再继续之前的计划。” 施纤纤边说,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放不久前刚发生的鲜血淋漓的一幕。 冠上华服的白凤玉,头顶尊荣凤冠,蒙着九弛特有的面纱,在端亲王和小皇帝、乌达剌三个见证人的见证下,取了指尖血。 滴答。 殷红的血珠滚落到瓷碗中,妖艳的如同一抹烙印在胸口的朱砂痣。 太上皇高兴的跟着上前,看着自己的血和她的缓慢融合,那一刻他的眼底满是满足。 变故就在血液融合的那一刻发生—— 白凤玉忽然从袖子里拔出泛着冷光的匕首,在太上皇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不带犹豫的,噗的一声刺入他的胸膛。 “去死,去死!” 偌大的空间响彻她歇斯底里的诅咒,白凤玉一击之后想要再补刀,被快步疾走的端亲王捉住纤纤手臂拿下。 “本王 怀疑这公主是假冒的,是大丰派来刺杀太上皇和皇上的尖细,本王这就带她下去严加审问!” 端亲王不由分说带人离开,施纤纤在一侧看到太上皇情况危急,她穿的是太监装,急忙扑上去对太上皇进行紧急抢救。 白凤玉力气小,也不知道人体要害在哪,避开了心脏。 但匕首上有毒,若非白引歌提前给了他们万能解毒丸,太上皇今日怕是救不活了。 小皇帝大叫着要太医,乌达剌紧随端亲王身后,想要插手审问之事,却被端亲王的人堵了回去。 等到处理好太上皇的伤,乌达剌让她赶紧出宫,通知白引歌和夜煌撤离九弛。 他怀疑端亲王在大丰皇宫有内线,知道白引歌的真实身份。 如今将计就计,要白引歌担下弑父杀君的罪名,然后再借口今日之事是白引歌所谓,对她下通缉令。 没人看清过白凤玉的样貌,一旦端亲王污蔑白引歌,再事后推出白凤玉,她就可以名正言顺成为九弛长公主。 不需要听令太上皇,而是独属于端亲王傀儡的长公主! 而白引歌和夜煌他们的后续计划,将会流产。 到最后太上皇不醒,端亲王一人独大,嫁给夜煌的也只会是白凤玉。 乌达剌用很短的时间分 析出其中利弊,如今只要端亲王的人在九弛镜内找不到白引歌,护送的人称白引歌在西南地区就失踪了,那端亲王的计划就会破产。 底下的人病急乱投医,被白凤玉忽悠,引发一连串事故,罪魁祸首只有白凤玉。 这是在抢时间! 只要在端亲王的人行动之前离开,乌达剌让施纤纤就伪装成太监,骑上最快的马去报信。 险而又险的是,他们的马车刚驶出驿站不久,端亲王的人就追了上来,联系住手仙松关的官员去驿站拿人。 只可惜人去楼空,晚了一步。 白凤玉知道这个消息时,她正窝在端亲王的怀中,虚虚的盖着一层锦被,上半身不着寸缕。 露出来的地方,肩头和锁骨处,有很多的吻痕和咬痕。 “废物!本王一早就安排好人传递消息,你们这样也跑不过那边的人……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气氛的端亲王,一把推开在自己怀中的白凤玉,赤裸着上半身坐起来。 回禀的人在屏风后面,他一听要被处死,恐惧的求饶,“王爷,属下,属下已经尽了全力,是那匹马出了点问题……” 刚开始跑的好好的,跑到半路拉稀虚弱的走不动。 他已经用了最快的时间换新的马,但还是耽 误了一些时间。 这是不可抗力,男人希望端亲王可以理解,可听到的却是端亲王更暴戾的吼声。 “那就把你剁碎了喂马好了,下次它们就知道办砸本王的事,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气不打一处来,本以为手到擒来,可偏生出了意外。 端亲王四十出头,一张脸比较方正,比起太上皇黑了一个度,看上去更加的苍老,比实际年龄起码出老相个五六岁。 他郁闷的锤床沿,狠狠的砸了四五下还是觉得不解气,眸底染了一抹猩红。 如同想要嗜血的怪兽。 白凤玉在床上很不安,她死死的咬着粉唇,心底的不甘一波高过一波。 明知道此刻安静如鸡是明哲保身的最好策略,可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王爷,怎么会失败啊,是不是……” 啪! 话刚起了个头,恶狠狠的反手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打的她歪过脸去,嘴角淌血,耳朵嗡鸣。 “贱人,是不是你吃里扒外漏了风声?” 端亲王回了床上,跨坐在白凤玉身上,啪啪的左右开弓,以打她来泄愤。 “不……啊……王爷……不是……” 她悲戚的想自辨,可端亲王杀红了眼,根本不给她机会,打着打着伸手去掐住她的脖子。 “你这个 贱女人,明明不是个雏,本王也忍了,你竟敢坏本王好事。” “杀了你,本王要杀了你!” 情绪沸腾到了极点,端亲王掐的白凤玉身体抻直,直翻白眼,嘴巴张大流涎,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她嫩白的手扣着他粗粒的大掌不住的掰动他的手指,可力气悬殊巨大,他纹丝不动。 白凤玉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她好恨,恨自己走上了不归路。 如果可以重来…… 她绝对,绝对不会再自作聪明的去找端亲王,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皇孙不如皇子,由我为您诞下新皇儿的话!” 来不及了,她好难受,要死了。 她都还没来得及登上权利的巅峰……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小贱人,要是找不到白引歌,你就是替罪羊!本王会把你送去做军妓,让你生不如死!” 大手蓦地松开,新鲜空气灌入肺腑,白凤玉嗬嗬两声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可还没等她好转,端亲王忽然一把扯掉她的肚兜,粗鲁的攻城略池。 “去之前,本王要把你调教好!” 啪的一巴掌打在她身上,力度之大,瞬间泛起鲜明巴掌印。 端亲王啃噬上她的肩头,“要怪只怪你的命不好,做不了人中凤,拖累本王,该你受着!” 第283章 豪赌一把 白凤玉被用完就被扔开,一丝不挂的蜷缩在床脚,如同破布娃娃。 她双眼无神,上半身布满伤痕和淤青,在白皙细嫩的皮肤上显得狰狞可怖。 端亲王穿上衣服就走了,什么话都没留下。 还让人把房门锁起来。 白凤玉默默流泪,身体痉挛般的微抽着,思绪跳回两天前。 那时候,她还是最受宠的长公主。 莲池边,她穿着最华贵的衣服,头上缀满朱钗,端着小蛊往河里撒鱼食。 漂亮的鲤鱼围绕在她身边,她众星捧月—— 直到一个小丫鬟来给她补充鱼食料,递给她一张小纸条,【端亲王请公主一叙。】 下面是地址和时间。 白凤玉早就知道端亲王,派人刺杀她的就是他。 她其实没什么好感,但又怕再遭杀身之祸。 招手叫来负责伺候她的宫女,“端亲王约见,不去会怎么样?” 虽说她极度受太上皇宠,但小皇帝和乌达剌对她很平淡,大约是受了白引歌的影响。 从小她的娘亲就教导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可以私下和端亲王化敌为友,对她来说就是笼络了两方的权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去之前,她要先打听打听端亲王为人。 “回,回长公主……奴婢,奴 婢只知端亲王位高权重,是皇上生父,其他的……” 宫女被点名,诚惶诚恐。 在宫里,尤其是明面上讲主子的话,一个说不好被人听了去,少则被割舌头,厉害的好多都被拖去填了井。 白凤玉看宫女这胆战心惊的态度,就知道她在畏惧什么。 挥手让身边的人远离,白凤玉跟她推心置腹,“以后你就是跟着我的贴身宫女,主仆荣辱与共。你若肯多说些你知道的,让本宫知道该如何抉择,你便是本宫身边的大功臣。” “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本宫提,本宫都会满足你,懂?” 收买人心这一套,耳濡目染,白凤玉很行。 宫女一听这话,自己今日要是不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搞不好得得罪长公主。 她紧张的抿了抿唇,去白凤玉的耳边嘀咕了一小会儿。 “传言端亲王很记仇,之前他看上太上皇某位妃子,邀请宫妃去他府邸作客,宫妃没去,第二天就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寝宫中。衣服被脱光,全身鞭痕,最可怕的是还,还被玷污了身子。” “这些……这都是负责整理的太监宫女口中传出来的,奴婢也只是道听途说。端亲王和太上皇虽是兄弟,可是一直不和,公主您做出选择前 ,三思啊!” 宫女被迫,讲了一嘴关于端亲王的过往。 白凤玉眸色深沉的眯了眯眼,也就是说端亲王是个好色的,还是他单纯想挑战太上皇权威,故意要弄他的女人? 如果不去,她的下场会不会跟那个宫妃一样? 她可以回去请求太上皇派重兵保护她,但之后她估计就会被当成金丝雀一般的层层圈养起来,这不是她乐意看到的。 思前想后,白凤玉最终决定涉险。 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如果她在这把端亲王给得罪了,以后搞不好日日都过的胆战心惊。 白凤玉盛装打扮,瞒着太上皇去了端亲王府邸。 端亲王在偏厅接待她。 白凤玉巍巍然施礼请安,端亲王坐在主位上皮笑肉不笑。 “长公主如今势头正好,无需那么多礼。来人,赐座。” 屋子里的气压说不上低,但气氛也绝对不好。 白凤玉有些小心的落座,目光似落非落的打量端亲王,他却优哉游哉的用杯盖荡着茶面,看也不看她。 “不知皇叔今日找……” 室内静默的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白凤玉如坐针毡,想要先打破这平静。 “皇叔?” 端亲王冷厉的扫了她一眼,“该叫本王皇叔的人,此刻在仙松驿站。 ” 白凤玉的心咯噔一声,瞬间沉到湖底—— 他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那他为什么要派此刻刺杀她,为什么? “若非你当时混淆皇室血脉,本王又怎么会折损一员大将杀错人。” 哐的砸了手中的杯盖,四溅的碎片有一片飞溅到白凤玉的裙摆上。 白凤玉唰的站了起来,紧张的不住的咽口水,“皇叔,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太上皇等着我给他生个继承他血脉的皇孙,但我想给他个惊喜,给他生个皇侄。” “这天下摆明了是皇叔的天下,最终的掌管权必须在皇叔手中,这是我的愿望,还请皇叔成全!” 说着,她手忙脚乱的拖去披风,开始宽衣解带。 她怕了,这男人叫她来,无非是要弄死她,或者利用她。 她主动选择后者,他至少会觉得她聪明,或者漂亮而留下她的吧? “算你聪明。” 端亲王的确看上了她,比起九弛的美人,白凤玉这种温婉如江南流水的美人,小巧可人,纤腰不盈一握。 他笑的深沉,站起来走向她,粗鲁的一把扯开她的领口,露出锁骨,他附身吸了吸,“不错,是个机灵的,明日滴血验亲你不用怕,伺候好本王,你依旧是九弛最尊贵的长公 主!” “来人,关门!” 就在偏厅,甚至连卧房都没去,他把她压在椅子上,蛮横的要了她。 白凤玉已经不是第一次,她当初为了圈住燕王已经失了身。 她怕被端亲王识破,还刻意弄点血迹出来,事后才知道,根本用不着。 这男人完全把她当成了发泄的娃娃,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任她哭天喊地他都置若罔闻。 事后,白凤玉和他一合计,准备来个釜底抽薪,把白引歌那个正主除掉,连带的还有陪在她身边的夜煌。 最大障碍一除,统一九弛指日可待。 可谁知道被他们跑掉了! 白凤玉有气无力的想着,自己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她已经骑虎难下,只能仰仗端亲王事后为他平反,重回高位。 所以哪怕难受的快死了,她也不敢反抗他。 他说要送她去做军妓,他绝对舍不得——不是舍不得她,而是她九弛长公主的身份。 只要自己诞下端亲王的孩子,他便是太上皇认可的嫡亲血脉,保皇派那边会支持他,最终,九弛只会端亲王独大。 不要怕,白凤玉,你还有翻身的机会。 咬咬牙起身,一件件的将衣服套回身上,她不住的安慰自己。 事已至此,你只能赌了! 第284章 落水 白引歌一行人的马车出了仙松关,马不停蹄往西南封地驶去。 施纤纤几次往后看,眉眼间一片焦灼。 她把内情告诉两人后,自己的身体抑制不住的发颤。 “娘,别担心,端亲王若是真有能力对太上皇动手,早些年就该动了,他应该不敢再加害太上皇。” 不然何故要利用白凤玉。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太上皇被刺杀,人却是大丰刚送回去的公主,此事牵连甚广。” 夜煌思虑颇深,看白引歌安慰施纤纤,心底响起不安之言。 但现在不是扩大恐慌的时刻,他跟白引歌一起安抚施纤纤,“娘,况且宫里还有小皇帝和摄政王,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 施纤纤摇摇头,说不上自己到底在担心些什么,但就是放不下心。 也许是担忧太上皇没了,白引歌失去最大靠山,以后想回大丰举步维艰。也许是担心他这个人,一番深情刚诉衷,未得回应就黯然逝去。 不该这样的,不应该! “歌儿,娘决定了,娘要回九弛去给你们当内应!” 虽然端亲王知道她是和白引歌他们一起回来的,但两人积怨已久,又有白凤玉作证,她再回端亲王身边…… “不行!娘,太危险了!” 端亲王的眼线 太可怕,他上次派人来刺杀白凤玉,就对她起了杀心,这次她回去就是羊入虎口。 白引歌第一个不同意,夜煌也朝她摇摇头。 “如果可以,现阶段最好是暂时分开,等太上皇病情稳定,苏醒之后启动调查,治了白凤玉的罪,我们才能现身。” 现阶段他们是刺杀太上皇的奸细,端亲王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施纤纤不住的深呼吸想保持冷静,“可我感觉端亲王不会轻易让太上皇醒过来,小皇帝不能在明面上忤逆端亲王,乌达剌也会被诸多限制……” “不着急,等到了西南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先和乌达剌他们联系上再制定新策略。” 九弛距离西南封地不过半日的路程。 施纤纤不安的点头应下,“也只能这样了。” “对了,西南王你们送走了?”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没看到西南王,提了一嘴。 白引歌心说在实验室里呢,当时太急了,来不及运送,也怕影响伤口,干脆给西南王扎了速效麻醉针藏了进去。 “嗯,他,他先回去了。” 施纤纤松了口气,“那还好,他老人家先回去安排着,我们去了也不会手忙脚乱。” 马车继续奔驰,半日后抵达了西南偏北的一个城镇。 “到这就能暂且安心了,今日颠簸了半日,先好好休息,明日再赶路。” 施纤纤看了眼天色,快到日落时分,遣车夫找客栈停车。 楚焰和欢儿一左一右进了两家对门而立的客栈,问了下空置客房,由于边陲最近正在庆元宵节,镇上有活动,客栈饱满。 一家只有两间房,一家只剩一间。 夜煌让他们都定了下来,分配他和白引歌一间,施纤纤和欢儿一间,楚焰单独一间。 说是单独,晚上白引歌要把西南王放他房间。 分配好后,他们在客栈吃了个半饱,忙里偷闲要参加晚上的元宵节。 还不到天黑时分,元宵灯盏已经陆续摆好,只是还没点灯。 这是边陲地带,有大丰传统的花灯兔子灯,还有受九弛影响应运而生的游牧民族风情灯,花灯一条街尤其热闹。 有商贩弄了河灯卖,白引歌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过,一直跃跃欲试,奈何城里面的河道不允许点灯,说是河里垃圾。 碧水悠悠,燃着各种河灯,河边波光粼粼,褪去一天的担心和疲惫。 夜煌给她买了四盏,白引歌分了两盏给欢儿,“许个愿,你应该很挂念你姐姐吧,可以为她再放一盏。” 回头又分一盏给施纤纤,“娘,你也来 一盏,会有好运一直相伴的。” 欢儿万分感激,她把剑别在腰间,小心写了心愿卡,放到河灯上,双手捧着河灯放入河道中。 楚焰垫着脚想偷看,什么都没看到,还被欢儿怼,“你是想让我的愿望不灵光吗,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掏出来放河灯上!” “我只是好奇你写的字是不是一如既往的丑,谁要看你许愿,切!” 施纤纤一个人有些黯然神伤,她一边想一边写,很快也放了河灯。 只有白引歌什么都没写,抱着河灯默默许愿。 “是希望我们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夜煌陪着她放灯,此刻河边的一截堤坝被他们五个人站满,夜煌的脸在烛火和水的应承下,俊美的如同天神下凡。 白引歌笑呵呵的歪着头,鞠了一把水在半空抖了抖,最终只用一点余水往他脸上一弹。 “这事还需要许愿,我们本来就会一直恩爱,携手白头。” 夜煌握住她的手,拿出手帕给她擦拭,“是为夫说错话了,该娘子罚。” “啊!” 两人正你侬我侬,旁边忽然传来惊呼声和落水声。 施纤纤起身的时候,脚底一滑掉进了冬日的河里,嘭一声巨响。 “夫人!” 楚焰第一时间跳入河道去救,周围 不少人围了过来,“哎呀怎么掉水里了,这河蛮深的啊!” 好在冬日河流不湍急,施纤纤落水的地方下去就能将她捞起来。 “娘……你怎么样,没被划伤吧?” 白引歌心急如焚的迎上去,抬手就要取自己的披风,夜煌阻止她想要拿自己的,欢儿早就摘了自己的,快速给施纤纤披上。 “没……阿嚏!” 施纤纤刚想说还好,一个喷嚏触不及防喷涌而出。 “快回客栈,欢儿你去叫客栈准备姜汤,他们需要泡澡驱寒。” 夜煌快速下决断,别说施纤纤,饶是楚焰都扛不住冬日的河水,起来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一行人败兴而归。 好在客栈正好烧了热水,楚焰和施纤纤泡澡后一人喝了一碗姜汤,白引歌再从药箱拿出两只预防感冒的中成药剂给他们服下。 一番折腾,睡到床上已是深夜。 白引歌让欢儿为施纤纤守夜,并告诉楚焰若是晚上发热要及时来找她拿药。 两人带着淡淡的担忧,进入梦乡。 白引歌睡的很不安稳,感觉自己都没睡着,可又醒不过来,床还有些颠簸。 等她彻底清醒,再度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日黄昏。 而最可怕的是,她的身边没了夜煌! 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第285章 身处青楼急自救 陌生的房间,比较简陋。 除了一张桌子两根板凳一张床,就剩一个放铜盆的三脚架,连个梳妆台都没有。 门外人声鼎沸,充斥着“讨厌,别摸哪里”“张公子,你终于来了,奴家等你好久了”的古怪之声。 “差不多该醒了,开门,进去看看。” 白引歌脑子有一瞬的空白,她睡之前明明枕着夜煌的手臂,现在这是哪里? 吱呀—— 门从外面往里推开,一个戴着翠红簪花,手拿着摇扇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壮硕的男人。 “哎呀,我这时间算的就是准。” 看到白引歌坐了起来,她高兴的一咧嘴,手摇扇在胸前虚虚一划,“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白引歌警惕的看着她,这地方她莫名的觉得熟悉,好像在很多电视剧里看到过—— “你们是谁?怎么把我弄到这里的?我身边的其他人在哪?” 没有回答疑似老鸨的中年妇女,白引歌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糟糕,随身小镜子没在! 想来也不会带着,谁睡觉会带镜子! 完犊子了。 “小姑娘这是蒙汗药喝多了,失忆了?你那死鬼老爹把你卖给了我们,装傻也没用。” 老鸨的话直接印证了她的想法,这里是青楼。 壮汉给她端来凳子,老鸨在离白引歌不远处坐了下来,笑容凝固在脸上,“到这里的人多是身不由己的,你若聪明,能多给我招揽几个客人,好吃好穿的我少不了你。” “但你要是跟之前那些没有眼力见的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这多的是办法惩治你。” 说着,她一个眼神示意,壮硕男人上前要抓她。 白引歌紧张的翻滚去床脚,竭尽全力保持镇定,“有话好好说,我是聪明人,我会配合的!” 躲开男人的爪子,怕他二次袭击,她先示弱。 老鸨满意的点点头,让男人退回自己身边。 “你这年纪也不算小了,可以的话今晚就挂出初夜竞拍,不乐意接下来几天会有不同的客人来教训你,那苦滋味可不好受!” “你要是有福气,今晚上被有钱的客人看重,把你买了回去,那更是皆大欢喜。” 她循循善诱,边说边看看自己的手,新做的指甲颜色还不错。 白引歌死死盯着她,大脑快速运转成千上万次,掠过无数自救的办法。 她怕自己一说出抓错人了,老鸨以为她是不想接客,来对她一顿胖揍,她和孩子都受不起。 老鸨吹气的时候侧着脸,能清楚看到她的眼睛很突出,并且脖子 也有些肿大。 她不胖,甚至有些消瘦,脖子凸起的弧度很不妙。 “除了接客,其实我有项本领更能赚钱。既然你的目的是盈利,不如我们合作……” 啪! 白引歌心如擂鼓的开口,老鸨气冲冲的一拍手,情绪激动的瞪她,“怎么,想要稳住老娘,然后找机会逃走?” “别怪我没警告你,昨日有个耍你这样小聪明的,被我手底下的人轮了一遍,现下还在床上躺着,发着高烧,生死未卜。” “我这欢意楼只进不出,除非金主拿钱买下你,不然你只有停止出气了才能被人抬出去!” 老鸨变的不耐烦,眼底一片阴鸷。 “你最近体重严重下降,眼睛吐出脖子肿大,身体乏力且出汗频繁,可能还伴有情绪多变,失眠多梦,心慌胸闷的症状,是吧?” 在她挥手的那一刻,白引歌连珠炮似的一番话,让老鸨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目光一凝。 “你怎么知道?” 惊讶的唰的站起来,老鸨没想到她会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了解的这么清楚,满目疑惑。 “你这是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要是不及时治疗,不出七日,你就会双眼一闭脚一蹬。” 白引歌看自己面诊成功,刻意夸大了不治疗的后果。 现在老鸨心底已经有些佩服自己了,她得给自己塑造一个不依靠就会死的绝世神医形象! “啊?这,这么严重?” 老鸨面如菜色,着急的走到床边,拍了拍床沿,“姑娘你是大夫吧,都没号脉你就能看出我的不对劲,你肯定是神医。” “你别害怕,你过来仔细给我看看,要是能把我治好,我保证不勉强你接客!” 人死了什么都带不走,老鸨还没活够,想要活下去的心在沸腾。 白引歌看她上钩,抱着自己的膝盖摇摇头,“你先让他们出去,我们单独聊再说。” 她表现的很畏惧,老鸨急着想求医,对她予取予求。 “出去,快出去,没看到神医怕你们吗?” 挥手赶走两人,老鸨爬上床逼近白引歌,“神医啊,你快帮我瞧瞧,我这大夫看了几茬,没看出个因为所以然,我都不知道我这么严重了!” “你有办法救我的,对吧?你一眼就能看出来,一定能……” “是的,可以救,但是这个疗程比较长,需要你百分百相信我,配合我的治疗。” 白引歌顺势搭上她的脉,沉吟片刻后,语气偏沉重,“你这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我得去给你配药,你服下后三日有些症状就可好转。” 一听 要配药,老鸨警惕起来,“神医,我这就让人给你准备笔墨纸砚,你把药方写好,我让人去抓药,就不劳烦你……” “这药是独家秘制,需要从外面采买药材再由我独家制作。想来你也是怕我跑路,这样,我把药单给你,你且把药材给我买回来,再把厨房给我,我来制药。” 白引歌退后一步,引的老鸨眉开眼笑。 只要人不跑,等她好了,该接客的还是得接客! “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字,老鸨让人拿了药单去药店抓药,白引歌被看管了起来。 偌大的屋子只有她一人,她让老鸨给她找了一把手持镜,称这东西等下用得着,躲在床上把甲巯咪唑和丙基硫氧嘧啶拿出来,研磨成份。 这两类药是治疗甲亢的首选药物。 “听说今日有新货,怎么样,配合吗?不配合本大爷可以免费帮忙调教的,人在哪呢?” 她刚把药粉弄好,门外响起一道油腻的男声,无比的刺耳。 “袁大爷,她最近身子不太方便……” 老鸨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带着一丝不安。 嘭! 门板猛地被锤响,男人大吼道,“你不知道袁大爷最喜欢那几天不方便的女人吗?来,银子拿着,把门打开,袁大爷会好好的疼爱她!” 第286章 交易 来青楼的男人,分两类。 一类是纯粹为了发泄,有正常人也有心理变态;另一类追求稍高,多是些有些才情的书生公子,想要追求书中的美丽邂逅。 门外的粗嘎男人,便是前者中的变态。 “袁大爷……啊!袁大爷有话好好说,别扯奴家头发,啊!” 老鸨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令屋内的白引歌绷紧神经,头皮发麻。 到底怎么回事,她是被绑来青楼的? 夜煌还好吗?她的母亲还好吗?还有楚焰和欢儿,他们都在哪? 一直以来虽然生出漩涡的中心,但从未置身过这种鱼龙混杂,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方。 白引歌扒开了速效麻醉针的盖子,紧张的捏着把手,目光警惕的盯着门外晃动的身影。 嘭嘭几声闷响后。 “在这,袁大爷,人就在门后!” 惨叫着的老鸨,指了指身后的门。 袁大爷一抬脚踹开门,看到白引歌缩在床上瑟缩发抖,两眼猛地放光,“可以啊,是个漂亮的小美人!” 他苍蝇搓手一般的朝白引歌走去,危机顿起。 “神医啊,这位是我们这一片最大的老爷,他今日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就从了他老人家,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老鸨被砸的鼻青脸肿,站在门 口想要劝白引歌,却不敢看她眼神闪躲。 她知道没有神医搭救,自己可能活不了几天。 但今日按这架势不满足袁大爷,她就会被他生生拍死在手下。 这袁大爷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能把来葵水的姑娘给活活弄死,打人从没个轻重,也曾打死过几个人。 可因为他爹富甲一方,还跟这里最高的官员是拜把子的兄弟,谁也不敢惹他。 白引歌在心底冷笑,面上假装欢喜,“真的吗?意思是我跟了这位爷,以后就只跟他一人?” 卖到青楼来的姑娘,能从一而终只服侍一个男人,也算福气。 “对,只要你把老子伺候爽了,你要什么老子都给你,包括名分!” 袁大爷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长了一张长长的马驴脸,眉毛乱糟糟的像两株杂草,芝麻绿豆大的眼睛,酒糟鼻又塌又大,占了整个脸盘三分之一。 嘴唇像被蜜蜂蛰过的香肠嘴,整个人衣着华丽,长的却一言难尽。 白引歌故作喜极而泣的模样,双脚滑下床畔,就要伸手去接他,“那可真是太好了,奴家愿意伺候爷,大.大的愿意!” 一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聪慧模样,老鸨揪着的心刚一松,就听到袁大爷嘭的栽倒下去。 她瞬间 紧张的瞪大眼睛看向屋内,白引歌冷冽的一抬腿踢开半靠在床边的袁大爷,目光微凉的看向她,“他外强中干,几乎被掏空身子了,不足为据。” “我即是神医,多的是法子令人昏死不自知,看到了吗?” 白引歌给了老鸨一个下马威。 若下次还有这样的人,而她还没有逃出升天,可以用来威震老鸨。 老鸨呆若木鸡,半天回不过神。 “神,神医……你这是做了什么?” 怕袁大爷死在这里,她咬了咬后牙槽,快速的进屋,关门,探了探他的鼻息。 警惕的和白引歌保持着安全距离。 “一点自保小手段,死不了,最多混一段时间。” 白引歌故作轻松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她的外衫被好好的穿在了身上,鞋子也在——这说明绑走她的人,并不想让她着凉。 如果是仇家,没必要如此在意这一些。 她心底微凛,到底是谁绑了她,又为何把她卖到青楼? “不过……”看老鸨舒了口气,白引歌觉得这样的威胁还不够,她欲扬先抑,“还用了一点毒,慢性,微剂量。不惹我就能没事,惹了我怎么惨怎么死!” 老鸨高悬着的心正要放回胸膛,被她这么一吓,嘭咚咚又加速跳动起来 。 毒……她,她还会用毒? 这是哪里买的人才啊,她不想要了,能退回去不? “神医,你也看到了,我刚才是想护着你的,实在没办法了才暴露了你!” 指了指自己鼻青脸肿的脸,老鸨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你的厉害我已经知道了,这样,你把我病治好,再帮我治好十个手底下的姑娘,我就放你离开,绝不强迫你做任何事,你看行吗?” 她很在意的一个花魁得了那种病,已经没办法接客了,但很多人都在挂念她。 如果花魁能回来,那可比一个不定时炸弹留在身边划算的多。 还有几个问题比较严重的,看了很多大夫看不好,都要被弃用了。 能好起来,那就是养熟的闺女,怎么都好。 “……可以,但需要你立字据。” “还有,我是怎么被送来这里的,送我来的人什么样的,有交代什么吗?” 白引歌觉得自己没有卖身契被压在这,但还是得弄一份自保文书在手。 她此话一出,老鸨微微愣住。 “送你来的人是你那个赌鬼亲爹啊,能说什么,说你逃跑就狠狠的打,你在家里挨惯了打的,皮糙肉厚……” 不对,这神医身娇体嫩的,就不符合这一说法。 而且当 时马车里的锦被是上等的蚕丝被,一般人家怎么用得起这样的好东西。 老鸨忽然意识到,这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猛地噤了声。 “嗯?” 白引歌从她眼底看到一抹不自然,继续追问。 “就按我们说的办,我马上去立字据,再把这位弄走。这前院比较乱,时不时会发生这种事,我让人给你准备清净的后院。” 怕不是那赌鬼从哪弄来这漂亮神医代替他女儿,这神医一看就惹不起,先好吃好喝供着,利用可利用的。 老鸨是个黑心商人,不管白引歌来的蹊不蹊跷,人现在孤立无援还能拿捏,她就得压榨她的价值。 如果她能离开,也用不着跟她提交换意见,早都掀房子走人了! “看在你需要帮助的份上,我就暂且留几天。” 白引歌也不傻,能看出老鸨不是个善茬,接了一嘴。 老鸨夸她人美心善宽宏大量,医术卓绝活菩萨,一通安排就差没把她供起来。 原料回来后,白引歌在厨房捣鼓一阵,把治疗甲亢的药拿给老鸨,叮嘱她按时服用。 老鸨心头事一落地,立即召来花魁让白引歌看。 白引歌第一次为人看妇科,看到花魁露出玫红色梅毒疹,她不适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287章 三方受敌 “什么时候出现这些疹子的?” 花柳病是烟花女子最容易感染的一种病,早期能治愈,二期三期就只能控制了。 白引歌询问花魁症状,花魁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怯生生的回答她,“前,前两日……刚出现……” 除了瘙痒和疹子,花魁并无其他不适。 初步判断还在早期向二期过度期间,抗生素必须用足量。 白引歌记得专业课上讲过,这种病需要苄星青霉素240万单位肌注,每周1次,连用3周。 还有些注意事项,避免交叉感染。 她实验室有药,但不能就这样凭空变出来。 “你放心,你还有救。你先等着,我得出去亲自买药,回来就可以给你治疗。” 宽慰花魁两句,白引歌起身走向门口。 老鸨笑的跟一朵花一样,“真的能治?那你开药方,我让人……” “不行,这次的药很特殊,需得我亲自去采买。你若不放心,多派些人跟着我便是。” 白引歌想上街看一看,如果夜煌他们没事,此事应该在满世界寻找自己了。 她态度强势且坚决,老鸨为难的绞着手帕。 “这,这不太符合规矩……况且你刚伤了袁大爷,上街有风险……” “那这病我就没法治 了!” 花魁一听白引歌拒治,慌张的看向老鸨,“妈妈,我可是您的摇钱树,您把我治好了我会更加努力赚钱的,您就让神医去买药吧!” 她泫泫欲泣,一副“你不能眼睁睁看我去死”的可怜样貌。 哪怕生了病,气色不佳,可被那一双漂亮的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老鸨狠不下心来。 “好,我这就安排,神医您稍等。” 老鸨一咬牙答应下来,大不了多派几个壮汉看着,这一片她都熟,出去打个招呼,人跑没了也能被送回来。 白引歌等待的这段时间,跟花魁说了些注意事项,让她务必记在心里。 她想了想,觉得很有必要在这种烟柳巷科普某套。 标语就要健康你和他,完美! 就在她思忖该怎么开口的时候,老鸨回来了,带了十二个人。 “神医你别误会,让你多带些人是怕袁大爷寻仇。您快去快回,咱这一片还有别的保护神,这里面才是最安全的。” 老鸨的嘴,骗人的鬼。 白引歌皮笑肉不笑的勾唇,“那就麻烦了。” …… 边陲长街,多异域风情。 白引歌在领头人的介绍下进了离欢意楼最近的一家药店,她问了店家一句,“有没有阿司匹林?” 店家 疑惑的挠头,“没有,这什么药,以前从未听过。” 白引歌回头冲门口等着的人笑,“看到没,就说不好找,你们老板娘还不信。走,下一家。” 必须在街上待够时间,还得引人注意,给他们留点线索。 抿唇思考办法,白引歌领着人一连问了三家药店都一无所获。 男人是老鸨的相好,在欢意楼负责统安全问题。 看她每次都随口一问,心底觉得她在找机会想逃,在她走出第三家药堂门店的时候,淡笑着伸出手拦住她的去路。 镶金的牙齿是她看不懂的喜好,白引歌疑惑的“嗯”了一声。 “神医,你这药这几家药店都没有,那其他地方可能也没有。不然您先回去休息,剩下的地方我们来跑腿。” 白引歌早有准备,听到他一提,再往药堂走,借了笔墨写了几个字。 苄星青霉素。 “这几个字你认识吗?” 男人老年一红,他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 “我不认识,但掌柜的肯定认识。我这不是不想您太辛苦……” “不辛苦,继续找吧。再找两家没有,我们就打道回府再想别的办法!” 白引歌冷幽幽的打断他,跟掌柜道谢后,要了几味常见药,随手拎了起来 。 “驾!” 走出门不到一米,一道熟悉的身影骑着骏马从她面前一闪而过,目不斜视。 白引歌感觉自己心若万鼓锤擂,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是燕王! 他身后跟了一队兵马,急匆匆的不知要往何处去。 要叫他吗? 他那么的憎恶夜煌,知道她如今落难,会狠狠的把她踩在脚底的吧? 可是不叫的话,这老鸨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要是袁大爷醒了追上门来…… “孙女,孙女你可出现了,奶奶找你找得好辛苦!” 正看着燕王远去的背影远去,白引歌的手忽的被一个人抓住。 她警惕的回头,看到了一张令人意外的脸——是施嬷嬷! “干什么,谁是你孙女,认错人了!” 男人看到白引歌被老妇人抓住,瞪着眼睛蛮狠的抬手推开她。 施嬷嬷被掀的踉跄后退,但没有认输,又扑了上来,“这位大哥,这是我走失的孙女啊。她今日跟我一起到的这,被人拉错马车不知弄去了哪里。” “能找到她真是太好了,您一定就是救她的大恩人吧,我这有些钱给您,麻烦您了。” 她着急的摸荷包,掏出一锭银子放到男人的面前。 男人两眼放光的接了过来,却没有让出白 引歌的意思,还一挥手让人把白引歌团团围住,“你孙女已经被你儿子卖给我们欢意楼了,这点钱可不够赎身的,要赎身拿一锭金子来!” 狮子大开口,他把银子放入了荷包,有恃无恐。 因为施嬷嬷说了是初来乍到,也就是没什么帮手,还不得乖乖被他恐吓。 白引歌心绪复杂。 施嬷嬷在这,是因为她是绑架自己的凶手? 等等,施嬷嬷是她外公的人,她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要绑了自己去做什么? “……” 本想说点什么,白引歌没吭声。 施嬷嬷是敌是友不好分辨,不能跟她走! “大哥,你这不是为难人吗!这事要是报官,你们没有我孙女的卖身契,你们不占理的。这样,我这荷包里还有两锭银子和一些碎银子,我全给你,你把孙女还给我,就当我感谢你们的,行不?” 施嬷嬷软硬兼施,再度恳求男人。 白引歌不安的看着她,这到底会不会变成刚出狼穴又入虎窝? 她举步维艰,进退维谷。 “这不是白侧妃吗?” 僵持之际,燕王幽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哒哒的马蹄戛然而止,燕王高高在上的坐在马背上,冷笑着盯着她,目光深沉。 完了,三方受敌! 第288章 不能回去 燕王的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他侧头看向身后骑着骏马的另一位英挺的男人,“大世子,这位就是负责护送皇叔回来的太子侧妃。” 男人修长的腿轻夹马腹,和燕王齐头并进,居高临下的看向白引歌。 “承蒙太子殿下悉心护送,不知太子殿下和父王此刻在何处休息?” 男人长相英挺,身材魁梧,比起京都儿郎,皮肤黝黑一个度,是健康的小麦色。 他的目光利刃一般锋锐,白引歌的心咯噔一沉,完犊子了。 皇叔被他用了镇定剂,放入了镜子中的实验室,此刻已然过去整整一日,不知道苏醒来之后有没有揭开眼罩,发现完全不同的异世界空间。 这个都可以,稍后再说,线下最要紧的是,西南王章子和阎王出现在一起,这就说明,大顺帝并不是十分放心,由他们护送。 在他们启程之后,肯定吩咐冤枉,随后而行,结果他们没有把西南王直接送回西南封地,被燕王钻了空子,如今多半是领着,西南王长子在寻找西南王的踪迹。 大胜利是多么精明的人,他定是不太相信,西南王真的重病缠身,所以派了燕王前来监督。 一个不小心,自己和夜煌就会带上,拐走西凉王的罪名。 “皇叔被 我安置在另一处休息,身体已经好转许多,燕王和世子勿需担忧。” “我因一些缘故不小心出了一些事故,被欢意楼的老板娘搭救。如今感谢费已给,我这就带两位去找皇叔。” 白引歌说着看向老鸨的老相好,男人恐惧的直哆嗦,脑子一片混乱。 太子侧妃? 天哪,他们究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惹到这种大人物啊。 男人心道不好,完了完了,今日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 不曾想白引歌一席话,让她转危为安。 他此刻只觉得手里的银子烫手,他急忙拿出一小锭碎银子,然后把剩下的钱装进荷包塞给施嬷嬷。 “这,这就够了。” 说完一挥手,灰溜溜的带着随行的保镖往回撤。 就怕迟一秒白引歌变了卦,让他们一行人全部死翘翘。 “等等,我要跟你回去一趟。” 白引歌已经答应了花魁要给她治疗,这是她作为医者的承诺。 男人被她叫停,浑身的汗毛都在这一刻倒立起来。 “侧妃娘娘,您来我们这儿,这段时间我们一直以礼相待,并未有任何伤害您的地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男人额头上泌出一层白毛汗,恐惧的想要为自己和老鸨辩解。 白引歌朝他摇摇头,“我不 是要找你们麻烦,只是答应了花魁要给她治疗,我还得回去一趟。” 肌肉注射并不困难,她既然要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回来,得找一人帮花魁进行注射。毕竟一个疗程二十一天,一天都不能落下。 男人双股颤颤,听到这话如释重负的大舒一口气。 “侧妃娘娘真是菩萨心肠,小的在这里,替她谢过您了。” 施嬷嬷一直在旁微蹙着眉头,看白引歌要走,她一个跨步上前,轻轻的挽住她的手。 “小主子,老奴陪你一起。” 看白引歌第一反应是要挣脱,施嬷嬷攥紧她的手臂又补充一句,“是老主人派老奴来的,他竭尽全力想要保小主子的平安,别无它意。” 这话的意思是,她是外公派来的? 之前施嬷嬷背叛她,是因为被施纤纤误导,以为白凤玉才是施家的外孙女。 如今这情况,看来是弄清楚误会了。 白引歌不敢推开施嬷嬷,万一她才是这三方力量中唯一想要保护自己的那一方,她不是把自己推入深渊之中吗? 现在两厢较劲,如果真的有危险,她还可以暂时依靠一方。 “大世子,太子侧妃就是古道热肠,多的时间咱们都等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就再等她一会儿吧。” 燕王开了口,像是在为白引歌求情。 可白引歌觉得,他好像笃定自己交不出西南王,等着看自己的好戏。 有没有可能就是燕王神不知鬼不觉的绑架了自己? 不然为何他能幸灾乐祸? “好。” 西南王长子看样貌是一个火爆的人,但出人意料的好说话。 白引歌在他们的簇拥下,再度回到欢意楼。 老鸨一听说来了贵客,堆着笑脸妖娆的走出来。 一看门外那阵仗,全是带刀的士兵,个个杀气十足,老鸨的脸白了一阵又很快恢复正常。 “请问爷,你们这是?” 老鸨的相好急忙跑出来,朝她挥挥手。 “快住嘴,这些都是咱们惹不起的贵人,他们是同白侧妃一起来的,白侧妃人美心善,答应治疗花魁,这不就折返回来了。” 目光直直的看向白引歌,老鸨顺着视线望去,惊讶的张大了嘴,久久合不拢。 “侧,侧妃?” 脑袋里轰的爆出一阵璀璨烟花,炸的老鸨头晕目眩。 她就知道白引歌不是普通人,可是妃子什么的,是不是太夸张了? 妈的,那个死赌鬼!居然把这样的祸患引到她这里来,等这件事了了,她非去剥了他的皮不可。 “嗯,你去找一个机灵点的丫头来,我要教她治疗 之法。” 白引歌淡淡的看了老鸨一眼,没跟她多废话,想要速战速决。 老鸨机械的眨眨眼,被男人悄悄的掐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张罗下去。 白引歌扫了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眼,双眼灵动,是个好苗子。 她把注射用的抗生素和注射器一次性拿出,仔细的教她如何将注射器的保护盖拔出,再把药瓶拧开将里面的抗生素吸入到针管之中。 然后寻了肌肉注射的区域,涂抹碘伏,一针扎上去,缓慢推液。 白引歌先给花魁注射了一针,而后丢掷了用过的废针,告诉小姑娘用过之后要找一处隐秘之地埋起来,这东西不能碰到,其他人和她自己碰了枕头皆会交叉感染。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她有些害怕,但还是承担下来。 白引歌拿出干净的空针头,注了水,让小姑娘上手试了好几次。 确定小姑娘能出师了,她让人找来纸笔,将注意事项和使用方法再详细的记在纸上,怕她忘记。 这期间施嬷嬷陪在她身边,其他人都被关在了门外。 “好了,走吧,该带他们去找皇叔了。” 天已经快黑,白引歌洗完手,打算带他们回去找夜煌。 施嬷嬷忽然紧张的抓住他的手臂,不住的摇头,“小主子,不能回去!” 第289章 两人的尸体 与此同时,边陲小镇。 夜煌一行人,睡到中午时分才醒。 “娘子?” 醒来手边不见白引歌,夜煌疑惑的摸了摸床,身边一片冰凉,暗示人早已起来。 他怎么会睡得这么沉的? 咚咚咚。 “主子,夫人不见了!” 头微微有些痛,不安刚爬上夜煌的心脏,楚焰急吼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几乎是一瞬间,夜煌从床上弹坐起来,目光深沉得似一泓幽潭。 “私下找过了吗?客栈两边都没有人,不是去吃饭,或者上街游逛?” 快速的穿好衣服,猛的将门从里面打开,未束发的夜煌,墨发三千如瀑布一般的自然垂下,掩映在脸颊两侧,挡去了刀砍斧凿的冷硬面部线条,平添一丝娇贵美感。 冷的像谪仙。 楚燕和欢儿等候在门口,看到他整齐行礼,“都去找过了,没人。” 他们两人醒的稍微早一些,欢儿昨夜守着施纤纤,醒来后床上一片冷硬,早已没了人的踪迹。 她急忙找到楚焰一起寻人,里三层外三层把客栈搜了一遍。 甚至去找店小二,打听有没有看到人离开。 听说今天是天快亮的时候,曾有人来住店。 店小二很困,挥挥手打发他们,说客栈已经没有空置的房间,可来住店的三人却 不信,要亲自上楼去查找。 说也奇怪,明明上去的时候是好端端的三个人,下来的时候却变成了一人背一人,另一人走在身侧。 当时店小二也没有多想,以为是不是上楼的时候崴了脚或者受了伤。 因为当时他太困了,没有陪三人一起去看房间,只告诉他们,楼上开着门的便是空置的房间,没开门的都已经住满了人,不信他们随便看,但不可以吵到客人。 楚焰和欢儿一听,心道大事不好,想来就是那时候,三人给他们下了药,迷晕之后把施纤纤给背走了。 两人着急忙慌的过来,将事情原委道出,夜煌的脸色阴沉的如同遍布雷暴乌云。 “白侧妃也不见了!” 夜煌还在疑惑自己往常醒的挺早,今日为何会一觉睡到响午。 他的手握在门框上,手腕处青筋微凸,狠狠的咬着后牙槽。 “你们马上下去问店小二,昨晚是不是发生了同样的事?我在屋里找一找,有没有蛛丝马迹马上下去和你们会合。” 平常白引歌睡着之后,都会神游。昨晚被绑之后,她会不会给他留下一些信息呢? “是。” 楚焰和欢儿领命,立即快速下楼调查此事。 夜煌细细的寻找了房间,在最角落的地方,发现了一点点 燃烧后的药灰。 他仔细的将那一点残渣聚拢,再用一个干净的纸片包起来。 一般人用的催眠迷烟,都是通过木管直接吹进屋外,不应该会有残留。 这是一条线索,等下出去找个药店,寻个掌柜辨认。 屋内再无其他痕迹,连撬门的痕迹都没有。 应当是来人把他们迷晕之后,从窗口翻进来,开了门,再把白引歌给弄走。 如果是九弛的人,他们应该会被一网打尽。 端亲王恨不得将屎盆子往他头上扣,没理由会放过他。 那会不会是父皇派来的人? 弄走白引歌和他娘,可以作为和他以及同九弛谈判的筹码。 理智分析,觉得后者可能性偏大,这就意味着两人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主子,问过了,一模一样的作案手段。” 欢儿和楚焰得到了店小二的亲口证实,第一时间上楼回禀夜煌。 “可有看清那些人的特征,是大丰的人还是九弛的人?” “来人很狡猾,正是店小二困顿的时刻,没太注意他们的特征。” 夜煌能想到的,楚焰也想到了,一并问了却没有收获任何线索。 “来人,快来人,河里捞出了一具尸体,有没有人帮忙报官啊?” 他们住的客栈临近河边,静谧的那一刻,窗 外忽然响起一道尖呼声。 夜煌心脏一凛,身体快于大脑,下意识的走到窗边,一伸手推开窗户。 十米开外的地方,一个男人站在河道边,从河里捞出了一具女尸。 披头散发看不清脸,那一身衣服却极其眼熟。 夜煌的心脏一瞬间被冰冻,很快蔓延到四肢百骇,将它冰封在原地。 “好,好像是夫人!” 楚焰和欢儿同时站在了窗边,他们也认出了那一身衣服属于谁,两人的脸上满是惊恐,褪去血色。 “下去看看!” 最先回过神的是夜煌,他紧紧的攥着拳头,目光阴沉的迈步下楼。 明明心底在叫嚣快一点再快一点,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即飞到那具尸体的身边。 可双脚却如同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刀尖上。 “主子,有可能是歹人脱了夫人的衣服,故意制造这一幕恐慌。” 楚焰看出夜煌不对劲,想要安慰他,说出口的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因为这行为实在没必要。 欢儿哆哆嗦嗦,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活在了梦中,身边的一切都不真实。 “不会的,不可能。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她肯定不会有事,夫人也是大善人,她救了那么多的人,不可能会……” 说到最后只剩 一片呜咽。 三人怀着沉重的心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岸边。 没看到脸的那一刻,他们还心怀侥幸。 等到男人把落水女人的身子扳正,撩开她的头发,一张已经泡得泛白发肿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是施纤纤! “还有一具横腰拦在了桥墩上,搭把手来个人把他捞起来,捞尸官府和家属要给钱的。” 来不及心痛,不远处就有人在继续吆喝。 三人随着叫喊声看去,那一袭熟悉的淡粉色的衣衫,令三人瞳孔猛缩。 “不,不会的!” 欢儿悲痛欲绝的捂住嘴,泣不成声的蹲下去。 楚焰心脏震了震,第一反应是扭头去看夜煌。 往日深邃的如同浩瀚星河的眼,此时就像蒙上了一层细密的白纱。 夜煌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一具浮尸,面无表情,像是不可置信。可微微颤栗的身体,却出卖了他此刻真实的内心。 不可能,不可能,绝无可能!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像是随时都能蹦出胸腔,浑身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灼烧的他快要内燃自爆。 一种不熟悉的痛,从心脏深处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疼痛欲裂,肝胆俱疼。 下一秒他忽然一动,只身跳入冰冷的河水中,以最快的速度朝那具浮尸游去。 第290章 一尸两命 心脏被疼痛和冰水双重挤压,每呼吸一口都巨疼。 夜煌憋着一口气,十来米的水距,他用最快的速度游过去。 楚焰跟着嘭咚一声入了水。 他得保护好他家主子,随时随刻。 越靠近,心脏颤栗的越厉害,像是一把悬在上方的刀,一寸寸靠拢,缓缓的刺入。 先是一道很小的伤口,还能忍着痛。 越靠近那熟悉的背影,带血的刀刃刺入的越深,伤口豁出一道巨大的口子,撕扯着整个胸腔,鲜血淋漓。 夜煌在桥墩前停了下来,水流和缓,他踩着一方石头堪堪的站稳。 不会的,她答应过不会离开,会陪他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不会是她的。 在伸手的那一刻,夜煌平日俊美清隽的眉眼,深深的皱在一起。须臾间就能完成的动作,宛如被加了延迟拍摄,眉靠近一分,心痛加剧翻倍。 “主子,我来吧。” 楚焰陪在他身侧,看他手颤栗的厉害,想接过凌迟之刃为夜煌排忧解难。 夜煌微微摇头,蓄足全身的力气,一把将弓成虾状的人翻面—— 那一瞬间,水流声消失,触觉消散。 夜煌瞳孔剧烈猛缩,再无限扩张,整个人如同坠入地狱——是白引歌,真的是她! 轰。 完美和谐的内心世界骤 然崩塌,楚焰察觉到不对劲,着急上前搀扶住夜煌,而欢儿已经在岸上目睹了死尸的容颜,站在水中,泣不成声。 最不想面对的现实,不带任何掩饰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只是一晚上的时间,便是天人永隔。 楚焰和欢儿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夜煌。 一尸两命,这是要了太子的命啊! 楚焰能感觉到夜煌的身子在距离的发颤,他想说点安慰的话,此刻发现任何言语在剧烈的伤痛面前,苍白的如同虚设。 胸口哽了一团棉花,里面藏着尖刺,让他发不出声。 夜煌定定的望着昨夜还在他怀里撒娇,摸着平坦小腹让他猜性别,今日一人在凄冷河水里泡的微微发胀的白引歌,整个人都麻木掉。 “水里冷,娘子,回家,为夫带你回家。” 他忘记了自己的手还在复健期,被白引歌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用力,他伸出手就要去把白引歌抱起来。 “殿下!侧妃之前吩咐过属下,一定要看着您,在手彻底痊愈之前不能用力。您让属下来吧,属下会特别小心……” “滚!” 楚焰去拽他,夜煌一挥手将他打翻在水中。 楚焰呛了一口水,欢儿在岸上看的胆战心惊,哭泣着扯开嗓子大喊,“主子,让楚焰来吧,您 受伤夫人会心疼的,您不能让她走了还带着担忧啊!” 此话说出来大逆不道,但此刻欢儿顾不了那么多。 白引歌已经去了,太子殿下的手已经大好,如果此刻前功尽弃,再也没有人能为殿下治疗了! 太子殿下是娘娘最爱的人,这一刻,欢儿直觉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就算是为了她。 夜煌本来已经屈膝手腕从水流中穿过,就要抱起“白引歌”,听到欢儿的话,他微微一怔。 也就是这一瞬,楚焰从后面使出手刀,啪的一下看在夜煌的后脖颈。 夜煌毫无防备,眼前一黑,栽倒在他怀中。 楚焰心跳起码超一百八,明知这样会被处罚,但比起自家主子的手,他就是被打的皮开肉绽也无妨。 “欢儿,照顾好主子,我去把娘娘接回来。” 先带着夜煌回了岸边,将昏死过去的夜煌交给欢儿,楚焰浑身打了个冷颤,又一头扎入冰冷河水中。 楚焰最后上岸的时候,体力已经严重超支,双腿乏力。 岸边聚拢了不少人,看到他们这副惨样,有人安慰,“是你们家里人吧?年纪轻轻怎么就想不通投河了呢,哎,怪可怜的。” 还有人看楚焰冻着了,给他一件衣服披上,让他御寒。 “谢谢,谢谢。” 欢儿替他道谢,跟楚焰对看一眼,一人背一具尸体,往客栈去。 “客人,不行啊,这,这一看就是尸体,他们住了的房间……” “我们常年累月包下来,保证不空置!” 楚焰和欢儿一人轮守,他先被夜煌回来,让店小二准备了热水和姜汤,等夜煌泡入温热浴桶,他这才折返回去背尸体。 可这一次被店小二拦住。 他声音发寒,如同砂纸细细摩擦过,暗哑的厉害。 店小二一听这么壕,犹豫了片刻,还是把门让开。 …… 另一边,白引歌听到施嬷嬷的话,柳眉一蹙。 “什么意思?” 阻止她去找夜煌,她果然不是自己这边的人? “小主子,在太子殿下那边,您和小姐已经是已死之人。等下老奴会带你从燕王和西南王世子眼皮子底下消失,这是您外公为了保护您和小姐刻意做的局,等脱了身,老奴再详细……” “等等,已死之人?” 白引歌一听这话,心脏揪紧,哪里还等得下去。 难道这是用了什么金蝉脱壳之计? 不行,绝对不行! 夜煌已经有过一次失去她的恐惧,这一次要是再故技重施……夜煌会很难受,很痛苦的! 尤其是如今她怀有生孕,夜煌一下失去三个亲人,他会崩 溃! 白引歌比谁都清楚,夜煌是个感情细腻敏感的人,对长辈孝顺,也爱护小辈。 紧张的揪住施嬷嬷的衣襟,要她把话说清楚。 屋子里还有其他人,施嬷嬷有所顾忌。 她看了眼身后的两人,小声道,“换一间屋子吧,小主子……” “好,换,马上换。” 她不禁要听施嬷嬷解释,还要睡过去回去找夜煌,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她外公的计谋,她实际上没任何闪失。 可门口守着燕王和西南王世子,出去谈话怕隔墙有耳。 白引歌灵机一动,让花魁和小姑娘继续谈话,尔后拉着施嬷嬷出去,称有些不适宜男士看的事要做,还得再耽搁一点时间。 燕王纯粹来看戏的,像是笃定白引歌叫不出西南王,爽快的答应下来。 西南王世子不悦的皱了皱眉,但也不好反驳燕王。 两人去了之前老鸨安排她住的后院,有侍卫守着门。 白引歌拉着施嬷嬷上了床,从袖带里拿出一个眼罩给她罩上,尔后牵着她的手一起步入了镜中的实验室。 西南王已经醒了,看到白引歌和施嬷嬷骤然出现,明显一怔。 白引歌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松开施嬷嬷,却不让她揭开眼罩,“好了,这里很安全,你有什么话赶紧说!” 第291章 外公的计划 “小主子,您还不知道您的外公是谁,在哪里吧?” 施嬷嬷一点也没有不安,坦荡的垂下手臂,打开了话匣子。 西南王本来窝了一肚子的疑问,此刻因为她不得不按捺下。 “施圣医,没见过。” 白引歌回答的言简意赅,她心急火燎,“你直接说他的计划便是,夜煌那边到底怎么了?” “太子殿下那边有两具尸体,一是你,二是小姐。身高体重和你们别无二致,就连那张脸亦是一模一样。” “此刻应当正泡在客栈外的河道中,尸身发肿,就算太子殿下金睛火眼也分辨不出是不是本人。” 她问,施嬷嬷便答。 白引歌一听这话,浑身泛起凌冽痛楚,就像是被尖锐的刀子生生的刮着皮肤,刮下了第一层。 不见流血,却疼痛万分。 其中滋味只有亲生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有多难受。 也就是说……等夜煌醒来后,发现她不见了,直面的是她和她娘的死讯? 不,不可以! 白引歌恐惧的瞪圆眼睛,夜煌的手臂还没好,要是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你们把我和我娘绑架出来的吧,你们疯了,你们怎么可以……” “小主子 !施圣医是为了你们好!” 情绪激动的白引歌刚沸腾,施嬷嬷双手上下交叠自然而然的将她打断,“九弛端亲王明里暗里派了不少人马找你们,你们不回大丰,被找出来是迟早的事。” “大顺帝也不会放过你们,如今你们在两国的夹缝中生存,若一直呆在太子殿下的身边,那就是明晃晃的活靶子,出事是迟早的事。” “你们假死,太子殿下伤心归伤心,但他会平安无事的回大丰。而你们也可以就此在施圣医的安排下,暂且隐姓埋名的生活。” “等到端亲王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彻底的肃清,到时候九弛就是你的家,你再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太子殿下的面前,给他一个惊喜……” “等?等多久?等一个月还是一年?” 白引歌听到这,总算了解了她外公打的如意算盘。 的确是为她们母女好,无可挑剔。 可是夜煌怎么办? 他压根不知自己和孩子还活着,要他一个人承担这种失去的痛——她办不到! “这件事施圣医已计划良久,等不了半年……” “就不能让夜煌知道?就算要分开,可以采取更和缓一些的方式。” “小主子!大顺帝疑心 深重,再加上观察力非烦,如果是演戏,太子殿下必有露馅的地方。到时候,于你和施圣医而言,都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唯有真的尝过失去的痛,太子殿下才能真的悲痛不已,方才知道珍惜。” 施圣医的原话是,太子那小兔崽子曾经肆无忌惮伤害我宝贝孙女,如今是时候一报还一报了。 他的恶趣味,施嬷嬷没有拆穿,选择了比较柔和的言辞。 可是白引歌接受不了。 “不,我不同意!我相信夜煌的演技,此事必须支会他,我不能在安全的地方逍遥,眼睁睁看着他受苦受罪。” 剜心之痛可不是闹着玩的,白引歌不知道夜煌到底有多么的爱自己,但手术室那一刻,他以为自己会消失,流露出来的脆弱和不安,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说过陪在他身边,是给他幸福,怎么能带给他这种无法磨灭的灭顶之伤! “小主子,老奴是不会让你离开的。我们的人就在周围,等下出去后我会助你摆脱燕王和西南王世子!” 施嬷嬷态度决绝,不肯听白引歌的劝。 西南王朝白引歌微微挑眉,他的嫡长子来了? 静谧一会儿,施嬷嬷以为白引歌在思考,她 却拿出签字笔写了一句话递给西南王:皇帝怕你有诈,派了他大儿子来打探。 “小主子,你在做什么?” 眼睛看不见,但能听到笔擦着纸张滑动的声音。 “谈话到此结束,你等我会儿,等我说能摘眼睛上的东西再摘。” 白引歌没回答她,一推手把施嬷嬷弄出实验室。 看施嬷嬷没什么探知欲,乖巧的垂手等着,她跟西南王长话短说,“这会儿燕王鼓动世子,说我们扣押了您老人家或者暗害了您,正在街上四处搜寻。”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您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前天晚上事出紧急,您有伤在上,不好坐马车,我就把您放到这。吃过我留下的东西了吧,再吃点,现在我还不能放你出去,等时候到了……” “嗯,不用担心,本王嘴紧的很。你是本王救命恩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白引歌有些紧张,像是一不小心曝光了威胁生死的重大秘密,西南王温柔一笑,试图让她冷静。 刚才的话他听明白了,肯定是滴血验亲出了什么问题,九弛端亲王要逮捕他们。 “如今是西南封地的地界,是吧?你拿着本王令牌出去,等下给夜寒瞧一瞧, 他必不会为难你。” 白引歌感激的接过来,她把拆了包装的士力架放到西南王面前,“我给您挂一瓶营养液,这样您就不饿了,老规矩,没液体就拔针。” 西南王淡笑着微微颔首,她高悬着的心稍微安宁了一些。 等到这边暂时摆平,她一个箭步走出实验室,把镜子放回衣兜,摘下施嬷嬷眼上的眼罩。 “我可能要睡一会儿,太累了。麻烦嬷嬷守一会儿,睡醒我们再启程。” 她不动声色的往床边走去,怀孕初期不能再用速效麻醉药,哪怕副作用甚微,她还是不敢堵。 只能采用催眠入睡的方式了。 这对环境要求相对极高,但现在正好,够安静,也够安全。 施嬷嬷知道她有了身孕,体贴的点点头,甚至还帮她掖好被角。 白引歌上床躺着,手里拿着催眠小道具,不一会儿沉沉的睡了过去,呼吸均匀而绵长。 施嬷嬷看着她的睡颜,只觉得像小姐小时候,对她打从心底的怜惜。 想着一定要拼死护着她,让她安全无虞。 而白引歌已经灵魂离体,去到了之前在客栈门口看到的小金鱼身上。 她在等,等有翅膀的动物飞过,她就可以换身体去找夜煌了! 第292章 爱的唤醒 白引歌第一次附身鱼类,泡在冷水中,第一反应是浮出水面呼吸。 刚开始还好,过了一会儿,白引歌就感觉到金鱼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一着急差点忘了,鱼是在水里呼吸的。 刚准备下潜换一口气,就看到一只扑棱蛾子从面前飞过。 不带丝毫犹豫,白引歌瞬间附身到蛾子身上。 有翅膀不被禁锢的感觉就是好。 她高兴的扇着翅膀,一溜烟飞进客栈大堂。 “楼上的把两具尸体搬回去,这都过了好几个时辰了,还没一点动静,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啊,还好是冬天不会发臭,再等一晚上吧。如果明天他们还不处置,我们就出面说点什么。” 刚飞到楼梯口,听到店小二和掌柜在议论。 白引歌的心脏一缩,像是被人抓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得到自由的喜悦在一瞬间被冲淡,就像是近乡情怯,她开始害怕上楼之后看到的画面。 夜煌得知她的死讯,该如何的肝肠寸断。 换位一思考,不等思考,她的心就绞成一团,像被活生生掏出来丢进了绞肉机。 白引歌不敢深沉的去想。 愣了一会儿,她加速往楼上飞去,目标明确,直逼她和夜煌的房间。 房门紧闭,屋子里没有一点声响。 微弱的烛火照亮了偌大的空间,白引歌转了几 圈,也没找到一个能飞进去的突破口。 她尝试用翅膀去敲门,声音弱小的微乎其微。 她等了一会儿,想看有没有人来开门,万籁俱寂,楚焰没有来,欢儿也没有来,夜煌就关在屋子里,和虚假的尸体独处。 越是安静,白引歌的心就越是慌。 她的脑子里晃过不少令她不安的想法,夜煌会不会太过悲伤,随她一起去? 她知道夜煌不像那么脆弱的人,可是在生死面前,一切出人预料的举动,都又在情理之中。 再也不能等,白引歌飞到窗口看了看窗口的缝隙,拇指那么宽,扑棱蛾子的身体完全可以成功的挤进。 他在窗口徘徊的时候,遇到了三四只同类,大约都是觉得屋外太过寒冷,想要飞到室内取暖。 白引歌第一个挤了进去。 视线一清,她看到夜煌一动不动的抱着虚假的尸体,坐在床沿边,面无表情。 整个人的气场生人勿近,冰冷的像是随时随地能冰封十里。 隔了老远都能感觉出他身边萦绕着浓厚的悲伤。 白引歌一瞬间心痛的无法呼吸,他这样抱着假尸体多久了? 他是不是在想,怀里的人醒不过来,他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地老天荒? 白引歌庆幸,自己的坚持是正确的。 今日她不来,永远也不会知道夜煌有多难受。 别 怕,我没事,我回来了。 蛾子没办法流眼泪,但心痛的感觉却真实的扩散开来。 白引歌只恨自己没有双手,可以立即冲过去抱住夜煌,告诉他不要怕,尸体是假的,她还活着,她会陪他走完这一生。 头脑风暴剧烈,其实不过一瞬。 白引歌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想要飞去夜煌的身边,可好巧不巧,眼睛一瞥看向了那跳跃的烛火。 好亮,好温暖。 白引歌起初还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生这样的感叹,然后这蛾子就像疯了一般,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以摧拉枯朽的姿势,轰的飞入了灯芯之中。 可怜白引歌出生未捷身先死。 被烧死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她虽然不会受伤,但是蛾子临死前的那些痛,会全部折射到她的身上。 几乎是一瞬间,白引歌就附身到了窗边飞舞的另一只飞蛾身上。 疼痛还在继续,火舌肆意在蛾子身上作恶,先烧翅膀,紧跟着是皮肉,白引歌甚至隐隐闻到了身体被烧焦的味道,可她顾不了那么多。 她再次飞入室内,这次学聪明了,没有再去看光,而是如离弦之箭一般的飞到夜煌的面前。 “看我,夜煌,快看我!” 离得近了才发现,夜煌的呼吸很轻,如果不是看到他的胸略有起伏,白引歌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石化了。 曾经深邃的如黑曜石一般亮眼的双眸,此刻阴郁又黯淡,如同蒙上了一层细纱。 他的双眼猩红,眼白部分布满了红血丝。 白引歌在他面前不停的扑扇着翅膀,夜煌却像是没看到她一般,目光微垂,直落落的停留在已经发肿的尸体脸上。 没有痛苦,没有眷恋,就像是放空了一切。 哀大莫过于心死,白引歌这一次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眼看近距离吸引不起作用,她停在了夜煌挺酷的鼻尖上。 “夜煌,你快看看我,我回来了。” 无论她如何呼喊,发出声音,夜煌都没有反应,好像三魂失去了七魄。 怎么办?这该如何是好? 白引歌心急如焚,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主子,您从中午起来就没有用过任何东西,现在天已经黑透了,您要不要用点什么?” 她有些期待的看向夜煌,对蛾子没有反应的话,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他应该会有所回应吧。 楚焰端着养胃粥,在门外站了一炷香的时间,夜煌也没有任何反应。 白引歌急匆匆的飞到门边,想要让楚焰踹门进来。 “粥凉了,我下去让掌厨房热一热,你继续守在门边,一旦听到里面有不对劲的声音,立即冲进去。” “好,你去吧,放心的交给我。” 她听到欢儿和楚 焰对夜煌无计可施。 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夜煌苏醒过来,他就会发现自己与众不同,到时候解释清楚误会,他就会恢复正常。 白引歌没办法把门打开,又折返回去,在夜煌的脸上不停的作妖。 在夜煌的眼皮上扑扇翅膀,用翅膀去轻撩他的鼻尖。 沿着他的脸,就像跑马拉松一般走了几圈。 动了,夜煌终于动了! 白引歌欣喜若狂,真要好好表现自己,可喜不过一秒,他的大手机械一抓,狠戾一捏—— 啪叽。 下一刻她爆体而亡。 白引歌哭兮兮的附身到第三只飞蛾身上,五脏六腑被深深捏破的痛感还在持续,她忍不住浑身战栗。 妈蛋,这是什么鬼? 她突然好想高歌一曲,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先是被火烧,跟着被夜煌亲自弄死,还能不能再倒霉一点? 看来飞蛾是没办法引起他主意了,白引歌不想再死一次,决心在附近看一看有没有还在活动的鸟类。 等她在外转了一大圈,再次成功的进入屋内,夜煌石雕一般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姐们儿,报仇的时候到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旋转着,如同一枚小导弹一般的啄上夜煌的额头,啄的那叫一个清脆响亮。 不是,绝对不是要公报私仇。 这是爱的唤醒。 第293章 亲手杀妻 夜煌微懵了几秒,很快黯淡无光的眸子聚焦,有了色彩。 他张开唇形极佳的嘴,试图发声,紧闭了许久的嗓子干涸的如同粘合在一起,一动就牵扯的疼。 “是……是你吗?” 声音暗哑且轻,像是怕这是自己的梦境。 下午昏死过去的那段时间,白引歌死前的那一刻无限循环,一次次在他梦境中出现。 他试图在她被丢入河里的那一刻出手挽救,每次都晚一步,眼看就要抓住她的衣角,她却在猎猎风声中,嘭的坠入暗黑深渊。 心痛周而复始,一次比一次浓烈,折磨他的神经。 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无意识的泪湿一脸。 自打有记忆来,夜煌就再也没有哭过。 这是他唯一一次的狼狈。 “唧——” 白引歌迎着他悲戚的目光,压下心底复杂的情绪点了点头。 夜煌欣喜若狂的朝她摊开手,“是你的话你就飞到我手心来,轻轻的啄三下。” 明明她已经承认,可他还是不敢置信,要她做点什么来证明。 难搞哦。 白引歌有些心累,大哥你知道你刚刚亲手捏死了你最爱的我吗?现在要我飞去你手心,就不怕我给你啄出几个血窟窿! 哎,算了,看在他伤心欲绝 的份上,她配合。 夜煌感受到爪子下的温暖,微怔了几秒后,五指收拢,将她握在手心往脸颊边轻蹭。 “你是来跟我道别的吗?不要走,就算以这样的姿态,留在我身边,可以吗?” 高高在上,矜贵的如同神邸的男人,第一次露出脆弱,尽情挽留。 白引歌的心颤了颤。 “唧唧。” 白引歌摇摇头,不是,我还活着,你口味不能那么重啊,还想搞人兽恋! 等等,鸟好像是禽类,是人禽恋! 夜煌却不懂她的意思,看她摇头,不自觉的收缩五指,怕她下一秒就消失。 “我不介意你是何种形态,只要你还在……” 呃,没想到他接受范围还蛮宽泛! 白引歌被他捏的不舒服,唧唧叫了两声,夜煌无所察觉,甚至又紧了紧手指。 “哥!你捏死我一次不够,还想再来一次?” 翅膀挣脱不出来,还好鸟脑袋还在外面。 白引歌用鸟喙啄了他几下,竭力控制着力度,怕把他给啄破相。 “对不起……我,我失礼了。” 意识到自己把鸟捏的快变形,夜煌猛地松手,白引歌抖了抖鸟身子,怨怼的白了他一眼。 可惜了,鸟不会翻白眼,只能在心底白他。 “唧唧。 ” 这样无法沟通,白引歌伸展了一下翅膀确定没受伤,扑腾着想去纸或者笔。 客栈的摆设注定她会失望。 夜煌以为她是来道别的,道完就要离开。 在她飞起的那一刻,眼疾手快又把她给抓了回去。 “别走,娘子,别走。” 此时此刻,才高八斗的夜煌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能说的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 “我不走,我是要找书本跟你沟通啊!” 她唧唧叫了半天,夜煌以为她恼羞成怒,悲伤的半敛眼皮,“娘子,我真的很痛……” 一听说夜煌不舒服,白引歌停止了扑腾。 “你那痛啊,你别吓我?” “伤口不是已经愈合了,难道是下河打捞的时候被尖锐的河底礁石划伤了?” “怎么那么傻啊,自己不舒服也不知道处理,抱着尸体她就能活过来了?” 白引歌是着急又冒火,叽叽喳喳的吵得人脑仁疼。 可夜煌听着这声音,却陶醉的如同听到天籁之音。 “娘子,你担心我了吧?” 嘴角漾出一抹虚弱的笑,夜煌像是跟她共情了一般,再用侧脸蹭蹭她的头顶。 “啊,疯了,痛还笑,搞什么啊!” 看夜煌快癫狂,白引歌强迫自己冷静。 仿造的身体 虽然微微变了形,但肯定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只要她找出来,夜煌就会发现这尸体是假的,那失去她锥心之痛就会缓解,甚至消失! 白引歌唧唧叫了一阵,夜煌终于松开她,她歪着脑袋看了看虚假的尸体—— “别看。” 刚瞅了没几眼,夜煌的大手挡在她的眼前,语含担忧。 “……” 白引歌无语,大哥你能别做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吗? 好在不是无收获。 她一跃而起,飞到尸体的耳边轻轻的啄了啄。 夜煌那变态亲热的时候很喜欢逗弄她小巧的耳垂,正巧她耳垂上有颗小红痣,还是夜煌发现的。 这尸体上没有,她笃定。 “怎么了?还能回去?” 夜煌明显误会了她的意思,顺着指点看去,目光一震。 “你……你是想告诉我……这,这不是你?” 喉结快速的滑了几滑,像是不敢确定,夜煌把目光落在鸟儿身上。 白引歌镇定自若的点头,“对啊,这不是我,你老婆我在远处活的好好的,麻烦你别提前哭丧啊,怪不吉利的!” “真,真不是?” 夜煌觉得自己的喉咙上卡了一团荆棘,一说话就扯的疼。 他眼底的不可置信,像涟漪一般一圈圈扩大。 白引歌稳重的再点头,所以你可以去拿纸笔或者书来跟我交流了吗? 嘭—— 夜煌猛地推开已经被欢儿换上干净衣服的尸体,惊喜的站起来,整个人如同沙漠濒死的野兽之王,获得甘霖而重生。 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这不是你,那你还活着?” 白引歌点头。 夜煌的声音微微变调,眼底的火苗熊熊燃烧,“那你在哪,九弛?” 白引歌摇头。 “大丰?” 白引歌勉强的点点头,在心底补充,还在西南王封地,危机四伏。 听说白引歌还活着,尸体不过是假象,夜煌冷滞的血液被解冻,“你等等,我去让人准备书,你来告诉我具体情况,好吗?” 白引歌如释重负的点头,哥,早该这样了! 再也不看曾经当做至宝的尸体,夜煌健步如飞,打开客栈的门,迎上欢儿和楚焰惊诧的眼神。 楚焰的手里还拿着托盘,但没有端任何东西。 欢儿听到屋里有了动静,像是太子在跟谁说话,她心道不妙,立即下去把楚焰找了上来。 两人还在犹豫要不要破门,夜煌走了出来。 “去买几本书上来,快!” 白引歌还活着这个喜讯,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跟两人分享了! 第294章 约定再见 楚焰不知夜煌为何急需,他不敢违背马不停蹄下楼,搬了各种类别的书回来。 高高一大摞,抱着遮住他的眼。 欢儿看到他上楼,帮他转移了三分之一。 书一被放到屋内,两人就被赶了出来,咔哒一声,门还被上了锁——最可怕的是,之前夜煌恋恋不舍的尸体,让楚焰背了出来。 楚焰和欢儿看着彼此,一脸的问号。 感觉……太子殿下的病情加重了,真不需要找大夫? “好了。” 夜煌挑选了基本比较日常大众的书摊开,方桌从上到下被摆满,白引歌站在树上,有一种自己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的错觉。 她扑棱着翅膀先看第一本,找到自己需要的字眼就轻啄一下,夜煌拿笔记录下来。 这个过程费了些时间,每表达清楚一句,白引歌就会落地休息一会儿。 夜煌看着手上的记录内容,越看凌厉的剑眉皱的越深。 外公的计划,假死替身,还有燕王的造访。 这些出乎意料,除了燕王,都令人不可置信。 虽说白引歌的替身被泡的有些发胀,但还是能看出曾经的音容笑貌,不然夜煌也不会认错。 也就是说,制造几乎以假乱真假人的幕后者,不是白引歌的外公施 圣医,就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沐王妃的替身,与他们有关吧?” 夜煌心底的疑问,白引歌也曾联想过。 这意味着九弛的手早就伸到了大丰内部,并且可能还有不少的暗探。 是为了帮助姓岑的私生子? 如今也只能想到这个合理的解释。 白引歌点头,又在书上一阵忙碌,她只觉得鸟眼酸涩胀痛,嗷,用眼过度了! 葛优瘫的躺倒下去,夜煌及时伸手接住她。 温热干燥的手可比硬邦邦的书舒服,她愉快的在他手心滚了滚。 “所以我们暂时不能见面,你要假装悲痛欲绝,把假的尸体带回去,装一装阴郁太子。” 白引歌的建议很合理,夜煌却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得亲眼确认你平安无事,我才能按计划回去。你选个地方等着,我远远看你一眼就离开。” 回去可选择的路线有几条,他既然已经到了西南的地界,去拜会西南王也不奇怪。 白引歌知道他是想安心,顺从的答应下来。 白引歌跟他约定了一个地方,就是之前的欢意楼,她到现在也只熟悉那儿。 “……” 夜煌神色莫名,心底的疑惑浓稠化不开——一听这名字就是风月场所,她怎么会知道 的? 还定在哪里,意味着她在那是安全的,太奇怪了。 但他没表现出来,这一点等他连夜赶到后就能弄清楚。 “就这样了,你收拾行囊即刻上路,最初明日天明就能见到我。” 本来想找个“啵”“啾”来卖个萌,发现只有噫吁嚱,只好作罢。 “等着我。” 夜煌知她要醒了,眷恋的抱住她再度蹭蹭。 白引歌也舍不得离开,但这样的身子跟他相处实在碍事,而且外面还有一桩大.麻烦等着自己处理! 道别后,白引歌意识回魂,在施嬷嬷的注视下唰的睁开眼睛。 “我休息好了,不过临出发前有些话想单独跟西南王世子说,嬷嬷去请一请他。” 白引歌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心头大事一了,面容焕发。 施嬷嬷狐疑的蹙眉,这是做美梦了? “小主子,圣医的计划……” “嗯,我答应。” 施嬷嬷见她如此爽快,心里的大石头落地,紧绷着的脸稍微放松了些许。 “那奴才就安排下去了。” 人手都在她们周围,在混乱中带走小主子,应该不难。 别的地方还需要好好部署,这种鱼龙混杂的烟花之地,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施嬷嬷出去一会儿,西南王世 子站在门口,屈指叩响门扉。 燕王跟在他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本王等在门口,不进去。” 白引歌冷冽勾唇,心说古代这门也就起个遮挡作用,压根不隔音,你离这么近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好吗! 西南王世子进门,白引歌想去关门,他一脸凝重的摇头,“孤男寡女,不妥。” 行吧,你高兴就好。 白引歌拿出西南王给她的腰牌,递给世子,“定心丸。” 她只说了三个字,西南王世子却神情一震。 这是父王随身携带,可号领三军的令牌! 她能得到有两种可能,一是父王在她手中受制于她,二是父王拿给她的,表示信任她。 西南王世子被燕王洗了脑,因为负责护送他父王的士兵早就到了西南封地,却迟迟没去西南王府报道。 若非燕王紧随其后而来,告知他们西南王早已出发,他们带兵去寻被驻扎的护送士兵发现,这事还包在纸里。 叫白若轻的副将主动站出来说西南王需随白侧妃治疗,晚些时候会回来,西南王世子不尽信。 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诡异。 如今看到令牌,他第一反应是拔刀,可白引歌一派恬淡神色,又令他却而止步。 万一这女人真 是父王救命恩人,那他罪过就大了! “世子安心,皇叔病情稳定下来了。不是小女子夸大,这一路得亏跟太子和我一道,才能在皇叔几次病危时及时抢救。” 燕王是大顺帝爪牙,白引歌在他面前演戏,说的危险万分。 西南王世子眉头拧成川字,厚薄得宜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多谢。” 在结果出来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他沉住气,略施一礼。 白引歌笑着让他不用客气,“西南王承诺了丰厚的诊金,我才如此尽心尽力的,只盼着到时候能实现,可千万别因为巨额看诊费不开心。” “不会,只要你是父王恩人,西南王府就算砸锅卖铁也会履行承诺。” 世子看白引歌隐隐不爽,一直在克制。 见谈话要就此中指,施嬷嬷说过在她回来之前要尽量争取时间,白引歌笑着朝他摊手,“腰牌看完了还我,这是皇叔给我的,等见了他还得还给他老人家。” “哦,对了,夜冰托我向世子问好。叮嘱您务必要照顾好皇叔,他会在京城配合治疗,争取早日归家和你们团聚。” “传话费我们约定的是一锭金子,因夜冰囊中羞涩让我找您要。话我带到了,钱,世子殿下结一下?” 第295章 逃离欢意楼 听到白引歌自然而然提起夜冰,西南王世子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白侧妃,这金子本王替世子给了!” 燕王闻言走了进来,豪爽的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到一旁的木桌上。 白引歌在心底朝他翻白眼,壕啊,出门全带金子,也不怕被抢了! “不过,付归付,白侧妃不觉得自己这行为有些不妥?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太子殿下表面疼爱你,实际上对你不好,不然你怎么会如此爱财?” 燕王出手就没好事。 白引歌冷笑着睨了他一眼,“燕王这话说的,太子殿下赏赐我是疼爱我。我自力更生赚诊疗金,一不偷二不抢,明码标价出卖医术和劳动力,哪里不行了?”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在旁边干闹什么! 西南王世子微微诧异,没料到小小侧妃居然敢跟大顺帝嫡长子较劲。 他身处西南封地,对京城的情况不了解,只觉得话是不错,但又大逆不道之嫌…… “白侧妃还是一如既往地伶牙俐齿,大世子第一次瞧见,恐有不适。其实这样的事经常发生,她仗着自己有些医术,不可一世……” “呵呵,燕王这话说的,我是去你家杀人了还是 放火了,犯得着这样抹黑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黑的不能因为你能言善辩就变成白的!” “白引歌,你找死!” 嘴炮不过两轮,燕王就被她气的火冒三丈,拔刀就要砍向她。 这是在讽刺他的府邸被夜煌烧掉,他无可奈何吗? 白引歌料定世子会阻拦,西南王现在还在她手里,就算两人沆瀣一气也不敢把她怎么着。 “燕王殿下,还请息怒。” 果然,夜寒横在燕王面前,甚至还为她辩驳一句,“职业无贵贱,付出就会有收获。白侧妃也是看过幺弟才要的诊金,无可厚非。” 燕王脸色大变,这夜寒什么情况,明着帮他,实际上站在白引歌那边。 呵,这女人阴谋诡计多的不行,早已得罪了父皇。 让她猖狂,狂人必有狂货! “大世子言之有理……” “不好了,走水了,快出去,全部都快离开!” 燕王一口银牙咬碎,忍了又忍,决定不在此时跟白引歌计较,就算他不出手,父皇也会要了她小命。 门口忽然跑来一个满面焦急的小厮,挥手让屋子了的人快撤。 后院虽然清净,但白日里住满了一人。 一听说着火,瞬间沸腾起来,此起彼伏的是 开门声,还有慌忙夺路而逃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 燕王就在门口,他横眉冷对小厮,威压尤甚。 “新花魁听说旧花魁的病有救了,发了疯到处点火说要一把火焚了这欢意楼!” “新花魁熬了三年,好不容易坐上花魁之位,怕被再次比下去,整个人都疯魔了!” “几位贵客快请离开,欢意楼有前后两道门,现在两边的人都多,还请护着自己赶紧撤退。” “火势太大,新花魁洒了灯油和烈酒,扑不灭的,快!” 小厮急的红了眼,声嘶力竭吼完,燕王丢开他,他继续往里深入叫人撤退。 燕王和夜寒觉得赶巧,但这种事不好说,因为白引歌来了才治好的花魁,引起矛盾也在情理之中。 “走吧,白侧妃,本王会好好护着你,免得你有个闪失太子找本王麻烦!” 说的兄友弟恭,实际上却是怕白引歌趁乱逃掉。 白引歌的脸上已经染了一丝焦急,她没回答燕王,提着裙摆就要往外走,“施嬷嬷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她在那……” “你的人晚点本王会帮你寻回来,先出去!” 燕王态度坚决,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四个侍卫围过来将白引歌堵在中间 。 走廊上很乱,有人抱着细软夺路而逃,有人大冬天的穿着亵衣裹着棉被跑路,人声鼎沸。 但白引歌身边宛如铜墙铁壁,任凭周围再乱,也稳如磐石。 她在心底略微放心的同时,又有些担忧。 这样的阵势,施嬷嬷要如何救她? 疑惑之际,施嬷嬷逆着人流寻了过来,一张沧桑的老脸溢满焦急,“小主子,危险。” 等到她人一靠近,手起刀落,眼前无防备的两个侍卫被她放倒。 嗖,嗖。 另外从不知名的地方射出两枚飞镖,准确无误的钉在后面两个侍卫的身上,一沾两人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燕王和夜寒大惊失色,燕王一个箭步上前想将白引歌困在手下,破空而来的黑衣人举着凛冽寒剑阻止了他的行为。 黑衣人强势缠斗,施嬷嬷护着白引歌成功脱逃。 出了欢意楼,坐上马车跑了一阵,不见追兵,白引歌放下车帘大舒一口气。 她忍不住朝施嬷嬷竖起大拇指,厉害! 施嬷嬷趁机捉住她的手,白引歌一激灵想缩回手,施嬷嬷三指已经搭在她的脉搏上。 “小姐说你胎象不稳,这一番跑动,不知有没有影响,还请小主子不要乱动。” 事关孩子, 白引歌安静下来。 施嬷嬷凝重的脸很快放松,“还好,没有影响。” 白引歌从她眉眼间看得出她是在真的担心自己,“谢谢……” “对不起,小主子,之前被奸人骗了,不告而别,还差点对你造成伤害。老奴在这给你道歉,你不愿意原谅老奴也没关系,老奴会一直护着你……” “施嬷嬷,情非得已,我不怪你。” 曾经或许怪过,但原谅施纤纤的那一刻,过去的误会就已经放下。 “好孩子,我就知道小主子随小姐,心地善良。” 施嬷嬷感动的落泪,白引歌抬手准备帮她擦拭,施嬷嬷急忙自己擦拭,“哪敢劳烦小姐,接下来我们往安全区域去,晚些时候会有人通知燕王和西南王世子您的尸体在边陲小镇被发现。” 出现了纰漏,只能改一改发现尸体的时间。 只要找到见过尸体的人,封口,这件事就神不知鬼不觉。 而当事人那边,估计也不能瞒了。 “还有就是,这件事肯定得跟太子殿下通个气……” “他已经知道了,并且在赶来的路上。” 看施嬷嬷改变计划,白引歌乐于跟她分享夜煌行踪。 施嬷嬷惊讶的张大了嘴,“太子殿下,怎么知道的?” 第296章 义父护着你 就算快马加鞭,飞鸽传书,也得很长的时间。 从白引歌知道真相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她怎么做到的? “这件事不好说,我只能告诉你他会配合你们的计划。并且我们约定了破晓时分在欢意楼碰一面,施嬷嬷你晚点安排安排?” 心虚的眨眨眼,自己有异能这事,已经被夜煌之外的第三人知道,不能再曝光了。 施嬷嬷心底有疑惑,但不爱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慎重的点头,现在还早,刚过晚膳时间。 等欢意楼的火扑灭,燕王和西南王世子应该早已离开。 如果留了暗线,消灭了再进去便是。 “还有件事,附近你熟悉吗?我有一样宝贝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寄放,是要给西南王世子的,嬷嬷可有好地方?” 不能再带着西南王到处跑,他这手术才十多天,还需要静养。 “有,小主子请放心。” 疑团多了,施嬷嬷就不爱探寻了,她的任务是保护白引歌,再将她送到指定的安全地域,陪着她直到可以出世的那一刻。 马车全速疾驰,两人到了离欢意楼五公里开外的近郊宅邸。 “这是圣医的宅子,没几个人知道,小主子想放什么放在这里便是。” 白引歌微微颔首,让施嬷嬷守在 门外,告诉她不能让人靠近,她很快就出来。 进了屋,白引歌环视一圈,屋子里的摆设正常。 她选了屏风后面,遮挡住自己,轻松进入镜中的实验室。 西南王在里面听到了外面的全部动静,他斜躺着挂营养剂,看到白引歌坐直了身子,“骂得好,燕王这人老夫从小就不喜欢。” 白引歌哈哈一笑,“我还不是仗着世子在,才敢为所欲为。” 她把令牌双手捧着还给西南王,西南王盯着她一动不动,却没有接。 “皇叔?” 疑惑的叫了他一声,她以为他出了神。 西南王笑着看向她,“你们现在危机四伏,在西南地界,这令牌跟大顺帝的圣旨一样好使,你拿着吧!等你不需要了,再还给本王。” 白引歌明显一怔,没料到西南王会把这样的宝贝交给自己保管。 “皇叔你这是怕我狮子大开口要你的医疗费,先送个天大的人情把我砸晕,让我开不了口?” 白引歌并不知道镜子里的人能听到外面的话,这是她第三次进入,外面又很安静,她毫无所觉。 西南王爽朗大笑,“是啊,我西南王府可不宽裕,两个儿子都没娶妻,你要是把他们的老婆本全拿走他们可就得打光棍了!” “收着 吧,你即是本王义女,拿着本王令牌无可厚非。” 后面补充一句,让白引歌浑身肌肉一紧。 她以为那只是西南王看在夜煌的面子上,为了帮助他而出的权宜之计…… 可现在,西南王却说他已经把她当成了他的义女! 惊喜来的陡然,白引歌差点接不住。 “怎么,你不愿意?” 西南王看她脸色微变,还以为她不乐意,白引歌急忙摇头。 “不是,我就在想,我这背景老厉害了,又是九弛长公主,又是西南王义女,这大顺帝怕是没办法嫌弃我出身低微了吧?” 西南王看她一本正经的想打大顺帝的脸,心情大好,“是啊,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等时机到了,坐上太子妃位,气死他!” 白引歌打从心底感谢西南王的帮助,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她高兴的上前抱了抱西南王,在他耳边嘀咕,“我会尽全力保证您活的更久一些,毕竟您才当上我的义父,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你。” “有我在,就算阎王来了,我也会把他给打回去!你回府后,思想负担不要太重,好好休养。夜冰那边我和夜煌会想办法,绝对会让他安全无虞的回到您身边。” 如果说之前救人是因为于心不 忍,现在多了一丝感动和感激在里面。 白引歌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感受到的是来至四面八方的恶意,她以为自己会靠着医术孤苦无依的过下去,没想到会收获此生挚爱和义父。 还有九弛的太上皇,原主的亲爹。 虽然只见过一面,却一副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捧给她的样貌。 就算为了这些人,她也要好好的! “嗯,父王相信你。” 看她承认自己,西南王改了口,话语里满是欣慰。 白引歌的心窝下像是有一把温柔的火,一点点的将她心底的酷寒驱散。 “注意事项说很多遍了,还有这些药是你今后需要的。等我安顿好了,我就偷偷回来看你,你好好保养,定能长命百岁。” 作为医者,准确告知一切可能性是她的分内工作。 但作为女儿,为他祈求一个奇迹,希望他癌细胞不扩散,能长久的活下去,是她的心愿。 白引歌松开他,把要吃的药拿出来,贴上标签,一天几次,一次几颗,写的很详细。 尤其是止痛片,她开了很多,就怕痛着西南王。 但还是告诉他可以忍受就不吃,吃多了会有抗药性。 处理好一切,白引歌带领西南王出来,让他在床上休息一会儿,等他 们走了之后,她会派人送信给西南王世子,让他来接。 西南王很配合,施嬷嬷到离开也不知道屋子里凭空大变出一个活人。 本想在这待一段时间,等白引歌夜煌见过之后再走,白引歌却说这宝贝怕人,施嬷嬷只能带她去了另外一处安全的地方。 夜寒收到消息,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来,开门看到西南王躺在床上,精神矍铄,他眼眶一热。 燕王一路不停的跟他说白引歌心狠手辣,害死了沐王夫妇,说不定西南王有危险。 当他看到西南王脖子上有伤,眸色一沉,“父王,这是白侧妃做的?” “对,她救了本王。” 一看儿子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西南王淡淡的瞥了一眼门口守着的燕王,语重心长道,“她是本王救命恩人,也是本王新受的义女,你的新妹妹。” 即是一家人,以后再遇到,夜寒该知道怎么做才好。 夜寒没料到还有这一茬,满目震惊。 燕王在外冷笑着道,“父皇说白侧妃擅长蛊惑人心,侄儿原本是不信的,现下看皇叔也中了招,不得不说她真厉害。” 西南王由着夜寒给他穿鞋,目光微寒的看向燕王,温和反讽,“是啊,医术卓越,人品极佳。” 燕王差点没被气死。 第297章 讣告与刺杀 “皇叔,您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太子把你送回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燕王进门就开始打量,这屋子里根本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他隐忍下一口的腥气,转移话题。 “本王的事,需要像燕王报备?” 西南王冷冽的扫了他一眼,再看向夜寒,“寒儿,燕王来西南是为了替皇上慰问本王,是吧?” 大家都心知肚明燕王是大顺帝狗腿子,夜冰还被软禁在太平别院,西南王不给他好脸色看,很合常理。 燕王明白自己这是踢到铁板了,狠压后牙槽,努力扯出一抹假笑,“皇叔别误会,侄儿是担心他们有没有借机对您不利。这白侧妃手段多,防不胜防。” 他作揖赔礼,“如果侄儿的话让皇叔误会了,还请皇叔多多担待。您看侄儿好不容易来一趟西南,还想着借皇叔的光游览一番,皇叔要是生气了,侄儿可不敢多留。” 夜寒原信了燕王的话,把太子一行人当成了假想敌。 一看这对峙的气氛,就知道自己这几日遭了燕王的道。 好在今日遇到白侧妃,没有被怂恿一时冲动做任何伤害她的事,不然自己就算万死也难赎罪。 “这几日燕王跟我一起四处 找寻父王,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西南地域不比京城,燕王若还想继续游玩,我会陪您!” 燕王实在狡猾,若是父王在这拒绝了他,他回去上禀大顺帝,可被大做文章。 夜寒淡笑着揽下这活,燕王顺着台阶下,“那就麻烦大世子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三人不欢而散,夜寒搀扶着西南王,慢慢的挪到门口,上马车,往西南王府疾驰而去。 燕王很好奇白引歌怎么会在这里,他几日前收的到消息,白引歌在九弛皇宫,被九弛太上皇当成宝贝一样的宠着。 是发生了什么,逃离了,还是准备回大丰了? 不对,夜煌没有一起,这事有蹊跷。 燕王上马车前,召来自己的贴身护卫,让他带了几个人去欢意楼以及周边进行搜寻,要弄清楚白引歌身上发生了什么。 九弛皇宫他鞭长莫及,也得想点办法去一探究竟! 燕王心事重重的上了马车,刚到西南王府门口,一匹急匆匆的快马从黑暗中疾驰而来。 半夜来信,多半是出了什么问题。 燕王凝神往声源处一看,报信的士兵“吁”的一扯缰绳,再利落的翻身下马,从怀里摸出讣告双手捧着急匆匆往他面 前走来。 “报!燕王殿下,六皇子,殁了!” 士兵的声音溢满悲痛,沉重的如同上了枷锁。 燕王听到这消息明显一针,满目呆滞,怎么会……离京前,父皇才派他去看过六弟,精神状态气之前好了许多。 他不可置信的瞪圆眼睛,伸手就要去拿那封八百里加急的文书,西南王猛地出声喝止,“别拿!” 话音刚落,一脸凝重的士兵凌厉抬眸,眼底一片凶狠。 一道寒光掠过,士兵拔出匕首直直朝燕王心窝子上刺去。 燕王身手敏捷,一侧身躲开,抬手要制服士兵,士兵手腕急速往外拐,刀子在空中调了个向,直刺燕王喉咙。 “捉拿刺客!” 西南王和夜寒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守门的士兵和随行士兵一愣,纷纷拔出宝剑向刺客围拢。 燕王身手不错,再次躲开。 而他身边的一个清秀士兵,不容刺客第三次出手,快如疾风捏住刺客手腕一折,再把他手发背在身后,恶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 “王爷,活口!” 士兵的声音还很尖细,虽然刻意压低了,但跟一般男人不同。 燕王跨步上前,恶狠狠的捏住刺客的下颚,“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你 是什么人派来的?你受人指使,并为真的伤到本王,你若肯老实交代,本王仁慈,会对你从轻发落!” 刺客眉眼一变,猛烈点头表示自己愿意配合。 “小心他咬破牙缝里藏的毒,王爷,塞住他的嘴,让他用手写!” 欢儿的姐姐乔装成护卫陪在燕王身边,她做杀手的时间比较久,知道死士的规矩。 燕王一个眼神,另一个士兵高举着火把,把刺客的口腔检查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不妥,燕王这才放开他。 “消息是真的,送信的人明日就会到。” “燕王殿下,小的也是没办法,您愿意宽恕小的,小的感激不尽。要您性命的人是太……” 嗖。 刺客刚要泄密,一支穿云箭破空而来,从刺客的坐颈子刺入,穿透整根脖子。 一瞬毙命。 喜儿几乎在一瞬间挡在燕王面前,用死去的刺客的尸体作为掩体,着急的让燕王先进王府。 西南王和夜寒看的目光寒冽,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上。 “你们去搜,其他人掩护我们进府!” 暗处还有人,他们的目的到底是刺伤燕王,还是要他命,现下不明朗,先进安全之地再说。 燕王无异议,一群人很快进了西南 王府,夜寒进门立即调集府里的护卫着重保护府里女眷。 燕王面如寒铁,阴沉的能滴出黑水。 这暗杀刺客的人到底是忌惮他和喜儿没出手,还是不想要他命? 刚才那一箭触不及防,如果目标是他—— 燕王拳头紧握,手腕处青筋暴起。 太什么,他只能联想到太子! 本以为自己已是麻雀在后,没想到夜煌老谋深算,比他隐藏的还深。 楚焰的箭术出神入化,他要是没料错,这人就是他! “燕王殿下,我们还得确认家里人安全,您还请在东厢房先歇着。” 西南王第一时间要去看自家夫人,夜寒也想去看看自己的小妹,但燕王在这没办法直接丢下。 他把人领到客房,燕王铁青着脸,轻轻颔首,不多言不多语。 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在考虑什么。 夜寒不在意,他出了门飞快的往小妹房间去,一时之间西南王府忙碌的灯火通明。 而夜煌毫不知自己被扣了一顶大帽子,和楚焰、欢儿一人一骑,在火把的照亮下,以最快的速度向白引歌靠拢。 半夜三更,人抵达,两人以薄纱遮面,准备进欢意楼。 一只灰喜鹊扑腾出来,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第298章 离别前夕 欢意楼有燕王眼线。 白引歌嗜睡,西南王的事情办完吼草草吃了些东西睡下,尔后附身之前离开时看好的灰喜鹊在欢意楼周围徘徊。 她看到了欢意楼大火被扑灭,又重新开店,似一点也不受火情的影响。 没过一会儿,六人组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欢意楼门口。 那仇大苦深的模样,一看就不像来寻欢作乐的。 几人在大堂坐下,也不点姑娘,点了些吃喝警惕的看着大门。 白引歌意识到不对劲,等在门口,第一时间提醒夜煌和楚焰。 听到灰喜鹊叫声,夜煌微撩黑纱,灰喜鹊和他面对面闪动着翅膀,这灵动性一看就知道是白引歌。 在她的带领下,夜煌和楚焰再度上马往她所在地驶去。 西南封地宵禁时间偏晚,此刻还未过时辰,街上仍然有不少人,故而六人并未察觉到不对。 一路向西,靠近西门的院落,僻静幽深。 夜煌和楚焰下马,有仆人上前把马牵往马厩。 “你去休息吧,明日五更离开。” 胸口翻腾着滚滚情绪,快要喷薄而出。 夜煌的眸色似乎比黑暗还要深沉,他让仆人带楚焰去歇息,自己则在施嬷嬷的带领下,来到了熟睡的白引歌的房 间。 “太子殿下,老奴会在五更时分来敲门。” 退下前,施嬷嬷再提醒一遍,怕夜煌忘记时间。 人前冷傲矜贵的夜煌淡然颔首,伸手推门的那一刻,他觉得手上像坠了一块巨石。 明明很简单的动作,他却做的无比的费力。 里面真的是还在喘气的白引歌吗? 他忘不了晌午时分在看到那一具尸体时的恐惧,进门后绕过屏风,看到白引歌安然的睡在床上,他在床前凝视了好久。 是她,面色红润,胸膛在起伏。 在床边坐下,手指轻柔的轻抚上她的脸——温热的。 “唔……” 夜煌的身上带着寒气,被寒风吹冷的手像一块冰冻的熟睡的白引歌不满的嘟囔。 “娘子,为夫来了。” 收回手,用寒凉的唇在她殷红的唇瓣上轻啄一口,白引歌猛地惊醒,唰的睁开双眼。 四目相对,他带着缱绻深情,她眼底满是迷糊。 “好险,啊~” 很快清醒过来,白引歌伸手推了推他无限靠近的胸膛,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没想到燕王还搞监视,差点曝光你了。” 夜煌的上半身悬在她上方,离她仅一巴掌的距离。 “是啊,多亏娘子机敏,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以 身相许。” 说着,他举手解披风,开始脱衣服。 “等等,不是说确定我好好的,你就会按计划行事?” 白引歌紧张巴巴的捉住被子,他不会忘了自己怀孕初期胎象不稳定了吧? “嗯,还没确定呢。” 眼见不一定为实,夜煌挤进被窝中,轻轻的含住她小巧的耳垂,“娘子,让我做点什么,确认你还在我身边,永远不会离开,好不好?” 温热的小手被大手捉住,夜煌还是知道自己身子泛冷,进去后并没有搂抱白引歌。 虽然心底叫嚣着感受她,他狠咬着后牙槽在遏制自己的欲望。 “呃,你要做什么?我身子不方便……” 白引歌想象中的见面完全变了样,她听懂了夜煌的暗示,又羞涩又尴尬的解释。 大哥不是不让你做啊,实在是条件不允许! “没关系,你还有手。” 窝在被窝中,屋子里燃着无烟暖碳,夜煌很快就暖和起来。 他埋首在白引歌脖颈间,用菲薄的嘴唇轻摩擦着,“嗯,腿也行。” 轰—— 白引歌秒懂,她不安的在心底狂摇头,完了完了,她不纯洁了! 不过……松一口气的是,他没提后面? 天啦,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她的幻 想中,这一夜他们会无比和谐的抱在一起,说很多的话,偶尔说到动情处,互亲两口,仅此而已了。 “要分开这么久,娘子,你得先补偿为夫。” 看她身体变僵,半天不点头,夜煌在她耳边吹枕头风。 白引歌脸颊绯红的埋首,准备装鸵鸟把自己埋起来,“我觉得,我们可以纯洁一……” “点”字被夜煌吞进了口中。 后来一室的旖旎就没消停过,等到四更时分,白引歌扒开床幔想要逃离,又被夜煌给捉了回去。 “我保证什么都不做了,娘子,我们安静的抱一会儿好不好,为夫再过一会儿就要离开了呢!” 餍足的某人不要脸的卖惨,白引歌手脚酸软,舌尖发麻,“真,真的?” 夜煌点头,白引歌再三要求他保证发誓,这才窝回他的怀中。 安静的聆听着他狂猎的心跳,白引歌懒洋洋的把手搭他身上,“对不起让你难过了,以后遇到这种事你先别着急,我没那么容易……” 死字还没说出口,她的小嘴再次被夜煌堵住。 “别说,你和我都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讳莫如深,足以看出他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白引歌再自责,也没办法改变过去发生 过的事,她只能在心底幽幽叹息,紧紧抱住他,“我想过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先回去,等我见过外公,学会易容术之后,我再仪容回京城,也算陪在你身边。” 真要长久的分离半年,白引歌觉得自己会疯,夜煌肯定也不好受。 夜煌目光飘远,看向她身侧,没落在她身上,“为夫也有此意,你化妆术了得,换个身份入京,只要不和我过多接触,不会被发现。” 在身边,无论发生什么,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彼此身边。 夜煌感觉宫里不太平,说不准还会发生什么。 只是一种第六感,而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你同意就好。” 白引歌笑弯了眼睛,心说,你不答应我还得牺牲一番,皆大欢喜,哈! “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必需品,你离开的时候记得带上。” “还有,回去不准沾花惹草,想办法把太子妃还有什么梅妃侄女给我弄走,我回去要是看到她们还在……” “嗯,就罚我一直吃不到娘子,好惨的。” 威胁还没说出,夜煌自己接了过去。 白引歌没好气的用手指戳了戳他胸膛,“正经点,我就拿针扎你,把你扎成刺猬!” 第299章 幸灾乐祸 夫妻两蜜里调油,但离别在即。 运送尸体的马车,会在五更左右等待城门口。 夜煌和楚焰约定好在城门接应,白引歌说了欢意楼遇上燕王的事,让夜煌配合她演一出戏。 事发的地点要改在这里。 好在尸体在,放到水里再捞出来,带去西南王府,这事就算完成了。 更夫在街上敲完五更,夜煌恋恋不舍的一直亲吻白引歌,如果可以,他希望再多陪她和孩子一会儿。 “宝宝,你要乖乖的,别欺负你母妃知道吗?不然你出来后,父王会揍你的。” 临别一吻隔着衣服落在她肚子上,白引歌笑呵呵的看着他,“是女儿你也舍得揍?” 夜煌歪着脑袋思忖了几秒,三千墨发自然垂落倾泻,将他此刻略微呆萌的模样承托的愈发俊朗。 “舍不得,咬一口好了。” 如实回答,夜煌起身穿上衣服,白引歌要下床帮他梳头,夜煌转身将她摁回床上,“冷,为夫可以自己来。” 趁机又在她樱桃小嘴上啄了一下。 白引歌其实很不舍,明明人就在自己眼前,却因为要分开,心底已经弥漫开淡淡的思念。 她在心底无奈的叹息一声,谁让她遇上那种奇葩公公,只能暂时忍了! 以后 到了拔氧气管的时刻,她一定毫不手软,哼。 “真要走了,娘子,不想走怎么办?” 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一晚上没睡,夜煌还精神抖擞。 他撒娇般的坐下附身下去抱住白引歌,话语里浓烈的化不开的情绪如同一壶热酒,兜头给白引歌浇下—— 下一秒,白引歌觉得自己就能被勾的哭出来。 不行啊,你要说不让他走,那不就辜负外公的计划了! 而且这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白引歌,你要安慰他,要适当放手…… “嗯,那就别走了。” 带着哭腔将手从被子里抽出来,回抱他,鼻翼间满满的全是独属于他的温暖气息,心脏上空缺的那一块瞬间被填满。 夜煌咧嘴轻笑,“那我再陪娘子一会儿,我让楚焰先去办事。” 欢儿一个姑娘不能跟他们正大光明进入欢意楼,在临近欢意楼的客栈休息。 等事情处理好了,他得让白引歌去把她接到身边。 身边有自己人,还是身手绝佳的,他能多些安全感。 “噗,别,你还是快去吧。等你处理好事情就回去,我跟着就回来,不超出十日我们会再见的。” 要做什么事,就要做到最好。 白引歌抿唇推开夜煌,在他脸上一 顿乱亲,“好了,十日份的夫君能量吸收够了,去吧!” 两人腻腻歪歪了好一会儿,终于分开。 夜煌一步三回头,除了房门后看到施嬷嬷候在门口。 “恭送太子殿下。” 她恭敬的失礼送他离开,拐弯抹角的提醒不见面的必要性和好处,得了夜煌允诺她这才安心的回白引歌的房间。 夜煌和楚焰到了城门口,把尸体搁浅在不会被水冲走,人群易发现的地方。 尔后入住了欢儿之前定好的客栈,欢儿入住就给他们要了两间房,一切准备就绪。 晌午时分,尸体被发现,被人打捞到衙门的时,传的沸沸扬扬。 夜煌和楚焰下楼,听到有人议论,仔细问了问人的特征,脸色骤然大变,急匆匆的往寄放尸体的衙门跑去。 “这是他们的熟人?” “听说一老一少,不会正好是他母亲和他媳妇吧?” “哎,不用回答自家老母和婆娘一起掉水里那种尖锐的问题了,一个都救不了,皆大欢喜啊!” 一时间,客栈里响起各种不和谐的声音。 欢儿在一旁的桌子上,记住了最后一个发言的男人,在他离开后,尾随他套麻袋把人给揍了一顿。 套麻袋是王妃教她的,这样打人又爽又 安全。 “姑娘身手不错啊,不知有没意愿嫁给我啊?” 打完人拍拍手准备离开,本来空无他人的暗巷出现了一抹娇俏的身影。 纤细的身材,唇红齿白却是个男儿身。 欢儿仔细的盯了一会儿,骂了句神经病就要离开。 “楚焰才是神经病。”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来人的一句话让欢儿惊讶的眉毛险些飞出天际。 “娘……梁公子?” 虽然知道自家王妃按逆天改头换脸术炉火纯青,自己之前也被改造过,但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场景,她还是忍不住惊叹。 这手法太厉害了,完全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嗯,看来这是答应了,走吧,回去小爷会好好疼爱你的!” 白引歌逗趣的捏了捏欢儿的下巴,甚至还伸手揽腰,兴高采烈的领着欢儿上了马车。 欢儿有一肚子话想说,关于她的担心,太子的深情。 两人在马车上聊的热火朝天,被打晕过去的男人在箱子里挺尸。 天公不作美,两人离开后一会儿,下起了大雨。 男人在雨水的“润泽”下,差点被冻死。 …… 另一边。 夜煌和楚焰在衙门成功认尸,一瞬间他浑身气场全开,森冷的如同寒武再临。 周围的几 个差役被巨大威压震慑的连头都不敢抬,双股颤颤,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恐怖。 “查,马上去查是谁害了她们!” 宛如来至地狱的杀神,夜煌声音嘶哑,似声带在泣血,“她们一个是太子侧妃,一个是宫内着名神医,查不出凶手,本宫要你们全部陪葬!” 越是火气大,把事态扩大,西南王府那边便能越早收到消息。 差役个个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连大气都不敢喘。 本以为是个小案子,没想到死的人来头这么大! “是,小,小的这就去查,立即查,查个清楚明白!” 知道眼前的人是尊贵的太子,除了太子没人敢用“本宫”这个自称,有眼力见的立即吩咐身边人去西南王府报信。 西南王、夜寒还有燕王来的时候,夜煌和尸体所在的那一块区域气温明显比正常地方低很多。 冷锐又渗人。 燕王乍一听说白引歌死了,先是惊,后是喜。 哈哈,那女人昨晚逃了之后居然还挂了,真是弥天大喜啊。 怀着雀跃的心情来看戏,看到夜煌阴鸷的侧影,周身气压低沉的如有实质,似能割伤人,燕王敛去嘴角的笑。 “太子殿下,昨夜的事,臣和大世子略知一二。” 第300章 被斩下双腿 燕王一秒变脸,双手交叠向夜煌施了一礼。 夜寒跟着行礼,西南王的目光直直的落在被掩盖着白布的两具尸体上,神情肃穆。 夜煌身子像是冻住,一动不动。 眼珠子一转,目光似淬了毒的利刃,看的燕王和夜寒胆战心惊,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杀伤力巨大! “说。” 菲薄的红唇轻启,夜煌的声音干涩,带着浓浓威压。 燕王第一次面对这样气势全开的夜煌,心脏在不住的狂跳——现在的夜煌就像是暗夜之王,恐怖如斯。 好似谁一不小心说错什么,下一个瞬间就会被他拍的灰飞烟灭。 也是,能以一己之力退败九弛五万精兵的战神,不可能和一般的皇子一样! 一想到这,燕王就有些窝火。 这都是父皇偏心,送夜煌去边疆绥远军历练得来的好处。 如果当时是自己去,现在他也可以如此的强大。 为什么死的不是夜煌呢?偏偏只是他的女人,可恶! “昨夜臣和大世子在欢意楼见过白侧妃,当时她人还好好的,身边跟了个眼生的嬷嬷,被她唤作施嬷嬷。” “后来欢意楼莫名其妙走水,大乱中白侧妃被施嬷嬷 带走,之后不知所踪。施嬷嬷的样貌臣还记得,太子若有需要,可找画师来,进行全城通缉。” “皇叔,找画师的事交给您了,本宫去一趟欢意楼!” 冷静的听燕王说完,夜煌却没有搭理他,一双爆满红血丝的眼睛如同绷到极致的魔王,一点星火就能将周围的一切焚烧殆尽。 燕王和夜寒往旁边站,给他让路。 夜煌路过带起的寒风,都沾染上杀气。 “报!” 夜煌正要走出衙门大门,一个士兵急匆匆跳下马,双手捧着什么往里走。 他并不认识夜煌,目标是西南王和夜寒。 “王爷,六皇子薨了。” 夜煌止步往里看,士兵在西南王面前跪下,双手高举奉上大顺帝亲笔信,“皇上特来慰问您病情,还要求燕王殿下尽快赶回京。” 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就这样凑在一起,感觉就像是大顺帝在问候:老匹夫,朕的儿子莫名死了,你怎么还不死! 夜寒面色一凛,怕昨晚的刺杀再现,确认士兵是个熟脸后拿过信封。 西南王倒是处变不惊,他跟大顺帝关系好,原本全仰仗齐太妃从中斡旋。 如今他身负助齐太妃篡位的嫌疑, 大顺帝明里抬爱暗里打压,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下去吧。” 一挥手让士兵退下,西南王看了眼夜煌,见他闻在大门口,他再把目光移到燕王身上,“不知燕王何时启程,皇叔好吩咐人给你准备行路所需的物资。” 燕王抿了抿唇,朝西南王一鞠躬,“不耐烦皇叔了,侄儿即刻启程,圣命难为。” 白引歌死了,夜煌肯定暂时不会回去。 父皇肯定也不知道夜煌在西南封地,他有借口留下,自己也不想跟他一起赶路。 昨晚那个刺客到底是蓄意诬陷,还是确有其事不好说。 提防着点总是好的。 燕王走路带风,很快越过夜煌,“太子殿下放心,臣暂时不会把你在西南封地的事告诉父皇。只是六弟也是太子的亲弟弟,还望太子能在他下葬前赶回去上一柱香。” 他就差没明摆着说,夜煌你死了老婆是倒霉,但现在还死了弟弟,孰轻孰重你自己好好掂量。 本来父皇就不喜白引歌,死了父皇会高兴才对。 夜煌没理他,阴戾的目光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让人对上就望而生畏。 燕王摸摸鼻子,觉得自讨没趣,麻溜的滚了。 调查 在进行,不过注定没有结果。 夜煌去欢意楼转了一圈,事后被请去西南王府,被西南王告知燕王带来的人全带走了,他知道干女儿的计划,让他在王府里尽可放松。 微微诧异的挑眉,夜煌惊疑不定的看向西南王,“秘密基地。” 直到听到他说出这四个字,夜煌确定他是友军,一整天绷的发紧发疼的身体,这才松弛下来。 西南王把自己在镜中世界听到的一切告诉了夜煌,白引歌被绑架的事他也知道,他曾尝试往声源处伸手想救白引歌,可自己被禁锢在了偌大的古怪房间。 “是很古怪,皇叔,你看到那个亮如白昼的长东西了吗?” 因为西南王说的那些,白引歌已经告知过他,话题一度跑偏。 夜煌一直很在意条状的发亮物,可惜没去摸一摸。 西南王孩子气的点点头,“老夫一度以为自己被什么怪物吃进了肚子里,着实可怕!” 有了暂时的靠山,夜煌在西南王府住下。 晚上他和被灰喜鹊附身的白引歌交流,可怜兮兮的嘟囔,“娘子你现在在哪里,燕王扯了,西南安全了,为夫想要来陪你。” 他伸出食指轻轻的撸着鸟 头,把羽毛逆着弄乱,又顺着压下去,玩的不亦乐乎。 白引歌舒服的眯了眯眼,发出鸟类特有的咕噜声。 暂时还不行,燕王刚走,万一杀一个回马枪,那就功亏一篑了。 见白引歌不回答,夜煌继续撒娇,“这晚上更深露重,娘子一个人睡没有暖床的多不舒服。来嘛,告诉为夫你的地址,为夫换上夜行衣蒙上脸悄悄的来。” 噗,这感觉怎么那么像偷情呢! 白引歌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还是坚持己见,不搭理就对了。 她的大腿内侧现在还不舒服,不见! “殿下,您睡了吗,燕王出事了!” 突然,门被楚焰敲响。 他微喘着粗气,像是一路跑来的,夜煌闻言身子一凛。 “等我下,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让白引歌在桌子上站好,夜煌打开门,看到楚焰的脸在灯火的照耀下煞白如鬼。 “怎么回事?” 不是下午就离开了,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他,他……”楚焰艰涩的咽了咽口水,将脑子里血腥的一幕压下,终于成功的挤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路上遇埋伏,伤了腿,不是,是险些被人活生生的把双腿给切下来!” 第301章 求您救救燕王 楚焰打小就跟在夜煌身边,各种事情见过不少。 在边疆历练那一年,也跟随众将士打过小型战役,见过不少死人。 但燕王的情况,是他见过最惨烈的。 一双脚从脚踝处齐齐斩断,切口整齐,就像是用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一刀削了下去——骨头都被切开了,偏留了一丝皮肉,让双腿吊着,不至于彻底断开。 当真是给了他最残忍的一丝希望和最恐怖的绝望,让他不至于是个废人,却板上钉钉是个废人的事实。 “等本宫更衣!” 夜煌剑眉一蹙,凌厉的双眼微眯,一转身大步流星的回了房间。 利索的穿上外衣,白引歌在屋内听到了燕王的情况,心道这就叫恶人自有天收。 “你在房间等我,我去看看就回来。” 白引歌已经不能再出现,若非性命垂危,夜煌不想让她出马。 王府内多能人,他先去看看情况。 “唧。” 白引歌不想蹚浑水,她是大夫,可做不到救遍天下人。 更何况自己现在的情况也不能露面。 夜煌紧了披风的绳索,跟楚焰一起没入风雨中。 白引歌飞到夜煌的床上,想要就着他残余的温暖打个盹等她,耳边忽然传来疾呼声,“娘娘,娘娘,您快醒醒 ,欢儿有急事求您!” 另一边,欢儿着急的呼喊她,看她睡的很沉,一咬牙伸手攫住她的肩轻轻的摇了摇。 白引歌被叫醒,一脸的迷蒙。 “欢儿?” 视线清明,看到欢儿眼底含着泪,白引歌疑惑的低唤她一声。 “娘娘,我姐姐联系我了,说,说燕王殿下遭遇刺客九死一生。他的双腿被人切了下来,骨头断裂了,但还连着皮肉。“ “她知道您是神医,太子殿下那手访遍天下名医都治不好,可您给治好了,您肯定有办法可以帮助燕王。想让我求求您,去一趟西南王府救救燕王。” “她可以为此付出一切,只要您肯出手,您要什么她都可以给您!” 欢儿语速颇急,在给白引歌披上柔软披风后,紧张的抓住她露在外面的手臂。 不自觉的用力,抓的白引歌有些疼。 “欢儿,你怎么想?” 燕王是欢儿的仇人,曾经追杀欢儿,要置她于死地。 自己也燕王有些冲突,但没有深仇大恨,如果欢儿不计前嫌…… “姐姐爱他,他是姐姐的命,娘娘,求您救他!” 欢儿略显悲伤的敛眉,咬了咬红唇,终还是开口为燕王求了情。 自己的仇人,偏是自己相依为命的姐姐最爱之人 。 欢儿再恨,也只能咬碎银牙和血吞。 “好,等我起来给我们两人改头换面,我们再去西南王府。” 白引歌抬手用指腹轻轻的舒展开欢儿眉宇间的褶皱,“别担心,伤口看着严重,我有办法治的。” 断骨在古代必残废,但她又实验室傍身,燕王听医嘱,以后恢复的好和正常人没多大分别。 只是不能再练武而已。 欢儿一听这话,双眼骤然亮起光,“真,真的?” 她最害怕的是燕王残废了,从此一蹶不振,性情大变,她姐姐会受苦。 但要是燕王能大好,姐姐就不会有风险。 “嗯,去知会施嬷嬷一声,再备好马车,我稍作准备就能出发。” 断骨可能需要钢板,或者髓内针。 骨科手术可以在外界进行,她得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欢儿点头如捣蒜,她去旁边的房间告知施嬷嬷,施嬷嬷情绪激动不答应她们离开。 “会改头换面,娘娘化妆术很厉害的,没人能认出我们!” 施嬷嬷沉吟了一会儿,决定先看看化妆术再做决定。 她让欢儿先回去守着白引歌,她提着灯笼先去背好马车。 欢儿回到白引歌的卧室,化妆品已经全部备好,并且白引歌已经在上手粘胡子了。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苍老一些,她涂抹的是暗沉几个度的粉底,花了些细纹,用胶带把眼角粘小一些,从杏眼变成凤眼。 跟着一头青丝被发网套住,换了一头银色的假发,再高高的梳起来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不一会儿的时间,欢儿面前漂亮的主子变成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 白引歌连耳朵脖子和手臂全都涂了粉底,确保不漏一丝痕迹,这才给欢儿画。 施嬷嬷进门的那一瞬,压根没认出白引歌,怔了一下,声音略微发颤,“小,小主子?” 女变男就算了,还画出了喉结的阴影,整个改头换面。 神,太神奇了! “施嬷嬷,怎么样,安心了吧?” 白引歌朝她咧嘴笑笑,声音一如既往地清脆。 施嬷嬷高悬着的心暂时放回胸膛,踱步到两人面前,欢儿也画了一小半了,原本的小脸也黑了下来,一只眼睛花了好,全然没有之前的模样。 小主子这手真是厉害啊,能化腐朽为神奇,跟圣医一样。 “小主子,进了西南王府要小心行事。我们的马车会等在王府门口,救完人请立即离开,千万不要跟太子殿下私会。” 临行前施嬷嬷叮嘱一番,白引歌全点头应下。 欢儿在一旁 提着医药箱,沉甸甸的,比往常重了不少,她却不怕累,只觉得安心。 姐姐,不要担心,我们来了。 …… 西南王府。 夜煌去的时候,大夫和官医已经到了。 燕王的伤口被洒了止血药粉,大腿上系了止血绳,两人的诊断意见皆是把下面连着一点皮肉的双足给彻底切下来,然后包扎伤口。 “不!不可以!” 开口的是焦急万分的喜儿。 燕王已经昏死过去,之前他看到自己的双腿,歇斯底里惨叫的画面深深的烙印在喜儿的脑海。 “本王废了,啊啊啊,本王变成残废了!不行,本王不可以是残废,本王怎么能是残废?” 他不是被痛晕的,而是被眼前巨大的惨剧刺激的双眼一翻撅了过去。 醒来若是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再下地走路,他会疯的! 喜儿和欢儿有三四分相似,欢儿的长相偏可爱,喜儿则多了一抹风情。 此时她死死的皱着眉头,一双眼鲜红,瞪圆了落着泪。 拳头紧攥着,指甲陷入手心毫无知觉。 她还记得刺客手起刀落前的一番话,“这是对你最后的仁慈,感谢吧!” 她已经知道下手的是谁,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欢儿带来奇迹! 第302章 师从白侧妃 “王爷,这伤口切面不小,双足已然无用,留下不好包扎止血,只会……” 大夫看喜儿阻止,却不理她,而是等西南王发话。 西南王为难的摸了摸脖子,正欲开口,喜儿抢白,“不,还有人能救燕王殿下!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王爷,是赫赫有名的白侧妃,您知道的……” “白侧妃,已经殁了。” 夜煌进门听到喜儿点名白引歌,脸色晦暗,阴冷的眯眼将她打断。 喜儿一瞬间面如死灰,她的嘴唇蠕动,想反驳,可如今还没收到欢儿的回信……难道,难道太子说的是真的? 不会的,白侧妃是神医,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掉! 欢儿肯定会带给她好消息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喜儿猛烈的摇头,不肯接受现实。 “皇叔,听大夫的,务必治好燕王。” 伤口流血过多会要人命,尤其是冬天体温下降快,夜煌对官医有信心,这种伤口妥善处理不会要人命。 只是这刺客太过毒辣,斩了燕王双足,让他成为废人,比直接杀了他更能折磨燕王。 燕王的狼子野心,从未掩饰过。 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招致这样的祸患。 “不,太子殿下 ,西南王,还请等一等……我,我认知一个神医,她很厉害的,她肯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喜儿嘭的跪了下去,揪着自己的衣襟泪眼朦胧的恳求。 在欢儿给她确切答案前,她都不会放弃。 “王爷,太子殿下,燕王的伤口需要包扎止血,金疮药虽然有些作用,但血一直往外流会把药粉冲走,这样是止不住血的啊!” “老夫之前跟西南王守护边疆,曾医治过很多情况类似燕王的士兵,经验丰富。这要是不尽快处理,就算等会来了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啊!” 官医久经沙场,当机立断要把连接皮肉的废弃双足切下来。 那双足大部分都是乌紫色,除了连着皮肉那一节还在进行血液循环,看上去已经坏死。 西南王举棋不定,燕王昏过去了,这事他若做了主,燕王醒来后责怪他,那就太糟糕了。 如今夜冰被囚于京城,开罪燕王于冰儿很不利。 万一燕王醒来发现自己没了双脚,怪罪于自己擅作主张,迁怒到冰儿身上…… “大夫,就等一会儿,你肯定有办法的。你要多少金银财宝都给你,只要你能在此之前稳住燕王殿下的情况… …” “姑娘啊,不是老夫不愿意,老夫要有本事,恨不得把这切断的双足给燕王殿下粘回去!” 官医一脸无奈,就他所学的医疗知识,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切断再包扎。 “你要为燕王殿下的性命考虑,拖久了的严重后果,老夫已经告诉你几次了,你怎么就不懂舍小保大呢?何苦这双足已经无用,是累赘!” “切!本宫应允,以燕王安危为第一优先。” 看喜儿死缠烂打,夜煌冷冽的看了楚焰一眼,楚焰上前欲控制喜儿。 喜儿的脸上悲痛交加,她知道官医说的话是对的,可她心底存着一丝侥幸——她虚无缥缈的期盼着,欢儿能把白引歌给带来。 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燕王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好一个人,要经历这种可怕的事! 欢儿头疼欲裂,她伸出双手挡在卧榻前,悲痛不已的回头看了眼连嘴唇都变白,呼吸渐危的燕王,心如刀割。 她好怕做选择,因为选错了,面临的是万劫不复! “你这姑娘到底是真为燕王殿下好,还是在心底巴不得燕王殿下出点什么意外啊?大夫说的话你都不听,你这叫讳 疾忌医……” “大夫说什么,谁不听了?” 白引歌和欢儿来的正是时候,她拿着西南王的令牌通行无阻,在管家的带领下到了客房门口。 屋子里人满为患,大夫粗略一看都有三四个。 白引歌偷瞄了眼夜煌,这阴沉的气场,是在演戏吧? 她的男人就是厉害,这演技不去拿个小金人回来可惜了! “你是?” 她一开口,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疑惑,夜煌的视线尤其冷锐,就像是锋利的刀刃,由上而下的扫视像是生刮着她的肌理。 白引歌背脊一寒,心道,还好自己不是夜煌的敌人,不然吓都能被吓个半死。 “受欢儿姑娘所托而来,白侧妃是老夫的师傅。” 白引歌心虚的说出两名字,哥,一家人,能别这么可怕吗? 果然,探究的怀疑的视线,一瞬间变柔和。 唯有夜煌,一双漂亮的瑞凤眼冷眯着,气势比之前还盛。 是他家娘子? 白引歌在人前不敢有小动作,刻意压低声音嗓子有些不适,还是少说话为妙。 喜儿顿时面露欢喜,“您,您是白侧妃的弟子,那您一定有办法救燕王殿下的脚 的吧?能想办法保住吗?可以的话,你要什么燕王殿下都会给你!”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种报答法了。 白引歌伸手捋了捋下巴上的一小撮山羊胡子,越过众人看了眼燕王的切口,伤口还很新鲜,不超过一个小时,有救。 “试试吧,大概率可以。师从白侧妃,你们都懂她老人家的规矩吧,医治的时候不许外人在场。” 咔哒一声打开医药箱,白引歌等着他们离开。 夜煌原本还有所怀疑,这一刻被证实。 他面色不善,眼角眉梢爬上一层寒霜,“本宫竟不知白侧妃收了关门弟子,等先生诊治完,有些情况本宫要问问你。” 西南王也懂了,一挥手屏退屋子里的人。 白引歌的秘密,他会守护。 “走吧。” 看夜煌一副要吃人的可怕模样,西南王抬手拍拍他的肩,示意他要收敛。 她是大夫,听说有伤患会揪心实属正常。 可她也不想想自己现在就是头号靶子,好不容易诈死藏起来,现下竟不顾自己和孩子的安危,跑来西南王府救燕王! 她善良,可救得是豺狼! 等她忙完了,农夫与蛇的故事,他要好好的跟她说道说道。 第303章 麻药过敏 屋子被清空,白引歌和换人对视一眼,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拿出麻醉药,让欢儿挽起燕王袖子,系上压脉带寻找静脉血管,再微凉注入。 手术中最担心的是麻药过敏,轻则起疹子,血压下降,严重还会过敏性休克,需要紧急抢救。 白引歌在心底盼着燕王最好不是过敏体质,不然这手术就麻烦了。 双足越早接好以后能恢复的技能概率越高。 注入麻药,白引歌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一边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露出创面。 手术需要高精尖端仪器,最好进实验室完成,等下还得支开欢儿…… “娘娘……不太对,燕王呼吸变弱了!” 欢儿跟白引歌一样紧张,好处就是她很快发现了燕王的不对劲。 白引歌拿注射器的手一顿,她心下一凛,不会怕什么来什么吧? 立即上前扒开燕王的嘴巴,用备好的小电筒看他的嗓子眼——喉水肿特别严重! 这是严重的麻药过敏反应,会影响患者的呼吸,造成呼吸阻塞,进而缺氧,引起临床严重并发症! “这手术不好做了,我先给他抗过敏。” 不管欢儿听不听得懂,白引歌说完拿出抗过敏的药物和常用激素,同时予以葡萄糖酸钙注射液静滴减轻他喉咙的水肿。 乱中有序,白 引歌见过大场面,只慌了一瞬。 等水给挂上,白引歌无奈的看向欢儿,“等下需要你配合我,摁住他,不能让他乱动。” 门口估计站了不少人,本来她还在想屋子里太安静会引人怀疑,这下好了,等会儿能让燕王叫哑嗓子! “是,娘娘尽管吩咐。” 欢儿知道她是看在自己的份上才会出手,此刻白引歌怕是说要她一些身体器官,她都会乖巧的配合。 “行吧,先去找西南王要足够的绳子,把他里三层外三层的绑起来,然后固定到床上。” 她看了眼切口的出血状况,还在浸血,得快点,不然输血更麻烦。 “啊?好,好的。” 欢儿愣了一瞬,看她不像在开玩笑,起身往门口走去。 她提出要求,众人一惊,唯有喜儿一脸的担忧。 “不是来治病救人的,要绳子做什么?你们胆敢伤害燕王,不止我不会放过你们,太子殿下,西南王,还有当今的圣上都不会放过你们!” 欢儿知道自己姐姐是爱之深忧之切,她耐着性子说是神医要的,辅助治疗,西南王吩咐人去准备,欢儿被喜儿冷锐的眼睛直瞪着,差点瞪出两窟窿。 姐啊姐,你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怕呢,咳咳。 欢儿没做亏心事,坦荡的很,轻松的等着绳 子。 拿到绳子她立即回屋,又把门关上,还上了栓。 喜儿气愤的握拳,忍不住情绪嘭的一拳砸在门板上,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白引歌听到声音,无奈的看向欢儿,“你姐姐真够暴躁的,要是我治不了,她会不会把我当手撕鸡给撕了?” 欢儿紧张的伫立在原地,没意识到这是她的玩笑,急忙解释,“不会的,娘娘,欢儿会保护你……” “傻,要是没办法我也不会在这啊!” 看她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白引歌伸手在她眉心轻轻一点,欢儿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浊气。 “按我说的绑,绑结实了。这是隔音耳塞,等下他会叫的很惨,我们离得近要保护好自己的耳朵。” 趁她呆站着,白引歌体贴的为她塞好耳塞。 耳朵有些不舒服,欢儿忍着把燕王如同熏火腿一般的捆住,一层套一层。 捆好他的身子,还在床上绷了几根绳子压制他的身体。 做好一切,白引歌给欢儿戴上眼罩,将她的双手放置到燕王的肩膀上。 她取下欢儿一边的耳塞,严肃的叮嘱她,“他一动你就用力摁住,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松开手,更不能取下遮住眼睛的东西,知道了吗?” 白引歌这是冒着曝光的风险在帮欢儿,她不能说的太直白,但欢儿 懂。 她郑重的点头,甚至竖起三根手指起誓。 白引歌看她这么认真,把她的手按回燕王的肩膀上,“时间宝贵,开始了!” 眼罩很大,跟面部贴合,一落下来什么都看不见。 耳塞被戴回去,甚至连听力都被剥夺,可欢儿没有半点不适。 在欢儿面前挥挥手,白引歌见准备就绪,拿出小巧的手持铜镜,从里面拿出不少高精尖端的仪器。 要修复手筋、神经、静脉、动脉血管,还要把骨头用髓内针固定,加钢板扶持。 这台手术囊括的的科室众多,幸亏他们那个时代医学生都是全科型的,而白引歌又是其中翘楚,不然还没办法做。 “啊!” 燕王被手术刀剖开的疼生生痛醒,他惨叫着醒过来,眼前却一片漆黑。 怎么会这样,他不止被伤了腿,连眼睛也被夺走了? “喜儿,喜儿你在哪?本王好痛,本王为何看不见了,喜儿!” 他痛苦的悲悯,浑身痛的颤栗,声音带了哭腔。 白引歌没有搭理他,见可扭动幅度很小,继续修补血管。 “你的眼睛没事,但你的脚有大问题。老夫现在在救你,你要想还能走路,就忍着痛尽量不要动。不然救治出了偏差,导致你行走功能受限,是你的问题,与老夫无关!” 压低的声 音很陌生,燕王怔楞一瞬,明白这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脑子里一片疑惑,这什么大夫,这么大胆? 喜儿呢?她不在大夫身边守着,跑哪去了? 他为什么要被束缚?眼睛为什么要被遮住? 太多的疑问,就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团充斥着他的大脑。 但最令他惊讶的是,他的双腿还能治好,还能走路? “大夫,你说真的,我的腿还能……” “闭嘴!” 他咬牙忍痛,一张脸皱成一团,语调带着一丝窃喜想要问清楚,得到的却是一生低斥。 混蛋,这大夫吃了雄心豹子胆是吧,竟敢这样跟他说话! “你知道本王是……” “再说不治了!” 看他不收敛还想要挟自己,白引歌无语的朝他翻了个白眼,继续手上的修复。 手术历时五个小时,期间,只要白引歌动刀动针线,燕王都得惨叫,叫到最后成了破锣嗓子。 喜儿在外面如同困兽,几次三番想破门而入,被夜煌和西南王阻止。 欢儿保持着双臂微微用力,摁着燕王双肩的姿势一动不动。 等到白引歌说好了,大功告成,她只觉得自己的双臂不像自己的,那种滋味很难受,不好形容,稍微动作弧度大一点都难受。 但她心底高兴。 燕王好了,姐姐就会继续幸福! 第304章 迁怒 一声“可以了”,欢儿把门打开。 喜儿像一阵旋风飞快奔去床边,看到燕王被捆成肉粽子,脸上还戴着奇怪的东西,她第一反应是去看他的脚。 眼底蕴着滔天怒火,如果燕王的脚有问题,她会毫不犹豫的给这该死的庸医一掌! 好在燕王的腿缝合上了。 喜儿狂喜,扑上去就要给燕王解除束缚,“王爷,您的腿好了,只要好好将养,就一定没问题的!” “喜儿?喜儿是你吗?你死那去了?本王刚才遭遇了什么,你知道吗?” 燕王脾气见长,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欢儿看燕王这么吼自己姐姐,细长的眉眼微微一蹙。 白引歌已经起身离开了,她站在屏风后面,看着喜儿解绳子,泪中带笑,不假他人之手,快速且温柔。 “王爷,大夫的规矩是不能有外人在场。喜儿据理力争了,可是大夫出手的要求不能改,喜儿只能先离开。” 毕竟是为了救人,喜儿试图解释。 “来人,把这混账大夫给本王抓起来!本王怀疑他图谋不轨,先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燕王却怒火中烧,这什么大夫跟白引歌破规矩一样! 他怀疑这大夫在故意折磨他 ,每割一下他都闷闷的记在了心里,他要是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为什么要把他眼睛蒙起来! 这就是心虚,有鬼! “燕王这般生龙活虎,定是大夫医治有效,为何不赏赐还要体罚?” 西南王和夜煌进门看了眼他的伤口,切口被整齐的缝合在了一起,就像是未曾失去过那双足。 夜煌冷冽的反驳,目光落在燕王身上,不由的觉得一阵畅快。 被折腾成这副样子,真是可怜。 他完全忘记了某人曾经折磨他,也没用麻药直接剖开手臂生缝。 “谁知道是真治好了还是表面功夫,本王现在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脚,毫无知觉。” 燕王被喜儿解开上半身,坐了起来,眼罩也被摘下。 他躬身看向自己的伤口,大脑支配脚上的大拇指动一动,可它毫无动静。 “谁知道他是不是沽名钓誉来骗钱的,他不能离开,得等本王大好了才能走!” 一直揪着的心放不下,燕王迁怒白引歌。 白引歌本打算一并包扎上,欢儿提醒她让他们看过伤口再动手,没想到燕王还是不信任自己。 呵,还想打她。 止痛药他是不想要了,就这么生生痛着熬过去吧,混蛋! “王爷,大夫师从白侧妃,臣妾信任她……” 喜儿知道燕王的脾气,怕他真的对欢儿请来的大夫下手,柔顺的继续解着他下半身的绳子,想为大夫求情。 “白侧妃?她都死了,你怎么知道这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燕王嗤之以鼻,看向自己颜色还是不正常的双足,面色铁青,“我看他就是为了骗钱来的,这叫医术,她是把本王当衣服在缝补!” 燕王脑子里的知识告诉他断肢一旦离开人身,迟早会华为一碰白骨。 假装神医欺世盗名,这种人他不是没遇到过。 喜儿欲言又止,她是相信欢儿的,如果没有把握,她不会让人来帮忙。 如今燕王恼羞成怒,怪罪神医,她要怎么做才能护着神医安然无恙离开? “王爷说的对,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然让大夫在王府中叨扰几日,等王爷大好再付诊金离开?” 她先顺从的赞同燕王一声,燕王如同被顺着毛撸的大型野兽,满意的点点头,她再把求助的目光落到西南王身上。 “这……” 西南王有些为难,白引歌冒着风险来救燕王本就出人意料,长期的待下去,暴露的风险就会增加,他做 不了夜煌和白引歌的主。 “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夜煌冷淡的扫了乔装好的白引歌一眼,眼神冷的几乎冻结成冰。 “这手法本宫见过,他可能和白侧妃有些渊源。即是如此,那必然要留下,本宫有些问题要问他。” 出现了和心爱亡妃相关联的人,人之常情是要留下。 白引歌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手术做好了,事情只成功了一大半而已。 术后还要经历三关,术后1~2天的血管危象关、术后3~5天的急性肾功能衰竭关以及术后5~7天的伤口感染关。 所以后期的观察、护理工作要求也非常高,一般人胜任不了。 虽然讨厌燕王,但人都救了,得送佛送到西。 “可以,不过诊金燕王殿下得先付给我,后续的治疗和护理费用,老夫临走再结也可。” 答应欢儿救人,但没说免费。 白引歌走到床尾,用戴着新塑胶手套的手拿出酒精和纱布,要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麻烦了,大夫,诊金稍后我拿给你。” 喜儿见事情算是圆满解决,紧绷着的身体松弛开来。 欢儿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姐姐辛苦——爱上燕王那种唯吾独尊的男人,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你可以滚了。” 伤口被裹好,觉得白引歌再无用处,燕王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太子,有些事本王不说不代表父皇不会知道。” 在白引歌和欢儿收拾药箱准备离开的时候,燕王似是而非的试探夜煌,直指他就是谋害他的凶手。 喜儿神经拉直,直到快要崩裂。 “王……” 她担心的嘴唇蠕动,想要阻止燕王,就听到夜煌冷若寒霜的嗓音在偌大的空间扩散开。 夜煌性感的薄唇轻启,每说一个字,方寸之地就被冰封一寸,“本宫若要动谁,会把他做过的恶,一件一件的摆到明面上,依法处置。” “暗箭伤人,本宫不屑!” 最后一句短短八个字,如同一柄利剑,嗖的钉在燕王的心窝上。 燕王身子斛怵,从夜煌的眼睛里看到了山雨欲来的强势低气压,似能将人卷入,绞的尸骨无存。 他有些动摇。 “总之……两次的刺客事件本王会找人调查清楚!不管是谁做的,本王都要他付出惨痛代价。” 这一次不是夜煌,上次刺客已经曝光他,太字十分明显。 伤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必会十倍百倍的讨还回来! 第305章 新目标 大丰,九皇子府。 “母妃,儿臣不去送六皇兄一程,于理不合……” 九皇子坐在床上,不安的捏着锦被。 “九皇子如今抱恙在身,不去你父皇也不会怪罪你的。” 夕昭仪体贴的为他整理了一下玉枕,示意他躺下,美目中泛着浓厚深意。 “可是,儿臣想去送送六皇兄,他人很好的。” 九皇子还在嘟囔,六皇子走的太出人意料,他有些不舍。 皇家的兄弟大多面和心不和。 鉴于九皇子年纪很小,没有夺位的可能性,上面几个成年的哥哥待他都还不错。 他人小,但也有自己的一份心意。 “皇儿乖,死了人是晦气,你这身子骨刚养好,不能再折腾病了。母妃会在心底为您传达你的意思,你六皇兄在天之灵一定会听见。” 为九皇子掖好被角,着贴身伺候的宫女好好守着,夕昭仪理了理华贵的衣衫,目露得意唇角勾着走出九皇子卧房。 碍事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消失,这种感觉太爽了! 现在只能燕王出事,夜煌回来后,他就会成为最大的替罪羊。 到时候,大顺帝的儿子们死的死,残的残,皇位还不是她皇儿的! 出生的早又如何,还不是后宫的活靶子。 “昭仪娘娘,那位又来了,在偏厅等着您。” 本打算直接去六皇子府,宫人来报,夕昭仪抿唇迟疑一瞬,转变了脚下的路线。 先走的还算和缓,快到偏厅夕昭仪健步如飞,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来人面前。 “大人。” 夕昭仪笑盈盈的和穿着黑袍,蒙着黑面纱的女人互敬一礼,再一同在诸位右手的双人椅上坐下,“您是来询问事情进度的吗?最迟明日就能有好消息。” “嗯。” 冷淡的应了一声,看来这事夕昭仪十拿九稳,黑衣女面色稍霁,“还有件事要你去做,皇后身边有个小丫头,需要你想点办法把她处理掉。” 夕昭仪明显一惊,漂亮的小嘴微哦着,怔怔的看向黑衣女。 “好,好的。” 她有一肚子的疑问,但不敢问出声。 小姑娘什么来头,需要用她之手来毁灭,这事怎么想怎么古怪。 “别琢磨一些有的没的,你只要知道这人存在着,对于九皇子登基是一个强有力的绊脚石就行。” “处理她的地点要隐秘,不能在宫内,最好就这几日。” 知道夕昭仪聪颖,黑衣女一席话原想止住夕昭仪的疑惑,见她立即恢复常态表示愿意,连口茶也没喝就 要离开。 她每次来的匆匆,走的也迅速。 夕昭仪送她到门口,确认她走远后,漂亮的大眼睛一眯,投射出一抹玩味的光。 这小姑娘很特别啊,想办法弄回来,先撬开她的嘴再说。 耽搁了一会儿,不影响原行程。 夕昭仪出了九皇子府,坐上马车去六皇子府。 大丰和别的朝代不一样,别的国家年幼皇子一般随母亲住,大丰的皇子年满五岁后就会搬出皇宫,在大顺帝选好的宅邸肚子一人生活。 因为大丰开国高祖骁勇善战,奉行狼崽子需离群独自锻炼的原则,会让皇子一个人自力更生。 有专人伺候,生母一般要得了皇帝诏令才能出宫面见。 九皇子出了事后,夕昭仪让他称病,一直没出去见人——实际上打的主意是,让九皇子装傻。 所有的皇子都出了事,唯独太子一人活蹦乱跳,这现象是个人都会觉得奇怪,更何况是花花肠子多的不行的朝臣。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她已经准备好收割最美好的一切! 马车哒哒,很快到了六皇子府。 大门口镇宅的狮子像都萎了下来,往日红艳艳的红灯笼变成了大白灯笼,夕昭仪看的暗爽,表面上却带了一副愁思和 哀伤。 她还有件事没做完,挑动安美人和白侧妃的矛盾,也就是变相针对太子。 大顺帝太偏宠太子,她必须得拉拢足够多的盟军,对他一击即溃! 六皇子原本戒断都很顺利,突然暴毙而亡,可不就是白侧妃的治法有问题! “姐姐,还请节哀。” 在六皇子的灵堂前上了一炷香,夕昭仪走到哭的眼睛红肿的安美人面前,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落下几滴泪。 “妹妹可要小心着点,如今就剩燕王和九皇子了,呵,迟早的事。” 不用挑拨,安美人已经全部赖到白引歌的身上,觉得是夜煌指使。 她说的话带了明显的刺,夕昭仪微怔一瞬后,面色不虞,但还是很快忍了下去。 “姐姐,你有所不知,九皇子……已经出事了。” 言罢,她手执手绢擦了擦泪湿的眼角,“白侧妃的药是能退热,但有很明显的后遗症,这件事我还没禀告皇上。” 安美人一听九皇子也有问题,瞬间来了劲。 她现在的状态很糟糕,一直在心底埋怨,为什么别人的孩子都好好的,偏她的孩子要被歹人看上,遭遇这种灭顶之灾! 该死,其他人更该死,凭什么就只有她受罪。 一听说夕昭 仪也有悲伤,她故作担忧的看向夕昭仪,眼巴巴的等着她的下文。 “我一直在骗自己,也许只是后遗症,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可是这都过去大半个月了,九皇子还是一副痴傻样……呜呜,姐姐,我们同样是受害者。” 痴傻了? 不知为何,知道九皇子不好,安美人心底的阴霾被驱散了一分。 也就是说不是她儿子一个人在受罪,好,真好! 她在心底拍手称快,但毕竟是宫里的老人,明里惋惜的叹息,“哎,六皇子暴毙这事也存在蹊跷,可皇上就是不肯严查,妹妹,同是天涯沦落人。” 六皇子戒断的前十天很痛苦,但最近七天症状已经和缓很多。 安美人得了大顺帝恩准一直陪着他,就在前两日,他要求上街散散心,安美人同意了,但条件是她作陪。 一路上都很正常,逛逛走走,她确定六皇子没碰过外面的任何东西。 可昨日晨起,她来看六皇子,六皇子双目瞪圆,嘴角躺着口水,目眦欲裂的去了。 死的蹊跷又令她心碎。 她抱着自己儿子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但什么都唤不回。 换衣服的时候,有一个空纸包从六皇子身上掉下来——那东西,竟是寒食散! 第306章 娘子说的都对 这段时间,送寒食散的人消失了。 安美人以为是打听到白引歌出了手,背后的人怕了收敛起来。 可没想到,幕后黑手竟是在憋大招! 安美人疯了似的闯进乾清宫,指证白引歌,说她就是趁自己不在下毒手,这送寒食散的人在她离开后就消失了,这就很明显。 大顺帝啪的给了她一巴掌让她冷静,警告她污蔑太子是重罪。 最后还是看在她失去孩子的份上,饶恕了她。 安美人很窝火,找大夫看了六皇子的尸体,确定死因就是吸食过量。 她再去找大顺帝,要太医验尸,要求却被打了回去。 “六皇子已经死了,你是要朕再折进去一个太子?是六皇子自己背着偷吸,若他有自控力,听从医嘱,他能有事?” “这事摆明了是有人针对太子,你若有确凿证据你拿出来朕立即把太子和白侧妃召回来对峙,没有,就不要在风口浪尖胡说八道!” 一如既往的偏袒,让她几乎发狂。 安美人恨自己无能,连自己儿子都护不住,出了乾清宫,泄愤似的一口接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臂上。 从乾清宫到宫门口走路花了一炷香的功夫,她咬的两只手鲜血淋漓,可依旧缓解不了一分心底的巨大悲痛 。 她当时暗暗发誓,等白引歌和夜煌回来后,她要想办法一口又一口将他们撕碎! 如今有了志同道合的盟友,安美人伸出手拍了拍夕昭仪的手背,“妹妹,这口气咱们暂且咽下去。”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夕昭仪梨花带泪的点点头,“姐姐后面有什么事,直接来找妹妹便是。” …… 从燕王所在的厢房出来,夜煌领头,白引歌和欢儿夹在中间,楚焰断后,往完全相反的西厢房走去。 一路无言,直到抵达目的地。 吱呀一声,门打开,夜煌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白引歌,“进去吧,白侧妃的徒弟!” 白引歌心一凉,心道不好,把她家太子给惹毛了。 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候,她在里面不吃不喝辛苦救人,结果燕王不感激还要打她板子,夜煌恼怒她好心没好报,不知道顾惜自己的身子,她很明白。 “是。” 恭顺的应了一句,白引歌头脑风暴剧烈,想着很多种顺毛的办法。 夜煌一进去,门就从里面上锁。 “看好周围,不许任何人靠近!” 临行前吩咐楚焰一句,楚焰拔出宝剑严阵以待,一脸的凝重。 欢儿偷瞄了他一眼,这木头就没发现自己是谁? “太子殿下 ,容老夫解……” 白引歌还没想好,到底是扑上去一顿亲比较好还是抱一抱比较好。 夜煌忽然伸出手,抓住她涂抹成小麦色的手径直往梳妆台的方向走去。 这是要干嘛? 白引歌一脸茫然,直到夜煌在铜镜前停下,他冷着脸抓着她的手往镜子里一探——平静的镜面如同涟漪一般荡开,吞没了他们的双手。 下一秒,夜煌松开她把铜镜放到地上,一抬脚拖着她进入了镜中实验室。 夭寿啊,这是要关起门家暴的节奏? 刚才还在考虑拒不承认自己就是白引歌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宣告破产! “喝水,吃点东西。” 夜煌不会倒热水,但之前白引歌给他写过操作方法。 他阴郁着一双漂亮的凤眼,像是璀璨星河被乌云遮住。他从纸袋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纸杯,放到红色按钮下,试探性的伸出一根手指—— 白引歌看他那开发新大陆的模样,急忙狗腿的上前帮他往下摁。 “还真有点渴了,谢谢夫君,夫君倒的水就是甘甜啊,比放了蜜糖还甜!” 水保温的,有点热,白引歌吹了几下抿了一小口,然后眼巴巴的递到夜煌的面前撒娇,“夫君,有点烫烫,帮你家娘子吹吹?” 呃,今 天是绿茶口味的神医呢! 她有些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但见夜煌神色晦暗,白引歌咬牙忍下,不停的朝他眨巴眼睛,如同可怜的走失幼兽。 那湿漉漉的大眼睛,配着小扇子似的长睫毛,忽闪忽闪很迷人。 “不吹!白神医救人的时候没觉得口渴,救完人肯定也不会渴,毕竟被救的唾沫星子都够你游泳了,还缺水?” 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不停的告诉自己,她是善良,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绝对没有逞强。 这种时候,要有耐心,要好好的沟通。 可话一出口,就全变了味。 夜煌有些恨自己口是心非,刚想弥补一句,白引歌也不见生气,吧唧一口亲在他嘴上。 “不缺水,缺夫君的亲亲,夫君的爱护是人家赖以生存的氧气。” 鼓胀的怒火一瞬间如同膨胀到极致的皮球被泄了气。 夜煌此刻是心里有蜜霜,甜滋滋的,又有火气形成的巨大黄蜂在萦绕。 “所以,冒险来救人,也是为了见夫君?” 这情话啊,怎么听怎么悦耳。 他变着法子套话,白引歌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其次才是欢儿相求。” 说完,再啄一口,夜煌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正常。 “一日不 见如隔三秋,夫君也要理解人家的心情。难道夫君一点都不想见到人家,所以才会生气?” 明知夜煌是担心自己,白引歌委屈巴巴的倒打一钉耙,小手揪着他的衣衫,还要夜煌哄一哄。 夜煌彻底缴械投降,轻柔的将她揽入怀中。 “没有,我很想念你。” 耳边一句低吟,低音炮般动听。 她紧紧的抱住他的窄腰,脸颊在他胸膛轻蹭了蹭,“恩呢,感受到了。” 静静的抱了片刻,白引歌的肚子咕噜噜响了一声,夜煌微蹙眉头,“你房间里的吃的呢?先吃点我们再详说。” 燕王遇刺这事不简单,回去的路上必然危机四伏。 好在父皇不知道他在西南封地境内,他可以选择其他路线回大丰,危险系数比燕王低很多。 “这不是我饿了,是你家娃饿了。” 看夜煌的神色又暗沉下去,白引歌急急辩解。 从抽屉里拿出一根士力架,她拆了包装咬了一口,觉得满足,“应该是甜点时间到了,你娃在抗议。” 反正古人也不知道子宫跟胃的关系,都在一个肚子里,胡诌她脸不红心不跳。 夜煌再给她接了小半杯水,温润的吹凉,在她吃完巧克力递到她嘴边,无奈道,“是,娘子说的都对。” 第307章 给心上人介绍对象 小别扭如同小插曲,一闪而逝。 温情相拥,夜煌坐在转椅上,白引歌窝在他怀中,感受片刻的岁月静好。 “过两日为夫得离开,六皇子殁了。” 这件事白引歌还不知道,夜煌说出口的沉重,如同一大片铺天盖地的阴云,一下将白引歌笼罩。 “不应该啊,他要是严格按照我的方法进行戒断,不会出事的!” 唰的坐起来,她目含疑惑看向夜煌。 除非有人在他们离开后做了多余的事,安美人不会看六皇子难受,又偷着给他吃寒食散了吧? 之前出了那样的事,她要是还明知故犯,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们母子! 惋惜人命易逝,她却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应该是幕后的人动手了,此事搞不好会扯到我们身上,所以我必须回去看看。” 六皇子在他们离开前就出过问题,当时就有各种流言明里暗里指向他们。 他们人前脚刚走,六皇子就没了,阴谋论者会想尽办法抹黑他和白引歌。 而且燕王又跟着出事,如今唯一健康无恙的皇子,只有他了。 “嗯,九弛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等我见了外公,我会在晚上联系你。鸟儿还是多准备一些的好,之前的灰喜鹊你带着,明日 上街去买几只机灵好训的鹦鹉,等你离开前把它们训好,你一并带走。” 她附身动物的异能给了她莫大的方便,就像是古代的单向电话。 有什么消息,他们都能第一时间通气。 “好,我会吩咐下去。时间差不多了,待太久怕人会起疑。西南王府看似安全,也不知道这里面安插了多少人的眼线。” 夜煌舍不得放开软玉温香的身子,他用脸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现在我只希望岁月静好,能和你像寻常夫妻一样的相守。” 而这,都成了奢望。 白引歌用手轻揽住他的头,柔声安慰,“你的身份注定我们不可能安然无忧,不过不要紧,现在的离别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 “别想太多,这两日不是还能见到。真要想念,等离别后再想吧,不然我看着会心疼的。” 离别之思,抓耳挠腮的折磨人。 她自己都在努力的忍耐,却还不忘体贴的宽慰他。 夜煌孩子气的微微仰头,“好,不过出去之前,要娘子亲亲,亲到为夫满意为止。” 白引歌闻言,满脸的宠溺。 她记得自己曾经在那本书上看过一眼,男人在外人面前或稳重或大气,唯独在自己爱人面前,才会幼稚的像个孩子。 她,确实的感受到他的爱了。 一口,两口,一百口。 白引歌不急不躁,像啄米的小鸡亲的夜煌垮下的唇角变平直,再慢慢的上扬。 “好了,娘子最好了。” 最后一吻,夜煌主导,撬开她的贝齿与她抵死纠缠。 两人吻的气喘吁吁,这么久了,她还是不会在亲亲的时候用鼻子呼吸,囧死了。 “下次为夫再教娘子如何换气,乖。” 餍足的某人坏心眼的打趣,惹得她娇嗔一锤。 两人出了实验室,也没说话,只做了个燃烧纸张的动作,假装两人在屋内用笔墨交谈。 “派人看顾好白侧妃的徒弟,不能让燕王的人靠近她!” 临行前吩咐楚焰戍守西厢房,夜煌看了眼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脸色黑的几乎能滴水的欢儿,忍不住在心底对楚焰摇头。 他要是知道现代有个词语叫注孤生,一定会写下来贴楚焰脑门上。 “是!” 楚焰还不知自己有多惨,尽忠尽责的应下,送夜煌回他休息的院子后,再去找西南王借兵。 燕王还在骂骂咧咧,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之前垂垂危矣。 布置好护卫的人,楚焰守护在门口,又被老大夫的随侍小青年剜了一眼。 “兄弟你对我是有什么不满吗?为 何这段时间你看我不是瞪就是恨,还是你有眼疾?” 楚焰离开后欢儿进门伺候白引歌躺下后,说要去门外守着,怕燕王来找茬。 实际上却是为了和某个呆子多呆一会儿。 问题是……某呆还不懂她的苦笑,明,明着说她眼瞎了? 忍,她咬牙忍! “是啊,眼瞎心盲,喜欢了一个傻子。” 反正楚焰认不出她,她就算当他的面骂他他也不知道。 “啊?兄弟你虽然长相不算出众,但也当得起一个清秀,好手好脚还有好活干,怎么会沦落到喜欢傻子?” 直男癌晚期患者果然不负所望的毫无察觉,还震惊于欢儿喜好特别。 欢儿皮笑肉不笑的勾扯一边的嘴角,“是啊,现在幡然醒悟喜欢傻子不值当了,兄弟你觉得我还能找到更好的,是吧?” 楚焰小天使没想到这小兄弟愿意把自己当人生的导师,他既兴奋又紧张。 劝人迷途知返的重担落到他身上,他必须好好干啊! “是啊,小兄弟你这样的在我们那,找一户好人家的姑娘那不在话下。傻子能被你喜欢,自然有他的闪光点,但过一辈子的人,要选实在的。” “万一下一代遗传了傻子的傻,这就是害了你和孩子,你要三思。” 他一本正经的举例论证,直接把欢儿给气笑了。 她在心底不停的鼓掌,说得好,楚焰大兄弟,你成功把你未来媳妇给作没了! 这段时间,太子和她家娘娘朝夕相伴,感情升温。楚焰在路上对她照顾有加,各种怼嘴实则日久生情,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 这傻子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后悔自己说的话? “兄弟你讲的太好了,看你仪表堂堂,想必已经成婚了吧?不知家里有没有亲戚适合我,可以的话给我介绍一二……” 欢儿继续逗他,现在好玩,以后被楚焰知道给自己做过嫁衣,哈哈,她已经开始期待楚焰的大变脸了! “有倒是有,就是离这里特别的远。你师父会让你去京城吗?可以的话,我愿意为你引荐。” 楚焰很喜欢这个小兄弟,说不上来为什么,交谈后就觉得很对味。 所以愿意帮他一把。 至于成不成,就得看他来日的表现了! “可以的,家师接下来的行程就是去京城找师祖。我得进去守着师父了,外面就麻烦你了。” 很好,楚焰,恭喜你跳入火坑。 欢儿微微眯了眯眼,隐藏下心底的狡黠,开门进入了房间。 等到了京城,楚大呆子,有你好受的,呵! 第308章 以死证清白 翌日,白引歌和欢儿去看燕王,燕王一宿没睡,喜儿跟着熬夜,两人的眼圈下面都泛着青色。 一看到白引歌,燕王气血翻涌,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是那里来的庸医,为何本王伤口会如此剧痛?这玩意还会吸血,你不知道皇家的血有多么的高贵吗,你竟然纵容它吸本王的血!” 指着因回血灌满整个输液管的输液瓶,燕王怒火中烧,像是随时都能把人烧成灰烬。 白引歌冷睨了气急败坏的他一眼,这是想找茬呢? “老夫叮嘱过王爷,这里面的液体滴完最后一滴要快速的拔针。若王爷遵医嘱,这血就不会回流。” 用脚尖提了提空置的玻璃瓶,她眼角眉梢染了薄霜,“王爷是耳朵出问题了吧,不然怎么会听不见?” 耳聋也是病,得治! 话虽然说的委婉,可燕王明白她拐弯抹角骂自己。 白引歌的徒弟跟她怎么一个熊样,看着就令人不爽! “你这是骂本王耳聋,还是刻意诅咒本王?” 燕王声音拔高几度,目眦欲裂,要是能动,此刻已经下床恶狠狠掐住白引歌脖子了。 喜儿在一旁为他顺气,“王爷,气大伤身……” 燕王恶狠狠的打掉她的手臂,“现在知道心疼本王了?在刺客要砍掉本王双足的时候你在哪?” 毫不掩饰的恶意从他双眸中迸射出,如同滚烫的岩浆,灼烧着喜儿的身心。 她被打的一愣,就听到燕王紧跟着指责她,“本王已然说服刺客,只要有人愿意替本王挨这一刀,本王就不会有事!本王看到了你就在马车后面,本王叫你出来,你为何要躲藏起来?” 昨夜疼痛难忍,大脑一片浆糊,容不得他想许多。 可现在他清醒了,一想到那一幕,就觉得喜儿是害自己的帮凶。 喜儿神色一凛,白引歌和欢儿心惊,尤其是是欢儿,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姐姐不站出来绝非贪生怕死,而是有更深沉的苦衷。 她以为姐姐得偿所愿嫁给心爱之人,会很幸福的。 如今看到燕王如此对她,欢儿攥紧了衣袖下的手,暗暗磨牙,隐忍下滔天的怒气。 “王爷,您听臣妾解释,臣妾当时晕过去了……” 唯有这样才可以解释她为什么无动于衷。 她不是故意不出来的,她是没办法出来。 那一夜,黑衣人在她耳边幽魅的威胁,“你要是敢替他,他就不 只是失去一双腿那么简单了!” 看到他受伤害,她比谁都痛,恨不能代为承担。 可是如果自己出去了,燕王就没命再活下去了! 自己还不是自由身,被束缚着,在巨大的生死威胁面前,能为他做的,也只能暂且护住他性命。 而她要付出的代价—— 喜儿不愿意告诉燕王,她只希望他能活着,那位答应了她的,最终大计得成,会让他们离开京城,去深山做一对平凡夫妻。 如今燕王失去了双足,已经再无夺位的可能,那位不会再伤害他。 只要能熬过这段时间,喜儿的指甲掐住柔软的掌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晕过去?本王怎知你是真晕还是假晕?” 燕王果然存疑,不肯听她解释,“喜儿你口口声声说爱本王,有事发生你却逃的比谁都远,这样的爱本王可要不起。” 像一只痛急眼了的狗,燕王是逮谁咬谁,敌友不分。 喜儿眼泪汹涌而下,激动的伸手抱住他,“王爷,喜儿对您的心天地可鉴。您若是不肯信喜儿,喜儿愿意以死证清白!” 当时的情况容不得她多做考虑,在死和残废之间,喜儿选择了后者。 她也 很痛,央求杀手放过燕王,自己可以给他一切。 可杀手告诉她,“我若空手而归,那位会要了我的命,我命都没了,要身外之外做什么?念在我们师兄妹一场,我给你个选择。” “是吗,那你死给本王看看!” 喜儿笃定燕王舍不得,可他却恶狠狠的推开她,啪的一声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扔到喜儿面前。 “你死了本王就信你,会追封你为本王正妃!” 燕王的眼底存在着病态的光,白引歌暗道不好,这好像是创伤后应激症,得进行心理干预。 欢儿在一旁忍的几乎咬碎一口的银牙。 “你疯了!她是你的女人,她不念着你好,还能害你不成?你死了她能有什么好处?” 忍无可忍,她站出来抨击燕王,被他狠戾的瞪了一眼。 那视线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冷幽幽阴沉沉。 欢儿背脊窜上一层寒意,却不畏强权,与燕王互瞪。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喜儿跟燕王站在同一条战线,她没认出欢儿,只觉得这陌生人有些多事。 燕王看喜儿维护着自己,紧皱的眉头略松,“还算有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不过,就算这样 ,该证明的还是要证明。” “传言白侧妃能活死人肉白骨,你把匕首插进你心窝,本王会在你断气前让白侧妃的徒弟救你。只要你证明了,以后本王对你还像从前!” 燕王呼出一口浊气,身子微微后仰,冷着眼看向喜儿,等着她自裁。 欢儿气的浑身颤栗,还想说什么,白引歌朝她摇摇头。 “燕王,想要知道真相何必大费周折。想必你应该听过我师父研制的逼供药水,恰巧这功夫师父传给我了。我可以提供药水给你,你只需要支付一锭金子……” 白引歌站出来,想为喜儿解围。 燕王却冷厉的拒绝,“本王怎么知道你的药水是不是真的,本王现在谁都不信,唯一的法子就是自裁,喜儿,你好好想想吧!” 摆明了要逼死喜儿,他受了罪,喜儿心疼,可他一点也不在乎喜儿,想让她陪着自己一起疼。 白引歌不是第一天认识燕王,她知道他心眼小睚眦必报,善妒且城府极深,却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好!” 阻止的话刚要出口,喜儿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匕首,猛地往心口插。 “不要!” 第309章 姐妹相斗 白引歌和欢儿大叫着扑上去想要拦下利刃,噗—— 刀子对穿对过刺进欢儿手心,被堪堪一拦截,抵在喜儿的胸前。 “嘶……” 欢儿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双眸染了红光,她顾不上自己鲜血淋漓的手,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去抢喜儿的匕首。 “啧,本王的侧妃还真是天资撩人啊,这魅力大的让人愿意以身代死……本王昏迷期间,你们暗度陈仓了吧?” 燕王见了血,激动的如同嗜血狂兽,双手不停的拍击床板,鼻孔轰轰的喘着粗气。 他疯了般的胡乱揣测,说的话越来越不着边际。 白引歌知道他要是醒着,喜儿和欢儿得两败俱伤—— 燕王话音一落,姐妹俩已经缠斗起来。 她从秀兜里拿出一只特效麻醉针,一咬牙,愤懑的上前,啪的扎入他的脖颈处。 “住手,你若敢死,我就要了你家王爷的命!” 扎完,她拔出针,抵在燕王的的眉心,“这针淬了剧毒,只要扎破皮肤,就能让人一命呜呼!” 喜儿一看燕王昏死过去,神色大变,双手窝成爪就要抓向白引歌。 欢儿伸手揪住她的衣领,自身后退一大步,拉的喜儿跟着后退。 “姐!” 看喜儿一顿之后转身,手 持匕首就要干掉自己,欢儿急切的叫了她一声,“我是欢儿!” 刀子已然挥下,离欢儿的瞳孔仅一指的距离。 喜儿猛然收力,手臂绷紧。 “欢儿?” 她认得欢儿的声音,可面前这张脸实在太过陌生,她心底存疑。 “是我,姐姐,你不信白侧妃的徒弟,你总该信自己的妹妹吧!你把刀放下,燕王受了大刺激不太正常,你怎么能顺着他,险些酿成大错!” 心脏砰砰的加速跳动着,聒噪的震耳欲聋。 欢儿用带血的手手臂摸了一把脸,露出一小块白皮肤,喜儿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欢儿你居然在西南封地,难怪神医来的这么及时……”迷蒙了一瞬,喜儿急忙拉着她去到白引歌面前,嘭的跪下,“神医,刚才是我不对,还请您帮帮欢儿。” 回过神来,也只有自己的亲妹妹才会在自己性命攸关时,不顾一切的护着自己。 看到欢儿的手被自己刺了一个血窟窿,汩汩冒着血,喜儿的心一阵阵的抽痛。 白引歌看闹剧一下从高潮过渡到落幕,无奈的叹息一声,把麻醉针盖上盖子受到袖袋里。 “只是一点让你家王爷酣睡的药,他精神状况不太对,说的话你别忘心里去 。” 白引歌也担心欢儿,拉过她的手先卸妆,再用生理盐水冲洗,幸好药箱有缝合的工具,这一刀卡在手骨缝隙,没有伤到骨头。 “他这伤也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未来几天,还是让他好好躺着的好。” 镇定剂是必须的,等他起来能支配自己断掉的双足了,他可能才会慢慢恢复正常。 白引歌也不了解燕王,不知道他以前怎对待喜儿的,尽可能宽慰她的心。 她缝合期间,喜儿的手紧握着欢儿另一只好手,紧张的微微颤栗。 尤其是看到针线在欢儿皮肉里钻来钻去,喜儿有很多话想问,又想起神医忌讳,把涌到喉头的话给吞回了肚子里。 难怪治疗法不给人看,若是人人都来质疑和询问,神医还得费力解释。 “姐,我没事。” 看喜儿眼底全是愧疚和自责,欢儿打了麻药确实感受不到疼,还笑眯眯的开口安慰喜儿。 喜儿强忍的泪水在一瞬间如雨而下。 “对不起,欢儿,姐姐不知道是你。” 明知燕王受了巨大精神创伤,现在说的话不一定是认真的,有可能是一种发泄方式,她却溺爱般的满足他所有的愿望,以至于欢儿代她受过。 喜儿心抽痛,除了道歉 ,还是道歉。 欢儿更新疼她,“姐,你在王府过的真幸福吗?燕王平时不这样对你的,对吧?他会跟你互相敬重,会疼你宠你,是不是?” 原以为姐姐为燕王效劳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两人就会过上话本里那种快乐的生活。 但看了今天这一幕,欢儿觉得自己可能想的太美好了。 姐姐是高攀,她可能会被疼爱,像燕王豢养的小宠物那样,但不一定能得他的敬重! 这种关系是不平衡的。 就像今日之事,燕王一旦自己受了罪,就会下意识的折磨他的身边人,而她的姐姐首当其冲。 欢儿紧张的等着喜儿的答案,如果姐姐不幸福,她可以趁此机会劝她离开…… “傻姑娘,姐姐当然幸福,你看燕王出门都带着姐姐呢!” 喜儿似看穿了她的念头,故作喜悦的勾唇,她没看到自己此刻的笑容有多么的苦涩。 “能留在燕王身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奢望。我不会离开他,他现在状况很不好,我若离开了,那于他来说更是灭顶之灾。” 刻意把自己说的很重要,喜儿很清楚燕王对自己的喜爱是有前提条件的。 但她不准备告诉欢儿。 她爱燕王,愿意为了他 背弃那位,以命相交。 “姐姐,你知道的,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你幸福……” 欢儿明显不好糊弄,如果之前这番话能让她笃信,今日发生这种事,就像在她心上扎了一根针,姐姐的笑成了勉强。 而所谓的幸福,就像是一捅即碎的泡沫。 “欢儿,今日的事是意外。” 喜儿刻意露出手上祖母绿的玉镯,目光柔和蕴含缱绻深情,“这是梅妃娘娘初入宫时父皇赠与她的定情信物,如今已经戴在我手上,这意思不言而喻。” “好了,不说姐姐了,过几日燕王恢复了姐姐就会如之前一样幸福。你最近怎么样了,怎么会在这的,跟姐姐说说?” “白侧妃是怎么回事,她好好的,怎么就没了?” 喜儿转移话题,却捡了个最烫嘴的说。 欢儿眼角余光看到白引歌打结的手一顿,她敛眉抿了抿唇,“白侧妃被歹人绑架了,我们和她失散,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她的噩耗的。” “姐,我的身份因为某些原因暂时不能曝光,我得回去重新伪装了。” 当事人就在这,姐你能聊点别的吗! 欢儿看手包扎好了,找了借口离开,“这两日你好好照顾燕王,等有机会我们再详聊。” 第310章 施圣医真身 另一边,九弛镜内。 施纤纤再度睁开眼睛,空洞了几秒,尔后如同从噩梦中苏醒一般,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歌儿,歌儿回来了吗?” 两天前她醒过,因为情绪太过激动,非要去找白引歌,被人给下药弄晕。 虽然绑架她的人说不会伤害她,但她还是不信。 吱呀—— 她话音刚落,门从外面被推开,之前服侍她的婢女走了进来。 “小姐您醒的正好,老爷来看您了,他正在书房。您不是要见他老人家,奴伺候您梳洗再过去。” 小丫头一身九弛的装扮,头发绑成鞭子挽成发髻,皮肤也比大丰的姑娘黑。 施纤纤知道这是九弛地理位置特殊,太阳紫外线强造成的。 “好。” 小丫头没告诉过她绑她来的人是谁,只一个劲告诉她不会害她,施纤纤怀疑是端亲王。 不然为何只绑了她没绑白引歌? 她心底很不安,怕白引歌出事,可这段时间她醒来的时间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想做什么都无能为力。 如今终于能见着幕后黑手了,施纤纤深呼吸一口气,捏紧拳头,做足心理准备。 一番简单的梳洗,连盘发都觉得费时间。 施纤纤让丫头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披上温 暖的狐裘披风跟着丫鬟出门。 门外艳阳高照,院子里白雪皑皑,白的有些刺眼。 施纤纤眯了眯眼,怀揣着震荡的心脏,一步步的像深渊靠近。 “老爷,小姐到了。” 书房的门紧闭着,小丫头屈指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声,“进来。” 丫头去推开门,站在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施纤纤紧张的不住咽口水,她在来的路上不停的做心理建设,必须要先骗过端亲王,才能有逃离的可能,去找她的女儿。 不能露馅,要稳住。 轻移莲步,进门看到的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跟她很像,但比起她的秀美,面前男人的脸英姿豪发,更深邃更大气,极具攻击性。 他留了胡子,不长,将他承托的愈发阳刚。 施纤纤目光震撼的看着他的脸,视线就像黏在了上面,久久移不开。 “你……你是……施圣医?” 如果没有易容,没有化妆,这个人可能就是原主的生父! 不,怎么会这么巧合。 施圣医是大丰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九弛,这很奇怪。 “纤纤,你说的对,我是人口相传的施圣医,同时我也是你爹!” 施圣医时隔十好几年再见施纤纤,激动的双 眼饱含泪水,甚至浑身抑制不住的轻微肌肉颤栗。 他从没想过他的女儿曾经有段时间就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更不知道十六年前端亲王从自己这里拿走的药,是为了救他的女儿。 时光荏苒,再见面他的女儿已经从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变成了人母。 他超前走了两步,激动的想要把施纤纤揽入他的怀中,施纤纤尴尬的后退,伸手做了个停的姿势,“等等,你怎么能证明你的身份?” 真假沐王妃她是看过的,压根看不出哪里不同,只有沐王能分辨。 如果这人是端亲王弄出来的,意图再次控制自己,以亲情为引——施纤纤不得不谨慎! “无须证明,端亲王的再造人不敢拿老夫做标本!” 施圣医言辞笃定,边说边从袖兜里拿出一个小木锦盒,“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你出嫁的时候父亲给你亲手戴上,再见面却是在你的尸体上……” 说到这,他老泪纵横。 “纤纤,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当年你被端亲王所救。我明明亲手掩埋了你的尸首,却不知道端亲王已经偷梁换柱。怪只怪我当时太过伤心没勇气揭开白布看你一眼,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如果能发现自己 的女儿还活着,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保护好她,而不是让她成为端亲王手底下的傀儡,用来制衡自己。 施圣医这些年都在帮端亲王,但是两人的理念越来越不合。 想来端亲王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也早已备好了伏笔。 如今他让假人替死,很快消息就会传到端亲王耳中,他的女儿终于能解脱了…… “难怪他对我有所顾忌,原来是忌惮您。” 施纤纤听施圣医说了过去的事,终于明白为什么端亲王那个辣手摧花的淫贼,为何独独把自己当成了例外。 她是威胁施圣医和端亲王的纽带,如果她出了事,施圣医一反水,端亲王会受不了。 “爹……你到底在帮端亲王做什么?” 叫出这个称呼,施纤纤迟疑了一秒,但还是喊出了声。 施圣医身子一佝偻,触电般一怔,愣了几秒才欣喜若狂的应下,“哎,女儿,你再叫叫爹,多叫几声。” 他以为这辈子自己都是孤家寡人了,没想到自己还能找回自己的女儿,还能帮到自己的外孙女。 已经筋疲力尽的施圣医,觉得自己又找回了人生的动力,充满了能量。 施纤纤看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又开心又小心翼翼,心底泛酸。 当她穿到施纤纤身上的那一刻,便已经决定继承她的意志活下去。只可惜自己失忆……等等,如果端亲王要掣肘父亲,那她的失忆会不会是人为的? 越深思,觉得问题越多。 过去的十六年,她对自己撞伤头部而失忆的说辞毫无怀疑,可现在…… “爹,你快跟我说说。您不知道我不是不想找到您,而是这我十六岁前的记忆都没了。” 她把端亲王的说辞告诉了施圣医,他的神色变凝重。 “这该死的混球知道你若清醒必然会来找我,为了控制你为他办事,他麻痹了你的记忆。纤纤你别着急,会这种妖术的老道父亲认识。” “等父亲去把人给你悄悄绑来,恢复记忆!” 施圣医已经从端亲王口里知道施纤纤这些年都在为他办事,他不动声色的看端亲王布局,再找了替身把他外孙女带走,营造假死状况。 实际上施纤纤一直都在九弛,太上皇出事后,她刚要出宫报信,就被他给拦了下来。 “好,纤纤先谢过父亲。歌儿您也知道了吧,她是您的亲外孙女。您不会被端亲王误导,以为宫里那个冒牌货……” “别着急,父亲的计划会一个个慢慢告诉你,来,坐下我们再说!” 第311章 过往 施纤纤从施圣医口中得知,她当年出事后,施圣医把她埋葬,守了她尸骨一个月,被端亲王请到了九弛。 一开始他只是个医术高超的普通大夫,得太上皇赏识很快成了御医,再至御医之首。 在小皇帝即位后,他更是拜为国师。 端亲王利用他的医术控制了一批朝臣,人吃五谷得百病,家里有病人的端亲王都会下药让他们病情恶化,再出手请他去医治。 这些人后来皆成了端亲王的附庸,若非九弛有游牧民族特有的秉性,不可残杀同胞兄弟姐妹,太上皇也不可能放权给小皇帝。 而端亲王容忍太上皇也是顾忌这一点,这些年看似小皇帝在主政,明眼人都知道他的背后有两大势力在抗衡。 摄政王乌达剌,就是太上皇选出来的代表。 不止如此,端亲王的魔爪还伸到了大丰,说是那边的皇室有自己的血脉。 等他把大丰收入囊中,太上皇一派就不得不乖乖放权。 到时候真正的太上皇便只有端亲王一人。 小皇帝不过是他的傀儡,他那么多孩子,一支独大后,小皇帝不听话,他多的是办法控制他,或者找人取代他! “太上皇,太上皇还好吗?” 说到他身上,施纤 纤面露担忧。 虽然自己不记得原主和太上皇的过去,但一个男人,在这样的时代能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十六年,还谎称自己生育方面有问题—— 这番深情,她不想辜负。 “本来端亲王是要借假公主的手杀了太上皇,这就不算违背祖制,可被你救了回来。端亲王大怒,已经下了命令要把你找出来。” 他之所以不商量就行动,是因为怕来不及。 如果端亲王的人先找到她们,就算他是国师,也没办法将她们从虎口救出来,不如趁乱先下手为强。 “端亲王下的明明是必死的毒药,没有解药一般回天乏术。他已经开始怀疑我和太上皇暗中有来往,这药没经过我手,不知从哪里来的。” 能解毒是意料之外的事,太上皇如今虽然还在昏迷,却有乌达剌守护,他的宫殿被乌达剌的人围的铜墙铁壁一般,比谁都安全。 落到他手上,他不一定能解毒,他记得纤纤会些皮毛,好像实际医术了得? “父亲,端亲王在大丰用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套路。他和大丰齐太妃有个私生子,他把我送去齐太妃身边,也是用医术笼络大丰的朝臣……” 只可惜计划破产,大丰镜内有狼子野 心的人不遑多让,最后那个姓岑的私生子被杀了,计划也胎死腹中。 甚至连齐太妃都丢了性命。 “什么,齐太妃死了?她的替身早已给了她,她怎么会死?” 施圣医听到关于齐太妃的噩耗,惊讶的挑眉。 施纤纤心底的疑惑更甚,如同石头掷入平静的湖面,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父亲,您的意思是端亲王安排了和齐太妃一模一样的替身去她身边?” 那死的会不会是齐太妃的替身? 不,不会。 如果齐太妃还活着,姓岑的死了她不可能毫无动静。 这事透着蹊跷,究竟怎么回事,需要多方面调查。 “早就送去了,人是老夫挑选的,为了要像自己,必须长时间带在身边学习。这事不对劲,晚点我派人去查查。” 齐太妃不死,搞不好是个祸患。 “嗯,齐太妃是歌儿夫婿,也就是大丰太子的敌人。如果有她消息,父亲,还请把她拿下。” 施纤纤一句话证实了施圣医的担忧,他微微颔首,“放心,你们的敌人便是老夫的敌人。” “歌儿呢?父亲可知她现在在何处,可有派人把事情告知她?” 担心完太上皇,又开始担忧白引歌。 知道是施圣医出手, 想必不会伤害她,自己才能晚点再问。 “派去的施嬷嬷,她会些拳脚功夫,也会用毒,保护歌儿不在话下。若是快,这两日她应该就会带歌儿回来了。” 施圣医说到白引歌眉眼不自觉的变温柔,“你们这真假公主老夫本不知情,多亏施嬷嬷见过她们,告诉老夫她和你曾经认错过人。” 他当即意识到不对,多留了个心眼在端亲王身边。 没想到派上了用场,真好! “接下来端亲王会让那个假公主站出来,指证歌儿,趁太上皇昏迷,弄假成真。” “太上皇不醒,这件事就不会被拆穿,我怀疑端亲王会再指使假公主去看望太上皇,暗中下药。等你和歌儿见了面,父亲打算让你乔装打扮去太上皇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可以吗?” 其他的计划,得等太上皇醒了商量了再说。 端亲王势力庞大,一点小事可不能伤他根基,还会惹怒他招致不必要的迫害。 “当然可以!” 想也不想就爽快应下,施纤纤意识到自己太急迫,干咳一声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他是歌儿认祖归宗的关键,大顺帝刻意刁难歌儿出身,还得靠他帮歌儿,他不能死。” 画蛇添足似的补充一句, 施圣医已经知道白引歌是太上皇血脉,他似笑非笑的“嗯”了一声。 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他这把老骨头,只要当大树好好为他们遮风挡雨就好。 “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府了,怕端亲王找上门。这里很安全,你且安心的等着。爹爹会抽空避开耳目来看你,你有需要的尽管吩咐管家去买。” 同一个天下,同一个爱女如狂的亲爹。 施纤纤只觉得这话耳熟,一想到太上皇,还是忍不住担忧。 “好,那我就不送爹爹了。” 改了口,更显亲昵。 父女两在院子里道别,施纤纤抬头看着又开始飘雪的四方天地,她把微凉的手插入袖子里。 “歌儿,你要快点回来啊!” 不敢奢望的亲人团圆,如今都找回来了,身后还有个深爱自己甘愿苦心等待十六年的男人。 她刚穿来的时候觉得原主悲惨,不被丈夫所爱还被害死,偌大天地间唯有端亲王肯给她温暖。 此刻才知那一刻的温度是为了利用。 而真正爱她的人散落在天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端亲王。 她得快点找回原主的记忆,然后和她父亲,她曾经的爱人和她女儿女婿一起,为天下除了端亲王这个大祸患! 第312章 找借口杀她 西南王府。 夜煌让楚焰买了三只不同颜色的鹦鹉,它们已经被人驯养过,见人不怕,很好教。 他拿给白引歌看过,白引歌确认可以附身后,满意的点点头。 这事传到燕王耳朵里,他暴躁的龇牙咧齿,像是要吃人。 “本王受伤严重,他却养鸟逗趣!他这是巴不得本王死吧,不敢明着放鞭炮庆祝,就换了一种方式,该死!” 燕王恼羞成怒,双脚不能动,双手猛烈的锤床。 这样还不够畅快,他低吼一声叫来喜儿,“本王有事吩咐你,你必须想办法办到。” 他微眯着眼,迸射出淬了毒的怨怼之光,在喜儿耳旁低语。 “是,臣妾遵命。” 喜儿只迟疑了一瞬,双手交叠恭顺应下。 …… 白引歌和欢儿在西南王府百无聊赖。 夜煌邀约偶遇,两人便在花园闲逛,以鹦鹉为引聊上一会儿。 夜寒被派去处理白侧妃溺亡一案,西南王需要静养,在自己的房间没有出来。 偌大的花园只有他们四人,身边跟着几个伺候的丫鬟。 “太子殿下,王府里的鱼儿是从九弛河域引进的全新品种,很通人性,是王府布景不可错过的一绝。” 领头丫鬟带路做导游,西南王府 的荷塘夏日莲叶无穷碧,如今冬日没有遮挡,水面时有结冰,但冰层清透且薄,能看到下面的游鱼畅动。 她做完引荐,白引歌瞬间来了兴趣,“不妨一看。” 这种奇景她生活的地域很少见,但曾经在影视作品中见过——冰层下的鱼儿,红黄相交游弋定美不胜收! 夜煌看她有兴趣,淡然颔首,领头丫鬟微笑着在前面带路。 穿过园中石拱门,走过一条种满梅花的长路,最后在池边停步。 白引歌本想拉着欢儿一起蹲着看,想到自己如今的形象是个山羊胡子的老大夫,这行为太少女,紧急捏住伸出去的手。 “徒儿啊,这游鱼也有医学诀窍,你一起来看看,看能悟出什么。” 仙风道骨神医人设不能崩,白引歌兴趣盎然的蹲下,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只见几条尾部飘逸,如同穿着仙气长裙的鱼儿也在抬头瞅她。 “你们好啊。” 伸手在水面轻轻一点,噗一声薄冰碎了个洞,鱼儿受了惊四窜开来。 嘭—— 正当白引歌回头扼腕叹息,平静的水面忽然爆出一声巨响。 一个黑衣人猛地破冰而出,顶着一身的湿漉漉,如同离弦之箭嗖的向夜煌飞刺而来。 “小心 !” 白引歌惊的险些魂飞魄散,她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楚焰第一时间拔出宝剑拦下黑衣人的长剑。 “殿下,注意周围。” 叮嘱一句,楚焰和黑衣人缠斗的不分上下。 欢儿伸出手护住白引歌,“先生,后退,当心水下还有刺客。” 她警惕着水面,却也担心楚焰不敌,一双被隐匿住的美目在冰面和楚焰身上游走。 等等,这刺客的招式……好眼熟! 看了几招,欢儿心生疑窦,仔细分辨黑衣人的身姿。 由于刺客湿了身,衣服紧贴着身子,能看出她的身形娇小……不,怎么会! 心底已经有了答案,欢儿心急如焚,她姐姐好端端的刺杀太子殿下做什么? 姐姐的功夫了得,楚焰不是她的对手! 嘶—— 正想着,黑衣人一剑割伤楚焰的右手臂,刺啦一声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我来帮你!” 欢儿左右为难,她不想楚焰受伤,更不想看到自己的姐姐刺杀失败被擒。 刺杀太子,可是死罪! 说完,她解下缠腰的软剑,足尖轻点,飞掠而起和黑衣人互斗。 黑衣人防的滴水不漏,欢儿也步步紧逼。 两人从莲池上方往人群远处飞去,楚焰一声洪亮的“抓 刺客”,在周围巡逻的侍卫循声而来就要去抓黑衣人。 “走,快走!” 已经认出黑衣人是喜儿,欢儿着急的发了狠,几次险象环生是为了蒙混过去。 夜煌漂亮的凤眸扫了眼受伤的楚焰,看他轻伤,把他交给白引歌后,又看向突然发难的刺客,眸底深处泛着凛冽寒光。 他目光深远,携裹着不知名的阴鸷。 担心还有同伙,他不能离开白引歌,只能目光如炬的盯着欢儿和她的打斗。 “刀上无毒,一点皮外伤,先止血,等下回去消毒缝几针。” 白引歌没想到游个园都能遭遇刺杀,她脑子有些乱,检查了楚焰的伤口,幸亏无大碍,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这刺客忒大胆了,竟敢在西南王府行刺…… “是喜儿。” 夜煌低低的一言,解了白引歌心底的疑惑。 她震惊的看了眼远处,再看向他,“你,你怎么知道的?” 喜儿的身手,应该没在夜煌面前曝光过,就算曾经和楚焰可能有过打斗,楚焰都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太子殿下,刺客见侍卫来相助逃走了。” 欢儿打退喜儿,回来汇报情况。 白引歌这才如梦初醒,欢儿刚才的行为正常人看没 毛病,但如果带入喜儿的身份,她把战场推远,是为了方便掩饰喜儿逃离! 只是她还是不解,夜煌怎么认出是喜儿,不是之前妄图行刺燕王一伙。 “西南王府被围,铜墙铁壁一般,聪明人都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明着行刺!只有燕王那个疯子,才会在这种时候内讧。” 看欢儿跪在面前,夜煌目光幽冷的分析给白引歌听,也是在警告欢儿。 “之前皇叔说过,他回府那一夜燕王险些被刺客刺杀,此刻临死吐露出一个’太’字,他怕那时候就动了杀心。” 如今他双足被废,恨意被催化,做出任何疯狂的事都在他意料之中。 唯一出人意料的事,他竟会派自己的侧妃来当这个刺客。 “但是,如果刺客落网,不就直接坐实了指使人?” 白引歌还是觉得不对劲,燕王就算再疯,这一点总能想到吧? 夜煌冷眉微拧,静思几息的时间,目光一沉,“不好,燕王的目标不是本宫,是那个刺客!” 没用喜儿指代,夜煌是想网开一面。 毕竟白引歌怀着孕,可以不见血就不见血。 欢儿一听这话,心惊肉跳的猛抬头,“殿下,您的意思是……” “燕王在找借口杀她!” 第313章 燕王不是人是禽兽 “王爷,出了点意外……臣妾失败了。” 喜儿在欢儿的掩护下成功逃走,确认身后没尾巴,她忍着侵体的蚀骨寒意回了自己房间,热水澡都没泡,仅换了一身衣服就去跟燕王报信。 燕王斜倚在床上,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脸色苍白又憔悴。 “喜儿,你可是本王曾经最得意最厉害的杀手,你怎么会失败呢?” 他似一点也看不到喜儿的异样,目光泛着狠,朝她招招手。 喜儿泡在冷水中伺机而动,嘴唇冻成了乌紫色,头发湿漉漉。 她有些不安的上前,握住燕王的手吻了吻他的手背,“是因为……” “本王不要听原因,你如今惹了大.麻烦,太子聪明机智,很快就会怀疑到你头上。为今之计,只有伪装成我们也受了刺客刺杀,你为了保护本王受了伤。” 燕王不让她说话,失败就是失败,借口找的再好,说的天花乱坠还是失败! 他只看结果! “好,谨遵王爷旨意。” 喜儿隐隐不安,脑子被冻的发懵,但还是相信燕王不会真的害她。 说完,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要往自己身上扎。 燕王一把擒住她的手,喜儿感动的看向他,果然,王爷还是 疼她的,怕她流血受伤。 “王爷……” 您是想到什么新的好主意了吗? 其实这事只要他们咬死没出过门,就算太子再怎么怀疑,也找不到证据来对付他们。 喜儿心里门门清,但不敢自作主张。 “乖,你自己动手,可能会被太子发现。你不知道他有多么的狡诈,明明比本王晚生好几年,心眼却比本王多。” 握着喜儿的手腕发紧,燕王的声音轻而温柔,眼睛却瞪到极致,面目表情略显狰狞。 “你让本王来,别怕,只是做戏给他看,本王会尽量很轻的。” 他的精神状况明显不对劲,眼红的快要滴血,目光如同杀红眼的猛兽在恐怖的凝望面前的幼崽。 到底是一口咬死的好呢?还是慢慢折磨死好? “王,王爷。” 喜儿艰涩的滑动喉头,她本想说点什么,可燕王没给她机会。 噗—— 燕王放在身侧防身的长剑猛地被他拿起,一记狠戾的穿刺,将触不及防的喜儿戳了个对穿对过。 喜儿震惊的看着穿透自己腹部的长剑,殷红的血从她身体里涌出,顺着冷厉的剑身往下滴。 她的四肢本就发冷,这一刻,像是浑身的血液都被凝滞。 “王爷?” 她 颤抖着不可置信的捂着伤口看向燕王,捕捉到燕王眼底一闪而过的痛快。 “来人,快来人,有刺客!” 他没理喜儿,目光落在她的伤口,心底的阴霾似一扫而空。 红色,果然是喜庆的颜色,能令人身心愉悦。 “喜儿你别怕,不是有白侧妃的徒弟在?她能救本王的脚,肯定也能救你。来,坐本王身边,本王给你捂着。” 从喜悦中抽身,看喜儿悲痛欲绝的神色,燕王只觉通体舒畅。 对的,从来只有他主宰别人生死和别人情绪的份,他怎么能沦为被影响的那一个! 看,他证明了,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王。 喜儿本能的摇头,甚至退后了两步。 她直觉自己依言过去,可能会凶多吉少。 “王爷,演就要演像一点,我去门口喊人——” 不能死,她不能就这样去死! 王爷的脚还没好,他会变得疯狂也是受了伤被影响。只要他好起来,他们就会恢复以前恩爱的样貌…… “站住,你是在害怕本王?还是嫌弃本王的脚不能走了,不能自己喊人?” 可不等她转身,燕王阴鸷的冷嗤,令她脚步一顿。 “不是的,王爷,臣妾只是不想您的心血付诸东流…… ” 喜儿很怕此刻的他,太陌生,太恐怖。 她逃也似的想离开,可双脚却像灌了铅一般无法挪动分毫。 刻在骨子里的言听计从,让她没办法反抗他的命令。 走啊,快动起来。 喜儿不怕自己再受伤,她怕自己真的出事后,以后燕王想起是他亲送她上路的,会心痛。 她爱他啊,爱到可以背弃一切,甚至是自己。 哪里舍得他为自己难受。 “滚过来!” 燕王最后一丝耐性被磨掉,他突然恶狠狠爆吼一声—— 嘭! 与此同时,他房间的门被被外力一脚踢开。 “皇兄,王府里惊现此刻,你还好吗?” 夜煌带着刚处理好伤口的楚焰,还有白引歌和欢儿气势汹汹的出现在他面前。 四人看到喜儿腹部淌血的长剑,皆为一怔。 欢儿没想到夜煌一语成谶,她心急如焚的刚要开口,白引歌已经快她一步走上前,“这里有伤患,太子殿下,请允许老夫为她诊治!” 这伤搞不好就是燕王弄的,他不一定允许治疗,得施压! “救人要紧,先带去治疗!” 夜煌猜中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并没有一丝的兴奋和喜悦,他面色微冷,眼角眉梢更是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 燕王不是人! 他怎么能对自己的侧妃动杀心,下这种狠手! “等等,太子殿下,喜儿是本王侧妃,大夫是男的,伤在私密处,由他诊治不太合适吧?” 果然,燕王出言阻挠。 “还是请女大夫来看看吧,西南封地地大物博,肯定有专门为内人看病的……” “闭嘴!你是想等到你的侧妃血流净了再找大夫来治?” 白引歌被他的态度刺激的忍不住在心底爆粗口,面上也是愠怒滔天。 她吼了一声,看向欢儿,“帮老夫扶住她,这伤颇棘手,不尽快处理恐有性命之忧!” 欢儿心痛的不行,哪里还敢耽搁,立即上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站住!你敢凶本王,谁给你的胆子!” 燕王不依不饶,不想白引歌救喜儿,甚至抓起枕头想砸向她的后背。 手被跨步上前的夜煌紧紧拽住,夜煌长身玉立挡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冷睨他,一双漂亮的凤眸里有两簇火焰窜动。 “不要太过分!” 威猛的霸气如同猛烈气浪,震的燕王一怂。 夜煌手指暗暗用力,似要硬生生捏碎燕王手腕骨,语气寒冽,“你信不信,本宫可以让你长眠于此,永不让世人察觉?!” 第314章 抢救遇突发情况 燕王瞳孔猛缩,被夜煌吓的浑身僵直。 夜煌的眼神太过晦暗,杀机浓烈的几乎形成实质—— 他不是开玩笑,他会杀了自己! 心底有了认知,燕王心脏充血加速跳动,震的胸腔狂响。 “……救人要紧。” 嘴唇蠕动,也不知道是怕还是不知该说什么,他憋了半天如同霜打的茄子改了口。 夜煌松开他,他被捏的手腕印下了深深的五指痕迹,疼痛欲裂。 但燕王不敢嚷嚷。 夜煌和燕王对峙的功夫,白引歌和欢儿架着喜儿去了隔壁的房间,进行紧急抢救。 “娘娘,我姐姐会没事的,对吧,对吧?” 欢儿哭红了双眼,此刻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伪装了,任由泪水簌簌滚落。 白引歌在心底无奈的叹息,还好她用的化妆品都防水,不然脱妆了,等下喜儿醒过来还能把她再吓晕过去! “没事,有我在,理论上没问题。” 看刺伤位置,胃部可能被刺伤了,还得进行内脏修补。 作孽啊,昨天没死成,今天还得死。 燕王那混蛋真的太过分了! 白引歌一边戴乳胶手套,一边在心底暗骂燕王。 “先处理背后的伤,你听我指挥把剑拔出来一点,不能全拔出,不 然肚子里浸血会很麻烦。” 比了比剑的长度,她先进行背部的伤口缝合。 欢儿握住剑柄的手不住的颤栗,最后在白引歌的帮助下才成功让出修补区。 轻车熟路的剪开衣服,消毒伤口,用镊子夹着弯针缝合。 贴上敷料再翻过身,白引歌给喜儿的肚子铺上手术布,拿起手术刀还有再扩大伤口。 “娘娘,您,您怎么还要切?” 欢儿很紧张,喜儿因为才泡了冬日的冰水,浑身体温偏低,现又失血过多,整个人的脸色白的就像一张透光的纸。 薄如蝉翼,似轻轻一碰就会粉碎。 “欢儿,信我。”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间,白引歌全神贯注,抬头给了她一记笃定的眼神,开始在涂满碘伏的伤口上切开。 欢儿心惊肉跳,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她不是质疑她家娘娘,只是单纯的担心……怕,怕这一刀下去姐姐会灰飞烟灭。 压上止血钳,白引歌看着胃部的切口面色一凛。 “怎么了,娘娘,是不是……” “啊,不是大问题,只是你姐姐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没办法吃香的喝辣的了。” 一看欢儿仇大苦深,白引歌放松眉头,故作轻松的开口。 这么大两条口 子,缝起来了还得疼一段时间,她再次想骂燕王不是个人,简直就是禽兽。 欢儿紧绷着神经,看白引歌缝合打结,再把外面的切口和刀伤补上。 正要大舒一口气,猛然看见喜儿的身下有殷红的血泅出。 她惊恐的瞪圆了眼睛,“娘娘,还没好,姐姐她下面再流血,是不是肚子里的血还没止住?” 她倒是会发散思维,白引歌却清楚不可能。 “欢儿你姐姐可能小产了,我得做个具体的检查,你出去等一会儿。” 白引歌褪下喜儿裤子发现不对劲,眉头拧成了毛毛虫。 “小,小产?” 欢儿又惊又惧,也就是说,她姐姐怀了燕王的孩子,可两人都不知情——然后她姐姐被燕王捅了,还连累孩子没了? 既心疼又心酸,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白引歌。 “嗯,你先出去,我要做确认。如果引发大出血……” 后面的话白引歌没说,那这事就麻烦了,还得输血! 直系亲属不能输,怕溶血。 白引歌想先做准备,从医药箱拿出采血针和采血纸给欢儿,“你去外面找点人,用这个给他们无名指消毒后,扎一下取一滴血涂抹在这卡片上,我要用来 救你姐姐。” 欢儿一听自己出去是为救姐姐做工作,摸了一把急出来的眼泪和白毛汗,“好的,娘娘,我这就去!” 欢儿前脚一走,白引歌从铜镜里拿出打B超用的涂抹液,给喜儿的小腹涂满,再用探头去查看她子宫的情况。 膀胱充盈不需要再憋尿,她看到喜儿子宫内膜出血严重,孕囊掉到了子宫口,已经保不住孩子了。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心绪复杂。 她和夜煌的孩子命硬,被下药都活了下来,是得了上天眷顾,以后也一定会好好的。 心疼喜儿的遭遇,但如今回天乏术。 确认小产后,就得做清宫手术。 她扎了喜儿的手指,查出她的血型,和欢儿搜集来血型卡一起,找到了两个匹配的对象。 “欢儿,你让这两滴血的主人候在门口,我现在需要单独一个人救你姐姐。你听我指令,一旦有需要,你就把人叫进来。” 不大出血就用不着输血,喜儿现在子宫出血量不算大,清宫后能止住最好。 “好,好的。” 欢儿本以为伤口处理完她姐姐就会没事,没想到她竟还会命悬一线,她的心高悬在半空中,飘飘忽忽,怎么都落不到地上。 白引 歌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欢儿出了门,门外传来夜煌低沉的呼喊声,“大夫,你可需要帮手?” 白引歌知道他这是在担心自己一个人不行,可这妇产科手术……他一个男人在场也不行啊! “一点小问题,老夫能处理,太子殿下无须挂念。” 给了他暗号,白引歌把麻醉过去的喜儿送进实验室,“还望太子殿下守好门,老夫现在要进去救人了,需要半个时辰左右。” “好,先生放心去。” 夜煌虽有担忧,但白引歌游刃有余,他为了避嫌也不想靠太近,以免落人话柄。 屋子里静谧下来,白引歌在实验里再给喜儿加了一些麻醉药,召来专用的妇产科手术床,将她挪过去。 时间缓缓流逝,外面等着的人心急如焚。 清宫手术是个很小的手术,白引歌做的很成功,她把喜儿弄出来后,召来欢儿看顾喜儿。 “你注意看这上面的线条,半个时辰内全变成蓝色,你立即到隔壁来叫我,知道了吗?” 有些累,白引歌欲稍作歇息。 欢儿点头如捣蒜,楚焰已经知道了欢儿和白引歌的身份,主动留下来守门。 “大夫,还缺一个护卫吧?太子殿下,属下愿意留下!” 第315章 表白 若在平时,欢儿指不定得好好的损楚焰一顿。 可今日她姐姐遭逢大难,她神情怏怏,只是淡淡的扫了楚焰一眼,就坐到床边轻握着喜儿依旧冰凉的手揉搓。 楚焰安静的守在一边,浑身戒备。 白引歌和夜煌到了隔壁房间,夜煌早已遣人准备好了热茶和小食,全是补气提神的。 她洗了手灌了一大口热茶,再吃了两块糕点,舒服的瘫在椅子上。 “啊,好累……” 怀孕后体力大不如从前,昨日站了整整五个小时,休息一夜稍微调整过来,今日又胆战心惊的手术两小时。 感觉自己身体被掏空。 “端进来吧。” 夜煌让人端来热水放到地上,挥手屏退下人,并吩咐伺候的丫鬟把门给拉上。 “泡个脚。” 说着,他卷起袖子,矜贵的微蹲下去,要为她脱鞋子。 白引歌惊的唰一声坐直身体,她看电视是看过丈夫为妻子洗脚,但这可是古代,不提倡男女平等,甚至,女人生来就比男人低一等,是附属品。 尤其是身在皇家贵为太子的夜煌,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就被人伺候着,他……他这是要给自己泡脚? “啊,好,好的。” 愣了两秒,她配合的伸出脚,任由夜煌为她除去鞋靴。 夜煌先试过水温,这 才把她一双纤纤玉足没入水中,笑道,“怎么样,舒服吗?” 白引歌点点头,伸出手捧起他的脸。 深邃的轮廓,配着精致的五官,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因为身在皇家,自身带着气场,把他衬托的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烟火的谪仙。 这样的人,会纡尊降贵为她洗脚? “娘子,为夫知道你在想什么,为夫这是疼你,难道不喜欢?” 夜煌语调带着笑,他知道白引歌是特别的,若今日换成别的女子,怕是早已诚惶诚恐。 只有她,虽然呆了几息,还是安心的享受着他对她的温柔。 “喜欢啊,只是一想到这待遇怕皇帝才能享受到,人就有一点飘。哎,你是不是打算泡完再给我捏一捏,嗯?” 白引歌高兴的大笑,明媚的如同冬日初生的朝阳,朝气蓬勃。 夜煌用额头轻轻的抵住她,满眼宠溺,“娘子最聪明了,料事如神。” 他爱她,尊重她,愿意亲力亲为照顾她。 哪怕这些事,可以吩咐下面的人去做,却不及自己动手让她欢喜。 “夫君真好,能嫁给你真是三生有幸!” 白引歌乐的嘴角快挂到太阳穴上,她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亲的清脆又响亮。 泡完穿好布袜,再套好鞋子,夜煌让她把腿放到自己 身上,伸出恢复了七八层的右手配合左手轻柔的为她捏小腿。 “看起来恢复的很不错,我都感受到力度了。” 看夜煌的手在复健中大好,白引歌更高兴了,这种感觉比白捡了五百万还令人喜悦。 “都是娘子的功劳。” 夜煌的嘴跟抹了蜜一般,趁屋子里没人,在她嘴唇啄了几口。 咚咚咚。 气氛融洽,甚至空气中都冒着粉红泡泡,门猛地被敲响。 “先生,不好了,您说的东西全变蓝了,您快去看看!” 楚焰急吼吼的喊声啪一声惊碎所有的美好,白引歌唰的一下把腿往回缩,放到地上,满目凝重,“好,我马上过去。” 夜煌一声小心卡在嗓子眼,看白引歌匆匆忙忙往外走,眸色暗沉了几度。 担心他人的时候,她老是忘记自己也是个不久前大出血命悬一线的孕妇! 他该怎么开口,才能让她多在乎自己一点? 抢救的事,夜煌帮不上忙。 此刻他心情沉重,看了眼突然空落落的大手,他性感的薄唇绷成一条线—— 等她忙完了,这件事两人需要好好的谈一谈。 …… “大出血,情况不容乐观,需要紧急输血。” 白引歌去看了喜儿的状况,恨不乐观。 她记得其中合格的一人是楚焰,但他刚受 了刀伤,失了不少的血,再抽400cc怕是会变虚弱。 再问另一个与喜儿血型相符之人,是个瘦弱的丫鬟,皮肤变态的白,尚处在生病期间,每日都在服药,血更不能用。 “娘娘,我跟我姐姐一母同胞,用我的,我的血肯定可以!” 欢儿并不知道直系亲属不能输液,急红了眼,卷起袖子就要用匕首隔开自己的手腕。 白引歌及时阻止下她,“你的不行,这样,我先抽楚焰的200cc输着,如果能及时止血,也就不用再抽更多了。” 现代医学需要做检查后才能用血,但现在明显顾忌不了那么多。 欢儿看了眼楚焰泛白的嘴唇,想到自己的姐姐之前才砍伤他,心情复杂的拧在一起,乱如找不到头绪的毛线团。 “会不会对楚焰有不好的影响?” “没事的,我强壮着呢,想要多少血随便抽,给我留一口就行了!” 楚焰倒是爽快,伸出手一副为了欢儿愿意肝脑涂地的模样。 白引歌看他们凝重的屋子里气压极低,都快结冰了,忍不住出声调节情绪,“影响肯定是有的,但要是日后你多给他做点猪血旺还是能补回来的。” 一边给楚焰捆上压脉带,一边消毒拿出抽血用的针管。 比起检验用的枕头粗了 两倍不止,她刻意在欢儿和楚焰面前一晃,吧唧一声刺入楚焰的静脉血管。 一开小闸,鲜红的血沿着透明的塑料管流入血袋。 楚焰倒是不怕疼,但被枕头吓到了,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一只蚊子。 欢儿满目心疼,她局促不安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最终一咬牙下定决心,一把握住楚焰的另一只手,“你的大恩大德,欢儿铭记在心,日后定当做牛做马报答!” 之前姐姐还曾切掉楚焰三根手指,他既往不咎,欢儿欣慰的同时又觉得愧疚。 楚焰勉强自己挤出一抹笑,“啊,做牛做马多累啊,不如做我娘子,我还可以……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看我们都老大不小了……啊,我没有勉强你的想法,我就是觉得比起别的,我更愿你做我夫人……哎呀,我在说什么啊,我不是要趁人之危!” “我知道的,我答应你。” 冷不丁就表了个白,还表的乱七八糟。 白引歌在一旁听的直想翻白眼,问题是欢儿居然还答应了。 算了……这里不适合她说话,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白引歌抽好血,本想悄悄拔针,不打扰两人。 谁知楚焰一听欢儿答应了,高兴的找不着北,手忘乎所以的一挥—— 噗,他溅了自己一脸的血! 第316章 急召回宫 白引歌有条不紊的给喜儿挂上还带着楚焰体温的血,从她小腹上打了一针止血针。 做好一切,看到昏迷的喜儿,单薄孱弱的像是一眨眼都能灰飞烟灭,她狠狠的磨了磨后牙槽。 不行,得想办法教训一下燕王! 欢儿带着楚焰去洗脸回来,白引歌让他们继续看顾喜儿,她则出门想和夜煌商量此事。 “王爷,宫里来了人求见,人已被王爷请去偏厅。” 刚走到门口,王府管家恭敬的向夜煌汇报新状况。 白引歌顿住脚步,想等管家离开再出去,夜煌却已经抬眼看向她。 四目相对,夜煌在人前清冷孤傲,狭长凤眸毫无温度,“来的什么人?” “他说……他是影卫。” 夜煌衣袖下的拳头微微握紧,面上波澜不惊,“嗯,本宫知道了。” 一挥手让管家退下,他往旁边挪了一寸,示意白引歌出来,“脱离危险了?那回房好好休息,晚点一起用膳。” 影卫来催促,恐怖今夜就得启程。 夜煌只想跟她多呆一会儿,哪怕只是一顿饭的时间。 白引歌也懂他的意思,微微颔首,“是,太子殿下。” 两人一同走了几步,白引歌却没有回客房的意思,而是打开了隔壁的房间。 夜煌见她尽职尽责, 心下微微一紧,但还是没明说什么,目送她在软榻上躺下后,这才从门前离开。 影卫带来的是大顺帝急召他回京的消息,说是先去了九弛,没找到他,又听从九弛小皇帝的话来西南封地寻他。 机缘巧合,没想到能真碰上。 夜煌冷肃的俊脸无一丝颜色,影卫的背叛是哽在他心口的一根刺,若非白引歌好事做得多,吉人自有天相,如今他们已经失去了珍贵的第一个孩子。 “晚膳后出发。” 冷淡的回了一句便起身离开,影卫首领在他身后唰的跪下,膝盖骨嘭的撞击在地面上,发出巨响。 “太子殿下,当日属下实则身不由己……” 影卫喉头涌了又涌,一波波沸腾的情绪如同岩浆在他胸口翻滚,他最终还是想解释一番。 圣旨大如天,他们若敢不从,会被诛杀! 还有可能连累家人。 “嗯。”夜煌没回头,冷冽的一个字堵住他的嘴,“本宫已然知晓你们是父皇最忠心的影卫。” 是他父皇的忠犬,却与他无关。 夜煌一句话划清了彼此的界限,也说明影卫的陈情,他不想深入了解,也不会接受。 为帝王者,背叛应当仅有一次。 影卫当时的选择没有错,他们迫于无奈,他理解。 但皇 孙人命关天,若他们肯站出来维护他,事后他定会想尽办法护住他们。 他们不信任自己,自己也就不必再信任他们。 一朝天子一朝臣。 夜煌从他们身上深刻的领悟到这个道理,日后执行父皇命令偶有交集可以,但再用他们,他做不到。 影卫听到这话,如遭雷击。 他垂在身侧的手无限缩紧,紧到露出的部分关节泛白,青筋凸起。 “是,属下定会在返程途中护好太子殿下。” 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不能再说只能艰涩咽下。 影卫头领在地上磕响头,直至夜煌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抬起头,掩下眼底的痛。 …… 夜煌和白引歌安然的吃了一顿晚饭,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交谈甚少。 饭后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皆是叮嘱彼此好好照顾身体。 白引歌又拿出解毒丸,试毒试纸,还有麻醉针交到夜煌手里,只觉得这千里之遥,再多的防身利器都不够安全。 夜煌让人关了门,把白引歌温柔的圈抱在怀中,抱的手都酸了,才恋恋不舍的松开。 他的叮嘱有口头的更有书面的。 “现在的分开是为了更好的相聚,等欢儿姐姐脱离危险,明日我也要去找我娘了,这样就能早点回京城和你再见了。 ” 原本来王府有私心,是想离他近一些。 如今他要离开了,白引歌也不想多呆。 “嗯,娘子,要记得每日告诉皇儿他的父王每日都在想他,当然,我更想你。” 甜言蜜语怎么说都不腻,夜煌在她唇上啄了几口。 “会的会的,你不是还要去找皇叔做些安排,快去吧。冬日更寒露重,多拿点汤婆子和被子做好保暖工作。” “还有啊,官道有风险,燕王都遇刺了,搞不好还有人在前面等着,你换条路走。” “山路崎岖难行,记得多弄点火把,把路照亮一点,远离危险的崖边……” 一叮嘱起来,就感觉没个十天半个月说不完。 夜煌淡笑着以吻封缄,“娘子,你接下来想说的话,为夫都吃进肚子了,会很小心的。” 气喘吁吁的分开,白引歌的脸颊染上绯红,但因为涂黑了不明显。 “知道就好,快去吧,别再耽搁了。” 伸手推攘他出去,心底却很不舍。 如果思念能具现化,会从她心脏发出无数细密的线,紧紧的将他的四肢缠绕,那都不许他去。 “嗯,还有最后一件事。” 退了两步,忽然一个转圈又迈步往内室走去。 白引歌看到他大步流星的走向床畔,脸颊就跟上了蒸笼一 般,瞬间爆红。 不是吧?临行前……他,他还想要辛苦自己的手? 不怪她想歪啊,实在是上次的分别太过记忆犹新—— “娘子,为夫只是想为你暖床而已……但看你这神色,忽然觉得不做点什么对不起你……” 已经走到床边,他大手一拉把白引歌拉到身前,半推半就把她哄上了床。 一炷香后。 夜煌最后还是离开了,白引歌瘫在床上感觉自己像被榨干的咸鱼,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她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本来想晚上装鬼教训燕王的,计划宣告流产。 一觉睡到天亮,喜儿的血止住了,情况大好。 白引歌留了足够的药,她跟西南王告别,却没去看燕王,而是给西南王留了一封密信,等她们离开再打开。 当天夜里,燕王的居所闹了鬼。 一个穿着红肚兜小脸白森森的小娃娃在他床前飘来飘去,骂他是个无良父亲,害的他胎死腹中。 叫骂声有一炷香的功夫,燕王被吓的不行,险些跌下床,不停的认错道歉,据说好像还泅湿了亵裤。 这些都是后来夜寒告诉她的。 白引歌和欢儿回了施嬷嬷所在地,乔装打扮后坐上马上往九弛飞奔而去。 越靠近九弛,就离端亲王巨大的阴谋越近。 第317章 最得意作品 行车两天半,在第三日正午抵达九弛都城。 白引歌欢儿画了仿妆,乍一看是一个老头带一个小徒弟,从巷子里下马车一点也不起眼,顺利的进到了某一处的宅邸。 宅邸不大,两进两出,但庭院内打扫的很干净,环境也别致。 “去禀告国师大人,就说人接回来了。” 进门后施嬷嬷对开门的小侍僮吩咐下去,白引歌看了他一眼,是个青葱少年,唇红齿白,长相有些像施嬷嬷。 “是,祖母。” 少年朝白引歌行礼后,淡笑着应下。 “小姐这两日问了许多次了,祖母快些带贵人去见小姐吧,孙儿这就去找国师大人。” 他记得小姐说的是在等小小姐,可眼前的人……嗯,仔细一看没有男性的喉结,应该是乔装打扮了吧? 他好奇的多瞧了白引歌两眼,没看到任何黏贴皮肉的痕迹,她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自己在研习易容术,看到她伪装手段特别,少年其实很想跟她深入交流一番。 但明显不是现在。 白引歌一行三人阔别少年,在施纤纤的房门口遇到了正在翘首以盼的她。 “不是说了这几日就会到?这一天又一天,还没见着人,是不是出现了什么…… 变故?” 意外两字涌到了唇边,她觉得不吉利,又咽回了肚子中。 “娘!” 白引歌看她憔悴了不少,心疼的低唤一声。 施纤纤猛地回头,看到全须全尾,气色还算好的白引歌大喜过望。 “歌儿,你回来了,你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出现,娘要坐不住亲自去找你了!” “对不起啊,娘,让你担心了。燕王遭遇刺客双足被砍,为了救他耽搁了两日。” 言简意赅的解释一句,白引歌上前和施纤纤抱了抱。 “燕王?活该!” 施纤纤伸手回抱她,为她掸去一身的湿冷,“没事就好,快,娘这几日都让小厨房备着驱寒气的甜汤。九弛不比大丰,湿热偏重,你多喝一些。” “嗯嗯,谢谢娘。这几日不见,娘怎么样,可见到外公了?” 母女两人手拉着手进屋,屋里燃着无烟的暖碳,欢儿伺候白引歌摘下披风,再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暖手顺便暖胃。 “见到了,并知道了很多事。” 施纤纤微微点头,跟白引歌分享好消息,“你父皇……就是九弛太上皇现在还在昏迷,但没有性命之忧。你外公让我跟你见过之后,乔装进宫照顾他,你怎么看?” 和白引歌 一聊才知晓,她知道的事,施嬷嬷早已告诉白引歌。 施纤纤是商量的语气,如果白引歌希望自己陪着她,自己就会留下。 “这是好事啊,娘!有你在身边,父皇他……安全有保障,心病也会减轻,说不定很快就会好起来。” 白引歌看她有些小心翼翼,伸手和她交握,“而且我在这很安全,身体也很好,娘你无需担心。之前的十几年你为了报恩东奔西走,如今假死,终于可以为了自己而活,当然要顺心而为!” 太上皇十六年没碰过一个女人,为她守身如玉,这是何等的专一和深情。 如果她娘的下半辈子,能交到疼她爱她入骨的男人手上,她比谁都高兴。 “歌儿……” 能看清白引歌的眼底的坦然和澄澈,施纤纤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因为失忆,过去的十六年,她没有尽到一点做娘的责任。现下因为太上皇的病情,又要在她怀孕的时候离开—— 这日子不知是长是短,她很不安心。 没想到白引歌一点也不怪她,还满心满眼想要她幸福。 “娘,母女间不说那些客气话。我这边的情况很好,夜煌奉召回宫了,我也不打算在这边久呆。” 将两人约好 大丰见的事告诉施纤纤,白引歌跟施嬷嬷回来,为了安心和见她外公一面。 “好,夫妻在一起最佳!只是万事要小心,大顺帝对你看不顺眼,如果漏了马脚会很危险。” 施纤纤闻言,也不阻止,只是叮嘱她要当心。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吃完午饭,施纤纤领着她去早就备好的房间午睡。 白引歌一觉醒来接近天黑。 “娘娘,您的外祖父已经到了,在书房等您。” 欢儿来伺候她起床,白引歌懒洋洋的“嗯”了一声,鼻音浓厚。 一番收拾,出门的时候小雪飘零。 白引歌把手揣进暖袋,轻动了动鼻子,她好像闻到了一股很特别的香味。 越靠近书房,味道越浓。 “娘,外祖父。” 门大开着,施圣医和施纤纤正坐在围棋盘两边对弈。 白引歌进门后略施一礼,两人同时站了起来,施圣医显得略微拘谨,“长公主殿下客气了,该老夫向您行礼才是。” 老人精瘦,一双眼睛囧囧有神,青色长衫被他穿出仙风道骨的味道。 施纤纤和他很像,站一起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的父女关系。 “外祖父,咱们一家人没那么多礼数,您快请坐下。” 白引歌看他 作势要行礼,伸手虚扶一把,施圣医便不再客气,由她扶着坐回原位。 “老夫已经听说,长公主打算择日返回大丰?” 他直接开门见山,目光灼灼的看向白引歌。 “是的,因为担心夜煌,我想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守着。” 白引歌在一旁坐下,不明白她外公为何一来就说这件事。 “长公主知道真假人的事吧?沐王妃诈死,用的替身谁都没发现。” “知道,这跟我回去有什么联系吗?” “那你可知,大丰境内,有多少像她那样的真假人?” 白引歌发问,施圣医不回答,反而继续反问她。 心底的疑惑一圈圈扩大,白引歌微蹙眉头,“能有多少,最多几人吧?” 她不是很明白真假人的用途,随口猜了猜。 施圣医凝重的摇头,“你知道白蚁吗?你看到的只有几只,实际上你看不到的地方他们数以万计,就栖息在那高楼之下,随时都能将金碧辉煌的宫殿蛀空。” 白引歌惊恐的瞪圆眼睛,什么意思,端亲王制造的假人早已混迹在大丰王朝中,并且人数很多,成了大规模? “而就老夫所知,最成功且最令人得意的作品,就是——曾经的齐王,如今的太子!” 第318章 她爱上的到底是谁 轰—— 施圣医的话如同晴天惊雷,炸的白引歌耳朵嗡鸣,大脑一片空白。 她就像瞬间被抛到一望无垠的暗黑暴风夜,独坐一艘小船,在电闪雷鸣的风暴区剧烈颠簸。一个大浪打来,她和小船就会尸骨无存。 夜煌他……是替身? 这个问题尖锐的像一根粗长的尖针,一想,白引歌五脏六腑都扎的疼。 “爹,你在说什么?” 施纤纤脸色煞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您别为了阻止歌儿回去就吓她,她有孕在身,惊不得吓。” 她强迫自己冷静,却隐不住发颤的声音。 白引歌保持着震惊的面容,杏眼瞪圆,樱桃小嘴微张,惊恐到想发声,嘴唇翕动发不出一点声音。 施纤纤急忙上前拍拍她的背,“别着急啊,歌儿,你喜欢的是夜煌这个人,就算他真的是替身……” 等等,到底是真人是什么时候被替换的? 如果是一开始,那白引歌还算没爱错人。但要是在他们成亲后的某一日—— 施纤纤被吓的浑身一激灵,这事她不敢继续往下想,眼巴巴的瞅着施圣医,等着他的下文。 千万,千万不要是惊吓! “两个月前,大丰齐王被刺客围困堵截,本是必死之局,你们以为他为何能死里逃生,只被废了一 只右手?” 施圣医知道自己残忍,但为了自己的亲外孙女不再淌这一滩浑水,他必须把自己知道的实情说出。 “您的意思是……两个月前,夜煌受伤回来性情大变,不是因为手残了,而是换了一个人?” 大脑宕机,白引歌强迫它运行,脑子撕扯的疼。 她浑身轻微颤栗,从未想过九弛和大丰之间的战争,还有这么可怕的布局。 也就是说,真的大丰太子两个月前死了,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九弛这边制造的假人,跟夜煌几乎一模一样,听命于九弛? 不,怎么可能! 白引歌是最近跟夜煌最亲的人,他的忠义孝道自己全看在了眼里。 明明之前沐王行刺,他有的是机会杀掉大顺帝,可他没有,反而央求自己救大顺帝。 那些对大顺帝的关心不像假的,她明显能感觉到。 而且太后和齐太妃作乱,他有很多次的机会将大顺帝取而代之,可他没有! 尤其是大顺帝要处置她时,他夹在其中那种悲伤,她看得真真切切——试问,不是亲儿子,他何至于那么痛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他的表现不像个替身?当然不像,因为在处置大丰齐王的时候,那位很厉害的易容大师对他进行了催眠。” “他现 在还不知道自己是个替身,以为自己是大丰的太子。不过也快了,计划快到收尾的阶段,他的催眠很快就会被解开。” 施圣医尽量保持平淡的态度,希望自己捅破这个惊天大秘密,能阻止白引歌的脚步。 “如今大丰就要乱起来了,你回去不安全,最好还是好好的呆在九弛。端亲王那边老夫会去商量,尽量让替身全身而退。” 之前的计划是要替身牺牲,但如今牵扯到自己的外孙女,施圣医从中斡旋,也不是不能改变结局。 反正,端亲王由始至终要的是大丰。 一个假太子,诈死脱身,这种事施圣医已经做过一次,做第二次轻车熟路。 “催眠?外祖父,假人是由谁做的,怎么做的,你知道吗?他是男是女,我能见一见吗?” 一波接一波的猛烈轰炸,掀的白引歌的心湖荡起了惊天骇浪。 她不太记得之前的真齐王是什么样的,原主记忆里的少年和如今的夜煌其实很相似,只不过还没长开,多了稚嫩。 但她认不出,沐王、大顺帝还有夜煌身边的人,比如楚焰,他们都没察觉出…… 这只有一种可能,制假之人很厉害! 并且,催眠一词是现代用词,她外公能准确的说出口,肯定是听过很多次记在了心里 。 她和施纤纤是穿越来的,会不会这个人也是个穿越者? 并且,他带有异能,也许和制造出以假乱真的替身有莫大的关系。 “不行,他是端亲王座上宾,你去见他就暴露了。这次让他帮忙制作你们母女的替身,是因为他往年欠过我一命,他这才不得不答应。” 愿意为他们守口如瓶,不代表白引歌再出现,那人不会刻意暴露给端亲王。 施圣医很谨慎,“总之,你不能去大丰,外祖父会尽全力为你护住假太子,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安心的跟你娘一起等待便是!” 话说到此,施圣医不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带着命令。 白引歌微不可察的蹙眉,“外祖父,我知道您老人家是担心我和孩子的安危。但如今明知夜煌随时有危险,而我却在远方什么都不能做,我做不到!” 端亲王接下来的具体计划,其实不难猜。 白引歌想着自己得去夜煌身边,提醒他,护着他。 就算他是假的,但他对她的感情却是真的。 而她爱上的人,也是他—— 也许原主爱的是曾经那个救她的太子,但她不一样。 “你一个孕妇,你去能做什么?” 见白引歌听完前因后果还是倔得像头牛,施圣医的语气变得严厉,“我知道你医 术了得,但在阴谋诡计面前,医术只能治病,治不了人心!” 以前端亲王不知道她是九弛长公主可能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对她既往不咎。 可如今却已经到了必须弄死她的地步。 再加上她肚子里有了九弛皇室血脉的延续,端亲王绝不会容忍她好好的诞下这孩子! 为今之计,只有躲起来,好好养胎,待生下孩子之后在商议以后的事。 施圣医错失爱女,已经早早的尝过撕心裂肺的滋味,着实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 就算变相软禁,也不能再让白引歌离开! “爹,女儿知道你是担心歌儿,有话好好说……” 施纤纤见两人气氛不对劲,站出来想当和事佬。 “你知道,有人不知道!老夫费尽心思为的什么,为的是你们能好好活着!老夫已经承诺会护着夜煌,只要安心等待,他们一家人迟早能团聚,她却不愿意!” “外祖父,引歌不是想违抗您,而是引歌深知端亲王势必会牺牲掉夜煌这颗棋子!” 施圣医也许有办法说服端亲王留活口,但谁知端亲王会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人死了,再责怪又有什么用? “引歌心意已决,不管大丰未来是龙潭虎穴还是会水深火热,引歌都要回去陪着自己的夫君!” 第319章 阻止她离开 白引歌的一番话如同炸弹,炸的书房内的空气一瞬间停滞不动,危机一触即发。 施圣医眉心猛跳,气的用手猛拍案几,“所以老夫讲了半天,都是对牛弹琴,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好心叭叭半天,说的口干舌燥肝火旺盛,却一点用都没有。 “爹,这件事可以慢慢来,您别着急也别生气。”施纤纤赶紧倒了一杯水端给施圣医,然后看向白引歌,“歌儿你也别因为震惊做出冲动的举动,这几天慢慢考虑考虑再说离开的事。” 缓兵之计,是想暂时安抚两人。 施圣医不悦的扫了白引歌一眼,一口气喝尽杯中的茶水,“我先回去了,不能离开太久,这几天你好好劝劝!命只有一条,死了可就没了!” 似被气糊涂了,施圣医心直口快,口无遮拦。 他愤愤然的一甩袖离开,大步流星,就怕走慢了浑身的火气能把书房给点燃。 施嬷嬷候在门口,看他开门出来急忙追上去,“老爷您怎么能对小小姐发脾气,她是爱夫心切……” “再爱也不能明知是火,还义无反顾的扑火!人的一辈子那么长,她才十几岁,没了夜煌,以后还会爱上别人,实在没必要因为一时被感情冲昏头送命!” 走出她们所在的院子,施圣医气鼓鼓的停下。 “你吩咐厨房做点九弛特有的甜点给她送去,怀着身孕不能被气坏了,顺便安慰安慰她。老夫说话直不好听,但都是经过生活淬炼总结的经验。” “当初她外祖母去的时候,老夫痛的要死,差点就陪葬了,后来还不是挺了过来,有了新的喜欢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深深的看了施嬷嬷一眼,语带埋怨,“只可惜人家不理我,罢了,越想越生气,老夫回去了!” 施嬷嬷看了眼孩子气的施圣医,快步追上去,“老奴送送您,您慢些走,路滑。” 嘭—— 眼看就快要追上,施圣医忽然停下,施嬷嬷触不及防的撞入他的怀抱。 没错,不是撞背上,而是施圣医在猛地炖煮的那一刻很快的转身,施嬷嬷没抬头就那样被他抱了个满怀。 “老爷,您,你这是在做什么。” 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出来,施嬷嬷老脸一红,却被他抱的更紧。 “没什么,耍个老流氓而已!” 施圣医倒是坦荡,也不避讳他人,委屈的在她耳边低语,“你一去大丰小两个月,我们有多么没见了,还不许老夫抱抱你?” 哄也哄了,逼也逼了,这人就是不肯嫁给 他,他也是头疼。 两人兜兜转转,快要蹉跎大半辈子的时光。 如果自己还像曾经那样恪守规矩,发乎情止乎礼,恐怕最终只能跟她合葬,而非还在的时候能感受彼此温暖,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屋子的女人,他好像谁都摆不平,真令人泄气! “老爷您做什么,您在老夫人坟前发过誓的,此生只有她一人,如有违背誓言天打雷劈,您忘了?” 施嬷嬷挣扎不出来,又羞又恼的提醒他。 “我就知道你是担心我被雷劈才不嫁给我的,但我跟你说过,秀荷早已托梦给我,说她上辈子行善积德早已够了资格投胎。” “她迟迟没法离去,就是担心我这应誓一辈子孤家寡人。你若真心疼你家小姐,就该早做准备嫁给老夫,让老夫三喜临门!” 继续不要脸,施圣医每见施嬷嬷一次就会求娶一次。 十年间无间断,却从未成功。 施嬷嬷被抱的紧了,满是慈祥的脸染上红晕,“老爷你就别诓老奴了,那为何小姐只给你托梦,不肯到老奴梦中?” 施圣医继续一本正经的胡扯,“当然是因为地府有托梦限制,只能出现一次,告诉老夫自然就没办法告诉你。今日老夫心情很不好,你若不答应就 是火上浇油,老夫不会轻易放开你的!” 知道她脸皮薄,最怕被外人看到他们拉拉扯扯,他变相威胁她。 施嬷嬷无奈道,“我这是成了背黑锅的,老爷,这可不公平……” “哎,你怎么就不能让老夫喜从天降,一口气答应老夫呢?” 无精打采的耷拉下肩膀,施圣医借机装可怜。 施嬷嬷被抱的暖意融融,心底最后一道防护城墙轰然倒塌。 如今小姐找回来了,小小姐还怀了九弛皇室尊贵的接班人,施圣医的这一生基本圆满了。 唯一的缺憾,就是自己。 “好。” 她抿了抿唇,下定决心应下,“等三月草长莺飞,老奴等老爷来娶。” “好什么好,你就是不肯……等等,咏意,你,你刚才答应老夫了?” 施圣医以为自己的求娶又要落空,本能的否决,话说到一半猛然止住,大喜过望的攫住她的肩膀,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不是想要留下小小姐,如果要参加我们的婚礼,她就会留下了吧?” 施嬷嬷看他高兴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忍不住嘴角上扬。 想起两人的孽缘要追溯到三十多年前。 施圣医年轻的时候眼睛受过伤,是施嬷嬷照顾他好起来的,可他认错了人,最终 求娶的是施嬷嬷的小姐秀荷,也就是施纤纤的亲娘。 其实也不是认错,是秀荷骗了施圣医,等施嬷嬷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下了聘礼。 秀荷央求施嬷嬷成全,告诉她自己很喜欢施圣医,她的家族是医药大家,可以给施圣医诸多助益,让他成为一代名医。 施嬷嬷知道他的抱负,深谙此事不好解释,便咽下苦水看他们成亲。 没想到婚后第二年,秀荷难产而去。 这事施嬷嬷一直没说,而是作为秀荷娘家人帮施圣医照顾施纤纤,一照顾十五年,直到施纤纤出嫁。 本来她想把这秘密带进棺材,十年前阴差阳错捅破了窗户纸。 起初施圣医是不信的,后来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他忏悔过道歉过,做了很多事。 一晃过去三十年,曾经的爱恨已经淡漠似死水。 施嬷嬷怎么也想到,这迟到的幸福,自己有生之前还能再拥有。 施圣医笑了,特别高兴的那种,嘴角直逼太阳穴。 “对对,接下来就得麻烦她和纤纤为我们筹备婚礼了,她们会变的很忙碌。谢谢你,咏意,谢谢你还愿意接受老夫。” “老夫对月起誓,往后余生,一定会尽全力弥补对你好!”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高兴的相拥。 第320章 暂且答应 书房,施纤纤手足无措的看着白引歌。 “歌儿,你外祖父是为你好……他的态度可能过于强硬,但初衷是好的,你不要生气。” 斟酌字句,她的小心翼翼,白引歌看在了眼里。 “娘,没事,我知道他是好意。只是有些好意可以顺水推舟接受,有些却不行。” 知道夜煌深陷囵圄,随时都有可能被牺牲,她哪里还能坐得住。 晚上先跟他联系一下,明天或者大后天准备启程。 “催眠的人对于过去的事是没有影响的,没有正确的解除口令,强行唤醒他会引发什么样的记忆混乱还不可知,你千万别逞强。” “你先好好的休息几天,趁这段时间,娘去你外祖父那尽可能的打探情报,还有找出隐藏高人的事,娘也会同时进行。” 怕她心有不安,随时准备返程,施纤纤用明显的诱惑让她暂时住下。 白引歌安静的思忖了几秒,点点头,“好,那就麻烦娘了。” 如果能找到那个人,跟他谈一谈那再好不过! “你连着赶路最近肯定没吃好,快到晚膳时间了,娘去给你做一道拿手的松鼠桂鱼,你回房间等着,好了一起吃晚饭。” 施纤纤想力所能及的对她好 ,一时半会也不需要赴汤蹈火,下手做羹汤最实际。 白引歌恢复如初,淡笑着点点头,“辛苦娘了,可以的话,多点辣菜。” “酸儿辣女啊,真好,要是咱们歌儿能生个漂亮的小公主,那她肯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可爱。” 施纤纤看她口味特别,笑着道出期盼。 白引歌不在意孩子的性别,只要她平安健康就足够了。 “娘,孩子还小……” “小姐,小小姐,老奴斗胆,有件事想麻烦你们。” 白引歌正想回应,施嬷嬷走到门口,恭敬的朝两人施了一礼,眉眼间浸润着喜悦。 “施嬷嬷请讲,若能办到一定竭尽全力。” 施纤纤很感激她去大丰寻自己,还帮她接回了白引歌,近乎有求必应。 白引歌也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是这样的,老奴和老爷,也就是施圣医,下月将会举行简单的婚礼。老奴没有嫁人的经验,不知道要置办些什么,想请两位为老奴张罗张罗。” 施嬷嬷含羞带怯,虽然一把年纪,却风韵犹存,娇羞的模样像把时光回溯到了待嫁年岁。 白引歌和施纤纤惊讶的互看一眼,天,他们家老爷子跟施嬷嬷还有一腿? 还有, 施嬷嬷不是有个孙儿,怎么会没结过婚? 两人眼底满是惊讶,施嬷嬷羞涩的搓了搓手指,“老奴和施圣医的故事,其实很简单。” 她做了个请的姿势,把阴差阳错道出。 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如今好不容易修成正果,施纤纤当即一拍桌面站了起来,“施嬷嬷,这件事交给我和歌儿,我们保证你风光大嫁!” 她感动于这样的跨世纪破镜重圆,激动的看向白引歌,等她表态。 “我会尽力配合娘帮忙。” 她没把话说死,具体的要看今夜和夜煌的沟通。 施嬷嬷欣喜若狂的连续道谢,得了应允后这才离开。 施纤纤送白引歌回了她的房间,然后去厨房忙活一阵,晚膳有糖醋排骨,辣子鸡丁,松鼠桂鱼还有两道辣凉菜。 饭后消食,母女俩围着院子走了一圈。 戌时,白引歌在欢儿的伺候下卸了妆躺倒被子里。 临行前夜煌教欢儿在她入睡前,在被子里摆满暖和的汤婆子,白引歌窝进去只觉温暖舒适。 欢儿和她同室守夜,睡前收到了喜儿的回信,她晌午苏醒,称自己一切都好。 白引歌坐马车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熟。 欢儿吹灭了内室的 蜡烛,为她放下床幔。 …… 回京马车内,灯火通明。 楚焰掌灯,夜煌盯着已经在打盹的三只鹦鹉,等白引歌来找他。 ”呜呜。“ 中间一只忽然精神矍铄,叫了两声,夜煌冷沉的眸子瞬间多了一抹亮彩,柔软的能滴出水来。 “今天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可见到想见的人了?” 把楚焰赶出去陪车夫,夜煌自己举着灯,单手搁在大腿上托着腮惬意的问她。 白引歌用鹦鹉的身体点点头,温顺的蹭蹭他的手心,“嗯,见到了,还知道了很多骇人听闻的事。” 比如你本不是真正的大顺皇子,只是换太子的狸猫。 但这也不影响我继续爱你。 “见到亲人应该很高兴啊,感觉你情绪不高,是发生了什么?” 夜煌虽然没有读心术,可是他的观察力显着,明显感觉到白引歌不对劲。 白引歌迟疑了两秒,点头应下。 夜煌闻言,担忧的顺着鹦鹉的头往下顺毛,“怎么了,想要跟我说吗?要的话,我拿书出来。” 他在试探她有没有倾诉欲,白引歌继续点头,夜煌从旁边拿出两本常用的书在他腿上摊开。 白引歌实际上没想好怎么说,这件事太骇人听 闻了,而且如果催眠的人设置了提醒禁忌,她贸贸然提起夜煌会抵触还会痛苦。 想了想,她换了一种说辞,麻溜的在书上一通啄。 “外公说你此番回去危机四伏,我恨不能真插上翅膀飞回你身边。” 夜煌笑的温柔,似能把窗外的冬雪都能融化。 “为夫知道会遭遇很多事,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你别太担心。你暂时别回来,等为夫弄清京城局势再做安排。” 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护住她,他不敢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 白引歌料到他会这样说,无奈的在心底叹息,“外公说真假人渗透偏深,具体有哪些人没说明,只告诉我你认为是朋友的人,说不定早已被替代,成为了九弛的傀儡。” 这句话很长,她等着夜煌翻了好几页书才表达清楚。 夜煌明显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他的眉头猛的蹙起,“也就是说,大丰的朝堂内,说不定有很多个隐藏的敌人了,是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迫在眉睫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这些李代桃僵的蛀虫! “娘子,你帮为夫问问外祖父,有没有什么办法筛选出替身。这件事十万火急,可以的话,明晚为夫抵达京城前就回个信!” 第321章 小皇帝迎娶白凤玉 夜煌有件事没告诉白引歌。 他被皇后引诱到陷进中的时候,曾见过一个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 那个男人跟他过招,招式路数就像在照镜子,如出一辙。 当时他没多想,沐王妃的替身出现的时候,他派人去查过,这替身是怎么来的,毫无蛛丝马迹可寻。 如今猛然得知这是九弛的布局,夜煌汗毛竖立,难道端亲王打的算盘时偷梁换柱,架空父皇? “恩恩。” 白引歌点头应下,还说了施纤纤准备进宫照顾太上皇的事。 夜煌看到这条消息,担忧的微皱眉眼,“这样一来,你身边岂不是没人照顾?” 他以为有施纤纤在,他才安心让她去她外公身边的。 “放心吧,外祖父说我假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九弛宫内,我每日乔装打扮,很安全的。” 白引歌看他担忧,深知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弥补。 “你要是真放心不下,那我就回来找你?” 她趁势提出要求,夜煌用食指在鹦鹉下巴处轻柔的掂了掂,“娘子,你套路为夫呢?为夫会尽快接你回来的,现下你先安心养胎,也要照顾好自己。” 说来说去还是不肯答应,白引歌 无奈,只能跟他说些其他事。 夜渐深,两人这边其乐融融,九弛皇宫却掀起了惊天骇浪。 …… “什么,你说白白……死,死了?” 小皇帝刚睡下,乌达剌带着一身风雪走到他床边,带给他一个惊天噩耗。 他唰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脸色一瞬间变的煞白,漂亮的眸底一片不可置信。 “夜煌怎么保护她的?你不是也派了人在驿站守着,白白怎么会出事?” 小皇帝激愤的一把揪住乌达剌胸前的衣襟,咬牙切齿的质问。 他以为乌达剌的人会在他们离开后跟着一路护送! 没想到……白白,白白还是出了事! “皇上,他们是连夜逃走的,臣派去的人第二天发现人不见之后尝试追上去,可一无所获。” 乌达剌反手握住小皇帝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应当不是端亲王派去的人,大丰皇帝对她一直很是忌惮,应该是他派的人下了死手。” “是谁有差别吗?白白死了,死了就是没了,再也见不到了!” 她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帮他和乌达剌在一起,还能延续血脉的神人,也是他有血亲的姐姐。 小皇帝真的很喜欢她,一 想到她被杀害,心头就像哽了一团尖刺一般的难受。 “不一样,是大丰皇帝,我们可以想办法为她报仇!” “当初巷子口营救,臣就看出大丰皇帝想要置她于死地,多亏我们接应她才逃过一劫。可没想到他会千里追击,皇上,是臣的疏忽,你要打要骂臣受着。” 乌达剌看了眼门口,暗示小皇帝有人在听墙角。 小皇帝心底一凛,他什么意思,这些话是刻意说给父王派来的人听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白白还有可能还活着? “打你骂你白白就能活过来了吗?乌达剌,孤对你真的很失望。” 演戏他最拿手,这些年都这么过来的。 说完这句话,他颓然的松开手,跌坐回床上,声音溢满悲伤,“你走吧,孤想一个人静一静。” 乌达剌深深的凝视了他一眼,行礼离开。 寝宫的大门吱呀打开,门外偷听的人提前躲到了一边的角落蹲下。 “去煮一碗陛下爱吃的宵夜。” 乌达剌却没有走,而是对守夜的宫女吩咐一句,再把门关上。 哒哒的脚步声往回走,乌达剌来到小皇帝的床前,无奈的叹息,“她不在了,并不会影响我们。 若压力太大,臣不介意陛下宠幸后宫嫔妃……” “闭嘴!” 小皇帝听他这么说,生气的一伸手把他往床上拉,“我就怕你这么说,你明知道孤喜欢的是谁!” “知道归知道,皇家血脉不可断。” “乌达剌,我父王有那么多孩子,随便那一个都能继承这皇位,孤并非一定要坐着皇帝不可!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孤可以什么都不要!” 外面偷听的人并未离开,听两人谈话内容大变,他又惊又恐的揉了揉耳朵,无声的啐了一口猫着腰离开。 呸,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太恶心了! 不过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小皇帝能有这样的觉悟最好,免得端亲王还要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 他在心底感叹识时务者为俊杰,乌达剌注意到窃听者离开,伸手捏了捏小皇帝的嘴巴,顺便把他变成鸭子嘴。 “陛下越来越会演了啊,这演技出神入化,臣都不知道你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了。” 俊朗的眉眼染了薄怒,小皇帝赶紧顺毛,“除了我爱你这句永远保真,其他都有可能是假的。你快跟我说说白白到底怎么回事,你怀疑她没事,是吧?” 满 心满眼都是对白引歌的担忧,小皇帝两句话又绕到这个问题上。 “嗯,如果她真出了事,夜煌不会不深入调查就离开。估计明日你父王就会把白凤玉推出来当真公主,你先配合,别跟他起冲突。” 乌达剌跟夜煌相处了一路,深谙他对白引歌的感情有多浓厚。 就算大丰真出了什么事,也不会大过调查白引歌的死因——他绝对会留下来报仇雪恨才会离开,而不是早就离开几日了。 “可是我真的很看不惯那个白凤玉,太恶心了,你知道吗,她被我父王当成笼络朝臣的礼物,送给几个老匹夫玩弄。” 说到白凤玉,小皇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暂且忍一忍,等太上皇醒来,这一出闹剧就会落幕。” 乌达剌比谁都盼着太上皇苏醒,可太上皇就好像长眠了一般,自打被刺那一日就再也没睁过眼。 但愿施纤纤入宫调理后会有奇迹。 两人无比排斥白凤玉,却没想到第二天端亲王带着白凤玉上了九弛朝堂,说她是九弛真正的长公主,假的那位已经伏诛。 并且,还要跟太上皇亲上加亲,要小皇帝把白凤玉纳入自己的皇宫,尊为皇后! 第322章 孤不娶 满堂哗然。 九弛的朝臣你看我我看你,完全看不懂端亲王这骚操作。 众所周知白凤玉是端亲王用剩下的女人,堂上站着的几位大人还曾和她春宵一度,如今……竟要小皇帝当接盘侠? “孤不同意!” 小皇帝脸黑的像锅底,漂亮的桃花眼里布满阴鸷。 他第一次在朝堂上提出和端亲王相左的意见,之前都是私底下悄悄违逆,这堂而皇之的头一遭,让端亲王笑容凝固。 “皇上,这是亲上加亲,给太上皇冲喜,说不定他老人家一高兴就醒过来了!” “你曾是本王的孩子,但如今你是太上皇的子嗣,你不能不为他老人家着想!” 端亲王铁了心要促成这桩姻缘,他虽坐在小皇帝下面,可大臣都知道真正的权利被他拿捏在手中,小皇帝不过是个傀儡。 “端亲王此言差矣,既然皇上和长公主都是太上皇孩子,亲姐弟是无法联姻的。” 小皇帝气的胸脯不停的起伏,他刚要开口,乌达剌在一旁冷淡的反唇相讥。 摄政王不同意这婚事,就代表太上皇不答应。 太上皇一党有人站出来附和,“摄政王言之有理,今日是接回长公主的大喜之日,端亲王 就不要让这喜悦打折了吧?” 端亲王似笑非笑的剜了发言官员一眼,声音极寒,“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中书令此言差矣。大家都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长公主身份如此尊贵,如今九弛也只有皇上能与之相陪。” “端亲王怕是不知道大丰和九弛联姻,迎娶的便是九弛长公主。大丰太子天人之姿,配长公主正好,金玉良缘。” 乌达剌不允许端亲王当众打压小皇帝,冷幽幽的提出联姻一事。 端亲王早有准备,“长公主长在大丰,过的日子并不好,如今好不容易荣归故里,哪能再嫁过去受罪!克妲菈是原来的长公主,当时跟大丰定下姻亲的人是她,送她去大丰便是。” 话里话外是要留下白凤玉享福,白凤玉低垂着眉眼,听着端亲王和摄政王唇枪舌剑,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捏成拳。 畜生,该死! 她在心底恶狠狠的咒骂端亲王,他没有送她去做军妓,却把她送给他的几个属下玩弄。 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各种不行就拿她出气。 别看她现在衣着华贵,面色红润,前胸后背很多被他们烫出来咬出来的伤口,正撕扯着她的神经。 “我们争执 无用,不如问问长公主愿不愿意和亲?想来太上皇也舍不得自己刚认回来的亲女儿远嫁,长公主,你怎么想的?” 端亲王把目光转移到白凤玉身上,她不明显的一哆嗦,狠狠咬牙忍下对他的恐惧。 “本宫想留下为父皇尽孝,还请皇上成全!” 白凤玉不明白端亲王这样做的目的,她只觉得他恶心,他肆意欺辱她之后,还把她送给他儿子,他到底什么样的魔鬼? 但她不敢反驳,如果能成为皇后,她,她是不是就能暂时逃离他身边了? 心底有所期盼,她眼巴巴的望着九五之位上的小皇帝,忽视了乌达剌投射来的杀人视线。 “皇上,长公主已经表态,您看?” 端亲王满意的勾唇,逼迫小皇帝必须答应。 乌达剌一步上前,目光如同泛着寒光的利刃,直直的看向白凤玉,“长公主可确定要留下?大丰太子可是你曾经的心上人,你不愿跟他比翼双飞?” 与其在这被端亲王控制,不如回去还有自己的亲人真心疼自己。 白凤玉做梦都想回去,可她如今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若被爹娘知道,那她下半辈子就毁了! 如今只能在九弛蹦出头,出人头 地才能风光回府。 最好是成为权倾朝野的太后,到时候她受万人尊崇,就算曾经有些黑历史,人们也只敢私下嚼嚼舌根! 所以成为皇后只是第一步,她要想办法怀上龙子! “过去的已经过去,摄政王,本宫现在只想好好弥补这些年不能承欢膝下的愧疚,还请您成全本宫,让本宫留下。” 留下势必要跟小皇帝成亲,虽然这皇后是挂名的,没有实权,可听着就威武霸气。 “诸位都看见了,长公主态度明确。皇上,这事就这么定了,婚期定在半月后,那天是个很不错的黄道吉日,适宜婚嫁!” 端亲王板上钉钉,小皇帝猛地站起来想要反抗,乌达剌朝他微微摇头。 最终,小皇帝窝了一肚子火宣布下朝。 “摄政王留步。” 等朝臣都走光,小皇帝气鼓鼓的走下台阶,不满的瞪着乌达剌,漂亮的桃花眼几乎要喷火,“你怎么不反对到底?” 只要摄政王不答应,今天这事就会搁浅。 小皇帝忽然有些搞不懂乌达剌在想些什么,就算他知道自己不会去后宫,但娶那样一个女人,就算是表面夫妻他都恶心。 “端亲王已然有了废黜你的心思,这是 他的第一步棋。你若再忤逆他,只会加快这个进程。” 虽说自己可以力保小皇帝,但如果端亲王动了杀心,栽赃小皇帝谋害太上皇,一石二鸟,防备起来太难。 智者千虑都必有一失,何苦那些守卫的士兵。 一旦有机可趁,便是毁天灭地的打击。 “你的意思是,我要去表态我不会背叛他,会乖乖听话?” 小皇帝原本可以假装,可好不容易跟乌达剌更近一步,他舍不得又变回以前的伪敌对状态。 “不,我不想再受他摆布!” 如今朝堂是最安全的地方,小皇帝赶走了所有人,什么都敢说。 乌达剌赞赏他跳出坑的勇气,但不赞成有勇无谋。 “婚事先办着,如果半个月内能找到白引歌,也许我们能反将端亲王一军!” 不信白引歌死了,那她肯定还活在什么地方。 乌达剌他们回京时,白引歌曾给过他们一只灰喜鹊,说如有十万火急的事,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反复给你灰喜鹊说,灰喜鹊有办法联系到她。 当时乌达剌只觉得玄妙,如今却不得不使用这个办法。 只盼着白引歌能早些出现,救醒太上皇,假公主和端亲王的大计就会胎死腹中! 第323章 暗中阻止求医 翌日,白引歌起床后第一时间去找施纤纤,想尽快再见施圣医一面。 施纤纤同她一起吃了早饭,支会施嬷嬷想办法联系一下施圣医。 “歌儿,娘今日就要进宫了,能尽快救醒你父皇最好,端亲王诡计多端,你父皇昏睡的越久对他越不利。” 看白引歌一切都好,施纤纤开始担心太上皇。 而且她有些私心,自己不在白引歌身边,她无法告别暂时就不会离开了吧? “嗯,也不知道小皇帝他们怎么样了。” 白引歌表示理解,说到太上皇,她想起放置在乌达剌和小皇帝身边的灰喜鹊,嘶—— 一想到鸟的样子,不小心开启共情,脑袋不正常一痛,有不少画面涌入她的脑海。 “白侧妃,你说要是想要联系你,可以跟这只鸟儿说。现在有个紧急情况,如果你还活着,希望你能乔装进宫来看看太上皇。” 眼前的画面是乌达剌在做测试,他俊朗的眉眼间满是不可信任,但依旧死马当作活马医。 想必时是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 “端亲王扶持白凤玉坐了长公主,还要求小皇帝娶她为后,他这是想要败坏小皇帝名声,利用小皇帝为 由对你父皇不利。” “如今只有太上皇赶紧醒过来,揭穿白凤玉的身份,才能稳住小皇帝的帝位。如果九弛皇位易主,就说明端亲王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要把太上皇除掉。” “能说的就这么多,你若还健在人事,给我回个信。” 不得不说,这灰喜鹊就像个留声机,乌达剌的话一字不漏的全传递给了她。 白引歌甩甩头,断开共情,眉头拧成一团。 “娘,我还是想进宫看看父皇。这样,我乔装打扮跟你走一趟,我的化妆术你也见过了,不会有危险的,行吗?” 关于乌达剌说的那些,她不能直接跟施纤纤说明,只能用担心太上皇为借口提出要求。 施纤纤正在擦嘴,听到她的话,由衷的高兴。 “当然可以,你外祖父最近在广招天下能人异士进宫治疗太上皇,端亲王和摄政王负责面审,确定没问题才能往你父皇宫殿带。” “唯一要注意的这一关,你的伪装很棒,无须担心。” 太上皇肯定也想自己的亲生女儿去看望自己,只是他陷入了昏睡中无法表达。 施纤纤和他都没有尽过为人父母的职责,不敢贸然要求她做什 么,一切以尊重她为前提行动。 “嗯嗯,那我这就去做准备,娘你需要我帮忙吗?” 白引歌隐隐察觉施纤纤要做的准备跟自己不同,因为她要生活在太上皇身边,意味着要生活在端亲王的眼线下,一般的化妆术不能持续太久。 “你外祖父安排了专人给我易容。” 果然,外祖父爱女失而复得,绝不轻易允许暴露。 听说她不需要帮忙,白引歌带着欢儿回了自己的房间,一番捣鼓,这次她用阴影画出了喉结,反复确定毫无破绽之后,出门跟施纤纤汇合。 原本漂亮的三个姑娘,一下变成三个男人,白引歌的有山羊胡子,施纤纤的有八字胡,唯独欢儿扮演的小厮是个老实巴交的青年。 他们对看一眼,很满意的笑了笑。 马车候在后门口,三人分别上了两辆马车,分别从不同的道路汇拢,再等在皇城门口登记。 人络绎不绝,有沽名钓誉的,也有想要一战成名的。 登记后是初步的筛选,宫里的太医会挨个问些医理药理,然后有专人带领通过的大夫们去第二个面审点。 面审者是摄政王和端亲王,他们一左一右坐在城楼上, 居高临下的看着进入第二轮的大夫。 宫里凡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宫女太监都在现场,一人分配一个大夫,能精准看出病症并开出药方的人,由太医鉴定后入选。 太医看药方比较苛刻,前面几人因为下药伎俩稍重都被清理出局。 施纤纤拍在白引歌前面,她经手的是个常年便秘的太监,她的药方得了太医称赞,顺利入围。 轮到白引歌了,面前坐着的是个老嬷嬷,面色枯黄干瘦,看上去就病怏怏的气色很差。 白引歌给她号脉后却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她的脉象平稳,不像有任何病症。 “御医大人,这位嬷嬷没问题。” 换了只手继续号脉,再细看老嬷嬷的五官,以及裸露出来的皮肤,白引歌得出结论。 太医不爽的瞪了她一眼,“在这的都是有毛病的,你跟本官说她没病,你确定?” 白引歌笃定的点头,“是的!”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端亲王耍的手段,故意刁难想医治太上皇的大夫,就是为了减少他被救醒的概率。 她秉持本心坚定作答,太医不悦的朝她挥手,“你不行,退下吧!” 若非必要,白引歌实在不想引起端亲 王注目。 都走到这一步了,她只要成功就能去到太上皇身边,她在衡量要不要闹大此事,隔壁的那一列队首一拍桌面大吼起来。 “这人就是没病,不信你们找其他大夫来看看,凭什么说老夫医术不行!” 有人比她先呛声,城楼上的摄政王和端亲王同一时间站起来,端亲王微愠低吼,“干什么,有人闹事?” “大人,老夫面前这位压根没病,老夫诊断结果没错,可太医却要老夫走人!老夫行医二十几年,就没有诊错过一次,老夫不服气,还请大人派其他人再验!” 乌达剌早知道端亲王不会允许太上皇醒来,他不阻止公开找大夫,但可以暗箱操作。 “大人,小人也遇到同样的问题。” 白引歌趁势把自己的遭遇道出,一下爆出两个,乌达剌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 “让后面的大夫再号脉看看是否有误。” 太医的立场很明显,乌达剌不信任他们,让拍在两人身后的江湖大夫再诊。 端亲王在城楼上面淡淡威胁,“你们可要看仔细了,若是有误,就不是被遣返回去那么简单了!太上皇的安慰至关重要,岂是尔等敢开玩笑的!” 第324章 搭讪的怪男人 太上皇和端亲王对立了很多年,九弛的民众比谁都清楚。 这掷地有声的威胁,让排在白引歌和那位老大夫后面的两人不可自抑的抖了抖,哑着声音道,“是。” 摄政王看不惯端亲王做派,冷笑着出声,“但若是谁医术精湛,能治好太上皇,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可报三世荣华!” 有罚有奖,他的态度也很明确。 端亲王淡笑着扫了摄政王一眼,唇角的弧度表示着赞赏,笑意却不达眼底。 两位处于风口浪尖的大夫更不安了,这摆明就是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啊! 端亲王同意为太上皇招揽天下名医,她本身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原来是要在这杀鸡儆猴! 敢真的治疗太上皇,就是跟他端亲王作对。 一般人可没这个胆子。 “草民忽然不适,实在不能担此重任……” 右边的那位大夫战战兢兢的想要离开,白引歌后面这位更绝,趁乱塞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进嘴里。 “噗,噗。” 等到那人话音刚落,他嘭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直翻白眼。 “晦气,拉下去!” 乌达剌看到两人这怂样,脸一黑,让卫兵把人拖走。 后面排队的众人,忽然噤若寒蝉。 本以为这次入宫是大富大贵的开端,谁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档口出 现这种可怕意外。 “还有人身体不适的,即刻站出来。” 端亲王很满意自己的威慑力,他上调着眉毛嚎了一嗓子,“本王恩准你们即刻离开,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包括前面被允许进入,还没走进宫门口的大夫,个个面露异色,都在思考要不要远离这无端之灾。 白引歌按捺着不动,她感觉到乌达剌的视线在她的身上游弋。 “草民不适。” “草民也深感身子欠佳!” 一时间,有很多声音告退,乌泱泱的一群人很快只剩下很小一拨人。 白引歌微微抬头数了数,不到八人。 “很好,剩下这些都是心系太上皇安危的!治好太上皇本王加倍的赏,治不好,呵,本王也会好好治你们的罪!” 达到了满意的效果,端亲王撂下狠话大步流星的离开。 乌达剌看着坚持下来的几人,等到端亲王下了城楼,他这才冷幽幽的安抚,“各位有本事的尽管放心施展,本王承诺保你们平安,包括你们的家人。” 知道端亲王手段下作肮脏,他的这一番话无异是一针强心针。 其实大家都知道端亲王没走远,摄政王避其锋芒,却又让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可谓是给足了他面子又隐隐在打压。 这宫里,还不到端亲王一手 遮天的时候。 “太医,你再好好诊脉,再有偏差,本王摘了你们脑袋!” 看白引歌和大声嚷嚷的男人没走,乌达剌不能委屈了他们,严肃的命令太医作证。 虚惊一场,两人皆被放行。 走到宫门口,中年男人朝白引歌施了一礼,“刚才多谢先生帮忙站出来,先生有胆有识,令人钦佩。” 中年男人身材欣长,宽肩窄腰如同行走的衣架子,浑身散发着与他那一张脸不符的独特气质。 刚才离得远白引歌没太注意,如今靠近了,这种违和感让她很不舒服。 想要和这个男人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我只是实话实说。” 淡淡的应了一句,白引歌加快脚下的步子想要去到施纤纤身边。 中年男人不依不饶,紧跟着她,“不,你看那些被吓退的宵小之辈,就知道我们这种清流之人有多么的难能可贵了。” “不知先生师从和人,有何门派?” 强行尬聊,男人像苍蝇一样的围在她身边。 白引歌很烦躁,很不喜欢被人骚扰,但现在离目的地还有很长一截路,路上又没有人禁止他们说话。 “看典籍自学,我嗓子不舒服。” 两句话想要强行中止聊天,男人听到这话,微微眯了眼,琥珀色的瞳孔中印着她看不懂的光 。 “打扰了。” 他不再纠缠,收回视线像第一排的两人一样埋头快走。 很快,他们一行人到了太上皇休息的宫宇。 抽签决定他们进去看诊的顺序,白引歌运气很好,抽到最后一位。 眼看着众人排队进去,摇着头出来,她的心越揪越紧。 等候区的人越来越少,看诊后的人会有专门的太监带他们去领诊金。 乌达剌守在太上皇身边,眼看只剩下自己和之前的中年男人,他进去前对着白引歌笑了笑,“献丑去了,希望能为太上皇献出一臂之力。” 白引歌淡淡回首,她一向和自来熟不对付。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男人还没出来,倒是太监出来传乌达剌旨意,让她进去看诊。 心下有疑惑,男人都没出来怎么就叫她了,难道是想和她商量什么? “向摄政王请安,摄政王万福金安。” 先向坐在床沿的乌达剌行礼,见男人站在床尾,微躬着上半身做聆听状,乌达剌朝她招手,“你来看看。” 白引歌不能暴露自己以前的看诊习惯,欢儿被扣在了第一道城墙门口,如今她自己提着轻巧便宜的医药箱。 她先从箱子里拿出垫子给太上皇把脉,脉象平稳,不像中毒。 因为之前太上皇中毒被施纤纤喂了她制作的 解毒丸,按理说体内不该有余毒—— 好烦,本以为只有她和乌达剌还能私下交流几句的,他怎么把那个男人留下了! “怎么样?” 乌达剌不知道她的身份,阴沉着一张俊脸,语气带了一丝不耐烦。 “从脉象来看没什么问题……” “来人,送大夫!” 她一开口,就跟之前的人说的一样,乌达剌懒得听她下文就要着人把她送走,目光落在了身侧,“先生,你再看看太上皇。” 白引歌一口血卡在喉咙口,乌达剌你认真的? 小心给你家小皇帝试管婴儿的时候不带你,哭去吧你吧,居然就这样赶她走! “等等,我还要为太上皇做别的检查,摄政王误会了。” 建太监总管走进来,白引歌拿去试毒试纸,轻轻的掰开大顺帝的嘴巴,放进他的口腔。 乌达剌立即制止欲开口的太监,目光灼灼的看向她,带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欣喜,“可找到太上皇昏睡的原因了?” 白引歌拿出试纸看了一眼,没变色,但还是点点头,“此事草民想单独跟摄政王汇报。” 乌达剌立即摒退众人,包括之前留下的中年男人。 男人离开前,意味深长的瞟了眼白引歌手里的试纸一眼,唇角勾上一个不太明显的冷笑。 终于……找到了! 第325章 他又出现了 偌大的寝宫,一时间清退的只剩三人。 白引歌从医药箱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乌达剌,口里不停的说着话,不想引人怀疑。 “摄政王,太上皇之所以昏迷是因为中了一种很奇特的毒,一般的大夫检查不出来,唯有特殊之法才能检测。” 她随口胡诌,乌达剌疑惑了一瞬,注意力很快落到信笺上。 【我没事,别声张,诈死有因。接下来你尽可能问话,糊弄外面可能存在的监视者,我要给父皇做个详细的检查。】 本来白引歌还在考虑要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因为她外公让她假死,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可是,如果自己不亮出身份,乌达剌做不到百分百信任自己。 如果他对自己存疑,配合度就没那么高。 一旦有端亲王的监视者在,她曝光的危险性就会增大,不如直接捅给乌达剌。 看完纸条,乌达剌明显挑眉,上下打量白引歌,当着看不出一丝与她往日相同的地方——厉害! 他拿出火折子把纸条焚烧掉,手帕在下面接着灰烬,除了有点烧纸的味道,屋子里没一点异样。 “特殊之法?你把人支走,不是想 要糊弄本王吧?” 质疑她的动机,手却做了个请的姿势。 白引歌拿出听诊器,先听了太上皇的心脏,再看了看他的瞳孔和口腔,始终不放心,她抽了几管静脉血放到医药箱。 期间,她和乌达剌的谈话没停过,全都围绕着太上皇的病情。 乌达剌质疑,她开口解释。 “既然摄政王不肯相信草民,草民这就告退。” 告诉乌达剌检验需要时间,她得去安全的地方进行。 乌达剌冷哼一声,“既然你有办法,那姑且一试。若对太上皇有妨害,这条小命你别想要!来人,带大夫去隔壁写药方,让她一个人写,谁都不许打扰!” “是。” 宫人领命来请白引歌。 白引歌恭顺的离开,乌达剌把中年男人再请了回来,为了不引人注意,也是关上门在太上皇床前讨论。 她顺利进了偏殿,背过身去在袖子里完成了血液的冷凝,取样和分析。 等机器运行完,就会自动生成血检报告。 如果检查报告没问题,白引歌眯了眯眼,调查方向也许就得向苗疆巫蛊或者催眠方向转变。 写药单,让宫人去太医院抓来药,再摊开一味一味的检查。 她在心底掐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够半小时了,她把药包合拢,捏着手上,“没问题,可以煎药了。” 递给随侍的宫女,她借口要如厕,进了茅房把血检报告抽出来仔细瞧了瞧。 一如她所料的没什么问题,嗜酸细胞偏高,也是因为刀口有点炎症还没愈合。 看完放回镜中实验室,白引歌打开茅厕的门,没想到会跟中年男人对上。 他张开双臂撑在门框上,仗着比白引歌高出一头,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假意整理衣服的她,“上完了?” 淡淡嗯了一声,请他让一让,中年男人却一动不动。 “我看到了,你抽了太上皇六管血。” 甚至,他忽然将头往她耳畔靠,想要跟她说悄悄话。 白引歌警惕的往回退了一步,避开他,他也不恼怒,依旧淡笑着望着她,“早有耳闻白侧妃是个悬壶济世的神医,治疗方式异于常人,今日一见……还真是令人怀念。” 他的话很多,仗着茅厕没有后门肆无忌惮。 白引歌心惊肉跳,双壁肌肉绷紧。 怀念?怀念什么? 这男人她压根不认识,他是怎么看穿自己身份的? 还有自己抽血的时候周围 根本没有人,他是怎么看见的,难道是乌达剌告诉他的? “你现在脑子里肯定很多疑问吧?想知道我是谁,我为什么知道是你?” 轻轻一笑,他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将她的想法了解了个透彻。 “别着急,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比如你父皇为何昏迷不醒。” 他垂下一只手,缓缓的伸向她,“只要你肯跟我走,你想知道的一切,包括真假人的制作方法,我全都可以告诉你哦!” 男人笑着丢下的炸弹一枚比一枚劲爆,并且威力巨大,几乎把她炸的头晕目眩。 白引歌目瞪口呆的听着男人的话,浑身的汗毛竖起起来。 他是谁,他怎么什么都清楚? “机会只此一次哦,如果你想听,等你面见完摄政王,我们一起离开。” 盛情邀约的同时,不忘提醒她这是唯一接近真相的机会。 白引歌又惊又怕,她和他力量悬殊,一旦恼怒了对她做些什么,她没有任何回击之力。 麻醉针倒是可以用,但就男人目前的表现来看,他指不定已经知道自己有麻醉针了,会尽可能防备。 虽说他现在的样子没有勉强自己的意思,但会找上 门来,摆明了不会轻易放过她。 “这件事我要考虑考虑。” 采取拖延策略,实际上也是想探探男人的底。 他轻松的侧过身,让她进出无障碍,“跟我聊聊,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好好考虑,我不会逼迫你。” 这是盲目自信,还是势在必得? 白引歌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歪头打量了他一眼,发现这个男人也做了伪装。 她的心脏砰砰加速跳动着,一直保持着高倍警戒的姿态,可男人并没有在她背后下黑手,甚至在她回眸时对她友好的笑了笑。 神经病啊! 白引歌在心底啐了他一口,这男人到底想从她这得到什么? 心底嘀咕着,她大步流星的往太上皇的宫殿走去。 走到门口,正好碰到煎药回来的施纤纤。 之前摄政王留下了三名大夫,其中就有她。 两人对看一眼,假装彼此是陌生人。 “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中年男人追了上来,看到乔装打扮的施纤纤,忽然在白引歌的耳畔低语一句。 哐—— 施纤纤在看到男人后,惊恐的一时没端稳手里的托盘,一失手打翻了盛给太上皇的药碗。 他,他怎么又出现了! 第326章 反将一军 “放心,我会为你们保密的,等你回答哦!” 恶魔的低吟,随后响在白引歌耳边。 中年男人说完,笑呵呵的把双手背在后面,往石拱门走去。 “没事吧?” 很快掩下眼底的诧异,白引歌心绪波动的厉害,蹲下去帮施纤纤捡药碗。 “没,没事。” 施纤纤惊魂甫定,她跟男人已经有十年没见了,以为他早已离开了九弛,没想到他还在! 一定要提醒歌儿,远离他! “公公,药壶还有余药,能让我再去盛一碗吗?” 施纤纤态度诚恳,太监总管刚要斥责,想到这药搞不好能让太上皇苏醒过来,那眼前的大夫就是大功臣——他不能得罪。 “当然没问题,咱家陪你走一趟。” 为了防止意外再次发生,被摄政王问责,他随施纤纤一起去小药房。 白引歌和施纤纤对望了一眼,她眼珠子快速一滑看向屋内,暗示她在屋子里等着。 白引歌心领神会,在知道她亲娘跟这个中年男人还有牵扯之后,她不可能安之若素。 搓了搓手,搓干残留在手上的药汁。 她进门再度拜见乌达剌,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们两人,伺候的人都被赶到了门外。 白引歌一边跟他讨论病情,一边用手沾了水在桌面上快速 的写字。 当乌达剌看到太上皇身体状况良好,昏睡可能与催眠和巫蛊之术有关,他的浓眉拧成两根毛毛虫。 催眠是什么? 他用唇语无声的询问,白引歌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继续在桌面上写,“复杂,我会想办法,安心。” 首先要搞清楚催眠使用的道具,如果能成功找到,她就能破解那个人的催眠。 “你想想出事后曾听到过哪些声音?” 因为太上皇出事时间偏长,也不知道催眠者是什么时候用何种媒介进行的催眠,她只能一点点的搜集信息,再逐个排除。 乌达剌到太上皇身边是在第二日清晨,当时他有些乱,并未过分注意周遭的环境,故而他摇了摇头。 白引歌为难的抿了抿嘴唇,那个男人肯定知道什么! 只是,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那一句施纤纤已经没了利用价值,是暗指他也是端亲王那边的人?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的身份就算曝光了。 他看穿后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端亲王,反而围在她身边瞎转悠? 一连串的疑问,如同滔天巨浪,一浪高过一浪,打在白引歌的心湖。 施纤纤端着药进了屋,太监总管守在门口目送她,她先把药盘搁在桌子上,再用手捧着药 碗上前,“摄政王,药好了……” 担忧的看向白引歌,她刚进来仔细看了看,现在没有监视者,也许能跟白引歌说上几句话。 “不愧是摄政王,兵贵神速,这么快就要给太上皇喂药了。本王来帮你看着点,若出了什么事,也能为你作证。” 嘴唇翕动的施纤纤刚要开口,端亲王的声音忽然响彻前门。 施纤纤猛地敛了情绪,恢复成面无表情的脸,低垂着脑袋弓背缩小存在感。 白引歌也同样的姿态,端亲王耀武扬威的走进来,脸上堆着幸灾乐祸的笑,“皇兄啊,你看你干儿子多孝顺你。你喝了药要赶快醒来啊,没有你,为弟甚是寂寞。” 乌达剌怕白引歌和施纤纤暴露,见端亲王走到床前,一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端亲王却出言阻止,“等等,本王听说摄政王单独召见了你们,想来你们医术了得。长公主如今还住在本王府里,她今日有些不舒服,晚点你们随本王一起去为她看看。” 以白凤玉为借口,他要独自提审两人。 他肆意又张狂,一点也没掩饰自己在太上皇这边安插了眼线的事。 摄政王拳头捏紧,阴鸷的瞪着他,“这是侍奉太上皇的大夫,端亲王府里养了一堆杏林高手,还要跟太 上皇抢人,就不怕传出去被人指指点点?” 要别人可以,这两人,却谁都不行! 乌达剌态度强势,端亲王嗤笑,“摄政王,本王只说让他们去看一看,没说要留下他们,你这么激动,是怕本王王府伙食好福利好把他们招安了?” “不行就是不行!” 懒得跟他耍嘴皮子,乌达剌气势十足的瞪视端亲王,“今日城墙下的事本王可以不做计较,本王留下的四个大夫,你一个也别想染指!” 故意突出自己留下了四个人,是想弱化白引歌和施纤纤的存在。 端亲王看了眼床上半死不活的太上皇,冷笑着在一旁坐下,“长公主可是太上皇的金枝玉叶,你这样对她,就不怕太上皇醒了找你算账?” “她是谁,你我心知肚明,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乌达剌不客气的跟他呛声,再挥手,白引歌和施纤纤成功离开了火药味十足的寝殿。 “怎么样了?是跟我走,还是留下跟端亲王走?” 两人刚走出大门,中年男人又迎了上来,依旧带着笑,像极了笑里藏刀的笑面虎。 白引歌略略心惊,这男人……是怕自己不跟他走,故意找来了端亲王? 如今前有狼后有虎,她可谓是进退维谷。 跟端亲王走,绝 对会被拆穿,怎么都逃不开一个死字。 唯一的活路,大概是赌一把跟这个男人走! “不要!” 施纤纤下意识的开口,头摇的像拨浪鼓。 这个可怕的男人,夺走了她最宝贵的东西,他也会夺走白引歌的。 “只有跟我走,狼窝里的两只兔子才能安然无恙呢,你确定?” 男人的声音压的很低,低沉悦耳,说不出的邪肆。 他一次性用两人的安全来威胁白引歌。 白引歌艰涩的咽了一口口水,目光森然的看向他,“走,马上离开。” 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这个男人解释,并且他还捏着她们母女的性命,她只能暂时屈从再想逃生之法。 男人带着她先去结了诊金,再笑呵呵的领着她出城,一路出奇的顺利。 哪怕没人领路,他们依旧没有走错路和迷路。 果然,这个男人对九弛宫内的环境很熟悉。 白引歌已经认定这个男人是端亲王一党,她悄悄的摸出两只麻醉针捏在手心,准备伺机而动。 上马车,车帘垂下的那一刻便是最大的机会。 她一抬手,猛地把麻醉针往中年男人的手臂上扎下—— 啪。 男人却比她更快,在她的手臂挥落下来的瞬间,一把擒住她的手腕,成功夺了麻醉针反将她一军。 第327章 不要她的命要其他 麻醉针离她的眼球仅有一寸。 白引歌猛缩瞳孔和脖子,试图远离危险,男人顺势轻推她一把,“可以啊,居然是麻醉针,你背后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声音变得轻快,不像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笑呵呵的看了眼斜趴在座位上,坐稳身子揉手腕瞪他的白引歌,“别紧张,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带过来的宝贝。” 话说到这个份上,足够白引歌揣测这个男人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穿越者。 并且他来的年岁久远,可能比施纤纤还长,并且也有金手指。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白引歌避无可避,如今上了贼船,最大限度能退到角落,离男人也不过一臂半的距离。 麻醉针已经曝光,还剩下便携式电击棒…… “听不懂是吧,那我先来说些你听得懂的。” 男人倒不着急强迫她,把玩着麻醉针,打开了话匣子,“先说最近的吧,你知道替代你和摔药碗那位的假人,是谁做的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表情一副“是我是我就是我”的得意样,还用猜? “是你!” 白引歌没想到自己求了半天施圣医都不肯答应让她和那人见面,阴差阳错会在这里遇到。 她好奇这个男人跟自己素未谋面是怎么办到的,但不想着急发问。 这男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等会万一要收答案费,她不想给! “那你知道施纤纤为什么怕我吗?除去我催眠她隐匿起她记忆这事,你猜猜?” 看她不追问,他满意的点点头,越看越觉得眼前的白引歌像他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一个人。 更神奇的是,连名字都一样。 白引歌仔细回想,没有利用价值,要她背后的东西,莫不是穿越而来的人,每个人都带了异世界的东西? 自己带的是实验室,施纤纤搞不好也有金手指,只不过被眼前这个男人夺走了! 危险感在心底不断的扩大,她防备的抱住自己的双腿,手悄悄的摸进袖兜,手指放在了铜镜上面。 “你会夺走别人的异能!” “差不多吧。” 男人笑眯眯的没反驳,但没有直接说是,说明跟她所猜想的有些出入。 “我记得大丰如今的太子是你的夫婿,你从你外公口里知道他是假人了吗?说起真人,那可真是人中龙凤英姿飒爽,连我一个大男人看了都会喜欢。” “啧啧,只可惜挡了道,注定要被牺牲。好在你嫁的一开始就是假人,不存在爱错人的困顿,你得感谢我哟!” 大言不惭的要白引歌道谢,男人说着向她摊手,“盖子呢?你不可能就这样揣在身上,容易误伤呢对 吧!” 已经拿下她的麻醉针,还要问她要盖子。 白引歌不爽的白了他一眼,“没有,上马车的时候丢掉了!” “哎,你这小姑娘脾气怎么这么坏。这样,你把盖子给我,我保你家的假人夫君不死,如何?” 知道强势要求会反弹,他提出交换意见。 白引歌看他如此想要,顺着竿子往上爬,“你是端亲王的人,肯定知道他接下来的计划。如果你肯告诉我,我就把盖子给你!” 夜煌那边她自己会提醒,为今之计最需要的就是情报。 男人嗤笑一声,“你胆子不小啊,拿那么小一个盖子跟我换这么大一个秘密,是你你会换?” 摆明了不肯说,白引歌也不勉强。 “要看这东西我需不需要吧,急需的话,就算不对等也会换。” 这男人没有强硬的搜身,这点白引歌比较意外。 “说的好像蛮有道理的,大医院一号难求,要救命黄牛票也得买!行吧,我可以大致跟你说说。” 反正东西交出来后,你再也见不到夜煌了,也不怕你报信。 男人在心底冷哼一声,面上笑意满满,“大顺帝已经开始怀疑夜煌的身份了,是我们放出去的消息,先看一出父子相爱相杀的大戏,再有黄雀坐收渔翁之利。” 他说的隐晦,可配合施圣医之前 说过的,大丰有不少假人,白引歌心脏狂跳—— 这意味着两败俱伤后,会有后起之秀把控大丰? “黄雀?谁?” 着急的想弄清楚是谁,白引歌眼底的焦急充分暴露她对夜煌的在意。 男人自己爱而不得,最喜欢看有情人被折磨不能在一起的戏码,比如施纤纤和太上皇。 他邪肆的勾唇,“不如我们换个话题?我告诉你解开太上皇催眠的关键,你把盖子给我?” 看他转移话题,白引歌知道他不会说了,点头应下。 如今当务之急是先救醒她的父皇,但她又不信男人会那么好心。 “你既然是端亲王一伙,按他要求不该让太上皇一直沉睡最好?” 男人高傲的笑着摇头,“说错了,是他有求于我,我跟他是合作关系,利益不同时自然会分道扬镳。” 也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端亲王的利益不是个事。 白引歌半信半疑,但还是拿出盖子递给他,“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想要自己的东西,就算这次耍了她,下次也会乖乖配合。 “很简单的,就算瓷勺敲玉碗的声音。我知道你会催眠,沐王父子的催眠你做的很不错,不过你不是专业级别的大师。” 冷不丁曝光沐王父子,意味着当初她做的催眠是他解除的,白引歌 咻的瞪大了眼睛。 这人的催眠技巧在自己之上! 厉害的催眠大师,会让你在日常生活中无知无觉被催眠,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催眠了,还以为自己活在当下。 她急忙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要确认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男人看她腰的嘴唇泛白,似要生生咬破红唇见血,他也不阻止,看热闹一般的盯着她,还火上浇油,“怎么,怕自己已经被我催眠了啊?” 白引歌低垂下眼睑,不看他,不听他的声音,拒绝他的诱导。 “可惜已经晚了。” 似是而非的一句话,让白引歌的心霎时提溜起来。 什么意思,他已经在无形中将她催眠了? 贝齿用力,猛烈的刺痛感让她一激灵,会痛,她应该还没中招! “哈哈,逗你玩的呢,你这小姑娘总不爱听人把话说完,咬疼了吧!催眠是在你拿出你的宝贝之后,还有时间让你好好考虑,是被我关一辈子好,还是把东西交给我的好。” “这一次,我可没有开玩笑哦,我那暗无天日的地牢,已经很久没有住客了,它在等着你。” 男人的视线陡然变的狠戾,眼底一片猩红。 “并且,我有的是办法每天不重样的折磨你——施纤纤只挨了一个半月,这次,你能挨多久呢,真是令人期待!” 第328章 群兽袭击 欢儿跟着上了马车,坐在车把式旁边。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她听到男人的威胁,一转身要撩开车帘保护白引歌,戴着帽子的车夫一把抓住她的手,“里面那位不会有事。” 这是这些年来,他伺候他家公子所得心得。 能被他家公子请上车的,都是贵宾,从没有谁有过性命之忧。 欢儿不信他,狠狠的蹙眉,打开他的手,朝里面大喊一声,“先生,需要小的照顾您吗?” 白引歌直起身子正要回答,男人抢先一步,“无碍,你家先生我会好好照顾。等把你们送到家门口,我自会让你们离开。” 这意思是不会为难他们,白引歌眉头拧的更厉害了,他刚才不是还说要囚禁折磨自己? “以前不知道你娘是施圣医女儿,下了狠手,这次知道你的身份了,怎么着也得看在施圣医的份上让你回去好好考虑三日。” “三日后你若配合,施圣医安然无恙,太上皇会醒来,你阖家欢乐我收宝贝也心情愉快。” 男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意,可他的笑意仅浮于表皮,不是发自内心的笑,看的渗人。 威胁的话不必再说,他之前已经说得够清楚明白。 “我知道了。” 白引 歌见还有谈判的余地,淡淡的应了一声,心思百转。 “啊,对了,你别想着离开就没事,大丰照样有我的人,而且很多。你逃回去被抓回来……你听说过人彘吗?” 笑意加深,携裹着浓浓的恶意。 白引歌被刺的不敢直视他那一双邪性的眼睛,低垂下头,不再搭理他。 “哎呀,你也别怕,我这个人对敌人很残忍,但对愿意对我好的人是很友善的。你别以为把你的宝贝交了你就会毫无所用,我会找专门的中药大夫为你培训,保证你还能继续行医治病。” “你看看你娘就是个例子,她现在不是生活的很不错?” 就算白引歌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还是叭叭的说个不停。 男人对她们的一切了如指掌,一炷香后将他的马车停在了她们所在的院子的后门。 白引歌下车后,看着远去的马车心有余悸。 她外公以为自己助她们逃出来苦海,却不知那个男人早就盯上了她! 说不定帮忙也是为了自己实验里的那些现代药物和医疗器械! 他说大丰有很多他的人,那肯定有人从什么渠道打探到自己治疗的方法特殊,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一直都在暗处关注着。 一想到这 ,白引歌浑身的鸡皮疙瘩冒了起来,内心恶寒不断。 “先生,您没事吧?” 欢儿看她脸色不佳,担忧的询问。 白引歌摇了摇头,在马车上安抚她是为了不让她冲动受伤,如今到了安全地界,白引歌伸手拉住她大步流星的往屋内走。 “我需要休息一会儿,你在房间里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我。” 夜煌那边比较危险,她先通知他,再跟他商量接下来的自救计划。 主要是牵扯到施纤纤太上皇还有施圣医,她没办法把他们一起带走,自己逃走这一条路走不通! 白引歌麻溜的卸妆洗脸,仅脱了外衣窝到床上。 她脑子很乱,思考的东西太多导致她越睡越清醒。 与此同时,夜煌那边险象环生。 眼看还有一天一夜的车程就能抵达京城边界,路过一片茂林时,突然窜出一群凶神恶煞的狼,将他的马车团团围住。 夜煌回京,带上了白若轻领队的护卫军,士兵的数量占了优势,跟狼群一番搏斗下来,仅三人被咬伤。 他身形极快,如同一道闪电穿梭在狼群间,一个麻醉针放倒一头狼,这才尽力减少了人员伤亡。 楚焰的目光一直在夜煌身上,他是夜煌背后的得力 干将,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眼看狼群受挫离开,众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树林里又窜出两只凶猛的老虎,甚至还有比人还高还壮的黑熊。 黑熊本不是群居动物,这一次却成群结队的出现,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有士兵悲鸣,“打不过的,这么多庞然大物,我们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夜煌察觉到不对劲,路上偶然遇到一两只老虎和黑熊还可以想做意外事件,这一看就是有人蓄意而为的谋杀。 什么人这么厉害,竟然能控制这些凶猛的野兽? “说什么蠢话,打得过打不过都要打,难道你想放弃抵抗直接被吃掉?” 楚焰见不得有人动摇军心,他生气的想把那怂人打一顿,但黑熊和老虎个个目露凶光,虎视眈眈,他怕自己一动,第一个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全心全意想护着夜煌。 “殿下,您轻功好,等下飞到树梢上稍作调整,下面的这些玩意嫁给属下便是!” 为了最大程度的保护好夜煌,楚焰死死的握着手中染血的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虽说黑熊会爬树,但我们下面目标多,它不一定攻击您!” 而且夜煌在树上很有 优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夜煌冷厉的摇头,从秀兜里掏出一把麻醉针递给他,“弄晕再说,本宫跟你们一起能大振士气,减少伤亡!” 人心都是肉做的,不能眼睁睁看着护卫兵被野兽撕扯吞进肚子里。 夜煌还分了一些给白若轻,“你入军中时间段,功夫底子差,等会儿本宫送你上树,有熊爬上来你往它身上扎比用剑强。” 麻醉针不多,分给所有的士兵不够,且他们一慌乱不一定能物尽其用。 夜煌只想着自己能快一点,在快一点摆平这群熊瞎子。 “吼!” 看着他们在嘀嘀咕咕,两只老虎不满的低吼一声,忽然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的向夜煌扑过来。 就像是打出了讯号弹,数十头黑熊蓄势待发,配合着嚎叫冲向护卫军。 夜煌游刃有余的拎着白若轻避开,再一飞身将他安置到最近的树梢上。 楚焰在下面抵抗老虎,老虎张开血盆大口,利齿咬在他的刀身上,目光凶狠。 一时间,林中各种惨叫声甚霄。 这还不算最坏的,群兽作乱还有人在暗中放暗箭。 嗖嗖一阵剑雨,来的触不及防,护卫军须臾间死伤过半。 一群黑衣人趁乱杀出,战态岌岌可危! 第329章 及时救援 “杀!” 黑衣人士气高涨,领头人一出声,个个把刀舞的风生水起。 夜煌一边对抗老虎,一边应付刺客,他的右手日常做点什么可以,还不能拿刀杀敌,左手用起来远没有右手得心应手。 “殿下,他们抱着全灭我们的目的来的,属下掩护您先离开!” 楚焰浴血奋战,身上几处挂彩,被黑熊一爪子挠伤了后背,脸上还有擦伤。 白若轻不会轻功,看下面状况胶着,几次想要跳下,又怕自己下去摔断腿添乱,在树上心急如焚。 按理说他们选了崎岖山路不会被人发现,再者影卫来报信,他回京的消息只有父皇知道,不该有刺客追击的。 夜煌杀红了眼,难道是父皇说漏了嘴? 或者,有人从他离开就开始监视着他,只是没被他发觉? 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偏小,夜煌解决掉送上门的两个刺客,反手再把麻醉针刺入一爪子袭向他脑袋,想一巴掌把他脑袋拍飞的黑熊。 麻醉针用在人身上瞬间迷晕。 可黑熊却只是软软倒下失去攻击力,还瞪着眼睛,试图爬起来。 楚焰一个补刀,抹了黑熊的脖子。 “兄弟们,谁拿下夜煌人头,赏金万两,黄金!” 黑衣人虽然 来得晚,但护卫队出生的众士兵,好多都上过战场杀敌,骁勇善战。 见自己人折损严重,为鼓舞士气领头人震天大吼。 白引歌好不容易睡着,以为附身鹦鹉第一眼就能看到夜煌,没想到迎来的是几乎震碎耳膜的嘶吼。 不好,出事了! 马车里没人,外面喊打喊杀,白引歌心急如焚的扑腾着翅膀从车窗口飞出。 由于遮风帘厚重,它一头撞出去有些发晕,一把泛着寒光带着血腥气的到从她头顶砍过。 险些成为秃头鹦鹉,白引歌霎时飞高俯瞰当下的整个情况—— 黑熊倒下了六头,两只老虎被砍杀倒在了血泊中。 黑衣人和护卫军的尸体横陈在四周,而夜煌和楚焰被黑衣人围困在了一起。 主仆二人背对着背,各自拿着滴血的刀,目光寒冽。 周围还有人在互杀,都分身乏术。 白引歌慌张的不行,怎么办,她能做点什么助他们脱困? 眼看夜煌俊美无俦的脸上染了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一闪落在还在与人争斗的黑熊身上。 她不能控制所有动物,但她可以控制自己附身的那一头啊! 脑袋嘶的一疼,连一眨眼的功夫都没 用上,本该一把扯掉护卫军的黑熊忽然松开他,还安抚般的轻拍拍他的头。 士兵已经做好了身首分离的准备,一时间愣住了。 白引歌没管他,快速奔跑起来,在毫无防备的黑衣人身手出手,左右一爪子一下刨飞四人。 “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这些动物不会攻击我们?” 黑衣人惊呆了,呆住的还有夜煌和楚焰。 “我们是一伙的,你怎么……” 质疑的话音刚落,白引歌又是一掌把两人拍飞。 甚至还夸赞的朝夜煌和楚焰做了个勾手的姿势,示意他们跟他离开。 “殿下,这熊……” 楚焰惊奇又惊恐的开了口,看黑衣人被搅乱了心神,抓住机会砍杀了围着他们的最后两人,不安的询问夜煌。 “娘子?” 夜煌也满腹疑虑,但想到家有贤妻能御鸟,偶尔御一次黑熊好像也能接受? 白引歌欢天喜地,夜煌这是知道是她了,她高兴的点点头。 然后护送着两人马车前,一边走一边帮护卫队清理参与的黑衣人,甚至还朝三只黑熊嚎了几嗓子。 也不知道他们听不听得懂。 白引歌想说的是别打了,再打我打你们了。 没想到这一嚎效果出奇的好,剩下的三只黑 熊瞬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困惑的挠挠头之后,在护卫军一人送一刀一剑后,搓搓伤口灰溜溜的离开了。 总算处置完现场,白引歌大舒了口气,后腿站立指了指马车,让夜煌先上去休息。 这黑熊自己一离开搞不好还会反扑,先指挥它走远点再回来。 “殿下,这熊怎么回事啊?” 楚焰心底充满了疑问,刚才它还是他们生死的仇人,怎么一下转性了? 而且,还是在他们家殿下叫了一声娘子之后! 天啦,该不会这头黑熊看上他们家殿下的惊世美貌,想要嫁入皇室,日日有人供奉鱼与美食吧! 楚焰脑洞开的大,夜煌却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 “去看看受伤的士兵,这是金疮药,给他们敷上。” 夜煌还想去看看有没有没死透的刺客,想撬开他们的嘴从里面打探消息。 白引歌嫌走得慢,急速奔跑着,只为缩短回夜煌身边的时间。 到了河边,她指挥熊瞎子淌过河就丢了它,一瞬间回到了夜煌身边豢养的一只鹦鹉体内。 除了逃走的几个黑衣人,现场的刺客都死的透透的。 白引歌回来事,夜煌正倒水袋里的水洗手。 护卫队折损了一大半,白若轻被夜煌放 下来,确认夜煌无大碍之后,回到军中安抚受伤的同伴。 “没事,别担心。” 夜煌看她扑棱着翅膀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疲惫的朝她扬唇,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怎么可能不担心,这都快到了,突然发生人兽围攻的大事,搞不好就是大顺帝动的手! 白引歌很想给他提个醒,但是一说就要涉及假人的真相。 她得好好考虑考虑如何让夜煌提防大顺帝。 想来大顺帝早就收到风声了,之前夜煌苦求保住她腹中的孩儿,大顺帝怎么都不应允,白引歌觉得他铁石心肠。 她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大顺帝被端亲王放出的风声影响,怕他们混淆皇室血脉,所以非杀了他们的孩子不可! 大顺帝想要借助葬身虎口为借口处理掉夜煌,还派了第二波刺客,诛杀夜煌的心思昭然若揭。 夜煌回去必然九死一生,好烦,真想让他不回去! “好了,上马车。” 洗好之后喝掉剩余的最后一口水,夜煌不知道白引歌心底翻滚的惊涛骇浪,招呼她进马车详聊。 楚焰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突然发现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 天,他们家的王爷简直就是招蜂引蝶体质啊! 不,是招鸟引熊! 第330章 善意的谎言 车队经过休整继续上路。 白若轻要求留下来运送同伴的尸首,受伤的众人也留下,夜煌轻便出发,除了楚焰仅带了十人启程。 白引歌围着夜煌上下左右飞了一圈,确认他没有受伤,这才安心的回到他的手心。 “有话想说,是吗?” 车厢内只有他们,夜煌循例一问,白引歌点头应下。 在膝盖上,以及对面的座椅上摊开好几本书,夜煌顺了顺她的毛,让她去选字。 白引歌惊魂甫定,一想到自己今日没有正好遇到那个男人,想着中午来找夜煌说事,他们今天接下来会怎么样真不好说。 她相信夜煌能应付,但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每每想到夜煌在自己鞭长莫及的地方,她就后悔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九弛,来到他身边。 如今被胁迫,想走,难了。 “今日进宫看了太上皇,被催眠。” “遇到一个怪人,端亲王一伙,却是帮外祖父制造假尸体的人。” “他透露了一个惊天消息,说……” 前两个消息,白引歌毫无犹豫的捅给夜煌。 第三条消息,她却说到一半停住,歪着鹦鹉脑袋定定的看着夜煌,欲说还休。 “怎么了?欲言又止,这可不像你。” 白引歌性子直,藏不住事和话,基本 上有什么说什么。 夜煌和她认识的时间不长,却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对她很了解。 “有点严重,心理准备。” 白引歌还是没说,先给夜煌打预防针。 这下夜煌真的开始担心了,他用食指的指腹在鹦鹉下巴上轻摸了摸,故作轻松,“没事,天塌了为夫给你顶着,你有什么尽管说。” “就……他说,你父皇可能……是个假人。” 短短的几个字,白引歌啄一下停一下,特别的谨慎和小心翼翼。 断断续续的字在夜煌的心底滚了一圈,他猛地瞳孔一震,上半身的肌肉绷紧—— “证据?” 这消息如同一个晴天惊雷,夜煌被迫接受,心底却很抵触,不认同。 白引歌这谎话说的很心虚。 她不能告诉夜煌他是假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让他提防大顺帝,想了半天,也只有这样的烟雾弹才能警醒他了。 不管是不是,夜煌听说了总会留个心眼。 要证据是吧,行! 白引歌早就想好了解释之言,她回头特别认真的啄了一句话,“你还记得你父皇非要弄死咱们孩子吗?你父皇原来对你百依百顺,你做任何事他都依你,为何此事不留余地?” 这也是她才想到的,若非那个男人提醒, 她也想不透其中的关键。 夜煌狭长的凤眸微眯,黑沉的如同墨砚沾了水般深不见底。 他在回忆,并且不由的在心底认可白引歌的怀疑。 若没有这次的刺杀,他或许会反驳,如今喉咙口像是卡了一团鱼刺,让他发不出声。 假父皇要置他于死地,合情合理! 他不敢做的太明显,是在忌惮什么……会是什么? 也许是怕一下做的太过分引人怀疑,毕竟过去二十几年的偏爱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心底有了想法,夜煌摸摸白引歌的头,清了清嗓子道,“辛苦娘子打探消息了,你自己身体怎么样了?” 多事之秋,她和孩子需要更精心的呵护。 只可惜自己不在她身边,夜煌能做的,也只有言语问候。 “很好。” 白引歌怕他担心,头点的很干脆。 他如今肯定不好受,记忆中一直很爱自己的父亲一下变成了刽子手,他需要时间来消化。 也许说大顺帝是假,他能不那么郁结。 “娘子,真希望你此刻能在为夫身边。” 第一次在她面前示弱,夜煌疲倦的抱住鹦鹉娇小的身子,在她的头顶磨了磨。 白引歌顿时心疼的一塌糊涂,恨不能立即插上翅膀飞到他身边。 “别害怕,我一直都在, 你还有我。” 哪怕全世界都是虚假的,我和你的孩子,我们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 大丰,九皇子府。 夕昭仪带了梅花糕去密室,她春风得意,走路时头上的步摇左摇右晃很是赏心悦目。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通过长长的燃着火把的长廊,能听到里面传来一道稚嫩的呼喊声。 已经喊了两天两夜,嗓音沙哑的厉害。 “出去有什么好的,出去就得死。本宫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在这里还能活下去,你嚷嚷什么。” 心情大好的夕昭仪没跟孩子一般计较,她一挥手身边的宫女放下食盒,拿出里面的梅花糕搁在密牢的栏杆外面。 怡儿哭红了眼,眼皮肿的厉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三日前她明明还在母后的宫里,这位娘娘跟母后游园突感肚子不适,让她陪同去如厕,她没做多想就去了。 没成想,这一去再醒来,人就被关在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她很想搬出自己母后的身份,可她知道自己是不被喜爱的,若是被人知道自己假死一直活在齐王府,不止母后,连四皇兄也要受牵连和指责。 怡儿很难受,虽然这里的吃喝不断供,但都是些残羹冷炙,她那娇弱的胃吃了隐 隐作痛。 “我应该没有得罪您,您为什么要把我抓起来啊?” 她年纪还小,一直与世隔绝,并不知道深宫内苑有多么的恐怖。 “求您把我送回皇后娘娘身边,您要什么她都会满足您的,求求您了。” 怡儿恳求的求饶,烛火的映衬下,夕昭仪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却不柔和,显得恐怖骇人。 “你跟皇后什么关系,凭什么说她会为了你什么都愿意?” 早就知道这姑娘不简单,夕昭仪才没有痛下杀手只是把她关了起来。 一涉及这个问题,怡儿猛地抿唇,死死的咬住嘴巴。 不能说,那个妖怪般的怡儿已经死了! “不想说也可以,时间还长,我们慢慢熬,你总有说的那一天。” 等她弄清皇后和这个小姑娘的关系,就是小姑娘的死期! 计划已经在加速推动,她知道大顺帝已经派了人去围剿夜煌,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住邪肆的大笑。 亲父杀亲子,真是一出好戏啊! 只盼着夜煌能成功死掉,燕王已经不足为患,接下来唯一可用的就只有她的皇儿了。 想到大丰和九弛的未来都属于她儿子,夕昭仪笑的开怀,“这是赏你的,赶紧吃吧,以后会常有。” 毕竟,好消息会一个接一个的来! 第331章 祖孙情深 白引歌午觉醒来,饥肠辘辘。 机灵的欢儿早就吩咐厨房做好了午膳,并且温着,她一起来就能及时用膳。 一主一仆出门后都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白引歌刚开始填饱肚子还聚精会神,吃了个半饱就有些走神。 “娘娘,欢儿可护您离开九弛,只要到了西南境内……” 欢儿看得出她在焦虑什么,她对施纤纤和施圣医没什么感情,唯一要做的就是护住白引歌。 “不能走,其实我已经想到应对的办法了,就是等实施。” 也不知道男人的胃口到底有多大,她想过了,实验室里的东西都是可自动补充的,她可以拿出一部分交给男人。 不能太少,不然会引起怀疑。 怕只怕男人要检查她的金手指,不能被他知道自己能自由出入实验室,更不能让他涉足。 可问题是好像她带领着人就能进去,要是被胁迫要她带他进去该如何是好? “娘娘您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欢儿会拼死护着您!” 之前她已经欠了白引歌一条命,如今白引歌又救了燕王和喜儿,这辈子她甘愿做牛做马来报答白引歌。 “死不死的多不吉利,我还要给你找个好人家,看你嫁人生孩子,儿孙满堂呢!” 看欢儿因为担 心自己一脸严肃,白引歌伸手轻点她微皱在一起的眉心,“放心,你家娘娘我自有解决的办法!” 饶是对方也是穿越过来的,她以前在医院什么人没见过,总能应付过去。 而且,就算最后被识破了,男人知道她身后是取之不竭用之不竭的宝库,还能杀鸡取卵? 见过夜煌后,白引歌觉得他那边比自己危险多了,他都没有退缩,自己未雨绸缪是好,但实在没必要因为过度焦虑。 还会传染欢儿,一影响便是三人。 “娘娘,欢儿要保护您一辈子!等皇孙生下来了,欢儿教他武功,以后打遍皇城无敌手!” 一说到这事,欢儿就脸红。 白引歌笑着打趣她,“万一是个姑娘,你把她教的太厉害,以后打相公可就难办了。” 欢儿护短,竟一点也不觉得不对,“那是咱们姑娘厉害,打不过就多练武,但就算真比咱们姑娘身手好了,也不能动她,不然欢儿拼死也要揭了驸马一层皮!” 岔开话题,气氛变得轻松。 白引歌给欢儿夹了一筷子菜,“有欢儿在,我就放心了。快吃吧,吃完有事要你帮忙。” 约定的是三日,她却想早些把太上皇救醒。 吃完午饭,她开了一张购物清单让欢儿 上街去买东西,自己一个人如同勤劳的蜜蜂,从实验室里拿出不少的东西放在房间的角落。 药店常见的治感冒消炎类的药,妇科产科的药,肛肠科神经科的药,她几乎每个类别都拿了不少出来。 还有消毒的酒精碘伏,缝针的套装,堆的跟小山一样高。 咚咚咚。 门忽然被敲响,白引歌陷在铜镜里的手一顿,她警惕的缩回手,歪头看向门口,“谁?” “是我!” 施圣医洪亮的声音响在门口,带了一丝焦虑。 白引歌起身走到门口,开门,施圣医凝重的看了她一眼,“到书房来一趟,老夫有点事跟你谈。” 心口下意识揪紧,他这是知道男人找上她的事了? 一路无话,施圣医步履急促,白引歌望着他略微佝偻的背影不住的出神。 到了书房,施圣医将桌上的一包东西递到她面前,“这是外公这些年的研究,你拿上立即离开九弛!” 与昨日判若两人,白引歌伸手接过来,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外祖父,今日宫内外发生的事,您知道了?” 施圣医咬牙切齿的忍耐着,他从不知道那个人竟然就是当初封存施纤纤记忆的罪魁祸首,并且曾经伤害过施纤纤! “爹,如今他要故 技重施伤害歌儿!您快安排她离开,我怎么样我不在乎,只要歌儿能安然无恙,我死不足惜!” 想到宫里施纤纤设法见自己说的那一番话,他就狠磨着后牙槽,恨不得去跟那个可恶的男人同归于尽! 他以为那个男人肯帮忙,真的是看在欠了自己的份上,没想到那人早有图谋。 “嗯,九弛你不能再留了,你娘和我的安危你不用管,我们会照顾好自己,你快走。” 施圣医不肯细说,只催促白引歌赶快离开。 虽说外面有监视者,但他已经有了计划,兵分六路总能成功脱身! “外祖父,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离开就是把你们推进火坑,致你们于死地。您放心,我不会让他一直拿捏着我们玩的,我已经想到了办法……” “不,你必须走!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弄晕了送走,你自己选。” 施圣医态度坚决,不理会白引歌的办法,兀自握紧了拳头,浑身气压极低。 “爹,那个男人为了得到我的宝贝,把我关在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人类,只有四面墙壁的房间整整一个半月!” “我并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我只知道很难熬,每一日都在疯狂的边缘。” 脑子里全是施纤纤痛苦的回 忆,那个人渣十年前把他女儿关在除了墙面和黑暗什么都没有的房间折磨,施纤纤如今回忆起来依旧满头大汗。 白引歌如今是孕妇,一旦发生那样的事,没有及时处理,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他和施纤纤已经商量好了,他们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如果一命换一命可以换白引歌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活下去,他们愿意! 再则,施圣医还有办法一试,也许能保住施纤纤。 只牺牲他一人,他心甘情愿。 “外祖父,你不能这么强势,有什么问题你大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而不是采用最愚笨的牺牲之法!” 白引歌又心疼又生气,她这外祖父倔强的像头牛,自己决定的事就一口咬死怎么都不悔改。 “你当老夫这国师白做的?你放心的离开,我和你娘都没事……” “外祖父,那人说了,我若离开,您和娘谁都活不了!” 忍不住将他的虚假之言打断,白引歌猛地凑上去,一把抱住施圣医,声音哽咽,“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你们想要我好好的,我也想你们平安无事。” 啪啪啪。 正当白引歌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门口传来刺耳的鼓掌声。 “哟,还真是祖孙情深呢!” 第332章 生不如死 男人噙着令人恶寒的笑,无声无息的出现。 白引歌和施圣医两人明显僵住,护犊子的施圣医回过神第一时间把白引歌往身后藏,“你有什么冲老夫来,不要伤害她!” 真切感受到外祖父的疼爱,白引歌伸手拉了拉施圣医的衣襟,“外祖父……” “国师那只眼睛看见我要伤害她了?她应该没把我的意思传达清楚吧,我只要她带来的宝贝。” 男人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一张清秀的脸比一般姑娘还要漂亮,肤白胜雪,明眸皓齿,偏阴柔,带着邪气。 他打断白引歌,径直走进书房,在一旁淡定的坐下,拿起案几上的毛笔把玩。 他轻轻的转动笔杆,斜着看向白引歌,“本来这事你我两人私下交易最好,不牵扯国师是怕他担惊受怕。可你娘亲坏了事,不怪我不守约,这样,今天国师在这,做个见证人。” 啪—— 毛笔忽然掉落,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躬身欲去捡,露出背后破绽,施圣医目光一凛忽然朝他奔驰而去,伸手就要擒拿他的后脖子。 男人瞥见骤然罩顶的黑影,嘴唇邪肆一勾,手改变路径,朝袖口一探。 就在施圣医扼住他脖子的瞬间,他大手往上一挥,朝 施圣医的手撒了一把蓝色的粉末。 “嘶——” 猛烈的灼烧感疼的施圣医本能的松开手,男人却像个没事人,淡然的坐直身体,笑看急忙上前的白引歌。 “一点小毒,类似我们老家的硫酸,有腐蚀性,但没有硫酸强。” 白引歌伸手就要去碰施圣医的手,他听说带毒性,一把将手挥开,“别碰,顾忌点自己的身子!” 她有孕在身,若自己影响了曾孙,那他罪过就大了! “外祖父,我……” 白引歌想告诉他自己百毒不侵,但男人还在这,她不能明说。 “这是解药,往伤口上一倒,中和了毒性就没事了。” 男人再度抢白,还扔出了解药,看白引歌不捡,他笑着补充,“你不信我就只能干受着疼,腐蚀越深伤害越大,耽搁的时间越长日后影响越大。” 施圣医蹲下去捡起来,扒开塞子麻溜的往皮开肉绽的手背一淋,疼痛感瞬间消弭一大半。 “外祖父,怎么样,没有旁的不适感吧?” 白引歌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看他痛苦神色稍缓,心惊肉跳的她搀扶着他在一旁坐下。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出手了会那么好心的贡献解药! “嗯,无大碍,别担心。” 施圣 医看了眼手背上的坑洞,只是皮面溃烂,没伤及骨头,修养一段时间便能大愈。 “这可不赖我,是国师大人想要先发制人,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男人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心狠手辣,他百无聊赖的用毛笔沾了沾干墨砚,把笔头死死往下压,散成一团,“白侧妃可能不知道,我这人心眼小,锱铢必较。” “你想要安宁,最好快些把宝贝拿出来——啊,不方便是吧,我这就让人把施圣医带下去休息。” 啪啪两声,门外涌进两个黑衣人,男人抬手指了指施圣医,他们立即往施圣医的方向迈步。 “别动我外祖父,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让他老人家在这休息,你跟我来取!” 白引歌张开手,将施圣医护在身后。 她没想到自己提前准备的东西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爽快,白侧妃先请!” 男人弹手,黑衣人退出去守在门口。 “歌儿!” 施圣医不放心,想要拉住她,白引歌朝他笑了笑,“没事的,外祖父,他要东西而已,我全给他便是!” 男人点头表示赞同,“放心吧,国师,我心里有人,更不爱夺人妻,白侧妃很安全的。” 有了这句承诺,施圣医略微 放心。 眼前的年轻男人虽然行事乖张,但他说出口的话一般都会做到。 这也是自己当初甘愿冒险也要找他帮忙的原因。 千算万算没想到这男人会瞧上她们母女的宝贝,到底是什么东西,令他那么神往? …… “都在这里了,拿去吧!” 到了自己的卧室,白引歌指了指角落堆成山的现代药物器械,她看到男人眼底的光骤然大盛。 “厉害啊,你的金手指是什么?” 不加掩饰的赞美,并没有让她高兴。 白引歌没有说的意思,“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你会如约放过我们三代人吧?” 看男人拿起了手术室套装,她开始跟他谈判。 “可能我的话没说的足够明确,我说的是要你的宝贝,你都还没告诉我你的金手指是什么,就跟我谈条件,嗯?” 男人胃口大开,贪婪的想要探根究底。 微扬的语调带着十足的胁迫,白引歌艰涩滑动喉头,从一旁拿出医药箱,“我的异能是从这个空置的箱子里拿出想要的药品器械,有的东西会成功拿出来,没有的里面就会空空如也。” 箱子的底层有一小块铜镜,被布遮盖着。 白引歌隐藏了自己身后有一整个实验室的真实情况,用 了之前想出来圆谎的谎言。 “你的意思是,你回来后已经把箱子那边的东西掏空了?” 男人微微眯眼,踱步到箱子面前,打量起空空如也的它。 “对。” 白引歌回答的坦荡,“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了,以后也没办法行医了,这样你满意了?” 她以为男人是想摧毁这个时代的对手。 男人高深莫测的看了半天,忽然伸出手往箱子里一捞—— “你骗了我呢!” 掬了一把空气,男人嘴角的笑容更胜。 他是越生气,笑的弧度越夸张。 “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异能是什么吧,所以让你生出错觉以为割舍点东西就能骗到我!” 大手猛地扣住她的后脑勺,白引歌紧张的去掰他的手,目漏惶恐,“我没有,真的就……” 哐!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一个用力,恶狠狠的将她往窗框上抻,撞的巨响。 温热的血沿着她的额头缓缓淌下,白引歌被撞的头晕目眩,疼痛欲裂,耳畔忽然掠过一阵带着腥气的温热吐息。 “我的异能,就是继承他人带来的金手指!” “我的耐心已经全被你耗尽了,你绝不可能是她,绝不会!敢骗我,我会让你好好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第333章 惊险一试 一股寒意自白引歌的尾椎骨往上窜。 男人喋血的嗓音令她心惊胆寒,还没来得及从之前的晕眩中缓解,男人死拽着她的头发又恶狠狠的往床框的棱角上撞。 白引歌用手护住额头,手心磕的巨疼。 这男人要弄死她! 心底有了清楚的认知,在他将她往后拽蓄力的同时,白引歌咬牙忍痛风驰电掣的将手伸入袖兜,从铜镜中摸出麻醉针—— 啵! 一揭盖子发出微小声响,白引歌反手往死拽着她头发的手背上扎去。 “不是说没有了?这不是还有吗!” 男人已经有了准备,另一手横伸过来捏住她的手腕,过分的用力,死死一摁,手腕骨瞬间脱臼。 “啊!” 白引歌疼的低呼,眼里溢出生理性泪水。 男人夺了麻醉针松开她,白引歌踉跄着朝床上扑去。 疼,手腕处钻心的疼。 她冷汗瞬间布满额头和后脖子,稳住身形后,她坐下来一边警惕变态男人,一边检查自己的手。 没有骨折,骨头从滑膜里脱出,需要正骨。 “这可是你自找的,你要是乖乖配合,此刻你已经去陪你外公了。” 男人弄伤了她不觉得愧疚,反而怪她咎由自取。 白引歌舌 尖顶着牙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夹手臂用手肘抵住肋骨,试图给自己正骨。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不可信! “哎,你这眼神好伤人的。这样,我帮你把骨头送回原位,你把你的异能送我,我保证不再动你和你的家人,如何?” 男人对她的异能特别感兴趣,一而再的退步。 白引歌到口的拒绝被她咽下,她眼皮半耷,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斗不过你,我认输!你先发毒誓,要是违背此刻的誓言,你不得好死,死后不入轮回!” 故意气哄哄的迷惑他,一副败下阵来的模样。 男人以为她学乖了,毕竟一顿鞭子一颗糖,他实施的很好。 而且,这女人的手段她都掌控了,不足为据! “好,我发誓。” 竖起三根手指尽说些恶毒的话取悦白引歌,咔哒一声响后,密密麻麻针刺般的疼痛消失。 白引歌不情不愿的起身,往梳妆台走去。 “我的异能是从镜子里拿出异世界的东西,我拿再多你也不信我全部搬光了,不如你跟我一起进去看着我搬?” 她不是很理解男人继承被人异能的本领,自带异能本就令人匪夷所思,这玩意还能被夺走? 如今她骑虎难下,不管怎么样,只能赌一把了! “啊,小骗子,又骗人!行吧,一起进去看看,我真有些好奇……” 男人边说边走到她身边,白引歌忽然拉住他衣袖,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她拉到了镜中的实验室。 他的话猛地顿住。 这,这里是…… 他先是一怔,眼珠子如同上了发条快的令人不敢置信的乱转,复而惊喜交加的大笑,“找到了,是你,居然是你!” 处在震惊中的他没注意到白引歌进来后立马闪身出去,待他欢喜万分的回头找她,偌大的实验室空空如也,只有他一个人。 “白引歌,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是严崧啊,你的实验室助手!” “你跑哪藏着了?对不起,我刚才弄伤你了,我,我不知道是你……” 他因为狂喜浑身轻颤,血管里的血液在沸腾,让他站立难安。 打开实验室的门想要把白引歌找出来解释,门一拉开,后面是一堵坚实的墙壁,一看就很厚重,人力无法突破。 因为是她的空间,她躲到后面去了是吗? “白引歌,你不知道……我,我找了你十几年了!我一开始来到你穿越后的世界是很高兴的,可随 着时间的推移,一直找不到你,我就很焦躁。” 他找了这么些年,找到了不少穿越者,却没有一个是她,他几乎心死了。 没想到柳暗花明,他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只是两人的相识实在谈不上愉快,他弄伤了她,她的伤口还在流血! “你放心,我不会再伤害你的亲人了,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啊!你快出来让我帮你处理伤口,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我都给你。” “白引歌,你听到了吗,听到回应我一声啊!” 他激动的表明自己的心意,殊不知外面的人听不到镜中世界的声音。 白引歌看着镜子里近乎癫狂的他,心有余悸的大舒了一口气。 好险,但她赌成功了! 当初为了救夜煌,她把夜煌放到实验室,夜煌没办法一个人出来,同理,那个男人没她带路也出不来。 最大的危险暂时解决了,白引歌悄悄的看了眼门口,门关着,外面守着的人并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事。 她垫着脚去小山旁边拿起碘伏,照着镜子往伤口上涂抹。 伤口不大,前额发根处裂了一条口子,不需要缝针,贴个止血贴便是。 处理好伤口,她看了眼袖兜里的麻醉针 ,她得想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两人摆平。 穿越者的事,按常理不会告诉身边人,所以她暂时是安全的。 将心比心的揣测后,她决定出去后立即进宫一趟,把太上皇救醒才能护住她娘和她外公,这样她才能安心的回去找夜煌! “你们主人让你们进去帮忙搬东西。” 吱呀一声打开门,两个护卫同时转过脸来看她。 就在两人循声往里看分神的一瞬间,白引歌手里的麻醉针快速的刺入两人的脖颈,他们瞬间软软的倒了下去。 心脏嘭咚嘭咚的狂跳,险些跳出胸腔。 白引歌跑出去准备找人把他们绑了,看到欢儿从走廊尽头过来,着急的朝她招手。 欢儿知道出事后,很快从房间里拿出麻绳把两人绑成一团。 “欢儿,你收拾东西准备回大丰,等下我和外祖父要进宫一趟,回来就走,你把那些全带上,还有路上要用的东西全备好。” 她不知道自己再拿镜子里的东西,会不会给男人可趁之机,她暂时不想再用实验室,所以能仰仗的东西只有事先拿出来的这一堆。 欢儿凝重的点头,白引歌先去跟施圣医说明来意,之后快速的伪装,同他进了九弛皇宫。 第334章 有点古怪 半个月后,风尘仆仆的白引歌带着欢儿回到了大丰的京城。 去时数九寒冬,回来的路上,抽芽早的某些树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绿意。 进了城门,白引歌撩开车帘呼吸一口熟悉的空气,感觉自己和夜煌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好像一个转身就能触碰到彼此。 原来,只是跟他在同一片天空下,她都能心花怒放。 定了个不错的客栈,白引歌睡了个午觉起来,了解到九弛皇宫最新的情况。 离开前她和外公进宫,用男人说过的碗勺碰击声,解开了太上皇的催眠。 太上皇见到她喜不自胜,尤其在知道白引歌费心费力救自己之后,老泪纵横,哭的像个在大雨中走失的两百多斤的孩子。 他们一家人在乌达剌的守护下敞开胸怀谈了谈,决定在她离开后的第十天,假装施纤纤医治得宜,将太上皇救醒。 这样一来,施纤纤便有了正当的名目留在他身边,这是施纤纤的请愿。 太上皇想要昭告天下,她是他此生唯一最爱,是她为他生下了唯一.血脉,可被施纤纤和施圣医阻止。 如今端亲王上赶着找麻烦,虽说施纤纤这样就能在后宫住下,但却不能再隐匿在 暗处保护太上皇。 作为明处的靶子,她和太上皇都会陷入危险,不值当。 白引歌没办法参加施嬷嬷和施圣医的婚礼,拿出小金库里一张千两银票,让施纤纤帮忙置办贺礼。 施圣医担忧那个男人会找她麻烦,白引歌委婉告知男人被她困住了,具体怎么做到的她没说,只让他们放心。 这事还是施纤纤帮忙圆场,施圣医和太上皇才没有细细追究。 九弛还有很多事需要他们处理,白引歌怕他们有问题联系不上自己,着人去买了些好养活的动物全看了一遍。 有鹦鹉,有金鱼还有命长的小乌龟。 她告诉他们有事可以不停的在鹦鹉面前重复,她了解情况后,会托鹦鹉回信。 当时屋子里的人一脸诧异,不是很懂她和鹦鹉的关联。 施纤纤毕竟是现代来人,猜到这可能是白引歌的异能之一,打着哈哈应下。 白引歌走了半个月,今日睡着了回去看了一眼,施纤纤慈爱的摸着鹦鹉的头告诉她,白凤玉刺杀一事太上皇已经开始追责。 如今白凤玉被收押在监牢,言行逼供要她吐露背后的指使者。 太上皇知道她被端亲王凌虐还送人的事后,许诺她若肯指 证端亲王,可以安排她假死放她一条生路。 “端亲王被她坑了绝不会放过她,歌儿你安心,你父皇欲擒故纵是想她生不如死!” 比起狠辣和歹毒,谁也不敢和端亲王争。 小皇帝和白凤玉的婚约取消,他高兴的不得了,还托施纤纤代为转达谢意。 知道九弛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只要被她关在实验室的男人不被放出来,暂时没什么大问题,她醒来后大舒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怎么样了,有没有被饿死。 自打男人被关进去,白引歌再也没有用念力窥探过那里面,她在害怕—— 那个男人太邪性了,居然能继承人的金手指! 白引歌不敢相信自己若是没有实验室,她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她太过依赖实验室了,里面的药物和治疗方法是经过几千年千锤百炼得来的,在治疗上能走不少的捷径。 巧妇再厉害,也难为无米之炊。 她想要护住自己带来的财富,顺势护住身边自己所爱在乎之人! “欢儿,你消息打听的怎么样了?” 睡醒看到欢儿忙着给自己张罗吃食,她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先生,欢儿按您吩咐去楼下大厅坐了半个时辰, 没打探到任何和爷有关的消息,看样子风平浪静。” 娘娘和太子这些词汇太显着,两人在马车上就约定好不再用。 没有消息就意味着人平安无事。 白引歌暗自舒了口气,端起瘦肉粥喝了一口,味道偏大,她有些反胃。 最近她有了妊娠反应,不吐,但闻不得某些味道吃不得某些东西。 不碰到像个没事人,一旦触及雷区她就直犯恶心。 欢儿看粥不行,立马上前接过来,倒了温水给白引歌漱口,再给她端去一盘酸梅。 白引歌吃了一颗,翻腾的胃舒服下来,她接着问,“其他人的消息有吗?” “九爷上次高烧退却之后烧糊涂了,痴痴傻傻。他娘……怕他以后没人要,跟尚书大人家的小女儿结了亲,等行冠礼之后迎娶。” 因为昨日才下的聘礼,整个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说可怜了尚书大人的小女儿。 小姑娘虽然不到十岁,却长的漂亮讨喜。 虽说嫁给皇子,偏是个傻子。 欢儿不由在心底感慨,女儿家的婚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惜了。 白引歌想的却是另一茬——不应该啊,虽说九皇子高烧,但在她给他吊了球蛋白之后就退了 。 川崎病可能会引起心脏病变,但对脑子毫无影响…… 这事有点古怪。 会不会是夕昭仪看六皇子出事了,怕京城唯一的九皇子被人所害,故而刻意放出这种风声? “还有,三公主胎位不正,看了太医说这一胎怕是要难产,皇上发了皇榜遍寻天下名医,许诺只要有大夫能保三公主母子平安,赏赐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邸,并赏黄金千两!” 许久不回京城,欢儿觉得关于皇室的各种消息都有了解的必要,于是听过之后记了下来。 白引歌记得三公主,当日在燕王婚宴上,她一直客气的照顾自己。 最近两日夜煌和她联系时也问过女人难产该怎么处理。 当时白引歌还笑话他不想做太子想改行当妇产科大夫,现在想想是为了三公主问的吧? 怕她担忧没说具体的事,夜煌的苦心令白引歌心头一暖。 刚才睡着她附身夜煌身边的鹦鹉瞧了瞧,夜煌没在书房,卧室也没人。 她没有告诉他自己回来了。 等今夜他回府,她再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只是,白引歌等啊等,等了整整一夜,也不见夜煌踪影。 第二天醒来,全城皆在传——大顺帝要废太子! 第335章 状况不明心难安 欢儿下去拿早膳,听到沸沸扬扬的小道消息,心脏揪成一团。 众吃客唾沫横飞,有的说太子夜煌昨日进宫不知怎的发了狂,刺伤了大顺帝要被废。 有的说太子轻薄了大顺帝新纳的美人,大顺帝恼羞成怒把他软禁起来。 更有甚者说太子私藏龙袍和龙冠,设计弄死了其他的兄弟,如今只剩他一人手脚健全,他要逼宫让大顺帝退位。 欢儿诚惶诚恐的回了房间,她暗暗否定了几种说法,但忧愁染了脸没能及时隐藏起来。 “怎么了,下去听到不好的话了?” 白引歌看她愁眉不展,搅豆浆的手一顿。 “先生……欢儿,欢儿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 她考虑再三,这事白引歌出门后就会听到,从别人嘴里猛然得知恐会扰了她心神安宁,不如由自己委婉转达。 “是不是跟太子有关?” 白引歌昨夜没找到夜煌,心上像挂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欢儿一开口,她就怕自己的担忧成真。 “是,是的。” 斟酌了片刻,还是把听来的风言风语汇总,顺便宽慰她,“先生,小的相信太子殿下不是那种人,定是有人故意放出这种不好的消息,想要抹黑殿 下!” 白引歌有些出神,最近半月和夜煌聊天,她就觉得奇怪。 大顺帝把夜煌急召回来,并不是因为宫里发生了大事,而是听说了燕王受伤的消息,觉得他在西南待着不安全。 回来这些日子,夜煌基本闲赋在太子府,期间大顺帝只召见过他一次,还是为了春耕的事。 联想到大顺帝收到九弛的风声,白引歌怀疑大顺帝这些日子搞不好在暗处监视着夜煌的一举一动,想要弄清楚这到底是九弛的反间计,还是真的被狸猫换太子。 如今一招出事,对,要是夜煌没有出事,外面的人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乱传—— 大顺帝终是按捺不住对他出手了吗? 夜煌是被软禁了,还是被秘密收押了? 他现在还好吗?会不会正在遭受酷刑? 一想到夜煌不好,白引歌心脏一阵刺痛,像是有一把看不见的刀子在割挠着她。 “娘娘,您别担心,欢儿这就去齐王府和太子府打探消息,很快就回来!您别胡思乱想,现在您是两个人,为了肚子里的宝宝,您也要吃饱喝足休息好。” 莫须有的消息最折磨人,欢儿坐不住了,夜煌要是真的出事,楚焰夜煌受牵连。 如果 能找到楚焰,那就说明太子殿下没事! “你拿上油饼,快去快回!” 白引歌抓了一个油饼塞到欢儿手里,她其实想亲自跟去看看,可她现在的状态一出现在王府门口就会引人注意。 一个人的样貌能变,眼睛里的在乎却不会变。 况且,她还想跟鹦鹉共感,尝试寻找夜煌。 “明白,欢儿走后您把门闩起来。” 叮嘱一句,欢儿担心着下楼,白引歌如约锁门,快速的喝掉豆浆,开始跟鹦鹉共感。 书房没人,卧房也没人。 有打扫书房的丫鬟在议论,“听说太子殿下出事了,他昨日出门走的那般匆忙,是为了去跟张美人私会吗?” “你新来的不知道,咱们家殿下只爱白侧妃一人,旁的异性看都不看一眼。别听外面的流言,主子肯定没事,有事抄家的人早来了!” 对,对对,要是夜煌真出事了,太子府不会这么安静。 白引歌听到对话,心稍安。 太子府没异常,齐王府也有一只鹦鹉,白引歌共感依旧没看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能口吐人言,她一定想开口问问夜煌是不是昨日进了宫没回来。 之情也有个一次这样的情况,是大顺帝想把 梅妃的侄女赐给夜煌,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这一次,应该也只是虚惊一场吧? 一边担心,一边自我纾解。 白引歌强迫自己用完早膳,第一次走到客栈的梳妆台前,用意念看向镜中实验室。 一别十五日,男人坐在她办公室的椅子上,趴睡在她的桌子上,怀里抱着装有她照片的相框。 他很安静,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饿死了还是只是睡着了。 实验室里有水,也有吃的。 如果这个男人回办法,熬过十五天不是问题。 她巡视了一圈,实验室一如既往的整齐,男人发怒的时候竟也没有摔她的东西,这令她十分的诧异。 不敢轻举妄动,她想先观察两天再说。 死了最好,她会找个地方把他掩埋起来,或许他还能魂归故里。 这是她对他最后的仁慈! “先生,欢儿去打探了,齐王府和太子府都没异样。欢儿在侧门寻了个太子府的采买小厮询问,殿下昨日进宫没回府,太子妃也一并去了,两人都没有回来。” 太子妃也一起? 白引歌没想到还有旁人,她攥紧了手指,紧到关节泛白。 “欢儿,你说……皇上会不会逼迫他们圆房?” 心底有 个不好的念头,越扩越大。 她的声音轻微发颤,像是寻了诸多可能后,只找到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欢儿猛烈的摇头,“不会的,娘娘,殿下对您的好对您的爱欢儿都看在眼里。他绝对不会背叛您的,欢儿敢以性命起誓!” 怕她越想越乱,欢儿丢出重磅炸弹要白引歌停止。 白引歌强颜欢笑,“你说的对,上次他被下药都坚持过来了……但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欢儿,收拾一下我们去三公主夫家走一趟!” 自己不便进宫,但三公主身份不一样。 “娘娘,如今形式不明,您最好不要在皇家人面前露脸。若您成功帮三公主保住孩子,您会名声大噪,到时候京城各方势力的目光都会落在您身上……” 要想好好的渡过保胎的这十月,她最好默默无闻。 白引歌一早便是这打算,但如今夜煌到底怎么了,她需要有人帮她了解清楚,不然她会寝食难安。 “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这名咱们不想要,多得很的人想要。” 大不了到时候找个大夫一起,罗超的师父就不错。 到时候她帮忙催产,罗超的师父坐收名利,想来这种好事他绝不会拒绝! 第336章 恰逢难产 三公主嫁吏部尚书之子,尚书府门前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进侧门的多是看了皇榜而来的大夫,甚至还有番邦人,白引歌和欢儿混迹其中,高悬着的心稍微放回了胸膛。 被小厮领进门,一行人在偏厅外排队。 三公主已是孕晚期,肚子滚圆,冬末穿着厚衣裳依旧能看出她肚大如吹胀的气球。 也不知道这样接待过多少的大夫,她倚着柔软的靠垫有些疲倦的蹙眉,“就没一个有把握的,这该如何是好!” 尚书之子在朝中任职与否,身居何位,白引歌不是很清楚。 但就男人的面相来看,温文尔雅,见三公主乏了,立即给她喂了块可口的糕点,对三公主很是体贴和温顺。 “不着急,天下之大,还怕找不到跟白侧妃一样的神医?” 男人在一旁提了一嘴她的名讳,白引歌暗自心惊,她的死讯应该传到大丰了吧? “不好说,白侧妃真是杏林圣手,你没看到太子的右手真能动了,前几日在宫里饮宴,我看到他能拿筷子用膳了!” 有位大夫正隔着丝巾为她把脉,三公主不看他,扭着头自顾自的跟三驸马聊着天。 两人的声音不大,但因为白引歌 就在门口候着,听的很清楚。 “可惜她福薄,没能常伴太子的好运。斯人已逝,再惦念也无济于事,公主,肯定能找到好大夫保你和孩儿母子平安的。” 不是很想提死去的人,许是觉得晦气。 三驸马就此打住这个话题,三公主无奈的摇摇头。 号完脉的大夫一脸的凝重,说的话和之前的人几乎都差不多,都说可在孩儿诞下之时施诊尽量保住大人。 至于孩子—— 呵呵,大人都不一定能保下来,孩子还能有什么救! “混账,没点真材实料也敢来公主府浪费本宫的时间!” 耐心已经耗尽,积累的情绪到了濒临溃发的临界点。 三公主猛地抓起一旁的茶杯往老大夫的身上砸去,吓得人嘭咚一声跪到地上,哆哆嗦嗦解释,“三公主,小的来原是想助您一臂之力,奈何才疏学浅惹您生气。您是千金之躯,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切不可因为小的生气!” 主要是他负不起责,搞不好就要连累家人。 老大夫话说的漂亮,却不能让三公主解气。 她在三驸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想寻点东西再咱老大夫身上泄愤。 “本宫看你是被皇榜引诱,也不掂 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敢踏入尚书府!来人,把他拖下去仗责二十,以此警告后面的人,没点真本事别心存侥幸惦记不该属于自己的财富!” 孕期激素紊乱,易燥易怒。 再加上三公主被警告生产苦难,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巨大的压力日日夜夜的折磨着她,她犹如一只灌满火药的气球,一点火苗都能让她猛然炸开。 “三公主饶命,三公主饶命!” 老大夫看模样已过知命之年,他莫名其妙成了替罪羊惶恐的磕头求情。 “疼……肚子发硬,好痛……” 三公主肝气郁结,吼完难受的捧住肚子,面露痛苦之色。 下一个就轮到白引歌,她在外面看的胆战心惊,眼看三公主不舒服,心下虽有担忧,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公主哪里痛,快坐下让小人为您号号脉。” 她的药箱里带了测血压的仪器,但是不能堂而皇之的拿出来用,这里有很多双眼睛不安全。 “公主,公主你别吓为夫。你快看看公主怎么了,来人,去请张太医,快,快!” 三驸马也被吓坏了,一边让白引歌先看着,一边又不放心,让府里的人去请暂住尚书府的 太医。 白引歌凝神静气,搭了三指在三公主的脉搏上。 她的脉象极为混乱,一直嚷嚷着疼。 “公主,可是肚子胀痛,发硬?” 白引歌怀疑她要临盆了,伸手想去碰一碰她的肚子,手啪的被三驸马打开。 他厉声吼道,“你干什么,竟敢趁乱触碰公主,你不要命了?” 白引歌这才想起自己是男儿身。 欢儿在门口看的心惊肉跳,完了,她家娘娘惹怒三驸马了! “三驸马,小的只是想做检查,并无冒犯三公主的意思!烦您摸摸三公主的肚子,是不是比平常硬,并且有一阵针的收缩?” 白引歌顶着巨大的压力没跪下,依旧在切脉,甚至要三驸马帮忙检查。 “对,就是胀痛,感觉肚子快要爆炸了,可又炸不开。” 疼痛让三公主冷汗淋漓,甚至变了声。 突然,她感觉下腹部一热。 “不好……要生了,破,破水了……” 稳婆说过临产的征兆,察觉到自己裤子被打湿,三公主死死的揪住三驸马的手,疼的眉头皱的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一听这话,三驸马哪里还敢耽搁。 他蹲下去把三公主抱起来,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快,准 备热水,找稳婆和太医来!一群没用的东西,赶走,全赶出去!” 本想处置白引歌,但三驸马分得清孰轻孰重,嚷嚷着让下人把沽名钓誉的民间大夫全撵出去。 白引歌本来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三驸马,小的有把握保三公主母子平安……” 话刚开个头,就有两个家丁不客气的从两边走过来,伸手就要将她往外拖。 幸得欢儿护在她身侧,打掉了两人伸上来的手。 “别动,我们自己会走!” 她的语气冷冽,目似利刃,家丁顿了顿没敢再造次。 三驸马抱着三公主放小跑回他们的院子,白引歌本想跟过去,家丁挡着路,不客气的嚷嚷,“滚吧,一群乌合之众!” “太医院院首在此,岂容你们放肆,快滚!” 白引歌怀疑三公主怀的是巨大儿,因为她的肚子过大,看卖相不是双胞胎,她就是孕期补太好太过,引发胎儿过大不易生产。 这在现代是小问题,剖腹产孩子不用受罪,产妇也没有危险。 但如果硬要顺产,孩子可能会卡在产道,造成窒息性身亡! 而大人夜煌因为产道撕裂,失血过多不能及时补血,引发失血性休克,最终一命呜呼! 第337章 死了才找她 “我可以让三公主母子平安!” 不忍心三公主真的一尸两命,尤其是怀胎十月还惨遭灭顶之灾,白引歌深呼吸一口气朝着越走越远的三驸马大喊。 没人回应她,三驸马脚下生风,恨不能一步就跨回卧房。 白引歌还想争取,家丁冷不丁的一巴掌朝她扇来,欢儿眼疾手快的拦下,并一脚踹在家丁胸口,将他踹飞一米远。 “先生,他们不愿意信您是他们的损失。” 救人的前提得是白引歌安然无恙。 如今尚书府的家丁把他们当成了闹事者,要是继续胡搅蛮缠,等会儿怕是不好收场。 白引歌看了眼四周逐渐围拢,还手持利器的护院,喉头艰涩的滑动了几下,终还是偃旗息鼓。 以前为了救平儿,她可以死皮赖脸央求夜煌让她留下。 如今没有夜煌,她也有了身子,不敢再轻易冒险。 “好,我们走,我们去门口等着。一旦太医放弃,告诉你们家三驸马,我可以随时进来救人。” 能做的都做了,她不能为了救三公主母子而拿自己的孩子冒险。 “哼,你这么能干怎么没进太医院,快滚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护院和家丁对她嗤之以鼻,看他们准备离开,棍棒在手上掂量着,随时 都有可能落到他们身上。 一路上欢儿神经紧绷,注视着周遭的动静。 好在她那一脚很有威慑力,走出侧门口都相安无事。 啪嗒! 门在她们面前合上,上了闩,声音巨响。 欢儿双手搀扶住白引歌的手臂,柔声安慰,“先生,有些事尽力就好,您不是大罗金仙,无法普度众生。” 送上门的医者,被他们扫地出门,就算真的出事也不该让她家娘娘内疚。 白引歌轻拍了拍欢儿的手背,她明白她的意思,可作为大夫,眼睁睁看着患者去死还是很难受。 现代的时候,她在医院实习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患者的父亲重病,急需手术治疗,可因为患者家里穷,拿不出诊疗费,而不得不痛苦的做出放弃治疗的选择。 白引歌那时候刚实习,想的简单,觉得没有什么比人活着重要,几次三番去动员。 后来知道,他们一家人为了患者父亲卖了房子车子还有老家的一亩三分地,儿子甚至动过去黑市卖肾的念头,但因为儿子身体有异无法卖出而作罢。 白引歌帮他们筹钱,动员医院的医护人员,包括自己的医学院群,求朋友各种转发。 到最后才堪堪的筹了一万八,杯水车薪。 最终患者家属拿 着这笔钱离开了,临行前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跪在地上给她磕头,感谢她几日的奔波和辛劳。 那一刻,白引歌确实体会到生命的重量,让她痛苦又更加坚定。 她发下宏愿,要救自己力所能及的所有病患,和死神进行生死时速的抢人大战。 如今一扇门之隔,有急需她的产妇,她却无能为力。 她喉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很难受。 从正午等到下午,两人在侧门口站了一个多时辰。 欢儿怕她饿着,搀扶她在街边坐下,买了两碗街头的馄饨给她垫垫胃。 申时一刻,侧门猛的被打开,三公主的贴身丫鬟泪眼朦胧的打开门,声音暗哑的大喊着,“大夫,大夫您说您能救三公主,您还在吗?” 白引歌正在喝汤,看着架势心一冷,忙把碗递给欢儿迎上去,“怎么了,还是生不下来?” 丫鬟不住的摇头,拉着她的袖子直往府里带。 欢儿忙不迭的把碗搁屋檐下,提着白引歌的医药箱追上去。 路上丫鬟只骨折库,一点也不回答白引歌的问话。 白引歌心道不好,一脸凝重,直至走到三公主所在的卧房前,听到里面传来三驸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别走,公主,你别走!” “呜呜,你怎么能留 下我一个人,你不要走,求你了,为夫求求你!” “三驸马,是,是老臣无能……老臣早已说过,三公主这胎险象万生,九,九死一生……您,您节哀。” 张太医一边出声宽慰,一边为自己开脱,话不成句,言辞哆嗦。 白引歌心骤然沉到谷底,一把扒开挡路的丫鬟,心急火燎的冲进门。 “把三公主放下,快,我看看还有没有救!” 原以为三驸马再倔,在死路一条的时候会死马当活马医! 没想到这个男人直到人死了才肯来叫她,他是疯了吗? “不,三公主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三驸马被巨大的悲伤魇住,一点也不肯听白引歌的话,死死的抱着三公主的身体猛烈的摇头。 他目光呆滞,满脸泪痕,心如死灰。 断气后三十分钟被称为黄金三十分钟,孩子多半保不住了,但大人还可以试着抢救! “我可能有办法救活三公主,放下!” 不厌其烦的再说一遍,白引歌看三驸马一动不动,厉声大吼,“有没有人能管一下三驸马,若三公主还有救,他却耽误治疗,这是要灭满门的死罪!” 她刚进来注意到尚书大人在门口,三驸马不肯撒手,她只能另想办法。 这一声吼成功把吏 部尚书吼了进来,他扫了眼屋内的情况,皱着眉肃穆低吼,“言儿!让大夫看看,这是公主最后的机会!” “不!谁也不能把我和公主分开,谁都不可以!别过来,你们敢靠近我就随公主和孩子一起去,滚!” 更加用力的抱紧三公主,似要将她整个揉入自己骨血中。 三驸马的癫狂明显不对劲,再耽误下去有救都有可能变没救! “去把三驸马敲昏,下手别太重。” 白引歌着急,顾不了那么多,拉住欢儿在她耳边一阵低语。 欢儿如同坠落的流星,唰的一闪而过,手刀高起下落,三驸马触不及防昏死过去。 “你干什么?” 尚书见到变故,瞳孔猛震,就要叫人来处理欢儿。 欢儿没搭理他,把三公主温热的尸身从三驸马手里抱出来,快速的安置在床上。 “救人要紧,尚书大人海涵。” 白引歌简单解释一句,一个大跨步上前摸了摸三公主大动脉,没有任何起伏。 再看她肚子依旧高耸着,孩子可能卡在了产道上。 “我要紧急施救,除了她其他人请先出去!” 先得给母体做心脏复苏,白引歌说着伸手就要往三公主胸口摁,吏部尚书见状不可置信的怒吼,“做什么,你这是大不敬!” 第338章 蓄意谋杀 “来人,把这妄图亵渎公主尸身的歹人拖出去杖毙!” 抢救路上的绊脚石,一个接一个。 吏部尚书思想保守,哪能容忍一个中年男人在三公主温热的尸身上比比划划。 白引歌瞟了眼欢儿,“上吧。” 进来之前,她给了欢儿一把麻醉针,一声令下,欢儿游走在一脸问号的众人间,三个眨眼的功夫把屋子里的人去全部麻醉,只留下了三公主贴身的婢女。 “看清楚了,我是在救公主,万事不如救人大,懂?” 白引歌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对着呆住不知如是好,被欢儿轻轻掐住脖子的婢女说道,尔后翻身上床,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她下身的情况。 很不对劲,产道还没打开! 三公主怎么不行的,失血也不多,太奇怪了。 白引一边实行心脏复苏,一边让欢儿带着侍女去摸三公子的肚子,想知道还有没有胎动。 不能用胎心仪,只能靠欢儿那双灵巧的手了。 侍女原本还想说男女有别,这不合规矩—— 可看大白引歌一脸凝重,一丝都没有猥琐,全心全意扑在救人上,她把涌到喉头的话咽了回去。 白引歌的心脏复苏术很快起了效,三公主忽然猛烈的咳嗽身子抖 动,咳出一块质地坚硬的黑色药丸。 注意到这一点,白引歌伸手去三公主口里掏出那两指粗的药丸,不安的眯了眯眼。 “这药谁喂的,为何没有掰碎?” 她怀疑三公主不是死于难产,而是蓄意谋杀! “是,是张太医让三公主含着补充体力的,不知公主何时咽了下去。” 婢女并未察觉不对劲,讪讪的有问必答。 三公主能呼吸后,深深的呼吸了好几口,哑着嗓子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几人,“你们是……” “先生,有动静!” 欢儿一直全神贯注在三公主肚子上,感觉到手掌下微弱的一踢,她欣喜若狂的把三公主的问话打断。 “孩子还活着,公主,我现在要把孩子拿出来。你要坚信我对你没有坏心眼,只想保你们母子平安,至于原因晚点我会详细说明。” 如今谁也不能信,能依靠的只有她。 白引歌不想告诉她这惨烈的真相,让婢女把热水端来,自己快速的洗手后,打开医药箱拿出手套和口罩戴上。 三公主因为大脑缺氧还有一瞬的迷糊,她不安的看向自己的贴身侍女,“驸马在哪?我这是怎么了,昏过去了?” 她这一问,婢女铺下去抱着她嚎啕大哭 ,“不是的,公主,您,您刚才……” “嘘!” 怕婢女兜不住引起宫缩,白引歌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将注射器从麻药瓶里抽出。 “痛——” 三公主的肚皮被刺,难受的大叫,婢女紧紧握住她的手,“公主,您要相信这位大夫,他,他很厉害的。” 能起死回生,太令人震惊,也令人欢喜。 她刚才也是病急乱投医,没想到能救回公主,她是又高兴又庆幸,甚至还有点后怕。 “好,我信。” 三公主不知道发生什么,但现下的情况容不得她多考虑。 白引歌要切开三公主肚子,让欢儿在四人间撑起了被子,遮挡住两人的视线。 “这是在做什么?我的肚子怎么没知觉了?” 什么都看不见,三公主开始不安,她微扬起身子,眼角余光瞟见了地上倒下的众人。 有她的相公,还有他的公公和好几个婢女,以及之前定下的稳婆。 “雅儿,这,这是?” 越来越不安,这什么大夫竟把她的家里人全弄晕了,只留下她的贴身婢女? “公主,尚书大人和驸马不让大夫为您诊治,这是下下策。您只管听大夫的,等小世子平安出生后,雅儿什么都告诉您。” 怕她不 配合,雅儿说了一些,但隐匿起她曾经一度死去的真相。 三公主很紧张,尤其是在白引歌问她痛不痛的时候,她扑腾着想要坐起来。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是收买了雅儿要对我们母子不利吗?” 皇子接二连三的遇害还不算完,那可怕的幕后黑手还要连公主都赶尽杀绝吗? 白引歌静默无声,她聚精会神的切开一层又一层的人体组织。 雅儿泪眼朦胧的摇头,“公主,雅儿生是您的奴婢,死了也不会背叛您。您就安心的等着吧,不听大夫的话,雅儿怕伤的是您的身子。” 三公主看雅儿的神色不似作伪,心底疑惑,但还是努力的按捺下来。 如今自己被他们压着,其他人都被弄晕了,她不配合搞不好下场比他们还惨。 再则,冷静下来后她发现他们若真的要她命,实在没必要让她从昏迷中苏醒,给她叫人的机会。 三公主安静了,白引歌高悬着心暂时放回胸膛。 她镇定的切开子宫,剖开羊胎膜,将有些缺氧的孩子从三公主肚子里抱了出来。 孩子浑身乌紫色,闭着眼睛,没有新生儿的啼哭。 又长又壮,比满月的孩子还大,身上的肉堆成了游泳圈。 “好了,欢 儿,来帮我给孩子洗洗。” 倒提着孩子抖出口腔和鼻孔里的羊水,再熟练的在孩子足底弹了几下,孩子终于开口哭了。 很好,肺部扩张成活。 她还得处理产妇,白引歌把孩子递给欢儿,教他拖住孩子软软的头和颈部,让雅儿倒来温水给孩子擦拭干净,再穿上衣服放入襁褓。 “孩子,我的孩子……是,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三公主听到哭声,瞬间泪湿一脸,伸手想要看看孩子。 欢儿体贴的给她看了眼孩子的腿间,跟她道喜,“恭喜三公主,是位很壮硕的小世子。” 尔后怕孩子冷着,两人配合把孩子处理好再抱给三公主。 被子横在三公主肚子上,堆叠起一层障碍,三公主看不到她在干什么,只能看到她满手的血。 但她此刻不在乎自己,目光如胶水一般的黏在孩子身上。 白引歌拿出胎盘,清宫后进行缝合。 里三层外三层,全用的是可吸收美容线。 幸亏当时为了敷衍那男人,她准备充分,不然今天这台手术不一定能做。 打结剪线,做好最后的收尾工作,用碘伏消毒后再贴上止血纱布。 “好了,公主殿下。” 弄好大人,她现在要检查孩子生命体征了! 第339章 大顺帝的阴谋 孩子出来一会儿后,皮肤颜色还是乌紫色。 因为是巨大儿——医学定义超过8斤的孩子就是巨大儿,他不像别的四五斤的婴儿浑身皱巴巴,但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缺氧导致的皮肤色泽不对,看上去情况不是很好。 白引歌叮嘱三公主腹部有伤口,不能猛的起身,这一两日最好卧床。 边说边解开襁褓细看孩子。 孩子闭着眼,呼吸平稳,小心脏快速的上下起伏,似还在母亲的子宫中那般惬意。 听诊器凉,白引歌在火上烤了烤,用手摸温度适中,再轻巧温柔的搁在孩子的心口上。 “心脏没问题,还需要查个血看有没有低血……” 巨大儿因为在母体糖分摄入过多,出生后半小时很多会出现低血糖。 白引歌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实验室还关着人,猛地噤声,“补充点葡萄糖就好了,这两天你们仔细观察孩子,有任何不对劲立即找我。” 她的药箱里有葡萄糖,给孩子喂下后,把他还给雅儿。 三公主自打看到白引歌拿出古怪仪器,眉头就不自觉的皱在一起,像是在思考什么纠结的事。 “三公主,有件事我必须告诉您,也许听 了您会不相信或者生气,但为了您好,我还是要说。” 她好不容易将人从鬼门关拉扯回来,不想一离开三公主又被暗算。 她拿出之前包在手绢中的硕大球丸,“刚才您被这东西卡住嗓子眼,无法呼吸,一度没了生命体征。” “您想的起来这东西是怎么咽下去的吗?我觉得你自主咽下的可能微乎其微,很大概率是有人动了手脚让你卡住,伪装成意外。” 嗓子眼对巨大的物体有抵抗的作用,若不是这药丸太硬太大,换成旁的东西白引歌都不会起疑。 因为要想让人无法呼吸,小一点的都不行,必须要死死的堵住气道,才能造成窒息。 由于三公主难产,血氧饱和度本来就不高,这样一堵,她必死无疑! 这是谋杀,白引歌看的比谁都清楚。 “什,什么?” 三公主有些恍惚,她当时痛极了,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下半身。 但她记得三驸马的手曾经探入她的口中,在那之后,她的意思就逐渐模糊了。 雅儿在一旁低声呜咽,“公主殿下,您刚才被太医宣布断气了。是,是这位先生不顾众议救了您,还有小世子。他是我们的恩人,等 会儿驸马和尚书大人醒来要治他的罪,还请公主护着他!” 简单讲述了三公主断气后的一切,当她听到白引歌手下一瞬就把屋子里的人全部弄晕,她的双眉猛的挑起。 “像,太像了!你……你是白侧妃?” 震惊中带着不可置信,问出口觉得自己唐突了,某些话滚烫的如同洛铁,在三公主的舌尖滚了滚,被她吐露出来。 “你不用回答,我有话要跟你说,权当是为了报答你对我和小世子的救命之恩。” 三公主心底门门清,白引歌其实不用冒这么大险救他们母子,死了就死了,于她而言死的不过是两个仅见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可她没有离开,再被赶走后,还在门口受了一个半时辰。 甚至在她公公觉得行为不妥的时候,毅然决然弄晕所有人,只为保住她和孩子。 大恩大德,三公主岂能辜负。 所以有些事大顺帝三缄其口,耳提面命,三公主还是决定向白引歌吐露。 稀奇古怪的医用道具,奇特的治疗之法,可能会易容,医术高超。 大顺帝吐露过四个特点,她全中! 白引歌没想到三公主会认出自己,惊讶了一瞬,就听到 三公主说,“太子没事,他和太子妃被父皇软禁在了宫里,为的是调查白侧妃是否真的离世了。” 就连贴皇榜广招天下贤能大夫,也是计划的一环。 “父皇说依照太子对白侧妃的在乎程度,如果人真的莫名其妙没了,就算他急召,太子也不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所以夜煌担心他父皇,他却被他父皇算计了。 白引歌听到这些,心绪翻涌的掀起了惊涛骇浪。 “所以外面的传言,也是皇上放出来的?” 各种小道消息会越传越夸张,迟早传到白引歌的耳中。 关心则乱,她不能明目张胆的找人,最大可能就是伪装成大夫来找三公主帮忙。 的确,白引歌来之前就是这么打算的! 大顺帝算的奇准无比,只是没算到三公主会忽然破羊水,而白引歌会不顾一切来挽救他们母子。 她种下的善因,得了善果。 三公主一把拉住白引歌的手,“趁他们还没醒你们快走,我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白捡的荣华富贵没人会不喜欢。” 暗指之前为她看诊的大夫可以合理利用,说着,她想起孩子的情况不太好,又补充一句,“请告诉我一个可以找 到你的地址,若母子平安我们不会再来叨扰。但如果孩子有情况,我希望你能看在我今天跟你吐露真相的份上来看看他。” “好的,没问题。我也有事拜托三公主,欢儿,去抓一只鸟儿进门,快!” 麻醉针的时效还有一段时间,为了防止三驸马半路醒来,白引歌刚才给他补了一针。 欢儿领命开了门,院子里恰好有三只灰喜鹊飞掠而过。 她足尖一点,在无人的庭院抓住其中两只绑了翅膀和脚交到白引歌手上。 “还请公主等会派人进宫给太子送一样东西。” 她用电击棒击昏灰喜鹊,双手把鸟递到三公主面前。 三公主面露疑惑,但没有追问,而是接了过来放在床边。 等到白引歌和欢儿离开后,三公主让雅儿出去叫人,把灰喜鹊用布抱起来放到一个锦盒中,着人进宫送货。 跟着,她让雅儿把大夫弄醒,其他人送回各自的房间,开始严审这险些要了她命的大夫。 那颗药丸到底是谁的命令,她一定要弄清楚! 如果是驸马…… 三公主咬紧后牙槽,心脏一阵抽痛。 她想不明白深情疼爱自己的他,为何会对自己下这样的毒手! 第340章 你们死定了 白引歌和欢儿回了落脚的地方,见终于安全了,欢儿吐出郁结在胸口的一口浊气。 她让客栈备了热水,伺候白引歌洗漱后,又让店小二上了丰盛的晚膳,三菜一汤,荤素搭配很有营养。 吃完饭欢儿跟她聊起来,“先生,您说会是谁想要三公主的命呢?” 皇家的八卦精彩纷呈,欢儿憋了好久,终于问出口。 主要是她怕白引歌胡思乱想,不如在和太子取得联系前转移她的注意力。 “当时离三公主最近的只有三驸马,凶手应该是他。” 至于为什么要杀人,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放过……白引歌敛眉,不好猜。 她还记得燕王婚礼那次,三驸马对三公主极尽疼爱,吃饭的时候挑鱼刺剥骨头,烫吹温了喂进三公主口中,夫妻两好的如胶似漆。 没想到这才多久,谋杀发妻的事都干出来了,委实可怕! “胆子真大,他就不怕被查出来吗?” 再怎么样也不敢谋害皇嗣吧! “意外和人造的意外仵作也辨别不出来,三驸马在外经营的形象一直都是爱妻如命的,这种时候谁会怀疑他?” 要不是亲眼所见,别人说三驸马害三公主她都不会 信。 边说话边跟送出去的灰喜鹊进行共感,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还没有到夜煌手上。 白引歌喝了口温水润润嗓子,掏出袖兜里的小铜镜看了看,男人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看样子是断气了。 但愿小世子不要出什么乱子,不然她还得冒险把手探入实验室。 欢儿注意到她的行为,好奇的瞟了眼那熟悉的镜子,“那您说接下来三公主会怎么办?是跟三驸马撕破脸,还是委曲求全继续留下?” 白引歌把铜镜收起来,淡笑着回了欢儿四个字,“未完待续!” 下次去给三公主换药检查伤口不就能听到风声了。 吃完饭就犯困,白引歌打了个哈欠,“不行了,很困,我要睡了。” 以前一天七八台手术她都不觉得累,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如今有了身孕很容易疲乏。 欢儿一听她想睡了,着手去灌汤婆子给她暖床。 头一挨着枕头,白引歌很快进入了梦乡。 她窝在灰喜鹊的身子里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重见光明。 白引歌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夜煌,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她,就像见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 “娘子,是你吗?” 每次聊天之前,他都会做确认。 白引歌斜躺在他的手心,虚弱的点了点头。 灰喜鹊的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她感觉鸟身无力,得缓一缓。 夜已经很深了,夜煌收到这意外之喜愣了半晌。 有人敲门,放下灰喜鹊就离开了。 他被大顺帝软禁起来很着急,因为没有随身携带鹦鹉,怕白引歌担忧继而胡思乱想。 他试图离开,用了很多种办法,可大顺帝都不肯妥协。 夜煌愈发觉得白引歌说的话可能是真的,大顺帝可能被九弛的人暗中替换了,不然他不会前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但他没办法跟大顺帝撕破脸,只要在那个位置上,就算他是假的,下的命令也没人敢反抗。 揭穿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你怎么找到我的?最近两日你还好吗?” 捧着灰喜鹊在桌前坐下,夜煌手边有书,他全部摊开,等着白引歌啄字回答。 “三公主帮忙,我很好。” 白引歌轻飞着扫视一圈,啄了八个字令夜煌稍稍安心。 “外面可有发生什么事?” 直觉大顺帝将他囚禁有目的,夜煌怀疑是为了试探白引歌身死的真假,这事是他疏忽了。 因为 担心大顺帝快马加鞭赶回来,没想到成了大顺帝怀疑他的由头。 “有,风言风语,抹黑你。” 白引歌言简意赅的把三公主说过的话告知夜煌,夜煌越听精致的眉眼越暗沉,如同星辉熠熠的小行星沉入了深海。 “你确定三姐不会举报你?万一她也是九弛制造出来的假人,娘子,你赶紧换地方躲起来!” 皇帝都能被换,一介公主为何不能被替换? 尤其是听到三驸马意图弄死三公主,夜煌的第一反应是三驸马察觉到了发妻不对劲,所以才会借这次的机会下狠手! 众所周知,三公主是三驸马求娶而来的,两人的感情那叫一个情深似海。 他本身做出这种有违常理的事就很不对劲! “不会吧?” 白引歌后知后觉的恐惧,她刚啄完这句话,脑子一痛,被迫脱离了灰喜鹊的身体。 “唧唧!” 灰喜鹊一得自由,看到眼前有个人吓的惊慌失措的乱飞,扑腾着四处乱撞。 夜煌唰的站起来,眉眼间冷冽的染了一片寒霜,“娘子,娘子你还在吗?” 心急如焚的呼喊,得到的是灰喜鹊张乱无措的躲避。 夜煌顿时心乱如麻,不好,白引歌 出事了! 他拿起搁在一旁的宝剑,快速的裹上披风就要离开。 门口站了两排看守他的禁军,门一打开,刀剑交叠横在他的面前。 “太子殿下,没有皇上圣谕,您不能离开这间屋子半步!” 他们公事公办,底气十足。 夜煌冷锐的拔出贴身佩剑,狭长的凤眸弯曲出寒凉不爽的弧度,“本宫今日一定要离开,谁敢阻拦杀无赦!” 哐当—— 他的长剑一挑,破开了第一层防护。 楚焰就睡在旁边的耳房,一听到动静,睁眼下床提剑出门一气呵成。 “殿下!” 眼见夜煌和禁军打了起来,楚焰大吼一声加入战局,主仆二人没用多少功夫就点了他们的穴清扫了离开的障碍。 两人出了石拱门,遇到了第二队巡逻的禁军,主仆二人隐匿在黑暗中躲过了搜查。 离开皇宫后,夜煌和楚焰没有代步的马匹和马车,在黑暗中快速疾走赶往吏部尚书府。 另一边,欢儿急切的摇醒白引歌,将她护在身后。 客栈里一下涌入一群刺客,将两人团团包围。凶神恶煞的头领冷冽的扫视两人一眼,举刀麻利的砍下去。 “敢坏我们家主子的好事,你们死定了!” 第341章 带她回现世 男人的刀被欢儿的剑挡下,并一脚飞踹,男人嘭的摔趴在地上。 “就知道你有两下子,不过你一个人打得过我们数百人吗?客栈已经被围起来了,今日你们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我们要的是你们的尸首!” 另一边的黑衣人面色不虞,他低吼一声,屋子里的众人齐刷刷的朝中心的两人挥刀砍去。 欢儿的功夫是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 很快,她被刀剑割伤手臂、大腿,最危险的一次砍在她的背上,嘶啦出一条鲜血淋漓的大口子。 白引歌手无缚鸡之力,她几次三番想把麻醉针拿给欢儿,可对手的攻击太过密切,欢儿分身乏术,根本不敢分神。 她以血肉之躯铸成铜墙铁壁,死死的护着白引歌。 “是三公主吗?你们是她派来的?” 心脏像是被架在火架上炙烤,欢儿每一次受伤,白引歌的心都跟着揪疼。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眼看这次难逃死结,对方派了数百人来围攻她们两人,压根没给她们活路,她得兵行险招才能自救! 白引歌牙一咬心一横,决定带欢儿进入实验室。 里面只有男人一个人,就算打起来欢儿的胜算远比外面大。 “都要死了,问那么干什么,杀!” 男人没有回 答的意思,刀光剑影泛着血腥气,再次逼近。 白引歌没法再眼睁睁看着欢儿流血牺牲,她从后面伸出手拉住欢儿的衣摆,手探入自己袖中的铜镜里,猛地一拽—— 硕大的两人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众杀手刀砍了上去,落在了空空如也的床铺上,一脸的迷蒙。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不可置信的眨眼,“怎么回事,她们会妖术?” 不然他们的脑容量解答不了自己看到的这可怕一幕。 “既,既然他们会妖术,为什么要留下来负隅顽抗?难道她们的血是诅咒,但凡染到的人……” 有个胆小的胡乱揣测,一时引的人心惶惶。 “闭嘴,说不定是障眼法,搜!” 领头的男人心很乱,但还在强作镇定。 他带头用利剑撩起床铺上的被子,扫了眼小铜镜没放在心上,又扩大范围,把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老大,没,没人啊……” 玄虚的事令人心惊胆寒,个个都在打退堂鼓,恨不能早些离开这诡异的地方。 “你们在这守着,我带人去楼下搜一搜。” 还是不信大活人能凭空消失,男人想邀功,硬着头皮继续留守和搜查。 白引歌拉着欢儿进了镜中实验室,她大气都不敢松,“欢儿,先把这男 人绑起来,我再帮你处理伤口。” 男人还保持着之前看过的姿势,白引歌不放心,这句话算是变相的试探。 欢儿虽然受了很多处皮肉伤,但没有殃及性命。 她疼的咬紧银牙,不安又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娘娘,这里绝对安全的吗?” 白引歌去柜子里那输液的胶管,她钉在原地,保持着十足的警惕性。 “安全,这是我发现的一个秘密基地。唯一不安全的就是他,你把他绑起来就好了。” 把输液管当绳索递给欢儿,白引歌手里拿着麻醉针跟欢儿齐头迸进。 等到了男人身后,白引歌第一反应是先扎麻醉针最稳妥。 手臂挥下,意外在一瞬间发生。 假死的男人忽然拽住她的手臂,一个疾步绕至她的身后,用她手里的麻醉针抵住她的脖子。 “娘娘!” 触不及防的袭击让欢儿慌了神,她一个跨步握拳想把白引歌夺回来。 “别乱动,你们家娘娘有孕在身,这东西入体对她来说可是剧毒!” 蛰伏半个多月,终于等来了白引歌,男人猩红的眸子里全是狂热。 他就像一个一直没睡死撑着的疯子,兴奋的浑身肌肉颤栗。 “宝贝,我终于等到你了。” 吧唧一口亲在毫无防备的白引歌脸 颊上,白引歌就像被毒蛇吻了一口,觉得恶心的同时心脏爬满了骇人的情绪。 这男人居然还没死? 所以他是趁自己没看的时候偷偷的吃喝,然后其他时间趴着装死引诱她进来? “别碰我!你要的我可以给你,你先放开我,欢儿的伤需要治疗!” 手捏着袖子去擦被他碰到的脸颊,白引歌稳住心神和他周旋。 只要自己不带着他,他出不去,她们还有机会! “宝贝,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我要是被你骗第二次那得多丢脸!这样,你先把空间交到我手上,等我主宰这空间了,你乐意干什么我都支持。” 柔声细语,如同三月的春雨般温和。 落到白引歌心田,却像是加了腐蚀性极强的浓硫酸,让她忐忑不安。 这男人被关的疯魔了吗?居然叫她宝贝! “欢儿,你先处理手臂和大腿上的伤口,我教你怎么做。” 白引歌很清楚空间的支配权是她的护身符,不能转移。 现下还不清楚男人到底是怎么夺走他人异能的,她死死咬牙不松口,要欢儿先进行自救。 欢儿看白引歌处理过很多次刀伤,颇有经验。 她的手死拽着输液管,提防着男人的同时,听白引歌的吩咐找到碘伏、棉签,还有缝合的医 疗器械包。 “宝贝你知道我找你多久了吗?整整二十年零三个月!” “你别只看她不看我啊,我才是世界上最爱你的那个人,我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想都想不到。” “你乖乖的把实验室给我,我就带你回家,怎么样?” “不是大丰和九弛,而是我们原来的世界哦!” 白引歌尽量忽视男人邪妄的声音,一步一步的吩咐欢儿进行自救。 当她听到最后一句,身子猛然一颤,“你,你能回去?” 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梦,就连做梦都在克制,怕自己一梦到故乡思念酸涩成灾,会让夜煌跟着担心。 男人到底什么来头,他说这话是不是在骗子? “当然,我就是来带你回家的!白叔叔和罗阿姨都在等你,乖,把实验室转移给我,还差最后一个我们就能离开了。” 蛊惑人心的话语一句接一句,白引歌心神微漾,思绪复杂的如同沸腾的岩浆。 男人的话可信吗?如果真的能回去,夜煌该怎么办? 回去的是意识体还是她这副身体一起,肚子的孩子会消失吗? 霎时,无数疑问涌上心头。 男人注意到她眼底的迷惘,突然凑到她耳边弹舌一声,带着浓厚的笑意柔声道,“叮,你已经被我捕获了。” 第342章 嫉妒 “娘娘!” 欢儿本能的察觉到危险,不顾一切冲上去,严崧比她更快!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手刀落下,她软软倒地。 “我和你家娘娘有话要单独谈一谈,你稍等。” 失去意识前,她好像听到了男人的低语,但不太真切。 最心疼欢儿的白引歌,看到欢儿倒地了一动不动,双瞳无光,如同明珠蒙上了一层纱。 “去吧,你的婢女受伤了,先给她处理伤口。” 严崧对白引歌的反应很满意,他回到她身边,眷恋的伸手如同捧着珍宝一般的仔细凝视她半晌,大发慈悲让白引歌给她救治。 不是他善良,是欢儿是他未来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不可或缺。 在这独处的半个月,是他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如今,她进来了,他的幸福即将延续一辈子! 看着白引歌熟练的给欢儿消毒包扎,该缝合的缝合,严崧的眼底全是炙热的光,浓稠的像岩浆,能把人灼个洞。 换做平时的白引歌,早就觉得不舒服了,今日她却一反常态,毫无知觉。 “好了是吧,来,跟我去个地方。” 见白引歌剪完缝合的细线,严崧一点也不嫌弃她满手的血,牵着她往房间的另一头走去。 原本打开后是一度石墙的门变了,变成了另一个衔 接的空间。 严崧带着她走进去,让她在一座休眠仓里躺下。 “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你睡醒了,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他笑呵呵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话语刚落,白引歌就乖巧的闭上眼睛。 舱门缓缓合上,严崧看着亮起的红色指示灯,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指示灯变绿。 严崧将还在昏睡中的白引歌抱出来,抱到一旁的软床上,笑意吟吟的将扩音器贴片贴在胸口,将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放大。 嘭咚,嘭咚。 “好了,你已经被我深层催眠,现在听我指令,把你和夜煌相遇相知的过往,一字不漏的讲给我听。” 厉害的催眠师,可以让你分不清你何时被催眠,何时在梦中何时在现世。 睡梦中的白引歌,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抵触,眉头微蹙。 “不要抵抗,乖,告诉我,我才能带你回家。你的家里有白叔叔还有罗阿姨,你难道不想回去看他们吗?” 心灵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击溃,白引歌挣扎了几秒便平静下来。 她像个讲故事的人,将她穿越过来后和夜煌所遭遇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告诉了严崧。 起初听到夜煌对她的凌虐,严崧恨的咬牙切齿,一直在重复念叨,“杀了他杀了他 ,我必须要杀了他!” 等听到两人因为绑在一起不得不互助,他又开始不安,“你就是这个时候慢慢爱上他的吧?他有什么好的,那样伤害你,你还喜欢他,这不科学!” 尤其是听到她因为中了药跟夜煌共赴云雨,他嫉妒的发狂,双手的食指死掐着自己的大腿,若无布料阻拦,似能硬生生的掐入骨肉中。 严崧的下嘴唇被咬出殷红的血,他忍了又忍,不能打断她,不然重头来过又得加重难度。 隐忍下心底毁天灭地的冲动,听完了全部过程。 他知道了白引歌的异能是从镜子里拿出实验室的物品,还有就是附身小动物跟夜煌进行沟通。 “乖,你记错了。你和夜煌从未有过真正的开始,你和他一直都是敌对的关系,因为我的出现,你们之间有所缓解,然后我带你离开了他身边。” 像个小偷,想要偷走属于两人的过去。 严崧肆无忌惮的引诱,想要把自己强行加入两人之间,白引歌无比抗拒,不住的摇头。 “不,没有别人,只有夜煌!” 她的抵触如同一把带血的利刃,剜的严崧心脏锐痛,脸色煞白。 “宝贝,你记错了,是我,是我把你从夜煌身边带出来,是我救了你,是我跟你有了肌肤之亲,你肚子 里的孩子是我们的!” 猛地扑上去抱住白引歌的脸,在她嘴唇上狂亲,甚至变为了啃噬。 白引歌吃痛的攥紧拳头,每个细胞都在挣扎,“不是,是夜煌,我爱的是夜煌,孩子也是夜煌的!” 两人的博弈不见血,严崧却觉得比硬生生的挨几刀还痛。 他咬着牙,额头青筋凸出,争辩的面红耳赤,已然失去了冷静,“想要夜煌死无全尸,你继续死扛着,我多的是时间跟你耗!” 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白引歌的神经,她的挣扎渐弱,闭着眼小声呜咽起来,“是你的,不伤害夜煌,都是你的。” 哪怕在催眠的状态,她还在誓死扞卫夜煌的安全。 严崧嫉妒的狠狠磨牙,不停的安抚自己,只是因为她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他他们才会相爱的,若是一开始遇到的是自己,她肯定会爱上自己! 不要生气,往后余生她都是属于你的,严崧! 数不清自己深呼吸了多少次才压下心头的不畅快,严崧骤然加速的心跳对白引歌是折磨,像是在严重的挤压她的心肝脾肺肾。 心跳稳定,难受感瞬间消弭。 “很好,记牢了,你和夜煌没有任何发展,你是我严崧的女人,是我挚爱的妻子!” 让白引歌一遍遍重复这句话,直到自己口 干舌燥才罢休。 “叮——” 一旁的休眠仓再发声响,严崧转过去看了一眼,如释重负的勾唇,“好了,一切准备就绪。” …… 欢儿乍醒,第一件事是呼喊白引歌。 “娘娘?!” 白引歌就坐在她身边,带着温柔的笑,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没事了,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离开了。” 入目的环境已经改变,是一件很安静的房间,不太像是客栈。 “真的,他没伤害您吧?” 欢儿有些不可置信,她还以为自己和白引歌这次死定了,没想到还能死里逃生。 不过,她家娘娘的手好冷,这是被吓坏了吗? “没有,只是我以后可能没办法继续行医了,我的医疗用品都被他拿走了。” 白引歌有些悲伤,甚至有些放空。 那种失去和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的悲戚,如同涨潮的水灌满了她的眼耳口鼻,让她很是难受。 “娘娘,活下来就好。欢儿试着去找找太子殿下,您不能再救人了,但您还有殿下和小殿下啊!” 怕白引歌忧思过重引发胎像不稳,欢儿心底其实有很多疑惑,但现在显然不是追问的好时机。 她宽慰了白引歌几句,没想到话音落地,门外就响起夜煌充满担忧的呼喊声。 “娘子,欢儿,你们在吗?” 第343章 还有脸上门 白引歌并不清楚自己昏睡了多久,听到夜煌的声音,她大喜过望的坐起身。 “在的!欢儿,你快去开门。” 郁结在胸口的诸多情绪,在听到夜煌声音的这一瞬间全部消散。 白引歌扒拉了两下头发,习惯性的伸手去拿袖子里的铜镜来检查自己的仪容,却发现袖子里空空如也。 对了,之前抵御此刻的时候,她拉着欢儿进实验室铜镜已经掉落在客栈的床上。 “娘子,你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进门看到白引歌外衣没穿,也没披毛披风就坐了起来,夜煌疾步走至床边用被子将她裹得像蚕宝宝,只漏了一个可爱的小脑袋在外面。 “人没事,就是之前你去过的秘密基地被人夺走了。” 本想跟夜煌好好抱一抱,手在被子里抽不出,只能任由他隔着障碍物抱着。 闻着熟悉的气息,白引歌怅然若失的心脏像是一点点的被填满。 “什么人这么厉害?为夫帮你夺回来!” 夜煌知道她身上肯定发生过什么事,不然落脚的地方不会从客栈转移到这郊区的农家院。 白引歌抿了抿唇,把严崧的事道出,抹去了穿越的真相,只说那人手段极多,被她关起来之后诈死反将她一军。 “那些很特别的药都 没了,我以后可能没办法再行医救人。” 说到伤心处,白引歌难受的抿了抿唇。 “不哭,你失去的为夫会给你找回来,这段时间权当调整,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她的眼泪比黄金还珍贵,夜煌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宽慰,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陌生的香味。 这是换了一种熏衣服的香料? “嗯。” 白引歌无奈的妥协,她穿越过来的目的本是治病救人,如今…… “太子殿下,三公主的人急切求见!”悲伤气氛正浓,楚焰敲响了门扉,“小世子情况很不好,三公主愿以全部身家相赠,恳求白侧妃能去一趟尚书府。” 此处没有外人,楚焰也不怕暴露白引歌的身份,将来人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 “不,我不去!” 白引歌瞬间紧张的无以复加,浑身的肌肉都绷紧,她不安的摇头,“殿下,我怀疑之前客栈的刺客就是三公主派来的!” 她假惺惺的说什么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转身就要带她的尸首去大顺帝面前领奖赏。 已经犯过一次傻,白引歌说什么都不肯在同一个地方被绊倒两次。 夜煌看她如此抵触,心疼的为她拍背顺气,“不去便不去,别给自己施加压力。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吗,是去找了三公主她告诉我的。” 这件事存在疑点,他顺势提出来。 “如果她真想要杀害你,实在没必要告知我你的住址,还叮嘱我要注意身后有没有尾巴跟随。她说她现在唯一信得过的就只有我们夫妻,希望我能找到你好好的保护你。” 满身柔软的三姐,眉眼间布满了悲戚,怎么看都不像那丧心病狂的刽子手。 “可是我的地址只有她知道,我前脚回来后脚刺客就到了,还派了数百之众将客栈团团包围,要置我和欢儿于死地!” 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三公主大约是觉得用不着自己了,她已经平安生产,小世子也无恙,痛下杀手能去皇帝面前领功,何乐而不为? 如今夜煌追上门来,为了掩饰她杀人的罪过,她不装的像一点骗不过夜煌! “有没有可能是下面的人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报告给了某人……” “你不信我,那我们没什么好谈得了!” 第一次跟夜煌发脾气,白引歌气鼓鼓的说完,伸手推开她躺回了床上。 她伸手拉过被子,把自己的脑袋一并捂住。 夜煌无奈的垂下眼角,狭长的凤眸如同浸了水的冷月,瞬间敛去了光辉。 “娘子,为夫不是不信你,而是发现了不对劲的 点想分析给你听。不去便不去吧,你当初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帮他们母子已是仁至义尽。” 没讨得好反而招惹一身腥,甚至为了保命连最珍贵的宝贝都被人躲了去,白引歌有心理阴影不愿出手是正常的。 “楚焰,去回了三公主的人,就说白侧妃遭逢刺客受了伤没办法帮忙,让她另请高明。” 夜煌跟三公主感情尚可,本来没有刺客一事他会帮她求求情。 可白引歌为救她挺而冒险,最终不得善果,他的心肠因此冷硬起来。 她的孩子是条命,他和白引歌的孩子难道就不是他们的宝贝? “是!” 楚焰恭顺的应下,走出石拱门回了话。 来请人的是雅儿,听到这话泪水潸然而下。 她捂着嘴转身跑开,楚焰看到她落寞离开的背影怜惜的叹息一声,欢儿如同鬼魅般的砸了咂舌,“怎么,心疼小姑娘了?” 边说,她边在身上指指点点。 “看清楚没有,一共八处刀伤,全都拜她家主人所赐!这次若娘娘还大发善心愿意去,我拼死都要将她拦下!” “有些人可救,有些人却连人都不是,前一刻感激涕零下一秒就能暗箭伤人,卑鄙无耻!” 欢儿跟白引歌想法一致,那刺客就是三公主的人。 楚 焰一听欢儿受了伤,心疼的要命,话瞬间说不利索,“怎,怎么这么严重?伤,伤口处理过了吧?快,快让我看看,我……” “看什么看,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欢儿看他紧张的结巴,心情由阴转多云。 淘气的伸手在楚焰的眉心轻轻一戳,她潇洒的转身离开,“不碍事了,娘娘已经全部给我包扎好了。” 还知道心疼她,不错。 两人大步流星的往院子里走,把偌大的空间留给白引歌和夜煌。 岂料不多时雅儿又折返回来了,还带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步伐虚弱,抱着孩子的人一起走进来。 “干什么,殿下已经说过不见了!” 欢儿生气的想要拔刀,雅儿护在黑斗篷面前,“休得放肆,这是三公主和小世子!” 黑斗篷下的人语带哽咽,“雅儿,不得无礼。麻烦你们带我们去面见太子和白侧妃,小世子的情况真的很不好……之前白侧妃说过有任何问题可以来找她的,呜呜……” “三公主,那是在被你派人刺杀之前!您这是又要人干活,又不给人活路,哪有这么美的事!” 欢儿还在气头上,见三公主还有脸提之前的承诺,她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我,我没有派人刺杀过白侧妃!” 第344章 见死不救 三公主惊讶的连自称都变了。 雅儿觉得这事不对劲,哭嚷着,“公主殿下产后虚弱一直在床上修养,怎么可能买凶杀人,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夜煌耳力极佳,自打院子里开始喧闹他就在聆听。 “三公主带着小世子来了,为夫出去见一见,你好好躺着。” 心知她不愿见他们,夜煌见她攥进被子不肯出来透气,躬身在她脑袋边低语一句。 白引歌忽然掀开被子,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任性道,“不要,我讨厌的人你也该跟我一起讨厌,你怎么能背着我去见他们!” 这可是血海深仇,要是她没有异能,现在夜煌只能抱着她的尸体哭了! 不能因为杀人未遂这事就翻篇。 “好好好,不见。” 夜煌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斤斤计较的白引歌,不觉得讨厌,只觉得可爱。 以前的她险些被沐王伤害,还是强忍着守在平儿门前救下平儿,甚至于沐王本身,她也几次三番出手搭救。 还有白凤玉,明明十恶不赦,可因为她是大夫,哪怕她有了身孕不能长时间劳累,她还是遵循大夫救死扶伤的职责出了手。 多少次,夜煌喜欢她能遵从本心,敢爱敢恨,而不是被大夫的使命所强迫。 如今她变回普通人了,夜煌比谁都高兴。 虽然有些对不起 三公主,但京城厉害的大夫比比皆是,救死扶伤的重任,不该全落到白引歌的身上。 “三公主与其在这耗着不如快些抱着小世子进宫找太医。” 欢儿是个胆大的,看三公主解释,纠缠,不为所动,固执己见的撵人。 “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信呢,白侧妃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恩将仇报!” 实在想不出为何会有这样的巧合,三公主没往三驸马身上想,因为他一醒来就被三公主的人请了出去,连孩子都没让他看过一眼。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滚出去!” 当时三公主态度冷冽,三驸马不敢上前触霉头,只得叮嘱几句让她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所以到底是谁来狙杀白引歌的,至今成谜。 “谁知道……毕竟不是一样的心肠,您高贵无比,奴才们……” “孩子,孩子你怎么没呼吸了?” 欢儿弯酸的话还没说完,三公主突然声嘶力竭的大喊。 雅儿不可置信的伸手去小世子鼻翼前摸了摸,吓的大惊失色,“太子殿下,求求您了,小世子没气了,您快来救救他啊!” 主仆二人瞬间被吓的六魂无主,除了撕心裂肺的求救,连步子都迈不开。 双腿就像被抽去了力气,雅儿深谙此刻得突破两人的封堵进去磕头 求救,可她一抬脚就嘭咚跪了下去。 嘭,嘭。 她在原地哭喊着磕头,一声比一声响,刺激着楚焰和欢儿的耳膜。 似不相信好好的孩子突然就出了这么大问题,欢儿颤颤巍巍的伸手一探,果然孩子呼吸停了! 这是一条命,是她家娘娘拼死救下的,怎么能就这样逝去! 一瞬间,欢儿做了决定,她夺过小世子疾步如飞的往内室飞奔而去。 “娘娘,您救救小世子,他真的不行了。” 欢儿阻拦,很大程度是怕三公主借孩子之名,再行伤害之事。 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眼看孩子有恙还无动于衷,那是冷血动物的风格。 白引歌听到欢儿的声音,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 夜煌面色黑沉,接过孩子看了一眼,“娘子,救人要紧。” 不管大人有什么恩怨,孩子是无辜的。 夜煌的想法跟欢儿差不了多少,但他想的更深一些,三公主可能知道了刺杀一事,想借此来求和。 没想到真的是小世子出了问题! “我,我没办法啊,我的东西都没了……” 不知为何,白引歌一反常态,看到了垂危的病人不是第一时间查看,而是瑟缩的往后退了一步。 “娘娘您忘了,您之前还拿了很多宝贝出来,欢儿都收着的。您需要什么,欢儿这就给 您找出来,或者您自己看看?” 欢儿再着急,第一要务还是顾着白引歌,她给她披上了狐毛的披风。 白引歌脑子有些乱,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不止如此,我之前学过的那些医学知识,好像,好像都被他吸走了……” 她记得严崧说过,她娘当初的异能被他继承后也什么都不会,是严崧给她娘找了中医的师父教会了她中医的疗法。 所以自己现在的状况跟她娘当初一样? “娘子,你真不会?” 看白引歌满面痛苦,夜煌心疼的同时泛起了一丝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嗯,我,我现在连最基本的面诊能力都没有了!快,你们快带小世子去看别的大夫,也许还有救!” 白引歌也不隐瞒,如今是孩子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能者多劳。 夜煌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好,你休息,我带小世子去找大夫。” 三公主好不容易找回了力气,想着进门可能就会有第二个奇迹发生,却看到夜煌抱着她儿子大阔步走出来。 “白侧妃已经治好我儿了,是吗?对吗?” 她自己深谙不会这么快,却盲目的存着希冀。 “拜之前的刺杀所赐,她现在医术尽失,没办法帮忙救治小世子。本宫知道一个很厉害的看小儿的大夫,这就带小世子 去找他!” 夜煌很着急,孩子不知道还救不救的回来,这一路去又得耗费不少时间。 三公主却不肯让他走,伸手将他拦下,双眼布满了泪水和不甘。 “怎么,她还是不肯信我没有派人杀她,不想救我儿子?她不信我可以以死明志的,四皇弟,你帮我转告她,我现在就去死!” 误以为白引歌见死不救,她来之前已经看过张太医,告诉她孩子可能活不过今晚。 白引歌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 三公主看了眼四周,忽然小跑起来以头抢柱,视死如归。 楚焰及时冲上去用手拦在三公主前额,嘭的一声闷响,撞的楚焰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三皇姐,话本宫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是不肯是不行!你在这耽搁的是救助小世子的黄金时间,收敛一点,本宫这就带他……” “哈哈哈,带他去哪?一起去鬼门关吗?” 三公主死不了,双眼阴鸷的回头,箭步上前把夜煌怀里的小世子抢了回来。 “张太医诊断过了,只有她白引歌能救,可她见死不救!” 恨的咬牙切齿,快要目落血泪。 三公主死死的拽着襁褓,目眦欲裂的嘶吼,“白引歌你记好了,吾儿的死都是你造成的!你今日不肯伸援手,明日本宫自会带人将你千刀万剐!” 第345章 她的身体不对劲 三公主被刺激的失了神志,满口狠话。 软的不行,她想来硬的,只要能逼白引歌出来救人,怎样都好! 夜煌见她如此恶毒,刀锋般凌厉的剑眉更加的锐利,目光寒凉的似能把人给冻成冰块。 “三公主莫不是忘了,没有她之前出手,此时你根本没机会站在这!” 忘恩负义忘得这么快的,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白引歌不畏困难帮了他们母子,至少挽救了一人性命,她凭什么恼羞成怒迁怒白引歌! “她是为了打探你的情况才铤而走险去尚书府的,夜煌,你别把她歌颂的太伟大!我不欠她的,她救我和孩子,我告知了父皇的计划!” “如今本宫孩儿没了,她束手旁观,本宫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诈死是吧,这次本宫要死的透透的,五马分尸,死无葬生之……” 啪! 更恶毒的话从三公主口里喷薄而出,突突的像坏掉的机关枪。 夜煌忍无可忍,愤怒的一甩手将她打翻在地。 即便摔倒了,她还死死的抱着已经没了呼吸的孩子,面色愠怒的瞪着夜煌,眼眶撑到极致,眼珠随时都能瞪出来掉地上。 “对不起,是我爱莫能助,但我绝非有意见死不救。” 白 引歌一个人在屋内,脑子乱成了一滩浆糊。 太奇怪了,严崧的能力那么邪门的吗,竟然可以把她学习过的医学理论一并带走。 按理说能接受实验室就够人匪夷所思了,她魂穿带来的那些医疗知识是她与生俱来的,并非异能力,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不见? 试想过很多种可能,越想越惊恐,她坐不住了,冲出来就看到夜煌掌掴三公主。 眼见姐弟开战,她悲戚的走下台阶,脚步踉跄险些栽倒,夜煌及时搀扶住她。 “夜煌,我,我很不对劲……我刚才下床连路都不会走了,摔了两次才磕磕绊绊的走出来……” 她担心三公主,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意外更令她心慌。 就好比她一下回到了初生婴儿的状态,走路明明迈脚就能成,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之后却怎么都迈不出那一只脚。 欢儿听到这话猛然想到什么,惊恐的无以复加。 “娘娘,您醒来之前那个男人说过,他准备了一份大礼送给太子殿下!难道,难道这就是?” 她就知道那男人被关了那么久险些被活生生饿死,不可能对她家娘娘没有一点怨气! 可恶,可恨! 若非她当时重伤在身,也不会让他把娘 娘单独带走,再造成现在这种状况。 “楚焰,把三公主看管起来,等她冷静下来,想清楚了再放她回府。打发车夫回去转告三驸马,他对三公主做过什么本宫已经知晓,若想尚书府平安这几日最好假装无事发生!” 微蹲下去,让白引歌上自己的背。 夜煌要带她去看大夫,情急之下不忘把各方面的疏漏都堵上。 “夜煌你不是人,吾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让本宫回去料理后事,你还想软禁本宫!” 三公主听明白夜煌的潜台词,这就意味着自己若要向父皇告密,她就一辈子离不开他设置的囚牢。 她愤恨的磨牙,该死,夜煌当真为了一个女人六亲不认,难怪连父皇都敢顶撞! “别喷本宫,你的脏手不配!” 楚焰执行命令,三公主死死环抱小婴孩坠在地上不肯离开。 雅儿在一边恐惧的趴在她的身上护着她,“别动三公主,她还在月子里,身子无比虚弱,如今遭逢大难,你们这是要活活逼死她啊!” 欢儿见不得主仆这副模样,搞得好像是他们迫害的一样。 “麻烦搞搞清楚,没有人害你们,是你们疯了要害人,我们迫不得已采取手段自卫!而且也没说 不伺候三公主月子,这夜深了,外面这么冷,有什么话先进屋再说行吗?” 总归是皇家公主,说是软禁也不敢虐待。 欢儿把话说明白,雅儿恍然的抬头,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真,真的吗?不是要把我们押去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不见天日?” 懒得搭理她的脑回路,大姐,这是农家院,哪里来的监牢? 欢儿心底担忧白引歌,无奈的扫了楚焰一眼,无声的叮嘱,“干活,快被她们气死,烦!” …… 程医馆内室,灯火通明。 夜煌把白引歌放下,跟面前年轻的大夫说明了情况。 白引歌情况很不对,来的路上一直嚷嚷不堪大夫,我自己就是大夫,看什么看。 夜煌稳住她说是回齐王府,可最终还是把她带来了医馆。 这程大夫是中医世家,当初他受了伤唯一一个说可能有办法医治他右手的男人就是他,只是几番试验下来还是不行。 夜煌那些日子了解了他的为人,跟他私交甚笃,才敢在大半夜领着白引歌过来看病。 “你好,请把手拿出来让我给你号号脉。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放心,我这里专治疑难杂症……” “不要!” 白引歌对大夫 一反常态的抵触,看程大夫温声细语的凑上前来,她猛烈的摇头,浑身写满抗拒。 “没事的,只是一点小问题,我们坚持一下就离开。” 夜煌在程大夫的示意下站出来,试图安抚她的情绪,白引歌却还是不妥协。 “我没事,我只是睡久了身子乏了一时无力。回去吧,我不想见陌生人,夜煌,你带回我家好不好?” 近乎央求的语气,显得她无比的卑微。 再加上速速滚落的泪水,让她可怜的如同走兽幼兽。 脑子里有一道恶魔般的低吟,让她不敢面对大夫。 “不能诊脉,诊脉的后果你无法承担!” 她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只感觉她的脉象会变成潘多拉的魔盒,一开启就有毁天灭地的大灾难。 “娘子听话,只是捉脉,为夫知道你是怕药苦,我们不吃药。” 夜煌坐在她身侧,温柔的伸手为她拍背,想缓解她莫名的紧张。 心底他恨的咬牙切齿,该死的男人他到底对他娘子做过什么! 他要把那个男人找出来,抽筋剥皮,恶狠狠的惩治。 “唔……” 太过紧张,白引歌的胃部在痉挛。 夜煌一碰,她就像被按下了开关,胃海瞬间翻涌,呕出一手的……鲜血! 第346章 下辈子再履行诺言 狭长的凤眸瞪大,瞬间爆满红血丝。 夜煌紧张的搀扶住白引歌,手臂肉眼可见的微微颤栗,“程大夫,赶紧给她看看,快!” 这一秒拉的极长,像是有无数钝重的锤子锤在他心脏上,他的喉咙口一片腥甜。 怎么会突然吐血?刚见面的时候她都还好好的,难道是被下了慢性毒药? 不对,她是百毒不侵体质,就算下毒也早该自解了! 莫非是内伤?因为没有走动所以不发作? 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她痛,他被那颜若红梅的血刺激的更痛。 程大夫哪敢耽搁,着急忙慌的搭了丝帕去号脉,明明都吐血了,古怪的是脉象平稳正常。 额头泌出几滴冷汗,他深呼吸几口气再试,还是一如既往! “殿下,娘娘这脉象很是奇怪,小的,小的寻不到病灶……” “夜煌,我头痛,好难受。” 嘴角的血丝被夜煌用手帕刚擦干净,虚弱的白引歌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裂—— 话音甫落,她的七窍开始慢慢的烫出鲜血。 “我,我这是……要死了?” 察觉到脸上和四周的温热,白引歌起初被号脉还在挣扎,这一刻愣住了。 她心神俱乱的抬手想去摸一摸自己的脸,双目原本黑曜石一般闪亮,这一刻变得木然。 夜煌及时抓住她上扬的手,心脏像被丢进绞肉机一样的痛。 他脖子上的大动脉凸出,想说的话太多,涌到了喉头又被他艰涩的咽下。 再出声,他的声音哑了下来。 “……大夫都说了你没问题,别自己吓自己。你……你一定会没事的。” 这话说的溢满了悲伤,夜煌自己都不信,却又希望能骗过白引歌,让她不至于太过惊恐。 白引歌保持着被他抓着的姿势,感觉七窍内的温热还在往外涌,整个人呆若木鸡。 “我就说他怎么会大发慈悲放过我……呵!” 这本该是意料之中的事,她怎么能心存侥幸以为自己虽然失去了实验室,还能携手和夜煌共度一生? 浑身温热的血都变冷,白引歌反手握住夜煌的手,用他的手背去擦不太舒服的眼睛。 “我没事,我自己就是大夫,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号脉查不出一点问题,有三种可能。 一是面前的大夫是庸医,但能得夜煌赏识的,医术肯定不差,这个可以排除。 二是他已经被严崧给威胁了,就算诊断出问题也不敢明确告知。 三是严崧在她体内做的手脚,一般人勘察不出来。 第二三点还需要新的大夫验证,白引歌万分恐惧之后,竟比夜煌还先冷 静下来,“现在换大夫,夜煌,带我去下一家。” 夜煌看她故作镇定,心痛一波比一波来的强烈。 他不停的在心底责怪自己,对她关心不够,不知道她曾经遇到过那么棘手的男人,不知道那个男人被她关进了实验室! 还被大顺帝牵着鼻子走造成她为了打探他消息,不得不拯救三公主,继而暴怒身份被追杀,不得不藏进镜中! 他是罪魁祸首,如果上天一定要带走一个人,该是自己不该是她! “对对对,殿下,术业有专供,多看几家说不定能有什么办法。” 程大夫自己看不出门道,急切的想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 达官贵人平头百姓惹不起,一个不好就是连坐,大夫这碗饭实际上是刀尖上舔血。 “……好。” 夜煌瞳孔猛震,怕失去她的不安在心头一圈圈扩大,已经形成了规模不小的骇浪。 为今之计也只有转移阵地,好在他熟悉的大夫很多,如今天色已晚正好借着天色掩映可以放心的行动。 蹲下去背起白引歌,夜煌健步如飞的离开程大夫的医馆。 马车上虚弱的白引歌被他拦在怀中,他先给她清理干净七窍,再温柔的一遍遍亲吻她的前额,“没事的,你救了那么多人,定吉人自有天相。” 好人 不该如此短命,夜煌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一路经过不少医馆,夜煌挨个敲门,让大夫出来看诊,得到的结果都是脉象无异常。 可他明显感觉到随着夜渐深,白引歌越来越虚弱。 一开始白引歌感觉到他的不安,还能中气十足的安抚他,笑称把脉没问题可能是一过性的痛楚,熬过去就好了。 到最后一家的时候,白引歌的意识出现了模糊,人似醒非醒。 夜煌背她下马车她连搂住他脖子的力气都没有了,虚软的往下滑,幸亏车把式扶着才能安然的步入药堂。 “哎!” 胡子都白了的老大夫摇了摇头,“找不出问题偏身体不行才是最大的问题,实在抱歉,小人医术不精,爱莫能助。” 起初侥幸残存的一线希望,此刻被击得粉碎。 夜煌踉跄的后退了一步,悲戚的看着眼前的爱人脸色煞白,嘴唇干的起皮,身上甚至出现不明原因的淤青,他的心脏咯噔一声坠落到地上—— 碎成细渣。 他背上白引歌步履蹒跚的离开,那远去的背影孤寂又萧条。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夜煌卡在喉咙的去皇宫还没说出口,她先发声。 “夜煌,我要走了……” 晃神间,迷迷糊糊的白引歌艰难的启唇,吐出一句烧灼人心 的话语。 夜煌浑身的肌肉一紧,下一秒,他猛地扑上去死死的抱住白引歌,眼泪顺着她的脖子直直的流进她的内心。 “不行,我不让你走,你那都不能去!” “白引歌,除非我允许,如果你胆敢擅自离开,我会讨厌你,会恨你的!” “你不是最爱我吗?你愿意看到我恨你厌恶你吗?” “别走……白引歌……你说过你会陪我一辈子的,你说会给我生一双儿女的,你的承诺都还没兑现,你想要走哪去?” 强忍的悲伤在一瞬间溃堤,夜煌不敢过度用力怕她不舒服,可又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这样他们就没办法再分离。 “我不想走……” 可我没办法。 白引歌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衰败,像一朵盛放过后的昙花,很快就会干枯腐烂。 她意识还是清醒的,可没有力气再说多余的话。 她好舍不得夜煌,眼泪活着鲜血从眼角不停的溢出。 可我的时间到了—— 夜煌,下辈子,下辈子我们再遇见。 我保证会乖乖的陪你一生,绝不再食言。 啪嗒。 努力往上抬,想再摸一摸他脸的手,只提起了一厘米,终软软的塌回原地。 “不!” 紧跟着,撕裂苍穹的悲悯在她耳畔爆发,可她,却再也听不见了。 第347章 变成他人的老婆 另一边,躺在床上的女人猛的睁开了眼。 她好像做了一个极度可怕的恶梦,汗湿了衣领和头发,让她很不舒服。 “老婆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做噩梦了吗,干衣服给你备好了,你快换一换。” 映入眼帘的男人年轻漂亮,精致的五官染了淡淡担忧,眼尾有一枚红痣,平添一丝妖艳。 白引歌认得他,是他将自己从夜煌那个恶魔的手下救出,一起寻找回现世之法的她的夫君。 略显疲惫的勾了勾唇,荡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白引歌微微颔首,坐起来当着他的面开始脱衣服,一点也没害羞。 男人灼灼桃花眼盯着她,眼底燃火,看她换上新的亵衣,嘴角的凹陷更深。 很好,看来是彻底成功了。 “刚过晌午,你肚子饿了吧,我让人传膳。” 亲自伺候她更衣,她很享受。 洗完脸在小圆桌前落座,白引歌欲言又止,“老公,我好像梦到夜煌了。” 正在舀开胃汤的严崧动作一顿,“哦?娘子梦到他什么?” 本来已经验证成功的他,此刻心脏又高悬起来。 “梦到他让人拉我下去仗责二十!”白引歌气鼓鼓的鼓腮,“我知道自己怀着咱们的孩子,就拼命 挣扎,还被他一巴掌打掉了牙齿。” “我记得周公解梦说梦到掉牙齿家里人会出事,我们还是快些把夜煌处理掉回去找娘和外公吧!” 她担心的垮下小嘴,严崧笑着摸摸她的头,安慰道,“没事的,我一直都在跟他们联系,他们很好。这边的确该加快进度了,放心,很快咱们就能回家和亲人团聚了。” 继续舀汤,用玉勺搅温了喂了她一勺这才搁到她面前。 严崧表现的像一个特别体贴的丈夫,白引歌不疑有他,拿着勺子喝的眉开眼笑。 “嗯,绝不能轻纵了他,我要亲自报仇!” 白引歌被他催眠,跟夜煌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提到夜煌就恨的咬牙切齿。 严崧很喜欢这样的场景,吃饭的时候嘴角的弧度一直上扬着,“这是你喜欢的糖醋排骨,来,多吃点。” 饭桌上的菜都是她的心头好,白引歌就像是饿了很久,他夹的她全吃了,自己还夹了不少,吃的肚滚肠满。 吃完饭他要带她出去走走消食,白引歌撑着腰摇头,“不行,吃太饱了走不动了,等我缓缓。” 严崧明白她这么贪吃是因为昏睡了两日,虽然他有给她挂营养液,但毕竟不如真材实料的饭菜令 人身心畅快。 “嗯,我给你揉揉。” 他渴望了二十几年的期盼成真,如今白引歌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尽办法给她摘下来。 “看我这肚子鼓的起码像怀孕三个多月了。” 严崧的手覆上她肚子的那一刻,她朝一边躲了躲,“痒。” 他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心底有热潮澎湃—— 她是他的,是他的发妻,是他可以肆意触碰的存在了! 当时他脑子抽了吧怎么没把孩子给她流掉,这样修养一个月后他们就能圆房了。 本来留下孩子是想让她更认可催眠内容,可现在一想到因为孩子他最多对她亲亲抱抱,他下半身就像有把火在烧。 他是把人留下来了,可还是觉得不踏实,还想要更多。 这可是他在现实就憧憬爱慕的人。 她死亡之后,他找人给她招魂想把她养在自己身边,却被一位能人告知她的魂魄出了意外,去了别的世界。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上天这安排是为了弥补他单相思九年,高兴的央求高人把他一起送过来,想要结秦晋之好。 可高人说唯有死亡灵魂才能长时间离体。 为了他,他甘愿死。 没想到穿越过程出了问题,他比她早来了二十多年, 还变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孩! 他带着以前的记忆,从记事起就开始寻找同为穿越者的她。 他在九弛写了一道只有现代才有的医药问题张榜让人回答,十来年间遇到过几个穿越者,却都不是她。 他等的身心憔悴,以为自己这辈子没希望了,然后终于等到了身在大丰的她。 若不是夜煌截胡,自己和她明明可以在这个时代携手共创盛世! 该死的夜煌,该死,该死! 一想到那个曾经抚遍她全身的男人,严崧恨意沸腾的如同快要喷发的火山。 不过还好,他没忘给自己复仇。 如今夜煌应该抱着假人哭的死去活来吧,呵呵,报应不爽! 只可惜自己没办法近距离观看,可惜了。 “啊,说起来好像很久没有跟宝宝产检了,我们一起给他照个B超,看他长大没?” 白引歌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多丰富,胃部被揉的很舒服,不忘惦记肚子里的小胚芽。 “好啊。” 严崧爽快应下,他拿过一旁的手持铜镜递给她,“老婆你真是带了个移动宝库过来,有你的医疗知识配合实验室,疑难杂症都变成了小儿科。” 白引歌自然的把手伸向铜镜,手指在接触到镜面的一瞬,她的 手微顿了一秒,严崧只顾着亲吻她的额头,没看到这一幕。 顺利拿出B超探头和涂抹液,严崧怕她冷,先把涂抹液放到自己的肚皮上暖了暖,再挤到手心搓了搓之后再涂到她的小腹上。 每一次触碰她,他都会斜着眼睛偷偷观察她的表情有没有抵触。 白引歌的表情恬淡自然,不害羞甚至还很享受。 严崧再次安心,接过B超探头寻找胚芽。 “长大了些,还有原始心跳了,像颗小茄子,以后肯定像你多一点。” 他的演技也是一流,哪怕孩子不是他的,在白引歌面前俨然就是个盼着孩子出生的慈父。 白引歌被他的话取悦,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头,“羡慕了吧,我怀的当然要像我多一点!” 见宝宝安然无恙,她笑容满满。 “前三个月是营养期,之前一直在颠簸吃的不是很好,如今得补回来。” 由着严崧伺候自己,擦掉肚子上的凉液,再给她盖上衣裙。 严崧试着自己把探头送回镜子里,可手碰到镜面就像被一堵无形的墙壁挡着,撞的镜面一声闷响。 白引歌拉着他的手顺利通过镜子,她的注意力没在那上面,而是在思考如何补胎。 “嗯,先定每晚一蛊血燕。” 第348章 造冰棺留住她 翌日,白引歌起床后拉着严崧上街买婴儿用品。 “像婴儿床、餐椅什么的需要通风去味,我们去买木料,找木匠做。顺便再做些小木马,小澡盆。” 她兴致高昂,严崧便纵着她,笑眯眯的应下,“好,需要什么尽管买,老公有的是银子。” 昨晚抱着她入睡,虽然没做其他的事,他也觉得满足。 这是二十几年来他睡的最好的一夜。 两人吃过营养早餐后一起上街,严崧想要跟她手牵手,白引歌娇嗔道,“这里手牵手很引人注目的,若被夜煌那厮的人看到我们可不妙,还是低调点的好。” 全然把夜煌当成了仇人,处处提防。 严崧觉得她有礼,更主要是看她担心连累自己,心窝子一阵发暖,像是嵌入了一台制暖机。 “嗯,那回来再牵。“ 像陷入热恋的青年,每时每刻都想和白引歌黏在一起。 严崧松开她,白引歌用手轻提裙摆埋过石阶,手不着痕迹的在群面上擦了擦。 这动作一闪而逝,又有掩护,除了本人谁都没发现。 严崧对大丰京城的街道很熟,走街串巷带着她去到有名木匠家,寻了几方好的黄花梨,他和白引歌一起花了图纸,跟木匠探讨确定可做后,交了定金离开了木匠的家。 黑压压的乌云袭城,风雨欲来。 白引歌还想逛逛,严崧怕她淋雨要求回家。 “让开,快让开!” 转角处有马蹄哒哒的疾驰声,还有男人的厉声呵斥。 严崧拦住白引歌的腰将她带到街边一家商铺的门口,远离喧嚣。 可有人没他们反应迅速,就在商铺门口,一个站在路中央的小孩险些丧生马蹄之下—— “吁!” 紧急拉住缰绳,骏马前蹄扬空,男人一个狠拽,将马匹的方向扭转。 “妞妞!” 一旁的老妇人注意到自家孙女陷入危险,在最危险的一刻扑上去抱住孩子,以自己的背铸成铜墙铁壁。 白引歌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上,忍不住疾呼一声,“小心!” 还好虚惊一场。 男人稳住马匹之后,嘭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从荷包里拿出一锭碎银子给老妇人。 他眉眼中满是焦急,“多有得罪,我这马车上运的是很紧要的冰块,需要送去齐王府,你拿银子给孩子买点好吃的哄哄,压压惊。” 做完这事,护送两人到了路边,他又快速的爬上马车,哒哒的远去。 白引歌一听齐王府,眉头紧皱在一起。 “大冬天的齐王府要冰块做什么?” 严崧也来了兴趣,难道夜煌是舍不得那个替身,想要用 冰块做冰棺把她给长久的保存起来? 呵,天真! 现在还是冬末还行,等开了春,温暖一上来,古代没有冰箱,无法制冷,他要如何长久的保证尸体不腐烂变质? 啊,一想到夜煌一点点看着自己曾经最珍爱的人发臭、膨胀,化水生蛆,他的心情就好的不行。 那种绝望是蚀骨铭心的,这,就是他碰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的代价! 等到夜煌悲愤欲绝,自己再带着白引歌去他面前,让她用世间最钝的匕首,一点点的刺入他的心脏,再凌虐他一次—— 想想都热血沸腾,他回去之后一定要去当编剧,写出来的剧本肯定能大卖! “不知道,大概疯了,想要拉回去做冰雕家冰沙?” 严崧邪恶的勾唇,用脸颊轻蹭白引歌的额头。 白引歌轻嗤,“那你还不赶紧下手,真疯了折磨起来就不够味了!” 一模一样的腹黑言论,让他满意的眯了眯眼,“说的对,有些计划,是该早日提上章程了!” “什么计划,说给我听听呗?我还可以帮你出点主意,毕竟是我的仇人,亲自复仇比看你复仇更开心呢!” 漂亮的杏眼眨啊眨,陪着头上的步摇轻晃,惹人怜爱。 严崧用食指在她鼻尖轻点一下,“告诉你就没期待 感了,等着吧,最迟名日傍晚就会有消息传来。” 高深莫测的情绪在他深沉的眉眼里翻滚,他却一个字都不愿吐露。 严崧带着她再买了些小玩意和小零嘴回了他们所住的宅子,离齐王府不远,一条街的距离。 回去后他让她躺着休息,自己去书房部署新计划。 白引歌期待的拉住欲离开的他,“记得要狠一点,我说过我要十倍百倍还给他的,别太过仁慈。” 严崧见她一如所料的憎恶夜煌,心情明媚,“嗯,为了给你复仇,我早已埋下了不少的棋子。这仅仅是开始而已,乖乖等着,他们父子没一个能有好下场!” 白引歌高兴的点头,“对了,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鹦鹉拿出去,有点吵,我想睡会儿。” 他给她掖好被角,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再提着鹦鹉的笼子离开。 室温偏低,挂在屋檐下怕是得冻死。 严崧想了想,拎着鹦鹉去书房,给它放下了黑色的布罩。 不多时,管家来到他面前。 严崧落下最后一笔,将密信封好递给他,“让吏部尚书交给宫里那位,九皇子得去到皇后身边了。” …… 齐王府,傍晚的夕阳瑰丽无限。 夜煌抱着已经冷掉甚至僵硬的“白引歌”的尸体,就那样呆呆的 坐了一夜加一天。 楚焰在外面监督冰棺的制造,欢儿第三次端着凉掉的饭菜走出门,心疼加无奈的朝楚焰摇头,“滴米未进,滴水未沾。” 楚焰的喉头哽了哽,刚想说什么,管家急匆匆的从走廊上下来,跟他招手。 “楚大人,皇后娘娘身边的翠儿来了,说有很紧急的事要找太子殿下。我已经婉拒,但翠儿不肯走,说今日一定要见到殿下,这要紧事和咱们王府的竹苑有关!” 一听竹苑二字,楚焰就知道可能是怡儿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偏赶在这时候? “我知道了,我去回禀殿下。” 这事还得夜煌拿主意,楚焰想了想,换欢儿监工,他大步流星的叩响翩兰殿的门。 夜煌一动不动,像是被抽离了魂魄,剥离了五感。 楚焰唤了好久,夜煌这才冷沉沉的给了他一记冷彻入骨的目光,“什么事?” 许久未说话,嗓子干哑,声带像是被火燎过。 “皇后娘娘那边差人来请,好像是怡儿公主出事了,想请您进宫……” “好,让人伺候本宫更衣,本宫这就去!” 楚焰本以为夜煌不会理睬,出人意料的是,夜煌一口应下。 甚至还说了一句,“斯人已逝,本宫得好好的护着还在的人,不能再留一丝遗憾!” 第349章 巧合不外乎阴谋 坤宁宫,皇后心急如焚。 她一双修长凤目因为哭泣发红,眼皮轻微红肿,“太子还没到吗?” “娘娘,您已经问过十好几遍了,再着急也不能不吃不喝,您要是先垮下了……” 贴身宫女的劝慰正起了头,屏风后的门口响起夜煌低沉暗哑的嗓音,“儿臣给母后请安。” “来了来了,娘娘,太子殿下来了,他一定能找回公……恭儿。” 宫女骤然欢喜,一说话险些曝光怡儿身份。 “快进来,煌儿,母后有很要紧的事拜托你!” 皇后用丝帕擦去眼尾的泪水,大步流星的走出去迎接夜煌。 她本来生的昳丽,却因为担忧和哭泣染了一丝憔悴,如同一朵开的正艳的花被霜打了形容萎萎。 夜煌按宫规行礼,皇后将他搀扶起来,拉着他在一旁坐下。 “煌儿你的神色……不是很好,是昨夜没休息好?” 落座后一看,夜煌的脸色比她还难看,皇后吃了一惊。 尔后,满眼的关切。 “本宫知道白侧妃去了你很难受,但这都过去半月有余了,你还是没能走出来?这样,等会儿本宫召李太医给你开两副凝神静气的方子,吃了或许能好睡一些。” 夜煌摇了摇头,婉拒,“让母后 担忧了,儿臣的事儿臣会处理好。不知母后今日急召所谓何事,是恭儿的东西用完了?” 听宫女改口叫恭儿,夜煌把怡儿两字吞咽下去。 “不是……” 皇后说到怡儿,眼泪就跟坏掉的水龙头一样,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恭儿失踪了。” 语带哽咽,甚至带着沉重的悲痛,皇后呜咽着用双手捂住脸,“本宫怀疑是夕昭仪做的,可本宫没有证据。” 这件事不能闹大,更不能让大顺帝知道。 皇后语带呜咽,把怡儿失踪的时推后了半个月,称她昨日失踪的。 昨日只来过夕昭仪一人,她平日里就一直在暗暗打量怡儿,觉得皇后宫里突然多出一个小宫女稀奇,怕是背后做了不少的功夫。 如今怡儿不见了,她称自己召见过夕昭仪,希望她能放过怡儿,夕昭仪却一口咬定没做过此事。 “本宫无法支配禁军御林军,影卫也不会听本宫差遣。这事只能私下进行调查,本宫唯一能仰仗的就只有你了,煌儿,你一定要帮帮母后!” 皇后说的风光统领后宫,可实权是没有的。 夜煌心下疑惑,便直接问出口,“夕昭仪绑怡儿的动机是什么,莫非是想用她来要挟母后?” 后宫争 斗,他不是很懂,盼着皇后解惑。 “本宫若是知道她所求为何,就直接找她把恭儿换回来了!煌儿,母后也是两眼一抹黑,之后的还得靠你调查。” 全心全意依赖夜煌,皇后失声恸哭,悲伤的不能自抑。 夜煌见状也不好再问什么,没问一次就像在皇后的心脏上戳一个洞,他点头答应下来。 “儿臣这就回府派人去九皇子府进行调查,母后放心,一有消息儿臣第一时间告知您!” 皇后泪眼朦胧的点头,让宫女送他离开,自己则伏案伤怀。 出了主殿的门,夜煌召来几个人询问,他们口径一致,都说恭儿昨日领着夕昭仪去了御花园就不见了。 倒是夕昭仪后来还回来跟皇后告辞,似并非发现恭儿的失踪。 夜煌紧皱着眉头离开坤宁宫,走出大门正好遇上巡逻的秦佑。 秦佑领着禁军向他施了一礼,夜煌淡漠的扫了他一眼,并未理睬,脚底生风走的飞快。 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秦佑曾抬手再落下,似想阻拦夜煌又不敢。 等到走出宫门口,夜煌摊开手心,里面放置着一张纸条。 “恭儿失踪至少十日以上。”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让夜煌阴鸷的眯眼,拽紧了手。 皇后 在撒谎!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怕自己骂她失职……还是,另有别的不可告人的原因? 没人知道秦佑和夜煌表面对立,实际上是挚友。 之前那么多次秦佑带领围剿齐王府,都是为了能第一时间给他传递消息,让他可以布控反击。 秦佑是皇后的侄儿,他肯定认识怡儿假扮的恭儿,早就发现她不见了。 今日听到皇后急召,他随便找个坤宁宫的宫人一套话就能知道不对劲—— 他肯定也有跟自己一样的疑惑吧? 不管怎样,怡儿要找。 至于皇后到底有什么目的,等怡儿找到了,就能曝光。 …… 夜煌回府后,派楚焰夜探九皇子府。 匠人们还在加班加点,冰棺在半夜完成。 夜煌亲自抱“白引歌”入殓,眷恋的凝视了她许久,才肯盖上白布,合上冰棺板。 他没有离开放置冰棺的房间,守着她直到天明。 天光破晓,监视者离开。 一只鹦鹉从夜煌的卧室飞出来,在窗口啄了几下。 夜煌起身打开窗户,鹦鹉飞扑入他的怀中。 …… 用过早膳,楚焰汇报昨夜的收获。 “殿下,属下起初巡视一圈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直到后半夜有个地方闹出不小动静。属下 暗自跟上去一看,有丫鬟领着一个外请的大夫急匆匆去偏僻的院子。” “她嘴上不停的吩咐大夫,看到什么不能出去说,不然仔细他们一家人的皮。” 入口在院子里,人却没在院子中。 楚焰亲眼看到人走进去,屋子里却没有灯光,甚至没有声音。 他确定四周无异后,进屋子躲藏。 然后等了一会儿,看到丫鬟推开床板带着大夫走出来,再次耳提面命不能多言。 大夫得了优渥的诊金,连连保证,丫鬟把门板合上,整理好床铺这才离开。 楚焰想下去探查一番,又怕打草惊蛇,于是跟了大夫一路,在大夫到家之前把他截获,威逼利诱,知道九皇子府地下密室关着一个怪人。 她的头发是白加黑,皮肤白的不正常,瞳孔颜色极浅。 一听这形容,可不就是怡儿公主! 楚焰急忙赶回来请示夜煌,夕昭仪还真是胆大妄为,连公主也敢私囚! “我们正要查探,正好就遇上怡儿生病急需看大夫……太巧了。” 夜煌菲薄的红唇抿成一条直线,深邃的眉眼上挑,勾勒出魅惑人心的弧度。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明明该笑的表情,他却阴沉着凤目,一点也看不出他在期待。 第350章 不可能失败 日头正好,坤宁宫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夜煌去的不是时候,皇后去给刚下朝的大顺帝送甜汤,他在偏殿等了小半个时辰。 最近皇帝给他放小丧假,他不用上朝。 午时一刻,皇后回宫听闻夜煌带来了好消息,脚下的步伐加快,急匆匆的赶至他的面前。 “煌儿,找到人了?怡儿怎么样……她,她没事吧?” 皇后的声音发颤,激动的面部肌肉微抽。 夜煌有些不安的行了一礼,“母后,儿臣派去的人发现九皇子府的确有猫腻,但不知道所囚之人是不是怡儿。怕打草惊蛇,儿臣不敢深入,想偷偷向父皇请旨搜查。” “不行!” 皇后听到要惊动大顺帝,第一反应是严厉的拒绝。 “母后是怕连累你,当初是你的帮助,怡儿才能留在本宫身边。如今东窗事发,你父皇今日对你颇有微词,再被他抓住把柄……” 为难的解释,处处是替夜煌着想。 夜煌感动的搀扶她坐下,眉眼间带了纠结,“不能明着来,我们可以让秦佑带领一队禁军突袭。儿臣基本确定被关押的是怡儿,只要救出怡儿,夕昭仪难免死罪。” 他的建议,可以在不泄露怡儿身份的同时,把夕昭 仪的罪行曝光。 秦佑带去的必然是亲兵,嘴巴严、信得过。 一举两得,皇后本该一口答应。 她却一反常态的摇头,“这件事本宫希望你能悄悄处理,越少人知道越好。本宫还想日后能把怡儿带在身边,这样,煌儿你拿着本宫的令牌跑一趟,就说奉了本宫懿旨。” 认真思忖了一会儿,皇后将自己的身家交付给他,“出了事本宫一力承担,你只管放手去救怡儿!” 夜煌目光深沉的盯着令牌,呆愣了两秒接过来。 他已经考虑好了可能发生的后果。 大不了就是擅闯九皇子府,让更多的谣言飞,实质上对他没什么大的影响。 “好,儿臣这就带人走一趟,母后静候佳音!” …… 皇后坐立难安的等了两个时辰。 等来的不是夜煌的好消息,而是娘家侄儿的坏消息。 “不好了,娘娘,大公子出事了!” 皇后面色不虞的喝止着急忙慌的太监,“小德子,不要一惊一乍……” 她大哥的孩子就是个出了名的纨绔,欺男霸女的事干了不少,她起初还帮着处理,后来都懒得管了。 “娘娘!带人去九皇子府的不是太子,是大公子!” 以为他又犯了小错,娘家 人来求助。 听小德子提到九皇子府,她漂亮的双眼瞬间瞪到最大,几乎跌出眼眶。 “什么?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 语气里染了凌厉,这出人意料的发展扰的她心神巨荡。 她不安的后退了两步,替身宫女翠儿及时将她搀扶,稳住她晃荡的身形。 夜煌不是已经答应帮忙了,怎么事到临头换人了? 难道是他察觉到令牌上的东西了? 不,不可能! 白引歌已经死了,他最大的助力已经清楚,那毒无色无味,浸入了令牌中,一般的大夫根本就发现不了! “大公子趾高气昂的去了九皇子府,说奉了您的命令去搜寻一个被绑走的小宫女。恰逢夕昭仪在九皇子府看望九皇子,夕昭仪不允,大公子跟她起了争执。” 小德子将宫外传来的消息归纳总结,捡重点说。 “大公子拖着夕昭仪,让手底下的人去找人,本已经完成任务。夕昭仪死活不承认那是坤宁宫走失的宫女,试图阻拦,大公子火气上头暴打夕昭仪!” “宫女太监试着阻拦,全被暴怒的大公子一刀一个捅翻在地……最后,夕,夕昭仪被杀红眼的大公子割开了脖子暴毙而亡。” 说到后面,小德子 语句颤抖,像是亲眼目睹了那可怕的凶杀现场。 皇后面如死灰,嘴唇翕动,浑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干。 若不是翠儿扶着,她很有可能跌坐到地上。 不,他不是火气上头。 那毒药一挨皮肤就会快速扩散,影响人的大脑让人丧失理智,一点火气就能把整人点燃,灼烧成一个熊熊火球。 她的侄儿是被毒素影响。 那本该是夜煌的遭遇——太子心疼妹妹被夕昭仪囚禁虐待,一时暴怒失手杀了夕昭仪! 夜煌怎么就没入套,该死,该死! 虽然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可是狐狸尾巴漏出来被夜煌发现,就算夕昭仪死了她成功的把九皇子接到自己身边又如何? 夜煌已经警惕起来,以后再也不会为她所用! 而且这是那个人连环计的第一环,夜煌跟着会被一步步迫害致死…… 如今出了意外,说明夜煌已经有所察觉,后续的计划还能顺利进行吗? 皇后脑子乱成一锅粥,她深呼吸一口气尽全力稳住心神,吩咐小德子,“派人去调查为何太子没去,他是如何说动大公子的,快去!” “还有,今日太子求见一律告诉他本宫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实在没办法面对夜煌 ,皇后说完转身回屋。 她的双脚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每走一步都无比的困难。 “娘娘,那恭儿?” 小德子不想去触皇后的霉头,但来人回禀恭儿还活着,并无大碍。 这人该接回来还是不管,他可不敢擅拿主意。 “太子会处理。” 从牙缝中蹦出五个字,一想到夜煌没中招皇后就气的心窝子痛。 如今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她冷静一会儿还得告诉那个人计划失败了。 这是她迄今为止的第一次败北,如同有刀子割挠着她的五脏六腑,难受如同汹涌的狂狼一波波袭向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夜煌怀疑她了? 她的那些说辞经过反复推敲,将一个担忧孩子的母亲的情绪演绎的淋漓尽致,不应该啊! 难道夜煌的身边还有什么能人异士? 越想越心烦,皇后拉回思绪,让自己朝好的方面想。 还好,九皇子就要回到她身边了。 丧失生母,一般未成年的孩子都由中宫抚养,当初的沐王和夜煌便是遵循祖制养在她膝下。 不要担心,大顺帝已经在怀疑夜煌身份了,他不一定能翻起大的风浪。 障碍皆已经扫除,一切准备就绪。 这大丰迟早是九皇子的大丰! 第351章 说不出口 齐王府竹苑。 “四皇兄,你怎么把我接回来了,我要去母后身边,我消失了这么久她肯定很担心!” 怡儿被楚焰护送回府,一直嚷嚷着要去坤宁宫。 夜煌闻讯后第一时间赶来看望她,怡儿泪眼朦胧的求情,“你帮我把头发染黑好不好,母后失去我必然以泪洗面,忧思多了伤身,我得去照顾她。” 她虽然被关在地下密室,却没有受伤,只是吃喝不济瘦了一圈。 精神不太好,怡儿却央求要去陪皇后。 夜煌的心像是灌入了冰块,又沉又冷。 “怡儿乖,你这样去母后身边她会更心疼的。等你养好了身体,皇兄再送你过去。” 皇后那边已然是龙潭虎穴,她明知怡儿被囚禁,这些日子却从未想私下派人去把怡儿救出来。 这说明,她根本不在乎这个女儿。 想来也是,怡儿三岁就被安置在齐王府,她们母女之间联系感情的仅幼时涂鸦、少时书信。 皇后表面上对自己亲骨肉无比惦念,但她出宫的次数也不少,却从未来竹苑看过怡儿。 当时皇后说的是怕引人注意,实际上如何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四皇兄怡儿没事,怡儿是 真的很惦念母后,烦请你帮帮忙!” 这一次的局,针对夕昭仪,也是针对他。 至于怡儿该如何处置,他等了这么久也不见坤宁宫懿旨—— 皇后压根不想怡儿再回去。 可这傻丫头还心心念念怕皇后担心,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这复杂的人情世故他要如何说给她听? “怡儿。” 无论如何都要把她留下,夜煌思绪一转想到了办法,“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先送你四皇嫂一程。” 怡儿闻言悚然一惊,形销骨立的身子轻微抖了抖。 “四皇兄你别吓怡儿,四皇嫂洪福齐天……” “怡儿,她走了。” 不给怡儿喘息的时间,夜煌悲伤的敛眉,话语沉重。 怡儿的手猛地松开紧拽着他的衣襟,泪水无自觉的从眼底淌下。 “不可能,四皇嫂那么好的人,她,她怎么会……” 满眼不可置信,被关押的日子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没想到外界竟发生了这么多的大事。 “害她的人还在京城,如今的皇城并不安全,所以四皇兄希望你能稍作忍耐。” “四皇兄最近会很忙,大概没空来照看你,但照顾你的丫鬟和老嬷嬷皇 兄会给你找回来。” “你一个人要乖乖的,等四皇兄找到凶手会再带你去找母后。” “而且你四皇嫂去后,染料已经不多了,我们得好好珍惜。”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夜煌连珠炮的话让怡儿怔楞,但回过神来,她点头如捣蒜,并不想拖夜煌的后腿。 “四皇兄,怡儿想去给四皇嫂上柱香烧点纸。” 进宫的心被这骤然而降的一大盆冰水浇透,知道夜煌在这样悲痛不能自抑的时刻还忙着营救自己,怡儿就觉得自己是拖油瓶。 不能再为难四皇兄了! 她暗暗下定决心,尔后由夜煌亲手为她补染了冒出一茬的白色发根,替她戴上黑色美瞳,再往放置“白引歌”尸体的房间去。 怡儿看到冰棺里的白引歌,失去的痛才被具象化。 她扑在冰棺上嚎啕大哭。 夜煌在她身后安静的站着,漂亮的眉眼间溢满浓稠的化不开的悲伤。 只是靠近这个房间,他就心痛的难以复加。 离冰棺越近,他的心就被揪的越紧,紧到一丝血液都进不去,痛苦的快要爆炸。 “四皇兄,你还好吗,最近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哭着哭着,怡儿意识到最 痛苦的人不是自己,忽然起身抱住夜煌,言语间全是对他的心疼。 夜煌搂紧这个感恩的孩子没出声,但那一刻悲恸的无声心碎,生生烙印进半大姑娘的心间。 她从来都不知道生离死别原来这么触不及防。 四皇兄,你还有怡儿。 四皇嫂,黄泉路冷,怡儿定会买足够的金山银山送你过忘川。 …… 皇后娘家的大公子暴杀夕昭仪一事闹得沸沸扬扬。 大顺帝气的要亲自提刀斩了这胆大妄为的孽障,这是欺负九皇子傻了,他们孤儿寡母不受宠? 乾清宫里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全部恳求天子息怒却毫无用处。 怒不可遏的大顺帝刚走出乾清宫门,就看到皇后亲自押着大侄儿负荆请罪。 皇后的胞兄诚惶诚恐的跟在旁边,看到大顺帝头磕的震天响,却还是没饶过翌日午时三刻问斩的命运。 严崧在书房收到消息时夜已经很深了。 他原本陪着白引歌睡了过去,暗卫有急事求见,守夜的老嬷嬷轻轻的摇醒他,睁眼他就感觉到不妙。 听闻他好端端的一步棋,被夜煌搅得乱七八糟,他恶狠狠的一拳锤在案几上。 “调查过夜煌是怎么察觉 有异的吗?” 暗卫战战兢兢回话,“查过,他出了坤宁宫在宫门口遇见皇后兄长,他向户部侍郎借兵,这件事被户部侍郎告诉了那个纨绔,纨绔上门要求自己领兵上门。” 严崧微眯着眼,恶狠狠的摩挲着手指,也就是说,夜煌本来是要找人去九皇子府的,却因为那个死纨绔好大喜功抢在前头,夜煌就把那毒令牌给了他! 那到底夜煌有没有发现令牌有问题? 不好妄下定论,但不妨碍严崧要严防夜煌。 “继续监视夜煌,无论他在齐王府或者太子府都要严密监视。他接触过那些人,做过什么事,事无巨细都要汇报给我!” “还有,按照原计划,让皇后过几天去请愿把九皇子带在身边。燕王就快要回京了,我给他和夜煌安排了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谋杀皇子的罪名,最后会全部落到夜煌头上,这毋庸置疑。 这次也许是侥幸,下一次,夜煌我会让你知道碰了我心爱的女人你会死的多惨! 下完指令,严崧整理好心情这才回房继续陪白引歌睡。 在书房的灯暗下后许久,脚步声渐行渐远,窗口一只灰喜鹊扑腾着翅膀往夜色深处飞去。 第352章 夜煌危矣 平静的三日一晃而逝。 白引歌除了偶尔问一问惩治夜煌的进度,其他时候都乖乖的在养胎。 每日定时定点的三餐加两次加餐,吃的用的全是最昂贵最奢华的,严崧把她当成了心尖宠在疼。 按府里下人的话说,她们家女主人每日的吃穿用度能让贫苦人家用一年。 只是每到夜深人静,待白引歌睡着后,严崧都会离开她身边。 少则半个时辰,有一夜足足两个时辰才回去,他睡过的卧榻早已变凉。 两人之间的亲昵最多就是牵牵手吻吻额头,由于白引歌妊娠反应剧烈,时不时都在干呕,严崧也不敢去碰她的唇。 严崧很满意现下的状况,他一直在等白引歌孕三月后可以做点别的事。 身体最亲密的那种接触,才能让他的心完完全全落到实处上。 但现下有令他很不爽的事,郁结在心头。 夕昭仪的事,大顺帝没让九皇子知道,遣人把九皇子送去皇后身边,让她好好教养。 本来他们的计划也算阴差阳错完成了,没想到安美人却忽然上表,自己跟夕昭仪情同姐妹,之前便说过会一起照顾九皇子。 皇后怜惜她刚失去六皇子,大约是想找个寄托,竟然不经过皇后直接答应把九皇子寄养在 安美人处。 皇后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慈爱的喂九皇子喝粥。 听到这话她立即搁了碗拉着九皇子去见大顺帝,希望九皇子能够留下。 在这深宫中,最可怜的是她。 诞下近似妖邪的公主,历经公主“早夭”,数十年无法与亲骨肉聚首。 她养着九皇子,合乎情合乎理! 可大顺帝却不见她,让太监传话,九皇子先给安美人养一段时间再送回中宫。 皇后气不打一处来,派人去调查到底是何人从中作梗。 没想到这事又与夜煌有关! 当时安美人去的时候,夜煌在尚书房伺候,他帮着安美人说了两句,皇帝便把九皇子赐给了安美人。 书房里,严崧不满的摩挲着手中的青花瓷茶盏,嘭—— 他猛地扬手将它砸碎。 “告诉皇后不要着急,九皇子不久后会重回她身边。” “马上就是二月二了,春耕的大礼,希望太子受得起!” …… “二月二,龙抬头,大家小户使耕牛。” 因伏羲氏“重农桑,务耕田”,每年二月二这天,“皇娘送饭,御驾亲耕”,历朝历代都会举行重大的仪式,由皇帝统领,让文武百官陪同,亲耕一亩三分地。 转眼便到了正月末。 大顺帝上朝时,亲下圣 旨今年的亲耕一事由太子全权负责,届时他和太子一同耕作,祈愿来年风调雨顺大丰收。 这是初立太子的第一年春耕,外面对父子俩的关系各种揣测,大顺帝这是用实际行动破除废太子的流言。 夜煌下朝后跟近年来负责春耕一事的几位大人在尚书房商讨半日,明确分工。 安全问题由禁军负责,外围刑部辅佐。 春耕的地点在近郊的一处行宫,里面有专门的一片地,会在皇帝和臣子去之前松土。 说白了,就是让皇帝走个过场。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会不会有刺客,夜煌在一块严防死守。 他亲自去行宫监督农人翻土,布防,严密的哪怕一只蚊子都无法靠近大顺帝。 亲耕日,大顺帝率领群臣浩浩荡荡的出发。 华贵的马车领头,百姓夹道欢迎,振臂欢呼“吾皇万岁!” 大顺帝心情大好,到了行宫洗净双手上香,再换上耕作的粗布麻衣走至田间。 “煌儿,最近发生了很多事险些让我们父子离心。借今日之事,朕想告诉你,父皇相信你!” 血脉相连的亲人不信,去信那些风言风语,他还没老糊涂。 白引歌已死,父子间最大的龃龉尽除。 大顺帝郑重的把一边的犁耙让给他, 拉着夜煌的手去紧紧握住,“这天下是我们父子的天下,来吧,一起为黎民苍生祈愿!” 夜煌漂亮的凤目深邃的如同漆黑黑洞,幽暗的能吞噬一切的光。 他淡淡颔首,和大顺帝一起用力,推着犁车向前。 松散的土壤往两边散开,文武百官在田埂上整齐划一的高喊,“皇恩浩荡,来年风调雨顺,硕果累累!” 气氛到了最高潮,犁车也快抵达田坎尾。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刻,嘭—— 大顺帝和夜煌脚下忽然猛烈爆炸开,力度大的将犁车炸飞,直直的砸到某位朝臣的身上。 众人大乱。 变故就在一瞬间! 夜煌几乎是奋不顾身的扑上去抱住大顺帝,想要离爆炸中心远一点。 谁知,整片田下面都埋了烈性炸药。 一波未平,一波又再度炸起。 嘭嘭嘭的巨响中,田里的土壤纷飞,像是下了一场诡异的泥土雨。 夜煌第一次用自己的背护着大顺帝,在下坠的时候触碰到新的炸点,大顺帝被震的大吐一口鲜血。 “父皇!” 夜煌心急如焚的一声低吼,从一旁蹒跚的爬过来想要背上大顺帝离开这危机四伏的地方。 “快去救陛下和太子殿下,快!” 耳边充斥着秦佑震天疾呼 ,夜煌被炸的受了重伤,耳朵嗡鸣。 大顺帝年迈体弱,一击便昏死过去。 殷红的血染红了彼此的粗布麻衣,看上去可怖至极。 “父皇,没事的,儿臣会带你离开。” 有禁军下田,走了两步就被炸飞,还有的一踩下去就被炸的东倒西歪。 没人知道脚下到底埋了多少炸药,每走一步都危机四伏。 即便深知如此,夜煌还是咬着牙把大顺帝抱起来,他的右手因为过度用力不住的颤栗。 “秦佑,接住父皇!” 地里再也不能走,为今之计只有飞抛大顺帝。 夜煌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够不够,但如果今日一定要死一个人,那人决不能是他的父皇! 秦佑一瞬便明白了夜煌的意思,他足尖借力飞身半空成功接住大顺帝。 “太子,你小心……” 落地前他想叮嘱夜煌站着别动等救援,可就在大顺帝被抛出的那一瞬,夜煌重心不稳急速的向前倾倒。 嘭! 又是一记重响,有不小心摔倒的禁军被炸飞,伤口深可见骨。 而此时,夜煌迎面扑倒下去。 “不!” 秦佑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夜煌这样下去受力面太大,如果还有炸药,他会被炸飞,并且,被炸的皮开肉绽! 会死,夜煌危矣! 第353章 你把夜煌除掉了 斜刺里一道娇小的人影拼死上前。 夜煌栽倒下去,落到来人的身上,地面柔软,垫背的白若轻闷哼一声倒无大碍。 “殿下,若轻寻了条暂且安全的路,这就带你离开!” 禁军门也不是一下地都被炸飞的,有人成功的行进了很长一段距离还是相安无事,白若轻就是其中一人。 夜煌五脏六腑都很疼,他的意识越来越沉。 他记得自己“嗯”了一声,也不知道白引歌的三弟有没有听到。 周围的百官原本慌乱无措,见大顺帝脱险个个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再见夜煌死里逃生,高悬着的心安定下来,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 “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人埋了炸药,这田我听说是太子殿下看着人亲自翻松的,难道昨夜有人抹黑做了手脚?” “不知道啊,听说有侍卫在行宫把守,翻土埋东西这么大的动静竟没被发现?” “刑部尚书,我们大理寺和你们协作,快些开始调查吧!” 一般的官员议论灾祸,有两个部门的大人冷汗几乎湿透内里的亵衣。 春耕日皇帝和太子被炸,如今都陷入了昏迷,也不知伤情如何,他们,他们可担不起被追查之责! 秦佑抱着大顺帝,上了田坎白若轻体力不支,秦佑的副将接过夜煌,两人心急火燎的往行宫飞奔而去。 随行的太医候在行宫,大顺帝和夜煌灰头土脸不说,一身的血就很骇人。 朝臣有的追随两人回行宫,有的留下部分隶属刑部和大理寺,开始派人拿工具把土面翻开,看地下还有没有剩余的炸药作为线索。 兵分两路,两边的情形都很严重。 …… 另一边,严崧和白引歌在院子里理发。 “二月二龙抬头,剪头发来年会很顺利。我给你修建一下发梢,不会剪很短,放心。” 平日里总是挽着发髻的长发如瀑而下,黑直长不毛躁很柔软,如同一匹上好的丝绸,严崧修长的五指在她发间穿梭好不惬意。 白引歌乖巧的坐着,手和嘴不停的在动,一颗接一颗齁酸的酸梅被她吞吃下肚。 “其实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剪短一点。但想到在这太惊世骇俗了,依你吧!” 上一世她就是短发,利落,打理起来也方便。 严崧闻言,想到了她曾经穿着白大褂,顶着一头紫色短发的模样,忍俊不禁。 她的头发不好上色,染了紫色光线不好不怎么看得 出来。 为了秀她的长发,她开了实验室最亮的灯,还借了一个手机左右照明,戴个墨镜炫耀自己新发色。 刺目光线下的她,美好的像个天使。 他就是在那一刻笃定自己爱上她的。 “嗯,你的短发我见过,很好看。紫色很适合你,等你诞下孩儿,我可以用天然染料为你染一染。” 既然已经在一起了,严崧想把自己和她曾连接的过去抛砖引玉的带出。 他想让她知道,他对她的爱跨越了前世今生。 “什么,你认识以前的我?” 白引歌惊讶的微张小嘴,一颗酸梅停在舌尖,骨碌碌的滚落到地上。 而且,他还看过她紫色短发的模样。 她想想啊,那时候自己已经大学毕业进实验室了,也就是说,严崧是实验室里的人? “对啊,你的长相我找大画师描摹了许多张,都在九弛的宅子里。等你回去看一看,你就知道我曾经有多么的想念你了。” 微笑的你,嗔怒的你,还有实验失败颓唐的你。 记忆中每个关于你的画面我都深深的记在了心间,在这曾经没有你的世界,我让人一幅幅的描绘、修改,最终达到我满意的程度。 严崧一腔 爱意快要涌出来,白引歌惊讶之后黑葡萄一般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感动。 “缘分啊,我们竟然能跨越时空再相遇相爱……” 她适时的感慨,让严崧笑眯了眼。 “如果我说我是专门为了你来这个世界的,你会不会更爱我一点?” 明知白引歌对他的爱是虚假的,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轻轻一戳就会消散。 严崧还是恬不知耻的索求着更多。 他的一腔深情如果被白引歌知道了,她搞不好会重新爱上自己,掩盖住曾经对夜煌的感情。 没错,他可以自欺欺人,但心底深深的希冀白引歌可以移情别恋。 变态的矛盾着。 “啊?真的假的?你的意思是……你追随我而来的?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一起回去,嗯?” 激动的转身,一把抓住严崧的手。 白引歌一听有回家的可能,高兴的找不着北,一双杏眼笑的月牙弯弯。 “嗯,可以的,只是需要很多的准备。” 严崧不想让她失望,宠溺的摸摸她的头,“等我准备好了,我就带你和孩子回我们真正的世界!” 白引歌激动的难以自抑,“真的吗?具体需要怎么做,你告诉我,我帮你…… ” “傻瓜,你好好养胎就行了,剩下的事交给我。” 严崧没有明说,白引歌正准备撒娇追问,府里的管家急匆匆的跑进院子,面带喜色。 “主子,事成了!” 他恭顺的行礼,白引歌看了眼咋咋呼呼的他不解的看向严崧,“发生什么事了?” 严崧嘴角的笑意加深,他伸出双手攫住白引歌的肩,眼底有着浇不灭的狂喜,“你不是想找夜煌报仇,事成了!”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让白引歌瞳孔剧震。 “真的,你把夜煌除掉了?” 她的声音在发颤,也不知是因为惊诧还是别的情绪。 “没,但也差不多了。” 严崧得意洋洋的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他昨夜安排人趁黑安排的炸弹,今日在春耕上炸的夜煌和大顺帝重伤。 导火线已经埋下,哈哈,坐等全面崩盘! “你说过你想要亲手手刃仇人,我自然不会这么便宜的让他死去。再过两日,他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乱臣贼子。” 一说到夜煌的覆灭,他就热血沸腾,眉眼间染上一层阴鸷和狠戾。 “等他落到我们手中,你是要一片片割下他的肉,或者拿铁梳子一丝丝剜下他的心肝,都随你高兴!” 第354章 试探 白引歌忽的扑进严崧怀中,惊喜的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 “你说的是真的吗?近几日我看你毫无动作,还以为你是为了让我安心养胎刻意说会替我报仇……没想到,你,你都筹谋好了!” 他不主动说,她就没问。 严崧怜爱的摸摸她的后脑勺,亲吻她的发髻,“他对你所做过的一切,都深深的镌刻进了我的脑海。不把他抽筋扒皮,难泄我心头之恨。” 表面上说为她报仇,实际上夜煌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点,是他和白引歌最后心意相通,两情相悦,还造出了孽种! 这孩子也就能活在白引歌肚子里。 等到两人感情稳定后,她的生产日,这孩子会跟他的父亲一起下黄泉! “你最好了,不过为什么要等两日后呢?应该埋足炸药,直接把他炸上天。” 白引歌觉得有些遗憾,不理解严崧为何要留他一命,“难道是我最近吃穿用度损耗太多,我们家已经没有足够的钱买炸药了?” 略显疑惑的语气,似在认真思考这可能性,逗的严崧抿唇一笑。 “小傻瓜,是我派人留了一条生路。就这样送他归西太便宜他了,这两日他就会身败名裂,我先不告诉你减少你的期待感,你 等着瞧。” “真可惜没办法做直播,不然你就能亲眼目睹他是如何在昏迷中被定罪的。不过没关系,我的人会第一时间发回第一手消息,我们到时候一起看。” 严崧的嘴巴很严,几乎没怎么透露接下来的安排。 白引歌闻言点头,语调兴奋,“其实我们可以看现场版的,昏迷中他什么都不知道,灭顶之灾来了他也没有切身体会。” “不如咱们乔装打扮,假装给他治疗,把他弄醒了让他无力的看着自己一步步的垮台,从人上人沦为人人喊打的老鼠?” 她的提议能看出她对夜煌的恨意浓厚,可落到严崧眼底却变了味。 会不会是催眠某个环节失败了,她其实还记得夜煌,知道他落难了想要借机回到他身边帮他? 不,他的技术在原来的世界是最顶级的,在这里亦然! 那……白引歌是真的恨毒了夜煌,想要体验手刃仇人的快感? 她是这么说的,他知道自己应该相信,可他太过在乎她了,只要她一提到关于夜煌的事,他的心就本能的拉响防御警报。 他想拒绝。 “好不好嘛?”白引歌抱着他的手臂开始撒娇,“你说最后他看到是我和我心爱的老公扳倒他,他会不会 后悔当初对我的折磨?” 心爱的三个字戳中了严崧内心最柔软的一处。 他一夕间在脑子里想了好几种未来可能面临的情况,知道自己可控,不忍让她失望,颔首应下。 “嗯,好。” 他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看着她用药。 一旦她出现任何偏离报仇的行为,他就会把她带离。 “那我们明天再去,他今日刚受伤,太医们肯定会诊治。等太医们束手无策,我们再当救世主,实际上下黑手,嘿嘿,想想都开心。” 俏皮的勾唇,白引歌的话落到严崧耳中,他觉得无比的动听。 对,就是要这样,深深的厌恶和憎恨夜煌! 他的好皮囊不是属于他的,是真正的太子的,他本人是个替身,所学所知都是被催眠而得。 他就是个吸血鬼,是个不要脸的寄生虫! “嗯,我也得做些准备,不能暴露了我们的身份。” “白引歌”已经死了,她的脸必须改变。 说到这里,白引歌好奇的直起身子用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望着他,“这么久了我好像都还不知道你带来的异能是什么,这么神秘连我也不能看吗?” 脑子里没有这一段记忆,白引歌想到什么说什么,坦率磊落。 严崧被问的 一怔,他好像是忽视了这一点的记忆塑造。 与夜煌决裂后的记忆全经过他的润色和修改,白引歌的脑子里并没有真假替身的记忆。 “你是我老婆,我的就是你的。” 没有刻意的解释,就好像她不知道他的异能不是什么怪事,他轻描淡写的揭过。 实际上,他却在心底不停的想要如何自圆其说。 并且,今夜最好再进行一次甚笃催眠以防万一。 当初的催眠很冒险,如今她很信任自己,再催眠易如反掌。 “呕——” 白引歌还等着他的后文,忽然胃酸逆流,她捂唇干呕起来。 严崧不由的大松口气,这波害喜来的可真是时候。 “喝点水,马上熬过三个月就好了。” 心疼的给她倒水,拍背,话题就此翻篇。 白引歌呕的厉害,刚刚吃下去的酸梅被她一股脑的全吐了出来,吐的两眼汪汪。 “不要了,再也不要孩子了,好难受。” 似娇嗔更像埋怨,每次她不舒服都会耍小孩子脾气。 严崧已经习惯,他没法替她,甚至心底有个地方隐隐在暗爽—— 看,这就是你为他怀孩子的惩罚! 如果你怀的是我的孩子,他一定会像我一样爱你,乖乖的呆在你的肚子里,一点 也不会闹你。 “好好好,不生了。” 一如既往的温柔安抚语句,严崧体贴入微。 可每次这种时候,他的内心极其煎熬。 怎么可能不生,这是一个注定要死的孩子,等他死了,等你出了月子,我就要火速的让你怀孕,占领任何被他玷污的地方! “好多了,你不觉得恶心吗?” 他端着她的呕吐物,一点也不嫌弃,白引歌倒是自个先嫌弃起来。 严崧用手帕细细的为她擦拭嘴角,笑道,“老公对你的爱能有那么浅薄吗?我们是要想扶手到老的夫妻,等你老了万一不能自理,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轻点了点她的鼻尖,白引歌歪着头想了想那画面不由脸颊一热。 “不说了这个了,囧死人。闲着无事,我们来试个妆吧?” 他不主动提自己的异能,白引歌也不追问,而是跃跃欲试的拿起手边放置的铜镜,要拿化妆品出来折腾他。 严崧轻握住她的小手,似洞察她的内心,“你不会是想给我画女装吧,笑的那么贼!” 白引歌乐呵呵的点头,严崧拉着她站起身。 “不是想看我的异能,我带你瞧瞧去。” 摸了摸手上的红宝石戒指,严崧牵着她走进了一个明亮的四方空间。 第355章 严崧就是变态 空间很明亮,但也很狭窄。 里面有一个类似睡眠舱的东西,还有一台屏幕漆黑的笔记本电脑。 插上插座接通电源,按下开机键。 十秒后,一张曾经的她伏案酣睡的屏保印入她的眼帘。 白引歌惊讶的微张小嘴,“这,这是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不知道?” 严崧喜欢她这个表情,笑眯眯的点开某个桌面文件,“这里面有更多的你,都是我趁你不注意偷拍的。” 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偷拍的行为是变态,反而以此为荣。 白引歌的手指在鼠标上轻点,一张接一张的照片曝光在她眼前—— 穿着白大袍在实验室做实验的、与组员开会的、忙里偷闲伸懒腰的还有偷吃小零食的,文件夹很庞大,几乎记录着她的生活百态。 若是两情相悦,这样的瞩目或许会令人觉得甜蜜。 可白引歌和严崧曾经不过是点头之交。 严崧看到她呆滞的目光停在他最喜欢的一张照片上,他走到她身后手背轻覆上她的手,移动鼠标按下打印机。 “震惊了吧,没想到我如此的爱你。” “我爱上你的时间,比你爱上我的时间早的多。” “那时候你整日忙着研究和看病人,甚少把目光放到 身边人身上,像个独行侠只身在社会中闯荡。” “我知道你的家住在哪里,知道你最喜欢吃你家楼下的哪家早餐店,也知道你爱点哪家的外卖。” “我还知道你医院的休息室是什么样的,床头放着一个海贼王的抱枕,枕头是薰衣草的清香。” 他激动的分享那些美好的暗恋时光,没注意到白引歌嘴角曾轻微的抽搐,眼底闪过一丝不可名状的恐惧。 “每次你夜班我都会在你家楼下等着你,护送你到医院。晚上你回家后,我也会在你家楼下守着你,直到你卧室的灯光熄灭。” “我只恨没能在那时候跟你表白,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深爱,深深蹉跎了那么长的时间。好在我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引歌,我们就用你原来的脸好不好?” 五指嵌入她的指缝,严崧如同野兽眯着眼轻嗅着白引歌的脸颊。 “呕——” 白引歌身子一颤,胃里直犯恶心,一把推开他往垃圾桶跑去。 严崧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的寒芒,这该死的小兔崽子,居然在他深情告白的时候出来捣乱,跟他那个爹个损样。 该死,该死! 等他被生下来,自己定要把他拿去喂鬣狗! 一想到出生小婴孩浑身 带着血腥味被丢进鬣狗窝,被一块块的撕咬,皮开肉绽,稚嫩的骨头被咬的咔咔作响,他就通体舒畅。 “怎么又来了,这小家伙是来讨债的吧!” 因为民间有种说法,乖小孩是来报恩的,淘气的孩子是来讨债的,他拿来略泄私愤也不过分。 白引歌恶心的厉害,吐的泪眼朦胧,看严崧都有虚影。 “太难受了,让我缓缓。” 由他搀扶着去电脑椅前坐下,白引歌顺着心窝往下顺,叮的一声响,打印完成。 “这就是我的异能,可以用3d打印技术制造易容假面,这可比你的化妆术更可靠。” 说着,他摁下睡眠舱的红色按钮,嗡嗡的机器声骤响,半盏茶的功夫,活灵活现的假面就做了出来。 白引歌被吸引了目光,一时忘记了胃里的不舒服,惊诧的看着他手里的仿真面皮,“好厉害,透气的吗?” 严崧略显得意的把面皮递给她,“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白引歌打开电脑的摄像头,对准往脸上贴。 当她看到镜头里原来的自己,她激动的双手颤栗,声音哽咽,“真,真的一模一样!” 严崧也看呆了。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这个时代看到自己爱慕的那一张脸 ,他怔楞了一瞬,忽然扑上去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我终于找回你了。” 历经二十年的沧桑岁月。 这一刻,他不觉得苦,心口塞满了令人眼眶发胀的甜。 他发誓,往后余生他会紧紧牵着她的手,再也不松开。 …… 白引歌顶着曾经的脸出了严崧的戒中世界。 严崧用的也是他曾经的脸,比起现在老练不少,还是偏秀气的长相,皮肤白的像没在阳光下生活过,大眼睛小嘴巴,是可爱型的男人。 可多看一会儿,会感觉到丝丝邪气从他眼底扩散。 两人就这样过了一夜,晚上躺在床上,严崧不停的跟白引歌分享他曾经暗恋她的过去。 他能准确的说出她爱吃的食物有哪些,喜欢什么颜色什么类型的服装,甚至连她内衣裤的尺寸他都知道。 白引歌想起了自己曾经晾晒在阳台,以为被风吹走的内衣裤。 她心底一阵恶寒,是被他拿走了吗? 她没有一丝的欣喜,反而浑身汗毛竖立。 好不容易睡过去,半夜因为噩梦惊醒,醒来没看到严崧,她喊了好几声无人应答,倒是把守夜的嬷嬷给唤了起来。 得知严崧有急事去了书房,白引歌想要去寻他,嬷嬷阻止她,称 自己会立即去请主子回来。 白引歌心烦意乱的等着,不一会儿屋外响起严崧急匆匆归来的脚步声。 她可怜巴巴的告诉他自己做了噩梦,严崧哄了好半天她这才睡着,并且承诺不会再离开。 想着时间吩咐的差不多了,他打发老嬷嬷去书房把人送走。 翌日,皇榜昭告天下,寻名医进宫治疗太子,有奇法可赏万金和保送进太医院。 白引歌发现这个时代皆爱广招名医。 太医院束手无策的病症,都会发皇榜。 难道是因为自己医术了得,让他们知道高手在民间? 两人在围观众人的议论中泰然自若的揭了皇榜。 严崧在马车上轻点了点皇榜,意味深长的低笑,“这明黄色可真好看,难怪人人都想穿上。” 顿了顿,他握住白引歌的手,“老婆你说夜煌好不容易被你救醒了,结果发现自己背上谋逆弑父的罪名,他会不会宁愿自己没醒过来?” “要是他妄图去阻止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中慢性剧毒,一步都走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来人抄家给他定罪……” 嘴角的笑容裂开,想豁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阴沉邪肆。 “老婆,实验室那么多毒药,你会给他注射的吧?” 第356章 突发逆转 严崧的眼底燃着狂热的两簇火。 他会答应白引歌来,心底有自己的盘算。 他要亲眼目睹曾经相爱的人相杀,他要瞪大眼睛看着那剧毒的液体由白引歌葱白的玉手,一点点的推进夜煌的身体! 然后万蚁同噬的痛苦中,夜煌被人告知他谋逆,齐王府和太子府被抄,他即将被打入天牢。 最后,他揭下白引歌的面具,张狂的告诉夜煌:看清楚没有,策划这一切的是你曾经的爱人! 她已经不爱你了,不,是她从来都没爱过你。 她对你好帮助你就是为了这一天! 他要夜煌生不如死,要夜煌尝遍人间至痛。 哈哈哈,想想都忍不住血液发烫,他迫不及待要看到那令人通体舒畅的一刻了! “当然!我们不愧是夫妻,心意相通啊!” 白引歌泰然自若的移开视线,从医药箱拿出一个红色的塑料管,里面装着透明的毒液。 “这个你知道吗?从眼镜王蛇体内提取的毒液,经过二次加工,不会立即致人死亡,会一点点的将人的血液凝固。” 她的眼中盛放着璀璨的寒光,清幽刺眼却毫无温度。 “从发作到死亡,会痛苦整整72小时。先是一点点的剥夺双足,再是膝盖,一 点点往上。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躯体一点点死亡的折磨,你说棒不棒,嗯?” 严崧接过来摇了摇,他记得实验室里的危险等级是蓝黄橙红,红色是最危险的等级。 满意的点头,他看完后把药管还给白引歌,继续煽风点火,“当初他那么残忍对你,早该想到会有报应日。” 昨夜他为了安全起见,再度对她催眠,他其实心底已经相信她不会记得和夜煌的过去。 可是还是忍不住亲自查验。 就单纯的心底不安,但又不想被白引歌看出来。 “嘘,快到了。” 撩开车帘看到红墙黄瓦的宫城就在眼前,白引歌谨慎的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她给了他一记一切交给她的坚定眼神,严崧作为他的药徒紧随其后下了马车,一步步加速着踏入颐和宫。 …… 颐和宫是夜煌生母生前居住的宫殿。 大顺帝有伤但不如夜煌严重,他醒来后本想亲自照看夜煌,被太医劝退在自己的寝宫休息。 全权负责接待和考校他们的,是太医院院首张太医。 白引歌知道会例行公事查验药箱和搜身,可张太医见了两人,淡淡的扫了一眼便做了个请入内的手势。 檀香在精致的香炉里闷闷燃 烧,一屋子的香味竟压不住夜煌身上的血腥味。 “咳,咳咳。” 明明在昏睡中,可依旧咳嗽的厉害,甚至在他们眼前呕出一口鲜血。 白引歌箭步上前伸手将夜煌的身子侧翻,让他不至于被自己吐出的血呛到。 “有点严重,胃出血是肯定的,肚子发硬发胀,其他脏器可能也被炸裂了,需要进行开腔手术,不然他熬不过今夜!” 一瞬间进入工作状态,说完,白引歌察觉到严崧看她的目光暗沉的如同泼墨的天空,她尴尬的松开手—— “职业病犯了,但他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这样能坚持到我们的计划实施?” 严崧面无表情的拉过她的手,用自己的手帕为她一根根的擦拭手指,像夜煌是什么病毒细菌。 “打一针止血针就好了,举报的人应该已经带着人去齐王府了。” 齐王府最近关闭府门,形迹可疑,如今便是众矢之的。 到底是关门屯兵还是另有阴谋,今日即将揭晓! “什么意思,齐王府里有什么吗?” “很快你就知道了,乖,给他打针止血,等晚点我再详细的跟你说。” 不想夜煌就这样死去,太医用药吊着他的命,白引歌的作用也相同。 “好。 ” 白引歌收回手,在药箱一阵翻找,“糟了,没有止血药,我忘记拿铜镜了!你去那边的大镜子里帮我拿一只出来好不好,我想再看看他的情况,不能让他死在计划成功前!” 严崧知她是工作狂,曾经一天七台手术,忙到下午五点才吃午餐,全靠葡萄糖支撑。 “我没办法,我把铜镜给你搬过来。” 岂料严崧不答应,主动去拆了安置好的镜子递到白引歌面前。 “辛苦了。” 白引歌看他端着铜镜,笑的如花般绚烂。 严崧看着她心底一阵舒畅,快了,她就快成为他一个人的了! “奇怪,我怎么也不行?” 白引歌如往常一般的把手往镜子里探,可今天这镜子没有反应,她的手啪啪在镜面上拍了几下都毫无反应。 她眉头紧皱,脸色不佳。 “我试试。” 严崧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缓缓的伸出手触碰镜面,镜面霎时变化,如同一颗石子透入死海荡出圈圈涟漪。 成功了,他终于夺走她的能力了! 手成功没入,严崧刚想跟她分享这天大的喜悦,后颈子忽然针扎一般的痛了一下。 一瞬间,他头晕眼花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失去意识前,他感觉到自己 又被扎了一下。 “楚焰,快,快把他抓起来!” 白引歌甫一成功,着急忙慌的低吼一嗓子,楚焰嘭的撬开床上另一边的木板,带着秦佑从里面窜出,三下五除二的把严崧捆绑起来。 “这男人很狡猾,你们绑紧了,就你们两人在此看守,谁都不允许靠近知道吗?” 演了这么久的戏,终于可以揭下虚假的面纱。 白引歌看了眼床上昏睡的替身,她快速的给他扎了一针止血针,喂了一些止住胃出血的药。 “他说要给殿下冠上谋逆弑君的罪名,目标是齐王府。你们去通知已经来不及,楚焰,把门锁上,不许任何人进来!” 事急从权,白引歌躲到床后面给自己进行催眠,要在第一时间通知真正的夜煌。 这一局棋他们布了好久,好不容易抓到严崧,决不能让他的计划得逞! 提醒楚焰一盏茶后唤醒自己,白引歌入梦后附身鹦鹉,告诉夜煌封闭齐王府全府自查。 查那些可能涉嫌谋逆的物品。 具体是什么,白引歌也不清楚,她意有所指的问了很多次,严崧很警惕都不肯告诉她,但很显然这东西已经存在于齐王府。 一定,一定要赶在告密的人领着圣旨去查之前找到啊! 第357章 私藏黄袍和玉玺 齐王府,一级戒备。 夜煌坐在书房守着三只家养的鹦鹉,院子里站着看家护院的所有护卫,个个严正以待。 “传令下去,封闭齐王府所有进出口。你们三人分为一组,挨个搜查齐王府所有的房间,发现任何形迹可疑的东西,都要交到本宫面前。” 能算得上谋逆的重罪,必然要有庞大的物证支撑。 夜煌脑子里闪过很多可能的东西,栽赃陷害这种事最难排查。 叛国文书、养私兵铸私铁都算。 “殿下,门外有异。” 正去侧门锁门,遇见一大队训练有素的护卫,在门口集结。 “记好了,我们拿的是太子殿下给的俸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日太子殿下春耕意外受伤,保不齐接下来暗害他的人还会再出招,我们要好好的守护齐王府!” 夜煌到的时候,正好听到领队的男人粗声粗气的大放厥词。 虽说侧门这边是小路,但平日里还是有人经过。 夜煌锋锐的眉眼一凛,难道白引歌指的是这些人? 他从未养过私兵,更不会蠢钝的让人堂而皇之的曝光在众人视线下! “可是殿下吩咐过不得他诏令不得私自出动,我们这样是不是……” 嘭。 质疑的人被狠敲一记栗子瞬间哑了声。 “你还不知道 殿下深受重伤已经陷入昏迷吧?最怕的就是敌人在他昏迷的时候行动,我们要……” “你们是谁,围着齐王府做什么?” 领头人义正言辞的教训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夜煌认得,是大理寺卿。 “老大,怎么办,好像是朝臣?” 聪明人这时候都会莫不知声,可这群人摆明了是要来害夜煌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来人,把他们围起来!” 果然引来怀疑,大理寺卿一声令下,侍卫如同长蛇将突然出现的这队人团团围住。 “我们,我们在这休息而已,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看了眼大理寺卿和他身侧坐着轮椅的男人,领头人支支吾吾的解释,欲盖弥彰。 “刘大人,听说这齐王府最近经常掩门不开本王原是不信的,没想到今日亲眼见着了。你还是先忙父皇交代的事要紧,这关乎太子的名声,不得不慎重!” 燕王昨晚已经回京,今日去拜见大顺帝正好遇到告密者,于是大顺帝让他做监督和大理寺卿一起来调查太子私藏黄袍和玉玺一事。 嘴角微勾,一看到夜煌出事,燕王今日来阴霾的心情大好。 “燕王殿下言之有理,来人,使劲敲门,若是敲不开只能冒着得罪太子殿下的险把门给撞开了!” 大理寺卿下令,门板骤然被敲的震天响。 门后的夜煌朝管家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拉着他走远后,附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尔后快速的飞掠着往自己的房间去。 第一个危险的地方是他的房间,近日他都宿在翩兰殿,搞不好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夜煌深谙自己的替身还在宫里躺着,这是他和白引歌两人的计划,不能让人知道他在那一场爆炸中只是轻伤! 更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此刻就在齐王府,那这私藏谋逆的罪名就摆不脱了。 管家在门口和大理寺卿斡旋。 夜煌回房间一顿寻找,没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除了直通怡儿竹苑的密道,按理说下人们都不知道,但安全起见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他掀开床铺拨开木板,赫然看见最上面的木质台阶上放着明黄色的龙袍和硕大的传国玉玺! 心咯噔一沉。 这里……除了父皇母后白引歌和他,还有怡儿本身,没有第六个人知晓! “管家你再阻拦就是妨碍公务,本官可以把你抓起来问罪的!” 门外远远的传来大理寺卿色厉内荏的声音,夜煌已然来不及处理放在眼前的两个烫手山芋。 烧衣服需要时间也有很大味道,传国玉玺玉质坚硬且身体庞大,根本 藏无可藏! 东西会被放在这里,说明皇后肯定已经告知了搜查者密道的位置。 “大人,太子殿下还躺在宫里生死未卜。他都能舍命去救皇上,又怎么可能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小的是怕您被人当枪使……” 啪! 燕王狠戾的扇了管家一巴掌,阴狠下令把管家抓起来,“你一直纠缠,怕是这屋子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都给本王搜仔细了,切不可冤枉了太子殿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夜煌强迫自己冷静,稍微整理了一下床铺,抱着黄袍和玉玺下了密道。 “这床怎么乱糟糟的,太子不是宿在宫里,嗯?” 燕王进门后第一时间把目光锁死在床上,找到了可疑的点。 大理寺卿的手下在挨个搜寻柜子抽屉,他跟着燕王走到床前一看,怔楞一瞬后一把掀开被子露出了坚硬的床板。 “空的!” 咚咚敲了两下,发觉不对劲,大理寺卿开始寻找掀开的办法。 仔细瞧见一道细小的缝隙,他拿出匕首用刀尖挑开,露出了幽深的密道入口。 燕王眉眼一凛,嘴角幸灾乐祸的弧度加深。 “王爷,有通道!” 大理寺卿双手抱拳,等着燕王的下一步指示。 “嗯,你们先出去,剩下的搜查本王和大理寺卿 一起就行。” 燕王欲言又止,撵走了大理寺卿带来的手下。 “王爷?” 大理寺卿是个明白人,等门关起来,他疑惑的看向燕王。 一直盖着腿,并且毛毯厚度高的出奇的燕王一把扯开腿上的遮掩布,露出明黄色的衣袍和一个高大的锦盒。 “大人,夕昭仪死的惨啊,还死的很冤。明面上是皇后娘娘的大侄子杀的,可你知道背后指使的人是谁吗?” 看清楚燕王腿上的东西,大理寺卿惊讶的瞪大眼睛,胡子眉毛都在抖。 “王爷,您,您这是……” 黄袍怎么会在他身上,他的意思是…… “本来,你搜查的位置是有东西的,不知为何不见了,还好我这边有备用的。” “我和你都是受害者,凶手就住在这间屋子里。我手上的东西可以助我们报仇,让他万劫不复……你不考虑跟本王合作的话,下一个倒霉的可就是你了!” 直接把话挑明,逼大理寺卿上他的贼船。 大理寺卿不安的抖了抖,燕王见他还在思忖不表态,加重筹码,“对了,你的几位夫人和几位公子小姐,都被本王侧妃邀请去燕王府喝茶了。” 摩挲着木制轮椅的扶手,燕王看他眼角眉梢爬上惊恐,笑容大盛,“带血的茶,可就不美味咯!” 第358章 借一步话 大理寺卿怒不可遏的拿着黄袍和玉玺从之前进来的侧门出去。 “本官必须回去上禀圣上,怕是春耕的意外不是他人所为,就是太子居心叵测!连篡位的东西都备好了,动机明显!” 他边走边同燕王骂骂咧咧,试图阻拦的齐王府护卫听到了,个个面露惊恐之色。 被围住的众人也一脸的仓皇。 “不可能,殿下励精图治精忠报国,绝不会是哪等蝇营狗苟的小人!” 领头喃愤慨的站出来,要为夜煌打抱不平。 “哼,看来是一伙的!你们是怎么回事,一并带去陛下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正愁不知这些人来路,这一暴露,大理寺卿让人把他们多余的送去牢房关押,带了领头男和四个他的手下进宫复命。 燕王面色不虞,“本王也没想到太子竟敢密谋此等大事,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父皇百年后这皇位就是他的,他怎么会做这等傻事?” 有过路的群众藏着看好戏,这种地方的流言不一会儿就能传满京城。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这事闹的越大,父皇压力就越大,不能再纵容夜煌这等乱臣贼子。 有人给他铺好了路,他就能 平步青云,他没道理不接受。 “不会的,我们家太子殿下勤政爱民,是鼎鼎的大好人!” 有护卫不满,文化程度不高,只顾着歌功颂德,没想到会被燕王揪着错处。 “勤政爱民都出来了,啧啧。” 余味悠长的砸了咂嘴,燕王被人抬上马车,原本这个动作他恨毒了,就像在夸张他是个残忍,但此刻他心情愉悦一点也不觉得难以忍受。 大理寺卿白了一眼护卫,厉声道,“一起带走!” …… 夜煌原本打算带着烫手的东西去竹苑销毁。 可在转角处他停了下来,开动了暗处的机关按钮,就算他们追上来也能给自己逃离的时间。 出人意料的是,燕王和大理寺卿根本没有下去一探究竟的意思。 两人在他的房间谈好了交易,夜煌听的一清二楚。 他愤怒的捏着手里的黄袍,心底如同有刀子在割挠一把的难受。 燕王和他一向不和,他知道两人之间迟早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要打—— 他万万没料到,最终燕王会和严崧走在一起。 严崧什么人?他能力非凡,并且掌控者半个九弛,据白引歌之言,他连端亲王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 人事后会白便宜他? 与虎谋皮,结果被虎吞噬,这才是他最终的结局。 若只是兄弟间的斗争还好,偏偏涉及大丰的黎民百姓。 夜煌狠狠的磨了磨后牙槽,决不能让严崧的计划得逞。 “娘子,娘子你还在吗?严崧安排的是龙袍和玉玺,我已经找到它们,但燕王和大理寺卿勾结,无中生有,已经拿着所谓的证据回宫复命了。” “我现在需要你把替身救醒,我会立刻想办法进宫代替他去跟父皇解释。父皇的身份我已经确定,他不是替身,我们可以相信他。” 白引歌说过,她可以通过鹦鹉的眼睛看到画面,鹦鹉的耳朵听到的声音她也能听到。 留言完毕,他走出密道回了院子里。 被打的管家知道他躲藏起来,忍着痛等着他出现。 “后门备一匹快马,本宫要进宫!” 管家深知此刻形式危险,涌到嘴巴的话被他咽回去,恭敬的道了声“是”。 …… 白引歌时不时开启共感。 当她听到夜煌的话,瞳孔猛缩。 她提醒过夜煌要注意燕王动向,他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回京的? 心急如焚的咬了咬嘴唇,看了眼昏死过去被捆成肉粽子 的严崧,白引歌握了握拳,朝楚焰勾手。 “我有点急事需要出去一趟,你们在屋子里看好他,等下你们这样做。” 怕外面的太医起疑,白引歌叮嘱两人把严崧安置在床边,寻了件披风给他披上。 “殿下的状况不太好,我需要一味很特别的药,你在这等着屋里那位差遣,派两个人跟我一起去就行。” 张太医在外面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但严崧没喊,他不敢擅自打探。 与严崧接触过的人都知道这人邪气。 惹着他一星半点,那下场不是一二般的惨。 出来的是与他同路的男人,张太医往里面瞧了一眼,他端正的坐着背对着自己,看了没什么问题。 “好的,你们跟大人去。” 张太医随便指了两个学徒给她,缩回了脖子看着白引歌把门关上。 “里面的情况你知道的,他不许除我以外的人进去,你可千万别去触霉头。” 临走不忘叮嘱张太医一句,张太医直觉心底温暖,他身边还是有正常人的嘛! “扒皮风干,滋味可不好受。” 可白引歌下一句,恐怖的勾起他某些不愉快的回忆,他捂着嘴不停的点头。 曾经有个人在人群 中多看了严崧一眼,他的眼珠子就被严崧挖出来泡酒。 问题是严崧挖人眼珠子的时候一派天真,“你的眼睛太好看了,不是喜欢看我,我挖出来好好保存,让它一辈子都可以看着我!” 张太医一脸惶恐,看来已经有心理阴影,很好。 白引歌知道这事稳了,带着张太医的人离开。 他们去的方向是宫门口,两人有一肚子疑问,但都不敢多言。 宫里的人多做事少开口才能多活几年。 三人没等多久,大理寺卿和燕王的马车缓缓抵达西直门。 白引歌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我要的东西在燕王殿下身上,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拜见他。” 两人点头如捣蒜,他们就是小透明,不敢去触燕王霉头。 宫里已经传遍了,燕王遭遇刺客被剜去双足,已然是一介废人。 燕王从马车上被人搀扶下来坐上轮椅,满面春风。 大理寺卿一张死人脸,面如菜色。 两人目标明确,都走的着急。 白引歌站在内侧的门后,侍卫看了她一眼,刚要问她要做什么,她迈脚凝重的走向燕王,抱拳行礼。 “王爷,您身中一味剧毒,只有小的可解,还请借一步说话!” 第359章 替喝 乾清宫。 夜煌被传召是因为身边人给大顺帝递了消息,经过救治,太子殿下已经转醒。 白引歌以医者的身份随行。 殿内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大顺帝受了伤脸色惨白,再加上怒火攻心,一股强势的威压倾泻出来,室内烧了地龙和火盆,室温却比外面还低。 燕王坐在轮椅上,仿佛刚经过一番争论,脖子上梗着的青筋还绷着未完全消退。 大理寺卿跪在地上,低着头埋着脸,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看到他的身体在细微的颤栗。 “太子,有人举报你私藏龙袍和传国玉玺,你可认?” 大顺帝目光寒凉的看着夜煌,心碎中糅杂着悲痛,声音较以往又低又沉。 “咳,咳,父皇,儿臣已然是太子,何故要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夜煌虚弱的咳嗽两声,白引歌递上白丝绢,夜煌摊开看到有血,手一握自然的垂到身侧,不想被大顺帝看见。 可大顺帝已经瞥见那一抹殷红了。 “放肆,父皇问你话你不答,反而反问父皇,夜煌你是答不出来吧!” 不待大顺帝发作,燕王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夜煌狭长的凤眸淡淡的扫了燕王一眼,“不知皇兄何时回京的,腿脚可好些了?” 来之前白 引歌说她已经成功策反燕王,当初她救他的时候留了心眼,就怕那一日燕王反咬夜煌一口,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处。 慢性毒,不太伤身,但若不解,遇到其他一星半点的微弱毒药都能转换为剧毒。 除非燕王这一生不再碰毒,他可能安然度过余生。 可生在皇室,波诡云谲,他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白引歌是埋下了重磅炸弹,燕王知道的那一刻,眼神冷锐的如有实质。 她自称是白引歌留下护卫夜煌的棋子,手里有解药,只要燕王据实已告,而不胡乱栽赃,解药事成后她会双手奉上。 燕王冷凝了片刻,气冲冲的应下。 可这一刻,白引歌看着盛气凌人的燕王,又有些不确定了。 “父皇,他还有脸问我的伤势!我这腿就是他让人生生剜下的,当时刺杀我的刺客被逼问,吐露出”太“字一词,西南王府的人可做人证!” 恶狠狠的白了夜煌一眼,燕王把自己这些日子憋的火气一股脑倾泻而出。 大顺帝阴鸷的眯了眯眼,似在考量燕王所说之言的可信度。 “他能谋害六皇弟,毒傻年幼的九皇弟,还能对我这个兄长下狠手,利用春耕日谋杀父皇定是他早就布好的局!” “刑部 和大理寺的人称,春耕前一夜,夜煌曾让所有的护卫撤离半个时辰,他利用这些时间埋下烈性炸药绰绰有余!” 桩桩件件,都能梳理出时间线。 燕王之前在大顺帝面前陈述过一遍,如今是为了指证夜煌,言辞铿锵。 “皇上,燕王所说句句属实,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若太子拿不出自证的证据,还请皇上不要再顾念父子之情,一定要将不仁不义的可怕凶手绳之以法!” 大理寺卿还是给自己留了一定的退路,因为大顺帝溺爱太子世人皆知。 若这次没能斩草除根,下一次太子崛起之时,就是他惨烈牺牲之日! “太子,你可认?” 哪怕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夜煌,大顺帝还是一如往常给太子自辨的机会。 燕王嫉妒的牙痒痒。 父皇一直都偏爱夜煌,哪怕夜煌弑父杀兄弟,父皇还是偏宠他,可恶! 该死,夜煌必须死! 哪怕自己被威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绝不可能反手让出去。 白引歌看到这全明白了,燕王拼个玉碎也要拉夜煌下马。 还好,他们还有护身符。 “父皇,儿臣抓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证,还请父皇传召。” 夜煌深谙此刻自己辩驳无效,不如直接把严崧拉出来— — 逼供药水一喂,谁黑谁白自有分晓。 燕王冷嗤一声,“父皇,就让他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吧,人在做天在看,黑的洗不成白的!” 他倒是自信,这些谋逆杀戮的大罪够夜煌被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召回了。 父皇仁善,定舍不得杀夜煌,但他可以派人在途中下手。 到时候夜煌孤家寡人,要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最好先把他的脚给剁了,再砍了双手,在他伤口上摸满蜜糖,让蚂蚁和蜜蜂布满,生生的将他给折磨死。 燕王觉得定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夜煌已经翻不出浪花。 严崧被楚焰拖进内殿,他幸灾乐祸的扫了眼男人的脸,不认识,干什么来的? 大理寺卿瞥了一眼,被吓的魂飞魄散。 他……怎么会是他?! “父皇,逼供药水您知道的,白侧妃给儿臣留了一些,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若要检验药性,还请着人亲试。” 严崧昏睡着倒在地上。 夜煌从袖兜里拿出塑胶管,双手呈上这很宝贵的药水。 燕王瞳孔一震,这东西当时不是说只有两管? 到底是白引歌撒了谎,还是这玩意是假的? “父皇,最好试一试!” 燕王怕地上的人是夜煌找的替死鬼,双手交叠施 礼,要检查药水的真伪。 大顺帝跟燕王有一定的想法。 当初信任夜煌的时候,夜煌说什么是什么。 如今夜煌站在对立面,举证的东西必须要经过验证,查明确实有效。 “既然燕王这么说了,为了公平起见,试。” 心底是相信夜煌做不出谋逆之事的,可证据摆在眼前,多疑的大顺帝还是有些动摇。 正好燕王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由燕王提出试药,他顺水推舟,日后证明了清白,夜煌也怪不到他头上。 大顺帝小算盘打的噼啪作响,他召来一个小太监,觉得这药浪费了。 “大理寺卿,你来。” 睿智的眼珠子一转,大顺帝把目光投射到他的身上,“这药喝下去后会让人不由自主吐露实话,若你刚才说的情况属实,你应该不会抗拒。” 大理寺卿的哆嗦明显加深,他不安的叩首,“皇上,老臣身体弱,这……” “父皇,大理寺卿是股肱之臣,必然不敢欺骗父皇。若这药有问题,就会折损父皇麾下一员大将,得不偿失啊!” 燕王一听暗道不好,努力寻了个还算搪塞得过去的理由为他求情。 大顺帝却嗅到了不正常的味道。 “既然燕王如此体贴,这药剂,就让你来替喝好了!” 第360章 罪无可赦 燕王瞳孔放大,万万没想到这活会落到自己身上。 “父皇,儿臣正在伤中,尚未痊愈,这……这事恐无法代劳。” 他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白引歌在一旁低垂着头忍不住抿唇偷笑。 夜煌倒是淡定自若,进门后一副病怏怏的状态,不说话的时候靠着木制轮椅,但气度依旧非凡,跟燕王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燕王这般袒护,倒让朕对你们两人的供词产生怀疑了。大理寺卿,你可知污蔑太子是何等重罪?” 大理寺卿当然清楚,他平日里量刑量罪的案件多如牛毛。 “皇上,臣……” 他忐忑不安的开口,被急忙辩驳的燕王打断,“父皇,主要是之前白侧妃还在的时候言明逼供药水仅两剂,都已经使用。” “如今太子拿出新的药水,儿臣怕他就是等着这一刻把大理寺卿杀人灭口,那就死无对证了!” 重新找到切入点,能合理的说明自己突然站出来的疑窦。 大顺帝幽暗的瞥了眼手掌紧拽着扶手,关节泛白青筋微凸的燕王,“是吗?” 燕王点头如捣蒜。 “太子,你这药水可还充足?” 将视线转移到夜煌身上,他时不时咳嗽两声,显得身体很虚。 大顺帝审理的时候 不忘让人把暖炉靠近夜煌,惹的燕王又是一番咬牙切齿的嫉恨。 “父皇,量很足。” 夜煌声音微哑的回答,说着又摸出几管呈交上去。 燕王气的脸都要绿了,明明一切都已经准备的天衣无缝,人证物证啥都有了,父皇直接判刑就是,现在又是闹那处? 若药水是真的,那,那他顺水推舟的栽赃岂不就要曝光了! 心下惶恐,燕王全然没想到自己的心会这么快狠狠的从云端摔入地上。 他竭尽全力保持着淡定,不停的安抚自己:不着急,你还有最后的王牌。 “那好,大理寺卿和你一起服下。一次一管是吧,交叉着用。” 为了避免真假混用的状况,大顺帝让两人分别喝了半管再交换着喝彼此剩下的。 小太监倒是听话,乖觉的喝了下去。 大理寺卿明显有些抗拒,他知道的那些东西要是真说出来了……就,就全完了! 不行,他不能冒这个险。 在将药水灌入喉咙的瞬间,大理寺卿呸了一口,快速的从袖带里摸出匕首,悲呛的凝望大顺帝一眼,低吼,“既然皇上不信任微臣,微臣以死证清白!” 变故来的太快,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大理寺卿就抹了脖子瞬间毙命。 喷溅的鲜血洒满了温热的地 毯,还好没溅到人身上。 燕王大吃一惊,又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大理寺卿死了,他做的那些事就不会曝光了,父皇疼惜自己,绝不会让自己喝那逼供药水的! 只是这人做事留下了颇多疑点,像是想遮掩什么,父皇定会起疑。 他得想点恰当的说辞把这事给圆回去。 燕王思绪纷飞,与此同时,屋子里的几人也是面色各异各怀心事。 白引歌觉得心惊,这大理寺卿如此果断赴死,背后必然有想保护的东西和人,比他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夜煌说燕王威胁了他,难道他是怕出卖燕王珍视的家人会被害? 他其实是被迫的,到时候就算被曝光也不一定会死,这事有点蹊跷。 夜煌和白引歌想的差不多,但比她想的更深。 严崧制造的假人已经遍布大丰朝堂,其中之一,会不会就是大理寺卿? 他记得大理寺卿看到严崧那一刻的表情,就像是青天白日活见了鬼——那一瞬的惊恐,他以为掩藏的很好,可他全都看到了眼底。 “父皇,大理寺卿,还,还真是性子烈啊!您看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做询问了。” 燕王适时转移话题,大顺帝瞟了眼已经无法再说话的尸体,让人拖下去。 他冷着脸走到小太监面前 ,问了他的姓名和年龄,问他为何要进宫,他迷迷糊糊中全部据实已告。 问他对他师傅怎么看,也就是如今在大顺帝身边当差的老太监,小太监骂骂咧咧一长串。 清醒的时候,这些话小太监断不敢说出口。 大顺帝瞅了眼脸色微变的小德子,“可不能因此给他穿小鞋,带下去吧,把人唤醒,灌药。” 已经信了这药有用,大顺帝一声令下,楚焰有些激动的用汗湿的手掌把严崧搀扶起来。 白引歌上前把人弄醒,严崧有些混沌,只感觉有微凉的液体从嘴巴里流进喉咙中。 视线清明,他看到了眼前的大顺帝。 没有敬畏,也没有害怕,他竟还邪肆一笑。 “笑什么笑,你是不是夜煌请来替罪的?” 燕王觉得他的模样太过邪恶,忍不住再次抢白。 他今天一整日都情绪激动,大顺帝冷幽幽的扫了他一眼,心底明白但不发一言。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老婆,你可骗的我好苦啊……” 严崧没理他,反而自顾自的回头,寻到白引歌,嘴角豁然拉开一条大口子,邪里邪气的气息扑面而来。 白引歌的心咯噔一沉,他这是想要拉她一起下水? “本宫跟你的账稍后再算,问你,你是谁,你来大丰做什 么?” 夜煌一挥手本能的把白引歌护在身后,寒凉如冰的凝视严崧,目光里的刀子锐利的如有实质。 严崧注意到自己身体不对劲,他甩了甩脑袋想要保持清醒。 “我是谁,你不是很清楚?叽叽歪歪的以为捆了我你就赢了,夜煌,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迷糊之前,严崧似是而非的一番话令夜煌和白引歌的脸色变的很难看。 大顺帝这才注意到白引歌,脸是陌生的,可夜煌如此护着她…… “问你,你是谁,你来大丰意欲何为?” 看他陷入迷蒙状态,夜煌耐着性子再问,心底却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即把眼前这个男人千刀万剐。 他曝光了白引歌,该死! “我是严崧……我来大丰,是为了实行一场改天换地的大计。” 严崧尚有一丝清明,想要抵抗那药性。 白引歌附到夜煌耳边低语,“时间还不够,重复问他,直到问出真正答案。” 这一举动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白引歌也不怕,反正大顺帝已经怀疑她了,不如磊落坦荡的让他瞩目。 夜煌不厌其烦的问了七八遍,严崧终于松了口。 “我来,是为了亲自收拾可恶的夜煌!他抢了我的女人,让我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他该死,他罪无可赦!” 第361章 跟我娘有一腿啊 严崧的脑袋在肩膀上左摇右晃,夜煌问话,他带着笑意将自己的整个计划和盘托出。 炸药是他放的,龙袍和玉玺是他找人藏在齐王府的,那一队私兵是他养的。 燕王举报的每个点,严崧都一力承担。 “不,父皇,这人恐是夜煌找来的傀儡,他的话不可信!” 明明知道逼供药水的神奇作用,燕王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大顺帝相信物证。 大顺帝已经了解了事情全过程,脸上布满了电闪雷鸣的乌云。 “来人,把他拖下去听候发落!” 兄弟离心就算了,燕王处处想置夜煌于死地,大顺帝没办法不管。 现在最要紧的是处理燕王。 “父皇,请稍等,儿臣还有件事要问他。” 这个问题郁结在夜煌心底很久了,如今时机终于到来。 大顺帝挥手示意秦佑把人放下,严崧狼狈的瘪了瘪嘴,“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严某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的状态像是喝醉喝到断片,迷糊的厉害。 “你制造的假人,分别有谁?” 夜煌掷地有声的质问,如同一颗惊雷轰的炸响在白引歌的头顶。 天,他怎么问了这么个敏感的问题! 白引歌顿时心乱如麻,夜煌就是经严崧之手出来的假人之 一,要是在这里被公示…… 心脏砰砰的快跳,几乎蹦出胸腔。 “好说,唔……” 严崧刚要如实作答,白引歌忽然一个箭步上前,蹲下去捂住他的嘴。 “太子殿下,此事关系重大,还请摒退众人后再做询问。” 严崧含糊的反抗,张嘴欲咬白引歌,白引歌用拇指和食指死死的掐住他的嘴唇,活生生给他捏成鸭子嘴。 大顺帝目光如炬的盯着她,“说得对,无关人等全部退下,太子和燕王留下即可。” 她倒是提醒了他,呵! 一声令下,随侍的小德子恭顺退出,只剩下白引歌一个外人。 她可不能走,大顺帝摆明已经识破她身份了,找她的茬。 “父皇,儿媳不是外人。” 慢慢的揭下人皮面具,白引歌那一张惊为天人的脸骤然暴露在众人眼前。 燕王悚然一惊,声调微变,“你,你是人,还,还是鬼?” 白引歌不是死了? 他亲自见过她的尸体,见过夜煌悲痛欲绝的时刻。 “燕王殿下,我若是鬼,那你的腿就没得救了!” 看燕王一脸惊恐,白引歌冷笑着提醒他。 燕王想起了那个奇怪的老大夫,难怪自己那么讨厌他,原来是白引歌假扮的! “父皇,这白引歌是 假的九弛公主!她刺杀九弛太上皇,如今逃难逃回大丰,依儿臣之见,应当帮她绑起来送回九弛,由九弛太上皇发落!” 不是鬼燕王不怕了,胆大的挺直脊背,揭露白引歌的身份。 大顺帝现在不想管他国内政,他比较想知道九弛的人放了多少内应在大丰朝政内部。 “朕问你,朝廷中有几个替身存在?他们分别叫什么,官居何位?” 他觉得人数应该不多,就算替身仿得再像,但跟家人长时间生活还是会被发现和往日不同。 白引歌很不想严崧回答,她都做好暗戳戳弄痛严崧让他清醒过来的准备。 “松手,白侧妃!” 大顺帝问话后,白引歌还死揪着严崧的嘴巴,他想说的话全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呜咽。 夜煌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他已经跟父皇做过确认,他们就是亲父子! “嗯。” 淡然点头表示同意,夜煌也让她松手。 白引歌心下惶恐,夜煌转动轮椅去到她身边,伸出手轻轻的覆上她的手,“相信我,没事的。” 不,你根本不知道我骗了你! 强烈的拒绝,严崧被她揪的很不舒服,不断的扭动身子。 啪嗒—— 有什么东西从她胸口衣襟交叠处掉出。 “白侧妃 ,你在干什么!” 大顺帝看她一而再违逆自己,血压蹭蹭上升,声音严厉。 他话音落地,视线被掉落在地上的白玉玉佩吸引。 与此同时一同看去的还有夜煌和燕王。 “父皇,这,这是母妃的!” 夜煌一瞬间惊诧的忘记了自己是个病人,从轮椅上起来,蹲下去拾起那块莹润的白玉。 大顺帝急匆匆的从案几后走出,一把夺过夜煌手里的玉佩,仔仔细细的看了半晌,话音微颤,“对,这是你母妃的玉佩,它怎么会在他身上?” 这东西二十多年前,她说不小心弄丢了,如今再现世,却在一个妄图谋逆的乱臣贼子身上。 大顺帝一把揪住严崧胸口的衣服,将软绵绵的他从地上半拉拽起来,“告诉朕,这白玉玉佩你哪来的?” “是,是我娘留给我的。” 严崧还在逼供药水的支配下,神情恍惚有问必答。 闻言,在场的几人神色巨变。 尤其是夜煌,他有些颤抖的从腰间取下另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递给大顺帝,“父皇,您再仔细看看,这,这是完全相似的吗?” 他记得小时候父皇告诉过他,这玉佩是他和母妃找匠人专门打造的,因为新婚伊始,他的母妃和父皇商量过要两 个孩子。 最好一儿一女,一人一个。 父皇保管一枚,母妃一枚。 可哥哥出生后,她带着哥哥出宫回家省亲,回来后玉佩就丢失了。 自己身上的这枚是父皇给他的,他数日年如一日的佩戴在身上,没人比他清楚这玉的模样,所以他才可以一眼就认出来。 难道世上有那么巧的事,母妃掉落的玉佩被严崧的母亲捡到? 不,大家都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你娘是谁?你的家不是在九弛?” 夜煌稳住心神想要弄清是怎么回事,严崧晃晃悠悠的直言,“我娘叫咏荷,她不是我亲娘,她说我亲娘是大丰一位金枝玉叶的贵人……她对不起那位贵人……唔,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正说到最要紧的地方,严崧忽然清醒过来,挤了挤眼睛满眼防备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大顺帝。 大顺帝揪着他的手在发颤,喉头快速的上下滑动,似在开口前吞咽下无数涌到嗓子眼的话。 “你娘叫咏荷,你确定?” 千言万语汇成这么一句,大顺帝认真的打量起严崧的五官,不像啊,跟她一点都不像。 “干嘛?你跟我娘有一腿啊?” 恢复正常的严崧邪气的很,面对大顺帝也不害怕,还作死般的逗弄他。 第362章 真相 白引歌和燕王是局外人,看不懂这神奇的展开。 夜煌倒是听说过一点,但也只知道一点皮毛。 “放肆,你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谁吗,他是大丰最尊贵的圣上!” 燕王见不得严崧这样亵渎他最爱的父皇,推着轮椅过来就要教训他。 严崧痞里痞气的微勾右边的唇角,“呀,原来是大丰皇帝啊,失敬失敬。” 毫无惧意,看淡生死。 白引歌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严崧这态度太诡谲了……就好像知道大顺帝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 “燕王,你先退下,白侧妃一起出去。” 果然,大顺帝也不恼怒,伸手拦住燕王,还让他们离开。 夜煌微蹙锋锐的剑眉,回头看了眼白引歌,微微颔首。 严崧的身份不简单。 “是,儿媳告退。” 白引歌恭顺福身离开,这里发生什么夜煌晚点自会告诉她,她没必要留下来触霉头。 “父皇,这男人的来头很有问题,儿臣……” 燕王却没有眼力见,只顾着定夜煌的罪,不肯听话。 大顺帝不悦的看向他,“有没有问题,朕接下来会严加审问,你且去偏殿休息,这事朕自会给你个交代!” 燕王知大顺帝这是隐忍着怒气没发,不敢再 造次,不甘的躬身滚着轮椅远去。 他的背影萧条又孤寂,如同一匹不能被理解被群狼欺负后的孤狼。 “煌儿,你去把门合上。” 事关皇室秘辛,大顺帝很谨慎。 夜煌轻咳两声奉旨而去,大顺帝还在打量严崧,“你娘有没有告诉你,你亲娘和你的亲生父亲是谁?” 怎么看都不像,这张脸太过陌生。 大顺帝心底存疑,严崧泰然自若的抿了抿唇,“你在好奇我为什么长得和你一点都不像,是吧?” 夜煌关门进来,就听到这么一句。 他脚步微顿,混沌的脑子因为这蛛丝马迹,迅速的在脑海中勾勒出某些事的全貌。 据说二十多年前,他的皇兄出生时,父皇高兴的大赦天下,定下皇兄长大即太子的承诺。 可他母妃带着皇兄出宫回来后,一切微微变异着。 原本康健的沐王突然变成了病秧子,一场重病之后,身子孱弱的风一吹都能得一场风寒。 父皇看他无缘大统,这才把目光放到了后来出生的自己身上。 父皇对待他们的态度,夜煌隐隐有察觉是不同的。 沐王虽得宠爱,但是流于表面的。 因为沐王很乖,小时候很多时间都在病中,从不会调皮捣乱。 可他不同,父皇对他的偏爱惹的六宫眼红,曾出现过几次暗害他的情况。 父皇知道后不管有没有证据,直接处置了那些宫人,还惩罚了可能是主谋的妃嫔。 对,只是疑似嫌疑犯都会被惩处。 怎么说呢,就父皇对沐王也是怜惜的,但他每次去看沐王都像是完成一个仪式,看一眼就走。 每天都去看,但每次滞留的时间就须臾的功夫。 传到宫外,大家都说大顺帝疼惜贵妃,也就是夜煌生母留下的两位皇子。 夜煌那时候小不觉得有问题,大了回想起来,能明显感觉到父皇的厚此薄彼。 也因此他很在乎自己的皇兄,因为他隐隐觉得是自己抢了他原本该得的一切。 可现在…… 有个荒谬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心底膨胀,就像是从高山顶滚落下来的雪球,越滚越大。 大顺帝闻言明显一怔,他被这个毛头小子看穿了? “把面具摘下来再看看,我想你知道我是谁。” 不可一世的轻嘲后,严崧抛出了橄榄枝。 大顺帝的手微微颤抖着,不可置信的在他脸颊旁边摩挲。 他都知道? 所以……他,他真的是…… “父皇,儿臣来。” 易容术见得比大顺帝多,看他 好一会儿都找不到缝隙,夜煌自告奋勇上前帮忙。 大顺帝往旁边挪了一步,心脏喧嚣。 他看着夜煌找到很细微的粘贴缝隙,一点点的扩宽,把与人皮手感相同的假面揭下。 轰—— 看清那一张脸,大顺帝脑袋炸成烟花,久久回不过神。 是她……他长的和她有七八分相似! 都说儿像母亲,夜煌像他,严崧却像极了贵妃。 真的是他的儿子,时隔二十几年,他,他终于把人给找回来了! 激动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大顺帝眼含热泪,扑上去抱住严崧,“对不起,是父皇不好,让你这么多年流落在外。” 这一刻,他只是个跟走失儿子团聚的老父亲。 什么阴谋诡计,弥天罪人都被大顺帝抛在了脑后。 夜煌震惊万分的看着大顺帝深情忏悔,心底的猜测成真,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你放心,父皇会好好补偿你的,只要是你想要的……” “我要夜煌死,要白侧妃做我的皇后,要你把这大丰拱手让给我,你也愿意?” 嘴唇翕动,夜煌想说的话还没出口,严崧堵住大顺帝的嘴,恶意满满的扩大嘴角的弧度。 他笑的邪恶又张狂。 像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者 。 大顺帝身子僵硬,理智一瞬回笼。 “你,你是因为父皇没有找到你而生气,刻意布局想要报复父皇是吗?” 大顺帝想到埋在田地的炸药,如果他真的恨毒了自己,何不加足量直接把他给诈死? 没错,他不是真的想害死自己。 他只是生气自己没办法在生父身边长大,得到生父的疼爱和关怀,像个叛逆的小孩来发泄自己的愤懑。 他心底肯定还是想回家的! “对啊,我是想报复你,还有你的孩子们!” 挣扎着想从大顺帝怀里出来,严崧很抗拒和大顺帝亲密接触。 “凭什么他们可以锦衣玉食,享受荣华富贵,我却要跟着咏荷生活在青楼?青楼里的人都不是人,欺我弱小,打我骂我还羞辱我!” “在不知道我的身世前,我还能忍受。一想到自己因为你们这些做父母的失职被人拐走,每日吃不饱穿不暖,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我每受一次伤,我的恨意就会累加一倍,我巴不得你们全部去死,下地狱!” “如今我计划失败,我认罪,反正我这一生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等我死了,我下辈子一定要投个好胎,普通人家也罢,只要一双疼我爱我的父母!” 第363章 滴血相融 严崧阴狠的指控,一字一句化成一把锐刀,生生的割挠着大顺帝的身心。 他难受的咽下翻涌上来的酸水,再度抱住严崧,抱的很紧,像是怕自己松开他就会消失。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 就算捅破了天,他还是自己的孩子。 子不教,父之过。 他会承担严崧犯下的所有错。 “父皇!” 夜煌看大顺帝已经全然陷入严崧的陷阱,他不安的低唤一声,“仅凭玉佩是否太过草率了?儿臣曾见过白侧妃逆天修容术,能把一个人的脸画的与他人九分肖像。” 偏在最要紧的关头掉出玉佩,说明严崧早有防备,有恃无恐。 夜煌怀疑他是窃贼,从他人那里窃来相貌和玉佩。 他能盗取他人的能力,还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做不出来? “太子这是怕我认祖归宗,你的地位岌岌可危?” 嗤笑一声,严崧对他们父子满是轻蔑,“放心吧,我要是决定做皇帝,绝不靠怜悯和让贤,我会用自己的实力来夺取。” 就像白引歌。 一想到他,严崧的心脏一阵揪痛。 失误了啊,他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没想到白引歌早已有了防备之心。 第一次催眠就没有成功,白引歌假装成功多半是想看看自 己想做些什么。 如果她不知道催眠术,自己绝无可能失败。 怪只怪他心爱的女人多才多艺,全科医学科科都是满分。 现在想想,让他帮忙拿止血药是试探,试探他有没有拿走她的实验室。 她没有打开实验室的通道,所以她的手碰到镜面才会没有任何动静—— 白引歌啊白引歌,在我最欣喜若狂,以为能得到你的全部之时,在我背后狠狠的捅我一刀,你真的……太让我兴奋了! 你爱夜煌是吧?很好,我会一点点的摧毁他! “熠儿,还好你没造成实质性的损害,父皇受点伤不碍事,你皇弟有白侧妃精湛的医术治疗也会很快好起来。” “你不用担心,春耕的事父皇会找人摆平,这是大理寺卿的阴谋,他已经畏罪自杀!至于你皇弟谋逆一事根本不存在,那龙袍和玉玺是父皇交给他暂时保管的,你没罪,你皇弟也没事。” 大顺帝失而复得陷入狂喜,他认真一思忖,很快想出了合理的解决办法。 谁也不伤害,还能保下自己的孩儿。 他很满意,忍不住唇角上扬。 “别那么叫我,我叫严崧,名字是我养母取的,我很喜欢!” 严崧不领情,懒懒的睨了大顺帝一眼,“二十多年都过 去了,如今我好手好脚,凭借自己有了权势和地位,已经用不着父爱了!” “至于兄友弟恭。”他不友好的瞪视夜煌,眉眼里满满的是浓稠的化不开的恶意,“他抢了我最爱的女人,我跟他也好不起来。” 这是挑明了不会认他们。 大顺帝心窝子一紧,手忙脚乱的去给他解开绳索,“熠儿,不是父皇不去寻你,父皇在你被人抱走后私下派了很多兵力去找你。” 可是,怎么都找不到。 大顺帝哪里会想到,咏荷那个宫女,竟然胆大到抱着严崧去九弛! “当初的事你不了解,咏荷是你母妃打小就用的贴身婢女,你母妃进宫后也带着她。她心比天高,进了宫想当主子,趁你母妃有孕在身想爬龙床被朕发现痛斥,便怀恨在心。” “朕当时看她声泪俱下的忏悔,以为她悔过了。” 当时咏荷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帮贵妃固宠,怕他因为贵妃有孕宠了旁人。 大顺帝一时心软,以为她忠心护主,仗责二十之后将她留了下来。 没想到最后贵妃被骗,丢失了儿子。 当时太后正愁找不着贵妃的错处,这事若是声张开,贵妃会被严厉的打压。 大顺帝知道贵妃的嫂子有个跟他们儿子差不多大的 婴孩,让贵妃李代桃僵,想的是找回自家孩子后再瞒天过海的给她哥嫂还回去。 可这一瞒,就是二十几年。 沐王妃看沐王不争不抢,擅作主张要为他筹谋。 她哪里知道沐王根本不是皇家血脉! 这件事夜煌都不知情,除了逝去的贵妃就只有大顺帝和贵妃哥嫂清楚。 因为沐王造反被诛杀,贵妃哥嫂几度惊死过去。 还好两人还有一儿一女,大顺帝赏赐了不少东西这才堪堪的将人安抚下来。 本以为这桩秘辛这辈子都不会重见天日,机缘巧合,他竟在今日遇上自己嫡亲的儿子。 大顺帝喜不自胜,刺杀又如何,他不计较全天下的人都没资格介怀! “父皇,还是先滴血认亲吧!” 夜煌见大顺帝完全听不进自己的话,就快解开第一个锁扣,他紧张的上前一把抓住大顺帝的手。 这事不能出错,他怕中严崧的诡计。 “煌儿,他这张脸跟你母妃几乎一模一样,朕不会认错。还有这玉佩,天下只有两枚。” 他已经认定严崧的身份。 严崧嗤之以鼻,“还是验一验吧,验完把我给放了最后,免得太子事后回想起来后悔!” 他不阻止验血,甚至乐见其成。 夜煌知道他这是自保的招。 于是,夜煌亲自拿了乾清宫的干净茶杯,不顾大顺帝假意的阻拦,用茶水栓洗一遍后,亲自去盛了干净的水回来。 出门的时候,白引歌迎上来跟随他,问他严崧是否被处置。 夜煌眸色暗沉的摇摇头,“此事说来话长,我先去弄点水,应该很快就能带你回家了。” 心底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严崧就是他的亲哥哥,可他没办法接受。 他和沐王兄弟互助互爱了二十年,最终都生离死别。 若严崧真是他亲兄长…… 夜煌舀水的手微微一顿,他不敢想象这之后会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 “验一验,这水没问题吧?” 慎之又慎,在进去前,夜煌让白引歌拿验毒试纸一测。 白引歌看他面色不虞,止住想问出口的话摇头,给出结果,“没问题,快去快回,我等你一起回家。” 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她都会与他同在,风雨同济。 夜煌凝重的颔首,进入内殿后划破严崧的手滴下一滴血,再等着大顺帝行动。 两滴血很快相容。 大顺帝喜不自胜,“煌儿,朕就说他是你亲兄长……” “等等,这话不对。” 严崧冷不丁一盆冷水朝大顺帝泼去,内涵的一语双关,“我跟他可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第364章 假太子被揭发 夜煌阴鸷的盯着严崧,眸色寒凉如水。 他是在暗指父皇的身份有异? 不对,如果父皇是假人,那他们的血就不会融合—— “太子殿下瞪我作甚,又不是我在混淆皇室血脉!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稀罕多个爹,等会儿我就会离开。” 严崧等着打压夜煌,看他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身份,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他以为白引歌会告诉夜煌的,夜煌若是提前做个准备,至少能全身而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他揭发,然后……死的凄惨! “你什么意思?” 夜煌警惕的后退了一步,一时惊诧到了极点,连虚弱都忘记了伪装。 混淆皇室血脉? 这罪责太大,严崧怎么敢安置到他头上!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安排了多少个替身混入大丰吗?咯,最大的替身就在这。” 得意洋洋的摊手,像是在隆重介绍自己杰出的代表作。 大顺帝满目震惊,手不自觉的握成拳。 夜煌的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瞳孔紧缩,震怒的仇视严崧,“你失败了还想搅动风云,严崧,你是父皇的儿子,你还想帮九弛助纣为虐?” “啧啧,此言差矣。” 严崧一派轻松的咂舌,夜煌和大顺帝痛苦,他就高兴。 他的快乐建立在两人的痛苦之上。 “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你看,你会质疑我,而不是唯我是从。” 在两人极度震惊的目光中,严崧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我真是能工巧匠啊。” 夜煌,本来你不用知道自己是替身就会死去,这是对你的仁慈。 可你太狡猾了,跟白引歌联合起来反将我一军。 那就怪不得我摧毁你现在的一切了。 死太容易,我要你半死不活,受尽苦难和折磨! “熠儿,你在胡说什么,煌儿是你的亲弟弟,不是什么假人。” 大顺帝凝重的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相信夜煌,要严崧的阴谋诡计适可而止。 “两个多月前,真太子遇险,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放出假人将他替换的。因为深知大顺帝多疑,且你们父子关系融洽,我怕他演不好露馅,刻意封锁了他是替身的记忆。” 严崧看大顺帝不肯信,将曾经的经过娓娓道来。 大顺帝听的直蹙眉,的确,那时候夜煌归来后有过一段时间的反常,但那是因为他手筋被废…… 逡巡的目光落到夜煌身上,夜煌绷紧脊背,毫不畏惧的反驳,“父皇,当时儿臣的确遇到过一个怪人,他和儿臣长得很像,被儿臣斩杀在了剑下!” 那 个人很弱,夜煌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他。 应该就是严崧派去替换他的替身。 “你怎么就知道你脑子里关于他的记忆是真正的记忆,而不是我捏造给你的?想必你已经从白侧妃哪里知道我的能力了,我要想改变一个人轻而易举。” 看夜煌不承认,严崧不觉棘手,反而像抓到猎物不着急吃的野兽,想肆意玩弄猎物。 然而,夜煌不是他可以亵渎的。 锐利的凤眸一转,夜煌冷冽的与他对视,磅礴气势铺天盖地弥漫开来。 那是浸淫沙场历练出来的煞气,浓烈的令人骨骼打颤。 “既然你这么笃定,口说无凭,你拿出证据。” 不是说靠催眠迷惑了他,那就尽管解开催眠试试。 夜煌不是第一次了解催眠,之前沐王还在的时候接触过,如今这段时间白引歌也在不断的同他科普。 厉害的催眠师是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记忆,让他变成另外一个人。 可夜煌有自信,自己就是父皇的孩子! “对,熠儿,此事不可马虎。” 大顺帝跟着附和,语气严肃。 他这个人生性多疑,哪怕心底知道夜煌是他儿子,因为前几日夜煌突然要求跟他滴血认亲,为了调查某件很严重的事,父子俩才做过验证。 但 一旦存在一丝一缕的疑惑,他心底都会辗转反侧,必须要把那一丝微乎其微的可疑性给掐掉。 不用他开口做坏人,自有人帮他验证,他乐见其成。 “行吧,你急着找死,我没理由不成全你!” 严崧对此事乐在其中,他邪肆的笑了笑,让夜煌给他松绑。 夜煌保持着警惕,只给他松了上半身。 严崧也不在意,大顺帝都把罪责全背下了,夜煌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从袖带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里面有一枚精致的铃铛。 严崧在他们两人的注目下,用红绳穿孔,把铃铛中间摘下的部分按上去。 叮叮。 清脆的摇铃声外面也清晰可闻。 夜煌怔了怔,觉得这铃声好像在哪听过—— 严崧轻笑着拉回他的神智,“试试而已,别紧张。” 外面的白引歌快急疯了。 要是她没听错,那是严崧的铃铛吧? 这东西在古代很常见,但因为夜煌身上有催眠,很有可能是解开催眠的关键铃音! 完了,他把夜煌给供出来了吗? “白侧妃,你这是要干什么?” 楚焰看她眉眼微蹙抬手就要去推门,一把拉住她。 擅闯御书房可是大不敬,轻则打板子,重则要杀头的! “我怕殿下出事,他身子骨不好, 我要及时进去给他喂药!” 白引歌脑瓜子快速运转,寻了个很巧妙的借口,一定要赶在严崧下手前阻止他! “怎么样,想起自己的出身了吗?” 严崧第二声铃响,夜煌已然被魇住。 白引歌急匆匆推门进去,就听到夜煌毫无情绪起伏,刻板的像机器声的回应。 “有人要杀我,他跟我长的一模一样。” 心猛然一沉。 完了,已经来不及了! 若是在这时候打断解除催眠的进程,夜煌的神智会受影响,轻则疯癫,重则变成植物人,久久无法醒过来。 指甲狠狠的攥紧掌心的嫩肉,白引歌慌张的想着等下为夜煌开脱的办法。 她有什么筹码可以拿出来跟大顺帝换夜煌平安? 本来这事的罪魁祸首是严崧,这欺君大罪不该夜煌一力承担,这不公平! “然后?” 看他陷入回忆,严崧嘚瑟的看了眼屏风旁的白引歌,心底暗爽,“老婆啊,你爱错人了呢!” “我杀了他,他很弱。” “跟着我被暗算,有个黑衣人走出来,让我换上那人的衣服,她挑断了我右手的手筋——” “她的脸我好像在哪见过,失去意识前,她很温柔的对我说,’孩子,委屈你了。母妃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别恨母妃。’” 第365章 故意让他难堪 此言一出,四野俱静。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转,脸色尤为难看的只有严崧。 大顺帝如遭雷击,半天回不过神。 母妃? 他心爱的贵妃,是她吗? 在这天下,能自称夜煌母妃的,可不就只有她! 贵妃还活着,她还在! 大顺帝从夜煌的话语里汲取到的信息,令他指尖发颤,震惊之中带着浓厚的狂喜。 夜煌是他儿子,并且,还带他找到了贵妃的蛛丝马迹! 大顺帝开心的快步上前就要大力的抱一抱夜煌,这孩子就是他的福星。 “不,不可能!” 严崧快他一步,夹在父子中间,伸手揪住夜煌的衣领,“是不是白引歌对你的记忆动了手脚,不应该啊,她不知道解除催眠的关键——” 一激动,严崧心不由己的暴露了某些真实。 他一边质疑一边打自己的脸。 大顺帝听的冷眉倒竖,“熠儿,煌儿前几日跟朕已经做过滴血验亲,结果和你一般。如今他再次证明他已经杀了你派去的替身,你别再找他茬了。” 知道严崧爱慕白引歌,这才对夜煌针锋相对,大顺帝瞟看了白引歌一眼,在心底暗骂她是祸害。 如果没有她,就该是父子和兄弟间 的大团圆! 他偏心不忍责怪严崧,因为严崧在外面苦了那么多年,做点错事能被原谅。 可白引歌怎么回事? 姑娘家家的,逗的兄弟同室操戈,跟原来的白凤玉有什么差别? 临西侯府出来的女子,都是祸害! “我再问你,你到底是谁?” 严崧不依不饶,哪怕大顺帝做了说明,他眼爆红血丝,要夜煌再回答一遍。 “本王乃大丰齐王!” 铿锵有力的一言,令严崧心神俱乱。 怎么会这样…… 那个女人,居然,居然背叛了他! “父皇,太子殿下已经证明了自己,他因为爆炸受了很严重的伤不宜过久操劳,还请应允儿媳带他下去休息。” 夜煌刚被解除催眠,还有些恍惚。 听到白引歌的声音,这才如梦初醒,很配合的以拳抵唇低咳几声。 “好好,你们先下去。” 疑点全被清楚,大顺帝心情大好,虽然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关于贵妃的事,但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严崧的事得优先处理,第二步才是去寻人。 夜煌和白引歌施礼后款款退下,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严崧和大顺帝。 “孩子,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跟父皇提。这些年苦了你了,父皇 没办法让时间倒流,回到过去阻止你受苦,但未来还很长,父皇可以……” “闭嘴!” 严崧冷厉的打算大顺帝慈父般的发言,他瞪着猩红的双目,如同杀红眼的野兽,剧烈的喘着粗气。 本来这里他可以置夜煌于死地的,啊啊啊! 都是那个女人,她怎么能背着自己救下夜煌! 所以夜煌真的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亲弟弟,是那个女人跟大顺帝的小儿子。 严崧不顾及什么血脉亲情,夜煌在他眼底就是个夺人所爱的该死混蛋。 现在棘手的是,夜煌的身份被证明了,自己的马甲被剥夺了,接下来想要弄死夜煌就没那容易了! 可恶,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等他回去,他要好好的教训那个女人,她根本不配做自己的母亲。 不,打一顿能解什么气? 严崧像是分裂成了两半,一边怒气冲冲的喊打喊杀,另一边不停的让他冷静。 初始计划败了,我们还可以进行第二轮的计划。 你看大顺帝那老匹夫听到那女人的名讳多开心,要是你帮他找到她,把她接回宫,然后借她之手打压夜煌—— 啧啧,他可真是个报复的小天才。 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要求她 对付夜煌,肯定比打她一顿还痛苦。 毕竟当初都冒着风险去救夜煌了不是?她肯定在默默的关注着夜煌! 很好,就这么办。 努力顺气,让自己不至于那么暴躁,严崧冷静一点看到大顺帝面色不虞,稍微放低了一些姿态。 “你想知道夜煌说的那个黑衣女人的消息吧,可以,拿东西跟我换。” “我苦心经营那么多年,如今一招失败,九弛我是回不去了,只能在大丰安营扎寨。” “我不需要你认回我,因为我不想认你,但要想在大丰生存下去,无权无势明显不行。你给我个四品到六品的闲职,再给我制一处宅邸和十万两银子。” “我会派人去九弛把她接回来,到时候她愿意跟我住还是回你身边,那都是她的选择。” 一口气道出自己接下来的安排,大顺帝震惊之余只顾着点头。 他的意思是,这些年实际上他都和贵妃生活在一起? 当年的事有些蹊跷,但大顺帝是亲自看着贵妃下葬的。 她到底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令她不回宫而是选择在外流浪? 肚子里满是疑问,大顺帝刚想问,严崧把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 的姿势。 “关于她的事,你问我我也不会说,等你们见面后自己问。” 对于贵妃,严崧的态度也不是很好,没有叫娘。 大顺帝不由的疑虑,他们母子关系不好? 贵妃温柔善良,是高贵的解语花。 看来多半是这孩子性格有问题,以致亲子关系不佳。 得想办法让他与人亲厚。 “好,朕这就派人去办,你先在父皇这等着,等宅子置办好了,你再出宫。伺候的人你先挑选一些宫女太监去用,其他缺什么你尽管告诉父皇。” 想要把他留下,多看一会儿。 如果能聊聊天那就更好了,但大顺帝不准备勉强他。 “其实齐王府蛮好的,太子现在应该住太子府,不然你跟太子打个商量,我直接搬进去?” 随口那么一提,让大顺帝浓眉紧锁。 这才是他的终极目的吧? “这件事……” 大顺帝为难的抿了抿唇,刚回来就跟夜煌争府邸不是个好兆头。 “我知道你办不到,故意说出来让你难堪的。” 邪肆的严崧,轻蔑的瞟了大顺帝一眼,从头到尾就没个好态度。 “或者你可以把我安排去沐王府,沐王好像死的很惨,我住进去岂不正合你们的意?” 第366章 做个尸检 严崧指桑骂槐,大顺帝脸色一沉。 “这才对了嘛,演什么父子情深,你要真爱我,当初就不会找不到我。” 就等着大顺帝变脸,严崧轻蔑的用言辞攻击他,“我也没跟你最爱的儿子抢东西的意思,就是忍不住想要戳穿你的假面。” 边说边从下半身的束缚中挣脱出来,严崧掸了掸自己的衣服,“房子我自己出去选,选好了你付钱就行。伺候的人我会自己采买,我可不想活在你的监视下!” 完全没把大顺帝当成天子,严崧不停的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 大顺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好,你去吧。” 他的心情严崧没当过父亲,他不理解。 想弥补的心是真的,日久见人心,现在他说的天花乱坠严崧也不会信。 最好还是用事实说话。 “啧啧,其实我还是有点好奇,若是我固执的想要齐王府,你会怎么办?” 走了两步,严崧突然背对大顺帝再度提问。 “……” 大顺帝诡异的静默下来,按理说夜煌有了太子府是该搬离齐王府。 可齐王府里住着的不止夜煌一人,这宅子真不能给他。 “去选吧!” 无奈的叹息,怡儿的事还不到时间告诉严崧。 严崧不怒反笑, 带了轻微讥讽。 大顺帝头疼的揉揉太阳穴,未来漫漫长路,不好走了啊! …… 夜煌和白引歌离开御书房,一步也未停留。 为了营造夜煌重伤的印象,白引歌推着他往宫门口走去,一路上遇到很多行礼的宫人,两人没机会进行深入的交谈。 上了马车,白引歌大舒一口气。 “还好,没被叫住。” 她真怕大顺帝把家务事处理完了,正在气头上拿她来开头。 自己两次诈死,还是九弛通缉榜榜首。 是时候传信给父皇让他开始铲除白凤玉,收拾端亲王的计划了! “严崧是父皇儿子的事,你可有耳闻?” 夜煌眉头一直紧锁着,哪怕马车开始往齐王府开,他还是很不安的神色。 严崧突然曝光身份,成了他的救命符,这一点太出人意料。 白引歌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些天严崧一直陪着她玩,在书房见过那些人她化身灰喜鹊看见过,但关于严崧的身世,她从未听严崧提起过。 看她摇头,夜煌心底有不安的情绪一点点扩大。 “我觉得他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会利用父皇这些年对他的愧疚做些什么。” 这些日子苦了白引歌去做卧底,夜煌边说边将她揽入怀中,心疼道 ,“我最怕的是他贼心不死还想把你抢过去!” 如今白引歌彻底得罪了他,他接下来搞不好会疯狂的报复。 替身的名单,夜煌已经拟了一份,总共有三人。 吏部尚书,也就是三公主的夫家。 其二是上大夫,其三为新晋探花郎。 这三人分别去过严崧的府邸,听严崧吩咐办事,铲除他们迫在眉睫。 “别去担心一些未曾发生的事,焦虑只会让自己身体的免疫力下降,引起失眠和多梦。” 白引歌也有所担心,但担心有用吗? 只会徒增烦劳而已。 “看看你这眼底的倦色,我不在这几日你肯定没休息好。”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然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而且她留了后手,灰喜鹊还在严崧府邸,书房她放置了两位灵动的游鱼,这些都是她的眼线,能最大程度趋利避害。 “嗯,娘子说得对。来,让为夫看看你最近瘦没瘦。” 有些事情他一个担着便是,不能连累白引歌这个孕妇跟他一起操劳。 夜煌转移话题,看了眼白引歌宽松衣服下的肚子,快三个月了,已经微微隆起。 大手放置在她的小腹上,夜煌笑的很暖,“宝宝,有乖乖听你母妃 的话吗?” 白引歌捏着嗓子用可爱的童声回他,“有的有的,宝宝很乖,父王也要好好的。” 夜煌把下巴支在白引歌肩膀上,轻笑出声,“真希望是女儿。” 白引歌伸手戳了戳他的鼻尖,“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儿子?你莫不是口是心非,心底想要儿子吧?” 夜煌微微摇头,“女儿多好,香香软软的。” 不用参与夺嫡之争,寻个心爱之人,一生一世相守,无忧无虑。 “辛苦你了。” 想到白引歌因为自己多次险象环生,夜煌心疼的吻了吻她的侧脸,声音里浓浓的都是愧疚。 白引歌立即回吻他,“不辛苦,能和你在一起是在续我们上辈子的缘。人生都是波折不断的,你别考虑过多,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跨越时间和空间才遇见你,我又怎么会放手! 两人温情脉脉一路,回府后管家急匆匆来报,“三公主又开始闹了,这一次她咬舌自尽,舌头咬断了半截,一嘴的血。” “大夫已经在进行止血医治,可情况很不好,殿下,这人还是送走比较好吧?” 万一真的死在齐王府了,那就有嘴都说不清了! 白引歌一听这茬,猛然想起三公主还在齐王府里坐月子。 “别着急,我们去看看。流血不多,把舌头缝合在一起就好了,不算多严重的问题。” 看夜煌又开始微蹙眉头,白引歌微微垫脚伸手给他舒展开。 “嗯,先去看看。” 真是波折不断。 夜煌尽量保持平稳的心态进了西厢房,三公主被绑在了床上,死了快一周的孩子依旧包在襁褓里,被她放在身边。 亏的是冬末,天气还很冷,尸体没发臭。 但也已经有些发胀。 “唔,唔!” 一看到夜煌,还有白引歌,三公主目眦欲裂,剧烈的挣扎起来。 大夫已经站起来给夜煌行礼,夜煌让楚焰领大夫出去付诊金,白引歌上前取下止血的纱布,三公主恨意重重的张嘴就要咬她的手。 夜煌眼疾手张开虎口掐住她的血盆大嘴,能清晰看到她的舌头断了半截,还留了很少一部分连着舌根。 “三公主,你恨错人了,你的公公大有问题,小世子的死说不定和他大有关系。” “你若真想为小世子报仇,等我把你舌头缝合好,我们再细细的说给你听。” 白引歌记得当初体检小世子没什么大问题,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事了? 还好孩子还在。 等治疗后做个尸检,真相说不定就能浮出水面! 第367章 再救三公主 三公主一下愣住。 她目露惶恐,什么意思,她公公怎么了? 还记得孩子出事的时候就在她公公手中,这一瞬的安静,让白引歌截取到重要的信息——果然和吏部尚书有关! “打麻药会有点疼,你配合我的话,我只用局部麻药缝合完我就能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如果你继续挣扎,我只能打全身麻药,你得昏睡几个时辰。” 白引歌把丑话说在前头。 楚焰把药箱恭敬的递上,她从中拿出速效麻醉剂,吸入全新的针管之中。 三公主呆滞的点点头,瞬间安静如鸡。 白引歌拿出扩嘴器,注射完麻醉药,确定三公主感觉不到一点痛意,这才戴上口罩和手套进行缝合。 还好及时。 若是断舌失血过久,缝起来也没用了。 白引歌只要医治病人就无比的专注,夜煌在一旁看着她飞针走线,心情忍不住跟着变好。 就好像有她在身边,天大的事也能扛过去。 她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盔甲。 “好了。” 漂亮的打结,剪掉可吸收美容线。 白引歌把医疗废物一并放回医药箱,再拿出消炎药包在纸包中,放到三公主的枕头边。 “一天三次,一次一包,要全部吃完。不然伤口发炎会化脓,有 恶臭不说以后还会影响你说话的功能。” 把后果说的比较严重,三公主失血过多的脸更白了,一脸的惶恐。 白引歌在心底微哂,以前上课老师还在科普古代人咬舌自尽夸大了,因为硬生生咬断舌头的剧痛会令人放弃这种死法。 可看到三公主如今这样,她瞬间觉得影视作品源于现实。 “楚焰,准备纸笔。” 夜煌看三公主扑腾着想坐起来,微微躬身去解开她身上的束缚,“你有什么想说的写在纸上,我松开你,你最好不要做任何愚昧之事。” 知道三公主这情况没法说话,不等白引歌吩咐,他提前做了准备。 白引歌在心底满意的上扬唇角,夜煌真是越来越懂她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得告诉你,我们所说的都是事实。听完之后你再做决定,要不要我检查小世子的身体。” 尸字已经涌到嘴边,怕刺激到三公主,白引歌换了个字。 三公主不敢置信的坐起来,揉了揉自己因为挣扎磨破皮的手腕,警惕的目光在白引歌和夜煌身上逡巡片刻,凝重的点了点头。 “三公主你还记得我在小世子出生后做过检查吧,他除了有点新生儿低血糖,没有别的毛病。所以他突然重病不治暴毙, 这点就很古怪。” 白引歌在夜煌的搀扶下坐在圆桌边,离三公主不远也不近。 夜煌没坐,站在白引歌身侧,以守护神的姿态护卫着她,保持十分的警惕紧盯着三公主。 三公主经过几天时间,已经冷静下来。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白引歌若真的有害他们母子的心,当初就不会伸出援手。 她明明可以只救自己,不把孩子剖出来,孩子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不是这几日知道您的公公,也就是尚书大人早已不是驸马亲父,而是被人安排潜伏在你们身边的替身,我也不会怀疑小世子的逝去有人为因素。” 轰—— 白引歌的话如同一声闷雷,沉重的炸响在三公主的头顶。 什,什么?她的公公是假的? 等等,她进尚书府时间不长,认不出来不足为奇。 她的婆母和他的公公老夫老妻二十几年,怎么也认不出?还有驸马,他对自己的父亲应该很熟悉的吧? “我知道三公主在思考些什么,觉得家里人应该能辨认,但事实上这替身跟真正的尚书大人几乎一模一样,很难被辨认出!” 以前还好奇替身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后来从夜煌口中知道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替身,再见过严崧金手 指,知道他可能带了克隆技术到古代来。 不然,假的“白引歌”不可能和自己一模一样! “怎么做到的,孪生兄弟?” 觉得白引歌说的像天方夜谭,三公主咬着嘴唇在纸面上写出自己的质疑。 “不是,这涉及很深奥的生物学内容,我解释了你也听不懂。你只需要知道,那人是假的,他潜伏在你们府里是有目的的。” 严崧多狠啊,不止引的兄弟内斗,还要把皇子和公主赶尽杀绝,甚至下一代都不允许存在! 白引歌怀疑那寒食散是严崧让人放的。 六皇子和九皇子是他首要处理的目标。 剔除掉威胁性不大的,再集中精力对付夜煌,他这一招行的稳妥。 “我就想问你,小世子出事前,可曾被他抱过?” 三公主有些生气,白引歌又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想糊弄自己。 听到白引歌的询问,她猛地抬头和她对视。 不用开口,白引歌也能从她眼中看出答案——必定接触过! “我怀疑小世子是中了毒,这毒有可能在你怀他的时候就有了,因为毒素较弱,小世子暂时无碍。” 但因为生下来后碰到大剂量,终于如同崩溃的雪山,身体的整个系统一起崩塌。 “不,不可能!” 三公 主第一时间在宣纸上奋笔疾书,硕大的几个人无比的刺眼。 她的饮食起居都是驸马亲自照顾的,两人很少去跟她公公婆婆一起吃大锅饭,统共也就吃过几次,两只手指都数的清楚。 即是慢性毒,那肯定需要日积月累…… 等等,驸马在她生产的时候险些至她于死地,会不会……他,他已经被他那个假爹洗了脑? “是不是做个试验便知。” 白引歌看她神色先是笃定,跟着出现一丝丝裂缝,她拿起之前放置在桌子上的试毒试纸掂了掂,“三公主,这玩意能看出小世子是否中过毒。” 端起一杯温热的茶水,走到床边。 白引歌的目光,落在了可怜的小世子身上。 三公主动摇了,她回头看了看快要留不住的孩子,悲痛欲绝的静默了片刻,伸手把幼小的尸身抱起来递给白引歌。 为母则刚。 如果不是白引歌杀了她孩子,她定要回去找杀子仇人拼个你死我活! 白引歌松了口气,还好,三公主恢复理智了。 尸体发硬,流不出血,口腔也没有津液。 白引歌让夜煌把茶水灌入孩子口中,静止了十几秒,再把试毒试纸探入其中浸泡几秒。 抽出来一看,显线条紫的发黑。 “是剧毒!” 第368章 找上门来 白引歌震惊的表情,令三公主心碎欲绝。 她嘴巴张的很大,不可置信的想吐露一个否决的“不”字,可嘴巴上下翕动,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居然,居然是她公公! “还有,三公主,小世子的直接死因不是被毒杀,他的肚子出奇的发胀,我怀疑他死之前被内力震碎了五脏。” 之前那个假的白引歌无能为力,她一番检查下来,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三公主如坠冰窖。 她记得很清楚,那一日她公公来看孩子,抱起来还在逗笑,笑的慈祥又和蔼。 可下一秒,孩子突然嚎啕大哭,到了她手上,她以为孩子是饿了,着急忙慌的让奶娘来喂奶,孩子却喷薄出一大口鲜血。 “这,这好端端的是怎么了?难道是被人下了毒?三公主,你快去把替你接生的歹人抓起来,他有问题!” 当时她公公的一番话,让她先入为主的认为是白引歌动了手脚。 没想到……没想到罪魁祸首是他! “三公主若不信,我可以在小世子肚子上切开这么大一个口子,让您瞧瞧我的推测是否正确。” 尸检实际要打开整个腹腔,可古代人对这些很忌讳,白引歌比了半指长的距离,等三公主定夺。 三公主整 颗心被冬日冰水里的严寒包裹,恨意涌动,像是一把火从心底深处灼烧着。 冰火两重天的煎熬,让她忽然握紧双拳,情绪激愤的锤床,嚎啕大哭。 孩子,对不起,是娘亲害了你! 如果能早点察觉出你的祖父被人替换了,今日你也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逝去! 无声的悲悯在心中一圈圈扩散。 内疚和自责,像一把锐利的刀,一片片的割挠着她的心肝。 肝胆俱裂的疼。 白引歌和夜煌对看一眼,两人手牵手很有默契的往后退了退,想把空间留给三公主。 三公主的悲恸哭声,令门外的管家敲门的手为顿了顿。 “殿下,尚书府来人了,三驸马称三公主失踪多日,有人目睹她抱着小世子入了齐王府再也没出去,想要问问您三公主去向。” 好在夜煌耳力极佳,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抬眸往门口看去。 管家恭敬施礼,回禀府门处的新情况。 三公主陷入情绪漩涡,无法抽身,没听到管家的话。 夜煌眸色一暗,想起白引歌说过三驸马在三公主生产时,刻意把提神益气的大药丸卡在三公主嗓子眼—— 这三驸马铁定有问题。 “去告诉他三公主痛失爱子暂时不想回尚书府,她会在 齐王府住一段时间。” 避免两人见面能有效保护三公主,夜煌沉吟片刻,让管家把人撵走。 管家得令离开,白引歌扯了扯夜煌的衣袖,脸上带了一抹忧色,“我怕他不肯善罢甘休。” 夜煌捧着她的脸在她眉心处落下温柔的吻,“有我在,我会护着你们的。” 三公主是他姐姐,既然知道尚书府有问题,他怎么能让她再返狼窝! “三驸马,您不可以乱闯,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宅邸……” 三公主还在哭,像是要把身体内蓄积的悲痛通过眼睛流尽。 夜煌和白引歌体贴的等着,不靠近不打扰,保持着安全距离,若三公主在此期间想做傻事,也能第一时间进行阻止。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管家急促的喝止声响在石洞门外。 “滚开,你什么东西,你也敢三番五次阻拦本驸马!三公主是被你们关押起来了吧,你们不让本驸马见她就是做贼心虚!” 三驸马言辞激烈,火气颇大。 管家拦不住,夜煌看了白引歌一眼,“我去去就回,有情况你大喊或者先用麻醉针。” “嗯,你快去。” 这三驸马到底是想找茬,还是真担心三公主未可知。 如今不让他近身是对三公主的保护! “殿下 ,三驸马带人硬闯,府里的人拦不住,全都被重伤……” 管家看夜煌走了出来,急匆匆上前禀告。 三驸马气焰嚣张的虚行了一礼,“太子殿下,三公主正在月子里,在齐王府坐月子不成体统,还请……” 嘭—— 夜煌站在台阶上,霸气的一抬腿,狠狠的一脚踹在三驸马肚子上,将他直踹飞很远。 噗—— 倒地的一瞬,三驸马口喷鲜血,躬成虾状,痛苦的悲鸣。 “太子,你……” “何时,皇家金枝玉叶的公主轮得到你来说体统了?” 王霸之气以夜煌为中心,方圆百米为半径,如同爆炸的炸弹轰然掀开灼人能量波。 所到之处,生物皆瑟瑟发抖。 三驸马的火气在一瞬间被扑灭,他在自己人的搀扶下难受的爬起来,再跪下,“是,是臣唐突了……臣,臣只是担心三公主安危……” “真担心,前几日在做什么?” 居高临下一瞥,那冷锐森寒的视线如同神的审视,骇的三驸马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都,都在寻人。今日才听人汇报在齐王府门口见过三公主,故此特来问一问。” 本以为夜煌多半没在齐王府,他才敢带人硬闯。 三驸马踢到铁板,面色晦暗至极。 “是吗? 看来三驸马府三公主一往情深啊!” 夜煌忽然想到了一个突破口,想弄清楚三驸马为何对三公主下手,今日是个好时机! “不,不敢和太子殿下相提并论,臣,臣只是做该做的。” 心脏砰砰狂跳,三驸马卑微的语气,伏底的姿态,与之前判若两人。 “想见三公主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吃了这个。” 逼供药水自己身上还剩了几支,夜煌想在事情闹大之前先弄清楚,再看三公主自己的抉择。 如果是一场误会,他自当成全有情人。 “这,这是什么啊?” 三驸马做贼心虚,管家呈上的东西又很奇怪,他不安的问了一嘴。 “一点安神剂,三公主就在本宫身后的屋子里,你喝完就能进去见她了。” 淡漠的解释一句,夜煌的态度很明确,不喝这人是见不到的。 三驸马还想问有没毒,但瞥见夜煌眼角眉梢戾气十足,他艰涩的咽下了在口腔里滚来滚去的话。 三公主必须带回去,小世子的死他们要用来大做文章。 白引歌以为悄悄救人这笔账他们能算了? 就算夜煌护着,他谋害小世子,不死也要她脱层皮! 一想到能报仇,三驸马喉头哽了哽,一口气把塑料管里的液体饮进肚子里。 第369章 夫妇相杀 “三公主,别哭了,你想不想知道三驸马杀你是无心还是有意?” 屋内,白引歌听到夜煌的话,知道他行动了,配合的安抚三公主。 三公主猛然抬起头,一双爆满红血丝的眼凶狠的看向她。 她的身体因为哭泣不受控制的抽抽,静默片刻,阴沉的点头。 想,怎么不想! 之前她问过三驸马,三驸马口口声声是对她浓厚的爱,说绝不可能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惯常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三公主如鲠在喉,一边想着白引歌的话,那药丸她吞不下,一边又怕自己痛极了出现了癔症。 以至于那几日她看三驸马眼底多了一丝莫名的戒备。 如果白引歌有办法揭穿真相…… “本宫问你,当日你谋害三公主可属实?” 夜煌进门看到三公主从嚎啕大哭变为隐隐缀泣,朝她微颔首,松开紧拽着三驸马的手,看他踉跄的栽倒在地上。 三驸马已然混沌,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目光迷离的痴笑,“是我干的,那又怎样,有证据吗,没有,哈哈哈!” 似对这一件事很满意,三驸马恍惚间狂笑不止。 三公主浑身沸腾的血液在这一瞬间被冻住。 她失去孩子已是灭顶之痛,如今三驸马再一记重锤,将她一颗布满伤痕的心彻底粉碎。 “……为 什么?” 她记得白引歌叮嘱过最近不要说话,可身体不受控制的,泣血一般的从齿缝中挤出三个字。 三公主目光暗淡的如同即将坠落的星辰,浑身绷到极致。 白引歌有些不忍的看向她,安慰的话到了喉咙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刀没割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什么是切肤之痛。 她换角度想了想,若自己拼死拼活给夜煌生孩子,夜煌却趁她生产虚弱对她和腹中孩子下手…… 白引歌一想心脏就快爆炸。 “为什么?哈哈,当然是因为三公主和她的孩子不死,我的相好的没办法进尚书府的门!” 癫狂中的三驸马有问必答,每次回答都带着大笑。 此言一出,夜煌再也忍不住上前重重的一脚踹在他的腹部,“人渣!” “唔……” 三驸马疼的一哆嗦,这剧痛让他短暂的清醒过来,看到了床上的三公主。 “三公主,为夫,为夫终于找到了你,为夫这就带你回家!”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曾说过什么,以为夜煌没有食言,捂着剧痛的肚子疑惑的站起来。 他这是挨揍了,怎么回事? 三公主活泼开朗,平日里对人宽厚温和,总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可今日看他的眼神,寒凉刺骨,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带我回去再把我杀 了?” 舌头打了麻药,说话不太利索,但意思能听清。 三驸马瞳孔猛震,一抹巨大的慌乱在眼底划过—— 她,她知道什么了? 瞥见白引歌,三驸马犹如活见鬼,腿软的无法站立,嘭的摔个屁股蹲,“她,她不是死了,她怎么会在这?” 脑子里还不是很清醒,无法思考。 腹部一阵阵的痛让他很煎熬。 “你父亲杀害小世子,你可知情?” 三公主夺命连环问,让三驸马如同置身岩浆中,身体外仅一层薄薄的冰凌包裹着,下一刻就会被岩浆烧的尸骨无存。 “三公主您在说什么,我父亲无比疼爱小世子,他怎么会……” 夜煌看了眼白引歌,这药怎么失效了? “剧痛可令人清醒,再喂一管吧!” 看这样子也不会老老实实讲真相,还是得用逼供药水。 闻言,三驸马像是抓到了狐狸的尾巴,忍着心悸瞪大眼睛,“三公主,他们,他们在进来之前给我喂了一些液体,我要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不要当真,我是真心疼爱你的,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知道的啊!” “呵!” 夜煌冷嗤一声,见三公主目光死死的盯着三驸马,似要将他生生解体,他召来楚焰,由楚焰捏着三驸马的嘴,再灌一剂药水。 三公主根本就不在乎 他们做了什么,她只想要真相。 盛怒中她冷静了下来,在三驸马的陈情中不住的回忆过去。 是,三驸马对她好极了。 说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也不为过。 她在宫里养尊处优,嫁给三驸马,尚书府的人都对她礼让三分,从未有过任何不顺心的时候。 三驸马对她独爱,有什么好的都会第一时间捧到她的面前。 人人都称赞他们夫妻琴瑟和鸣,恩爱非常,又有谁能想到,这一切不过是表象! 如果那药水能让三驸马吐真言,她不会阻止! “你那相好的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她被你藏在哪里?” 三公主郁结滞心,双手紧拽着绸被,困难的发问。 她想知道这药水是不是有奇效,能不能让她知道真相! “是在三公主怀孕初期,在秦楚馆遇上的。啊~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啊,风情无限,比三公主妖娆又善解人意。” 回忆起那美人,三驸马语气一变,听的白引歌在一旁暗骂他绝世大渣男! 妈的,最恨妻子怀孕丈夫出轨的,混蛋! 夜煌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要不是白引歌拉着,他这一脚下去能生生把三驸马的肋骨给踢断几根。 “是吗?美人叫什么?现在被你安置在何处?” 三公主不怒反笑,笑的很诡异。 那眼神 恐怖的白引歌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阴冷如蛇,又闪烁着能把人骨头都烧成灰的疯狂炙热。 三驸马浑然不知,乐呵呵的自报家门,“她叫梅娘,住在我给她置办的院子。” 地址一字不漏的说出,三公主暗暗记在了心理。 很好。 阴恻恻的眯眼,她在心底燃起浓浓报仇的欲望。 “三公主日常饮食里的毒是不是你下的,你知不知道会影响小世子?” 白引歌见三公主忽然静默下来,帮她发问。 “当然知道,她和孩子活着,父皇肯定不会允许我续弦。所以啊,我悄悄的在她饮食里加了慢性毒药,想要让她流产血崩而亡。” “啧,可她偏偏命好,熬到了快生!那我只能联合大夫伪造意外,只可惜被白引歌给搅和了!那我气不过想给白引歌使绊子,就借了父亲的手!” 好似对三公主已经没有一点夫妻之情,完全陷入了对梅娘的痴爱,三驸马还在惋惜自己没能一击击杀。 “所以,是你指使你父亲震碎了孩子五脏六腑?” 咬牙切齿的发问,几乎是从泣血的齿缝中蹦出来的。 三公主忽然翻身下床,在他回答的时刻向他扑去。 “没错,是我!” 噗—— 三驸马话语刚落,三公主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一刀捅进他的肚子里! 第370章 为孩子报仇 意外来的太快,白引歌和夜煌没能阻止。 剧痛再次唤醒三驸马,他不可置信的垂眸,看着三公主将染血的利刃拔出,再“噗”的刺进他的身体,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他疼的眼泪口水和鼻涕皆喷涌出来,一袭白玉般的衣衫上血渍扩散,如同一朵朵诡谲的红梅。 “三皇姐!” 夜煌见她疯狂的架势要闹出人命,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三公主再度往前刺的手,眉目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想要处置他,不需要脏了你的手。” 他是护短,不想三公主名誉受损。 三驸马杀妻杀子,被父皇知道只有死路一条,凌迟都是轻的! 白引歌站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就怕三公主杀红眼听不进夜煌的劝,连带迁怒他误伤他。 要她说,三驸马活该。 你若移情别恋,你大可以直接跟三公主挑明,实在没必要暗中谋害。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压根不能算个人,甚至连禽兽都不如! 历史上不是没有和公主和离的,他是不想承担任何风险,怕得罪皇家,又想要想齐人之福,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好在三公主尚存一丝理智,她邪肆的瞟看夜煌一眼,“太子,一点家务事不用闹到父皇哪里去,本宫自己就能处理干净!” “ 你不让皇姐自己动手,皇姐会活不下去的,你知道了吗?” “吾儿五脏被震碎,本宫就要亲手一次次的把他的五脏六腑捅烂再搅碎!弄脏了你的地方你多担待,白侧妃不宜见血,你带她离开。” 三公主的贴身侍女雅儿完全被眼下的状况惊呆了。 她如梦初醒一般的扑上去抱住三公主的腰,“不行的,公主,您私下处置了驸马,尚书府不会善罢甘休,您还是听太子殿下的话……” “乖,这是本宫和驸马之间的恩怨,你也一起离开。” 三公主暴戾中透着一丝冷静,她竟然还能柔声安抚自己的婢女。 三驸马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看到夜煌就像看到了最后一丝生的希望,“殿下救我,三公主失心疯了,殿下救我!” 他好痛,肚子剧痛,脑仁都痛。 三公主说的那番话,摆明已经知道他做的事了。 刚才他意识不清肯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不能承认,承认了难逃一死! 梅娘他还没有真正的得到,就这样死了他不甘心! 白引歌是神医,她能起死回生,肯定能救自己。 “刚才我说的都是胡言,当不得真……太子殿下,您不能让三公主谋杀亲夫啊……她这样,以后,以后谁还敢要她!” 总之,意识不清的状 况下说的话他不承认,他咬死了这一点,他们也没办法。 闹到皇帝面前,他只要有时间,总能想到脱身之法。 感觉到身体里的血在大剂量的流逝,三驸马腿软的跪了下去,把夜煌当成了救世主。 三公主腥狠的垂眸看了眼垂死挣扎的三驸马,嘴角扬起一丝残酷的没有温度的冷笑。 “三皇姐,让本宫来!” 三驸马说的正是夜煌所担忧的。 在他看来,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三公主如今痛失爱子肯定痛苦,但时间是谁上最伟大的治愈师,再痛的痛也会在它手中得到抚平。 只要熬过去了,三公主还年轻,肯定还能再假人再有自己的孩子。 但如果背上了杀父的罪名…… “不,太子,你的好意皇姐心领了,这狗东西我要亲手了解!” 怕三驸马失血过多而死,而自己的惩罚还未落到他身上。 三公主说完,指甲嵌入婢女的皮肉中,狠狠的将她的手掰开,再一推。 因为雅儿死死抱着她,抱的太紧。 两人都在心疼对方,却还是以这种互相伤害的方式分开。 “不,公主殿下!” 雅儿想再扑上去,夜煌低声喝止,“都随本宫出去,这里留给三公主!以后有人问起来,就说三驸马意图刺杀本宫,被本宫的人杖毙 !” 至于尸体被抬回去后该怎么做,夜煌看了眼自作孽的三驸马——比其他一个人死,总比尚书府灭族的好! 吏部尚书迟早要处理,其他人想必也分得清轻重。 白引歌默然,夜煌这是要保全三公主名声了。 三驸马带人气势汹汹闯进齐王府,有很多人证,这事操作起来也不难。 杀子之仇,只有手刃仇人才能解。 白引歌是救死扶伤的大夫,但不是圣母,三驸马死路一条,如果他的死能让三公主解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三公主仅存着最后一丝理智让他们离开,是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完全疯掉的模样。 就像三公主说的,她不动手自己就会疯就会死。 临行前夜煌还不放心,“三皇姐,我放纵你的条件是你好好的活下来!你若死了,小世子连个埋尸人都没有,以后也无人祭拜,恐会难以转世。” 知道她心疼孩子,夜煌特意留了一丝念想给她,哪怕面对起来全是伤和痛。 三公主眸色幽沉的看了夜煌一眼,在他强势的注视下,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她的脚边,三驸马在地上爬行,朝着门的方向。 “太子殿下,你们这是谋杀,你们不可以这么对我……” 他拖出了一条宽阔的血痕,悲愤的大喊。 门在 他眼前缓缓合上。 隔绝了光明,身后的阴影越来越甚。 “啊!不要,我错了,三公主,是我鬼迷心窍,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啊啊啊,好疼,你不能生生的切开我的肚子!疯子,你就是个疯婆子!” “我真是瞎了眼,没有在初见就对你下药……还让你逍遥过一段时间,我真后悔!” 三驸马的喊声从最开始的尖锐到最后的有气无力,没用多长时间。 可这段时间对于他来说,却不断的再拉长,漫长的如同活生生过了一个世纪。 三公主人狠话不多。 无论他说什么,她就像个没感情的杀手,一次次用刀子扎向他被大开的腹部,搅碎一切。 白引歌被夜煌捂住了耳朵,但她还是能隐隐听到屋内的动静。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曾经也是一对恩爱情侣,最后在生活的一地鸡毛中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她微微仰头,在夜煌怀中往下他性感惑人的下颌线,目光盛满不安。 她和夜煌如今在热恋期,一切都很美好。 以后时间久了,感情变淡了,到最后,会不会也…… “夜煌,以后不爱了,我们好聚好散好不好?” 心底话不知不觉溢出,白引歌明显感觉到夜煌抱着她的身子一僵。 第371章 驱散她的不安 夜煌看白引歌的眼神,无论何时都像是掬了一把星子揉碎在深邃的瞳孔中,明亮又璀璨。 这一刻,眸子里的光暗淡了下来。 回来这段时间,夜煌私下里寻了很多关于妇人怀孕产子的医术,想要给白引歌一个良好的孕产环境。 他知道孕妇忧思重,爱胡思乱想。 当时他还道也不是百分百都这样,可如今看白引歌因为他人而无故担忧,夜煌的心一紧。 “楚焰,接下来的事交给你办,等到三公主肯出来,立即着人进去收拾残局。” 唯一需要处置的是三驸马的尸体,冰棺还在,清洗感觉身子后暂且收纳其中。 等明日吏部尚书被处置掉,再私密送至尚书府。 夜煌的布置很详尽,雅儿在一旁感激涕零的磕头。 “谢太子殿下救三公主,谢太子殿下。” 夜煌淡淡的扫了雅儿一眼,“你却门口候着,一旦发现屋内三公主情况不对,要第一时间冲进去阻止。为了一个人渣去死,不值当!” 这话他现在只能对三公主的贴身婢女说,三公主什么都听不进去。 雅儿领命,红肿着眼睛巴在门口偷听动静。 “好了,我们回去休息。” 夜煌知道白引歌应该有很多话想说,确认这边自己能做的 都做好了,他牵上她微凉的小手回翩兰殿。 欢儿回府后第一时间去翩兰殿收拾,这会儿应该染上暖碳了。 白引歌忧思颇深,见夜煌没有回答,喉咙上像哽了一团棉花,很不舒服。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 想到三驸马曾经对三公主的深爱,最终还是没比得上美人妖娆勾魂,引得他杀妻杀子,最终被反噬。 还有她的父母,曾几何时也是轰动校园的恩爱情侣。 那些在学校隐秘角落留下的铿锵誓言,携手共许诺的天长地久,终还是在时光的洪流中、年老色衰中,变了质。 白引歌记得离婚前歇斯底里的问过她爸:你不爱妈妈了吗,不爱我了吗? 他爸看了眼身边的新欢再看她略显苍老的母亲,目光悠远的像是陷入了往昔的回忆。 “过去的爱不是假的,现在的不爱也不是假的。引歌,爱是有保质期的,像所有世间有售的商品一样。” “你看,小时候的你喜欢糖醋排骨,可现在的你不爱吃了。一样的配料一样的做法,明明吃了那么久应该有感情了,可不爱吃的时候,那点微末的感情根本激不起一丝你曾经的热爱。” “只会让你觉得厌烦。” “人的一生说长无比的漫长,说短也不过 沧海一粟。既然感情磨灭了,就不该再把两个相看两相厌的人捆绑在一起。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你以后会赞同爸爸的话的。” 那个风雅有趣的父亲,把出轨说的清新脱俗。 母亲歇斯底里的怒骂,和他衣冠楚楚亲吻新欢的画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一刻,白引歌幼小的心灵被镌刻进浓浓的不安。 是啊,爱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能浓烈也能趋于平淡。 既然在爱海中翻腾会痛苦会难受,为什么一定要淌这趟浑水呢? 在遇见夜煌之前,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谈恋爱。 人生能做的有意义的事太多。 她做医生救死扶伤,越忙证明她救的人越多。 她喜欢看那些得救的家庭的欢欣,也会为那些失去家属的家庭默哀。 原以为夜煌炙热温暖的爱已经将她心底的那些阴影驱除了,这一刻,白引歌才知道,只要有阳光,阴影就会一直都在。 夜煌的爱现在浓烈,谁能保证日后他登基为帝,所处的大环境不一样了就不会变? 最是薄幸帝王家。 她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帝王都是…… “娘子,回神。” 夜煌一路都在注意白引歌,看她情绪越来越低落,就知道她越想越深沉,作茧自缚 困住了自己。 到了翩兰殿,她还毫无所觉,只是配合夜煌在走。 直到夜煌叫停,她醒神,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卧室的床前。 夜煌拉着她坐下,安抚般的将她染了寒意的身体抱在怀中暖热。 “刚才你说的那句话,为夫听到了,一路上为夫都在思考该怎么回答你。” 他听到了? 白引歌有些茫然失措的抬眼看他,试图解释,“我并非诅咒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人的变数太多,我想未雨绸缪……” 温暖干燥的手指忽然落在她上下开合的红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夜煌满目深情的凝视着她,“是的,所以我说了永远你也不会信,不如用一点实际行动来证明。” 边说边用另一只左手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打开,从里面倒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 “这是父皇之前给的慢性毒药,毒性不强对身体伤害很小,只是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以毒攻毒解毒再延续毒性。” 解释完这药的用途,他毫不犹豫的往嘴里倒,咕咚一声咽下。 速度快的白引歌坐直了身体想要抬手阻拦,却来不及阻止。 “干什么,夜煌,是药都有三分毒,更何况是毒药!你快服下解毒丸,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快……” 白引歌慌了,手忙脚乱要拿解毒丸,夜煌却笑着包裹住她的小手,阻止她的行动。 “你听我说,这毒性真不大,不碍事的。这毒药就是我对你的爱,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我便不会再服解药,直接让自己毒发身亡。” “我不知道一个人的爱到底可以持续多久,因为没经历过就胡乱许诺是妄言。这一刻,我所有的想法就是同对你的爱共存亡。” “这药不可解,就算解毒丸也无用,唯一的解法便是以毒攻毒长此以往的循环保命。我的永远,就是心脏停跳的那一刻。” “就算先去黄泉,我也不会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我会在路边等着你。等你百年之后,带着你一起去投胎。” “下一世的事我无法左右,但生前身后,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下一个轮回!” 夜煌言辞恳切,字字饱含深情。 那一双凤眸温情潋滟,让人忍不住醉溺其中。 白引歌听的又感动又心头俱乱,这男人怎么这么傻,就算不爱了,也不能要彼此的命啊! “夜煌你别激动,我不是要质疑你的感情,我只是,只是孕中情绪不稳定。” “有毒就有解,你把毒药给我,我会研制出解药的,你不能有事!” 第372章 把命交给她 没想到夜煌这么傻,居然用这种方式自证。 白引歌说着去抢那瓶毒药,白瓷瓶空空如也,她抖了几下更焦急了。 没有样本,这事就棘手了! “夜煌,你别吓我,你把毒药丸给我好不好?你看我一紧张肚子都发硬了,会影响宝宝的。” 看夜煌纹丝不动,态度坚决。 白引歌又急又心疼,眼泪不受控制的簌簌往下落。 夜煌一看这人被惹哭了,肚子还疼,不由的怀疑自己这做法是不是太刚烈了一点。 他只是想告诉他,他非她不可,此生不渝。 “娘子,你别哭啊,为夫骗你的。吃的是山楂丸而已,开胃的。” 着急忙慌的用指腹为她擦泪,他愧疚的半垂眸,“让你难受是为夫的错,你不用担心的,为夫是要陪你一生一世的人,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白引歌却不信,她抓起夜煌碰过毒的手掌闻了闻,没有山楂味,只有一股中药味。 “你骗人,这就是毒药!你好狠的心,居然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呜呜,要我们母子怎么办才好。” 这情绪一打开,就像奔涌的洪水开了个口子,轰隆隆的倾泻而出。 孕中的女子,情绪多变,能因为天上的一朵云的形状就哭好半天,还哄都哄不住那 种。 夜煌这作死的行为,无异于雪上加霜。 “娘子,的确是开胃的药,为夫最近因为惦念你和宝宝,食欲不振,太医院这才调配了这药丸随身服用。” “刚好最后一颗,吃完没了。为夫绝没有骗你,你若是不信,为夫等会儿带你去太医院查证,哎,别哭,你这一哭我心都碎了。” 白引歌多坚强啊,在夜煌记忆中,头可断血可流也没流过泪。 如今这眼泪止都止不住,他心头哽咽的厉害。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有办法检测!” 这毒药入了胃,很快就会浸透血管壁进入血管中。 抽抽搭搭的白引歌掏出铜镜,拿出验血糖的细针在夜煌的手指上扎了一下,泪眼朦胧的去挤血珠子。 “呜呜,完了,夜煌你看血都挤不出来了,凝血机制坏死,你的身体出大问题了!” 挤了半天没见红,白引歌哇的一声哭的撕心裂肺,好似下一秒就会死丈夫。 夜煌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可可爱爱的她,动了动被扎的中指,“娘子你扎的这根,不是无名指啊!” 白引歌双眼湿漉漉的愣了愣,“啊?挤错了?” 夜煌怜爱的为她擦净泪水,当着她的面挤出一滴红血珠子,“看,这不就出来了?” 白引歌脸颊一 阵发热,完蛋,眼花了。 “别动,我检查看看。” 现在不是害臊的时候,白引歌立即拿出试毒试纸浸入血珠中,静候片刻,显示条没有任何反应。 她是既高兴又生气。 “你骗我!” 没毒是好事,可夜煌这行为无异于骗人,不能轻易原谅。 “为夫是知道娘子会心疼,才没有真的服毒的啊!说好要陪你一辈子的,我得养好身体一直护着你,我若先走了,我不放心。” 证明的心情不是假的,如果真的只有那样才能让白引歌安心,他会毫不犹豫的服毒。 只是如今严崧虎视眈眈,夜煌就怕行将踏错一步,会输了白引歌。 这是他承担不起的后果。 “这样,为夫有个好办法,你等着。” 看白引歌气鼓鼓的像气炸了的河豚,紧急补救措施被夜煌搬了出来。 他拿出袖筒子里的匕首,取了玉石的发冠,一头如瀑的黑发骤然垂下,给他禁欲克制的脸添了一抹欲色。 慵懒中带着性感,白引歌目不转睛:怎么着,要耍美男计? 嘶啦—— 夜煌割下一小撮头发放到她手心,“你等着,为夫马上就回来。” 白引歌愣了愣,这是要跟她结发放入荷包中? 看来夜煌为了让她安心,废了不少思量。 白引歌很享受这种紧张和在乎,能感觉到夜煌满满的爱意,不再胡思乱想。 片刻后,夜煌回来了,却捧着绣娘的小篮子。 里面有各种布片、针线和剪刀,还有些棉花团。 “娘子你且等着。” 他仔细分辨了一会儿,拿起剪刀剪了一块布塞勒些棉花,再用线给勒成一个圆球。 白引歌歪着头不解的盯着他,这是要做晴天娃娃? 从布扎上抽出一根针再眯眼穿线,夜煌尝试了几次手都抖的厉害,完全穿不透那小小的针眼。 “你这是要干嘛啊?” 好奇心完全被勾出,白引歌看他宽阔修长的大手舞刀弄枪虎虎生威,却在这针线上颤颤巍巍,觉得很好玩。 “我给你做个巫蛊娃娃,在它体内填上我的头发和生辰八字,以后你不安了就拿出来看看。若我背弃你,你就拿针狠狠的刺破我的脑袋!” 说着,夜煌先做了个师范,噗的扎入圆球中,刺个对穿对过。 白引歌这才明白他的用意。 眼泪再次如坏掉的水龙头,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掉。 “呜呜,傻瓜。” 搞半天他还是在教自己置他于死地,看过很多电视剧,古代的皇宫里对这种压胜之术很敏感,觉得能弄死对手。 夜煌这是要把自己的命交到 自己手中,她如何能不感动。 与其在这担忧未来,不如好好的把握现在。 白引歌一下就想通透了,根本没必要为了可能的未来折腾美好的现在。 “头发不是这样玩的。” 说着,她卷了一缕自己的头发,朝夜煌摊手,“匕首给我。” 夜煌看她是要割断头发,不是要自残,略显紧张的把刀递给她。 白引歌割了和他等长的头发,和着他的头发编成一根麻花辫,再把两头用红线打结捆上。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不会再分开。” 拿了一块布包起来,再穿针引线缝合上。 白引歌做惯了外科手术,针线活使起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夜煌在一旁略显诧异的看着,他怎么没想到还有这种法子! 不得不说他家娘子就是厉害。 夜煌是娘子吹,怎么看白引歌怎么棒。 “好了,我们的事处理好了,一起去看看三公主吧。” 心底的阴霾被驱散,白引歌剪下线头,把简易荷包贴着心脏放置在怀里。 那一团的温热小巧的挚爱,成了她最大的护身符。 夜煌看她舒展开眉眼,虽然眼角带泪,这是彻底走出来了。 高兴的在她两只眼睛上吻了吻,他喉头微哽,颔首应下,“好,我们过去看看。” 第373章 夜煌的恩人 翩兰殿离三公主所住的西厢房有一段距离。 两人刚走进院子里,就听到雅儿凄厉的哭喊声,“公主,不能再杀人了!太子殿下已然为您兜下了齐王府的罪责,但外面的……” 雅儿不敢说的太明显,但这话只要正常人都能听出引申义。 三公主浑身浴血,胸口几乎全被濡湿,一张干净的小脸也被溅满了鲜血。 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三公主,您需要多多休息,有什么事您吩咐属下去办。” 楚焰也在尽力阻止,但三公主不停的朝他挥着血刃,阻止他靠近,防备他夺刀。 “三公主情况不稳定,等下我说什么你都答应,我会给她注射镇定剂,先让她睡个三天缓缓再说。” 创伤后遗症轻微的好处理,严重的要人命。 白引歌看出三公主状况很不好,提前跟夜煌沟通。 夜煌之前刚轻松的心顷刻间像是被绑了一块巨石,哐的沉到了黑暗的湖底。 “好,你离远点,小心她伤到你。” 见三公主一张脸泡在血海中,目光呆滞的不见一丝光彩,整个人如同枯萎的干花,夜煌心脏一阵揪疼。 不怪白引歌看了这一幕胡思乱想。 他看了都觉得渗人。 三公主本该集万千宠爱于一生,可因为遇人不淑 ,自己险些遇害,孩子被害,最终手刃仇人,却一丝也没有痛快和喜悦。 当时成亲时,只道金玉良缘,如今看来三驸马搞不好一开始对三公主就不是爱。 若真爱过一个人,心底多少有些恻隐之心。 不会狠毒到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三公主,我是白引歌,你还认得吧?” 白引歌想救人,但也不想让夜煌担心,站在安全距离内朝着目光晦暗的三公主挥了挥手。 三公主眼珠子以不正常的速度,咻一下右转,阴森可怖的看向她。 她的瞳孔深处死气沉沉,灰暗的没有一丝光亮。 如同冷血无情的蛇,盯了白引歌还一会儿,才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我猜想你是不是想要去杀了那个梅娘?这事完全不用你出府去办,你就在府里等着,太子殿下会派人去把那个破坏人家庭的坏女人给抓到你面前。” “到时候三公主您要怎么办都在府里进行,天塌了太子给您顶着,您尽管放手去复仇。” 学过心理学,知道三公主此刻内心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奸夫的另一半给碎尸万段。 白引歌以这个为突破口,惹的三公主血腥勾唇。 “不能再脏了太子的手和府邸,我自己去。手刃仇人后,我会亲自去向父皇请罪 。” 三公主脑子还很清醒,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都计划好了。 白引歌给雅儿递了个颜色,让她帮腔。 “可是您这样大张旗鼓的出去,容易让她收到风声提前藏起来,这样您就不好找人了!” “是啊,公主,太子殿下手下能人多,有他们去绑人能省不少功夫。” 两人一唱一和,三公主明显迟疑下来。 她尚存的一丝理智在思考两相对比的优劣性。 “好。” 迟疑了片刻,她妥协下来,冷幽幽的转身,迈脚往屋内走去。 整个后背暴露在众人面前。 白引歌给了夜煌一记眼神暗示,夜煌快如疾风,嗖的飞掠至她的背后,一针麻醉针将她利索放倒。 “楚焰,把三公主抱进去。” “雅儿,你去准备热水给三公主擦个澡。” 因为剖腹产有伤口,暂且不宜碰水。 夫妇两人一前一后的叮嘱,各自忙碌起来。 一番折腾,白引歌给三公主注射了足够的镇定剂后,检查她的伤口没有裂开,消毒后换上新敷料,她有些疲惫的看向夜煌。 “那个梅娘是她心底的刺,若是不拔除她不会罢休。” 可要帮着三公主杀人,她又做不到。 三公主身子虚弱,需要休养。 并且心理问题还很严重,必须要进行严 格有序的心理疏导。 要让她信任自己,梅娘是很关键的一个人。 “嗯,但梅娘罪不至死。” 夜煌明显也不是那种愿意草菅人命的人,他有和白引歌一样的考量。 “我先派人去请她过来,了解一下她和三驸马之前的具体情况。” 眯了眯狭长的凤眸,夜煌眉眼爬上了寒霜。 如果她和三驸马一样动了狼子野心,以为弄死三公主母子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那她就没机会活下去了! …… 半个时辰后,齐王府后门打开。 梅娘轻纱掩面,不安的跟着管家一步步向偏厅走去。 薄纱下的轮廓朦胧,但单看那一双灼灼桃花眼就蕴含无数风情,一眨一动间魅惑无限。 梅娘身材高挑,婀娜有态。 但穿的却不是青楼女酷爱的大红大黄,一身剪裁得宜的墨青色裙袄,配着白色兔子毛的边,裙摆绣莲花,端庄大气又不是娇俏。 穿过九曲回廊,很快抵达目的地。 管家叩响门扉。 夜煌正在给白引歌暖手,看到来人他也不避嫌。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梅娘声音柔媚,如一泓秋水滋润干涸的心田。 夜煌微微一怔,这声音……好生耳熟。 白引歌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怎么,认识?” 夜煌 仔细打量了梅娘一眼,觉得越看这眼睛越眼熟—— “小女子和殿下曾有过一面之缘。” 他没回答,梅娘自顾自的回话。 她不认识白引歌,但看两人恩爱的模样,知道白引歌身份不低。 福身一言,梅娘道出了一个敏感的关键词。 那是夜煌当初被太后骗去伤了右手的关隘,也是杀死替身的地方,他在哪里的确遇到过除那个神秘人之外的第二个女人。 是她帮自己初治了手臂。 太医说幸亏处理得当,才不用截肢,他由衷的感谢当时的那个姑娘。 没想到……她竟然成了三驸马的姘头! 夜煌知道了假人的存在,觉得那个自称母妃的女人,搞不好是严崧埋的一个伏笔。 因为众所周知,他的母妃死后葬在了皇陵。 那么多人进行过吊唁,父皇将她风光大葬,不可能葬个空坟。 这也是他回来后没着急去找人的原因。 “原来是个同行。” 白引歌隐隐咂出一丝不对味,总觉得这女人……自己看不顺眼。 就单纯的第六感不喜欢。 有的人天生讨喜,就有人天生不让人喜欢。 她觉得自己这情绪不对,深呼吸一口气,摊手赐座,“梅姑娘请坐,你即是太子恩人,接下来的问话,我希望你能据实以答。” 第374章 求收留 梅娘举止得体。 她在进门处的椅子上落座,坐姿优雅,一点也不像风尘里滚的女子。 白引歌不由的疑惑,三驸马说谎了? 也许梅娘自视甚高,和一般卖笑卖肉的青楼女子不一样。 这种人,电视剧里演过,都是待价而沽的——想要谋求更好的人生,比如傍高枝。 “三驸马你可认识?” 心底各种腹诽不断,白引歌喝茶润了润不太舒服的嗓子,打开了话匣子。 夜煌只顾着给她暖手。 梅娘听到前三个字,不可抑制的身体发抖。 “殿下,还请您为梅娘做主!三驸马强抢了梅娘要抬为贵妾,梅娘不愿,他就把梅娘囚禁在西边的一处宅子里。” 忽然跪到地上,眼泪如同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砸入尘埃。 梅娘的申诉,让白引歌和夜煌大吃一惊。 “说具体些。” 这件事若她说了谎,只需去问一问伺候她的下人就能明辨真相。 白引歌趋向于信任她的言辞,更加好奇三驸马那人渣还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做不出来! “一个月前,梅娘想到了一个治疗殿下的好法子,从边关北上一路赶往京城。在快到京城的时候遭强盗,被三驸马救下。” “梅娘很感激三驸马,他当时身子不适,梅娘想报救 命之恩就随他一起赶路,顺便治疗他。” 回忆过去,梅娘声音发颤,像是遭遇了很不好的事故。 白引歌感觉到夜煌的手在略微收紧,她安抚性的轻挠了挠他手心,让他保持冷静。 “然后呢?三驸马见色起意,强占了你?” 就冲三驸马敢谋害三公主母子这一点,若非爱惨了这个梅娘,也不敢如此大逆不道。 梅娘却惶恐的摇头,甚至撩起袖子,亮出自己手臂上的守宫砂。 “没有,梅娘还保有清白之身!” “三驸马开始的时候很君子,一直恪守男女之礼。在京城分别前,他得知我是为了医治齐王殿下而来,告诉我他是殿下您的姐夫,愿意为我引荐。” 梅娘的迫切,让白引歌心底的某种不舒服扩大。 这女人这么着急的证明自己还是处子之身是为了什么? 天远地远的来救治夜煌,保不齐存了旁的心思。 白引歌这次没有打断她,而是保持冷静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往下讲。 “三驸马找的府邸,便是囚禁梅娘之处。进了院子的前几日,三驸马还很友善。梅娘着急见殿下您,因为越早治疗您的手恢复的可能性越大。” “他得知梅娘试图离开,突然变了一个人,扑上来抱住梅娘,说什么 好喜欢梅娘,想要梅娘做他的妾室。” 说到那晦暗的时光,梅娘几度哽咽。 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泪,我见犹怜。 梅娘手指捻着手绢去擦泪,不小心弄掉了轻纱,露出了遮掩起来的半张脸—— 不说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绰绰有余。 尤其是那泛着泪光的凝视,欲说还休,惹人心疼。 换做一般男人早受不了上前惜花了。 夜煌却半垂着脑袋,耳朵在听,一双漂亮的凤目只落在白引歌身上。 目光暖暖,酷似骄阳。 白引歌看他不看她,心脏紧了又松。 还好,她家太子是见过大世面的男人,不会被迷惑! “你拼死拒绝,他未能得逞,就把你拘禁起来了?” 白引歌看她说个话总爱欲扬先抑,干脆帮她补充。 梅娘轻点头,委屈道,“为了断了他的念头,梅娘还自毁了容貌。” 她微微侧脸,露出一条一指长的痕迹。 结了淡淡的血痂,没有皮肉翻飞,以白引歌医者的身份判断,至多破了点皮出了点血,并未伤及深层肌肤,不会留疤。 “三驸马怕梅娘寻短见,不敢在靠近梅娘,但也会每日抽空来看梅娘,梅娘几乎没有逃走的余地,这才耽搁了给殿下的治疗。” 口口声声都在担心夜煌,这 听的白引歌很不得劲。 这姑娘爱慕夜煌吧? “如今不知发生何时,殿下来救梅娘了,梅娘打从心底里高兴,好人还是有好报的。殿下,梅娘想到了一种很好的法子,可以治您的手……” 没注意到夜煌的右手已经有力,还握着白引歌的手。 说到这,她瞪圆了眼睛看去,惊讶的发现夜煌的手能握了,“殿下,您的手被治好了?” 有一抹复杂的情绪在她眼底一闪而逝。 梅娘揩尽眼泪,跟着欢喜的祝贺,“真是太好了,了了梅娘一桩心事。” 白引歌以为她下一句是这里没她事,她要功成身退了。 出人意料,梅娘双手交叠朝两人磕头,“如今梅娘名声已毁,再也没办法回去行医救人了!恳求殿下看在梅娘曾救您一命的份上,留梅娘在府里做个丫鬟。” “平日里丫鬟嬷嬷有个头疼脑热的,梅娘也能照料一二,还望殿下恩准!” 白引歌的思维一下跟不上这陡转的变化,小嘴喔成小圆。 “等等,你是不是知道三驸马的计划,见我们找到你便知他计划败露了,怕被追捕,刻意留在齐王府的吧?” 直觉这女人不简单,现在算是能窥见一二。 白引歌严肃的看向夜煌,“这件事你别插手,我觉 得她说的不尽是实话,可能还得用秘密武器。” 这女的一来就开始表明自己被三驸马强迫,仔细一想目的性太强了。 她是觉得自己是夜煌的救手恩人,夜煌会袒护她? 抱歉,算盘打错了! 太子殿下可是耙耳朵,妻管严呢! “恩呢,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夜煌比她更敏锐,从梅娘一开始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他就觉得不对。 高兴于夫妻俩的心有灵犀,他一脸的宠溺。 梅娘衣袖下的手,不住的攥紧,脸上悲戚浮现,脑袋轻摇。 “计划?什么计划?” 她不安的瘪嘴,眼泪再次泛滥,“殿下,梅娘不知三驸马做了什么啊,梅娘一直被他关押着,数着指头过日子……” “不是没办法证明你的清白,喝了它。” 被她一声声的殿下喊的脑仁疼,夜煌从袖兜里摸出一管逼供药水,让欢儿递给她。 梅娘不带丝毫犹豫,接过来就往嘴里倒。 “欢儿,切开口子。” 欢儿领命,拔出把手啪一刀削掉盖子。 白引歌看梅娘如同壮士断腕般的一饮而尽,她眸色深深的轻蹙柳眉。 也不问问是什么,不怕有毒? 她是笃定夜煌不会害她? 那么,她是不是也笃定夜煌会留下她? 第375章 情敌 “我问你,你和三驸马是否密谋害三公主和她腹中孩儿?” 药水很快起效,白引歌直接问最要紧的问题。 梅娘由两个丫鬟搀扶着,神智不清。 一张妖媚的脸,哪怕在这样的状态下依旧勾人,甚至多添了一丝欲气。 “没有,梅娘被三驸马关押在一方天地中,每日做的最多的事便是为殿下祈祷,盼着他手能大好,出现一个奇迹。” “没想到殿下不需要梅娘就好了,梅娘由衷的为殿下感到开心。” 说是同乐,可她的眼角却躺下两条晶莹。 看到这还不明白梅娘对夜煌的感情,白引歌觉得自己之前那么多爱情偶像剧白看了。 她不满的瞪了眼夜煌,冷笑道,“可以啊,我的殿下,走哪都能招蜂引蝶。” 夜煌直觉无辜。 他伸出手轻捧白引歌的脸,与她前额相抵,带着讨好的轻笑,“娘子放心,待事情了解清楚,她若无骨,为夫会放她离开。” “至于搭救之恩,金银珠宝她要多少为夫都给,绝不会如她所愿把人留下。” 夜煌的声音不似平常那边冷硬,像是尖锐的棱角被包裹着厚布和绒毛,就怕磕到白引歌分毫。 白引歌满意的加深唇角的凹陷,正欲再开口,梅娘 听到夜煌的话惶恐的摇头。 “不,不离开!” “殿下,梅娘愿留下做牛做马,您若一定要赶梅娘走,就是要梅娘去死啊!” 悲伤的声声哭泣,如同遭遇了负心人。 在混沌状态下,梅娘的真心实意被无限放大,连同的还有她的固执和奢望。 白引歌咂舌,高段位白莲花啊! 要死要活的威胁谁呢? “你和三驸马可有染?有没有亲密行为?” 既然你出招了,我得见招拆招不是。 夜煌有些诧异的看向白引歌,问这个做什么? “梅娘和三驸马清清白白,梅娘心里已有所爱之人,为了他宁死也不会屈服!” 梅娘言辞铿锵,话语里满满都是贞烈。 来了来了。 白引歌朝夜煌眨眨眼,我这是抛砖引玉! “那你所爱之人……唔?” 正要问个清楚,嘴巴忽然被夜煌轻轻的捂住。 白引歌以为自己没问完,梅娘不会回答。 迷糊中的她竟娇羞一笑,红了耳尖,声音柔媚,“是,殿下,梅娘拜倒在殿下过人风姿下,此生非殿下不嫁。” 嚯,胃口还有点大呢! 白引歌没好气的瞪了夜煌一眼,干什么,做贼心虚啊? “那你可认识严崧?” 晚点再跟他算账,白引歌想 先弄清楚这女人是不是严崧安置的棋子。 梅娘摇了摇头,“不认识。” “你来京城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医治殿下的手,梅娘用月余的时间,日以夜继的遍寻古籍医典,终于寻到了可试之法!可是……殿下好像不需要了。” 原本的情绪高涨,因为夜煌痊愈,带了一丝落寞。 白引歌紧紧注视着夜煌的面部情绪,纹丝不动,这是没感动呢,还是藏在心底的? “行吧,她看来没什么问题,让她休息会可以送走了。” 知道面前的女人就是情敌,她既然不是同谋,那就不用留了。 “若是殿下想把人留下,那就自便,我要去休息了!” 等了三秒夜煌还没发话撵人,火气蹭的一下涌上心头。 按照正常情况,不是她话音一落夜煌就下令把人带走? 咋滴,临送别舍不得了? 察觉到白引歌忽然汹涌的火气,夜煌唰的站起来,紧紧的拉住她的手,“娘子,若是一直欠着她人情,总归是不好的。等她清醒后领了赏赐,楚焰会麻溜的将她送走。” “天涯海角,越远越好,再也不会见面。” 求生欲特别强的夜煌试图平息她的怒火,白引歌高深莫测的白了他一眼,“好, 那我们再等等!” “殿下,宫里的李公公来了,带了皇上口谕。” 管家不合时宜的出现在门口,双手交叠恭顺行礼,白引歌刚拽着夜煌坐下又唰的站了起来。 “严崧又闹幺蛾子了?” 不爽的蹙眉,白引歌心底隐隐不安。 大顺帝对自己诈死的事还没问询过,这是揭过去了,还是隐而未发? “娘子你休息,为夫去去就来。” 夜煌的心一直高悬着,等的就是这一刻。 父皇那么介意白引歌,知道她还活着一言不发才大有问题! 他让白引歌留下,管家适时开口,“李公公请白侧妃一同听旨。” 这就是秋后算账了。 白引歌握紧夜煌的手,“别怕,我们一起去。” 两人都一起经历那么多的事了,还怕承受天子的雷霆之火? 在这世上,除了生死,没有谁能把他们分开! “嗯。” 夜煌看她满眼坚定,好似世间的艰难险阻不过是生活的调味料,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豁达的心胸感染了他,他深呼吸一口气,吩咐楚焰接下来按需处理梅娘,领着白引歌聆听圣谕。 内容很简单,宣两人即刻进宫觐见。 夜煌让府里的人备了马车,由李公公领头进宫。 路上两人牵 着手给彼此力量。 出人意料的是,宫门口备了轿撵。 李公公笑呵呵的站在一旁,“太子殿下,白侧妃有孕在身,不宜长时间劳累,皇上赏赐了轿撵,请!” 这是在暗示他们稍安勿躁,去面对的不一定是滔天风浪? 夜煌微颔首,搀扶白引歌落座后,这才坐上自己的轿撵。 皇城的路很宽,两人并排走毫不拥挤。 一炷香的功夫后,两人在乾清宫宫门口下了轿撵。 李公公麻溜的进门复旨,夜煌和白引歌等候在门口待宣。 “殿下,里面请。” 很快,贴身伺候大顺帝的德公公一甩白拂尘做了个请的姿势,笑的一双耷拉下去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太子,朕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与你同乐!” 大顺帝笑容满面,容光焕发,像是服用了青春回复丸,一下年轻了好几岁。 “恭喜父皇,贺喜父皇。” 夜煌以为是认回了严崧,心底膈应,表明还是很配合。 他睨了白引歌一眼,夫唱妇随的恭贺。 “这可不是朕一人之喜,还是你和白侧妃的!” 大顺帝笑的褶子更深了,走到夜煌面前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熠儿已经赶去接你母妃回来了,煌儿,你定没有想到你母妃还活着吧?” 第376章 擢升太子妃 夜煌假笑的面具一瞬间崩裂。 他的母妃……还活着? “父皇,你这消息从何处得知的?” 第一时间觉得这是严崧的新计划,他制造假人的方法不详,但既然谁的替身都能造,为何不能造出一个假母妃? 当初自己被救,说不定也是严崧计划中的一环。 因为替身被杀,他无可奈何,只能催眠自己封存自己的记忆,到处散播他并非真齐王的假消息,想要借父皇的手除掉自己! 父子相残,他作壁上观。 很符合严崧那种变态的兴趣爱好。 “是你大哥……就是熠儿告诉朕的。” 看夜煌的第一反应是怀疑,大顺帝微笑收敛,试图跟他解释,“你放心,朕已经派人连夜查探过,皇陵里你母妃的棺椁是空的。” 大顺帝很清楚严崧对自己的仇恨,心底多有有些防备,派影卫夜探皇陵。 “当年你母妃出事本就蹊跷,你满月礼那一日虽然欢庆的人众多,可能趁乱对你母妃下毒之人少之又少。” “当时朕以为是太后下的手,如今才知道是有人给你母妃下了假死的药,蒙蔽了朕!” 不然,他也不会和自己的爱妃分开这么多年! 到底是谁,大顺帝会慢慢的查,查出来后要把凶手碎尸万段 ,连带凶手的九族一起诛杀。 夜煌知道自己母妃早逝有内情,小时候他听了不少父皇疼爱母妃的故事,大一点会思考了,以为是母妃荣宠太甚,树大招风被暗算。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父皇你信严崧的话?您也知道他擅长制造假人,您就没想过万一母妃是假的……” 夜煌不想泼他冷水,可严崧的筹谋是灭掉大丰,让九弛取而代之,他如何能不担心! “不可能是假的!你母妃这些年一直跟熠儿在一起,当初熠儿被抱走就是幕后黑手指使的,为了在你母妃假死后将她留下。” “朕今日让你来是与朕一同高兴的,太子,你非要说些令人不舒心的话?” 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令大顺帝听不进丝毫的劝。 谁若说不顺他心意的话,那就是大不敬。 白引歌看父子之间起了战火,心急如焚。 “父皇,殿下不是那个意思。贵妃娘娘是他最亲爱的母亲,能再见面,他同您一样的高兴啊!” 被当成透明人的她福身一言,惹得大顺帝冷睨她一眼。 “哼!”从鼻孔发出一记不爽的音,大顺帝趁势转移话题,“话接的正好,现在来说说你是怎么回事。” 肚子微鼓,看样子也不像 最近怀上的! 还有诈死一事,瞒天瞒地,太子和她到底在密谋些什么? 本来没有白侧妃之前,他这个二十四孝好儿子,跟他之间毫无秘密可言。 可夜煌娶了媳妇忘了爹,让他不由的火大。 “回父皇……” 白引歌在来之前已经绞尽脑汁想过好几套说辞,可每一套都不如意。 正在思考怎么平息大顺帝怒意,夜煌实力宠妻,把这送命题接了过去,“父皇,白侧妃诈死是因为发现了严崧的计谋。这次儿臣和父皇能安然无恙,多亏白侧妃的福。” 至于肚子,不解释最好。 到时候要生了就说早产,是上个“流掉”之后怀上的,父皇不请太医请脉,这谎言就能永远的维持下去。 小兔崽子,料定自己不会追责了是吧! 没好气的瞪了夜煌一眼,早知道晚点请他来了,一来就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那九弛的事处理好了?朕可听说了,假公主刺杀九弛太上皇,说的不会就是白侧妃吧?” 但不能就这样揭过去,自己九五自尊的面子往哪里搁! 大顺帝继续说事,夜煌再回应,“假公主已经伏法,不日消息就会传到大丰。白侧妃是货真价实九弛公主,父皇之前说过让儿臣迎娶九弛长公主 为太子妃,儿臣择日会擢升白侧妃为正妃。” 麻烦事一并处理了,已经耽误将军家的千金好些日子,夜煌顺势而为。 大顺帝嘴角微微抽搐,心头哪个恨,他哪里知道白引歌的身世还能翻出这种浪花! 呸,这是变相成全了他们啊! “那之前的正妃怎么办,降为侧妃?” 人算不如天算,看儿子对白引歌疼爱的厉害,如今证明夜煌不是替身,大顺帝由着他去了。 至于白引歌肚子里的孩子,等快生的时候,他颁一道圣旨不可在未来立为储君。 麻烦也就引刃而解了。 “父皇,她已犯七出之条,儿臣回太子府后就会给她一纸休书!” 夜煌不甘心耽误姑娘美好姻缘,要做恶人为她曝露。 大顺帝感觉自己有点心绞痛。 “什么?太子你确定你没说错话?” “父皇,就算她一辈子呆在太子府,儿臣也不会看她一眼,更不会碰她,她是不是无所出?” 歪歪礼张口就离,白引歌都听的惊呆了,还能把以后的“错”提前到今日来算? 嘿,她男人就是牛气冲天! 默默在心底为夜煌鼓掌,表面上不敢露出一丝喜悦,白引歌憋的很辛苦。 大顺帝一口腥甜往喉咙口上涌,生气的“你”个 半天,蹦不出一个合理的词语来骂夜煌。 他母妃就要回来了,这小兔崽子万一到时候告状,那就不好了! 如他对严崧的愧疚一般,贵妃肯定也觉得很对不起夜煌,因为这些年没能陪伴在夜煌身边。 “随便你,你们这些小辈的事,朕不管了!” 还是爱人重要,窝了一肚子火往下吞,大顺帝第一次做了妥协。 到此,自己和白引歌目前最大的麻烦解决掉了。 大顺帝挥手让他们退下,夜煌本想问一问严崧的事,见白引歌摇头而作罢。 他不忘把正事提出来说,关于三个暴露的替身的身份一并回禀给大顺帝。 大顺帝冷静下来,眸色阴沉的说自己会处理。 夜煌领着白引歌回太子府,放回被暂时圈养的将军千金。 将军千金最近过得浑浑噩噩,人都消瘦了一圈。 听见自己被休了,以后不好嫁人,可能只能嫁给出生比她低三等的才子,她高兴的险些失态。 “太好了,娇娇谢过太子殿下!以后有需要娇娇的地方,太子殿下只管说一声,娇娇一定办到!” 一边收拾一边道谢,白引歌看她是性情中人,不由的跟着唇角弯弯祝福她。 “娇娇也祝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第377章 收拾绿茶 身为太子老住齐王府惹人诟病,夜煌干脆下令把太子府收拾出来,晚点带着白引歌搬进来。 之前不住太子府是因为白引歌不在,也是为了避嫌。 两人兴高采烈的回齐王府收拾行李。 楚焰见两人回府,微蹙着眉头上前报信,“殿下,梅娘不肯离开,清醒后被押解出去以头抢柱昏死了过去。” 夜煌闻言不悦的扫视楚焰的发顶,“是给的赏赐不够,不能满足她?” 楚焰摇头,“她说她出去只有一条死路,若我们一意孤行,倒不如直接杀了她来的干脆。” 梅娘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昏迷中。 欢儿在一旁看的鬼火冒,还指着他的鼻子骂妇人之仁。 说他肯定交不了差,会被梅娘连累挨板子! 楚焰有些怵白引歌,他知道殿下不是那种随便滥用刑罚之人。 毕竟他也是因为梅娘是殿下的恩人,不敢做的太绝。 就……白侧妃的眼神阴测测的,好像要吃人……这顿板子,搞不好真跑不了! “……” 夜煌明显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就怕人真的出去就自杀了,这算不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别皱眉,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你去收拾书房要带走的东西,我去会会这 个梅娘。” 知道夜煌偏宠自己,白引歌也不想他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 她决定亲自出征,铲除情敌! 世界上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一定是价钱没给够! “好,你想做什么,为夫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夜煌一副你爱玩就去玩,天捅破了我给你修的宠溺样。 白引歌领着欢儿去了梅娘休息的下人房。 她额头上破了鸡蛋大一块的伤,洒了金疮药止了血,伤口看上去有些狰狞。 “欢儿,去把人弄醒。” 白引歌在她不远处落座,安静的看着欢儿攫住她的肩咬了咬,梅娘一声苦情的嘤咛从很适合接吻的性感红唇中溢出。 “醒了吧,行,我们来谈一谈。” 梅娘眼皮子乱颤,纤长浓密的睫毛颤颤巍巍的如同被雨水打湿了的蝴蝶,欲振翅飞翔却不堪负责。 废了一会儿功夫才娇弱的睁开。 白引歌前世是个女强人,这一世也雷厉风行,很少看到梅娘这样娇弱的女子。 她冷硬的开口,梅娘柳眉微愁,半撑着身子看向白引歌,“白侧妃万福金安,梅娘,梅娘这是给您添麻烦了?” 呵,知道添麻烦你还撞,我看你就是成心的! “不碍事,也就多浪费一瓶金 疮药。这容貌可是女子最大的武器,梅娘实在不该这样糟践自己。” 跷二郎腿不舒服,白引歌理了理裙摆,挺直脊背坐正。 “梅娘名声尽毁,这辈子都不会再嫁人了,只盼着能得太子殿下收留,赏一口饭吃。” 白引歌挖了个坑,梅娘顺势跳进去。 “哪里的话,梅娘清清白白的,别妄自菲薄……太子为人宽厚,不如跟我一起做姐妹,做殿下侧妃?” “不不不,白侧妃不要误会,梅娘没有那样大不逆的心思!梅娘只是想在府里做个闲云野鹤的女眷大夫……能有太子照拂,不会被人提起前事戳脊梁骨。” 梅娘情绪激烈,急忙表明自己不会抢她的男人。 白引歌笑的像抓到猎物的小狐狸,呵呵,真绿茶啊,这滋味浓浓的! “既然梅娘不愿,那我肯定也不能勉强。你也知太子府被四面八方的目光注视着,留下你不妥。” “这样,你所求很简单,我能全部满足。你且去临西侯府做个女眷大夫,月银太子殿下出,他也会让人照拂你,这样最佳!” 机会可是给过你的,虚头巴脑的拒绝我让你愿望成真。 “这……临西侯府梅娘人生地不熟的……” 梅娘没想到白引歌 这么快就给她安排好了新去处,眸色大变。 “别怕,那是我娘家,我和太子殿下都会特别关照你,你只管安心。” 说的好像你跟齐王府很熟一样! 呸,不要脸。 “白侧妃不用如此防备梅娘的,梅娘脸已毁,不会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人和东西。梅娘只求在王府安身立命而已,您就行行好答应吧!” 就是不答应,还一副白引歌欺负她的模样。 白引歌肺都要气炸了,咋滴,感情你觉得自己脸没毁,还有与我一战的能力? “行啊,你要呆在齐王府是吧?” 转念一想,她和夜煌都要搬去太子府了,梅娘想在这边留下,那就留下咯。 还能顺便监视她。 偏这女人鬼灵精的,不上当,“太子殿下在哪,梅娘就在哪侍奉,还请白侧妃成全!” 就跟黏在身上的金鱼大便一般,甩不掉又恶心人。 白引歌心说我一个现当代神医,还不信摆不平你一介绿茶了! “你这司马昭之心都路人皆知了,又何必一开始婉拒的哦提议。好说歹说你都不听,那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侧目看了眼欢儿,白引歌从袖带里抽出一支麻醉针,递给欢儿 语气凉凉道,“成全她,送她上路!” 梅娘惶恐的往后面缩了缩,拉过铺盖护住自己,“白侧妃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可是殿下的恩人,你这样……” “反正让你离开你横竖都是要死的,我给你一个最体面的死法,还会给你找块好的风水墓地将你埋葬。” “想要抢我的男人,下辈子请早!” 屈指看了眼自己的指甲盖,故作凉薄的吹了口气。 欢儿阴沉的逼近,梅娘吓的大吼大叫,“殿下,您快来啊,白侧妃要杀人了!” 越缩越角落,直到退无可退。 “白引歌,你神气什么,你现在的一切本来该是我的!” 麻醉针扎入身体之前,梅娘悲愤欲绝的低吼了一句。 白引歌没有过深的想,以为梅娘是在愤然,自己抢先救了夜煌,所以被夜煌放在了心尖上。 所以说啊,这爱情分早晚。 她没注意到被子下梅娘的手在欢儿扎针的时之前快速的嵌入手心,瞬间掐的鲜血狂流。 更没注意到梅娘的唇色一瞬间从惨白变成了深紫。 “欢儿,麻溜的绑了找个客栈丢进去。” 觉得事处理好了,白引歌站起来就要离开。 欢儿去搬梅娘,看到她唇色不对,呼吸紊乱,叫住了欲离开的白引歌,“娘娘,情况不太对!” 第378章 你表演我吃瓜 白引歌换了方向,瞥了梅娘一眼。 嘴唇发紫,明显中毒症状,不是麻药过敏。 所以现在绿茶要使苦肉计,飚演技了? ”嗯,是不太对,赶紧搬出去,免得脏了齐王府。“ 白引歌没有救人的心思,这女人明显有备而来,能狠下心对自己下毒,留下来以后会怎么对付自己,光想想都不寒而栗。 梅娘不可置信的睁开眼,虚弱的指责她,“你,你看上去菩萨心肠,实为蛇蝎毒妇……殿下,殿下快来救救梅娘,白侧妃要弄死梅娘啊……” 欢儿不爽的试图去捂梅娘的嘴,怎能让她白白污了她家娘娘的清誉! 白引歌淡笑着叫住欢儿,“别,让她叫,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救她的绝望,她马上就能体会。” 欢儿一直都很喜欢白引歌的性格,尤其此刻,对惦记殿下的女人毫不手软,简直女将风范! “娘娘,您说她是先叫来看热闹的人,还是先毒发身亡啊?” 欢儿一收狠戾的表情,回到白引歌身边,幸灾乐祸的大笑着。 梅娘在心底恶狠狠的啐了她一口,呸,狗仗人势! 夜煌应该是我夫君,原本该得他偏爱的人是我,是你家主人抢了我的位置。 别以 为这样她就会认输,她可是钦定的命定之女,只要能留在夜煌身边,凭借自己的美貌和医术,迟早能打动夜煌的心! “救命啊,殿下,杀人啦,杀人啦!” 她不甘心的继续叫嚷,声音越来越拔尖,一点也没有之前吐血的虚弱。 白引歌葱白般的五指搁在方桌上,轻轻的敲击着,“毒是她自己下的,她的目的是装可怜博同情,怎么会真的去死。” “既然她爱演,又不收门票,我们就在这好好看她表演好了。” 擅长扒皮的白引歌,一语道破其中的玄机。 梅娘愤恨的吞下口里的腥甜,心底有无数个恶毒的小人想要凌迟白引歌。 贱人,你鸠占鹊巢你还很得意! 不行,今日必须把夜煌引来。 好歹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来人啊,我快死了,快救救我……” 一直在屋里叫不行,梅娘单手撑着胸口,艰难的下床,踉跄往外跑,白引歌也不阻止。 “殿下在书房,路途有些遥远,你趁毒发前跑快点也许还能再见他一面!” “哎呀,差点忘了跑起来血液循环加快,毒素会更快的渗透血管壁,加速死亡。” “你可要坚持住啊,实 在不行了,半路上吃颗解药缓解一下,再服毒过去我们也可以假装没看见的。” 白引歌调皮的打趣梅娘,欢儿在一旁直乐呵。 “娘娘您就是心善,她这种人死了就死了。乱葬岗那边有很多可怜的野兽,她唯一能为社会做的贡献,也只有死了后用尸体喂喂野兽。” “啧啧,就怕野兽也是有血性的,不吃那阴谋诡计染黑肠子的臭肉。” 打嘴炮欢儿就没输过。 她弯酸刻薄的一席话,应和着白引歌嘲讽的前言,让梅娘心底的火蹭蹭的往上冒。 该死,这对主仆该千刀万剐! 她是被命运之神眷顾的神之子,白引歌你别神气,你迟早会沦为我的刀下鬼! 这个世界需要被修正,你是毒瘤,必须被拔除! “救救我~” 隐忍下滔天愤怒,梅娘矜矜业业的演虚弱人设,假装没听到两人的讥讽。 刚跌跌撞撞走出石洞门,看到夜煌带着楚焰疾步走来,梅娘的眼睛亮了起来,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殿下,白侧妃要杀我,求您救救梅娘!” 她刻意呕了一口血喷薄而出,尔后步伐不稳的朝夜煌扑去。 夜煌是绅士,他肯定会接住自己! 嘭。 夜煌瞥见白 引歌的眼神,一副“你接个给我看”的可怕样貌,他手还没动,微微一侧身把人留给楚焰。 谁知道欢儿也是“楚焰你敢接,我就敢把你手剁了”的凶狠表情,楚焰探出一半的手,硬生生的往后一背。 梅娘擦着他的衣襟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结结实实的一个狗啃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白引歌和欢儿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嗤笑出声。 脸摔的巨疼的梅娘气的肝胆俱颤,混蛋……他们两个居然没一个人怜香惜玉! “唔……” 可现在不能爆发,她得保全自己的人设。 “殿下,梅娘……” 虚弱的尝试起身,却好似身上压着千金重石,怎么都爬不起来。 梅娘伸出带血的手想博同情,白引歌莲步轻移,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冷睇着她。 “别演了,若被殿下知道你抹黑我的名声,自我下毒栽赃我,我怕殿下会第一个叫人把你提到外头杀掉!” 夜煌还在好奇发生了什么,听到白引歌的话,霁月清风的脸布满黑云。 阴沉沉的几乎能滴下滂沱大雨。 “本宫是念在你曾出手搭救本宫的份上,赏赐你金银万千,你大可以拿着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如 今你肆无忌惮惹怒太子妃,旧情不可念一二再念其三!” 别问,问就是护短。 夜煌霸气的宣判梅娘的死刑,梅娘恐惧的一哆嗦,不是说夜煌喜欢温柔似水的解语花,怎么完全不对啊? “殿下,梅娘没有,梅娘是……唔?” 还想喊冤,夜煌一个眼神示意,楚焰掏出自己的手帕直接堵了梅娘的嘴。 “拖出府去,丢到大街上,由她自生自灭!” 欢儿忍不住拍手称快,“楚焰,我帮你!” 亲手把垃圾丢出去的快感,不要太好。 楚焰点头,夜煌上前牵住白引歌的手,“没动气吧?” 看她那乐呵样就知道她肯定好好的把人给修理了一顿。 “看戏呢,蛮好玩的,气什么气。你东西就收拾好了?所以说啊,这男人就是离不开自己的娘子,没有娘子当监工,这事办的毛毛躁躁的。” 白引歌拉着他往书房去,这事晚点等她睡了要告诉父皇和娘亲,太好玩了。 “是是是,少了娘子的督促,为夫就是提不起劲来,往后余生还望娘子多多鞭策。” 吹彩虹屁不忘来句土味情话。 白引歌听的舒坦,垫脚在他朗逸的侧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那是必须的!” 第379章 皇后的愤怒 日落之前,夜煌携带白引歌搬进了太子府。 坤宁宫里,皇后听到这消息,唰的一下从软座上站起,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你确定?没带走怡儿?” 负责打探消息的是个禁军中将,从皇后母家出来,一身夜行衣,连脸都遮盖了个严实。 “回皇后娘娘话,属下按您吩咐进入密道抵达竹苑,确实看到一小姑娘在房间用晚膳。” 皇后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目光幽深。 “很好,等夜半时分,你拿着本宫的信物去把人给本宫带走。” 皇后取下贴身悬挂的玉佩,交到禁军中将手中。 她说了一个隐秘的地址。 禁军中将领命退下,大宫女阑芝上前搀扶皇后落座,略带忧心的问道,“娘娘,如今太子怕是和您有了间隙,您看还有修补的必要吗?” 在令牌上下药,目的不言而喻。 如果那一日出来阻拦的不是夕昭仪,也只会是九皇子。 若夜煌发疯杀了九皇子,这事就闹大了。 原本皇后想的是死夕昭仪,那个女人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竟敢阳奉阴违,没有做掉怡儿,反而将她秘密藏起来。 这是留了一手想要制衡自己? 呵,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心比天 高,命比纸薄! 只是可惜了大好的机会,被夜煌搅局,九皇子如今落到了安美人手中。 若被安美人发现九皇子是假傻—— 不行,得想个办法把九皇子尽快接到自己身边。 “你说,找刺客偷偷杀了安美人,这事能办吗?” 如果能有省力的办法,皇后一点也不想弄复杂,还要勾心斗角。 这些年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她斗累了。 只喜欢单纯的权利碾压。 唯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目空一切,达到自己所有的目的。 她爱大顺帝,爱到了骨子里。 可那个男人把她当替身,当皇后,就是从未把她当成过妻子! 好累,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终还是身心俱疲了。 大顺帝的心就像石头一样冷硬,她感动不了,只能换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得到他了! “娘娘,最近是多事之秋,太子肯定派人盯着,还是不要有多行动的好。” 阑芝中肯的建议,她的话皇后几乎都会采纳。 除了暂时不动夕昭仪这一件事。 “那就暗中进行,最好能和太子或者白侧妃扯上点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夜煌似乎真得皇天庇佑,几次险象环生,甚至九死一生他都能安然无恙。” 严崧这一次,她以 为十拿九稳了。 可没想到昨日打探到的消息是,大顺帝认回了一个亲儿子! 皇后气的砸了一室能砸的东西,这寝殿里的东西全换的新的。 该死,怎么又多出一个竞争者! 九皇子她能掌控,可严崧是什么人,可怕的如同魔物,如果被他得手,自己的计划将会功亏一篑。 皇后后悔自己轻举妄动了。 如果自己还和夜煌站在同一战线,还能联手对付严崧。 “娘娘,您让打探的消息奴婢打探到了。” 越想越气,二等宫女新枝站在门口求见,皇后抚摸了一把手背上绷起的青筋,隐忍下怒火,“进来回话。” 新枝低着头恭顺的入内,跪地施礼。 “如何?” 皇后接过阑芝递上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润嗓子,目光微寒的看向新枝。 新枝双股颤颤,被皇后一注视,头皮发麻。 “奴才几经辗转,从御书房的一个小太监处了解到,皇上高兴是因为即将迎接一位新娘娘入宫……” 哐—— 新枝话没说完,皇后手中的茶杯嘭的砸到她头上。 鲜血混着温热的茶水沿着她的轮廓往下滴,新枝诚惶诚恐的磕头,“娘娘赎罪!” 她一连说了几遍,就像一只该死的蚊子在皇后 的耳边不停的扇翅膀。 “滚出去!” 皇后按捺不住体内沸腾的暴戾因子,恶狠狠的瞪了新枝一眼。 新枝心里委屈。 这差事坏,怎么就该她倒霉遇上了? 皇上前不久新纳了一位美人,皇后表面上大度,实际上坤宁宫低气压了很长一段时间。 谁都小心翼翼着,不敢做错一点事,就连走路和喘气的声音都要克制。 还以为这段灰暗的时间过去了,没想到皇上今日高兴了一整日,又是因为要新进一位娘娘。 新枝不敢摸伤口,惴惴不安的退下。 这坤宁宫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娘娘,皇上最近扩充后宫的动作有些频繁了,莫不是还想多添子嗣?” 阑芝试图转移话题,皇后冷哼一声,“本宫还没死,谁敢再诞下皇子?” 皇子凋零,大顺帝正值壮年,起了这心思也不奇怪。 但是,任何可能威胁九皇子的人,哪怕是个婴孩,她都不会放过。 “这几日你找人盯着点皇上,本宫倒要看看是哪家不知死活敢往皇上身边送女人!本宫知道了,要他们前朝后宫都没个安宁!” …… 白引歌和夜煌去太子府前,去竹苑看了看怡儿。 怡儿知道她还活着,还怀着小侄儿 ,高兴的围着她不停的转圈圈。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看天色不早,夜煌带着白引歌离开。 临行前白引歌给怡儿做了个简单的身体检查,确认无大碍。 怡儿吃完晚膳后睡的很早。 夜半时分她有些尿急,刚让老嬷嬷掌灯坐起,寂静的门外响起敲门声。 “小主子,是皇后娘娘派属下来找您的。” 怡儿一听是母后派来的人,高兴的连外衣也没披,快速的穿鞋下床打开了门。 老嬷嬷拿着狐裘披风追上去,黑衣人亮出皇后的令牌,怡儿笑的很灿烂。 她就知道母后不找她是因为怕她再暴露,并非是不要她了。 “小主子,娘娘说齐王府已经不安全,她找了新的地方安置您,还请您跟属下一起连夜搬过去。” 开门见山,黑衣人直接说明来意。 怡儿配合的点头,“好,你容我收拾收拾东西。” 黑衣人看她就像个渴望母爱的小孩,纵着她去收拾。 怡儿提笔写了留言,黑衣人注意到了,却没有阻止。 “好了。” 提上夜煌给她买来作伴的双色鹦鹉和一个简便的包袱,怡儿带着老嬷嬷跟着黑衣人趁夜赶路。 等到怡儿上了马车,黑衣人再度潜回竹苑,把那留言用火焚烧了个干净。 第380章 夜半火灾 竹苑的火起初不大,因为竹苑人少,伺候的人共一个老嬷嬷一个丫鬟,都被怡儿带走了,所以火光冲天的时候才被齐王府里的人发现。 “走水了,快,快灭火!” 老管家被小厮摇醒,慌乱中保持着镇定,先派人去太子府知会夜煌,再带了一众婢女和小厮,人手一个盛水的器具赶去扑火。 竹苑很隐蔽,从外面看像是一大片密竹林,根本看不到里面有建筑。 想从平路进去也不行,竹苑是齐王府禁地,外围围满了荆棘丛,无路可进。 管家并不知道密道,他看无法突围,让人回去拿了砍刀先清理四周,以免火灾扩散,波及其他地方。 夜煌抱着白引歌睡的正香甜,梦到白引歌顺利诞下一儿一女,正纠结取名字,被楚焰急迫的敲门声惊醒。 “殿下,竹苑被烧了,您快醒醒,管家他们应该没办法进去救火!” 夜煌猛的被吵醒,头有些疼。 一听是竹苑出事,他唰的弹坐起来,俊朗的眉眼染了焦急。 “怎么了?” 白引歌揉揉像是卡入异物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向夜煌,大半夜出什么事了? “皇后对怡儿下手了,我去看看,你继续睡,别担心。” 怕自己走了她胡思乱想,夜煌快速的翻身下床穿衣服。 白引歌心一咯噔,瞬间清醒。 “怡儿是皇后的亲女儿,她应该不会那么残忍的把她给烧死吧?” 之前知道怡儿身处何地不救,大约是知道怡儿并未被摧残,想要利用夜煌,所以等了些时日。 如果这次真把怡儿给烧死了,这皇后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疯子! “她当然不会真的烧死怡儿,但她可以随便烧死一个孩子,假装那是被烧死的怡儿!” 目光暗沉的几乎能将所视之物冻结成冰。 夜煌临行前在白引歌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你放心,为夫会处理好一切。” 白引歌心生隐忧,“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也许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万一运气好那个替罪的孩子还没烧死,只是烧伤,自己能做应急抢救,说不定能保住她一条性命。 夜煌摇头,这次固执的不肯带上白引歌,“我知道你想去看看有没有人需要救治,皇后既然出手了,又时隔这么久,绝对不会留活口。” 怡儿的年纪还小,他怕她看到那个被烧的黢黑的孩子有心理阴影。 “乖,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好好休息。” 轻柔的摁住 她的肩膀,将她摁回床上。 白引歌看他坚持,算了算齐王府到太子府的距离和时间,若真如夜煌所料有个孩子,的确不可能再有生存的可能。 “好,我们等你回来。” 妥协的闭上眼,夜煌让守夜的婢女看顾好暖炉,跟着楚焰离开。 夜煌走后白引歌了无睡意,在床上辗转反侧。 皇后为什么要对付夜煌? 按理说,夜煌是她养大的,以后若成了一国之君,她就是受万人尊崇的太后,这样她还不满足? 莫非她之前就听到风声,知道夜煌的生母还活着,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把夜煌从太子之位上拉扯下来? 反正都是收养的孩子,九皇子的话,生母已死,更好操控。 白引歌觉得这样能解释的通,但还是觉得这理由有些牵强。 九皇子已经痴呆了,皇后选他根本不是最优之选! 除非…… 白引歌把手塞回被窝,漂亮的杏眼眯了眯。 九皇子的痴傻很大可能是装的! 夕昭仪知道有人在对皇子下手,为了护住九皇子,让他装疯卖傻不是不可能。 毕竟一个只有十岁,又是傻子的皇子,毫无威慑力。 皇后肯定是从哪里知道了这消息,才会筹谋着 干掉夕昭仪抢过九皇子抚养。 而夜煌成了她密谋的手中刀、 幸亏夜煌将计就计,不然今日遭遇灭顶之灾的就是夜煌了! 怀揣着心事,也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第二日晨起,欢儿伺候她用早膳还不见夜煌回来。 白引歌快速的吃完,吩咐欢儿备了马车,打算去齐王府看看情况。 齐王府门口热闹异常。 燕王带着秦佑和一队禁军站在门口,满脸严肃。 欢儿探出个头,看到燕王,急匆匆的把身子缩回马车,“娘娘,燕王和秦统领都在。” 这是惊动皇上了? 白引歌一把拉住欢儿,“你在车上,我先下去看看,没我命令你别下来。” 燕王那货最近伤了双足,戾气渐长,连喜儿都被连累,更何况是曾经背叛了他的欢儿。 欢儿不安的反拽着白引歌,“娘娘,欢儿不放心您一个人,不然您就在马车上给欢儿换张脸?” 也不知道齐王府里乱不乱,白引歌有了身子,被冲撞之责她担不起! 最主要是她舍不得白引歌受伤。 “行吧,正好有道具。” 抹黑肤色,把双眼皮拉成丹凤眼,再把嘴唇画成嘟嘟嘴,点一颗黑痣。 白引歌几分钟画好一个战斗妆 ,欢儿看着镜子的自己,满意的笑了起来。 两人相继下了马车,燕王身边的人躬身在他耳边低语一句,燕王冷冽的侧目,扫了白引歌一眼。 “白侧妃来的正好,快进去劝劝太子殿下,赶紧把三驸马交出来,不然这事不好了结。” 白引歌脚步微顿,燕王不是为怡儿来的? 也对,怡儿藏在齐王府是皇室的秘密。 就算真出了事,大顺帝也只会把夜煌单独叫去审问,不会惊动其他人。 “燕王有本事自个去劝。” 看燕王一副幸灾乐祸,就等着落井下石的模样,白引歌心底隐隐不安。 三驸马的事这么快就曝光了? 该不会是皇后双管齐下,想要迫害夜煌吧? “放肆,你一介侧妃竟敢没大没小这样跟本王说话,本王可是皇上嫡长子……” “皇兄还知道自己年长,就不怕外面的人见你欺负弟媳,说你倚老卖老?” 夜煌正出门,听到燕王逞凶斗恶。 他浑身携裹着锐利的冰尖,目光森寒的看向燕王,几个阔步下台阶,走到燕王的轮椅前,伸出双手抓住轮椅的靠背,将燕王圈禁在他怀中方寸之地。 “燕王府刚修建好,燕王这是又想另外选址重建了?” 第381章 交出三驸马 夜煌在提醒他,当初纵火烧燕王府的事! 燕王因为这件事成为大众茶余饭后的笑谈很长一段时间。 他愤恨的咬咬牙,夜煌,你狂! 狂人必有狂祸,上次大好的机会没把你拉下马,这次的事情一闹大一样可以! “太子殿下这是在刻意转移话题?本王受父皇之命来带回三驸马,有知情人上报三驸马昨日进了你这齐王府的院子就再也没离开过。” 今日不把人交出来,这是没完没了! 燕王尽量保证公平客观的语气,心底却有无数小人虎视眈眈的拿着刀,恨不得将夜煌的肉一块块的剜下来。 夜煌不理他,起身径直走向白引歌,“太子妃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 纠正燕王对白引歌的称谓,燕王眼角一抽,太子妃? 白引歌这贱人居然扶正了?! “闲着也是闲着,出来走走,看看风景,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 回握夜煌温热干燥的大手,她笑的和煦,心底却在暗想,三驸马的尸体被三公主活生生剖开,内脏搅碎,真要这样抬回去怕是不妥。 得想办法拖住燕王和秦佑,她去做个尸体美容再说。 虽说吏部尚书有问题,可大顺帝还没下旨,暂且还是股肱之臣,得糊弄一二。 “殿下,证据显示三驸马 就在齐王府,您看方便能让他出来……” “不方便!” 秦佑适时站出来,话没说完就被夜煌冷冽的打断。 “回去告诉吏部尚书,他养的好儿子,假借探望三公主之机,对本宫行不轨之事,他已经被齐王府的护卫诛杀!” 按照原计划铺开,夜煌俊朗的眉眼间染了一层薄霜,声音低冽,极度不悦。 “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秦佑是丰了皇命来帮吏部尚书找儿子,他不可能空手而归。 燕王一听夜煌这么嚣张,看来那人送来的消息是准确的——夜煌虐杀了三驸马! 这事要是传到朝堂之上,朝野之下,怕会比他当初被火烧王府闹的还要尘嚣甚上。 很好,他果然来对了! “秦统领言之有理,既然人被诛杀了,那直接把尸体交给我们便是,我们也好回去给父皇复命。” 轮椅上的燕王双手交叠,朝天虚虚行了一礼。 又搬出大顺帝压人。 白引歌在心底暗嗤,这燕王是爸爸吹啊,活像个没断奶的巨婴! 这次他肯定也是被人当枪使了,但他乐意,因为他巴不得看到夜煌从高高的太子之位上栽下来。 “尸体,本宫会亲自交到尚书大人手上,就不劳二位费心了。” 白引歌能想到,夜煌也早已想到。 尸体破烂不 堪的抬回去会被大做文章,所以他安排人请了有名的仵作来修补,他得亲自检查后再送走。 “太子,尚书大人夫妇就在马车里。” 燕王有备而来,似乎早就料到夜煌的搪塞之言。 他一拍手,一夕间老了好几岁,头发全部花白的吏部尚书,搀扶着捂嘴哭泣的自家夫人下马车。 “太子殿下,请把小儿还给老身!” 一看到夜煌尚书夫人就绷不住了,如同脱缰的野马,忽然朝夜煌扑过来。 夜煌护着白引歌后退,欢儿和楚焰一左一右上前,架住尚书夫人。 “你们刚才是不是没听清楚,本宫是为何故诛杀了三驸马?” 夜煌不悦的微蹙冷厉的剑眉,先扫视替身吏部尚书一眼,再看向痛失爱子哭的像个泪人的尚书夫人,“你们的好儿子,受人指使刺杀本宫!” 谋杀太子,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吏部尚书和尚书夫人闻言,整齐的摇头否认,“不会的,太子殿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儿一介弱质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怎么敢对您下手!” “是啊,太子殿下,三驸马只是来看望三公主的,若非您把三公主扣留……” 吏部尚书言辞里还在暗指这事夜煌不对在先。 夜煌冷肃的勾唇,嘴角荡漾开一抹冷酷的弧度。 “你们的意思是,本宫污蔑你们的儿子?” 冷嗤一声,夜煌嘴角的弧度扩大,那鲜明的嘲讽令尚书夫妇心肝俱颤,“他何德何能,嗯?” 说句不好听的,三驸马不是娶了了三公主,连给尊贵的皇室提鞋都不配。 三驸马才情一般,武功更是一窍不通。 上不能醉卧疆场杀敌,下不能挥毫泼墨献言献策,不过是世家庇护下的一介造米虫。 杀他,用得着脏自己的地盘和自己的手? 夜煌这赤裸裸的打脸,令两人僵住。 吏部尚书回味过来,以拳捶胸口,“燕王殿下,您亲眼目睹了,太子殿下他出口伤人!这件事闹到皇上面前,还请您一定要为老臣……” “好!” 燕王看热闹不嫌事大,吏部尚书还没说完,他就答应下来。 夜煌用看可怜虫一般的视线扫了两人一眼,搀扶着白引歌旁若无人的往齐王府迈,“外面乌烟瘴气的,我带你进去休息。” “太子,还吾儿来!” 吏部尚书看太子离开,大步追上去想要抓住夜煌的衣襟。 被楚焰拔刀相向,并恶狠狠警告,“想要你儿子就等着,太子殿下会还给你的!” “你……你不过就是个……” 吏部尚书怒火中烧,他迫切的想要拿回“儿子”的尸首,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人了。 这是他的使命,是他死之前必须完成的任务! “我是什么,都比您是个假人要好。” 楚焰凉飕飕的靠在他身边一言,吏部尚书就像是被人点住了穴,瞬间一动不动—— 他,他怎么会知道的? 楚焰知道了,是不是代表太子也已经知晓了? 冷汗瞬间汇集,沾湿了后脖颈。 楚焰白了他一眼,“好自为之吧!” 丢下这句话,他护着欢儿跟上了夜煌和白引歌的步伐。 燕王见吏部尚书脸色不好,转着轮椅往上慰问,“尚书大人,你被威胁了?” 吏部尚书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脑袋一片嗡鸣。 夜煌想避开白引歌去看尸体,一离开那群人,白引歌先开口,“走,去缝补尸体,我手艺很好的,用细线……” “娘子,这事已经派人去做的,你有孕在身……” “夜煌,我是孕妇不是残废!我可是看人被切成肉块还能如常吃饭的女强人,别把我当娇花呵护!” 学医初期上解剖课之前练胆子,她一边看丧尸片一边正常饮食,她可没吹。 夜煌无奈的淡笑着在她小嘴上轻啄一口,“娘子你不是娇花,是食人花。” 什么,骂她呢? 白引歌觉得这话不对,刚要假装愠怒,就听到夜煌补充,“你吃了我的心,从此我的心底只有你。” 第382章 逗老实人会上瘾 土味情话来的触不及防。 白引歌啼笑皆非,伸出手把夜煌性感的嘴唇捏成鸭嘴,“我还吃了你的人呢,在这藏着!” 她目光温柔的看了眼自己微隆的小腹,母性光辉耀眼。 无论外面的形式多么严峻,两人都能忙里偷闲一点甜。 楚焰在一旁看的抿唇偷笑,被欢儿逮着偷偷拧了他腰部一下,他溢出一声低呼,夜煌和白引歌的眼神瞬间落到他脸上。 他瞬间忍痛挺直脊背,眼睛瞥向一边撒谎维护欢儿,“突,突然抽筋了。” “楚焰也老大不小了,该给他娶个媳妇了。” 白引歌眼角余光看到了,就想逗老实人玩,意味深长的一句,臊的楚焰红了脸,急忙挥手拒绝,“属下,属下只想陪在殿下身边,尽忠尽责……” “哦~本来还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欢儿正好与你相配!既然你不想成婚,那我就另给欢儿寻一户好人家!” “太子妃,不可以!” 欢儿脸皮薄,染了绯色,嘴唇翕动正想说点什么,楚焰紧张兮兮的抗拒白引歌的安排。 “啊?我们欢儿人美功夫好,你竟说她不配嫁入好人家?” 白引歌故意曲解楚焰的意思,让他看热闹,现下自己成了热闹的中心,高兴了吧! 欢儿看自家娘娘狡黠的朝自己眨眨眼,她明白过来,用手做了个捏嘴的姿势。 “哼!” 用鼻孔冷哼楚焰一声,楚焰看欢儿也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一双拿剑的手在胸前快速的挥动,几乎挥成虚影。 “不是的,欢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又不肯娶欢儿,又不要我给她许一桩良媒!楚焰你忍心跟着你家主子成万年单身狗,我可不想我们欢儿变成老姑娘!” 继续呛声楚焰,白引歌和夜煌对看一眼,嘴角噙着明朗的戏谑之笑,在前面走的匀速。 楚焰不敢超前,在身后焦灼的捏着手指。 太子妃好像骂他是狗? 不是,现在是计较被骂的时候吗?再不表明心意,欢儿就要被张三李四给抢走了! “太子妃,楚焰没说不娶,这不是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等他回去上禀父母,再找太子妃提亲—— “啊?你是想说,你爹娘让你娶个六十老妪你也甘愿?” 白引歌思维跳脱,楚焰未尽之言还没道出,又被她牵着飞奔二里地。 “我爹娘好端端的,为何要让我娶一个老奶奶?” 他掰着手指算了算,六十的老人可以当他奶奶了。 三人忍不住嗤笑 ,楚焰这老实人太搞笑了。 尤其是欢儿,以前她怎么没发现在自己面前据理力争的楚焰,原来还有这么呆萌的一面? 王府门口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一扫而空,几人皆轻松和惬意。 楚焰不知道自己牺牲自我娱乐了众人,还在嘀嘀咕咕,“再说六十岁还能传宗接代吗?太子妃您这个例子不合实际……” “或许是夸张了那么一点,不过我很笃定你和欢儿是有缘无分了。等手边的杂事处理完,我就张罗着给欢儿相看未来夫婿。” “夫君,你可要跟我一起啊,你们男人看男人最准了!” 白引歌再度戳了楚焰的心窝子。 夜煌淡笑着补刀,“好,一定挑个最好的。” 说起来,这事是他疏忽了。 楚焰跟他一般大,自己都有子嗣了,楚焰还是孤身一人,是得想办法让他开开窍,再抱得美人归了。 “殿下,您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楚焰兜不住了,见夜煌要帮忙,心急的嘟囔一句。 眼看放置冰棺的厢房就在眼前,白引歌回头笑睇他一眼,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灵动,“帮我怎么能叫胳膊肘往外拐?” “不行不行,楚焰一介文盲,不适合我们欢儿!” 白引歌的每一字一 句都化成了锐利的暗箭,嗖嗖的扎入楚焰的心脏,戳出好几个窟窿眼。 他还想说什么,看到夜煌回头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一肚子的憋屈荡来荡去就是不敢再喷薄。 他和欢儿守在门口,夜煌和白引歌入内查看。 因为气温已经开始回升,冰棺融化的快,夜煌不得不想办法弄来一屋子的冰块减缓冰块化水。 室内的温度比外面低的多,夜煌伸手抱住白引歌给她温暖。 “没事,我两个人的体温呢。” 白引歌示意他先办正事,冰盖一揭开,上半身赤裸,伤口缝合完毕的三驸马的尸体暴露在两人面前。 失血过分的尸身白如一张纸,三驸马瞪着眼睛,瞪到极致,像是死不瞑目。 “别看头。” 夜煌怕他这惊悚的模样吓着白引歌,伸手虚虚的遮住他狰狞的脸。 “嗯,这手艺不错。可以让人给他穿上衣服送回给尚书夫妇了,他们敢拿身体上的伤口闹事,我们就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何这样红!” 早已想好了完全的对策,就算他们跳起三丈高也无济于事。 夜煌快速的带着她离开寒气十足的屋子,出来后不住的给她搓手捂脸,楚焰想要趁机说点什么,总感觉卡不入两人之间。 欢儿欣 赏着楚焰热锅上的蚂蚁模样,心情大好。 夜煌一招手让府里下人为三驸马穿好衣服,再抬出去扔到门口便是。 “再去看看三公主,她应该快醒了。如果她情绪还是很激动,还得继续给她打镇定剂。” 至少在剖腹产的伤口大好之前,不能让她给崩裂了。 不然以后疤痕增生,会难看的像趴了条蜈蚣。 三公主大好的人生才开了个头,不能因为嫁给渣男就毁了后半辈子。 白引歌心底有了初步的疗法,先进行心理疏导,不行在考虑催眠之法。 “嗯,好。” 夜煌见她爱屋及乌,心底一片暖意融融。 这个女人定是爱极了他,才会如此的在乎他身边的亲人。 就像他爱她,她所在乎的一切,都是他所珍视的。 两人气氛很好,楚焰气鼓鼓的跟在两人身后,看白引歌看顾三公主,忙碌后空闲下来,他嘭的跪到两人面前。 “殿下,太子妃,楚焰有个不情之请。” 白引歌看他欲扬先抑,快乐死了。 “既然不合情理,那还是别说了,说了我也不会答应!” 逗楚焰上瘾,她不给他机会。 主要是大哥你要求赐婚,先跟当事人表明心意啊! 你都没经过欢儿允许,我哪能答应你。 第383章 胜券在握却放弃 楚焰感觉自己像是连吃了一串咸蛋黄,第一个卡在嗓子口,第二个挤压着第一个往下,一整串都堵在了喉咙上。 他气短、气紧,快被白引歌给气死。 “太子妃……” 声音带了哭腔,他艰涩的开口,看白引歌把脸扭向一边,他可怜巴巴的将目光转向夜煌,“殿下,您帮帮属下啊!” 他知道白引歌说到做到,一想到白引歌要张罗欢儿的相亲会,眼睁睁看着欢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在众男人间穿梭—— 他就心梗。 “这种事,你得先问当事人。” 夜煌看他有苦难言,忍不住提点他。 楚焰机械的眨了眨眼,什么意思,殿下是要他先取得欢儿的同意? 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楚焰慌乱的在身上一阵乱摸,摸出一个手帕包裹着一只玉镯,“欢儿,这,这是我买来打算你生辰的时候送你的。” “我生辰日还早。” 欢儿也是个坏心眼的小姑娘,跟白引歌站在一线,充分发挥自我娱乐她人。 楚焰更慌了,“今日我提前作为聘礼之一赠与你,你看你能不能答应我……” “我的事,娘娘说了算!” 欢儿又把皮球推给白引歌,楚焰一时头大如斗,他左看看欢儿,右看看白引歌,拿谁都 没有办法,扑上去抱住夜煌的腿,“殿下,她们主仆欺负我!” 白引歌和欢儿噗嗤一笑。 “那你愿不愿意一辈子被欢儿欺负啊?” 怕楚焰被逗急了分心不好好当差,正好说到这,白引歌有心把两人的婚事定下。 这样一来,多了个人保护欢儿,燕王也没那么好下手。 “当然愿意,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我楚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楚焰抖机灵,听这话有戏,抱夜煌的腿抱的更紧了。 “抱错人了,这是我的,去抱你未来新娘子去!” 白引歌头疼的白了楚焰一眼,这呆子,一边告白一边要下手才能抱的美人归啊! 一声令下,楚焰如同开弓的利箭,嗖的窜到欢儿面前,局促不安的看了她两眼,咬咬牙一把握住欢儿的手。 “我,我可以牵你吗?” 欢儿气笑了,这呆子都牵上了才问? 白引歌拉着夜煌往外走,“欢儿,好好调教,任重道远啊……” 叹息一声,她跟夜煌离开房间,将偌大的空间留给刚捅破窗户纸的两人。 往翩兰殿去,两人前脚刚到,管家后脚来禀告,尚书夫妇带着三驸马的尸体走了。 燕王和秦统领回宫复命,一场风波暂且压制下来。 “总觉得这样你 会被怀疑,背上污名。” 明明这件事是三驸马的错,坏人死了不足为奇,可夜煌无辜。 “别担心,这事可以好好利用。下午我进宫一趟,晚上三驸马就会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三公主受了委屈,这件事没必要瞒着。 父皇该知道真相。 至于尚书府会不会被连累,不在夜煌的考虑范围中。 他只保护自己的亲人朋友和爱人。 “嗯呢。”点头应下,白引歌歪了歪头,想起自己来所为何事,“对了,火烧竹苑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尸体被找到了,被我秘密安置起来。这件事我入宫会跟父皇一并汇报,你别担心,这些年我对怡儿如何,父皇都看在了眼里。” 所以皇后想要证明自己对怡儿下狠手,得寻个能让父皇信服的借口。 他都有些期待皇后会怎么说了。 “殿下,皇后娘娘有请,请你走一趟坤宁宫,有要事跟您相商。” 管家才离开没多久,又去而复返。 他站在门口将新得到的消息上报,皇后请来传令的公公还等在齐王府门口等回话。 白引歌警惕的抓住夜煌的手,“不要去,她想算计你!” 风口浪尖来找人,目的太过明显。 “告诉传话的太监,本宫近日事务 繁忙,等到有空了会第一时间去看望皇后娘娘。” 夜煌不想白引歌担心,三两句打发了管家。 原本因他安抚暂且放下的心又悬到了半空。 白引歌捏了捏握着夜煌的手,“事不宜迟,你还是带人进宫吧,迟则生变。” 早处理早得结果,自己也能早点安心。 夜煌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放心,为夫不会有事的。你这次以身犯险帮了为夫很大的忙,如今严崧已经被抛到了明面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之前敌暗我明他险些被暗算,如今严崧在大丰想要跟他旗鼓相当,有些难度。 夜煌很清楚大顺帝对严崧有愧疚,这是严崧最趁手的武器。 但如果是想针对自己,父皇一定会围剿了这一柄利器——因为父皇最恨兄弟相杀! 严崧在大丰有替身部队,正好他调动,他们可以挨个铲除。 夜煌心底跟明镜似的,他安抚了白引歌一会儿,管家居然又折返了回来。 “殿下,这是皇后娘娘给您的信,她说您看完再决定要不要去见她一面。” 皇后已经料到夜煌会拒绝,做了两手准备。 一挥手管家将信呈上,白引歌快于夜煌先出手,拿起信笺摩挲了一会儿,再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没有特殊气味 。 防人之心不可无。 夜煌看白引歌这般在乎自己的安慰,感动的在她脑侧吻了吻,“有危险应该我先来啊,我是男人,是你的夫君,怎么能让你一马当先的挡在我面前!” 白引歌让管家退下,打开信封继续检查。 “我天赋异禀,能者多劳嘛!” 主要是她百毒不侵的血脉厉害,不然她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夜煌无奈中透着满满的宠溺,等着她检查完毕,递到他手上。 他一边展开一边低语,“我现在倒是希望小家伙是个男孩子了,这样我们父子可以一起保护你。” 白引歌心说再大点思维大排畸就能知道孩子性别了,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她看夜煌看信一点也没避讳她,光明正大的展开,邀请她一起看。 信笺上的内容很短,只有一个地址。 “这是皇后约你在宫外见面?” 白引歌心中警笛长鸣,不能去,决不能去! “不是,这应该是怡儿现下所在的地址。皇后这是在跟我们讲和,让我猜猜,她身边应该发生了很严重的事,让她不得不把胜券在握的计划取消。” 夜煌笑的深沉,性感的声音不自觉的往下压,好听的能让人的耳朵怀孕。 白引歌大惊,“会不会与你母妃有关?” 第384章 严崧上门挑衅 为防有诈,夜煌没去接怡儿,而是带着皇后给的信笺进宫拜见大顺帝。 白引歌的观念和夜煌不谋而合,与虎谋皮风险极大,很容易被反噬。 况且他们已经完全站在了皇后的对立面,这一场阴谋已经成型,皇后事到临头反悔,不是良心发现,是因为遇到了更大的危机。 等危机解除,夜煌还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夜煌委实没必要去见她。 皇后在坤宁宫左等右等,计算好夜煌去接人再进宫的时间,怎么都不见人来。 要命的是,线人来报,夜煌去了乾清宫! 皇后勃然大怒,气愤的狠磨着后牙槽,“行啊,夜煌当真一点也不念本宫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好得很,本宫这就派人去弄死你!” 朝大宫女阑芝招手,在她耳边低语,“你马上飞鸽传书,让人把怡儿转移走。” 这样一来,夜煌手里的那张纸条就算呈到大顺帝面前也只是一张废纸! 齐王府竹苑里被啥的焦黑的尸体,就是怡儿! 夜煌为了转移自己的责任,刻意哄骗大顺帝,这一说辞合情合理。 “娘娘,您确定不再拉拢太子?现如今割据成三方势力,对您极为不 利……” 阑芝没有立即按吩咐去办,而是分清利弊后,提醒皇后不可因一时怒火意气用事。 严崧已经不再是皇后可以控制的棋子。 皇后听到阑芝的话,额头上的青筋微凸,太阳穴突突的狂跳。 都是该死的严崧害的,不然她不可能委曲求全去找夜煌! 今日清早她正在用膳,严崧堂而皇之地求见。 皇后心下一凛,这严崧是她和那边联系的暗线,他的作用是清除大丰镜内的绊脚石,忽然擢升亲王,是要来给自己表忠心? 她觉得这孩子有礼貌,着人将严崧请进坤宁宫。 谁知严崧却一副翻身农奴的骄傲模样,粗粗一行礼,眼底全是桀骜。 皇后很不舒服,几欲发作,严崧却抢先一步撕破脸。 “皇后娘娘,听说当日大顺帝下令要弄死白引歌的孩子,让她无法再生育,是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换了大顺帝御赐的药,还给了解毒的药?” 他的声音寒凉的如同隆冬结冰的深湖,令人汗毛竖立。 皇后冷冷的扫视他一眼,“你今日来找本宫,就是为了确定这件事?之前的事你办砸了,本宫还没有处置你,你这态度……” “呵,皇后你可能还不 清楚我和端亲王的关系是互惠互利的,我从来不是他的属下。要说谁更依赖谁,是他依赖我!” 知道皇后和端亲王的关系,严崧眼底一片不屑。 “混账,你以为你在同谁说话!本宫可是六宫之主,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见严崧如此口无遮拦道出她和端亲王的关系,皇后一拍扶手怒不可遏的站起来,脾气还没发作一半,又被他冷笑着打断。 “是啊,尊贵的皇后,你也只有这几天的好日子了。等那个女人回来后,这后宫只会是她的天下,你算个屁!” 那个女人戳痛了皇后的神经,在大顺帝即位这些年,后宫从来没有谁能撼动她的位置。 除了在她之前的那位贵妃。 皇后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人,心脏抖了抖,勉强保持着镇定追问,“你的母妃还活着?” 贵妃死了是全国皆知的事,这人突然回来了,搞不好是严崧做的假人! 皇后知道严崧的能力,能弄出一比一相同的人。 严崧笑而不语,只是高深莫测的冷睇着皇后,“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你排解疑惑的,我是来告诉你,当初那件事你大错特错,从此你是我严崧的仇人!” 这是 要彻底的划清界限。 皇后稳住心神,试图解释,“当初那么做是为了获得太子的信任,事出有因……” “我才不管你什么原因,那孽障本就该顺应天意被除掉,却因为你他活下来了!” 而且,还在自己的手里再次逃脱! 严崧将自己的失败全归结到皇后身上,都是她多管闲事造成的,不然白引歌不会有那么大的能力保持清醒! 没错,这一天一夜,他辗转反侧,不停的在想自己为何会失败。 究其原因,是白引歌为了护住肚子里的孩子,精神力比以前还惊人,这才让他误以为自己成功了。 如果白引歌失了孩子,精神虚弱,浑身都是破绽,他不可能失败! “作为惩罚,你在乎的九皇子,我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严崧比她预想中知道的内情还多。 一涉及九皇子,皇后面色一片惨白,嘴唇不住的哆嗦。 “你,你别动九皇子……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你我合作,不愁扳不倒太子。到时候你让白引歌假死,然后在带在身边,我继续完成大业,岂不两全其美?” 连本宫都省了,皇后是真的怕了,卑微入尘。 严崧却不理她,“ 今日我就是来知会你一声的,做好准备吧,我随时都有可能对你和九皇子下手!” 这种宣判死刑,却又不说具体死期的折磨,手段凌厉。 皇后见严崧软硬不吃,紧了紧衣袖下的拳头,“来人,关门!今日谁把他抓住杖毙,本宫赏黄金千两!” 她的院子里有娘家塞进来的能人异士,平时是太监和宫女,但要紧的时候就是打手。 严崧被当成围殴的狗,一点也不怕,还讥笑皇后愚蠢。 “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就来送死?” 啪啪一拍手,门外很快响起一串整齐的跑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停在坤宁宫门口。 “皇后娘娘,秦佑奉皇上旨意带严崧离开!” 严崧有后手,皇后无计可施,气的把手绢挠出一个破洞。 严崧安全离开后,她一同发泄,又摔了不少东西。 思来想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还可以利用夜煌。 算计来算计去,夜煌也不肯入套。 皇后痛定思痛,决定先除掉夜煌再说,除不掉也能先折了他的左右手,让他好被严崧吞噬。 “阑芝,你去办就是!” “本宫这就换装去乾清宫,夜煌不肯配合,就别怪本宫不念昔日母子之情!” 第385章 自作聪明反中计 乾清宫。 皇后到的时候,父子俩之间气氛融洽,正在品北国进攻的新茶。 “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带着愁容同大顺帝行礼,夜煌起身向她施礼。 大顺帝让她免礼,皇后却迟迟没有动静,让夜煌保持双手交叠屈腰的姿势良久。 “皇上,臣妾近日老是做恶梦,梦到怡儿掉进了冰窟窿里,这右眼皮直跳,臣妾很不安,想去看看怡儿,还望皇上恩准。” 皇后心底打鼓,夜煌这到底有没有汇报竹苑的情况? 若说有的话,皇上不可能心平气和的跟他喝茶。 就算怡儿是异类,也是公主,是他的孩子。 大顺帝最重血脉亲情,不然当初明明可以掐死襁褓中的怡儿,一了百了,也不会大费周折的遮盖,把怡儿养在宫中三年。 然后着人去齐王府修建密道和竹苑,方便怡儿搬进去。 “都说母子连心,看来这事不假。” 大顺帝没有说答应,但也没拒绝,端起泡的正好的茶先闻茶香,“不错,给皇后赐点,回坤宁宫的时候捎带上。” 皇后看不懂他的操作,不安的蠕唇,“陛下,是怡儿真有什么意外吗?不然您为何……” “嗯,竹苑走水了。” 轻酌一口, 入口甘甜,回味更为悠远,和大丰茶的前味全然不同。 大顺帝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那淡定的语气令皇后眼皮跳的更厉害了。 “走水了?陛下,怡儿,怡儿可有损伤?” 皇后担忧的追问,一脸慈母样。 大顺帝不看她,轻搁了茶碗,微微歪头,冷锐的瞪视她,“这一点,皇后应该比朕更清楚不是吗?” 哐—— 大顺帝的话无疑就像一颗巨大的石头,猛地砸入皇后原本涟漪圈圈的心湖,掀起惊涛骇浪。 她手脚发软,但竭力保持着镇定。 “皇上您在说什么,自从您下了令不许臣妾私自出宫探望她,臣妾便再也没去看过她,怎会知道她的近况?” 昨日那一场火来的蹊跷,就算夜煌知道是自己放的又如何,没有证据。 皇上很有可能在诈自己,皇后理智的分析可能的情况,面色戚戚,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是吗?皇后确定到了这种时候了还要说这种话?” 大顺帝坐正身体,浑身迸射出低气压,一瞬间将皇后虏获。 皇后觉得自己成了一只被黄雀捉住的螳螂。 怎么会这样,夜煌说了什么——令大顺帝这么笃定是自己下的手? 她心乱如麻,但抵死不认。 “皇上,臣妾真不知道您在说什 么,还请您明鉴!您是当代明君,聪慧睿智,应该很清楚臣妾所言非虚。” “怡儿是臣妾的亲骨肉,从小跟臣妾分离,臣妾爱她还来不及,怎么舍得伤害她!” 将一个慈母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皇后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哭诉自己的冤屈。 “关于这一点,朕比你还疑惑。” 只可惜,大顺帝似乎认准了她,一点也不松口。 他满目凉薄的看向皇后,眼底汹涌的是足以将人吞灭的滔天巨浪,“你说一个母亲到底为了什么,能把自己的孩子置于死地?” “她想得到的东西,肯定比自己的孩子重要。是什么呢,权力地位你已经有了,皇后,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夜煌在一旁看自己的父皇怼皇后,在心底不住的鼓掌。 干得漂亮啊,父皇! 皇后难受的摇头,“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今日来是担心怡儿,因为做了不好的噩梦,没想到这样误打误撞让您误会了……” “闭嘴!你口口声声担心怡儿,你辩解了这么久,可曾亲自问过她现在的情况如何?” 大顺帝耐着的性子被皇后的不识好歹一点点磨尽。 他冷厉的一声低吼,夜煌的身子再度往下压了压,皇后诚惶诚恐的跪到地上。 “臣妾 ……臣妾看陛下如常,想来怡儿肯定吉人自有天相……” “朕看你是明知怡儿现状,心底跟明镜似的,所以哑口不言!” “来人,传安美人。” “皇后,你不想知道为何太子一言朕会全信,因为不止太子一人指证你!” 连珠炮的攻击,将皇后的身子炸的微微佝偻。 她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安美人怎么会跟夜煌勾结在一起的? 难道安美人因为母家势弱,攀附上夜煌想要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 不然夜煌也不会在九皇子的事情上帮腔安美人! 皇后瞬间想通了其中的细枝末节,狠磨着后牙槽,想着等会攀咬安美人和夜煌的结盟。 太子和后妃结党营私,这要是传出去了,毁的可是皇上的名声!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 安美人进门后挨个行礼,大顺帝一抬手让夜煌站直身子以免难受,再让安美人免礼,就皇后一人跪在地上,显得有些凄凉。 “说吧,你刚才怎么告诉朕的怎么告诉皇后!” 似没想到皇后有一天会参加到争夺之中,因为皇后无法生育,立嗣一事她一直都站在夜煌这边。 夜煌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单这点情分都足以让她以后尊为太后,无人可比 。 可奇怪的是,皇后却出手对付夜煌了。 她看好的是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九皇子。 大顺帝咂出这其中有阴谋,等着一层层的揭穿。 “是,皇上。” 安美人等这一刻好久了,她阴狠的勾了勾唇,低垂着头将夕昭仪出事前的安排一一道出。 “夕昭仪预感到自己会出事,派人找到臣妾,若她出事一定要尽力争取九皇子抚养权。因为臣妾痛失爱子,她相信臣妾回妥善照顾九皇子。” 先说明夕昭仪为何和自己交好,这才能有后文。 “不可能,皇上,臣妾和夕昭仪的关系是走的最近的,她若真预感不妙,要交代也是交代臣妾,怎会找平日仅点头之交的安美人?” 皇后抓到哗点,想要击碎安美人的谎言。 安美人凄苦一笑,“皇后娘娘这话问的好奇怪,夕昭仪不找您,肯定有她的原因!” 就差没直白的指出,皇后,夕昭仪的死怕就是你一手促成的。 皇后有苦难言,安美人说一半留一半,自己要是接茬了,这就等于间接承认自己和夕昭仪的死有关! “所以安美人知道其中的缘由?” 她试探安美人到底知道多少,却见安美人从怀中掏出一方血书。 “皇后娘娘自己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第386章 栽赃反被将军 血迹干涸一段时间,微微变色。 皇后手抖着展开,越往下看脸色越难看,头不由自主的摇的像拨浪鼓。 “不,陛下,这不是真的!” 夕昭仪那个贱人,她怎么敢……怎么能曝光自己! 血书飘零,坠落到地面上,字字泣血。 【皇上,若臣妾猜测是假,这方绢帛将永不见天日。但若臣妾遭遇“任何意外”,还请皇上一定要小心皇后! 指使臣妾抓走怡儿公主的是皇后,臣妾起初以为她只是一个小宫女,但细细盘问得知怡儿公主年纪不符合入宫条件。 臣妾想了很多办法套出怡儿公主身份,不敢苛待,又怕皇后娘娘的人知道怡儿公主还未按她要求被“处理”,所以将她藏在了密室。 最近臣妾辗转反侧,不懂为何皇后要借臣妾之手谋害怡儿公主,身边丫鬟的一言点醒了臣妾。怡儿公主再怎么样也是公主,如果皇后向您回禀臣妾杀了公主会怎么样呢? 一思及此,臣妾四肢发寒,隐隐感觉后面会发生什么。皇后要弄死臣妾,实际上不用这种手段,多的是别的方法。 她一定要臣妾手染公主鲜血,那目的肯定很复杂。她膝下无孩 儿,臣妾弑公主会株连母族,到时候九皇子年幼,如同风吹就能吹走的浮萍…… 天,她是想要抢了臣妾的儿子傍身吗? 如果真是这样,九皇子落到她手里,臣妾无法忍受。 皇上,安美人痛失爱子,如果臣妾去了,还请您看在臣妾伺候过您的份上,把九皇子交给安美人抚养。 臣妾会在九泉之下为您祈福,愿你身体康健岁岁平安,大丰永享太平盛世!】 直白的剖露,带了几分揣测。 如果夕昭仪没死,这些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 可她死了,死在皇后亲侄儿的刀下。 而夜煌今日来告诉大顺帝,当初那令牌是拿给他调兵遣将用的。若不是皇后侄儿贪功冒进,今日被处置的就会是自己。 皇后并不知道夜煌曾小心翼翼的切下很小一块木屑,已经交给大顺帝查验。 令牌浸泡了药,哪怕小小一块泡的水,喝了都足以令小狗发狂。 这一切都在皇后到来之前完成。 皇后此刻的辩驳,虚弱苍白。 “皇上,您也知道臣妾和夕昭仪交好,这令牌不久前她用过,守西直门的侍卫应该有人见过,您可以传召他们来问话。” “这药保不 齐就是夕昭仪伙同安美人下的,她们想要联手拉臣妾和太子下马,刻意伪造臣妾命令她抓走怡儿的事实。” “怡儿是臣妾的亲骨肉啊,是臣妾十月怀胎几欲难产生产下来的,臣妾疼她都来不及,怎么会害她!” 脑子转的飞快,寻找着可解释的点。 听到皇后的解释,大顺帝嗤笑一声,“是啊,这点朕也想不明白,不如等怡儿到了,皇后亲自解释给她听?” 皇后大惊,她本能的看向夜煌,他把那张纸条拿给皇上看了? 夜煌长身玉立,淡然的站在那,像和这喧嚣的一角割裂开来,独自在一个明朗的小世界。 他面无表情,皇后心底打鼓。 皇上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找人把怡儿转移了,她的人比较熟悉道路,肯定会先到。 还好,自己还有救。 “皇后,你看太子做什么?觉得他没有因为你的残忍而痛哭流涕,出乎你的意料?” 大顺帝介入两人间,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皇后的视线。 “不是的,陛下……臣妾,臣妾不知道哪里没做好,惹得太子这般不顾母子情谊……” “嗯,说得对,这些年你抚养太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放心,就算你真毒杀亲子朕也不会废后。但这不意味着你可以肆意栽赃太子,若贵妃回来知道太子一而再被你坑害,朕何来的颜面面对她!” 大顺帝的话听似顾全了夫妻感情,但暗藏的讯息令皇后心惊胆寒。 贵妃?太子生母? 原来皇上要新纳的美人……是往日的旧爱? 不,不可能! “皇上,贵妃早已葬在皇陵……您,您是不是被小人欺骗了?” 皇后想到了严崧的恶意提醒,心一下沉到了深渊底。 她其实已经相信了贵妃会归来,就在最近,可理智让她不停的抗拒和反驳。 死人怎么可能复活,就算白引歌真的有点本事,也不可能让死了那么多年的人活过来! 不,贵妃肯定是严崧造的假人! “是啊,朕被你骗的这么多年,骗的好苦!” 顺着她的话茬臊她一脸,说完大顺帝咬牙切齿的转过目光,“多余的解释你不说最好,等怡儿到了,你最好能想明白自己为何对她下手!” 安美人在一旁幸灾乐祸,眼底的窃喜掩都掩盖不住。 皇后倒台了,就没有人会跟她争九皇子的抚养权了,真好! 她想到了那一封血书的 出处,眸光深邃。 夕昭仪哪里有留下什么血书,这是她伪造的,按照夜煌教她的方法做旧。 原本她还此事存疑,现在一看,害死夕昭仪的就是皇后! 说不定六皇子出事也与皇后脱不了干系。 安美人并没有放下对夜煌的防备,但大敌当前,偶尔合作一次对她有利,她不可能不配合。 六皇子到底是被谁暗算的,她一直都在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在没有找人真正的仇人面前,他们都有可能就是她的杀子仇人! 各怀心事的几人安静的等了约半个时辰,安静的乾清宫门口热闹起来,秦佑带着一个头戴黑色纱笠,身材矮小的孩子叩破暂且的安宁。 “皇上,您要的人带到了。中途遇到了一波武力攻击,是死士,活捉一人但他咬破口中事先藏好的毒药自尽而亡。” 秦佑回禀路上遇到的事,皇后浑身的肌肉一僵。 怎么会…… “母后一定很想知道你已经派人去转移怡儿了,为何秦统领还能得手吧?” 一直安静的夜煌,站出来为皇后释疑。 “因为他听从儿臣的建议,一直潜伏在坤宁宫外,跟着您的人一起去转移怡儿的啊!” 第387章 不好处置 皇后恍然大悟,夜煌在自己慌神抛出橄榄枝的时候,就开始布局对付自己了? 可是……秦佑,秦佑是自己的侄子啊! 他怎么会不先跟自己通气? “秦佑,你什么时候被太子收买了,你连你亲姑母也要陷害?”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攀咬秦佑,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保全自己就是保全秦家,他现在只要肯反水,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怡儿染了发换了瞳色,自己大可以指证她并非真的公主,是他们弄来糊弄皇上的。 “皇后娘娘,请您先看看孩子!” 秦佑不卑不亢,没有如她所想的附议,而是伸手去摘斗笠。 皇后眼底溢满了绝望,不,她不要看! 怡儿如果指证自己,那她就毫无退路了…… 哗啦—— 皇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却挡不住秦佑的手。 斗笠下一张清丽的小脸骤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唇红齿白,带着一抹小羞涩。 “怡儿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怡儿拜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拜见太子哥哥。” 乖巧的怡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察觉到气氛很不对劲,挨个向身居高位的各位长辈问安。 大顺帝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再见怡儿,并且,还不是当初白森森的鬼模样。 他惊喜的向前走了两 步,瞳孔中带着不可置信,矜贵的蹲下去牵住怡儿的小手,“太子,这,太子妃把怡儿治好了?” 白引歌到底能带来多少奇迹? 当初怡儿的样子,是个人看了都觉得可怕,大顺帝也不例外。 加上那段时间钦天监说形象异动,恐国运衰微,大顺帝觉得是怡儿这个“妖物”带来的。 打从皇后生了她后,三年内他再也没去过坤宁宫看过皇后和怡儿一眼。 直到怡儿被送走,他把夜煌交给皇后抚养,这才恢复了和坤宁宫的往来。 “回父皇的话,可保持这样的外貌特征一辈子。” 夜煌记得白引歌说过,怡儿这病除了畏光,实际上和常人没什么不同。 但就是没有特效药可以治愈。 没有病变,怡儿可和寻常人一般的过一辈子。 尤其是有了染色技术,怡儿就算走在街上也不会被发现是异类。 “啊?”大顺帝一时没听明白这话的引申义,仔细一咀嚼明白了隐晦的深意,笑容淡了一些,“那也好,能再见到怡儿,是意外之喜。” 对于他来说是高兴,对皇后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父皇,母后为何跪在地上?是怡儿不乖,您惩罚母后吗?怡儿会听话的,您让母后快快起来好不好?” 怡儿担心皇后,问候完就为她求情。 皇后双 眼满是动容,还好……当初夕昭仪留了后手没有杀死怡儿,不然这一次她就栽了! “你母后是做错了一些事,父皇不能轻饶了她。” 看怡儿如此感恩,大顺帝鼻子微酸,这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她的母亲曾对她见死不救吧? 大顺帝仔细思忖了一下,皇后不像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不然明明可以烧死怡儿,为何要用替身? 应当还是舍不得真伤害怡儿。 至于夕昭仪那边的计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她定是很了解夕昭仪,知道她会留下怡儿才会下那样的命令。 “父皇,母后做错事肯定都是为了怡儿,求您不要惩罚她。” 怡儿作势就要磕头,甚至还央求夜煌一起帮忙求情,“太子哥哥,您帮怡儿一起劝劝父皇,母后很好的,她做错事定有苦衷!” 夜煌看到怡儿这般维护皇后,内心一阵绞痛。 怡儿啊怡儿,你可知道你的母后根本没有心的,几次三番欲置你于死地。 夜煌和大顺帝想的不同,皇后之所以这一次没有直接烧死怡儿,那是因为怡儿还有利用价值。 虽然现在目的不明,但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怡儿,大人的事我们晚辈不能过分干预的哦!皇兄带你去隔壁歇息,让父皇自己思量怎么办好不好?” 他不想怡儿 卷入这场风波,可要是怡儿不出现就没办法指证皇后。 如今目的达到,夜煌想要怡儿安然的离开。 他的初心是保护怡儿。 可怡儿却微怔一瞬,挣脱了他的大手。 “太子哥哥,老嬷嬷说你变了,怡儿本是不信的!” 怡儿比平儿大了好几岁,说话更为老成,一双原本天真无邪的眼睛,此刻蕴满了怒火。 “之前救怡儿出来你说母后不好,怡儿不作计较,以为你是在责怪母后没有及时救出怡儿,怕反驳让你伤心。” “可今日母后遭逢劫难,你竟也一言不发,还要带怡儿离开,你是想让父皇定母后的罪吗?” 她是单纯,但她不蠢。 看这情势,若是自己离开了,母后肯定会被处罚! 体内油然而生护母的庞大情绪,怡儿极度不满的瞟看了夜煌一眼,恭顺的朝大顺帝磕头。 “父皇,求您看在怡儿这么多年没有母亲照顾的份上,可怜可怜怡儿,不要处置母后。如果您一定要惩罚母后,还请让怡儿和她一起领罪!” 把自己和皇后捆绑在一起,怡儿的头磕的震天响。 “不要,孩子,母后没犯错,母后是被冤枉的,你父皇一定会还母后一个公道,你别弄伤自己!” 皇后这会儿母爱复燃了,在怡儿磕了一记之后,猛扑上去抱住 怡儿,声声悲切。 安美人在角落看的一脸懵,皇后生的女儿不是死掉了,怎么还活着? 而且……这突然出现的公主,侧脸怎么那么像夕昭仪? 夜煌早已料到会有这种后果,他知道在父皇面前打感情牌有用,但得是无关痛痒的小错。 皇后现在被指控谋杀了夕昭仪,这可不是小事! 就算父皇心疼怡儿,该有的责罚不会少,或迟或早而已。 “皇后,你先带怡儿回坤宁宫。” 这意思是处置稍后再说。 皇后争取到翻盘的时间,点头如捣蒜,接过秦佑手里的斗笠给怡儿仔细戴好,“别怕,母后带你回宫。” 怡儿温顺的和在场的几人道别,大顺帝挥挥手,让安美人一同退下。 熙熙攘攘的内殿很快只剩下夜煌和大顺帝父子二人。 “看到没有,手足之间就是这样,很容易反目。父皇当初就是这般过来的,本想极力避免你们兄弟姐妹也遭遇这样的辛苦,看来是不可能了。” 大顺帝无奈的叹息,额头因为焦躁皱出几条深纹。 “父皇现在直接证据不足,怡儿又……” 夜煌何其不伤感,怡儿和沐王,都曾是他最在乎的人。 可他们都在他的心脏上捅了刀,为了他们各自深爱的人—— 能毫无保留豁出命爱自己的,也只有白引歌了。 第388章 特别的安慰方式 大顺帝静默了几息的时间。 “朕知道该怎么做,你母妃再过几日就抵达京城了,朕正想召你商量欢迎一事,不说皇后了。” 皇权至上的时代,证据什么的不如皇帝的心思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皇子挤破头也要登上那个位置的原因。 错的皇帝可以说是对的,对的也能掰成错的。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神邸一般主宰黎民百姓的悲喜,谁能不心动? 夜煌不是很想提这件事,他对那个“母妃”存怀疑的态度。 “儿臣觉得不宜张扬,毕竟母妃在名册上是已逝之人。父皇对母妃的深爱,世人都看在了眼中,就算父皇不做什么,母妃深入了解一些就会知道父皇的深情。” 街头巷尾流传着多个版本的贵妃故事,夜煌小时候很爱收集,但皇后不喜欢。 夜煌便偷偷摸摸的藏,这些年这些藏书都收在书房,完全可以拿出来用。 “话是这么说的,但这么多年未见了,朕想让贵妃知道她之于朕永远是最爱。朕本想铺十里红妆迎她入宫,但考虑到皇后还在,这样会引起百官不满。” 这规制是迎娶皇后的,大顺帝本想借这个机会把皇后给废了,但看怡儿如此 惹人怜爱,骚动的心思冷凝了下来。 况且废后一事牵扯前朝诸多争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草率。 若贵妃想要这皇后这位,这本来是该属于她的,他会想办法让皇后自己退下来。 “父皇,母妃院子里的花开的正艳,不如您亲自摘一束去宫门口迎接她?不需要多大的排场,只要让她看到您的真心,会比一群不相熟的人围观她来的舒心。” 夜煌的每一条建议都踩在了大顺帝最柔软的心窝上,他感动的颔首,“太子不亏是朕最爱的儿子,深得朕心!就这么办,朕先去看看寝宫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你没事就回去陪太子妃吧!” 大顺帝是个行动派,见事情告一段落,让夜煌离宫回府。 夜煌施礼退下,回了太子府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全告诉了白引歌。 包括安美人离开后一直没走,守在乾清宫大门外等他,只为道一句“怡儿公主和夕昭仪侧脸很像,仔细看嘴巴也很像,还望太子殿下稍作调查”。 夜煌还在疑惑夕昭仪为何不杀怡儿,说不定她也发现了这点,才会留下了怡儿。 作为一个看过很多狗血电视剧的当代青年,白引歌一听 这话,感觉自己嗅到了不得了的味道。 “你仔细想想,怡儿和皇后是不是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她的眼睛和鼻子像父皇,但其他地方像夕昭仪,会不会……她才是夕昭仪的女儿?” 这个大胆的想法一道出,白引歌自己都呆住了。 夜煌则在一旁沉思,将白引歌的话做了深沉的分析。 安美人是不是也察觉到这点,才会提醒自己? “有没有办法验证怡儿和皇后的母子关系,最好不用滴血验亲那种。” 一旦被皇后察觉到他们的心思,再想要取血就变的困难了。 “当然有,需要两根带毛囊的头发,嗯,就像这样的。” 为了解释什么叫毛囊,白引歌朝他勾勾手,从他梳整齐的鬓发中用小拇指的指甲挑出一根,紧着根部拔下。 夜煌不怕痛,面不改色。 看到发根的那一点白,他微微颔首,“这东西好办,我这就安排人去取。” “一定要看着从皇后和怡儿的头上取下来,梳头的时候就藏起来最好。” 怕混淆了别人的头发,导致结果不准。 夜煌记住叮嘱,吩咐楚焰去买通坤宁宫的宫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只是取几根头发,没人会拒 绝。 两人在太子府游览了一番,这太子府早已建成,几乎都是按夜煌喜欢建筑的,一直没有挂牌。 如今夜煌搬进来,每一处别致的景观都有出处,两人游玩的很高兴。 翌日,楚焰拿着不同的两撮头发归来,白引歌立即领着夜煌进了实验室想去找一找有没有验DNA的机器。 她记得是有的,但不在她负责的板块和区域。 因为她们的实验室很庞大,占地百亩有余,上至11层,底下还有几层,研究内容很神秘和高深,涵盖医学、生物学。 如果自己能调动这个实验室,就能找到验亲子关系的机器。 “行了!” 白引歌心底念着,一进镜中实验室,机器不负所望的出现在她的实验操作台上。 她面露大喜之色,这玩意到底怎么控制的,难道真的整个实验室都归她所有了,能探囊取物了? 那现实世界会不会被印象? 就机器突然凭空消失,嗖的又归位,被定义为灵异事件? 一连串的疑问,让白引歌又开始深思自己和这偌大实验室的关系。 “太神奇了。” 夜煌进到实验室就会说一遍,他直觉白引歌跟他是不同的,每来一次,心底的不安 就会动荡。 但他尽全力压制着,不想白引歌为此忧心。 白引歌无法跟他多做解释,这里的一切她都还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先穿上装备按照操作步骤将毛囊取下来,白引歌沉浸在鉴定中,加急也要三个小时后才能出结果。 “晚点再进来取结果,肚子有点饿了,一起出去吃点下午茶?” 靠近孕中期,白引歌食量增大,经常加餐。 她敏锐的察觉到夜煌进入实验室后,情绪就不高,有些强颜欢笑。 脑子有些乱,她考虑适当透露一些东西给夜煌,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两人从镜中世界出来,欢儿去小厨房端来肉干蜜饯和甜汤,夜煌陪着白引歌用了一些,看她吃的腮帮子圆鼓鼓像仓鼠,他高悬着的心暂时落回了胸腔。 只有在他熟悉的这一片地界,他才有踏实感。 “吃饱喝足了,得消消食。” 白引歌摸了摸鼓圆的胃,牵上夜煌的手,往他们歇息的房间走。 夜煌原本还心存疑惑,消食不散步,回房间干什么? 直到床幔垂落,床板吱吱呀呀摇晃,他整个人沉沦在极致的快乐中,他才明白白引歌的苦心。 他的小妻子安慰人,真有一套啊! 第389章 迎接贵妃 一晃三天,夜煌终于二次开荤,小日子过得滋润有味。 大顺帝一早派人道太子府传讯,贵妃今日抵达,要夜煌带着白引歌午时一刻一起到宫门口迎接。 夜煌起床还很明媚的脸,变的凝重压抑。 白引歌为他整理明黄色的太子服,柔声安抚他,“别担心了,是真人,你失而复得是一件幸事。就算是假的也不怕,我们一路走来什么风波没经历过,肯定也能揭穿。” 她很有信心,夜煌能上战场仅以一人之力威慑九弛的千军,在这件事上,却很没把握的摇头。 “你不懂父皇对母妃的偏执,就算是假的,父皇也不一定会处置她!” 因为顶着的是母妃的脸,父皇下不了手。 几年前有个官员想要贿赂父亲,就从民间找了个和母妃有几分相似的女子送到父皇身边。 那女人在后宫一时风头无两。 她明里暗里为那个官员做了不少的事,父皇都知道,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不是她最后莫名失踪,盛宠不一定会衰。 夜煌一直听闻父皇对母后深情,可他后宫的美人却没断过,他以为不过尔尔。 就是那一次,让他知道父皇之于他的母妃是疯魔的。 不然也不会在他母妃刚怀孕就 说要肚子里的孩子为太子,在母妃薨逝后,三年内不选修不招美人。 有人说皇帝的深情都是要写进史书的,他肯定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独居三载。 但宫里有资历的老人都知道,宫妃们的绿头牌都被烧了,三年之期满了才被重置。 有些不甘寂寞的妃嫔出来引诱,却从未有人梦想成真。 皇后亦是贵妃薨逝三年后立的,贵妃在时,无皇后,她便是后宫的无冕之王! “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我们就打个洞挖条路,别担心。担心会是你焦躁,严崧可就等着你情绪失控报复你,我们要做的便是以不变应万变!” 白引歌不太明白他的担忧,但她知道时时保持冷静总错不了。 她垫脚在夜煌性感的薄唇上轻啄了一口,给与他无限的力量。 夜煌垂眸温柔的看了眼怀里的可人儿,“嗯,跟娘子在一起,感觉没有翅膀也能飞上天,没什么不可以办到的!” 怕她被自己的情绪影响,他已经很克制不去想母妃的事,可事到临头情绪还是崩开了一条小口子。 他轻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撒娇。 “不过好像还有点点余韵,如果娘子能亲为夫七八口,那就能豁然开朗了!” “哦?堂堂太子 殿下为了吃人豆腐,居然装可怜!这要是传出去……唔……” 调笑的话还没说完,她微微上扬的小嘴猛地被夜煌封住。 “这下,传不出去了吧!” …… 午时一刻,西直门。 大顺帝今日特意打扮过,穿了贵妃喜爱的酱紫色绣真龙袍,头上金质的发冠换成了玉冠,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胡子剃的干净,恨不得把胡茬头都给拽出来。 整个人容光焕发,年轻了好几岁。 夜煌带着白引歌到的时候,只看到大顺帝捧着贵妃最爱的花,一人站在门口,屏退了所有人,没看到严崧。 这是亲自去接那位“贵妃”去了? “太子,你看父皇状态怎么样,黑眼圈明显吗?” 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大顺帝也绷紧了神经,俞加的紧张。 久别重逢令人血脉喷张,他声音略微嘶哑,仔细看眼底一片红血丝,显然昨夜没睡好,很有可能还熬了一整夜。 “父皇风姿绰约,不减当年!” 夜煌适当一夸,大顺帝就像捡回了自信,腰背挺的更直了。 马车逼近,外形很普通,也不宽敞。 大顺帝略微一蹙眉,这一路来他的爱妃坐的就是这等逼仄的马车? 严崧是刻意的吧? 心底略微不爽了 一瞬,意识到自己不能对快二十年不见的爱妃黑着一张脸,他压下心底不满,在马车停妥之后迈步上前。 车夫跳下马车搭了梯凳,车帘却没人伸手去撩。 “皇上,臣妾已经人老珠黄,实在愧对圣颜!” 大顺帝拾阶而上,刚要掀开两人间最后一层阻隔,轻柔的一声低吟像是点了他的穴,停下了他心急的手。 大顺帝屏住的呼吸在一瞬间弥乱,他深呼吸一口气,放松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安抚道,“爱妃,岁月不饶人,你我都非当初风华正茂的模样。” “朕知道你心底有诸多顾虑,但你放心,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你都是朕最爱的妻子!” 皇帝的正妻只有皇后。 大顺帝这一席话,令马车内素衣素发的贵妃身子一斛怵。 他还承认她是她的妻,他还爱着自己。 眼泪汹涌。 她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另一只手虚虚的往前伸,想要见一见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要跟他一起变老的心爱的男人的容颜。 却又害怕的手抖,泪水蜿蜒。 近在咫尺的距离,长的像是天涯海角那么远。 “煌儿和他的太子妃就在朕的身后,你不想见见他们?” 大顺帝垂下了手,将选择权交 到了贵妃手中。 他抛出诱饵,贵妃一下捂住自己的嘴,泪水从指缝中滴落。 她悲伤幼兽般的呜咽,“煌儿,是我的煌儿……” “对,煌儿已经长大了,朕如约将他立为太子,他几个月前迎娶了太子妃,如今已经有了小皇孙。” 觉得一个诱饵不够,大顺帝豪掷一手,车帘终不负所望的轻撩起来。 他在这一夜幻想过无数关于贵妃现在的样貌,或风韵犹存,或因为骨肉分离多了一丝华发。 却没想到,三十七八的贵妃,一身素打扮,如同二十多年前一般的娇俏可人。 时光啊,是无情的催老师,令昔日风流倜傥的他中年发福,皮肤略微发皱。 可时间又像是个仁慈的神,一点也没有在贵妃的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 大顺帝呼吸一滞。 他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春天,他还只是个皇子,在桃花飘零的桃林,对她一见钟情。 胸腔中的心脏,嘭咚嘭咚,跳的震天响。 “爱妃……” 大顺帝激动的只知道低唤她,大汗一波接一波的往外涌。 他伸手想要将她牵出马车,心悸感骤然袭来。 下一句还来不及说出,手指刚要触碰到贵妃的指尖,他忽然眼前一黑,嘭的往后栽倒下去。 第390章 大顺帝病了 “皇上!” “父皇!” 意外来的太突然,夜煌一个箭步上前,在大顺帝倒地之前将他接住。 贵妃如同惊弓之鸟,担忧的下马车时步子不稳险些摔倒,被站在一旁的白引歌搀扶了一把。 “谢谢。” 贵妃比白引歌高些许,她心有余悸的道谢,白引歌淡笑着说了句不客气,回到夜煌身边,开始检查大顺帝的情况。 心悸,面色发白出冷汗,可能是低血糖。 “先给父皇喂颗糖。” 做了初步的诊断,因为手边没有药箱,白引歌不敢堂而皇之的从镜子里拿出血压和血糖检测仪。 得把人搬到最近的宫殿再进行更深一层的检查。 如果服用糖之后有所好解,基本上可以诊断为低血糖。 “好。” 夜煌很听她的话,接过她给的酸梅糖,直接喂到了大顺帝的口里。 “……” 贵妃欲言又止,皇上进口之物一般需要经过几重检验,这两个孩子就这样简单的喂东西,就不怕惹出什么祸端? 她终究什么都没说,因为夜煌的心扑在了大顺帝身上,自打她下车,他看都没看过她一眼。 贵妃心如刀割。 她的煌儿,是知道自己这些年陪伴在严崧身边,活着却没有回大丰照顾他,生气了吗? 她有苦衷, 但她不能言。 不高兴也是在乎的一种,贵妃安慰自己,她已经回来了,有的是时间补偿他。 “太子妃,去叫人把城门打开,本宫这就送父皇回寝宫!” 强壮刚健的大顺帝平日里很难生病,这一次的昏厥来势汹汹,夜煌很是担心。 “好的。” 白引歌知道夜煌这是给自己创造检查的条件,在其他地方不安全。 好在她出门都随身带着医药箱,交由楚焰和欢儿保管。 白引歌快速的朝贵妃行了一礼,先去让守卫开城门,一听说皇上不好了,德公公跑的比兔子还快,急匆匆的蹦跶出来。 “好端端的皇上这是怎么了?今早皇上没胃口,老奴还劝他老人家多少吃一些……娘娘,奴才小德子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德公公关怀大顺帝,冷不丁的瞥见陪同在侧素打扮的贵妃,怔楞了一下,立即领头,以最高规格的欢迎礼迎接贵妃入宫。 这些本是大顺帝的安排,宫门大开,宫门后直到贵妃的寝殿都摆满了娇艳欲滴的鲜花盆景。 从宫门口一直铺着红毯,延伸到大殿门口,宫人们夹道欢迎,热闹又气派。 大顺帝会亲自牵着贵妃的手,领着她回家。 以此昭告天下,他最爱的女人回 来了! 可意外来的触不及防,大顺帝被夜煌背着,贵妃陪同在侧,满面忧愁。 白引歌在后面,领着欢儿和楚焰急匆匆的跟上。 一时间,西直门门口有些兵荒马乱。 好在大顺帝怜惜贵妃,走过第一道宫门备了轿撵。 夜煌将大顺帝放到轿撵上,自己则护卫在身边,急冲冲的往乾清宫赶,没看贵妃一眼。 倒是德公公是个人精,搀扶着贵妃坐上轿撵紧随其后。 白引歌的轿撵大顺帝也备上了,不过在下一道宫门口。 夜煌看她被安置好,这才安心的继续护着大顺帝前行。 一炷香后,快到乾清宫,轿撵上的大顺帝悠悠转醒。 他觉得脑袋有些昏沉,甩了甩头,发现自己被抬着,身边忧心忡忡望着他的是他刚找回的贵妃。 “贵妃,朕……这是怎么了?” 没想到自己会晕倒,大顺帝握了握拳,手掌虚软无力,不是什么好兆头。 “皇上,您刚才真是吓坏臣妾和太子了。正说着话您就昏了过去,太子一路背着您疾驰……” 等等,夜煌能背大顺帝,他的手好了? 慌乱之后贵妃发现了一个惊天好消息,忍不住瞟眼去看夜煌。 他的右手搭在轿撵扶手上,顾着大顺帝,能抓握了,可不就是大好 了! “煌儿就是有孝心,随你。” 大顺帝见贵妃一回来就夸奖儿子,他觉得脸上有关,这说明他教育的好啊! “父皇,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夜煌低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大顺帝回眸看了他一眼,乐的眉开眼笑,“不碍事了,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 “回了乾清宫还是让太子妃给您做个详细检查吧,这样儿臣才能安心。” 夜煌有所担心,出言相劝。 贵妃适时帮腔,“是啊,皇上,您的龙体最为重要,不可有一丝的马虎。” 这话就是还在乎自己了。 大顺帝嘴角的笑容加深,开怀的大笑两声应下,“好好,贵妃也同朕一起做个身体检查,太子妃医术卓绝,这也是让你多了解儿媳的机会。” 他怕严崧送贵妃回来,偷偷下了慢性毒,或者做了别的什么手脚。 如今严崧对他和夜煌都是敌对的态度,忽然这么好说话,不得不防备。 “嗯,那就有劳太子妃了。” 贵妃慈祥的看向白引歌,笑的很浅。 如同一朵在微风中摇曳的牡丹,倾国倾城。 大顺帝有很多话想问贵妃,这一别二十年,她过的怎么样,遇到过那些人那些事,是否舒心? 要问的太多,一股脑涌到喉咙口,竟不 知先问什么。 大顺帝安慰自己,后半辈子她都会在,不着急,失去的那些时光,他们可以创造新的记忆去弥补。 两人恩恩爱爱的携手回宫,像是从未分开过一样。 这消息很快传遍宫闱。 到了乾清宫,白引歌从药箱拿出血糖仪,给大顺帝的拇指消毒后轻轻一扎。 “嘶,这么小个伤口,还有点疼。” 他倒吸一口凉气,贵妃赶紧上前又是吹吹又是遵医嘱按压的,一下变得忙碌起来。 白引歌测了血糖数值,面色一凛,初步怀疑大顺帝得了糖尿病。 “糖尿病?” 听到一个稀奇的新鲜词,大顺帝轻摸了摸下巴。 一旁的德公公有了自己独特的见解,“是小便里有糖吗?” 此言一出,屋子里几个人的脸色都微变了变。 白引歌忍着笑摇头,“不是,这病是指父皇体内血糖高,引起一些身体机能的病变。父皇最近可有多饮、多尿、多食但体重减轻的症状?” 德公公恍然大悟,“有有有,太子妃,您说的这些症状都有!” 他们还以为是天气回暖,身体缺水导致的多饮多尿,皇上惯常春日要消瘦一些,谁也没往生病方面想。 主要是太医请了平安脉也没发现不对劲。 太子妃,真的很厉害啊! 第391章 救回一个姑娘 贵妃看着白引歌手里的古怪东西,眸色暗了暗。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大顺帝身上,没人注意到那一瞬她脸色微变。 白引歌被德公公小迷弟一般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血糖数值还需要再测一次,定在用餐后一个时辰。父皇您先吃点东西,等下我再测一次。” 为了确诊,她很谨慎。 “好。” 大顺帝满心的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浇了一盆冷水。 他还想表现自己老当益壮,怎么就生病倒下了,丢人! “贵妃还没来得及用膳吧,陪朕一起用一点。太子和太子妃去御花园走走,时候到了再回来。” 想和自己的爱人独处,支走两个碍事的电灯泡。 夜煌和白引歌恭顺的施礼退下。 贵妃也不着急,回都回来了,日后多的是时间跟儿子团聚。 如今她也想跟大顺帝独处,毕竟二十几年没见了,心底有陌生、有忐忑,更多是近乡情更怯的淡淡忧思。 “臣妾遵旨。” 礼数是镌刻在骨子里的,贵妃微微一福身,大顺帝想起了当年,眼眶发酸。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情深意切的从床上坐起,下床,亲自搀扶着她的手,拉着她在床沿边坐下。 大顺帝安静 的与贵妃凝望,“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来找朕,陪着孩子长大?” 不是责问,只是不解和心疼。 他能感觉到贵妃的心底是有自己的,他特别不明白为何能忍住思念,二十年不出现。 一提到这,贵妃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簌簌滚落。 大顺帝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哭了许久冷静下来,这才知道所有的真相。 贵妃诈死,并非她所愿。 有人暗中安排了这一出,在她入殓被放入棺木后立即偷天换日,将她悄悄的带出了宫。 严崧被抱走不是偶然,是那个人实行计划的第一环。 贵妃郁郁寡欢了几年,苏醒过来知道自己的大儿子还活着,人就在九弛,她满心欢喜的奔赴而去,却被人变相圈禁起来。 那个人是谁,她并不清楚,哪怕过了二十年,那人都没有在她面前用过真正的声音和面容。 他会去看贵妃,包裹的严严实实,连眼睛都未曾露出来过。 他会腹语,每一次的声音都不同。 严崧成了桎梏贵妃最有力的砝码,哪怕同在九弛,贵妃七天也只能见严崧一次。 一直在照顾严崧的是咏荷,贵妃知道后质问她为什么要背叛自己,咏荷说这么做是为了保留她的血脉 。 皇家百样好,却最凉薄无情。 今日还兄友弟恭,明日说不定就会把刀子捅进彼此的身体。 贵妃知道会这样,可她还是想回大顺帝的身边,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 她尝试过逃跑,前几次都带着严崧,那孩子打小就跟她不亲,看她的目光深沉阴冷,完全没把她当成母亲。 但她也不能放下他自己走。 可几次三番都是严崧告密,然后连带着她一起被抓回来,贵妃知道这孩子铁了心要跟自己对着干。 他被咏荷教养,说不定被灌输了自己不好的念头。 孩子幼小,不能明辨是非。 于是贵妃换了策略,自己先逃跑,在搬救兵来救孩子。 计划很美好,她也曾多次逃脱,可每次都会在九弛和大丰的边境线上被那个人抓回来。 “他就像玩弄猎物的野兽,以看臣妾一次次失望为乐。” 说到那个幕后黑手,贵妃咬牙切齿。 “后来有一次臣妾头部受伤,暂时失去了记忆,一晃很多年都记不起大丰和你们。严崧就在这时候被送臣妾身边,母子关系不冷不热。” “直到臣妾听说他们要暗杀煌儿,臣妾一被刺激想起了过去的一切,急忙赶去阻止严崧,这才令煌儿死里逃生 。” “那是臣妾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他,他长得很像陛下您啊!” 过去的酸涩如同一把钝刀,插入心脏,缓慢的搅动。 没一下都很疼,却又剜不下多少的血肉,折磨的人虽生犹死。 大顺帝心底恨毒了那个幕后黑手,他暗暗咬牙,发誓,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用世间最残酷的刑罚处置他,让他痛苦凄惨的过余生,永远留他一口气不让他死! “没事了,都过去了。” 言语的苍白,让大顺帝无论说什么都无法雪中送炭。 如今都熬过来了,锦上添花没太大的意义。 “嗯嗯。” 贵妃温顺的窝在他的怀中,忐忑道,“严崧派人接我回来的时候,我还在怀疑他是不是想拿我威胁陛下。如今看来不是,真是太好了。” 能有多少感情能经得住二十多年岁月的磋磨? 大顺帝不知道,贵妃也不清楚,他们此时此刻只想陪伴彼此,将彼此揉入自己的骨血中,再也不分开。 有人说爱情是有保质期的。 如果贵妃一直都还活在他身边,年老色衰,大顺帝总有厌弃她的一天。 可他们在最相爱的时候被迫分开了,如今重聚首,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感情,就像泼洒了一层秘密的 种子,遇到了光和热,抖擞的破土发芽。 声势浩大,无可抵挡。 “关于严崧……” 说到这孩子,大顺帝欲言又止,“你知道他多少事?” 贵妃从大顺帝怀里挣脱出来,悲伤的敛眉,“陛下,他肯定做了不少的错事,臣妾恳请您原谅他。他被那个人教养长大,并非天生反骨。” 看她如此担忧,大顺帝心底一疼,再度将她抱住。 “朕知道,朕已经赦免他了,你不用担心。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只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会改变的。” 大顺帝有信心可以改变严崧,贵妃含着热泪猛点头。 “对了,陛下,臣妾在回京近郊处救了一个姑娘,她因为头部受伤失去了记忆,很可怜,臣妾把她一并带回来了。” 贵妃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件事,急忙道出,“太子妃医术了得,等下能不能让她帮帮看看?” “这行医救人就是在为孩子积德,臣妾就盼着这小皇孙能有浓浓的福气,不要像他父王那样,哎……” 贵妃想到自己缺席了夜煌最重要的人生时刻,悲伤的叹气。 大顺帝紧了紧抱着她的手,“好,都依你。关于这个太子妃,朕有些要紧话跟你说。” 第392章 又有人穿越? 御花园。 白引歌蹲在锦鲤池边,喂花花绿绿的锦鲤。 夜煌的手臂虚虚的护着她,怕她一个不稳把自个儿投进水里喂鱼。 “你觉得贵妃有问题吗?” 看她对大顺帝的担忧不假,但毕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白引歌知道有一类人的演技很出众,演什么像什么。 “不太看得出来,接触时间太短。” 夜煌坦率的摇头,他心底很清楚,真要发现不同只有父皇,因为父皇才是曾经和她朝夕相处的人。 怕就怕父皇发现了不妥也不肯走出来。 最近这段时间,他安排了人去找回那些曾经伺候过他母妃的老人。 到时候这些人会作为眼线,以念旧的名义送到贵妃的身边。 “说起来贵妃好像没御赐的字,这是什么情况?” 白引歌早就存了疑,像安美人,夕昭仪都有自己的字,可贵妃众人就尊称贵妃…… “父皇说世间的字配不上母妃的特别,所以以此来将她特殊化。” 只有尊称,不带赐字,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也能变相说明大顺帝对贵妃的深情。 “其实我还好奇你父皇既然那么爱你母妃,为何这后宫的美人……就一直没断过?” 在白引歌的爱情观中,挚爱一人 ,必当守身如玉。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皇帝。 大顺帝的深爱,怎么说,感觉刻意营造的成分偏多,这后宫花红柳绿的美人不见少。 “原本是父皇只有梅妃和我的母妃,当时迎娶她们的时候,父皇还只是个王爷。后来当了皇帝,他也没扩充后宫,是在我母妃薨逝三年后才开始选秀。” 所以大顺帝是真的专情。 白引歌由此联想到夜煌,“那你以后要是登基了,也会学你父皇三年不选秀吗?” 谁不期盼自己的枕边人跟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 夜煌看她澄澈的大眼睛眨啊眨,浓密卷翘的睫毛像振翅欲飞的蝶,孱弱又漂亮,他伸手在她鼻尖轻点了一下。 “三年哪里够,一辈子都不选。所以为了堵住朝臣的嘴,得劳烦太子妃多生几个了!” 说着,他笑意盈盈的将她搀扶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优生优育懂不懂,一儿一女就好了。” 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白引歌拍开夜煌的咸猪手,“这样也用不着为了争家产争个你死我活,生下来就是他的,多好!” 都说兄弟姐妹多了,多人疼。 就白引歌在现代的经验,就没看到几家兄弟姐妹关系好的,因为父母 的顾此失彼,彼此之间成为仇人的占绝大多数。 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因为权力和贪欲手足相残,太残忍。 夜煌看她又多思虑,赶紧停止她扩散的思维,“嗯,依太子妃的。时辰快到了,我们该回去了。” 趁势转移白引歌注意力,她一把洒了手里的鱼食,愉快的拍拍手,“行,走吧!” …… 白引歌给大顺帝抽了血,要带回去检验。 她再遵旨给贵妃做了个身体检查,得出贵妃很健康的结论。 试毒试纸也用上了,体内没有任何毒素反应。 白引歌灵机一动,抽了两管贵妃的血打算带回去研究。 替身人和真人的细胞多少存在差别的,还能顺便给她和夜煌做个dna鉴定,大顺帝这次真的是帮大忙了啊! “太子妃,贵妃回来的时候救了个人,就躺在宫门口的马车里。你们等下出宫把她带回太子府好好治疗,等人好了再做旁的打算。” 流程走完,大顺帝又要撵人,想要跟贵妃独处。 贵妃的目光自打夜煌进了内殿,就一直黏在夜煌的身上。 “煌儿……” 她欲言又止,夜煌淡淡的朝她施了一礼,“您先陪父皇,空了再招儿臣便是。” 他的话很体贴,逗的 大顺帝龙心大悦。 不错,是他的好儿子! 知道这种时刻该把母妃还给父皇,赏,重赏! 大顺帝在心底愉快的自言自语,夜煌都这么说了,贵妃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夜煌对她的疏离,她低垂着眼睑,觉得有些难过。 大顺帝感同身受,严崧对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心底有个疙瘩,给他点时间吧!” 抬手拦住贵妃的肩,大顺帝宽慰她,“我们一家人已经团聚了,迟早会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共商四时美景。” 贵妃不甘心的点头,她心底有个大秘密没告诉大顺帝。 希望哪位姑娘能按约行事。 她的煌儿,她最爱男人的王朝,由她来守护,来拯救! …… 白引歌和夜煌在路上还在狐疑贵妃顺手搭救了谁。 等到了宫门口,看到马车上睡着的梅娘,两人的眉头轻轻的皱成一团。 “怎么会是她?”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白引歌心底很不安,这女人出了事之前被三驸马捡回去,这次又被贵妃捡回来,有这么巧? “能不管吗?她觊觎你,我没办法把她带回去……” 初步面诊,梅娘的唇色正常,应当离开后自服了解药。 如今昏睡不醒,到底是 装的,还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嗯,她包藏祸心……” “唔,吵。” 一直安静的环境陡然变的吵杂,甚至白引歌不加掩饰的尖锐声,刺激梅娘苏醒过来,将夜煌未尽之言打断。 眼珠子在眼皮下滚了寄滚,梅娘难受的睁开眼,眼底一片空茫。 白引歌和夜煌对视一眼,这到底是刚好被嘲醒,还是一直在这等着他们呢? 不怪他们阴谋论,梅娘已经暴露过身份,也不知道她为何还要混回来。 就真的非夜煌不可? “你们……你们是谁?” 梅娘晃晃悠悠的坐起来,冷不丁看到马车门口站着的两人,惊慌失措的攥紧了拳头。 “太子,太子妃!” 白引歌冷肃的做了个自我介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梅娘演。 “哈?我穿越到古代了?” 梅娘一改之前柔媚的姿态,大.大咧咧的张圆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等等,这不是愚人节的恶搞,这真是古代?” 看两人一动不动,身边的环境陌生,梅娘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衫,惊恐的瘪嘴。 “不是吧?我在医院值夜班的时候过劳死了?” “呜呜,可怜我寿险还没生效,我就这么死了,我爹妈拿不到钱啊,摔!” 第393章 来找白引歌 在夜煌看来,梅娘是在疯言疯语。 白引歌却听的面露惊色,穿越、愚人节、值夜班还有寿险,这些都是现代的词汇! 这个时代的穿越者,为什么这么多? “装疯卖傻想糊弄过去?” 夜煌对梅娘这一招嗤之以鼻,殷俊挺拔的面容冷的染上一层寒冰,浑身迸射出强烈的黑煞之气,“你一而再的接近本宫,形迹可疑,本宫要将你收监!” 除却对白引歌的温柔,他在外的形象一直都倨傲高冷,尤其是对抱有不良目的的人,他从不会给任何好脸色。 “请等一等,我有点乱……” 梅娘被他的话吓的小脸一白,她因头部失血脸色本来就苍白,再猛地受惊,孱弱的如同风大一些都能将她吹个支离破碎。 “你从哪里来的,记不起自己是谁了?” 白引歌看夜煌作势要招守门侍卫来,她急急出手一把拉住夜煌的手,“殿下,事有可疑,先弄清再说。” “如果你说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的话,我没有。我只记得我昏死过去后,有一道男声浑浑噩噩的对我说,叫我去找一个白引歌的女人。” 梅娘看白引歌觉得亲切,明明初次见面,就忍不住对她吐露实 情。 “我这事说来有点复杂,三言两语跟你们解释不清,说了你们也不一定会信,因为已经超过木钱你们对科学的认知了。”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跟我科普下白引歌是谁。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她,真是奇怪……” 梅娘揉了揉发疼的脑袋,自顾自的说着,表情很痛苦。 夜煌看她几次三番提白引歌的名字,心底的芥蒂深入天堑,面色越来越冷。 用这样的形式归来,梅娘到底想做什么,想对他家娘子下手? “来人!” 低沉暗哑的一声低吼,守门的侍卫闻风而动。 白引歌已经笃信眼前的梅娘被换了芯子,但这事无法跟夜煌解释,她只是紧拽着夜煌的手臂,“别动怒,你先去马车上等我,我给她做个检查。” 夜煌不同意,“她心底深沉,如果对你出手你不是她对手。她这样的人死了活该,无需理会,我们回府!” 性感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在他眼里梅娘是个不定时的炸药包,很危险。 白引歌知道在这不方便谈话,夜煌也不会放她和梅娘独处,换了一种方式,“圣命不可违,我们先把她带回太子府,近距离观察才能弄清楚她到 底想干什么。” “这种危险放在外面就是敌在暗,我们在明,不如放在我们身边,还有人随时监视,能安心不少。” 左右论证带走梅娘的好处,夜煌察觉到白引歌有一丝不对劲,剑眉微蹙,但没有深究。 “好,就按太子妃说的办。” 对她百依百顺,哪怕心底存疑。 夜煌伸出手揽住她的腰,带着她款款走向奢华舒适的马车。 梅娘一脸懵逼,妖媚的眸子少了魅惑人的风情,瞪的很圆,深深的打量了四周一眼。 “好像是皇城啊……我穿到什么时代了?” 两人走远了,但还是顺着风听到了梅娘的这一声低吟。 夜煌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梅娘这次醒来后和之前完全不同,他怀疑她是装的。 可瞥见白引歌的神情,她似乎知道一些内幕。 这让夜煌很不安。 这个女人的再出现,犹如一枚巨石,哐的砸乱了夜煌的心湖。 这具身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梅娘还有别的身体? 莫非她和白引歌一样,睡着了能附身到别的身体内? 还有那个“穿”字,夜煌不能理解,但直觉不是什么好字眼。 混沌中的男声是谁的,为什么要她 来找白引歌? 心底浮起一连串的疑问,夜煌心绪冗杂,一垂眸看向白引歌,她也有些焦躁的无意识的搓着自己的手指。 “当心台阶。” 这还是第一次看大白引歌这样,夜煌柔软的低呼让她回过神。 “啊,我看着的。” 白引歌仰头朝他笑笑,笑意浮于表面,不及眼底。 她的脑子比夜煌还乱。 这个时代的穿越者多的有些不可思议,并且好像每一个都能自带一枚金手指,这一点就很令人匪夷所思。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穿越者呢?难不成这个时代其实是死后的世界,穿越重生等于投胎? 不,不对。 穿越者虽多,但不是穿越者的基数更庞大。 那这些穿越者会来这里,是偶然,还是必然?来的目的是什么? 总不会是因为生前善事做得对,被允许有第二次开启人生的机会吧? 白引歌想不明白,更想不通为何穿越者会被人叮嘱要来找自己。 这一点,只能回了太子府找个机会问问梅娘。 两人各怀心事,马车上偶有交流,都有些心不在焉。 用过午膳,白引歌一般都会午休。 可今日她把夜煌哄睡了,自己还是没有睡意,干脆悄悄起 身去看梅娘。 她关门的时候很小心,就怕吵醒夜煌。 却没注意到,男人在她离开后,猛然睁开了那一双比暗夜星河还要璀璨的墨瞳。 梅娘被安置在之前的客房,白引歌到的时候,她正抱着喝茶的茶盏眼冒星星。 “古董啊,藏起来,回去的时候再带回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你能回去?” 白引歌诧异的开口,娇小的身影站在门口,挡住了一方的光明。 梅娘没想到自己会被抓个正着,尴尬的把茶碗往身后一藏,“我刚什么都没说……等等,你知道回去,你是白引歌?” 她是失忆了,但她不傻,很快从敏感词里察觉到不对劲。 运气要不要这么好,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对,我是。” 白引歌也不藏着掖着,隔着安全距离和梅娘对话,“你说你是来找我的,知道找我的目的吗?” 梅娘狂点头,“当然,我刚才很混乱,想起的不多,吃饱喝足后基本上全想起来了。” 怕她不信,梅娘顿了顿急忙补充,“我是来带你回去的,你不能生下你肚子的孩子,他是不属于这个时空的超前存在,他一旦诞生,这个时空就会被整个凝滞!” 第394章 孩子不能生 白引歌瞳孔无限放大,心脏猛震。 “不可能!他就是这个时空的人……他是我和夜煌的孩子……他……” 他是原主血脉的延续,怎么就成超时空的存在了? 白引歌没注意到自己声音在发颤,整个人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在发抖。 她的目光看向自己微隆的肚子,搞不明白为何梅娘会说这样一番话。 几分真?几分假? “哎,你别激动!你看你是个孕妇,自己也是医生,知道动气对孩子不好。” 梅娘关切的出声安抚,她像是知道自己说的这话残忍,有些话在舌尖滚了滚,还是暂时咽回了肚子里。 得给对方一些消化的时间。 白引歌心底的震惊一波高过一波,她还知道自己是个医生,不是大夫? “你也别着急,也不一定要你肚子里的孩子死,有个不一定会成功,但有一定成功概率的办法保下他。你要是愿意信我,就进来坐着说吧。” 接下来说的话怕白引歌听了站不稳,梅娘大.大咧咧的朝她招了招手。 白引歌初来时还带有一丝疑惑,怕她被严崧收买,故意演了那么一出戏。 如今得知的消息,让她神魂巨荡。 但凡有一点会威胁夜煌的存在,哪怕是自己, 她都要拔除。 “好!” 深呼吸一口气,白引歌将手探入袖带,悄悄的摸出一根麻醉针捏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别紧张,我知道你肯定对这个时代和夜煌有感情,但你想想你原本的家人朋友,我是来带你回你原本的世界的,并不是来谋害你的。” 梅娘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不客气的一口饮尽,满足的“啊”了一声。 她没说一句话,都很体贴的给了白引歌缓冲的时间。 ”你是从我的那个世界来的?你本名叫什么?你认识我的家人?“ 三连问咄咄逼人,像是不太相信她的话。 梅娘也不恼怒,自己这是来拆散人家一个小家的,拿人钱财就得替人把事给办妥。 “我叫什么告诉你你也无法查证,至于你的家人,你的父亲是医者白乘风,你的母亲是中医世家千金花溪,你出生在一个医药世家。” “关于你肚子的孩子为何会引起这个世界宕机,因为你是穿越者携带异能,他出生的那一瞬间会被世界意识赠与异能,而这一点会成为两个世界的碰撞。” 嘭—— 梅娘夸张的拍了拍手,嘴里发出巨响,“量变引发质变,就像核武器全部撞击在一起,不被这个世界 所能容忍的意识会触发这个世界的保护机制。” 所以会停滞,时间会凝结。 白引歌听的大脑沸腾,就一个孩子而已,还能蝴蝶效应一般的影响整个世界? 会不会太夸张了? “到时候,整个世界只有你的孩子一人的时间是流动的,他如果是个大人活下来可能没多大问题,可偏偏他是个刚出生的婴孩。” 结果注定了,早晚都殊途同归。 梅娘无奈的摊摊手,把前因后果解释给白引歌听之后,等着她慢慢消化目前的已知信息。 “可我的身体在现代已经死了,想必早已火化埋入地下了,你带回我的灵魂,让我继续借尸还魂?” 白引歌眸色幽深的沉寂半晌,提出一个觉得可疑的点。 “啊?我是不是没告诉你,你可以带着你和宝宝一起回去?就是整体穿越那种,不是魂穿。” 梅娘闻言,尴尬的眨了眨眼。 “抱歉啊,我脑子也还有点乱,有些消息没能及时告诉你。” 白引歌又不说话了。 这意味着自己带着孩子回去,夜煌和这个世界就会相安无事,而她和孩子也能好好的。 “怎么回去?” “你这么快就想好了要回去?这个回去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如 果你决定要回了,我就会跟那边的联系,当然,这种联系只能我本人发出,你不行的。” “等确认好了,我就会带着你进入虫洞,进行时空跳跃。” 梅娘说的都是物理学范畴,白引歌是个理科生,理解起来不难。 “行,让我考虑考虑。这些日子你就在太子府呆着,有什么缺的让人告诉我,我会给你妥善安排。” 白引歌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她,她忧思颇重的站起来,神情落寞的往外走。 “别太有负担,感情这种事能一辈子挚爱热爱的太少。或许你在担心你走后夜煌该怎么办,别忘了,离了谁这地球都不会爆炸,会一直自转公转。” “你回到原来的世界,应当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因为摆在你面前的从来都只有一条生路。” 背后,梅娘的劝诫滔滔不绝的溢出。 白引歌的心脏上像是压着一块巨石,让她呼吸不畅,闷的难受。 她淡淡嗯了一声,提裙摆迈出门槛,走的很急。 两人都没注意到转角处有一抹欣长的身影消失的急迫,一转身,足尖轻点飞上屋檐,目光复杂又深沉的看着白引歌一步步走远。 梅娘和白引歌的对话,夜煌听不太 懂。 但他听懂了白引歌必须带着孩子离开,回她原本的世界,不然孩子会出事! 他就说为何白引歌一碗毒药下去再活过来像变了个人。 原来不是去了阎王殿一遭,想通了不少事,而是借尸还魂,整个人的内里都换了。 他对从前的白引歌没什么感情,他爱上的是后来这个白引歌,他很清楚。 肩膀止不住的发颤,失去的恐惧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兜头罩下。 得快点回去,赶紧平复,像个没事人一样在房间里等着她。 夜煌很清楚自己必须动起来,赶在她发现自己不见之前,回到尚有余温的被窝。 可脑子在催促,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一般无法移动分毫。 他就那样站在屋顶,看着娇小孱弱的她一路走走停停,时不时抬手擦拭眼角。 不长的一段回廊,她硬生生花了十倍的时间才走完。 这一刻无限拉长,漫长的如同走完了一生。 直到白引歌消失在转角,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夜煌终于可以动了。 但他没有追着白引歌回去。 他深邃的眉眼一蹙,下定决心飞掠到梅娘所在的院子,一步步的走向梅娘。 “你们刚才说的话本宫都听到了,本宫有件很重要的事问你!” 第395章 不是亲娘 白引歌想着夜煌在午休,在外面晃荡了半个时辰才回房间。 床上被子被掀开,空旷的屋里不见人。 “夜煌?” 她低唤了两声,夜煌没找着,欢儿从旁边走进门来,“娘娘,殿下去书房了,好像是有急事要处理,去一会儿了。” 欢儿手里端着一蛊燕窝,温度适宜,“这是殿下吩咐您回来后要喝的,等您喝完,欢儿陪您去找殿下。” 白引歌望着瓷白的蛊失神,夜煌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有去找她吗? “殿下一直都在午睡,被叨扰才起身去书房的吗?” 她的心脏强震,怕自己和梅娘的对话被夜煌听了去。 “是啊,殿下起来没看到娘娘,欢儿按您的吩咐告知殿下,您睡不着出去运动了,殿下就让背着燕窝给您补补。” 好在欢儿的话是救心丸,让她砰砰乱跳,几欲跳出胸腔的心脏逐渐趋于平缓。 “欢儿,明日我们一起去找人测算一个黄道吉日,我想看着你出嫁。” 白引歌坐到软塌上,搅了搅蛊里的燕窝,尝了一口没尝出滋味,只余满嘴的苦涩。 欢儿小脸一下羞红,“娘娘,会不会太着急了?” 若换了平时,白引歌忍不住打趣她,但今日她心情很差,只是 粉饰太平般的淡然勾唇。 “初夏的婚服穿着最漂亮。” 如果梅娘所言是真的,我希望我能参加完你们的婚礼再走。 心底响起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白引歌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告知了死亡日的囚徒,困顿又难受,还不能跟人倾诉。 “欢儿,欢儿听娘娘的。” 娇羞的应下,欢儿催促白引歌趁热吃。 反正味同嚼蜡,她用最快的速度吃完,擦嘴,然后起身去书房找夜煌。 她们到的时候,来人正好从书房离开,走的另一条路,没有打照面。 站在门口看到夜煌出神的抚弄鹦鹉,神色不虞。 “怎么了,遇上棘手的事了?” 白引歌轻叩两声房门,唤回夜煌思绪,这才迈脚进屋。 “嗯,皇后还没死心,有动静了。” 夜煌回过神对她一笑,笑容里透着浓浓的疲惫,“贵妃刚回京,贵妃路过的一个小镇子发生了一起劣性抢夺案,说是为了山上挖出的一方血玉。” 一起去山上的人有四五个,大家本来合计着下山把血玉卖了平分。 可典当行的老板看出这血玉上有字,好巧不巧是“妖妃重临、祸乱人间”。 他不敢收,几人就转手倒卖给其他人,价格低了一半。 卖出后觉 得卖亏了,几人想要把血玉找回来,再拿到京城看一看,奈何买主已经离开,他们几人追到京城,在西郊的当铺将人拦下。 可这会儿典当铺老板已经给了买主银票,五人闹的凶了,被典当铺的打手给撵了出去。 买主看他们吃瘪,还炫耀自己到手的银票。 “穷山沟里的笨蛋就是蠢,我花了一千两买的血玉,转手卖了一万两,心疼了吧?” 看买主占了便宜还趾高气扬,无人怒火中烧,站起来要抢夺银票。 买主吆喝着打手帮忙,打手不参与,买主被当街打死。 几人抢了银票分了脏,各玩各的,期间有人被撺掇,说着挖出血玉的人应该独占鳌头,又引发了新一轮的惨案。 五个人被杀的只剩杀手和最后一人,闹事的地点有青楼也有赌坊,误伤了不少其他人,登时成了街头巷尾的传说。 这事传到了大顺帝的耳中,单凭那八个字就让他怒不可遏。 今日来的是刑部尚书,他奉皇帝圣旨来请夜煌主导,尽快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白引歌觉得这手段有点熟悉,好像在那个电视剧里看到过。 “为夫怀疑这是皇后的手笔,当然,也有可能是燕王和梅妃。这赤裸裸的针对贵妃的招 ,父皇不可能不在乎。” 幕后主使就是要闹得沸沸扬扬,天下人都知道,这样就算大顺帝想要正大光明的宠着贵妃也不行。 最大的得益者明面上是皇后,因为贵妃回来,岌岌可危的第一人是她。 “你有调查方向了吗?” 白引歌在心底暗暗叹息,只听过多事之秋,这还刚开春,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心底有了新的担忧,梅娘说的那些事,被她暂且压制到最隐秘的角落。 离生产足足还有六个多月的时间,她不想整日都愁云惨淡,这样会影响孩子,更会影响夜煌。 如果分离是注定的,那余下的日子,她更应该过的多姿多彩。 也许分开的久了,夜煌会把她的脸和她的声音逐渐淡忘。 但是那些扎根灵魂深处的回忆,却是一辈子的瑰宝,谁也抢不走夺不掉! 就算日后再有新的人…… 白引歌暗暗深呼吸一口气,彼时她也会带着孩子在另一个时空,默默的为他祝福。 对,就应该这样。 自私点白引歌希望也会后半辈子只念着自己,此生不娶,以孤老明志。 但她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她就会心疼,痉挛般的抽痛。 生离已经够惨烈了,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忍受相 思之苦,如同一朵开到荼蘼的花一般的凋零。 他的雄才伟略,他的本领,应用到治国韬略中,他会成为一代明君。 人不该只为爱情而活。 “为夫要去事发地了解情况,尽量在晚膳前赶回来陪你。要是没能及时回来,你也别等我,和宝宝先吃。” 夜煌告诉她暂且没有,纯粹抓瞎。 白引歌用前额抵着他的头,笑着应下,“知道了,傍晚太阳下山温差大,叫楚焰给你拿上披风,别着凉。” “啊,对了,亲子鉴定报告应该出来了,还有父皇的血检报告,你看了再走,说不定有所助益。” 想到实验室里还有未完结的事,白引歌拿出手持铜镜,从里面拿出几分报告。 第一份,皇后和怡儿不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 白引歌看着这个结果惊讶的长圆了小嘴,“还,还真不是亲母女!” 夜煌的剑眉一凛,面色阴郁,“意料之中。” 亲娘不可能下那样的狠手。 他在极力保持镇定,下一份是不是就是他和那位贵妃的? 如果没有血缘关系…… “夜煌,贵妃真是你亲娘!” 不给一点喘息的时间,白引歌指了指第二份亲子鉴定报告的结论:经鉴定,两人为生物学母子关系。 第396章 母子相认 夜煌震惊的一把抓过白引歌手里的报告。 上面的简体字,他看不懂,但他知道这是证明他和贵妃是母子的关键证据! “怎么可能……她不是假人?” 心脏砰砰的狂跳,震的胸腔发疼。 夜煌一直以为都把贵妃当假人,他不像大顺帝那般盲目的相信,是因为他知道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如果自己把贵妃真的当生母,日后证明她是严崧的棋子,他会痛彻心扉。 不如一开始就保持绝对的冷静。 可现在他浑身的血液沸腾,再也冷静不下来。 贵妃……竟然,竟真的是他的生母! 那个在怀他的时候,就亲手为他缝制四季衣衫,保暖小帽、小靴子,甚至连一到三岁玩具都亲自给他做好的最爱他的母妃! “我要进宫,娘子,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夜煌小时候因为没有母妃偷偷抹眼泪,被他父皇抱在怀中,将他发脾气扔掉的玩具一样一样的捡起来。 “煌儿啊,这些都是母妃为你一针一线缝的。哪怕她戳伤了手指,一次次的流血,也不肯假他人之手,你看母妃多爱爱你。” “你在肚子里的时候折腾的厉害,你母妃反应严重,人逐渐消瘦。朕心疼啊,怀你皇兄的时候,他多安静!朕想了个 办法,让御医建议她不要你,她却咬牙忍下一切的不舒服,只为你能来这美好的世上看上一看。” “每次看到她忍着不舒服,坚强对朕笑完,又在朕看不见的地方吐的天昏地暗,朕可心疼了。” “没有人会比她更爱你,父皇也不敢跟她比。如果她在的话,她会是四方天地里最爱你的人。就算她不在了,她的爱还在延续,不是吗?” 脑子里一时间争先恐后涌上的,是大顺帝曾经的低语。 愧疚之情如同一把锋利的剔骨刀,深深的嵌入了夜煌的皮肉,让他后悔自己对贵妃的忽视。 “好好好,你稍等我一下,我看看父皇的血检报告。” 白引歌比夜煌还震惊,她很清楚克隆技术的局限性——也就是严崧再厉害,也没办法用死人的骨头克隆新替身。 3d打印人脸技术或许可以一时以假乱真,但这血检报告是用静脉血为依旧的,绝对错不了。 天! 还好当时大顺帝出事,她上前搀扶了婆婆一把,应该没留下什么不好的第一印象。 原本以为自己不用处理婆媳关系了,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婆婆,她也很慌张的好不好。 快速的浏览血检数值,餐后两小时血糖值高达23。8,糖尿病无疑。 不过,还好,不是一型糖尿病。 只要控制饮食,多运动多消耗,保持体内胰岛素水平正常,遏制并发症,大顺帝还能在位很久。 “好了,我们走吧!” 心底开好处方签,白引歌把报告一股脑的塞回铜镜内,牵上微微发颤的夜煌的手。 “没事的,母子连心,你去把之前的顾忌告诉贵妃,她会理解你的。” 柔声安抚他,白引歌换位思考,知道夜煌现在身心都在受煎熬。 但也有隐隐的期待。 毕竟死去的亲生母亲还在,还千里走单骑救他,单这一份恩情就足够人热泪盈眶。 “嗯,我还要去告诉她当心皇后和梅妃,她虽得盛宠,但树大招风,已经有人对她下手了!” 夜煌本来沉稳,却一下变得很急躁。 但急躁中又有对她的顾忌,走了几步大步,步子变小,脚程加快。 白引歌看他猴急的模样,透着隐隐的幼稚,忍不住嘴角上扬。 到了府门口,夜煌吩咐楚焰先去现场调查,事无巨细,不可以漏任何一丝线索。 欢儿则陪同他们入宫,马车疾驰,很快抵达西直门。 大顺帝下了朝就陪着贵妃,在她的宫殿里一起作画,画的是夜煌。 当宫人来报,太子求见,贵妃的手一抖,一笔染 墨弄花了夜煌的脸。 “快,快请!” 贵妃也不懊恼,正主都来了,还睹物思什么情! 她怔怔的看了大顺帝一眼,漂亮的桃花眼泛着潋滟的光,“陛下,太子他,他是来求见臣妾的吧?” 期待又惶恐不安,怕自己空欢喜一场。 大顺帝乐呵呵的颔首,“自然,他若寻朕,去的只会是乾清宫。” 夫妇俩都感觉到夜煌的冷待,但都没有声张,等着夜煌想明白了亲自上门。 孩子大了,是个独立的个体,有情绪有猜疑,他们都选择尊重。 如今夜煌上门,这是好事啊! 贵妃紧张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脸,“陛下,臣妾这样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大顺帝打趣她,“不知道的还以为贵妃你要去见情郎,见朕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慌乱,真是……” 贵妃娇羞的扯了扯大顺帝的衣袋,“爱屋及乌,臣妾这是要去见情郎的儿子,情郎要一起去吗?” 成功被取悦,大顺帝牵上她的手,“去,朕要去取笑他!” …… 夜煌和白引歌局促不安的等在偏殿。 他喉头不住的上下滑动,像是想了千言万语,又觉得不妥,来来回回的否决,往下咽。 贵妃和大顺帝逆着光出现在门口,那 一刻两人脑子里只有一个词,好配。 “太子妃,跟朕去花园走走,朕想了解一下病情。” 大顺帝没进门,还要求白引歌一起离开,把偌大的空间留给母子两。 白引歌离开时看到夜煌眼眶变湿润,她捏了捏夜煌的手,“别怕,加油!” 夜煌朝她微微颔首,目送她和大顺帝走远。 院子里,白引歌找来笔墨纸砚,一边跟大顺帝说他的病情,一边把需要注意的事项写下来。 偏殿的门没关,偶然抬头,能看到屏风后母子抱在了一起。 还有贵妃喜极而泣的哭声。 大顺帝的心思根本没在病情上,白引歌还是尽职尽责的写着食谱,特别指出根茎类的食材不能吃,还有一些糖分高的食材和水果也画圈标注。 “父皇,您这病平时虽然没什么症状,但血糖一直居高不下,就会引起诸多并发症。比如伤口持久不愈,您需要重视,知道吗?” 看他一直朝偏殿看,白引歌语重心长的叮嘱,想拉回他的思绪。 “这些事你吩咐小德子,朕要进去看看了,你就呆在这继续。” 不耐烦的站起来,像是怕她一个外人打搅他们的阖家欢乐,大顺帝走的大步流星。 白引歌无奈的摇摇头,只能详细的吩咐德公公。 第397章 按她说的办 贵妃这边其乐融融,坤宁宫一片阴郁。 皇后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打在奉茶的小宫女脸上,“可恶,可恶至极!” 小宫女被打的嘴角淌血也不敢吭一声,皇后似乎也感觉不到疼。 阑芝跪地求情,“娘娘,这样您的手会受伤的,小宫女不懂事让人拖下去乱棍打死便是,您亲自教训她是抬举了她。” 知皇后是在吃味,阑芝怕她发泄过头反被伤。 探子传来的消息皆是皇上宿在了贵妃宫里,连处理奏折都在那边,俨然打算专宠贵妃。 皇后撺掇梅妃求见吸引皇上注意力,梅妃却不敢触皇上眉头,一言不发。 其他一些位份低的,皇后不屑于利用。 “滚!” 打的手掌火辣辣,皇后阴鸷的一脚踹在小宫女肩上,小宫女倒地后闷哼都不敢,死死咬着唇爬着消失。 “娘娘别生气,皇上这是一时兴起,毕竟是多年未见的老相好,就算演给别人看也得专宠她一段时间。” “阑芝遣人去打听了,贵妃在九弛过的很不好,年老色衰,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模样。等皇上新鲜感一过,她的日子不会有多好过。” 张口说瞎话,只为了皇后能舒坦一些。 阑芝一向不会骗自己,听说那老女人变 丑了,皇后心情好了一分。 “你说得对,都快四十了,九弛天幕低垂风沙大,她的皮肤肯定不好!也不知道这些年在外面找过多少个男人,皇上竟然都不嫌弃她……” 说到这,皇后猛然想到了一个鼎好的主意,“你说要是她九弛的相好,想尽千方百计找到皇城,然后贵妃被引着去见他了,被皇上逮个正着。” 邪恶的勾唇,一想到画面,皇后就忍不住的畅快。 “娘娘,这事得从长计议。一旦有那个环节不妥,皇上发现了不对劲,会第一个怀疑您。您现在处境不太妙,还是先别动手的好。” 阑芝为皇后考虑,虽然她也看不惯贵妃得专宠,但在这后宫眼红她的人不止皇后。 或许她可以去提点某些嫔位小主。 “可本宫恶心!一想到本宫最爱的男人心在老女人身上,还日日陪伴在侧,本宫的心就像架在了火上炙烤!” 皇后是真的很爱大顺帝,阴谋有,诡计有,但当初孤注一掷愿意为他除掉太后的心是诚挚的。 她想着自己若成功了,会成为他今生都亏欠的存在。 他会把她放在心上,永远有她一席之地。 可她失败了。 太后那个老女人,手段一环接一环,让她险些接不住招! 皇帝一 时有过恻隐之心,但来得快,去的也快。 在后宫这么多年,皇后很清楚皇帝的心底藏着一个人,一个死人。 本来以为死人的地位不可撼动,偏她又活着回宫了。 还再度抢走他的心,他全部的注意力,皇后如何能不恨! 她明明又无数次机会可以把他拴在自己身边的,可她忍不住了,不想他恨自己,一次次的放弃。 换来的却是凌迟。 他是皇帝,他可以犯很多的错,她都可以原谅。 可她只要犯一点错,哪怕没有证据,他还是会为了那个女人的孩子来对付她! 一想到这,皇后胸闷胸涨,连吸气都疼。 注意到皇后不对劲,阑芝急忙上前将她搀扶着坐到软垫上,手掌一下下的为她顺气。 “娘娘,您和陛下多年夫妻,他不会忘记您的好的。这种敏感的时刻,您不能出手,但不代表怡儿公主不可以。” 阑芝掏心掏肺的为皇后出谋划策,有现成的人可以利用,还不用担责。 皇后微微歪着头,金步摇在头顶晃荡,“什么意思,你让怡儿去对付贵妃?” 阑芝在皇后耳边低语一阵,皇后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办!” …… 夜煌和贵妃聊了很久,母子间的疙瘩解开,夜 煌整个人神采奕奕。 大顺帝让他们留下一同用过晚膳再离开,席面上,白引歌带着笑苦口婆心全他不可吃这样,不可吃那样,连肉每顿都不能超过二两。 大顺帝假愠,“你这是要朕整日茹素?” 贵妃急忙站出来灭火,“太子妃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陛下不要生气,等明日臣妾亲手为您置办饮食,合理搭配,总能吃的舒心。” 大顺帝要的就是贵妃这一席话,乐呵呵的点头。 再见贵妃问白引歌要详细的菜谱,一一重复那些可以吃,那些少点食用,那些最好不吃,大顺帝和夜煌对看一眼,眼底全是舒坦。 小子,看到没有,在你母妃眼底最重要的男人,还是只有你父皇! 夜煌第一次看这般显露孩子气,跟他较量的父皇,目光柔软。 一副父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乖巧样。 气氛正和睦,德公公忽然来敲门,“皇上,皇后那边派人传讯,您现在要过目吗?” 不是口讯,写在书面上,难道与怡儿有关? 大顺帝觉得皇后煞风景,但又担心怡儿真有什么问题。 趁着白引歌还在,有问题也能解决。 “呈上来。” 冷淡的启唇,德公公双手捧着信笺入内。 大顺帝在贵妃面前展开,也不瞒 着她,关于他和皇后的事,他已经事无巨细告诉了她。 当初她假死后,他三年不选秀不临幸后宫人,大臣颇有微词。 三年期满,他便被赶着立了现在这位皇后。 名门大家的嫡女,出生好,样貌尚可,可始终走不进他的内心。 再加上之后生的怡儿不正常,大顺帝打从孩子出生后,就很少进她的坤宁宫。 太妃仁善,将沐王和夜煌交给皇后抚养,两人间见面的次数才多了起来,却也只是相敬如宾。 皇后若能在后宫安安分分,这一辈子她都会是皇后。 可她偏要对付太子。 还想掌控九皇子,立为傀儡,一人独大! 这点心思,他不能忍! 大顺帝眸色暗沉了一个度,认真的从头读到尾,越看脸色越难看。 “先吃饭,吃完朕过去看看。” 信里说怡儿自打坤宁宫宫门上锁,就怏怏不乐,每日几乎都没怎么进过主食,央求着要跟父皇求情。 今日更是因为滴米未进饿昏了过去,醒来还是不肯吃东西,情况很不好,请他过去看看。 大顺帝不知真假,心底认为这是皇后利用孩子使得苦肉计,对她更厌烦了。 等他用完膳,就让夜煌把人领回太子府继续养着。 皇后那种母后,还是远离为妙! 第398章 埋下导火索 晚膳后,夜煌和白引歌被要求多留一会儿,带怡儿一起回。 大顺帝气鼓鼓的去了坤宁宫,看到漆红大门上的金锁,他神色变的更加阴沉。 “怡儿,你多少吃点东西,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是母后无能,拖累了你。您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母后再也无法苟活于世了!” 进门正好听到这情真意切的母亲告白,大顺帝嗤之以鼻,皇后这点手段不够看的。 “皇后若真的如此在乎怡儿,既然知道怡儿被夕昭仪秘密囚禁了,为何一直没动静,反而拖着要太子去救?” 见不得皇后这般假惺惺,大顺帝觉得怡儿虽然是个孩子,却不能成为被皇后摆布的傀儡。 多少得让这可怜的孩子知道,她心心相互的母亲,对她却不如她想象中的那般仁善。 怡儿躺在床上,形销骨立。 看到大顺帝来了,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父皇,您误会母后了,母后知道怡儿被囚后第一时间寻了太子哥哥去救怡儿,母后很在乎怡儿的。” 怡儿说话有气无力,嘴唇因为缺水发干蜕皮。 大顺帝摁住她的肩膀,让她躺着,“孩子,你母后这不适合你久住,你知道的吧?朕今日是来接你回你太子 哥哥那的,独立的庭院,还是以前的人伺候,相对自由。” 知道孩子都不喜欢父母吵架,看怡儿还是信任皇后,大顺帝不欲在多说。 主要是他想速战速决,早些离开这个令他觉得沉闷的地方。 皇后就是不懂知足。 若她依旧对太子以礼相待,他也不会如此厌恶她。 自打大顺帝进门,皇后哀切的眼神就黏在了他身上,可他就像把她当成了透明人一般,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与。 皇后紧捏着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嫩肉,她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皇上的眼底再也没有她了是吗? “皇上,怡儿是臣妾的孩子,没有人能比臣妾更好的照顾她。臣妾请您来是希望您宽慰她几句,不是将她从臣妾身边带走……” “夺”字几乎脱口而出,但想到这样会激化两人之间的矛盾,皇后艰涩的咽回肚子里。 “皇后怕不是忘了自己在闭门反思?怡儿在恐会影响你,朕已经拿定主意将她带走多说无益!” 大顺帝态度强势,一挥手,秦佑出现在房内,“斗笠给公主戴上,直接送到西直门,你一路护送到太子府,看公主安顿好再回来跟朕复命!” “父皇,不要,怡儿不要离开母后… …怡儿不想走……” 虚弱的怡儿奋起反抗,像大顺帝是坏人,要将她们母子生生分离。 大顺帝头疼。 他最不愿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可他偏偏遇上了。 “怡儿乖,这样对你和你母后都是最好的。” 耐着性子继续劝导,怡儿反而朝皇后的怀中爬,死死的抱着皇后的腰肢不肯撒手。 秦佑为难的站在两人面前,“公主,皇上是为了您还……” “不!我不要跟母后分离!” 怡儿油盐不进,突然大吼起来。 大顺帝只觉得脑仁发烫,随时都会炸掉。 他没了耐心,“交给你了,秦统领。” 丢下这句话,他脸色不佳的拂袖而去。 皇后怔怔的看着大顺帝离开的背影,衣袖下的拳头越缩越紧。 好,好得很! 对那个女人的儿子,他就偏宠专宠。 到了自己这里,怡儿被当做不祥,她成了令他不舒坦的绊脚石。 “怡儿乖,你看你父皇都生气了,我们还是按他要求的去做吧!” 等到大顺帝走远,听不到屋子里的声音,皇后这才柔声安抚怡儿,让她听话。 怡儿的小脑袋在她怀里乱拱,糊了她一胸口的眼泪鼻涕,皇后忍的青筋迸裂,狠磨着后牙槽,才压下一 把将她推开的冲动。 “不,母后,怡儿在的话,父皇还会来看看您。这样他不生气了,就会第一时间把您放出去。” “怡儿要是离开了,父皇在新娘娘那边乐不思蜀,就再也想不起您了,您会难受的。” 怡儿不知皇后的嫌恶,方方面面都在为她打算。 皇后听的心浮气躁。 你还好意思说,你个死丫头,但凡你生的正常一些,这些年本宫也不至于遭受那么多的议论和白眼! “傻孩子,你父皇是九五之尊,宠幸新娘娘很正常的。母后能生下你已经很满足了,误会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也没关系的,公道自在人心。” “母后知道你和你太子哥哥关系好,那位新娘娘便是他的母妃,你切不可说那位娘娘的坏话。她好不容易才回来的,你父皇怜惜她在情理之中。” “你去了太子府,母后也能安心些,毕竟有医术高超的太子妃照料你。去吧,等母后解了禁足,母后就去太子府看望你。” 皇后的话乍一听很明事理,但仔细一咀嚼,存了挑拨的嫌疑。 秦佑是皇后侄子,不算外人,听的不甚明白。 怡儿结合皇后最近的遭遇,心底却有了别的念头。 “是啊,公主殿下 ,现下这个节骨眼还是谨遵圣喻为妙。” 秦佑站出来一劝,怡儿终点头应下。 “好,怡儿这就离开,不给母后添乱。” 临行前叮嘱了一长串话,都是希望皇后好好的。 皇后泪目,亲自给怡儿收拾了些东西,全是名贵的手钏玉镯还有些手艺极好的金器。 “这些你拿着,但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就着人拿去典当了用。母后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保重。” 怡儿感激涕零,婉拒,又被皇后推拒回来。 母子俩抱着哭了一会儿,秦佑这才艰难的带着怡儿离开。 白引歌和夜煌接到消息,去西直门等怡儿。 两人拜别贵妃后,邀请贵妃明日赏脸太子府,贵妃高兴的应下。 出宫门时天已经全黑下来,提灯侍女走在前,夜煌牵着白引歌的手走在后,看着头顶闪闪发光的星辰,两人心底的阴霾尽散。 所爱之人都在身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时长时短无法左右的话,先用心过好每一天。 两人同时起了这个念头,在星辉熠熠下互看一眼,一个笑的娇俏如花,一个美如画卷。 剪影逐渐重合,记录下心意相通的这一刻。 至少此时此刻,他们还能相拥相吻。 第399章 贵妃受伤 和怡儿在马车上碰头,她情绪有点萎。 夜煌和白引歌安抚了她一路,怡儿这才勉强的扯出一抹弧度。 因为有了白引歌的障眼法,怡儿无需再一个人深居,夜煌将她安置在西厢房,伺候她的老嬷嬷和丫鬟明日才被送过来,当夜白引歌派了庆岚照顾她。 夫妇俩回来洗漱后,相拥而眠。 一夜无梦,第二天晨起刚用过早膳,贵妃就登门来访。 夜煌昨夜临睡前去了趟书房听楚焰的调查汇报,第二日早早的出门继续寻找人证物证,贵妃到的时候,白引歌一人出来相迎。 贵妃似很喜欢她,一进门就拉着白引歌的手轻拍了拍。 “煌儿昨儿个把你们相遇相知再心意相通的故事都告诉本宫了,你们这缘分来之不易,如今能相守,本宫为你们感到开心。” 白引歌能感觉到贵妃由内而外散发的高兴,嘴角的笑容加深,“谢母妃的祝福,殿下知道您今日要来,特意早些出门为您买这些年御坊斋新出的糕点让您尝尝鲜。” 昨晚伺候贵妃的老人到了几个,听她们说贵妃爱吃御坊斋的糕点,夜煌和白引歌以此为借口掩盖夜煌去调查事件的真相。 “太子有心了。” 贵妃笑的眉眼弯弯,漂亮的如同一轮新月。 两人携手走了一段路,贵 妃忽然停下,“对了,太子妃,前日本宫搭救的姑娘可在府上?本宫想去看看他,不知方便否?” 白引歌面露诧异,贵妃这是菩萨心肠,对自己所救之人关怀备至? “当然方便,母妃,这边请。” 总觉得贵妃是不是知道什么,毕竟她一直和严崧在一起,搞不好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内幕。 但白引歌不好发问。 由白引歌领头,两人来到梅娘所在的小院子。 梅娘正在屋内作画,看到贵妃她面露欣喜,“贵妃娘娘,您怎么来了?快快请坐,梅娘这就去为您砌一壶热茶。” 她热情的像是院子里的主子,提着茶壶快步出了门。 贵妃和白引歌的目光落在了梅娘的画上,栩栩如生的花鸟图,虽然仅用了水墨,但一眼就能看出作画的造诣不低。 白引歌心有疑惑,梅娘身体里的那穿魂,以前是美院的学生? “贵妃娘娘,快请喝茶。” 梅娘去去就来,换了新茶叶和滚烫的热水,先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再用热水涮了涮,这才给贵妃斟了一杯新茶。 贵妃满目皆是对梅娘的喜爱,毫不掩饰。 “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想起一点东西?” 两人聊了起来,白引歌一时成了透明人。 梅娘告诉贵妃自己除了偶尔晕眩,身体已无 大碍,言谈间全是对贵妃的感激之情。 “太子妃有孕在身,先回去歇着吧,本宫和梅娘投缘,在太子回来之前,本宫就在这等着。” 聊了一会儿,发现白引歌在一旁笑的尴尬,贵妃出言赦免。 白引歌心说我早就想走了,但我不能啊! “母妃,儿媳没事,太子殿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她想着贵妃是长辈,初次到他们的新家,她作为半个主人怎么着都得陪着。 贵妃的笑容却寡淡了一分,“实不相瞒,本宫有收梅娘做义女的打算。我们说的有些体己话,不适合太子妃听,太子妃还是回去歇着吧。” 就……很突然。 尚好的婆媳关系如同被弹射了一枚钢柱的钢化玻璃,哐的一声碎成蜘蛛网,摇摇欲碎。 白引歌尴尬的抿了抿唇,“是,儿媳告退。”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没做好,惹的贵妃不高兴了。 出门后她一直在反思,笑脸相迎,说话恭敬,难道是一开始没送上见面礼? “娘娘,贵妃她……” 欢儿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明显感觉到贵妃对自家娘娘的情绪变化,心疼的想要说点什么。 “嘘,人多耳杂。” 一眼望进欢儿的瞳孔深处,看出她在担心自己,白引歌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自古婆媳关系都 这样,我先给你做个示范,以后你嫁给了楚焰,要提点他不能只为孝顺做愚儿。” 她相信夜煌有能力妥善协调她和贵妃之间的关系。 楚焰就不一定了,人有点傻。 提到婚事欢儿就害羞。 两人笑着回到主殿,白引歌用了些水果,正想着要不要派人给贵妃送点去,庆岚急急忙忙跑来报信。 “太子妃,不好了,怡儿小姐……她,她把贵妃娘娘扑进了碎瓷片堆里!” 庆岚一路跑的飞快,气没喘匀就开始汇报。 白引歌受了惊,唰的弹立起来。 “怎么会有碎瓷片的?怡儿是怎么去的东苑?” 让庆岚边走边解释,白引歌脚底生风,惹的欢儿心急如焚的在后面叫嚷,“娘娘您慢些,您不是一个人,再着急也得顾着自己一些啊!” 白引歌慢不下来。 一想到贵妃初来太子府就出了事,大顺帝肯定会生气! 到时候雷霆之怒降下来,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 而且这事好巧不巧发生在夜煌不在府里的时间,感觉就像有推手—— 白引歌越走越快,恨不能脚底生风。 欢儿只能紧随其后,一手护在白引歌的身侧,但凡她有一点要摔跤的迹象,都能及时拉住她,规避尽可能的风险。 “疼,梅娘,别碰,好痛!” 走进西厢房 ,能听到里面传来贵妃柔柔弱弱的哀鸣。 “娘娘,您体内的碎片必须被清理干净,不然引起伤口感染会导致创口大面积溃烂。” 白引歌急匆匆绕过屏风,看到怡儿捂着脸蹲在方桌边哭泣,贵妃趴在梅娘的床上,上半身的衣服被梅娘剪开,正在给贵妃取碎片。 “你会医术?” 走进一看,贵妃伤的不轻,背上扎入了起码七八瓶碎瓷片,有大有小。 鲜血蜿蜒,触目惊心。 白引歌让欢儿打开药箱,就要取代梅娘,“让我来吧,你初来乍到,怕是手生。” 梅娘乖顺的让开,点头道,“嗯,我的确没道具,交给你了。” 这一声“嗯”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她问题的回答。 白引歌聚精会神,甩去脑袋里的各种念头,专心致志的给贵妃取碎片,查看伤口深情,看需不需要进行缝合。 这期间,梅娘换到另一边握住贵妃的手,不住的安抚她给她打气,两人的关系好的不行。 “太子殿下回府了!” 正在处理第四处伤口,门口传来庆岚急报。 夜煌抬脚就要进门,却被庆岚拦下,“殿下,贵妃娘娘因意外受伤,太子妃吩咐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夜煌捧着糕点的手一僵,声音冷的令人胆寒。 “好端端的,贵妃为何会受伤?” 第400章 收梅娘做侧妃 庆岚把事发经过详细的告诉了夜煌。 怡儿今早起来吵着要去找太子妃,庆岚怕孩子闹腾令太子妃心烦,就告诉她宫里来了贵人,太子妃正在接待,不能陪她。 怡儿一听有人来,追问是谁,会不会是皇后。 庆岚告诉她不是,是别的贵人,怡儿不信,趁庆岚不注意偷跑出来,到处找人,最后在西厢房撞见了贵妃。 怡儿突然从背后一声大吼,惊的贵妃落了手中的茶盏。 “您好,不知您是宫里哪位娘娘,您好漂亮。” 天真的孩子满怀憧憬入内,贵妃转头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正要回话,怡儿脚底踩着四溅的茶水向前滑到,扑着贵妃栽入了碎瓷片堆。 一切都是突发的意外,触不及防。 夜煌敛眉沉思,唇形极佳的菲薄红唇微微一碰,唤了白引歌一声,“太子妃,母妃情况如何?” 白引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大碍,别担心。” 至多就是伤口深的地方会留疤,夜煌知道哪里有祛疤灵药,到时候摸一摸能大好。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有些痛。 白引歌抬头看了眼还在捂脸缀泣的怡儿,这孩子估计被吓的不轻。 “欢儿,把姑娘带出去,交给太子殿下安抚。” 吩咐完,她继续用 碘伏消毒,拔碎片,飞针走线。 局部麻醉后,贵妃感觉不到疼,但敏感的她能听到白引歌在自己身上穿针走线。 “煌儿,母妃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你父皇下朝后会过来,这事你们要替本宫瞒着,切不可让他知道。” 看了眼可怜兮兮的小姑娘,贵妃心善,饶了她的罪责。 欢儿去怡儿耳边低声言语,怡儿闭塞不听,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嘴里一直在念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这是谁家的姑娘啊?” 贵妃好奇,因为她听到姑娘说了句“不要迁怒我母后,都是我不好”。 能称之为母后的人,在大丰,就只有皇后一人。 “此事说来话长,等下殿下会跟母妃解释。欢儿,把人带出去。” 白引歌也是好心,怕贵妃和皇后之间有龃龉,曝光怡儿身份后,怡儿会遭罪。 贵妃不吭声了,转回脑袋由着白引歌治疗。 梅娘看出贵妃脸色转阴,跟贵妃聊白引歌的手艺,说她很厉害,把贵妃的背当撕裂的布料一般缝补起来。 贵妃听的直皱眉头。 “太子妃你师从何处,这种办法真的有效?” 也不是第一次被质疑,但白引歌此刻心情微妙,梅娘这是在干什么? 当着她的面, 挑刺她的医术? 怎么,就因为自己没让她动手救人,她觉得自己抢了她的功劳字说酸话? “母妃只管放心,这是一种全新的治疗手段,副作用小,能更快的促进伤口愈合。” 白引歌感觉自己有些搞不懂梅娘了,她不是带自己回去的,为何还要争宠? 心生疑窦,让她开始怀疑梅娘之前所言的内容的真假。 梅娘注意到白引歌时不时看自己,她很自然的抬头对白引歌笑,“我这是在做科普,不是想质疑太子妃,太子妃可别误会。” “太子妃深明大义,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贵妃明显站在梅娘那边,等到白引歌封好针,处理好全部的伤口,白引歌意欲为她亲自更衣,贵妃却选择了梅娘。 说也奇怪,梅娘明明才穿来不到两日,穿衣的手法那叫一个娴熟。 “这两天闲着没事把好多日常事都研习了一遍,得心应手。” 注意到白引歌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梅娘浅笑着解释了一句。 白引歌释然的挑眉,梅娘竟狡黠的朝她眨了眨眼,意味不明。 “好了,煌儿,进来吧。” 贵妃换完衣服,第一时间召见夜煌。 夜煌走的急迫,健步如飞,进门先看到碎瓷片和地上的血渍,俊朗的眉 眼微皱在一起,染上了一层薄霜。 “母妃,您快坐。” 见贵妃嘴唇泛白,明显失血偏多,夜煌心疼的握住她微凉的手,目光忍不住往怡儿的方向瞟。 太巧了。 刚被带回来怡儿就找上门,发生这种意外,感觉和怡儿那怯弱的性子很不符。 “口脂有吗?母妃现在肯定不太好看,得补补妆,不能让你父皇知道我受伤了。” 贵妃很体贴,不想初到太子府就惹出祸端。 夜煌却摇摇头,“母妃,这事瞒不住的,还是尽早告诉父皇为好。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需不需要吃点止痛药?” 贵妃很开心夜煌这么关心自己,但伤害已经发生,揪着也只会令人周围的人一起痛。 她淡笑着说没事,好奇的目光落在夜煌搁在桌子上的御坊斋点心上,“这是特意为母妃买的,正热着,母妃尝一尝。” 夜煌体贴的解开系带,用手捻起一块交到贵妃手中,“刚出炉的,很是酥脆,母妃请。” 回来一路怕冷了,他紧贴着身子,温度正适宜。 贵妃尝了一口,乐的眉开眼笑。 白引歌在母子交谈间,洗了手走到怡儿的身边,微微蹲下去扯了扯她的衣衫,让她看向自己。 “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 她问的很小声,说的很慢,希望怡儿能看懂自己的唇语。 怡儿摇了摇头,她浑身发颤,哭的眼角微肿,楚楚可怜。 “我不走,等父皇来了我要跟父皇请罪!” 怡儿小声的嘟囔,一听这位贵人是太子哥哥的母妃,她的小心肝俱颤。 “父皇?她果然是公主。” 贵妃听到怡儿的呢喃,放下自己咬过的那一块点心,取了一块新的,走到怡儿的面前,慈祥的弯腰,“本宫不会告你御状,你吃了这糕点跟太子妃一起离开吧。” 她有些话想跟夜煌说,想要支走孩子和白引歌。 白引歌还以为贵妃是好心,原谅了怡儿,心底对贵妃的印象稍微往正的方向偏移。 “真的吗?不告诉父皇,不连累母后?” 怡儿眨着湿润的眼睛看向贵妃,瞳孔深处溢满了不安。 看贵妃郑重颔首,怡儿这才结果糕点,小口小口的吃光,仔细的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巾擦干净手,站起身来。 白引歌临出去前跟夜煌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分头处理的意愿。 等到几人走出院子,贵妃收回悠远的视线,笑眯眯的看向夜煌。 “煌儿,太子妃有了身孕不好伺候你,我看梅娘是个乖巧懂事的姑娘,不如你收了她做个侧妃?” 第401章 扶持未出生小皇孙 夜煌料到贵妃有话要讲。 没想到却不是与意外有关,而事关他个人。 “母妃——” 试图打消贵妃的念头,贵妃看了眼梅娘,将他的话打断,“你别急着拒绝,母妃不要你今日就答应,会给你时间好好考虑这件事,你先听母妃跟你说这么做的好处。” “母妃知道你和太子妃如今感情正浓,眼里只有彼此,揉不下一粒沙。母妃要你收了梅娘,一是梅娘也会医术,留在身边多一层保障。” “二是你也知道你的情况,当初若母妃在后宫有聊得来的姐妹,也不至于将你交到不相熟的皇后手中,让她对你心生忌惮,欲置你于死地。” 关于皇后拿浸了药的腰牌给夜煌,结果阴差阳错被皇后大侄儿顶替的事,贵妃一想到就心有余悸。 “母妃要你把梅娘收在身边,也是为了提前培养感情。女人生孩子就是去鬼门关走一遭,万一太子妃有任何意外,这样梅娘夜煌妥善照顾小皇孙。” 似对梅娘很信任,贵妃说着,走到梅娘的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梅娘,你可愿意?” 梅娘尴尬的嘴唇翕动,“娘娘您只说要收梅娘做干女儿,这突然变成儿媳妇,梅娘,梅娘很为难啊!” 一反之前上赶着的态度,梅娘的婉拒,让夜煌 的脸色稍霁。 “你失去了记忆,放你出府本宫不放心。就这样没名没分的让你留在太子府,不会受下面的人重视,本宫这样也是为你好。” 这下换贵妃苦口婆心劝梅娘,梅娘尴尬的看向夜煌,“此事全凭太子殿下做主。” 知道夜煌不会答应,她把夜煌搬出来当挡箭牌。 夜煌睿智,虽然不知道为何他的母妃和梅娘如此“投缘”,但很明显此时的梅娘,已经不同以往。 “这件事儿臣会慎重考虑。” 暂时应承下来,夜煌想的是能拖多久拖多久。 他和白引歌能在一起的日子不足十月,如果能找到解决凝滞的办法最好,找不到—— 夜煌曾经想过,要不要在最后的日子找个女人逢场作戏,让白引歌误会自己见异思迁,故而能走的洒脱一些。 可一想到自己要和旁的女人卿卿我我,夜煌自己就受不了。 心脏如刀割,胃海翻腾,一阵阵的往上涌恶心感。 他不想白引歌回到那个世界,是带着对他的怨恨。 以后每每想起他来,都跟他们的孩子说:“宝宝你不知道,你父王是个负心人,说好跟你娘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结果新鲜感一过就有了别人。” 哪怕要分开,生生的隔着两个世界用思念度日,他希望白引歌 印象里的自己,对她是深爱着的。 至少,在她找到下一个人之前…… 不行,不能往深了想。 脑子里一旦有了她依偎在旁的男人身边巧笑嫣然的画面,心脏就像被人插上管子吹满了气,随时都会爆裂。 放弃还早! 他们这个时代能人异士也有不少,或许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好好好,你可别敷衍母妃,要好好的分析利弊。没有谁能永远陪着谁,母妃这也是为你的长远计。” 贵妃说的隐晦,夜煌没听到其中的深意,恭顺的点头。 “快下朝了,我们去你的院子吧。你父皇原来最爱吃母妃做的家常菜,在宫里他一直看着本宫,本宫没办法下厨,今日要借太子府厨房一用了。” 得到了想要的,贵妃让梅娘安心住下,由夜煌搀扶着走出了西厢房。 白引歌正在月洞门外安慰怡儿,孩子受到了惊吓一个劲的哭,问话一句不答。 见两人出来,白引歌牵上怡儿的手,“算了,我先送你回去。晚点你父皇要来,你可千万别再跑出来了,知道了吗?” 知道怡儿不是天生喜静,实际上是爱热闹没法凑,白引歌心疼她的同时,又有些无奈。 幸亏今日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若是那瓷器擦刮住贵妃脖子上的大动脉,等她 赶过来,血流的差不多了,搞不好正好遇上收尸! 这意外到底是真意外还是皇后跟怡儿商量后的产物,谁也无法确定,也没办法真的苛责怡儿,只能叮嘱她不再犯。 “太子妃,本宫先陪母妃回宫,你安置好怡儿再回来。” 夜煌见贵妃连个睁眼都没给白引歌,刻意驻足,表达自己对她的重视。 白引歌福身称好,目送母子俩离开。 隐约听到贵妃在说什么九弛的血脉。 夜煌没想到她回来不到三日,竟这么快就摸清了白引歌的底细。 “母妃有一计,这事这两日藏在母妃心中,母妃没有向你父皇提过,是希望你能办妥了给你父皇一个惊喜。” 贵妃又开启聊天模式,夜煌孝顺的聆听,心底泛起不好的预感。 “你说现在九弛的小皇帝并非九弛正统太上皇的嫡亲血脉,而小皇孙是。与其皇权旁落,以后被端亲王迫害,不如直接扶持小皇孙上位,你意下如何?” 都说后宫不得干政,夜煌心道,母妃是在九弛散漫了二十多年,把这一点彻底抛诸脑后了吧? “这样一来,九弛向大丰称臣,一辈子能得大丰庇护。而你是未来的大丰皇帝,你的嫡长子是九弛可汗,你也算变相在护着他。” 夜煌眸色变深,“母妃, 您的意思是,小皇孙生下来就送回九弛?” 九弛如今内都不断,若真是这个意思…… 夜煌眯了眯眼,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母妃是不是被严崧洗了脑。 “不,得在把端亲王一伙连根拔起,肃清内乱之后!” 贵妃深谋远虑,看出夜煌在担心什么,适当提出可以借严崧之手。 “你哥哥他……他也不知道你是他亲弟弟,被端亲王蒙蔽,一心只想着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如今他知道了自己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感受到了你父皇的疼爱,他会愿意出手帮你的。” 提及严崧,贵妃有些过意不去。 因为她很清楚严崧几次三番想要弄死夜煌,她的声音小了不少。 “母妃,此事不是你我想象那么简单的。您好不容易回来了,别再去想那些费脑子的,好好陪伴父皇。” 夜煌要她就此罢休,贵妃嘴唇动了动,终还是没再劝。 “嗯,母妃知道了。吃完午膳,母妃和你父皇要去看他,你若愿意就一起走一趟,不愿意的话……” 贵妃顿了顿,“母妃也不勉强你。” 夜煌嘴角扬起一抹假笑,“儿臣愿意随同。” 严崧这几日都躲在父皇新赐的宅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 他正好趁这个机会去探探虚实! 第402章 怡儿不是皇后骨肉 怡儿的状况很不好。 白引歌思虑再三,给她打了一针安定,让她暂且放松休息。 留下庆岚照顾怡儿,白引歌回了主殿,贵妃正在看夜煌小时候写的文章,乐的眉开眼笑。 母子和乐,应当不愿被人打扰。 白引歌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带着欢儿悄无声息的退下。 眼尖的夜煌注意到她一闪而过,心绪翻腾,“母妃您先看着,儿臣去去就回。” 贵妃哪里是没注意到门口的阴影,她只是不想看到白引歌。 “煌儿和太子妃还真是伉俪情深,去吧去吧,太子妃如今怀着孩子,正是需要你陪伴的时候。母妃老了,一个人呆的时间久了,独自一人也没事的。” 嘴里说着不介意,话语里却满满的是委屈。 夜煌刚站起来,脚步还没迈开,尴尬的愣在当场。 “儿臣是怕太子妃找儿臣有事,母妃多思虑,是儿臣不孝。想来,太子妃一片孝心不肯打扰母子相聚的短暂时光,儿臣理解错了。” 心底是对贵妃的怜惜,这些年她一个人在异域他乡,和严崧的关系也不融洽,难为她了。 但夜煌也不背色令智昏的锅,更不容许白引歌被冠上红颜祸水的污名。 贵妃达到了目的,笑的璀璨又慈祥。 约 小半个时辰后,大顺帝驾到,夜煌携贵妃和白引歌亲自在门口迎接。 大顺帝一看到贵妃,目光就落在她脸上,示周遭万物为空气。 “爱妃,你的脸色怎么变差了?是在太子府里不舒心了,嗯?” 早起看贵妃面色红润,现在化了妆遮掩也盖不住那一股子虚弱劲。 鹰隼般的厉眼瞪向夜煌,最后落在白引歌身上。 白引歌在心底喊冤。 我可没欺负你的女人,是她在欺负我! 她不敢反驳,低垂着头,隐忍的克制下不满。 贵妃捏了捏大顺帝的手,“不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我为了救怡儿背受了点伤。多亏太子妃帮忙治疗,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不舒服了。” 夜煌的劝谏她听进了心里,与其藏着掖着不说伤情,被皇上发现,不如换个法子早些承认。 “受伤?严重吗?好端端的怎么就受伤了,护卫干什么吃的?” 大顺帝脾气一上来,一通发作。 心疼的就像是捧在手里的宝贝刚挪了眼,就被不珍惜的人给摔出瑕疵。 要求进屋查验一番,大顺帝拉着贵妃脚下生风涌进太子府。 一顿饭吃的压抑,气氛沉闷。 大顺帝检查后得知是为了救怡儿,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上,吞不下去吐不 出来。 吃饭的时候脸色也没和缓。 贵妃给他布菜,挑鱼刺,任何事都亲力亲为,他的脸色越来越差。 饭后,大顺帝把夜煌叫去了书房。 “今天的事到底怎么回事,怡儿好端端的怎么会出来,弄的你母妃受伤?” 冷着脸站在书架前,大顺帝不信这种巧合。 夜煌知道此事瞒不下去,将意外阐明。 然后趁大顺帝有所反应之前,冷不丁的抛出另一枚重磅炸弹,转移他的注意力。 “父皇,其实儿臣还有一事禀告。此事干系重大,儿臣也是经过验证后才敢禀明。” 夜煌双手交叠施了一礼,浑身散发着矜贵优雅的气度,和大顺帝的天子气场碰撞,再相互融合。 大顺帝冷锐的眯了眯眼,“什么?有话直说!” 他现在在气头上,不爱夜煌这般欲扬先抑。 “怡儿不是皇后的女儿,她们没有血缘关系。” 夜煌站直身体,身躯挺拔的像狂风暴雪都压不垮的小白杨。 大顺帝脑袋放空了一瞬,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到,偌大的世界只剩他一人。 怡儿……不是皇后的骨肉? “那她是不是朕的血脉?快派人把她找来,朕要同她滴血验亲!” 混淆皇室血脉这是重罪! 大顺 帝没想到皇后还有胆子做这等荒谬之事。 脑子纷乱,他记得皇后是怀了孕的,肚子大起来的时候,他还亲自感受过胎动。 那皇后生下的孩子去哪里了?怡儿又是谁的孩子? “父皇,太子妃有特别的验证之法,取血指向性太明显,儿臣只需要您几根头发。怡儿的头发已经备好,两个时辰后就能知道怡儿是不是您的亲骨肉。” 夜煌看大顺帝如遭雷击,整个人都不好了,柔声安抚。 大顺帝却一刻也等不了,“不行,朕现在就要验血!你想个办法去取怡儿的血来,朕一定要弄清楚那个贱人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因为怡儿出生就与一般的婴孩不同,他不喜她,没有亲自抱过,也就出生的时候草草的看了一眼。 长得像谁他也不在乎,只是碍于这孩子是个公主,不忍心看她被欺负,让她安置在齐王府,由夜煌照看。 谁知道这孩子根本不是皇后的孩子,那很大可能不是的骨肉! 皇室里经常发生李代桃僵的故事,大顺帝看得多了,一想到自己身边也有这样的事就毛骨悚然。 他低估了皇后。 一旦查出怡儿不是他的孩子,他要回去掐死那个贱人! “是,儿臣这就去。” 看大 顺帝的怒气遏制不下来,不满足他,大有一把怒火掀翻太子府的架势。 夜煌领命退下,先去见了白引歌,把不可控的这一展开告诉她。 “我怀疑怡儿是夕昭仪和父皇的女儿,怡儿现在睡着,我跟你去取点手指血,她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好在怡儿在沉睡中,取血方便。 夜煌微微颔首,“辛苦你了,我亲自去备水拿碗。” 两人分工协作,很快夜煌端着滴了一滴血的水溶液到大顺帝面前。 大顺帝扎手指眉头都不带眨,看着自己殷红的血落如白瓷碗,缓缓的靠近怡儿的那滴血,再融合—— 他的脸色从压抑的狂暴,到一瞬的如释重负,跨度之大,变化明显。 “是朕的!太子,你没弄错吧,这确实是怡儿的血?” 他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怡儿不是皇后的女儿,却是他的,那是他跟谁生的? “父皇,一切都是儿臣亲自操办的,绝无混淆的可能!” 夜煌笃定的开口,顺便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儿臣怀疑怡儿是您和夕昭仪的亲骨肉,故而她和皇后无血缘关系。” 经夜煌这么一提醒,大顺帝越想越觉得黑发黑眸的怡儿有些地方很像夕昭仪。 “难道,九皇子才是皇后和朕的骨肉?” 第403章 李代桃僵 皇后为了护住九皇子,和同时生产的夕昭仪进行了孩子的互换。 她当时并不知道怡儿有问题。 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各种各样的都有。 等到大一点毛发颜色不对,这时候想把孩子再换回来已经不可能了。 皇后的初衷是,嫡长子会被各方势力忌惮,养在自己身边,不如放在当时还是美人的夕昭仪身边。 难怪她在后宫唯独跟夕昭仪关系要好。 大顺帝的心底很快有了初步的推测,和夜煌的不谋而合。 所以现在无法进行怡儿和夕昭仪的亲子鉴定,却能进行皇后和九皇子的,双方有血缘关系,那就说明他们的推测成立! 大顺帝的脸色算不上好看,他的枕边人这些年都瞒着他这件事,让他很不舒服。 指不定暗地里,皇后做过更多,只是现在还没曝光。 “父皇,这件事儿臣会去调查,有结果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取血验亲最直接,但这会打破某种平衡。 谋害六皇子和九皇子的凶手还没被抓住,这要是曝光了九皇子嫡长子的身份,他呆在安美人身边会更危险。 夜煌能想到这点,大顺帝也想到了。 “嗯。”兴致不高的点头,大顺帝追问血玉一事,“你今天去看了现 场,盘问过当时在场的小贩和过路人没有,有没有什么新线索?” 今日上朝,已经有朝臣在说这件事,他正在着礼部准备大封贵妃为皇贵妃的仪式,一旦被爆出,那“妖妃”的名头就坐实了! 如今知道贵妃回来的人还少,得趁扩散之前,早些找到这做假血玉的人,让他在百官面前再度造假才能澄清。 众人最怕的就是天谕。 就算调查清楚这事是人为,也有不少迂腐的人会不相信。 大顺帝不能容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抹黑贵妃,这事必须查个清楚明白! “回父皇,挖出血玉的男人说他会知道山上有血玉,是在姘头家偷听到的。姘头的丈夫说起,他记在了心中,连夜就带人去挖了出来。” 他已经派人去找这姘头,但夜煌怀疑这人多半出事了。 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 很明显这事有人指使,不会给他们留这么大个缺口去弄清楚。 “继续扩大范围排查,最好三日内能把做血玉的人找到。我们的目的不是抓幕后黑手,你懂的吧?” 大顺帝怕夜煌的调查重心出错,特意提点他一句。 夜煌恭顺的应下,他已经想了另外一个办法去监视与之有关的人。 “还是别呆太久,不然你母 妃会起疑。血玉的事朕已经下定周边的人三缄其口,万不能在你这破功。” 说着大顺帝迈脚往外走,气势磅礴。 夜煌紧随其后,尽量收敛了素日萦绕周身的矜贵傲气,纯良和善的想露出肚皮的刺猬。 两人到了主殿的院子,白引歌正领着贵妃赏花。 贵妃笑的合不拢嘴,不停的夸院中景致特别,以后有机会会常来。 大顺帝也换上笑脸,上前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这可不行,每次你都偷摸着离开朕,朕会很不安。要来也得朕陪着,不然朕怕你再受意外。” 刻意咬重意外二字,他的深意,令在场的人斛怵。 夜煌走到白引歌身边,轻覆上白引歌微微隆起的肚皮,“皇爷爷生气了,你要乖一点哦!” 巧妙的一句话将众人注意力拉到孩子身上,化解尴尬。 白引歌心道好手段,她在这跟贵妃假笑,感觉自己脸部肌肉都要僵了。 这贵妃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两人没来之前,对她诸多挑剔和不满。 “用膳的时候,本宫看多是太子在为你布菜,给你挑刺去骨。在本宫和圣上面前不碍事,可要是在外面的宫宴宴席上,这可是大不敬!” “本宫看了你们床上只有一床锦被,并未分床睡, 你肚子会越来越大,夜半惊醒睡不着的时间会变多,你这样会影响太子睡眠。” “还有,不要老在人前秀恩爱和太子牵手搂抱,虽是夫妻,这些事得关起门来做,不然会被人议论太子行为有失!” 一番话下来,指指点点,全都在指责她不好。 白引歌赔着笑脸一一点头应下,心说这婆媳关系真不是自己想好好处就能处好的。 自己倒是想要尊敬长辈,孝顺侍奉。 可这婆婆爱拿乔,爱没事找事,顶嘴是不恭顺,解释成了反驳。 受着就对了。 哎,以为自己嫁了个母亲早亡的丈夫,日后得多疼他一些,毕竟母爱缺失。 现在才知道,这诈死的婆婆有多可怕。 白引歌看了眼面前眉眼低垂的夜煌,暖阳一般打在他的左边脸上,另一边隐在阴影中,刀砍斧凿的轮廓或虚或实,更加的深邃诱人。 狭长的凤眸,像是揉碎了一把星辰,看着她的时候星辉熠熠满溢柔情。 她在心底无奈的叹息,罢了,丈夫对自己好,反正这婆婆也不常见,忍一忍吧! “宝宝很乖的,以后长大了给皇爷爷捶背捏肩,皇爷爷就不会生气了。” 顺着台阶往下走,白引歌的话令气氛又好了一些。 “消完食你该 午休了,本宫陪父皇和母妃出去一趟,你好好歇着。” 说着,夜煌拉着她拜别两人。 大顺帝挥挥手表示先去太子府门口等着,夜煌牵着白引歌转身入内。 “娘子,为夫购入了一批麻雀灰喜鹊,希望你能把它们都记住,然后我会派人把他们放到血玉案发地有关的地方做眼线。” 他已经清楚白引歌的能力,可以通过这些动物的眼睛做监视者。 白引歌爽快答应,“好,不过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可以先派人去把案发四周的动物,禽类猫科犬类昆虫都可以,先带回来我帮你共情看看。” 动物有时候看到的比人还多。 夜煌漂亮的凤目瞬间亮堂起来,像是被白引歌牵引着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好是好,但会不会太让你劳累了?” 他担心会影响白引歌,白引歌笃定的告诉他,“没事,就共情时脑袋会有一点疼痛,就像被拔了一根头发那样的不适。” 不会影响她的身体,也不会影响精神力。 白引歌刻意削弱了会引起的后果,她知道这件事事关夜煌母妃,越早解决掉越好。 每次共情她的头都会过电般的疼一瞬,其他她没说谎。 “好,我先安排下去,到时候看实际情况再说。” 第404章 闭门羹 大顺帝一行三人去看望严崧,吃了闭门羹。 贵妃怕大顺帝不爽严崧,为他说话,“他从小吃了很多苦,遭了不少罪,可能还得一些日子才能消化自己还有这么多家人的事实。” “臣妾恳请皇上再多给他一些时间,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他会想明白的。” 大顺帝看她时满眼的怜爱,哪里舍得怪罪。 “朕明白,回吧,等他能接受的那天,我们一家人在好好的聚一聚!” 搀扶着眼角闪烁着晶莹的贵妃离开,夜煌送两人上了马车,站在不远处深深的凝视了一眼严崧新入的宅邸,再次上门拜会。 这一次严崧派人将他请了进去。 三进三出的院落植被是现移栽的,还有人在施工,种的全是桔梗。 夜煌淡然扫了一眼,在偏厅见到了坐在主位上,优哉游哉品茗的严崧。 “太子殿下来,是想问血玉一事是否与我有关吧?” 妖邪的桃花眼微眯着,似茶香余味无穷。 严崧开门见山,夜煌逆着光站在门口,威压铺天盖地,狭小的空间气压骤降为负。 他仅一人,就遮住了门口倾泻出的所有光明。 “本宫问,你就会如实回答吗?” 轻讽着勾唇,唇角那一抹弧度邪魅如斯。 夜煌就站在那,不进不出,语气淡漠,“本 宫来只想问你一件事,你们的世界,本宫有没有办法去?” 严崧摩挲杯口的手指微顿,他歪着头,痞笑着望向夜煌,“哟,我们的太子殿下这是爱美人不爱江山,打算以后跟我的白引歌一起走?” 明明是调笑的语气,却透着蚀骨的寒意。 严崧的眼神冰冷的像吐舌信子的毒蛇,盛满了滔天的愤怒。 “有还是没有?” 夜煌不欲跟一个疯子争论白引歌的归属权。 他耐着性子再问第二遍,如果严崧咬紧牙关不肯透露,他不会再问。 “有没有很重要?夜煌,白引歌是我的女人,她现在只是短暂的属于你,我劝你最好不要动别的歪脑筋。” “在剩下的时间里,好好的享受她最后的陪伴,岂不更好?” 严崧故意恶心夜煌,这态度摆明了会带白引歌离开。 “你配不上她。” 夜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器宇轩昂的转身欲走。 “夜煌,配得上配不上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能陪她的日子也就这几个月了,她的往后余生都会属于我,你有什么资格在这狂吠?” 严崧唰的站起来,叫住了他。 “你不就想知道我和梅娘是不是一伙的?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她不是我的人,但她的目的和我相同。” “白引歌迟早会离 开这个世界,还会带走你和她的孩子。你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来套我话,那我也跟你透个底,在我和她的世界,我和她是定了亲的。” “她回去之后,我会用你想不到的高精尖端仪器洗掉她在这个世界的记忆,约定俗成的跟她完婚,再生一儿一女。” “你要是聪明的,趁现在还来得及先找几个看得过眼的女人培养感情,免得日后她离开了你一个人抱着一段回忆凄楚的过活。” “这就算我倒霉的转生为你兄长,对你良性的最后的劝告。” 长篇累牍也不嫌累,严崧指向性明显。 “我们的事无需你多嘴!” 夜煌冷淡的反击一句,脚下步伐迅捷,很快就走出了偏厅的小院落。 严崧站在门口,阴鸷的目送夜煌的背影离开。 “天都在助我,夜煌,你赢不了我!” …… 回太子府的一路,夜煌异常沉默。 按照他从严崧那搜集到的情报,现在的白引歌的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借尸还魂。 也就是说,当初的白引歌在沐王妃的暗算下已经死了。 夜煌回想起当初白引歌声嘶力竭质问沐王和沐王妃的画面,她怕是在为已死的那位发泄愤怒,想要讨回公道。 只可惜当时他并不知情,也没站在她这边。 夜煌紧了紧 衣袖下的拳头,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梅娘和严崧或许有勾结,这两人都不会承认,或许没有。 这不影响白引歌不能留下的结局。 想要长长久久的厮守,代价是不要孩子…… 一想到此,夜煌的呼吸凝滞。 不,说不定还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未来没到来之前,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今天这一趟不算败走,至少严崧知道梅娘,或许他能从梅娘那边寻找新的突破口。 回主殿之前,夜煌先去了一趟怡儿的邀月殿。 她已经醒了,屈在床铺的最里面,抱着被子呆呆的出神。 听到外面的人喊“太子殿下”,怡儿一下如同惊弓之鸟,慌张的拉着锦被要把自己给盖上。 夜煌走到床畔,她正好把自己盖住,还留了一只手没来及缩进去。 “怡儿,别怕,太子哥哥不是来惩罚你的。” 眸色微变,很快恢复如常。 夜煌见怡儿这般胆战心惊,不由的怀疑这一场“意外”的真实性。 “太子哥哥,对不起……怡儿,怡儿不是故意扑倒贵妃娘娘的。” 怡儿不肯出来,脑袋在被子下猛烈的摇动。 夜煌在床沿边落座,伸手去拉开被子,“怡儿,你还小,就算你真的做错了事太子哥哥也会原谅你,更何况今 日的无心之失?” “你若真的是无意的,你就出来看着太子哥哥的眼睛好好说一遍,这事就翻篇了。” 如果是皇后指使—— 夜煌性感的薄唇轻抿,他会择日找皇后好好算一笔账! 怡儿很惶恐,她想出来,可又怕夜煌看穿她的心思,依旧闷着脑袋摇头。 看到这,夜煌基本可以确定这事不似想象中那么简单。 “你不肯出来太子哥哥不勉强,你好好休息,等你愿意面对了,我们再谈。” 夜煌缩回手,站起身欲走。 怡儿怯生生的探出一只眼,似在确认他是否真的要离开。 “太子哥哥……怡儿去找贵妃娘娘,是想求她帮母后说说好话,滑倒将她扑倒,真的是意外。” 怡儿说的有些心虚,当时她带了一把匕首,这两日磨的锐利。 具体干什么用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怡儿,你还小,有些事太子哥哥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但是看你对皇后如此维护,她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利用你作为最厉害的利刃对付父皇和我,太子哥哥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 夜煌深思熟虑过,有些潜在的危险,最好发现就拔除。 顿了顿,他将忐忑的怡儿拉出被子,牵住她微微发寒的小手,“怡儿,皇后并非你的亲生母亲,夕昭仪才是。” 第405章 自尝苦果 晴天惊雷骤然炸响在怡儿头顶。 她惊恐的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僵硬如石雕。 夜煌看她反应如此大,心揪成一团,柔声安抚道,“怡儿,你还听得见太子哥哥说话吗?如果可以,你点点头。” 怡儿没有反应。 夜煌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怡儿的眼睛就像是失去了焦距,眨也不眨。 意识到真相的冲击力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夜煌出声低唤庆岚,“你去主殿看看太子妃睡起来没有?起来了让她来怡儿小姐这一趟,没有的话你给欢儿留个话,让太子妃起来后过来。” 庆岚进门,再领命退下,怡儿还是一动不动。 她的大脑如同被丢进了煮沸的油锅中,一下被炸的失去思考的能力。 只有夜煌的话如同恶魔的低吟,一遍遍的在她脑海回放。 你是夕昭仪的孩子,不是皇后的孩子。 怎么可能…… 怡儿的内心世界在拒绝这个真相,她明明是母后的孩子。 虽然她记不起自己和母后在一起有多么的美好,可是老嬷嬷总会告诉她,她初生的三年陪伴在皇后身边,是皇后最快乐的日子。 皇后会亲自给她做小衣裳,得空就抱着她玩,教她识物识 人。 老嬷嬷的语气带着怀念和慈爱,她对这一切深信不疑。 可今日,太子哥哥告诉她——皇后不是她的母亲,夕昭仪才是! 太荒谬了,这不是真的,她不听,也不会信! 就这样呆呆的把自己封锁在自己的世界,对外界的感知为零,怡儿没看到夜煌担忧的神色有多浓厚。 白引歌早起来了,她知道夜煌去见严崧睡的不踏实。 庆岚一请,她抬脚就走至邀月殿。 “这样的情况持续好一会儿了,怎么回事,被吓坏了?” 夜煌看到白引歌,忧心忡忡的跟她说明怡儿的现状。 白引歌尝试喊了她几声,毫无回应。 在捏捏她的手,摸摸她的脸,她还是僵如木雕。 “她以前遭受过巨大的刺激吗?有没有封闭自我的这种情况?” 白引歌尝试疼痛刺激法,怡儿身子轻颤了颤,眼珠子还是晦暗无光,一点也不转。 夜煌将目光投向一直伺候怡儿的老嬷嬷,老嬷嬷慌张的不行,“有过一次,也跟失了魂一般。多亏皇后娘娘深夜三更叫魂,公主这才好了起来。” 老嬷嬷不知道房内发生了什么事,只顾着恭维皇后慈爱。 白引歌大概明白怡儿是什么情况,她就 说一个被半幽闭的姑娘,不可能没有任何心理问题。 还能天真活动,这是她想呈现出好的一面而已! “别着急,我怀疑怡儿这是隐形孤独症。” “一般的孤独症很典型:社会交往障碍、交流障碍、兴趣狭窄和刻板重复的行为方式。怡儿小时候就有这问题,只是经过引导没有发展成典型孤独症。” “但因为她生长的环境仅竹苑四方天地,没有适龄小伙伴,也没有正常人的家族关系,她的内心多少有些异于常人。” “没有外界刺激的时候,她能伪装的像个正常人。可像今天这样遇到巨大的刺激,她就会学刺猬,把自己团成一团,封闭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白引歌越说越可怜这小姑娘。 要是搁在现代,白化病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病,可以照常的学习生活。 可是古代对这个了解的太少了,大家都觉得非我族类就是妖异,导致了怡儿心理的病态。 最烦躁的是没有特效药可以治疗孤独症,只有部分药物可以改善部分症状。 更多的是生活中的教导和康复训练。 “能治吗?” 夜煌第一次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如果他捂着,等怡儿再大一些再告诉 她—— “可以,你别太自责,造成这种恶劣后悔的人不是你,是丧心病狂的某人。” 白引歌注意到他漂亮的凤目眸光暗淡,像是即将陨落的星辰。 她出声安慰他,“我大概猜到你说了什么,导致她这样反常。你没有错,你只是在替她和自己规避最大的风险。” 一旦怡儿一直蒙在鼓里,她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成为皇后手刃他们,令他们两败俱伤的刀。 如果只是单方面承担风险,白引歌知道夜煌外冷内热,对亲人很在乎,他肯定愿意扛下来。 问题就在于,皇后的利用,事后可能会摧毁怡儿。 这是夜煌不能承受的。 “太子妃……” 夜煌还在自责中,老嬷嬷听的一头雾水,抢先出声求她救怡儿,“您救救公主吧,求您一定要救救她!” 夜煌阴鸷的眼神转移到她身上,老嬷嬷吓的一哆嗦,自己说错什么了? “先出去,太子妃会竭尽全力!” 也不知道老人是不是皇后的眼线,夜煌把她遣下去,以防万一。 白引歌打开药箱,拿出注射器吸了药给怡儿推入体内。 “睡吧,在自己的小世界好好的休息休息。” 想要尝试一下催眠疗法,看能不能 把怡儿带出封闭的小世界。 白引歌让夜煌把沉瞌闭眼的怡儿放到床上,看着他内疚的为她掖好被角,她的心跟着泛疼。 原来只知道爱屋及乌,原来也会因为所爱之人疼痛而心疼的啊! 手轻轻的搭上夜煌的手背,白引歌想先将他拯救出来,“你没错,你只是太善良了。错的是换孩子的皇后,若怡儿能在夕昭仪手底下长大,肯定不会过得如此艰辛。” 正因为是皇后的嫡女,被八方关注着,怡儿才不能被养在坤宁宫,被禁锢在了齐王府的竹苑一晃就是八.九年。 夜煌摇摇头,他此刻想说的太多,却一个字也吐露不出来。 白引歌让他等着,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催眠,试图打开怡儿的心房。 怡儿固执的垒砌了一层层的防护城墙,白引歌说的口干舌燥还是没用。她有些疲惫的敛眉,还想再试,夜煌伸手一把抱住她。 “不着急,我们慢慢来,有的是时间。” 他的不适,成了变相逼迫她的压力。 夜煌骤然醒悟,怜惜的用俊朗的侧脸轻蹭白引歌嫩白的脸颊,“别人的错,不该我们来承担。” 善良可以,但愚善不行。 皇后种的因,要皇后自尝这苦果! 第406章 撕破脸 翌日,夜煌下朝后独自求见了大顺帝。 得了圣旨,他领着大顺帝的奶娘,现如今乾清宫资历最老的嬷嬷赶往坤宁宫。 坤宁宫好不容易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皇后虽然心情不似往常大好,但赶走了碍眼的怡儿,又听说怡儿把贵妃扑进碎瓷片中,她嘴角多了一抹笑。 可这好日子刚起个头,就被夜煌给生生截断。 “怡儿妹妹昨日受了惊吓,状况很不好。太医看过后,一致认为养在亲母身边会有所缓和,父皇特下旨让儿臣把妹妹给送回来。” 夜煌礼数周全,冷淡的朝皇后施礼后说明来意。 皇后的脸有一瞬间挂不住虚伪的假面,出现了丝丝皲裂。 “好端端的怎么会受惊吓?莫不是太子与本宫有了嫌隙,连带的看自己妹妹也不顺眼,开始挑刺了?” 她把不满倾吐出来,眉眼泛着冷意。 夜煌平淡无波的淡扫她一眼,不受她挑拨。 “儿臣并无宣讲的义务,人已经送到,这位您熟,她老人家是父皇派来看顾怡儿的,儿臣告退。” 已经知道皇后有多么可怕,夜煌不欲多言。 他曾经有多么敬爱皇后,如今对她就有多么的抵触。 有些人光鲜亮丽 的站在哪里,一剖开横切面都是黑色的。 “太子,忘恩负义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当年你还小,积食发烧,是谁衣不解带的一宿一宿的照顾你?你磕伤了手腕,又是谁端着饭亲喂了你小半个月。” “这些你可以选择性的忽略,但你别忘了曾经许下的诺言,你会报答本宫,孝顺本宫!” 如今这是赤裸裸的反叛,他怎么可以食言! 皇后的眼底夹杂着愤怒和不甘,夜煌一如既往的冷静,看她如跳梁小丑。 “儿臣孝顺过,也报答过,不然皇后以为自己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因为信任,接到她的信,他收兵回京才会改了道去事发地——结果就是他的手筋被挑断,若非他的母妃及时出现,如今他已然是一具枯骨。 原白引歌领回府的神汤,也是出此坤宁宫。若非白引歌以身试毒,他如今也没办法站在这。 离得最近的这次是杀害夕昭仪的布局,若非他谨慎,只怕皇后要去天牢看他了。 一桩桩一件件,夜煌的心底记得清清楚楚,他不信皇后能忘记。 “呵,就知道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还好当初给你止血药的时候,本宫在 里面加了一味很特别的东西。” 皇后见两人再无回旋余地,也不藏着掖着了,得意的道出曾经的安排。 夜煌面上悚然一惊,还未来得及开口,皇后就挥手让人退下。 偌大的内殿,只剩下他们两人和阑芝。 门大开着避嫌,但却没人敢站在门口偷听。 “你好可怕,你放了什么?” 夜煌英俊的眉眼一凛,瞳孔幽深的如同倒映着清冷月光的暗黑深潭,深邃的可怕。 浑身的煞气在一瞬铺展开,千军万马在眼前他也势均力敌。 皇后笑了,笑的很轻。 “敢用在医妃身上的,自然是好东西!这些日子你们都没发现异常吧,这就是本宫的厉害之处!你当时被逼急了,病急乱投医,肯定想也不想就会服下。” 毫不吝啬的歌颂自己,皇后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欣赏着夜煌的慌乱。 “本宫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给你父皇吹耳边风,要他杀死你们孩子的人正是本宫。” “你当本宫是救世主,本宫却在你背后笑你蠢!” 感觉自己输了一长截,皇后必须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扳回一城。 夜煌冷肃的盯着她,目光寒凉中闪烁着狂躁,如同快要发怒的 雄狮。 还不够,还要继续刺激,让他愤而出手! 皇后目的明确,顿了顿,愈发张狂,“啊,对了,忘了跟你说那味好东西的作用——是致畸的。” 她高兴的以手掩唇,挑衅似的看向夜煌,“太子你说你这嫡长子生出来是两个脑袋三只手好看,还是一只腿一只手的漂亮?” 嘭—— 夜煌狠戾的群体擦刮着皇后的耳廓,定定的停在她的耳畔。 他的眸色阴鸷,爬满了寒光,如同地狱里走出来的阿修罗。 “皇后听说过人彘吧?相比较你看到我皇儿的出生,你可能会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削掉双手双足,被本宫塞进罐子里!” 阴森寒冷的语调,令皇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第一次正面迎上夜煌的怒气,铺天盖地,如同海面上打来的巨浪,一下将她整个人盖住,掩住眼耳口鼻,让她肺腑灌满咸湿阴冷的海水。 双股颤颤,皇后浑身不可抑制的发抖。 “你大逆不道,你,你敢!” 夜煌握成拳的手青筋迸露,阑芝一脸严肃的上前试图抓开他的手,夜煌反手一巴掌,将多事的阑芝直接扇翻在地。 “皇后眼线众多,肯定已经听说过血玉的事情 了。如今这后宫最有动机这么做的,就只有皇后一人。” “你记恨我母妃重获新宠,派人布局散播谣言,试图拆散父皇和我母妃。” “若是这事被父皇知道了,本宫觉得把你削成人棍都是轻的,父皇说不定有更新更好的主意让你生不如死!” 恶劣凉薄的一番话,惊的皇后面上血色褪尽。 “你……你在胡说什么……本宫,本宫被软禁了起来,什么都不知道……” 忐忑不安的反驳,皇后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没想到自己高兴不过一时,就被夜煌再度打压。 这次轮到夜煌笑了,笑的不带一丝温度。 “皇后你知道的,你不知道你母族的人一定知道什么。上次你谋害了亲大侄子,想必娘家哥嫂对你怀恨在心。” “他们查到什么,或者大义灭亲举报的话,全在情理之中。” 夜煌腹黑,把能置她于死地的办法一项项的讲出。 他笑的清风霁月,美好的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邸,眼底却一片寒冰。 皇后面如死灰,嘴唇翕动的厉害。“你……你要陷害本宫?” 夜煌如同看将死之人一般,懒洋洋的扫了她一眼,“不,只是皇后自作自受而已!” 第407章 发现谋害者 眼珠子在眼眶中慌张乱晃,皇后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夜煌的手。 “太子,本宫同你开玩笑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毒……本宫只是,只是心有不悦,想要让你一样痛苦……” 皇后斟酌词句,想要挽回。 夜煌毫不客气的挣脱她的手,用手掸了掸被她触碰的地方,目光寒锐,“是吗?可本宫不是说着玩的,皇后娘娘在惴惴不安中等着就好。” 见皇后面如菜色,他心情大好的转身往外去。 皇后踉跄的后退两步,被打翻在地的阑芝爬起来将她搀扶住,“娘娘,这事您得尽快跟国舅通通气,只要他们是站在你这边的,太子没有证据就不能指证您!” 这宫里他还一手遮不了天。 阑芝的提醒犹如灌顶的醍醐,让皇后稳住心神。 “对,你说的没错,本宫跟母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大侄子那件事怪不得本宫,是他自己蠢!” 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皇后紧张的抓住阑芝的手臂,“你快去联系父亲母亲,让他们务必想清楚今日的荣宠到底是谁带来的!” “本宫要是垮了,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 夜煌危险了皇后,却做不出真卑鄙的事。 他派的人已经去搜罗动物的路上,算算 时间差不多该回来了。 办好大顺帝的差,夜煌打道回府。 一进前院,一群动物朝着他狂吠。 有气势汹汹张着翅膀的大额,脖子往前一探一探的,跃跃欲试,随时都能飞起来朝他发动攻击。 还有黄色的狗,黑色的猫,打鸣的公鸡,甚至还有胡须很长的山羊和驴子。 夜煌不知道动物园一词,不然就会发出错抵动物园的喟叹。 “殿下你回来了啊,我刚准备看。” 白引歌从回廊上下来,看到院子里壮观的景象,吃惊的哦了哦樱桃小嘴。 “这,这些都是买回来的,还是借用的?” 一下弄走农家户所有的牲畜,怕是会引人怀疑。 不过怀疑又如何,没人知道他们弄回来是破案的。 白引歌很自豪,自己的本事能帮到夜煌,真的是太好了。 “这么多都要看,会不会太辛苦了?” 夜煌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先摸摸她的体温,温热的正好,偏冷的话他会体贴的给她搓一搓再捂暖。 “就跟看电影一样,很快的!” 白引歌试图让他安心,说出的词汇却是夜煌不能理解的。 “电影这东西就是皮影戏,我们那的说法不一样。安啦,我速战速决,这样就能尽快找到谋害母妃的人, 你我都能心安。” 趁口舌之快要遭。 白引歌深深的意识到这点,赶紧粉饰太平。 好在夜煌一直噙着温柔的笑,不深究,“嗯,你要累了就跟为夫说,我们休息一会儿再继续。你和孩子最重要,乖。” 试图让她弄清楚在他心底什么事第一位的,白引歌听的舒心。 颔首应下,白引歌先去和狗共情。 她选了一只看上去就很凶,不停朝着他们狂吠的大黄狗,和它四目相对之后,脑袋嘶的过电般的一疼—— 大黄脑子里的画面就像是破开了次元壁,一波接一波的往她脑子里涌。 “它看到了,有个黑衣人领着一群带着工具的男人从他家门前经过。” “黑衣人捂得很严实,黑披风戴着面具,它一下从门口窜出,差点一口咬在黑衣人手上……等等,黑衣人手上有颗黑痣!” 没想到一来就能有线索,白引歌闭着眼睛都能让人感受她的狂喜。 她的手在挥,夜煌一把给她握住。 “有没有不舒服,不舒服就先睁开眼。” 比起线索,他更在乎的是她的感受,因为她刚才闭眼的那一瞬,观察入微的他明显感觉到她的不适。 可因为怕打扰她而前功尽弃,他咬牙忍下,等着合适的机会 提出。 “没有,它看着他们走远了。” 后面的画面几乎与几人无关,白引歌抽身出来,看到夜煌不自觉的拧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望着她。 白引歌心头一暖,伸手捧起他的脸,孩子气的往中间一挤,吧唧一口亲在他微扁的鸭子嘴上。 “真没事,我疼你也会疼,我怎么舍得你难受。” 第一次说这种软绵绵的情话,效果奇好,瞬间将他眉心的褶皱熨帖平整。 “嗯,我相信你。” 夜煌浑身暖意融融,因为他直观的感觉到了白引歌对他的爱和在乎。 接下来白引歌换了几种动物,看到一些惊奇的画面,她会忍不住告诉夜煌,调动气氛。 “天,这只大鹅看到自己的老婆出轨隔壁的鸭子,你说大鹅下次下的蛋会不会变小啊?” “这只黑猫原是一方恶霸来着,欺负了好几个妙龄美猫,还不带负责的,太渣了!” 有的动物看到了一些画面,有的什么都没看到。 归纳总结,都只看到黑衣人和挖血玉的五人进山,然后兴高采烈的用黑布抱着血玉离开。 黑衣人从头到尾没露过脸。 “这笼子里装的是山上抓来的鸟?” 就在她以为这次没大收获的时候,白引歌意外的发现了一只 装鸟的笼子在角落。 还有一只很漂亮的红腹锦鸡。 “回太子妃,是的。” 楚焰接手的这件事,办的很漂亮。 这些鸟他和随行侍卫抓了好一会儿,因为当时他家殿下吩咐了,如果在挖出血玉的地方看到了小动物,尤其是鸟类,全都抓回来。 白引歌眸光一亮,第一个跟红腹锦鸡共情。 说来也巧,那黑衣人看到了它,觉得它漂亮闲着无事想要抓它,被它扑闪着的翅膀扇掉了面具。 “黑衣人是个中年男人,国字脸络腮胡,眉头有颗暗红大痣!” 白引歌心脏加速狂跳,将自己看到的人物形象道出。 她说完猛地睁开眼,看到夜煌和楚焰对视一眼,“去找画师来,务必尽快把这个人找出来!” 一旁的欢儿微蹙着眉头觉得这人长的有点眼熟。 “殿下,您可以先从燕王的大管家查起,他和娘娘形容的长相很相似。” 欢儿的一句话打开了突破口,楚焰高兴的恨不能扑上去抱着她转个圈圈,骄傲的昭告全天下——我媳妇也很厉害! “楚焰,立马去查证!” 夜煌没注意到他沸腾的心理活动,感激的握住白引歌的双手,也不顾在人前,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娘子,辛苦了。” 第408章 临西候上门要账 白引歌原本的痛意因为夜煌的一吻全部消散。 她跟剩下的几只鸟一起进行共感,确认没什么新的情报,让楚焰安排人把野生动物放生,家养的全部给农家户送回去。 处理好一切,已经暮色四合。 夜煌陪她回主殿洗手用完晚膳,将坤宁宫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白引歌一想到自己老公霸气侧漏的碾压皇后那小渣渣,她就乐的合不拢嘴。 大顺帝派了自己的奶娘去监视皇后,她想要欺负怡儿都不敢下手。 “太子殿下,太子妃,临西候求见。” 擦完嘴正准备出去消食,慈眉善目的管家出现在门口。 夜煌下意识的看向白引歌,“娘子,见不见?” 白引歌砸了咂嘴唇,这临西候应该知道自己不是他孩子了,求见做什么? 觉得有些奇怪,她反复思忖了一会儿,点头应下。 “见见吧,可能有什么事。” 她能处理的可以答应,不行的话,就当听个八卦。 原本她还有个祖母惹她心疼,可现在祖母不算祖母,白引歌觉得尴尬,回来后派人去送过人参,自己却没有再亲自去看望过。 很快,临西候被请到偏厅。 夜煌陪在白引歌的身边去见他, 临西候一看到白引歌锦衣玉食,气色很好,牙齿磨了磨。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敛眉低身行礼之间,临西候的眸底闪过一抹狠辣的光。 “免礼,不知临西候今日造访所为何事?” 夜煌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被父皇关在天牢,不知什么时候放出来的,看他这身打扮,侯爵之位尚在。 牵着白引歌在主位上落座,临西候站直身子,嘴巴动了动,却什么话都没说。 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说吧,想说什么只管说便是。” 白引歌开了口,临西候局促的将两手揣在一起。 “是这样的,太子妃贵为九弛长公主,金枝玉叶,我们临西侯府不敢高攀。这些年您好歹养在临西侯府,如今发达了,微臣恳请您把这些年的养育费用清算一番。” 听前一句的时候,白引歌在心底冷嗤,不敢高攀你还来? 听完后面一句,她忍不住嗤笑出声,哟,这是算账来了? 夜煌第一次看到这种恬不知耻的人,他眸色微冷,“本宫还未和你清算你当初的怠慢之罪,你竟敢来要养育费!” 临西候死猪不怕开水烫,讪笑着低下头,直面夜煌的磅礴怒气。 “太 子殿下此言差矣,我们临西侯府和九弛皇室自然不能比,吃穿用度没那么好也不能算怠慢。” 他明显有备而来,回答的滴水不漏。 白引歌在心底冷笑,是啊,比起在外面吃糠咽菜,原主在临西侯府尚有偏角一隅的破宅子遮风挡雨,还有残羹冷炙可以吃。 “临西候言之有理,那就算算吧。” 白引歌眼神制止夜煌和他掰扯,她想先看他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太子殿下,这可是太子妃的命令,臣也只是依命行事!” 临西候觉得白引歌上道,淡笑着从袖兜里掏出一卷账本,“其实第一次得知太子妃非我骨肉的时候,臣很失落。” “好在时间有治疗的能力,臣大好后觉得太子妃凤还于朝,肯定会觉得对临西侯府的养育之恩愧疚,特身体力行的帮太子妃办好这事。” “这是闲来无事找来照顾太子妃的老嬷嬷和丫鬟进行的账目整理,从小到大的吃穿住用行,还有看大夫的钱账,能想起的每一笔都记录下来了。” 他双手呈上,欢儿白了他一眼先翻了一遍,确认没有暗器这才转角到夜煌手中。 将账册在两人中间的矮桌上摊开,夜煌和白引歌 一行行往下看,起初的怒意被啼笑皆非所取代。 这临西候还真是个算账的“天才”。 事无巨细,连她小时候请过几个奶娘,花了多少工钱都详细记录下来。 甚至统计了她这些年一共吃了多少斤肉,多少禽肉,甚至还有燕窝人身等字眼出现。 一看就是为了要钱胡编乱造的。 白引歌想要粗略翻过,这贻笑大方的东西晚点慢慢笑着看,瞧一瞧汇总的金额。 她没注意到夜煌越往下看脸色越难看。 直到手翻页受阻,她抬眼疑惑的看向夜煌,发现他面色阴沉的似汇拢了无数乌云,随时会降下雷暴—— 她突然不着急打发临西候了,想看自家男人在线为自己讨债! “临西候是不是忘了每页末签注一行说明?” 阴郁的半抬眸,夜煌眼中杀气大盛,临西候闻言一对上心慌慌张张的猛跳,险些跳出嗓子眼。 “啊?说明什么?” 他不解的发问,明知此刻的夜煌危险,却还是嘴快于脑袋。 夜煌冷冽的勾唇,扬起一抹残酷无情的弧度。 “纯属编纂。” 嘶啦一声,夜煌当着他的面把账本撕成两半。 临西候急了,扑上去捡起来,“太子殿下这 是做什么,您不愿意付这笔钱,想必远在九弛的太上皇很乐意给。” 他心底骂骂咧咧,老子喜当爹十六年,没问他要精神损失费,名誉费就不错了! 但他不敢当着夜煌发作,只当宝贝似的抱在怀中,一脸的警惕。 “太子妃在临西侯府过的什么日子,临西候应该比本宫清楚。若九弛的太上皇知道,他流落在外的女人被你苛待,不,是虐待,你觉得他是会车载斗银给你?” 冷的像冒着寒气的冰块,夜煌咻然起身,走到临西候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眼神凉薄似雪,毫无温度。 临西候抖了抖,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 夜煌威压太甚,就像是无形中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艰于呼吸和视听。 “本宫觉得,你可能会被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宛如恶魔的低吟,明明声音是那么的悦耳,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 临西候骇的身体俱颤,“那,那让太子妃去临西侯府一趟,焚香后将名字从族谱上剔除,这点微末的要求,太子妃总能办到吧?” 像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恼羞成怒,临西候话音一落,白引歌拍案而起。 “可以,明日就去!” 第409章 从族谱剔除 白引歌选了翌日下午去临西侯府。 夜煌上朝归来,两人一起用了个午膳,套了马车在身后跟着,走了半段路消食完这才坐上马车直奔临西侯府。 得知太子和太子妃莅临,临西候派人在门口盯着,马车一到,立即抬着老太太出来迎接。 二夫人被发配去了尼姑庵清修,白引歌下了马车,跟老太太聊了会,说的都是些体面客套话。 白引歌在心底无奈的叹息,回不去了。 老太太若要知道自己当初救的是别的男人的孩子,不知道有没有后悔过。 从大门口到宗祠门口,老太太在后面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每当白引歌顺着视线看过去,老太太都会心虚的别开视线,假装看别处。 白引歌无奈。 她曾经是把老太太当亲祖母孝敬的,得知她被二夫人欺负,想着法子为她出气。 那时候夜煌和她还站在对立面,她的处境并不好,足以看出她的真心。 可再怎么有心,也敌不过给自己亲儿子戴绿帽子。 若非白家要和她彻底划清界限,她真的不愿意这样尴尬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白引歌想的很简单,上柱香让临西候拿出族谱把她名字划掉, 这事就算完了。 可宗祠门口,站了一堆她不认识的人。 上至八十岁,下至五岁,乌泱泱的一片。 “请太子妃去客房沐浴更衣,再焚香想白家老祖宗说明情况。” 族长站出来略略施了一礼,像是瞧不上白引歌,但又因为她的身份地位不得不低头。 他年逾花甲,头发胡子全白,身形消瘦。 白引歌从原主的记忆里扒拉了半天,认出他,淡漠的回道,“不用这么麻烦,此事错不在我……” “太子妃,这是规矩,还请您无比遵守。” “是啊,你不是白家人,得罪了白家的祖宗不害怕,会连累我们的。” “就简单洗个澡换身衣服燃一柱香而已,太子妃可是知书达理的九弛长公主,肯定会同意的!” 族长坚定的言语一出,周围有人开始起哄。 夜煌早已料到今日回门不会简单,冷厉的凤眼一扫众人,个个噤若寒蝉,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鹌鹑。 “太子殿下,太子妃日后是要为国母之人,知礼懂礼才好。” 被安排在角落的前礼部尚书适时上前谏言,夜煌眼皮半阖,不悦的扫了他一眼。 临西候到底在谋划什么,竟把他都请来了。 如果他家娘子不照 做,今日的事就会流传出去,传到父皇耳朵里那就不好了。 “本宫陪你一起。” 不管临西候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夜煌心道,他就在白引歌身边,出不了什么岔子。 临西候没阻止,领着两人到了客房。 门从里面关上,隔绝了一切的声音,也隔绝了某处角落迸射出的一道狠戾视线。 白引歌害羞,脱衣服的时候想避开夜煌,手刚去解腰带,就被夜煌的大手紧紧抓住。 “娘子,你也不怕这洗澡水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你还真敢进去洗一洗。” 看她毫无防备之心,他庆幸自己跟了来。 “试毒试纸先测看看,洗澡只是走个过场,他白家人对你都不好,你管他祖宗怪不怪罪!” 夜煌说的很直接,白氏一门对白引歌好不好他不知道。 但就临西候对白引歌那种态度,其他的白家人能好到哪里去? “说得对!” 白引歌觉得自己一孕傻三年的症状出来了,她感觉把腰带系好,再从袖带里拿出一根试毒试纸在水里荡了荡。 一片白板。 想来,临西候就算恨毒了她也不敢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下手。 夜煌听说没问题,大舒一口气的同时,又有新的隐忧悬在 心上。 他拉着白引歌在屋内转了一圈,确认没问题后,再绕回浴桶前,用手排水做出进水的假象。 “娘子,怎么样,水热合适吗?” 白引歌看他戏很足,恨不得将他带回现代推荐他做演员。 然后昭告全天下,这个你们很喜欢为之疯狂的男人,是我的丈夫! “嗯,还行。” 配合的掬了一捧水往夜煌身边泼去,白引歌玩心大起。 夜煌陪她玩了一出幼稚的互泼水游戏,两人仅在浴桶里互浇,力度控制的很好,都舍不得打湿彼此的衣衫让对方着凉。 掐着时间差不多了,夜煌弄了点水在白引歌的后脑勺,还有前额,做出刚出浴的假象。 两人打开门,临西候去而复还。 “衣服来的时候刚换的,就不用穿你白家的了。” 夜煌淡淡的一句话说明划清界限的意图。 临西候不敢啃声,洗了就行。 再到祠堂,按照祖制进门焚香。 祠堂内本就常年累月燃着香,烟雾缭绕,白引歌觉得鼻子有些不舒服,忍住了。 族长念了一长串告祖宗词,时间很长,长到手里的一炷香燃尽,又换了新的一炷香。 夜煌陪在她身侧,看她犹如被太傅念四书五经念的快睡 着的学生,忍不住莞尔。 “礼成,剔除族谱!” 终于到了最后的环节,白引歌上前把香插进香炉,临西候请求夜煌一起。 “当初您和太子妃成婚时,臣烧了家书,如今一起断了最好。临西侯府无缘皇家,臣在此谢过太子殿下!” 夜煌紧随其后完成收尾仪式,两人离开临西侯府时,大.大的舒了口气。 老太太身边的老嬷嬷跟了他们一路,偷偷的观察他们,欲言又止。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目送他们离开。 上了马车,白引歌昏昏欲睡。 “好累,我睡会儿,到了你叫我。” 打着哈欠卧倒在夜煌身上,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夜煌没做他想,往常这时辰她都睡了一会儿了。 他只是奇怪,临西候跑这么一趟,就为了把她从家谱抹除? 优雅的打了个哈欠,夜煌以袖掩唇,也觉得有些困顿。 最近老是陪她午休,身体习惯了吗? 心底想着,他用手抱住白引歌想假寐一会儿。 眼睛闭上,意识不住的沉沦。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马车紧急刹停,但他太困了,眼睛像是抹上了浆糊怎么都睁不开。 等他再度醒来,怀里空空如也。 白引歌失踪了。 第410章 从地狱回来复仇 没人发现白引歌是怎么失踪的。 她没有从前面离开,马车的车顶车底四处都是好的,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马车车厢里只余她平时揣在袖带里的特制小镜子。 到了太子府,楚焰跳下马车呼喊了很多声里面都没反应,他着急的撩开车帘,只见自家殿下歪歪的倚着,沉瞌闭眼。 楚焰摇晃了他一会儿,甚至动手掐了他的人中。 夜煌艰难的睁眼,感觉眼皮上像是压着巨石,每抬一下都耗心费力。 “殿下,太子妃不见了!” 楚焰的一句话,如同一盆兜头而下的凉水,哗的一下将他浇醒。 夜煌猛地坐直身体,一把抓住楚焰的手臂,手紧的像要将他臂膀活生生捏碎。 他的声音带上了鼻音,气压低迷的让人呼吸都困难。 “你说什么?” 楚焰诚惶诚恐的说明了当前的情况,夜煌抬手掐了掐发疼的太阳穴,眼神阴鸷的如同要吃人。 “掉头去临西侯府!敢耍手段绑走太子妃,我要临西侯府永无宁日!” 第一反应是临西候下的手。 夜煌狠戾的模样惊到楚焰,他一被松开,立即掉转离开,招呼车把式快速的将马车开去临西侯府。 临西侯府在宴请之前的客人 ,气氛热闹。 夜煌煞气磅礴的立于门口,铺天盖地的强势威压如同遮天蔽日的囚笼,哐哐的将在场的人罩住。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像是被定格成了一幅画。 谁都不敢动,连喘息时胸口起伏弧度过大,都担心第一个被提出来杀头。 临西候脸色大变,刚想上前,被快如疾风的夜煌揪住他的衣领,行云流水的将他抻在地上。 嘭—— 五脏剧震,临西候喷薄出一口鲜血,痛的弓成虾状。 “太子……” “殿下”二字还没痛苦的呼喊出,夜煌嫌弃的松开手,改换为脚恶狠狠的踩在他的心窝上。 “说还是死,你选一个!” 临西候感觉自己五脏扭成了一股麻花,又涌出一口鲜血。 “说,我说。” 在场的人都在围观,可没有谁敢上前为他求情。 临西候绝望的捏紧拳头,再也不敢隐瞒,“太子妃是被白凤玉绑走的,她只要求我把一种特别的药粉加入香灰中,制成特别的香。” 忍着剧痛,争取口齿伶俐的把事情交代清楚。 临西候默泪,太子殿下您太急躁了,您不动手我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真相的! 心底苦兮兮,面上不敢露出一丝的不满。 夜煌的神色太恐怖,临西候生 怕自己说慢了会被再度凌虐。 “她只让我做这些,然后告诉我剩下的事她自己会搞定……所以太子妃具体被绑去了哪里,太子殿下,您只能去问白凤玉!” “她回来了,就住在之前的院子,您现在去……” 嘭—— 不等临西候说完,夜煌又是狠戾一记飞踢,将他重重的踢飞到几米开外的柱墩上。 临西候这次大吐特吐一口血,昏死了过去。 夜煌不管他死活,脚下生风,以最快的速度赶去白凤玉曾经居住的院落。 楚焰紧跟着他,亦是愁眉不展,心如乱麻。 什么方法可以把一个活人弄的凭空消失? 楚焰只能想到邪术。 夜煌不同,他知道白引歌不是一般人,这个世界还有不少和她一样的能人异士。 白凤玉肯定是找到了同白引歌一样的穿越者,用了什么手段把白引歌给弄去了什么地方。 一想到人好端端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夜煌恨恨的咬着牙齿,用力到咬肌发酸。 是他大意了! 白凤玉独居的院落明媚大气,红梅开的正好。 夜煌没有欣赏的心思,进门低声咆哮,“白凤玉可在,立刻给本宫滚出来!” 扫洒的丫鬟急匆匆迎上来,“殿下,小姐一大早就出门了, 一直未归……” “楚焰,搜!” 吩咐楚焰去找人,夜煌停下脚步,鹰隼般的眸紧锁着小丫鬟,“去什么地方了?若是被本宫知道您说谎,本宫会让人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小丫鬟吓的双股颤颤,缩下去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殿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小姐收拾了细软天没亮就出门了,她说若是您找上门来,就让您去京城北郊的破败山神庙。” 夜煌微微一怔,那地方他知道。 有一年初春纸鸢大赛,他和白凤玉的纸鸢飞远了,就落在山神庙门口的大榕树上。 当时两人在哪遇到了一个算命的师父,说他们是三世修来的神仙眷侣,那次后每年的初春白凤玉都会邀请他一起去上香祈福。 最近一年他没在京城,不知道那山神庙竟已经破败。 心底生不起丝毫的涟漪,没有回顾往事的无奈和喟叹,夜煌心急火燎的转身,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去到白引歌身边。 白凤玉怎么逃出来的,太上皇没把她处置掉? 她又是何时入京的,是不是在严崧的帮助下设置了这么个胆大滔天的大局? 心底思绪纷乱,夜煌疾步走至石洞门门口这才想起楚焰。 他低喊一声,快一步离开了临西侯府 。 …… 白引歌感觉自己昏睡了很久,一睁眼身体多出疼痛。 单纯的肌肉痛,可能是一个憋屈的姿势保持了太久——等等,这是哪? 睁眼和怒目神像对上,白引歌一阵心悸。 她最后的记忆是睡在了夜煌的腿上,垂眼看了眼自己被绑住的手脚,她这是被绑架了? “姐姐,别来无恙啊!” 正觉得奇怪,一道靓丽的人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白引歌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弹坐起来,第一反应是去摸自己袖带里的铜镜—— 糟糕,没有! 白凤玉穿着平日最爱的一身白衣款款进门,姿态婀娜,逆光中能看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 白引歌惊诧的睁大眼,她怎么还没死? “姐姐很奇怪妹妹为何能死里逃生吧?说起来还得感谢姐姐的父皇和娘亲,念在我有孕在身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 刻意营造往日的温婉感,语调却偏怪异,像是经历太多再也回不到从前。 白引歌往后挪,想要和她保持安全距离。 白凤玉却忽然如同鬼魅一般的飘到她面前,面目狰狞的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手劲大的像是想活生生嵌入她的肉里。 “真感谢他们的妇人之仁啊,让我可以从地狱爬回来,找你复仇!” 第411章 变态的折磨 白引歌脑子原本很乱,疼痛令她越来越清醒。 她被迫仰着头看向白凤玉,发现白凤玉的脸被利刃划伤,正在愈合期,翻腾着粉嫩又骇人的肉芽。 “看什么看,这些都是你造成的,你等下会比我还惨!” 不觉得自己命比天高心比纸薄,依旧责怪白引歌,是她造成自己的不幸。 白凤玉脸上纵横交错着数十道伤疤,将原本清丽绝美的小脸,糟践的丑陋骇人。 冷静下来意识到此刻不宜激怒白凤玉,白引歌故作虚弱的咳嗽两声,“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请求父皇饶过你……” 刻意拖延时间,白引歌想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如果能有铜镜最好,没有的话再想其他办法。 “白引歌,你是明知自己死期将近,想要告诉我你没想弄死我,曾为我求情?” 冷冷的轻嗤,白凤玉再度加重手上的力度。 白引歌木讷的望着她,点头又摇头,像是慌张的不知所措。 白凤玉开心的笑了,她在梦里不止一次梦到过这样的场景。 她把白引歌踩在脚下,狠狠的践踏! “这样啊……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等下会让他们几个轻一点对你。” 最喜欢在别人心存希冀的时候,泼一盆冷水 。 她已经尝够了这种滋味! 白凤玉一看到白引歌,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在九弛的日子—— 太上皇苏醒前,她过了一段威风凛凛的生活。 穿的是最好的绫罗绸缎,用的是琼浆玉露,在宫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世人看到她都要矮她三分,她感受到了权利带来的好处,慢慢在淡忘端亲王带给她的伤害。 只要太上皇那老不死的不醒,自己按照端亲王的吩咐把太上皇慢慢弄死,以后这九弛就是她的天下了! 白凤玉心底的算盘打得精,表面上装作为端亲王办事,实际上她很清楚自己的棋子身份。 一旦自己没有用处,搞不好就会被端亲王真的送去军营充当军妓。 所以她有自己的筹谋,要吊着太上皇的命,适时把太上皇救醒,一锅端了端亲王,然后再把太上皇一起做掉。 这样,她九弛长公主就再也没有敌手了! 九弛的小皇帝名不正言不顺,她可以招揽手握重拳的兵马大将军,用日后诞下的皇儿会坐稳九弛江山为诱饵,没人能拒绝。 白凤玉想的很美好,以为自己能成为斡旋其中的最大胜利者。 可白引歌偏偏潜入皇宫提前救醒了太上皇。 白凤玉布局撺掇端亲王对太上皇下毒手,到 时候找够人证物证,按九弛的律法,谋害同宗兄弟是要被处以死刑。 端亲王被她绊倒了,太上皇却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将她抓起来,曝光她的身份,指证她是端亲王的同伙。 他们狗咬狗,太上皇想坐收渔翁之利。 白凤玉那个悔,是她大意了。 她为了保命站出来称端亲王无罪,前提是端亲王要留她一命。 端亲王已经被囚天牢,看到她被送下来,笑的很可怕。 白凤玉以为自己的要求会被采纳,最后的确这么办了,可端亲王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在天牢的那几日,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回忆的黑暗生活。 端亲王叫来狱卒先把她给轮着上了一遍不算玩,竟还从外面找了个又老又臭,甚至身上有各种病的乞丐来玷辱她。 白凤玉记得其中一个满身都是脓疱疮,他还是个变态,折磨的她狠了,她忍不住回击去掐他,掐了一手的脓水。 那种感觉她都不敢回想,一想就恶心干呕。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逃出来,回到大丰听说白引歌被扶正了,成了太子妃! 白凤玉恨的几乎咬碎一口的银牙! 这些荣耀本该是她的,是她的! 要是没有白引歌,她就没办法逼迫白引歌替嫁,那当初嫁给夜 煌的人就是自己。 此刻她还是被夜煌捧在手心的宝贝,怎么会遭遇那么那么恶心的事。 白引歌不是白家的种,混淆了她的视线。 都是白引歌的错! 还有,在九弛明明白引歌死了,自己就可以成为九弛长公主,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竭,可她偏偏要活着! 白引歌是她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她受过的罪,她要白引歌临死前全都经受一遍! 拉回思绪,白凤玉一拍手,几个衣衫褴褛,身上发污,满口黑牙的乞丐踏进破神庙。 从外观上看,每个都有很明显的皮肤疾病。 白癜风、脓肿、甲亢,还有个胃有问题,进门就蹲角落呕吐。 白引歌察觉到白凤玉的目的,面色苍白。 她的袖兜里只有一根麻醉针作为日常防身用的,铜镜不在,她得想办法把这些人全部摆平—— “这是赏给你们的,谁能把她折腾的小产,加赏银十两!” 白凤玉转头对几个乞丐下令,白引歌趁机尝试转动手,看能不能勾着那麻醉针。 只要把白凤玉摆平了,这些乞丐她多给些好处就能收买。 毕竟他们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而且他们也不敢对太子妃下手。 不行! 白引歌心底门门清,动起来才发现她的 双手合十被绑的很紧,最大限度能扭动九十度。 粗绳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痛。 但白引歌无暇顾及。 “白凤玉你疯了,你这样对我太子殿下不会放过你和临西侯府的!你想一人招致九族覆灭吗?” 眼眶爆出红血丝,这是白引歌到了这个时空第一次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 白凤玉闻言讥讽的勾唇,“如果我在意,我就不会让我那个傻子爹去太子府了。能为我而死,是他们的荣耀!” “傻站着干什么,这位可是太子的女人,你们有福了!” 不再看白引歌,白凤玉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欣赏她在一堆脏污乞丐身下痛呼呻吟。 她一挥手,几个乞丐小跑着上前,抓住白引歌的腿开始解绳索。 “赚大发了,死之前能潇洒的玩太子的女人,约等于我们也做过太子了,爽!” “对啊,下了黄泉都能吹一路,玩了她再去赌坊青楼走一圈,死了也值了!” 三人分工协作,一人执掌白引歌一只腿,剩下的一人解开绳索,白引歌被迫双腿大开。 白凤玉幸灾乐祸的往旁边退了退,却没有离开的打算,似要亲眼目睹白引歌被玩弄。 “如果你们有人能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活生生的掏出来,我再赏五十两!” 第412章 我来救你的 白凤玉狂喜,等下夜煌就要到了。 哈哈,等他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别的男人在碰他挚爱的女人,甚至他们还未成型的孩子鲜血淋漓的被丢在一边—— 白凤玉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死里逃生回来值了! 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后果如何,只要能复仇,怎样都行。 “好香啊!” 有个乞丐抓住白引歌的裙摆扯到鼻子下闻了闻,露出一脸的陶醉。 “别跑啊,太子妃,让我们也当当太子呗!” 察觉到白引歌狠命的踢着自己,另一个乞丐死死的拽住她的腿将她往身下拉。 白引歌忍着恶心握紧拳头。 “你们如果把她抓起来放过我,事成后我可以治好你们的病,再给你们一笔丰富的酬劳,一人一千两!” 不是只有白凤玉会用钱收买人,她也会。 白引歌的话就像按下了暂停键,在场跃跃欲试的乞丐都不动了。 比起拿了银子就去死,当然是活下来还有一千两可以挥霍的好! 他们心动了,白凤玉着急了。 “你们疯了不是,她说这话肯定是诓骗你们的!你们试图对太子妃图谋不轨,她一旦得救你们就会成为刀下亡魂!” ”只有我给你们的实际的利益, 你们别被她蒙蔽了,她就是个庸医!“ 试图跟这些人讲清楚利害关系,白引歌却在一旁开始问诊。 “你这是白癜风,看着吓人,但实际上不传染人,能治!” “你的脓肿看着骇人,实际上是细菌感染,切开引流进行消炎,也能治好!” “你的大脖子病学名叫甲亢,常有激动、烦躁、心动过速的情况,合理用药能把脖子变回原状,并不影响寿命。” 简单的三个面诊,让抓着她的三个乞丐神色怪异,面面相觑。 “您是大夫?” 有个乞丐不自觉的用了尊称,惹的白凤玉疯了一样的冲上来朝他踢去。 “干什么,你们已经收了我的定钱了,你们想反悔?”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一时心软,以后就会被她整的比我还惨!” “你们不过是区区几条贱命,活着也是受罪,何不拿了银子快乐逍遥几天,早死早超生,下辈子投个好胎?” 她把最近的乞丐当成了泄愤的工具,一脚接一脚的踢踹。 第三脚刚要落下,乞丐一把抓住她的脚生气的一拽—— 嘭。 白凤玉被拉的重摔在地上。 “兄弟,这女人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上赶着要我们去死!” “对啊,这太子妃却是个心善的,愿意为我们治疗,我们不能动她。” 乞丐是穷,是想暴富,可不代表他们没有心。 看白凤玉就不像个良主,几人当即决定背叛,一个拿刚才接下的绳索,另一个上前桎梏白凤玉。 白引歌见情势骤变,在心底微微舒了口气。 “你们几位放心,我答应的事都会办到。到时候太子殿下来了,我会说你们帮助我把罪魁祸首制服,太子还会奖赏你们。” 有个有志气的乞丐拍了拍胸脯,“银子我不要,只求太子妃治好我!我本来不是乞丐,是因为这身病的拖累,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是啊,我们乞丐的命在别人眼里是条烂命,可我们自己很珍惜。麻烦太子妃了,您还有要求尽管提,我们都会办到!” 白凤玉惊恐的往外跑,可没等她爬起来就被捆住。 “放开我,你们这些疯子,快放开我!” 她手足无措的挣扎,乞丐不懂怜香惜玉,看她不老实,啪啪给了她两耳刮子,打的她头晕目眩。 白凤玉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的……明明她离成功仅一步之遥了! 每次,每次都这样。 她的失败都是因为白引歌, 该死,这女人真该死! 白凤玉后悔白引歌去临西侯府的时候没有一刀捅死她,如今遭遇这样的变数,她已经无能为力—— 不,她还有一个办法! “严崧,我失手了,你快来!” 趁乞丐还没把手捆绑严实,白凤玉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从袖兜里摸出了一小块特制的铜镜。 她撕心裂肺的朝里大喊。 哈哈,哈。 白引歌,你别以为你把乞丐糊弄过去就算完了,后面还有更可怕的深渊在等着你! 手刚得了自由,就看到白凤玉疯狂的朝着小铜镜大喊。 白引歌的第一反应是远离那铜镜。 严崧会吸收穿越者自带的金手指,搞不好他能在镜中世界穿梭。 “白引歌,你跑什么跑,我是来救你的!” 刚转身跑了两步,周围的乞丐一脸的莫名,一道女声从镜子里传来。 是梅娘。 白引歌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到梅娘如同贞子一般的从狭小的镜面里露出一个头,再爬出一双手。 “鬼……鬼啊!” 身临其境般的鬼片,一般人受不住。 离得最近的白凤玉第一个被吓昏过去,其他几个乞丐昏的昏,跑的跑,一时间偌大的破庙只剩下白引歌和探出半个 身子的梅娘。 “救我?” 警惕的摸出袖兜里的麻醉针,白引歌看出梅娘的异能,联系到白凤玉刚才叫的是严崧,对她的目光很不友好。 梅娘艰难的从镜子里爬出,站在原地解释。 “对啊,我和严崧的目的一致,都是把你带回去。你可能对他有些误会,别紧张,我不会害你。” 梅娘坦率的道出自己和严崧认识,并且关系不简单。 白引歌浑身肌肉绷紧,梅娘不是才穿越来的,她怎么会和严崧目的一致? “我和严崧是在我们原来的世界认识的,这一趟寻找你之旅,来这的不止我们两人。” 梅娘看白引歌满脸不信任,干脆跟她摊牌。 “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些穿越者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找到你把你带回去。” “但由于虫洞的不稳定性,有的穿越的时间不对,比你早来很多年。有的记忆发生紊乱,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 “这些人的本领被严崧全部吃掉了,他也一直在找你,奈何最近才找到你,还和你成了敌对关系。” 说到这,梅娘轻轻的锤了锤胸口。 “最晚到的应该就是我了,我知道的比较全。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第413章 不要信她 白引歌有点懵。 什么叫这些穿越者都是为自己而来的? 她在原本的世界,的确是个医学天才,但影响力还不至于这般大。 她总觉得这话有古怪,看梅娘的眼神越来越警惕。 “行吧,坐着不行我们就这样站着说,不过得长话短说,赶在夜煌来之前说完。” 梅娘捡起地上的铜镜握在手中,目光灼灼的看向白引歌。 白引歌沉默着没吭声,与她四目相对。 “我们带你回去是因为你父母找到我们机构,倾尽所有换你一个重生的机会。你可能不知道,你脑部中弹后并没有死亡,经过紧急救治,你只是变成了昏睡不醒的植物人而已。” 梅娘打开话匣子,白引歌听的惊讶挑眉。 “可我们那个时代的技术,并没有过深的研究时空穿越……” 梅娘摇头,“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们基地上下共三十六层,专门研究这个。因为不稳定性,知道的人很少,你父母也是辗转托人找到我们的。” “我们机构不止研究时空穿越,还研究平行宇宙的关联,涉及多维知识,这是商业机密,我不能透露太多。” “严崧是你出事后主动搭线找到我们机构的,因为他听说变成植物 人的人有可能是灵魂离体了,想让我们给你做个检测,结果发现你真的离魂。” “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得以来到你穿到的这个世界,具体怎么找到你的也是秘密不能累述。他一直没成功,你爸妈找到我们,我们先后派出了四个穿越者。” “这些穿越者经过大脑开发会携带一定的异能,不过他们运气不好没找到你被严崧给收缴了。我是第五个,这次运气很好一来就遇上了你。” 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梅娘的话涉及到白引歌知识盲区,却又在情理之中。 她知道自己父母的名字职业和很多信息。 还有,她能把之前存在自己心底的疑问串联起来,无懈可击。 白引歌有些信了,可她不敢相信严崧真的那么在乎她。 她没记错的话,在实验室两人打照面的时间少的一双手能数过来。 “你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如果你不快些回去,可能你父母的付出就要打水漂了。” “我是最后一个穿越者,一旦我不成功,这单生意也会就此终止。” “我们机构是盈利性质的,不可能一直派穿越者来找你一人。我们这些员工都是签了生死契的,一次性折损太多人,怕引 起上面的怀疑。” 梅娘向前走了两步,白引歌后退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缩短。 “你之前明明说过我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思考,还说什么我若留下会引起这个时空的凝滞,这些都是骗我的?” 如果是为了让自己跟她赶紧离开,利用这样的借口也不奇怪。 “没有,这是经验。之前就有穿越者因为眷恋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和爱情擅自留下,导致时空整个被冻住,我们的仪器能检测到。” “怕你重蹈覆辙,所以我来就把最要紧的话跟你说了。我这边是随时待命,因为回去的虫洞只会打开一次,错过再开启太耗费资金。” “昨晚我接到了通知,最近三日虫洞会开启,会把我们这些时空穿越者全接回去。其他人应该都收到消息了,严崧也知道,所以将计就计将你从夜煌身边带走。” 梅娘说的很诚恳,看白引歌如石雕般一动不动,无奈的叹口气。 “我知道这事太突然了,但时机不等人。严崧是坏心眼,不希望你在离开前和夜煌道别,但他也是真心为你好的,期盼着你能回家。” 她将严崧刻画为一个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甚至连身家性命都搭上的痴情男 人。 白引歌记得那些呆在严崧身边所感受的柔情,他对她是真的很好,百依百顺。 可他的手段,怎么看都不像要帮自己。 反而像为了一己之私铤而走险。 “严崧回去了,还是在他原本的身体里?” 寂静片刻,白引歌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梅娘怔了怔,“啊?当然啊,我们这些穿越者都是灵魂穿越,身体在营养仓里泡着营养液,你比较特殊,在医院休养。” “所以你的任务是在夜煌回来之前,将我带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到虫洞大开再带我回去,是吗?” 回去就意味着这具身体死亡,一尸两命。 白引歌询问有没有别的灵魂可以代替自己活下去,梅娘摇了摇头,“我们那个世界来的人都会是一样的结局,避无可避。” “也就是说,我和夜煌这辈子的时间只剩最后三天了。” 难受的敛眉,说到此,白引歌黯然神伤。 梅娘嘴唇翕动,“是啊……” “回去后我可以转让一项医学研究成果,到时候能换很大一笔钱,至少上百万。” “这样,你让我这三天继续留在夜煌身边。等到了约定的时间,我们再汇合,你看成吗?” 既然人家来是为了钱, 现在做的交易,于梅娘百利而无一害,她会答应。 “这……严崧那边我不好交代啊……” 梅娘为难,话说的支支吾吾。 “他不是倾家荡产了,给不了你实际的好处,不理他便是!反正在这个世界只剩最后三天了,我这边有银子,你拿去随便花!” 说着,白引歌从荷包里掏出了之前从夜煌那讹来的银票,爽快的给了她一千两。 “你要是不答应,我都要怀疑你你说这些是不是为了诓我跟你走了!” 怕她不同意,白引歌最后还下了一记猛药。 梅娘啼笑皆非的耸了耸肩,“怕了你了,反正我暂时不把你带回去严崧也抓不到我,行吧,成交!” “记得回去的一百万啊,你要是爽约我就天天去你实验室缠着你!” 接过银票,梅娘把铜镜放到地上,开始往里面走。 “别忘了时间啊,三天后的亥时,我会在西厢房等候大驾。” 白引歌朝她点头,目送梅娘离开。 镜子很快恢复平静,她低头看了看镜中的画面,只看到自己的脸。 犹豫要不要拿着防身时,镜子忽然剧烈的抖动起来。 铜镜上的画面如同蒙上了一层薄纱,跟着出现了一行字:“不要相信她。” 第414章 化险为夷 与此同时,夜煌骑着骏马一路疾驰。 烈风习习,吹的他衣袂四散。 冰山般的脸四溢寒气,和磅礴煞气交融,锐利的像一柄染了血破空而出的剑,锋芒毕露闲人退避。 楚焰卯足全力跟在他身后,还是掉了很长一段距离。 夜煌看着冷静,脑子里却充斥着各种各样可怕的猜想。 按白凤玉死里逃生复仇的心思,绝不可能轻易的放过他家娘子! 千防万防,没想到临西候竟敢在给祖先的香里加料。 该死,等他救回他家娘子,再好好的跟临西候算这一笔巨账! 夜煌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仇恨也好,暴怒也罢,不能一直去想白引歌此时一人可能经历的伤—— 只要他快一点,再快一点,她就能少受些迫害。 夜煌到了破神庙山脚,碰到了一个浑身脏污的乞丐,嘴里大喊着“鬼,鬼啊”,一骨碌从台阶上滚落下去。 夜煌想抓住他问一问情况,又觉得此举会耽误营救的时间。 “楚焰,把他抓起来!” 把人留给楚焰,夜煌飞快的足尖轻点,用最短的时间赶到破神庙门口。 越靠近,他心脏震颤的越厉害。 甚至连胃部都紧张的不住 的痉挛。 一边安慰自己,吉人自有天相,她会逢凶化吉;一边忍不住在脑子里幻想各种可怕的鲜血淋漓的画面,令他快要窒息。 冰火两重天中,他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可人儿坐在门槛上,有些迷茫的双手托腮像是在等谁。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呼啸的山风好像停了,四周所有的声音都像是消失在了两人的耳边。 彼此眼中,唯有对方和永恒。 白引歌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如同黑暗中骤明的火把,暗黑天幕中唯一的星辰。 “夜煌,你终于来了!” 欢喜的站起来,小跑着扑进他的怀中。 温热的触感让两人漂浮的心踏实下来,夜煌抱紧她舍不得推开,又担心她有没有受伤。 “你不是被绑架了,怎么会安然无恙?” 按照白凤玉睚眦必报的性子,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肯定是他家娘子急中生智摆平了危险。 夜煌有些好奇她到底怎么办到的。 铜镜她没拿,身上就一根防身用的麻醉针,难道是上天的眷顾? 感觉到夜煌欲拒还迎,白引歌一句话让他安心,“我没受伤,一点事都没有,倒是白凤玉被打成了猪头还被绑了起来。 ” 她简单的描述了一下白凤玉的恶毒计划,还有几个乞丐一听她的话就被感召,并没有真的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白凤玉在后面呜咽,她的嘴被塞上了乞丐的脏污绸布,眼红筋涨的泪流满面。 可恶,她又输了! “娘子宅心仁厚,受上天庇佑,一辈子都能化险为夷。” 夜煌大舒了口气,还好,自己想到的那些可怕画面没有发生。 听到白凤玉含糊不清的哀嚎,夜煌轻轻的将她安置在一边,“你稍等片刻,我把她解决了我们就回家。” 这恶毒的女人一次次死里逃生,欲置白引歌于死地,决不能再留! 白引歌拉住夜煌的手,朝他摇头,“碰她只会脏了你的手,让楚焰把她带回去,和临西侯府的人一起受律法制裁。” 她想的比较多,好歹白凤玉曾是夜煌的白月光,亲手杀了她,指不定还得在心头落一块抹不掉的黑点。 她不乐意。 夜煌的手已经碰到了身上的匕首,看白引歌目光坚定,他松开了手,改为牵她的手。 “好。” 目光一垂,看到她的手腕有破皮,夜煌心疼的抬起来细看,“真不疼?” 白引歌看他俊朗的眉眼 爬满自责的神色,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前额,“没事,一点皮外伤,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夜煌目光暗了暗,内心波涛汹涌,不能就这样放过白凤玉。 “殿下,人抓回来了。太子妃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要是被欢儿知道属下护送不利,回去不得削了属下!” 楚焰领着乞丐上来,看到白引歌发型都没怎么乱,衣服整齐,也没有血迹,跟着放松下神经。 白引歌看他这么顾忌欢儿的情绪,忍不住唇角上扬。 “知道就好,要比以前更尽心尽力才行知道吗?我受伤欢儿会削你,太子殿下受伤我和欢儿都会削你,懂?” 楚焰看夜煌浑身四散的杀气都已经收敛,这就是没事了,他傻乎乎的乐呵,“懂!” 此地不宜久留,夜煌吩咐楚焰把剩下的人全抓起来,他带着白引歌先离开破神庙,尔后他牵马,白引歌坐在马背上,慢慢的往太子府赶。 路程大约有三公里。 白引歌心疼他,让他上马一起慢慢骑,他却怕挤着她。 身娇肉贵的太子殿下生平第一次当牵马小厮,乐在其中。 楚焰来的时候带了六个随行侍卫,他们把乞丐和白 凤玉全绑了起来,全都安静的跟在两人后面不疾不徐的走着。 这一段路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却没有赶路的急切,走的很舒心。 最爱的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天堂。 白引歌算是明白了这句箴言的意思。 两人聊着临西侯府的事,还有别的内容,都在心底期盼着这一条路没有尽头,能这样手牵手走一辈子。 与此同时另一边,严崧的府邸,气氛凝重的让人倍感不适。 梅娘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低着头不敢看坐在面前不远处的严崧。 她已经把当时的情况说明了,最多三天,他们就能在一起了,再也不会分开。 二十多年都等了,就不能再等三天? 严崧听到后,不发一言。 室内的气压急速骤降。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三天后依计行事!” 可最终严崧还是没有朝她发脾气,而是冷漠淡然的让她离开。 梅娘如蒙大赦,她前脚一走,后脚严崧就把屋子里所有的一切全砸了,包括他能端起来的桌椅板凳。 一番发泄后,他阴鸷的眯眼。 “夜煌,我就再让你快活三天!” 只要把白引歌带走,往后余生,你们永远都不可能再见面! 第415章 御花园显祸 回了太子府,白引歌称有些困,洗漱更衣后拥着夜煌小憩了半个时辰。 身体是进入了沉睡,她的灵魂却飞去了九弛。 端亲王因为白凤玉如今元气大伤,小皇帝联合摄政王把他安插在宫里的眼线清除了一大半,各方蠢蠢欲动的势力被压制。 太上皇和施纤纤在宫里过的怡然自乐,白引歌隔几日就会附身他们寝殿养的鹦鹉,几次之后,几乎能实现无障碍交流。 白引歌今日去找施纤纤是为了穿越者的事。 太上皇想和女儿隔空聊一聊,白引歌却在书上啄字,说想和娘亲单独谈,是女儿家的话题。 考虑到她有孕在身,怕是谈的这方面的内容,太上皇体贴的出门并带上了门。 【娘,你最近有接到什么特别的消息吗?】 白引歌满心凝重的问出一直纠缠着自己的问题。 “没有啊,最近风平浪静,端亲王都不作妖了,很太平。” 施纤纤不解的回答,不太明白白引歌指的什么。 【我是指穿越者的消息,召唤你回去之类的。】 白引歌在施纤纤的帮助下,看了几页书才把需要的字找齐。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关系,最近附身她感觉有些累,不 似以往那般轻松。 “没有,你这边是收到什么风声了吗?如果是与严崧有关的消息,歌儿,你最好慎重对待,我怀疑可靠性不高。” 施纤纤是个过来人,她很忌惮严崧。 尤其是知道严崧爱慕她家歌儿之后,那男人丧心病狂,为了得到歌儿什么荒唐事都做得出来! 【那您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穿来的吗?不是依附于某个机构,为了赚钱来找我的?】 白引歌认真的寻字酌句,那小模样让施纤纤紧张起来。 “你这边是发生了什么事是吗?比如有人来找你,说要带你回去?我觉得这不靠谱,因为我是因为出了意外事故来的,来之前根本不认识你。” “如果我的目标是你,那我重生的这个身份本可以近水楼台,我怎么会一直都没发现你的存在?” 施纤纤抿了抿唇,跟白引歌分析其中的不对劲。 白引歌一听她说没收到通知,她就已经开始怀疑梅娘的可信度。 她把自己和梅娘之间的事简单的告诉了施纤纤,施纤纤沉默了一阵,提出一个胆大的猜想。 “你说会不会这是严崧为了骗你设的局?他至少吸收过四个人的异能,我是其中之一,如果 他利用这些异能编造一个故事让你离开夜煌——” 想到这个可能,施纤纤微蹙眉头,“歌儿,你自己想回去吗?” 人一旦有了欲望,就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说不定是白引歌透露过这方面的念头,被严崧给抓住了,并且合理利用。 白引歌安静下来,鸟头歪了歪,像是在认真的思考。 【想,但我舍不得他和孩子。】 一个是她曾经的家,有她最爱的爸爸妈妈亲朋好友。 一个是她现在的安居窝,有爱她矢志不渝的男人和他们爱情的结晶。 手心手背都是肉,很难选。 “我怀疑这梅娘不一定是什么穿越者,说不定她说的那些话都是严崧教的。还有她能通过镜子出来,搞不好利用的是严崧的能力。” “严崧这人切开黑,你千万要提防。这样,你什么时候找个机会试探梅娘一番,问一些现代有,但严崧不一定告诉过她的内容。” 有怀疑就要去验证,这是医学循证精神。 白引歌跟她娘聊过之后,犹如醍醐灌顶,高兴的连点了好几下脑袋。 心底沉闷的压着的巨石被挪开,她心情大好,让施纤纤把太上皇找回来,三人又聊了会日常。 太上皇一听白凤玉回去后联合临西候伤害他的宝贝女儿,气的吹胡子瞪眼。 “要不是孤走不开,孤要亲自摘了该死的临西候的脑袋!” 白引歌本意是想说自己吉人自有天相,一身医术成了救命的法宝,太上皇的关注点却是宝贝女儿受到了迫害。 正想安慰自家父皇两句,白引歌猛地被声音惊醒,一下回了魂。 她不安的睁开眼,正好对上夜煌歉疚的双眼。 “抱歉吵醒你了,宫里出了点情况,父皇让我即刻进宫。你再睡会儿,晚膳时间我若没赶回来,你就先用膳,别为了等我饿着。” 白引歌一把抓住夜煌的手,眼底溢满担忧,“怎么了,你倒是先跟我说清楚啊,我一个人会胡思乱想的。” 夜煌在床沿边坐下,搀扶着她躺好,为她掖好被角。 “御花园的很多植物一下午全部枯死了,死的很蹊跷,枯败的痕迹连起来是个硕大的’祸’字。” 将刚得到的情报跟白引歌分享,夜煌微蹙着眉头,“我怀疑此事是血玉事件的幕后黑手安排的,御花园内动手人多眼杂,查起来应该不会太困难。” 他说的乐观,可心底清楚,胆敢在御花园下手, 这人要么有恃无恐,要么早就做好了以绝后患的准备。 白引歌一听这事玄乎,挣扎着坐起来,“我跟你一起去,感觉我能帮上忙。” 要树快速的死亡需要条件。 如果是稍微拔高或者大面具捣毁根部,御花园进出的宫人那么多,不可能没人看到。 白引歌觉着这说不定是严崧在背后捣鬼,他避而不见本身就很有问题。 想要晚膳后去找梅娘的事押后,她起身穿好衣服,夜煌让楚焰备了马车,白引歌则带上欢儿一起进宫协助调查。 夜煌趁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没去乾清宫请安,而是直接去了事发地。 只见那些从天南地北移植来的珍贵树种和花木,此刻焦黄一片,痕迹清晰。 御花园里没什么人,外面却一直有探头探脑往里面往的宫女和太监。 夜煌围着痕迹走了一圈,走到尽头抬手一拔—— 焦黄植物的根部黑乎乎的,明显被什么东西给灼伤腐蚀掉了。 夜煌伸手想去碰,白引歌一把抓住他的手,紧张道,“别碰,可能会受伤!” 说着,她拿出自己的手绢卷了卷去根部上摩擦了几下,上好的真丝手帕瞬间灼烧出一排不规则的小黑洞。 第416章 祸福相依 腐蚀性这么强,不是高锰酸钾就是硫酸。 白引歌眉头紧锁,这事肯定跟严崧脱不了干系! “这是什么?” 夜煌心有余悸,若今日没带他家娘子一同前来,他冒然伸手去碰,后果会很严重。 这是幕后黑手的后招? 因为涉及母妃的事,父皇一定会派自己调查。 “这叫硫酸,以绿矾为原料,放在蒸馏釜中煅烧而制得。具有强腐蚀性,你若碰了可烧毁你的皮肉。” 白引歌心有余悸,幸亏叫停的及时。 楚焰和欢儿站在一边,两人面色极为凝重。 “殿下,这明显是冲着您和贵妃来的,属下这就去把今日在御花园出没过的所有宫人召集起来。” 夜煌神色凝重的嗯了一声,白引歌朝他勾勾手,示意他附耳过去。 “不用查了,这很明显是严崧做的,这东西只有他懂。” 她没有多做解释,夜煌也从来不会追问。 这一点白引歌一直觉得很舒心。 夜煌看她神色笃定,思忖了一会儿,在她耳畔低语,“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今日之事掩盖过去。” 想来这事很快就会被传的沸沸扬扬,毕竟今天路过御花园的宫女太监不计其数。 怕是各宫各 殿都已经听到了风声。 若被有心人利用,血玉的事很快就会被曝光,他们会彻底陷入被动的局面。 “掩盖了还是会有人传谣,他能写个祸字,我们就改成福字!先祸后福,福祸相依,稍加指引就能变成一桩美谈。” 白引歌看过太多古代的电视剧,宫斗宅斗的手段见过不少,知道古代人迷信,最好是以及之道还施彼身。 夜煌冷凝的凤目一瞬间绽放异彩,这么好的法子,他怎么没想到? 兴高采烈的抱住白引歌在她额头上落下清浅的一吻,“娘子,你是诸葛再世吧?” 宅心仁厚,要医术有医术,要计谋有计谋,堪称十全十美。 情人眼里出西施,夜煌在心底把白引歌美化成了天仙。 白引歌嘚瑟的勾唇,那是必须的,你当我电费电视费白交的! “具体要怎么做,把树拔起来晾死太慢了,我们最好在天黑之前完成……” 夜煌知道白引歌的实验室有不少东西,他把希望寄托在了它身上。 “可以的,你先让楚焰把这里的宫人全带到旁的地方挨个审问。剩下的交给我和欢儿,很快的。” 白引歌的手探入了袖兜,硫酸她的实验室有很多。 只需要把祸字改为 福字,加一横的枯树,再把下面的内字变为田字,废不了多大的力气。 她让夜煌飞掠到宫墙上,先把需要改的地方指引出来,欢儿配合的做了记号。 然后再挖个小坑把这些树根腐蚀掉。 怕欢儿不慎操作被灼伤,白引歌戴了手套用滴管注土。 不多时,原本生意盎然的那些树,像被妖精吸干精元的书生,枯黄的如同之前的枯树一般。 偌大的福字跃然于眼前。 夜煌在宫墙上看着这一幕改变,目光柔和的黏在白引歌身上。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白引歌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可他很明白这样不好。 万一有一天…… 不行,不能去想。 有一点苗头,他就会不受控制的想到白引歌和梅娘的对话,心脏一阵锐痛。 他才是她的保护伞,是她顶梁柱。 自己一定会找到办法让她和孩子都留下来! 深呼吸一口气,夜煌噙上自认为滴水不漏的暖笑飞到白引歌身边,握了握她微凉的小手,“娘子就是厉害,辛苦了。” 白引歌心说我不辛苦,只不过是我们世界的文明比你们进步几千年。 大哥你不用妄自菲薄,你已经很棒了! 悄悄在心底为自己的爱人点了个赞, 白引歌满足的往他怀里拱,“不辛苦,抱一抱就好了。” 两人腻歪,欢儿背过身去笑嘻嘻的搓自己手上的土。 看到自家娘娘和太子恩爱,她觉得心头比吃了蜜都甜。 “我跟你说,等会你就这样跟父皇禀告。” 趁这时间,白引歌把自己的计划跟夜煌说了一遍。 夜煌的眼睛漂亮的如同翻滚的银河,他笑起来的时候比极光还好看,“娘子的想法跟为夫不谋而合,我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都说夫妻俩在一起久了会越长越像,俗称夫妻相。 夜煌却觉得自己和白引歌是心灵上的距离越缩越短,有时候一记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他送白引歌去贵妃宫里歇息,自己则去乾清宫交代详细始末。 白引歌本来不想去,贵妃对她那态度不要太明显,就怎么看她怎么碍眼。 但不想夜煌为难,毕竟后宫危机四伏,不如贵妃那安全。 她去了,正巧贵妃去陪大顺帝用膳,乐的一人清闲。 夜煌把御花园的福祸转换变成了一个美谈般的小故事,说这是天意,旁人去看是祸,他奉命代大顺帝去看就变成福字,昭示大丰龙运昌盛。 大顺帝一听这话就是有眉目了, 碍于贵妃在这夜煌不好直说,他爽朗的大笑着说天意妙哉。 还让德公公带人去看一看字有没有新的变化。 此一举,祸变福的传说如同台风过境一般,大范围的在宫墙内流传开。 贵妃听说事情解决了,高兴的多用了半碗饭,大顺帝跟着心情大好。 听说白引歌也在宫里,大顺帝赐菜给她,她在贵妃的宫里也沾了光。 饭后大顺帝要陪贵妃消食,让夜煌带白引歌回府,夜煌知道今日不好再谈这事,他体贴的退下。 夫妇俩坐上马车,同时松了一口气。 “血玉一事可以暗中慢慢查,现在得先找个能做血玉和刻字的师傅,以备不时之需。” 事件有很明确的指向性,保不齐是严崧见不得自己亲娘好搞的鬼。 夜煌心底有了初步的怀疑,白引歌想的也跟他差不多。 就严崧那个尿性,六亲不认在意料之中。 “我感觉严崧可能还有后招,有机会你提醒一下你父皇。” 坑爹的儿子她在电视上见过不少,多严崧一个不奇怪。 夜煌握紧她的小手,“嗯,明日下朝我就去。” 两人的马车很快抵达了太子府。 本以为今日能休息了,梅娘却等在正门口,双眼含泪,泫泫欲泣。 第417章 计划失败 “太子殿下,梅娘是来向您辞行的。” 走近了看到梅娘的肩膀上挂着包袱,白引歌觉得有些诧异,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要离开? 夜煌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连个正眼都没给梅娘,牵着白引歌绕过她往里走。 “日后贵妃娘娘若问起,还望太子殿下告知梅娘的感激之情。” 看两人越过自己迈脚跨过大门槛,梅娘急躁的转身,再补充一句。 白引歌回头看了她一眼,这好像走的不是很情愿啊? “殿下,母妃让我们看顾着她一些,这样让她走了是不是不好?不如问问她为何突然离开,可能其中有隐情?” 白引歌轻柔的拉了拉夜煌的袖子,停住了他的步伐。 夜煌不想搭理梅娘,他母妃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希望自己收了梅娘做侧妃。 可他承诺过,会跟他家娘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决不食言! “无妨,母妃那边为夫自会去说,夜深了,你要早点休息。” 他驻足不是为了听梅娘哭诉,而是宽慰白引歌。 梅娘蓄积在眼眶的泪水轰然而下,委屈巴巴的开口,“殿下您放心,日后若还有机会再见贵妃娘娘,梅娘绝不会告诉她梅娘离开的原因是因 为汤蛊里藏了一条活生生的蛇。” 这绿茶的口气让白引歌不爽的蹙眉,感觉之前那个梅娘又回来了。 侧目上下扫了梅娘几眼,白引歌的视线如同淬了毒,骇的梅娘浑身一僵。 “梅娘并未责怪的意思,梅娘只是想不透在哪里得罪了人,蛊里放无毒的蛇就罢了,床铺上还全是毒蝎子毒蜘蛛。” 临行前还是要把自己受的委屈倾诉,梅娘抽抽搭搭的揩去眼角的湿润,等着两人的反应。 “可能是王府的小动物不待见你,你很走的很有自知之明。” 等了半天,等到夜煌一句破天荒的结论。 梅娘尴尬的愣住,一副青天白日被雷劈了的表情。 震惊中带着不可置信和恍然。 “噗!” 白引歌没忍住嗤笑出声,大哥你就算要赶人也用不着在这种时候踩一脚吧—— 怪可爱的! “殿下,这摆明了是有人针对梅娘……” 梅娘回过神,还不肯放弃,希望也会能调查此事,将自己迎入府门。 她都已经搬出贵妃了,怎么太子不按常理出牌? “既然有人不待见你,离开是明智之选。” 更冷的话接踵而来,梅娘的脸如果能显色,白引歌估计五颜六色能轮 一遍。 “是啊,不然今日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放五毒之物,明日就能在你的饮食中下毒。梅娘孑然一身,若是暴毙了,连个收尸人都没有,太可怜了。” 欢儿幸灾乐祸,她只当有些话自家娘娘不好说,她就帮着发泄。 一番话落音,白引歌朝她看去,眼底全是赞赏。 欢儿高兴的不行,自己这事算是办对了! 自家娘娘还不知道贵妃有把梅娘赐给太子殿下的意图,但这件事在他们下人之间已经传遍。 欢儿找到庆岚,两人都对白引歌忠心耿耿,一合计就使出这么一招。 梅娘自己作的,如今不走都不行啦! “欢儿言之有理,毕竟太子府人多手杂,你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出了事也只能自认倒霉。天很黑了,已经快到宵禁时间,你要离开赶紧的。” 楚焰再踩上一脚,让梅娘知道了小白菜的悲伤。 梅娘只是想刷一波存在感,顺便让夜煌帮她把凶手给找到。 怎料得会真的被扫地出门。 “太子妃……” 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到太子妃身上,梅娘可怜巴巴的望向她,白引歌特温婉的朝她笑,“是没盘缠吗?我这有些,你只管拿去用,不用还。” 梅娘诧异的瞪圆了美目,怎么会……白引歌明明需要她,怎么舍得让她走? 嘴唇蠕动,她还想说点什么,白引歌把银子交到欢儿手上,转过身偕同夜煌离开。 “我们家娘娘就是心善,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最好!” 欢儿气焰嚣张的抓过梅娘的手,掰开,把银子往她手心一放,再大力的将她的手指一卷。 因为用力,捏的骨节咔嚓响,疼的梅娘再淌出一波眼泪。 可惜没人看。 楚焰和欢儿成双成对的离开,偌大的太子府门口只剩她一人孤独垂泪。 梅娘郁闷的捧住自己被捏疼的手,头也不回的冲入墨色深处。 …… 一晃三日之期到来。 这三日夜煌很忙,上午上朝,下午查案,只有晚上挤出时间陪白引歌用晚膳。 甚至有时候睡下后还被叫醒。 血玉一事的罪魁祸首没找到,但经过严密查访找到了一介可靠的雕刻师傅,在昨日的朝堂上震住了那些意图逼迫贵妃的官员。 事情暂且解决,不影响继续深入调查找出幕后黑手。 白引歌在这三天尝试去找梅娘,梅娘却像人间蒸发一样的藏了起来。 约定的时辰快到,白引歌 还在怀疑梅娘会不会出现,卧室的铜镜被敲响。 “什么声音?” 欢儿是习武之人,对周遭的环境很敏感,准确无误的将疑窦的目光投向梳妆台。 “听错了吧!外面的太阳正好,我们出去晒晒。” 心存一丝怀疑,白引歌都不可能就此抛下夜煌离开。 哪怕心底期盼着回家。 镜子里的梅娘没等到白引歌,反而听到她要离开,挣扎着从镜子里探出半个脑袋。 可惜白引歌已经领着欢儿走远,只留给她一记背影。 “任务失败,计划二。” 她愤恨的咬咬牙缩回脑袋,朝着镜子里的其他同伴开口。 白引歌到了院子中,炫目的阳光照的她眯了眯眼。 欢儿把躺椅打开,搀扶着她坐下,白引歌明显与往日不同,少了轻松多了一丝僵硬和凝重。 “娘娘,您有心事?” 白引歌想到了身上随身携带的铜镜,这也可能成为媒介,急忙掏出来递给欢儿。 “没……” 正想宽慰人,一双手忽然从交递的镜子里冒出,反手抓住白引歌,狠戾一拉—— 嗖。 就像大变活人,白引歌的身体在一瞬失去重力的束缚,咻的腾空飞起,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拖进镜子里。 第418章 说了一样会死 “时间快来不及了,抱歉只能用这种方式。” 白引歌一站定,梅娘歉疚的朝她鞠躬。 身体倒是没什么不适,但她神情不悦,“我还没决定要不要跟你走,你这样太过分了。” 能听到欢儿在外面急吼吼的大喊她,白引歌作势就要离开。 梅娘急忙拉住她的手,“抱歉,你必须跟我走,因为你不回去,机构不会给我辛苦费。而且你的家人都在等你,你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这样留下。” 她实在的表明自己的立场,看似柔弱的手像钳子一般梏住白引歌的手臂。 “是吗?你来之前肯定了解过我的生平,你知道我主攻什么领域吗?” 白引歌回眸淡然的看向梅娘,眼底有不满和怀疑涌动。 “你现在可以尽情的怀疑我,等我带你回去了,你就知道我是为你好的人!” 梅娘避而不答,拉着白引歌往屋内唯一一扇门前凑。 白引歌跟着她走,面色晦暗不明。 手在腰上悬挂的新吊饰上不住的摩挲。 越靠近门,梅娘唇角的弧度越明显。 “最爱你的人已经在等你了,走吧。” 门打开一片刺眼的白光,两人被刺的几乎睁不开眼—— “好了,任务完成。” 待眼前趋于平静,梅娘瞬间 变脸,一下松开白引歌的手,退后到离她最远的角落。 “这不是我原本的世界!” 白引歌茫然的环顾着四周,手边触碰到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她哐的敲碎拿来对准梅娘。 “当然不是,这是严崧特意为你准备的囚牢。你若甘愿坠了肚子里的孩子,写一千遍悔过书,他就会带你回去。” 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梅娘乐呵呵的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一点也不怕白引歌的威胁。 “所以,你根本不是什么穿越者,你和严崧是一伙的?” 终于弄清楚了梅娘的身份,可惜覆水难收,白引歌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当然是,比你来的更早,接触夜煌的时间也更早!原本你走的路线是我的,却被你抢了先,扰乱了这个时空的一切。” 听到白引歌的问,梅娘就气不打一处来。 “计划中是我救了夜煌,他会对我动情,尔后我会陪他一起度过往后余生的春秋冬夏,再生三男两女。” “可因为你,我成了多余的第三者,夜煌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压根完成不了自己的使命!” 想着白引歌已经进了囚笼,再也没办法离开,梅娘愤懑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若非严崧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伤害她,梅 娘恨不得冲上去胖揍她一顿。 “什么意思?你,穿越是带有目的性的?” 白引歌以为自己戳穿了两人的计划,就能拨开云雾见青天。 可现在梅娘的话让她更加迷蒙了。 “废话,不然我穿着好玩的?你肯定想知道我为什么来的吧,可我不会告诉你!” “谁让你把事情给我弄复杂了,一想到我如今要陪伴夜煌走出痛失所爱的阴影,还需要费更多的功夫才能得到他的心,我就恨不得咬死你!” 流年不佳啊,梅娘在心底悲叹。 她真的一刻也不想跟白引歌呆了,看着就心烦。 从袖兜里摸出一个红色的东西,梅娘摁了摁,“严崧,严崧能听到吗?快拉我出去,事情办妥了!” 等了一会儿毫无动静,梅娘心底泛起不安,再试了试。 原本颓然欲绝的白引歌忽然勾唇,“别白费力气了,这不是严崧的空间。” 这是她的实验室。 就在即将迈进白光的那一刹那,她拉着梅娘进入了自己腰带书悬挂的小铜镜挂件,梅娘毫无所觉。 “你,你什么意思?” 从容淡定,甚至很得意的梅娘,下一刻变了脸。 她惶恐的紧了紧手中的刀柄,冲上来要挟持白引歌问个清楚。 白引歌的手指 在桌面上轻轻一敲,楚焰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从桌子底下窜出,快成一道残影。 梅娘都没看清楚焰的脸,她手中的匕首被夺走,手腕剧痛,还被卡住脖子。 漂亮的桃花眼瞪圆,梅娘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的楚焰,“你,你怎么会在这?” 她意识到自己入了套,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不如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嗯?” 白引歌上前两步,看着惊恐万分的梅娘,给她一条生路,“你若肯实话实话,我也不是不能饶你一条小命。” 梅娘小范围摇头,抗拒之情甚浓。 “我不会说的,说了一样会死,我没理由要便宜你!” 她在心底暗想,严崧那边会不会察觉到不对劲了,他会想办法救自己的吧? 毕竟自己对他还很有用处。 “说的对,那就送她上路吧。” 白引歌淡定的一挥手,一句话就处决了她的生死。 梅娘悚然大惊,“你,你不能这么对我,没有我……” “没有你地球照样转,而我们只会少一个祸害,很不错。” 冷冽的将梅娘打断,白引歌转过身,把现场留给楚焰,“把东西给她注射进体内,不能让她死的太轻松了。” 梅娘被掐的快要喘不上气,她死命的拍打着楚焰 的手背,楚焰丝毫不受影响。 听到新的命令,楚焰单手执着梅娘的脖子走到试验台,拿起上面已经揭掉盖子的针,想也不想就往梅娘身上扎入。 “啊!这是什么,白引歌你要对我做什么,你会不得好死的,你这个大bug!” 再挣扎也于事无补,梅娘感觉到冰冷的液体进入身体,她就像被一根名为绝望的蛇盘住了身体,浑身抑制不住的发寒。 是毒药吗?急性的还算慢性的? 白引歌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话有问题的,所以她三日前才会不加阻止刻意让自己离开好布局的吗? 好烦,她明明完成这次的任务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拥有新的身体,开始新的生活了。 啊啊啊,她不想死,一点也不想! “白引歌,我说,你救我,你想知道我全都告诉你!” 被楚焰扔到地上,梅娘似感觉不到痛,扑腾着往白引歌的方向爬起。 她的眼底盛满了恐惧,而白引歌就是她这濒死之人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想说,可我不想听了。” 她爬了几步,就被楚焰毫不留情的踢飞到一边。 白引歌恶劣的断了她最后一丝念想,“还剩一个小时,好好享受最后也是最痛苦的时间吧!” 第419章 胎动 白引歌给梅娘注射的是扩大痛觉触感的药。 她怕梅娘不老实半真半假说些话蒙混过关,想先卸了她的势头,让她知道如今谁拿捏着她的小命。 “白引歌,我到了地府也不会放过你!” 谁知道药刚起效,梅娘就受不住了,趁楚焰还没来绑她,她干脆利落的服毒自杀。 毒药见血封喉。 梅娘大口吐出黑血,含着怨怼的眼神咽了气。 白引歌仪器和药物就在手边,都来不及进行抢救。 楚焰探了梅娘鼻息,摇头。 白引歌上前摸了颈动脉,确实毫无起伏。 她眉眼一凛,这女人死的这么干脆,没有一点不甘心,太奇怪了。 难道严崧那边已经制造出了新的身体,她死后就能重生? 一想到这个可能,白引歌心口一阵恶寒。 “先把她搬出去,别让殿下等太久。” 白引歌没有跟夜煌说必须离开的事,只告诉他今日梅娘和严崧恐有动作,一早就把楚焰藏到了自己的实验室。 夜煌本来打算亲自来,她不同意,说他气场太强容易被发现。 实际上她知道夜煌睿智,不像楚焰那个憨憨,察觉到什么不太妙。 如今梅娘死了,她说过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只能找机会去问严崧。 白引歌磨磨牙,她一点也想见到那人。 楚焰领命拖着梅娘,白引歌手轻扯着他的袖子踏出了自己的世界。 她让楚焰做好防御准备,因为外面的镜中空间若是梅娘自带的,随着她香消玉殒会消失。 但如果是严崧从哪里继承来的,指不定外面还有一场恶战! 还好,一迈脚出去就是之前的前院。 欢儿和夜煌焦急的等着他们,白引歌被夜煌抱了个满怀,一旁欢儿也破天荒的抱住了楚焰。 “干得好!” 欢儿忍不住夸张楚焰带回了白引歌,声音带着哭腔。 夜煌表面平静,“我知道你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却一时半会儿不能平息。 白引歌温顺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嗯,不过棘手的是梅娘死了……” “殿下,贵妃娘娘召梅娘进宫觐见。” 说什么来什么,她话还没说完,管家出现在了月洞门口。 白引歌抬头和夜煌对望一眼,这么巧? “让人回禀母妃,梅娘畏罪自杀已经服毒自尽。若她觉得宫中烦闷,本宫明日去陪她。” 一句话打发了管家。 夜煌牵上白引歌微凉的小手往内殿去,“太阳不见了,有点凉风,还是回屋内歇着吧。” 让 楚焰找人把梅娘的尸首拖去乱葬岗随便挖个坑埋掉,夜煌心有余悸,就怕白引歌真的一去不回。 度日如年,他今日体会到这词语的深深含义。 此刻他只想看着她,抱着她,感受她还在自己的身边。 楚焰去忙碌,欢儿守在内殿门口,等着召唤。 夫妻俩进了房间,白引歌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刻意扯了个谎,“哎,殿下,宝宝刚才好像动了,他踢了我一下!” 她单手撑腰突出肚子,欣喜若狂的拉夜煌的手去碰。 夜煌全部的注意力一瞬间放到了手下,他甚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去感知—— 咚。 漂亮的凤眸眨眼间燃起璀璨异色,他惊喜的想开口,又怕吓到刚才跟他玩的孩子。 “真的,娘子,宝宝踢我了!” “等等,他在里面踢你你会痛吗?” 喜不过三秒,夜煌考虑到力度不小,怕她不舒服,急忙搀扶她坐下,神色惴惴的望向她。 “不疼,就一点点痒。” 白引歌全部的注意力在夜煌身上,她都没感觉到胎动。 这会儿凝神静气,惊讶的发现这小家伙还会跟着夜煌的手动改变滚动的方向,像是隔着肚子在跟夜煌玩。 第一次的胎动,让白引歌和夜煌狂喜不已 。 “我觉得肯定是个调皮的男孩子,你可要乖一点,别踢疼你母妃了,出来父王要揍你!” 夜煌玩了一会儿开始教训小淘气。 胎动猛地消失。 “好像生气了,你试试?” 他不信这不到四个月的孩子能这么聪明,拿开自己的手再覆盖,白引歌的肚子沉寂的像一潭死水。 “宝宝,你要是生父王气了,就跟母妃说,来,这是母妃的手。” 白引歌也不信,按照胎儿的发育进程,孩子还没发育完整,不可能有思想。 咚。 然而令她大跌眼镜的是,孩子听懂了,在她肚子上轻拱了拱。 白引歌啼笑皆非的看向夜煌,“真,真生气了!” 夜煌赶紧去亲了亲她的肚皮,柔声安抚,“父王同你开玩笑呢,你是最聪明最勇敢最厉害的宝宝!” 一通彩虹屁,白引歌还是第一次见夜煌这样讨好一个人,她在一边笑的暖意融融。 也不知道是还在生气,还是累了。 夜煌说了半天,白引歌的肚子还是没有回应。 但这丝毫不影响之后每天夜煌和孩子的互动。 贵妃那边得知梅娘死了,也没说什么,夜煌第二次去请安,回来还得了赏赐,一串一直伴贵妃左右的佛珠。 虽不是什么 名贵的物什,胜在心意难得。 严崧那边失败了也没有新的动作,两人风平浪静了一阵,血玉之时进展缓慢,倒是处置了临西候一家,全部判流放,比死还折磨人。 一晃过去一个月,转眼到了清明节。 夜煌这段时间为了清明踏青的纸鸢节忙碌,白引歌白日闲暇呆在实验室做新的研究,两人在一起时极尽谄媚,夜煌晚上会拉着白引歌各种运动,美其名曰有助顺产。 白引歌每次看着在自己身上挥汗如雨的他,都会怀念人前谦谦君子的他,反差太大了。 外表清冷禁欲,一上床就是猛兽。 解锁的新姿势,白引歌都想写进孕期夫妇指南,全是不会刺激和压迫胎儿的,忍不住羞羞脸夸他有智慧。 敲定纸鸢节一起出席,近两日夜煌会提前半个时辰回府,在书房一阵忙碌,说要在纸鸢节给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白引歌每次想进去看,都被楚焰拦住。 “小心我把你当风筝放天上去!” 威逼利诱楚焰都不肯让步,白引歌无奈的威胁他。 楚焰拍了拍胸脯,无比自豪自己铜墙铁壁无人可破,“只要娘娘能放飞,楚焰一定满足您!” 白引歌腹黑的勾唇,“楚焰,你就等着大放异彩吧!” 第420章 纸鸢节 纸鸢节当日。 近郊偌大一块青草空地被装饰起来,扎了帐篷,摆上瓜果盘,好不热闹。 百官子女可参加,女眷一方阵营,男士一方,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像个现代的相亲大会。 此次大会由夜煌承办,据说大顺帝和贵妃晚些时候也会来观赏,天子没来之前,气氛都很轻松。 燕王也来了,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双腿的伤痊愈了,但没有复健还不能走路,依旧坐在轮椅上。 他这次携带的女眷不是喜儿,而是另一个圆脸的小丫头,看着年纪不大,像刚及笄。 开始之前,众人齐齐向夜煌和白引歌请安。 等到钟鼓敲响,比赛号令一发,第一波参赛队伍由夜煌亲自抽签得出。 一共十人,各自拿着自己制作的独一无二的纸鸢,等着司仪号令。 “纸鸢大赛,开始!” 司仪是礼部的人,他以矮香为计时器,一鼓锤鸣,众人开始带着纸鸢助跑。 第一组九人全是女子,唯一人是男子,身量比在场姑娘高出半头,眉眼间满是英气,落在现代就是很受欢迎的那种小鲜肉。 他一马当先,在风向条件很不好的情况下,第一个把自己做的龙翔齐天风筝飞上了半空。 “好!” 场下一片喝 彩声,因为他做的这龙形纸鸢栩栩如生,一看就下了很大的功夫。 其他九人跑的香汗淋漓,这天愣是不起一丝风,她们的风筝刚飞上去又吧唧一头栽下来。 白引歌忍不住对着英气蓬勃的男子多看两眼,“他技术过硬啊,无风都能飞,很厉害。” 夜煌在一旁笑着喂了她一颗坚果,“是啊,他的画工还很不错,长的也讨人喜,衣品尚佳,气度不凡。” 她配合的点头,觉得夜煌说的这些很中肯。 一丝微酸的味道悄然蔓延,白引歌没察觉,还在补充,“他这肤色真是好,多一分则太白,暗一度则太黑……唔?” 一连被塞了五六七颗坚果,两颊鼓起来,像藏食的可爱仓鼠,她这才把正眼转移到夜煌脸上。 只见自家夫君脸黑如锅贴,山雨欲来。 糟,不小心打翻醋坛子了! “当然,跟我们家殿下比起来,矮、没有男子气概,长的也不如殿下俊美无俦。” 白引歌一副我只是欲扬先抑的讨好表情,说着嫌弃的瞥了那人一眼,“哎,看了殿下再看他,珠玉在前,寡淡无味。” 夜煌的脸色和缓,在桌子下紧握住她的手,“真的?” 白引歌点头如捣蒜,“所谓真爱,就是无论有多少 选择在面前,我永远只会选你。” 土味情话涌出,夜煌脸色恢复如常。 若非在人前,他真想尝一尝白引歌这小嘴是不是抹了蜜,这么甜。 楚焰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感情好啊,晚点回去跟欢儿告白! 他看了眼旁边化妆成另一个人的欢儿,被欢儿意味深长的凝视了一眼,他心花怒放,不知道未来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第一组比赛落幕,毫无悬念,英气男儿获胜。 第二组的十人轮换上场,那英气男儿笔直的朝夜煌和白引歌走来。 “草民柳绪之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夜煌淡然的免了他的礼,等着他的下文。 白引歌本想近距离看看这男人是不是真的肤如凝脂,谁知道他一靠近,夜煌伸手从她脑后绕过一把捂住她的眼,将她的身子揽入自己的怀中。 姓柳,跟他母妃一个姓。 “殿下,家父得贵妃娘娘感召回京,这是家父的一点小心意,还请殿下代贵妃娘娘收下。” 一句话点名自己的身份不一般,可夜煌对他实在没什么印象。 京城里的公子哥,排的上号的,夜煌基本都熟悉。 这人跟他母妃有关联? “贵妃晚点会过来,你亲自呈给她便是。” 夜煌没让人去接 纳礼盒,虽然只有巴掌大,但众目睽睽,被人看到还以为他在受贿。 “好的,谢过殿下。” 男人被拒依旧淡笑着,他抱着礼盒福了福身,退下。 等到人走远了不见了,夜煌这才松开手,笑着解释,“太子妃不是说他辣眼睛,为夫这是为你的眼睛好。” 白引歌没好气的戳了戳他的胸膛,“是啊,殿下还真是体贴!” 两人玩闹间,第二组的比赛落下帷幕,取胜的是白若轻。 白引歌领头拍手叫好,白若轻高兴的朝她鞠躬道谢。 一道毒蛇般粘腻的视线骤然射来,是燕王的方向。 白引歌没理睬,淡定的坐下,等着第三四五组开赛。 等到最后一组,她让欢儿和楚焰去搬出自己的装备,一下就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天啦,这是什么?” “太稀罕了,从未见过,这么大也能飞起来?” 马车里藏着提前注好氦气的不少气球,一拉出来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上面。 楚焰还端来一个不小的竹篓,将系着气球的长绳绕圈困在竹篓上。 欢儿坐在竹篓中,帮着楚焰的忙。 “不是吧,他们要带人飞上天?” “不可能的,人那么重怎么飞,我看是有别的妙用。” 离得近的两位公子哥尽 情猜测,夜煌也是一次看到这东西,觉得稀奇,“娘子,你这是干什么用的?” 白引歌高深莫测的勾唇,不肯透露半点,“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来也巧,氦气球全系好,场上刮起了一阵大风。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竹篓晃晃悠悠的飘起来,里面还坐着欢儿。 楚焰急了,“你快下来,咋真的升空啊,快!” 欢儿调皮的朝他挥手道再见,楚焰眼巴巴的抓着竹篓的边框不肯撒手,“你笑什么啊,你飞走了我上哪找媳妇去,你下来!” 气球随风而动,越飞越高。 若不是楚焰吊着,很快就能腾空。 “不然你换我?娘娘说这个需要坐一个人压着,不然一会儿就飘没了。” 憋了一肚子的坏水,此刻终于释放。 楚焰着急忙慌的点头,“换换换,你快飞下来,我跟着翻上去!” 欢儿得了应允,麻溜的翻身离开,楚焰无缝衔接落进竹篓坐下。 他巴着边沿看到欢儿平安落地,手里拽着一根绳子,他高悬着的心放回了胸膛。 风越来越大,楚焰所在的竹篓晃晃悠悠的直飞天空,下面一边惊呼。 欢儿扯了扯连着竹篓底部的绳索,向白引歌报喜,“太子妃,您的纸鸢已放飞。” 第421章 贵妃有喜了 白引歌的设计一举夺魁。 楚焰被欢儿拽回地面的时候,晕乎的怀疑人生。 “太子妃,属下,属下再也不敢怀疑您的能力了……您就算说您能上天摘星辰,楚焰也相信!” 白引歌啼笑皆非的瞟了他一眼,“欢儿,快把你未来夫君搀扶住,去休息休息。” 这新婚贺礼看来欢儿很满意。 以后楚焰要是不乖了,就用这招,保准妇唱夫随,一家其乐融融。 “太子妃,久闻您医术了得,不成想您在创新这方面也有大造诣,我等输的心服口服。” 好奇的管家子女围了过来,同白引歌请安,有人开始夸奖她。 “不知太子妃用的什么特殊材料,竟能兜住空气不空瘪,能传授我们几招吗?” “竹篓那么重,还能再带一人飞,真的好神奇!” 乌泱泱的一片人,个个脸上都绽放着好奇之光,恨不得白引歌挨个解答。 “关于纸鸢的制作……” “皇上驾到,贵妃驾到!” 白引歌伸手示意他们不要着急,看着这群朝气蓬勃的脸,她笑呵呵的正要开口,德公公尖利的吊嗓将她打断。 众人齐齐转身,夜煌搀扶着白引歌站起来,全部向大顺帝和贵妃请安。 大顺帝心情甚好, 爽朗的大笑着让众人免礼。 “今日纸鸢大赛的冠军可角逐出来了?朕也做了个纸鸢带贵妃来参赛!” 本来有人想回禀太子妃大盛,听大顺帝这口气,完了还要加塞,谁敢败他的兴致? “没有,没想到今日还能看到皇上露一手,实乃众人之福啊!” 最会溜须拍马的洪大人之子立即站出来吹彩虹屁,大顺帝乐呵的眯了眯眼,让德公公把他亲手做的纸鸢递给他。 燕王因为要坐轮椅,草地不好走,来迟了半刻。 “父皇的手最巧,小时候教儿臣做的那些木雕小机关,儿臣还好好的收藏在燕王府。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能再见父皇出手,真是大幸。” 父控的他看大顺帝,怎么看怎么光彩熠熠,夸耀的话那叫信手拈来。 夜煌领着白引歌站在一边淡笑,不吹捧也不出声。 他有私心。 父皇来了,今日这大赛他家娘子的头名要没了。 怀孕后他家娘子的脾性变的无比怪异,看院子里落叶都能伤春悲秋,万一回去哭鼻子,好说歹说哄一顿事小,气大伤身事大。 “太子,你为何不说话?是怕父皇的纸鸢抢了你的风头?” 大顺帝人精,一眼看穿夜煌的想法。 夜煌皮笑肉不 笑的勾唇,“父皇真龙天子,做的纸鸢自然非同凡响,岂是大家的纸鸢能比的!所以父皇您不能参赛,压力太大,影响明年的纸鸢节。” 贵妃一旁掩唇轻笑,“陛下,太子说您以大欺小呢。” 大顺帝一点也不生气,笑容更胜,“那没办法,谁让朕大!不爽也给朕憋着,今日的头筹,朕赢定了!” 都想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长脸面,谁也不例外。 说着,大顺帝瞅了眼四周的树木,伸手感觉到风大了起来,气定神闲的把手中圆形的纸鸢放飞。 团团圆圆,真好。 “好,父皇的纸鸢第一棒!” 纸鸢在空中不紧不慢的飞,迷弟燕王第一个站出来鼓掌喝彩。 周围的官宦子弟跟着拍手,一起欢呼。 贵妃接过大顺帝给的风筝线拉了拉,风太大,风筝的面积也很宽,竟拉的她踉跄的向前奔了几步。 大顺帝从后面圈住她,一把年纪了也不怕秀恩爱,教她放纸鸢,“爱妃,要这样。你看你最近胃口不好吃太少,身子清减了连风筝都能把你带飞,这可不行。” 周围的人自动垂下眼睑,不敢正视这一幕。 燕王恨得咬牙切齿。 若是自己的母妃也能得父皇这般疼爱,自己肯定 也会成为父皇最疼爱的儿子! 可恶,他怎么就没那么好的命成为贵妃的儿子。 “陛下,每年秋冬换季臣妾都会这样,不碍事的。” 贵妃羞红了脸,她很感激大顺帝对她的偏宠,但毕竟上了年纪,在人前这般恩爱,她有些吃不消。 “趁太子妃在这,等结束了让她给你做个检查。” 大顺帝倒是会利用身边的资源,此话一出,白引歌认命的福身,“儿媳谨遵圣喻。” 一番折腾,头名还是落到大顺帝手中。 今日的彩头是夜煌亲自挑选的一方美玉,无论男女得了都能找师傅按自己喜欢的模样打造。 眼巴巴看着属于自己的奖品被抢走,白引歌心不甘的偷拧了夜煌腰部一下。 更烦了。 他的腰部精悍无一丝赘肉,抓来抓去滑不溜秋的就是掐不着。 “为夫回去给你买十块,你想怎么雕都行,乖。” 夜煌察觉到她的烦躁,附到她耳边柔声安抚。 这一举动被大顺帝捕捉到。 围绕的众人散去,这点小动作逃不开他的金睛火眼。 “太子妃想要的?可以,给你母妃诊诊脉,这权当诊金……” “陛下,那是臣妾的。” 大顺帝正要开口赏赐给她,贵妃不满的扯了扯 大顺帝的袖子。 大顺帝怔楞一瞬,看向自己心爱的女人,立即尴尬的改口,“贵妃想要,那肯定不能给太子妃!诊金就赏白银千两好了,快看看。” 君无戏言,还好他没说完。 心底大舒了一口气,大顺帝看出贵妃和白引歌好像不对付,心底美滋滋。 果然还是自己的女人好,自己不喜欢的人她也不会喜欢。 不像儿子,非要跟自己对着干。 “儿媳该做的,不用诊金。” 白引歌看贵妃在父子面前也不掩饰对自己的敌意,她心头跟拧了一根麻花一样的乱。 她自认这几次见面自己没什么错处,怎么就这么不受待见? 手指搭上贵妃的脉,白引歌在心底无奈的感叹,果然这古代的婆婆认为儿子是自己的,儿媳是外人…… 等等,滑脉,喜脉? 脉象流利,如珠般圆滑—— 可不就是有了! 白引歌惊诧的微张小嘴,那表情落到三人眼底,各人解读都不同。 大顺帝的心脏猛地剧烈跳动,“太子妃,你这什么表情,贵妃怎么了?” 夜煌和贵妃都一脸担忧,一副是不是绝症的样貌。 白引歌闭嘴艰涩的咽了咽口水,松开再搭脉。 “回父皇的话,母妃她……她有喜了!” 第422章 紧急求助 此话一出,四野俱静。 大顺帝回过神,第一眼细看四周有无外人,还好,只有太子夫妇和燕王。 “太子妃,你确定?” 九五之尊声音发颤,似在极力克制喜悦。 贵妃惊若石雕,不敢相信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能再受孕。 夜煌也紧张的望着自己,只有燕王惊恐中夹杂着怨怼,一双视线恨不能把她的脸灼出两个窟窿洞。 “没错,已经很明显了。父皇若不放心,可立即回宫请太医再验。” 白引歌心如万鼓锤擂。 妈呀,她之前扫过一眼的微博话题竟然真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婆婆和自己同时怀孕,这缘分……简直了! 还好生在皇室不需要婆婆照顾月子,自己也不用照顾婆婆,矛盾应当能少一些。 “回,回宫!” 大顺帝说着就要打横抱起贵妃,俨然将她当成了易碎品。 贵妃不乐意,往后躲了躲,“陛下,臣妾可以自己走。” 可她拗不过大顺帝,终还是在众目睽睽下被他抱上了马车,“自己走太累脚,朕乐意抱你!” 两人来的风风火火,走的也很迅速。 “本王略感不适,先告辞了。” 燕王紧随其后,应该是忙着回去跟梅妃通风报信。 偌大的帐篷里,只 剩下白引歌和夜煌两人。 夜煌凌厉的剑眉微蹙,有话想说,又碍于不少外人在场在舌尖滚了滚,吞回了肚子里。 “假装不适,我们也回府。” 他凑到白引歌耳边让她找借口早退,母妃怀孕本该是喜事,可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母妃身上,这时候有孕搞不好会引起多方面的反扑。 纸鸢节后还有蹴鞠和小型饮宴,夜煌不好擅自立场。 白引歌很配合,手覆上肚子嚷嚷两声不舒服,夜煌立即抱着她离开。 皇室贵胄离场后,众人嗨了起来。 有位公子哥发现不远处有一股甜泉,泉水非一般的甘甜,呼朋引伴去饮用。 这些热闹被夜煌抛诸脑后,他忧心忡忡的握着白引歌的手,坐在马车上,“多事之秋,我觉得还是说误诊比较好,委屈娘子了。” 白引歌回想自己当时的表现的确有些过,这事她不该大张旗鼓。 “嗯,我都听你的。” 血玉的事和御花园的事都查不到凶手,连审了不少人,可毫无线索,足以看出严崧做这些事有多缜密。 如果他乐意见自己父皇和母妃好,这事曝光没什么。 就怕他巴不得天底下的人跟他一般不开心,到时候再挑食就麻烦了。 白引歌睡着后派 了好几只灰喜鹊和飞蛾去严崧那打探,他就像是得了自闭症,把一个人关在宅子里,白日看书,晚上安睡。 再也没有夜会过任何人。 这太奇怪了,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安不下心。 两人的马车追着大顺帝而去,在宫门口成功阻截。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告。” 看大顺帝着急忙慌的带着贵妃往乾清宫赶,夜煌理智的在他耳边分析了几句,大顺帝沸腾的血液逐渐冷静下来。 “太子,你说的很有礼,可朕不能委屈了你的母妃。” 大顺帝心意已决,“太医确认后,朕会命礼部择日觐封你母妃为皇贵妃,协理六宫。” 这等于变相的架空皇后,夜煌更担忧了,树大招风啊! “父皇——” 夜煌意图再劝,大顺帝不悦的瞥了他一眼,“朕知道你是好心,煌儿,坏人总会绞尽脑汁使诡计,我们不能因噎废食。” “有朕护着你母妃,你放心,没人能动得了她!” …… 夜煌悻悻而归。 白引歌在宫门口等着他,目睹了父子间的一举一动。 贵妃还在神游,对两人的对话没多大反应。 在现代40岁能怀孕,是高龄产妇。 但在古代,人均寿命不到五十,四十出头还能 怀,这就很稀奇。 “回府。” 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让楚焰驱动马车。 一路上夜煌难得的沉默,白引歌几次想劝,话到了喉头又吞回了肚子里。 临睡前他忽然恢复了正常,拉着她道,“父皇说得对,与其藏着母妃不如让她好好享受生活。有他老人家在,应该不会有事。” 而他则会亲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孩子和母妃肚子里的亲弟弟! “嗯,能想明白就好,睡吧。” 到了歇息的时间,白引歌觉得倦怠,刚和夜煌相拥着躺下,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殿下,今日参加纸鸢节的诸多人发生了严重的腹泻,京城里的大夫被请一请而空,礼部尚书儿子情况岌岌可危,请求太子妃上门看诊。” 楚焰正拉着欢儿出门夜游,正好碰上十万火急的吏部尚书,亲自来传讯。 夜煌咻的弹坐起来,白引歌的困倦在一瞬间清醒。 “集体腹泻可不是小事,走吧,去看看。” 饮食这些是夜煌督促去办的,可千万别是这里面出了问题。 白引歌在心底思忖着可能导致腹泻的原因,盼着这只是一次偶然事件。 夜煌看白引歌闻讯而动,全然忘记自己还是个孕妇,他心疼的一把搂住她。 “很多时候,我都希望你能自私一点,以自己为优先。” 睡之前还在说自己累,这一会儿勉强打起精神,还不知道要操劳到几刻,她怎么就不知道婉拒呢? 白引歌的脊背僵了僵,她感受了夜煌的怜惜和无奈。 “我没事,多运动有助顺产,而且救人能给我们多积福报,不算坏事。” 用脸颊在夜煌的肩颈处蹭了蹭,她催促他快穿衣服,天气还不是很暖,着凉事大。 夜煌先为她更衣,再自己穿戴整齐。 没去边疆前,他做什么都会等下面的人伺候。 现在他有些感谢那段岁月的历练,他家娘子肚子越来越大,很多不方便的地方,自己可以亲力亲为伺候,真好。 两人快速的出屋,由楚焰掌灯往大门口去。 看到欢儿,白引歌怔了怔,看来打乱人小两口约会了。 “太子殿下,太子妃,你们的大恩大德微臣无以为报,日后有用得着臣的地方,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礼部尚书看到两人,就像看到了救世主,跪下去哐哐的磕了三个响头。 夜煌抬手欲搀扶他,白引歌拉住他。 “尚书大人快请起,不知公子何时发病,粪便呈何种样貌?” 她得先排除这腹泻病会不会对他们有威胁! 第423章 全城医空 礼部尚书起身后回想了一会儿。 “回太子妃,小儿起先症状为腹泻,数十次后大便为黄色水样。呕吐时喷射出来,半个时辰内多次。” “可有眼窝凹陷、声音嘶哑,尿量减少的症状?” 白引歌一听这话,警惕的拉着夜煌往后退了两步。 “有的,就像是一夕之间苍老了好几岁……太子妃,可,可还有救?” 第一次见腹泻如此这般来势汹汹,偏还请不着大夫,吏部尚书脑门上泌出一层白毛汗。 “有救,你可曾近距离接触过贵公子?” 白引歌朝楚焰勾了勾手,他提着医药箱,白引歌从里面拿出了专业的医用外科口罩,边问边给夜煌戴上,跟着是自己和楚焰欢儿。 楚焰一头雾水,大半夜的出门还要当蒙面侠? 这蒙面布可奇怪了,引起呼吸不畅,不会被憋死? 尚书大人摇头,“臣刚从外饮宴回府,这些都是听内人说的。太子妃,您这是?” 不解白引歌这是在做什么,礼部尚书直觉不妙。 “贵公子的腹泻病很大可能会传染人,这是预防措施,尚书大人也戴上最好。” 一般的细菌性或者病毒性腹泻,只要清空肠道,吃点抗生素或者抗病毒的药 ,快则三日,慢则七日很快就能治愈。 但尚书公子的症状很明显了,基本可以断定为霍乱。 现代有疫苗,再加上人们生活条件好了,没人再喝生水,吃东西之前都会洗干净,这种病早已消弭于无。 但在古代,很多人在外大小便,很容易污染水源。 再加上古人在野外都喝生水,无形中就成了带病的源头。 “啊?这,这么严重的吗?” 尚书大人接过去不知道怎么弄,因为白引歌拿的是系带式的,白引歌隔空教了一会儿,尚书大人这才气喘如牛的绑在后脑勺上。 全副武装好,几人急赶慢赶抵达尚书府。 第一件事就是把伺候过尚书公子的人全隔离起来。 因为不确定这些人有没有接触过他的呕吐物或者粪便,救人要紧,白引歌去看病人,让夜煌帮忙审问。 触碰过的隔离在东边的一间屋子,没有接触过的隔离在西边。 夜煌不放心,一把拉住白引歌的手,“不然还是去请御医,你有孕在身,一旦被传染……” 他担心的胃部痉挛,一阵阵的抽痛,可没表现出来。 很大概率白引歌不会答应,但他还是想再试一试。 “没关系的,我已经做好防护措 施了,绝对不会被传染。倒是你要注意,千万别用戴着手套的手去碰眼耳口鼻,我很快就回来的。” 她是医生,比谁都清楚该怎么保护自己。 白引歌坚定的眼神给了夜煌放手的动力,这一刻,他深深的感觉到白引歌成了大夫,她就不再独属于自己一人。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把她关在太子府,让她什么都不要做,像普通姑娘家那般相夫教子就好。 可他明白,白引歌原本就是救死扶伤的大夫,若真的让她罔顾人命,她会不开心。 甚至抑郁。 临分别,夜煌不想做那个拖后腿的绊脚石,再抱了抱她,“嗯,去吧,为夫等你平安归来。” 白引歌笑眯了眼,朝他挥了挥手。 夜煌握紧衣袖下的拳头,不停的在心底告诫自己,爱她,请如她所是,而非你所愿! …… 一踏进尚书公子的屋,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哪怕白引歌和欢儿戴着口罩,两人都蹙了蹙眉。 尚书公子瘫在床上,已然神志不清。 尚书夫人抱着他不住的在抽泣,“孩子你要坚持住,你爹爹很快就会把太子妃请回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夫人,我来了。” 两人的脚步声尚书夫 人像是没听见,直到白引歌站到她的面前,她这才如梦初醒。 “太子妃,是,是您吗?” 欢儿已经递上耳挂式口罩和手套给尚书夫人,白引歌让她把病人放到床上,她上前做了个面诊,尚书公子已经过了泻吐期,如今正处在脱水期。 白引歌麻利的拿出口服补液盐灌入他的口中,再进行静脉补液,补充电解质。 还好来得及时,没出现酸中毒。 处理好这一切,白引歌在喂给他专门的抗菌药,可缩短病程。 再用黄连素抗肠毒素,缓解临床症状。 尚书夫人看着奇怪的针扎入自己孩子的身体,古怪器物里的液体往下滴,汇集进他的身体,一脸的茫然。 这,这是治疗方式? “公子这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补液后按时服药,最近三日只能喝些米汤,切记。” 处理完病人,接下来才是棘手的时刻。 “夫人你一直在照顾他,很有可能被传染,最近你别接近尚书大人,最好就在这旁边的屋子居住,待到七日后还无异样才能像平常那样四处走动。” “饭前便后切记一定要用胰子揉搓手一百下,洗净后再进食,不可喝生水,直接进口的瓜果也要用煮沸放 凉的水清洗。” 如何防治是关键,白引歌一边说,以便让欢儿用笔记录下来。 尚书夫人茫然的点头,这严阵以待的架势,好像很严重? “稍有不注意,一尚书府的人都会遭殃,务必叮嘱府内所有人按我说的去做。” 现在的情况防患于未然最重要。 尚书大人在一旁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再三保证,尚书夫人木讷的跟着附和。 处理好这边,白引歌出门后用消毒液先清洗手套,再摘下头层手套,里面还有一层乳胶手套。 她让欢儿跟着学,欢儿像个很好的学生,学的有模有样。 两人去了旁边的房间,夜煌和楚焰已经做好分类。 白引歌正在叮嘱那些直接接触过的人,注意自己最近几日有没有发热腹泻呕吐的症状,一旦有必须马上上报。 她留了些抗菌药和口服补液盐,告诉他们出现症状立即服用。 “太子殿下,太子妃,兵马大将军府来人求见。将军府小少爷也上吐下泻陷入了昏迷中,请,请你们跑一趟!” 尚书府的管家突然出现在门口,急吼吼的汇报新情况。 白引歌愣了一瞬,兵马大将军府,不就是白若轻的外公家? 天,白若轻也中招了吗?! 第424章 救弟弟还是婆母 “快,快去将军府!” 白引歌想起白若轻夺得小组第一朝自己傻乐的憨劲儿,心急如焚,抓住夜煌的手脚步疾快。 夜煌叮嘱了一句“注意脚下”手张开虚扶着她走了一路,可在她摔跤之前将她稳稳护住。 他知道白引歌是个顾念旧情的好姑娘,当初白若轻帮助护送罗超和她去九弛,此刻到了还报的时间,她定会竭尽全力相帮。 马车疾驰,为了减缓颠簸感,夜煌一直把她抱在怀中。 到了兵马大将军府,白引歌让一行人先做了手部消毒再换上新的口罩和手套,随着大管家去白若轻的寝殿。 年迈的大将军和他的无痛觉小儿子都在,两人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在念叨怎么还没把人请来。 床上的白若轻已经陷入了昏迷中,大将军掐人中灌药都做了,人还是毫无反应。 要不是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他都要怀疑白若轻已经去了。 “到了到了,大将军,太子妃请到了!” 大管家步履生风,快一步报告了这一喜讯,声音带了哭腔。 大将军迎了上来,刚要说话,楚焰从一旁拿出一个口罩快很准的给他挂到耳朵上。 “这,这是?” “保护您的,大将 军,还请把若轻的具体症状一一告知。” 一个眼神,楚焰又去给白若轻小舅口罩和手套,屋子里其他伺候的人都被分发了一套,由楚焰隔空教他们穿戴。 夜煌则被白引歌叫停在门口,“多一个人进去多一份感染风险,殿下在门口等我,有需要我会第一时间叫你。” 大将军看见了夜煌,朝他行了一礼之后,把白若轻的症状跟白引歌说了说。 他才发病不久,没有上吐下泻,嚷嚷了两句肚子不舒服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白引歌的心咯噔一沉,难道遇到了爆发性的? 这种起病后未见吐泻或脱水,而却迅速转入休克状态和严重的中毒性循环衰竭,病死率极高! “我知道了,你们出去等着,太子有些事需要你们帮忙和配合。” 白引歌把人支走,因为她需要让白若轻做一些检查,不能有外人在场。 欢儿已经知道她的特别,可以留下,其他人都被她屏退。 大将军深知白引歌医术的卓绝,见她来了心放回了肚子里,很配合的离场。 确诊霍乱需要便培养,白引歌没那个时间。 她先给与白若轻抗菌药,再检查他有无酸中毒,怕引起严重并发症急性肾衰竭。 “殿下,老奴从太子府追到尚书府,又赶到大将军府,终于把您给找着了!” 门口一道尖利的嗓音让白引歌握着仪器的手一顿。 “德公公找本宫所谓何事?” 夜煌一听这话言语变严肃,连夜追来,怕是宫里出了不小的变故。 德公公把气稍稍喘匀,直白的说明来意,“贵妃娘娘出现了腹痛的症状,皇上已经着太医看过,但还是不放心,想让老奴接太子妃进宫给贵妃娘娘看看。” “尚书府和大将军府的事,还请殿下往后挪一挪,贵妃娘娘那边要紧。” 他是大顺帝身边的红人,只需看天子脸色,说话骄矜。 夜煌没想到自己怕什么来什么,这才过去多久母妃就出事了。 “好,我进去跟太子妃说一声。” 因为不了解白若轻的情况,夜煌想先问问白引歌的意见,那边重要先看顾那边。 虽然心底是希冀白引歌先去看他母妃的,但一想到宫里还有御医坐诊,他们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晚一刻应当也不打紧。 白引歌听完德公公来意,隔着门问了几个问题。 “贵妃娘娘除了肚子疼可还有其他的不适?” “下身是否有出血或者流褐色分泌物?” “是 痛的面色苍白大汗淋漓,还是稍微有点疼,还能忍受的那种程度?” 德公公被问的一愣一愣的,“太子妃,这些问题老奴也不是很清楚,您还是赶紧跟老奴走一趟吧!” 他一问三不知,白引歌这边显示白若轻已经出现了肾衰竭症状,岌岌可危。 “麻烦德公公回去禀告父皇,将军府这边治疗完毕我会即刻进宫。将军外孙的情况很危险,我不能离开……” “太子妃,你可搞清楚了,现在需要你的是贵妃娘娘,是太子殿下的生母,皇上最疼爱的妃子,您的亲婆母!您这样弃她于不顾,你就不想想后果?” 德公公的嗓音变锐利,极为不满。 这女人傻的吗?孰轻孰重都分不清,他看她这太子妃的位置快坐到头了! 他一连几个形容词,没让白引歌改变主意,反倒让夜煌不悦的暗沉下脸。 “太子妃问你什么答什么,不会回答本宫这就找人把你嘴巴缝起来!” 气势磅礴的走出去,充满震慑力的低斥声,骇的德公公老脸一红嘭的跪到地上。 “太子殿下,老奴这也是为大将军的亲外孙着想!这要是贵妃娘娘得上天庇佑转危为安,这事您能让皇上通融过去。 ” “但万一有个意外,太子妃就算费尽心力救了人,这人怕是也活不长!” 兵马大将军一生戎马,早年在军营那叫一个威风凛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年过半百,有一天能被阉人给欺负了去。 “德公公你此言何意?太子妃在里面费尽心力救我外孙,你却在这诅咒他,你,你——” 大将军气的高扬起手,恨不能给这嘴臭的德公公扇一嘴巴鲜血漱漱口。 德公公毫无惧色,甚至把脸给大将军贴了过去,一副“你倒是打一个瞧瞧”的嚣张模样。 夜色昏暗,走廊上的路灯散发着昏暗的光。 这一幕幕落到夜煌眼底,冷意瞬间爬上他的眼角眉梢,凝成一层薄冰。 “诅咒贵妃,本宫看你是不想活了!” 啪的一脚,夜煌狠戾的踹在跪着的德公公肩头,用力之大,一下将他踹飞下台阶,喷涌出一口鲜血。 “殿下,老奴不是那个意思,老奴是为太子妃好啊……” 德公公痛的一张脸扭曲,不敢呼痛,在自己小徒弟的搀扶下跪起身,不住的磕头求饶。 他在心底狠啐了一口,呸,好心当成驴肝肺! 最好贵妃出事。 皇上一个不高兴,把你们都废了,那就真是太解气了! 第425章 请不动太子妃 白引歌竖着耳朵聆听着外面的动静,手上的医治功夫没有停。 半个时辰后,白若轻的情况有所好转,白引歌正欲松一口气,外面又吵闹起来。 “德公公您是没找着太子妃吗?贵妃娘娘那边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小的奉旨兜了一圈才找着您,您这是在做什么?” 宫里又来了人,看到德公公跪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心急如焚的大喊。 德公公阴阳怪气的回道,“老奴无用,请不动太子妃。” 夜煌给了白引歌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宫里具体什么情况?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小太监看到夜煌急忙行礼,“回太子殿下,太医的药起效慢,贵妃娘娘一直喊不舒服,皇上心急如焚。太医院能动的太医被打的打,罚的罚,贵妃娘娘还是不见好。” “奴才离宫的时候,贵妃娘娘出血了,皇上下旨半个时辰内必须把太子妃请进宫。如有懈怠,所有人一,一并严惩!” 小太监说到最后声音发颤,他找人就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如今已是十万火急。 夜煌嘴唇轻动,刚要出声,白引歌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边差不多了,我有几 句话叮嘱大将军,说完我们就进宫。” 她不是刻意拖着不去,如今空闲了这一趟怎么都得走。 夜煌如释重负的朝她颔首,白引歌把注意事项,还有拔针止血的具体时机和操作告知了大将军,消毒手部之后,脱下了身上的手术衣。 路上夜煌欲言又止。 白引歌感觉到他在紧张,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怎么说,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夜煌朝她摇头,“不是,娘子,你误会了。我是怕父皇责怪你,等会到了若有什么差池,你什么都别说,一切有为夫担着。” 父皇保不齐会大发雷霆,夜煌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马车加速,白引歌生出一种错觉,感觉这一晚上都在赶路。 不过好在有夜煌陪伴。 她回头看了眼抱着自己的夜煌,舒服的窝在他怀中,“应该问题不大,你也别担心。” 高龄孕妇的问题比较多,但集中在孕中晚期,也不会好巧不巧在她忙不过来的今天出问题。 白引歌猜测多半是心理性引发的生理性疼痛,古代的保胎药没问题一般都能缓解。 怀着坦荡的心情,两人很快到了贵妃的寝宫。 离得很远都 能听到大顺帝的暴怒声,“滚!你们这群无能的庸医,朕养你们干什么吃的,滚!” 这暴戾的程度,震的远处的他们耳膜发颤。 夜煌握着白引歌的手一紧,白引歌的心也凝重起来,两人不自觉的加快了步子。 “父皇,儿臣带太子妃来看望母妃了……” 哐—— 甫一进门请安,装着汤药的碗劈头盖脸的砸来。 目标不是夜煌,而是大着肚子的白引歌。 “来这么晚,是来收尸的吗?” 爆喝声响如惊雷,夜煌第一反应是背过身去护住白引歌,汤药碗嘭的重重砸在他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声。 温热的药汁浸湿了他半个背,白引歌在他怀中蜷缩成一团,目露惶恐。 她明显受到了大惊吓,身子不由自主的发紧,连带的还有原本松弛的肚皮。 “殿下,你,你怎么样了?” 忍住难受,白引歌第一时间去查看夜煌的背,夜煌抱着她温柔的摇头,“没事,穿得厚一点也不疼,只是被淋湿了而已。” 他心有余悸,刚才若是反应不及时,那药碗就会直直的砸在白引歌的肚皮上! 阴鸷的情绪在眸底一闪而过,夜煌忍下滔天怒意护着她微微转 身,确保她在自己能保护的势力范围内。 “父皇,您这是做什么,太子妃还怀着您的孙子!” “呵,你母妃的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弟弟,你们是怎么对他的?” 大顺帝一改往日的慈父形象,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看向白引歌的眼神带着刀子,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白引歌直接懵了,大顺帝什么意思,孩子没保住? “父皇,儿媳这就来给母妃看诊,儿媳……” 心不着痕迹的揪紧,盼着这危机感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刚要迈步,感觉到阻力,夜煌不肯松口,浑身绷紧的像是绷到极致快要断裂的弦。 “不必了,你母妃请不动你,请不起你,无福消受!皇子已经没了,你们可以滚了!” 背后的贵妃陷入了昏睡中,灯火照耀下能看出脸色苍白。 夜煌和白引歌闻言,瞳孔剧震。 “怎么会……父皇,好端端的母妃她……” “用不着你们假惺惺的问候,滚吧!” 夜煌想要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大顺帝却不想和他多说,开口闭口都是色厉内荏的滚字。 “父皇,您还是让儿媳看看吧,但凡有一丝希望,儿媳都可以尽百分之一百 的努力来抢救……” 白引歌完全没想到贵妃会突然流产,她心慌慌的想要挽回,德公公适时在一旁落井下石。 “太子妃还是快住口吧,皇上现在正在悲痛之中,您要真有孝心,一个多时辰前老奴照着您,您直接跟老奴进宫便是。” 这油浇的正好,大顺帝本来极力压制的怒气在一瞬间喷薄而出,如同火山爆发。 “好啊,你竟然刻意拖延时间不肯入宫医治!来人,把太子妃打入天牢——” “父皇,您误会了!是兵马大将军的外孙危在旦夕,太子妃为了救他……” “住口,区区一条贱命如何能跟你血脉相连的亲兄弟相比!朕看她就是故意的,等到她诞下皇孙,朕要处死她,秋后问斩!” 夜煌的解释大顺帝完全不听,他白色的瞳仁爆出一片猩红,一副夜煌不拦着会在当场把白引歌给生吞活剥的可怕样子。 德公公在心底偷着乐,哪怕注意到夜煌如惹火利刃的目光,他都不带怕的,心底高兴的像过年。 活该,现世报了吧! “父皇……” 夜煌心疼白引歌,还想再求情,大顺帝恶狠狠的警告他,“你若再多言一句,朕送你去天牢陪她!” 第426章 朕要你孩子陪葬 大顺帝盛怒之中毫无理智,只想摧毁一切令他不顺的存在。 夜煌忍的脖子上的大动脉微凸,一颤一颤的发抖,还是顺从了他的意愿,“儿臣谨遵皇命!” 他很生气,愤怒值不亚于大顺帝。 没人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妻子和孩子被人攻击,这还是堂而皇之的第二次。 体内的暴虐因子在沸腾、咆哮,想要毁天灭地,屠尽一切的威胁。 可他没办法跟一直疼他宠他的父皇动手。 白引歌一抬头看到夜煌狠磨着后牙槽,似要将一口银牙生生咬碎。 他的呼吸重且紊乱,就像一头在暴走边缘的雄狮—— “我没事,宝宝也没事,你不要担心。” 先柔声安抚了他一句,白引歌挺直脊背目光如炬的看向大顺帝,“父皇,没人希望母妃出事,你以为你是最伤心的人,殿下又何尝不是?那是他至亲的血脉兄弟啊!” “此时此刻,你们应该抱团取暖,而不是凭借您的身份地位,在他伤痕累累的心脏上划上一刀又一刀!” “您失去了孩子心底悲痛,可您刚才的举动差点夺走了一直陪伴他快半年的孩儿,您就不怕他承受跟您一样的蚀骨之痛?” “闭嘴,朕不想听你说!” 白引歌的悲鸣刺痛 了大顺帝的某根神经,不知道是怕吵醒贵妃,还是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做错了但不敢承认,大顺帝别扭的将脸转开。 夜煌抱着她的手一僵,这种时候最难受的是她啊…… 可她第一时间治疗的,还是他心上的伤口。 鼻头一酸,眼眶跟着发热,夜煌觉得自己的视线慢慢的不再那么清明。 傻瓜,他家娘子就是个小傻瓜,怎么就不知道先看看自己的伤。 “父皇您不想听,可我还是要解释今日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赶来,这事不怪殿下,只因为我是一名大夫,生命垂危的病人在我面前,我若见死不救,愧对我的职业操守,我将一辈子受良心谴责!” “哼!” “宫里有太医院,里面厉害的太医藏龙卧虎,而大将军在外面一个大夫都找不到,因为今日发生了大面积腹泻事件,全城的大夫都被请空了。” “那又如何?他们的命能跟朕的皇儿相比?” 大顺帝耐着性子听解释,实际上是为了挑刺。 他越听越生气,因为在他脑子里就没有人人平等这个思想。 白引歌深呼吸了一口气,本想着换个委婉的说法普及人权,没想到大顺帝迁怒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就连皇孙,也不能与朕的 亲骨肉相提并论!” 所以他砸也就砸了,贵妃因她尝到失子之痛,他也要白引歌好好尝尝这锥心肝的滋味! “是吗?可对于医者来说,在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白引歌没想到他那么幼稚,竟跟自己的儿媳妇杠上。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冷意泠泠的道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大顺帝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如同被泼了一盆热油,蹭的熊熊燃烧。 “太子妃,你非要朕今日就把你处死?!” 骨节捏的咔咔作响,大顺帝的脸黑如锅底,几乎能淌下黑水。 夜煌抱紧她,迸射出一身的锐气和他相挡,“父皇,您听她把话说完。” “说什么说,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她都敢说,朕看她就是故意的,就是没把朕和你母妃放在眼里!” “这样的女子不适合做太子妃,更不适合做一个母亲!等她生下皇孙,她必须死,皇孙也要遣返送回九弛!” 对白引歌几乎厌恶到了骨子里,连存了她一半血脉的孩子都不能忍受。 大顺帝的话如同一把凌厉的刀,一寸寸的剖开白引歌和夜煌的心。 夜煌像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父亲,强势、蛮横,自私利己。 “父皇,他也是您的孙儿。” 他忍不住 提醒大顺帝,大顺帝冷嗤一声,“若非他是朕的孙儿,你以为他还能活着被生下来?” 讲道理讲不通,越说越生气。 双方阵营的忍耐都已经到达了极点,一星半点的火光就能嘭的一声爆炸。 白引歌拉拽住夜煌的蠢蠢欲动的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殿下,我们走。” 现在说什么大顺帝都不信,只会刺激他。 虽然她自己也很火大,但因为曾经经历过无数次医闹,白引歌很快冷静下来。 她在心底冷笑,没想到最近一次的医闹,竟然是他公公婆婆带来的,真是闻所未闻! “秦佑,把他们带下去,囚于太子府。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他们离开半步!” …… 马车上,夜煌抱着她,把头埋进了她的脊背中。 “对不起,娘子,让你受委屈了。” 他带了鼻音的语调,令白引歌腰上肌肉发紧。 喂喂,不是吧,要哭鼻子? “没事,这是我的选择,你只是尊重我而已。” 决口不提连累二字,是不想让他觉得彼此生分。 白引歌想转过身抱抱他,夜煌却固执的保持这样的姿势,声音里满是疼惜,“如果我再强大一点,你就不用受这样的委屈了,都是为夫的错。” “就算你 做了皇帝,你父皇还是太上皇,你永远都矮他一辈。他也是受了大刺激才会口不择言,算了,咱们心胸豁达不跟他多做计较。” 如果说之前她还满肚子委屈,此刻就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就想明白了。 大顺帝之于夜煌,是父亲,是最疼他最宠他的人。 古代对忠孝看的特别严重,尤其是愚孝极为推崇,一般人的家庭里出现媳妇和公公闹矛盾的,丈夫几乎都会站在父母那边苛责妻子。 可夜煌没有。 哪怕等待就诊的病人是他的亲生母亲,他还是尊重她作为医生的选择,愿意和她一起承担可能的风险。 出了事也是极力袒护她,愿意和她一起受罚,处处护着她。 能得这样的良人,冲淡了对奇葩公婆的不满,她想着想着也就想通了。 “去九弛好了,我们连夜启程,太子我不做了,我跟你去九弛做上门女婿,这样就没人能欺负你了。” 夜煌却迈不过这道坎,脑子里不停回放的一幕,是大顺帝拿杯子砸白引歌凸起的肚子。 一想到,他就如鲠在喉,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听到他孩子气的发言,白引歌感动的同时又忍俊不禁。 “那……孩子冠我之姓,你也可以?” 第427章 危难关头真情显 夜煌不带犹豫的点头,“嗯,完全没问题。只要你们母子平安,我怎么样都可以。” 他今日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自己于父皇母妃是掌中宝,可他家娘子却只是他一人的宝贝。 “你啊你,你说你这样让我如何生你的气!” 无奈的抿了抿唇,白引歌反过手抱住他的脸细细的摩挲,“本来我还在想,都是因为嫁给你才会这么悲催……实际上却是我何其有幸,能得你这样的厚爱。” 她敢说放眼整个大丰,没有那家男子愿意做上门女婿,孩子还随母姓。 这等于在挑战男性的权威。 可这个爱她入骨的男人,为了她的安危,什么都可以不要。 “你应该生气,但不要气大了,伤身我会心疼。” 夜三岁像是心智年龄一瞬间退化到了孩童时期,说的话矛盾又好笑,“你可以打我骂我,我身上有一半父皇的血,这样你也能解解气。” 行吧,为了哄媳妇,脸面什么的完全可以一把抓起来揣兜里。 白引歌扭动了一会儿,终于转过身,捧起夜煌红红的眼眶,在他双眼上吧唧吻了两口。 “我可舍不得,做错事的又不是你。” 看他努力憋着眼泪,她煽情补充一句,“更何况,为了你,怎样我都甘之如饴。” 泫 泫欲泣的悲伤,在这一刻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 夜煌记事以后从未再哭过,哪怕流血牺牲也从未掉过泪。 可现在,他听着白引歌的话,内心最敏感的那根神经被触动,眼眶一酸再也忍不住,也管不了丢不丢人,忽然抱住她埋首在她怀中无声落泪。 是他三生有幸,能遇到白引歌。 他知道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为了和他邂逅不知之前吃过多少苦。 本来疼她都来不及,偏偏父皇对她的态度一直都不好。 夜煌私下不止提醒过十次,可父皇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考量,喜好不被自己所支配。 所以他说带她离开,是认真思考后的产物。 他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 皇位,江山,他都可以不要。 “哎,你别小瞧胎儿啊,他这么大是有记忆的。你抱着他哭鼻子,小心他长大后嘲笑你。” 白引歌没想到煽情的效果这么好,她手足无措的想要夜煌别难受,安慰人是她的短板,她着急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 没想到小团子很配合,闻言在肚皮上拱了拱,贴合密切的夜煌感觉到,僵掉了。 “宝宝,你父王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唰一声坐直身子,着急忙慌的抹掉眼泪,效果不要太好。 白引歌看他这 稚气十足的动作,嘴角荡起慈母般的浅笑,垂眸摸了摸肚皮附和道,“是呀,你父王最英俊最勇武最潇洒!” 破涕为笑,夜煌深情款款的把白引歌揽入怀中,小声的在她耳畔转移话题,“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不如身体力行的让宝宝好好感受一下他父王的勇猛?” 话题转移得太快,夜煌这破车开的又直又兜,嚣张的几乎要直上云霄。 白引歌没好气的在他背上锤了锤,“一次是可以的,两次就不……唔!” 剩余的话被夜煌全部吞进肚子里,一起咽下肚的还有咸湿的眼泪和诸多情绪。 马车里终于恢复平静。 下了马车,白引歌想起自己差点忘记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叫住了秦佑。 “秦统领,吏部尚书府和大将军府的腹泻病是具有很强传染性的,必须找到密切接触者进行隔离。” 好在秦佑愿意帮忙,白引歌说明其中的关联,让他统计收押可能被感染的丫鬟仆人,避免了一场大流行。 …… 回到太子府近四更,两人洗漱后上床再一番运动,临睡已经接近破晓。 这一觉,两人从早睡到下午。 太子府被封闭,院子里静悄悄的。 有不少流言蜚语乱传,被管家逮住的全打了嘴巴子,有效遏制 了惶恐。 难得浮生半日闲,白引歌记挂着白若轻的近况,派楚焰去打听。 听说人已经清醒,能喝稀米粥了,她顿时安心不少。 楚焰还带回了一封信,署名夜冰。 白引歌拿着信封愣了愣,“糟糕,一孕傻三年,说好回来帮皇叔救儿子的,我完全忘了!” 她就记得自己有件事没做,具体什么事,啊,没想起来! “这件事我同父皇提过,因为皇祖母不在了,他忌惮西南王势力,怎么都不肯放夜冰回去团聚。” 摆明了就是要把夜冰当做质子。 夜煌派人去看过夜冰,衣食无忧,物质上不缺,就是闲的发慌。 夜冰是个闲不住的性格,据说曾把院子里的鱼全钓了起来再放生,然后还组织过小型捕鱼大赛,和别院的小厮进行比赛。 “那怎么办?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一边拆信,一边忧心忡忡的发问。 白引歌霎时忘了自己如今也是被困的蚂蚱,境况没比夜冰好到哪里去。 “先看看他说些什么。” 夜煌为难的蹙眉,这事他思忖很久了,脑子里有个计划,但有些冒险。 白引歌依言展开,里面满篇幅都是对他们的担忧之情……才怪。 【太子,听说你跟你媳妇坑爹了啊,把你亲弟弟坑没了,如今 在关禁闭?天啦,你都自顾不暇了,还能想办法完成对我父王的承诺吗?】 【哦,什么承诺,你们肯定忘了吧?当初我父王在的时候,拍胸脯拍的震天响,如今回来这一两个月了,毫无动静,肯定不记得了!】 【所以说背信忘意之人没好事,你说要是你们记得承诺早把我弄出去了,这劫数说不定就化解了,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后悔?】 【写信来就是想看看你们是不是完了,要是完了我肯定收不到回信,那我就得找下一家帮忙了。哎,想到要换人,心情略显沉重。】 【真不是来问候你们好不好的,别误会,单纯发泄发泄而已。不过有一点你们可以放心,要是你们走在我前头,我会逢年过节给你们烧点元宝和衣服。】 下面花画了几只王八,翻页还有一句。 【当然,要是我先死了,你们就别假惺惺了,我父王和母妃会烧。】 原本调侃,甚至有些恶毒的氛围,在最后一句出现时变的无比的沉重。 白引歌拿着信的手如同被压着一块巨石,忍不住抖了抖。 “现在对我们来说是困局,可对夜冰来说,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灵光乍现,白引歌在夜煌耳边低语一阵,得了他首肯。 “好,就这么办!” 第428章 让你看看什么叫大师 三日后,太平别院伺候过夜冰的下人全都出现了上吐下泻的症状。 此事经纸鸢节众人饮甜甜山泉水事件发酵,被怀疑夜冰也受到了感染,礼部尚书请旨将夜冰送回西南,派一名大夫随行。 当堂有反对声,称夜冰乃大顺帝亲侄子,患病时期被送走显得太过凉薄。 礼部尚书同他科普了这病的凶猛性,朝堂上一片鸦雀无声,都默默表示祸害送走最为妥当。 大顺帝明知这其中有蹊跷,因为这跟西南王离开的借口一模一样,却还是当场答应。 有人说着是大顺帝想和太子讲和的征兆,也有人说大顺帝是看穿了背后计划者是太子,想看看他被关禁闭还能捣腾到什么地步。 无论议论声如何,兵行险招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可就在夜冰欢天喜地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之际,严崧带着一名自称对腹泻病很拿手的大夫上门,愿意无偿为夜冰诊治。 夜冰当场就傻眼了,要不是为了装虚弱的人设,估计他能一蹦三尺高,直接掀了严崧的天灵盖。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严崧带着大夫离开了,夜冰得以脱身,成功返程西南封地。 而霍乱因为白引歌的要求,隔 离的人该发病的发病,该用药的用药,没有进一步扩展为全京城的大灾难。 夜煌在书房听楚焰汇报时,他正在教白引歌画水墨画—— 她家娘子粗犷豪迈的风格,令人耳目一新(一言难尽)。 偌大一张宣纸让欢儿盖住一块,尔后“噗”的被泼了一碗浓墨,上好的狼毫笔被她当成刷子沾了墨汁在宣旨上拄拄点点。 “我可是跟大师学过几手的,等着看一代惊世之作吧!” 白引歌对自己的作品很自信,虽然现阶段看起来有点杂乱无章,但架不住她自信啊! 夜煌一瞬间信了,他家娘子就是厉害,濒死的人能救活,作画肯定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等啊等,发现她涂抹的越来越乱,墨汁流了一地,她唾沫横飞的讲解,“看到没,这是层峦叠嶂的群山,这是高升的旭日!” “山水画都讲究看个形,我要是直白的给你画点花啊树的,立意不够大气。你看这些小黑点没,你别以为是无用的滴墨,这是朝拜的众人!”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白引歌自我感觉良好,吹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不怪她没欣赏过正经水墨画,她对这玩意的了解都是从大街 上那些表演艺术家身上获得的。 夜煌很认真的想要去欣赏,经过她的讲解后,自动带了两百米的恋人滤镜,看起来像那么一回事了。 楚焰进门后就开始憋笑,看他家殿下竟真的微眯凤眸像是要学习,他再也忍不住嗤笑出声。 “太子妃,属下觉得您当大夫屈才了,您应该做个商人,保准能赚的钵体满盆!” 话音一落,就收到三记狠戾的眼刀子。 楚焰顿时如同被人掐住脖子的鹌鹑,识时务的改口,“画的好啊,画的秒啊,太子妃画技天下第一!” “这要是拿去暗阁拍卖,一定是个中翘楚,能卖至榜首!” 暗阁是京城最大的地下势力,交易物皆非凡品,欢儿这话是把白引歌往天上夸。 没办法,自家男人闯的祸,怎么着都得弥补上。 “暗阁?” 白引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闻言转移众人注意力,她来了这么久,怎么没听过这地方? “暗阁俗称鬼市,明面上买不到的东西,它哪里都有。物品,人命,只要给得起价,总有人能办到。” 楚焰知道表现的机会来了,急忙站出来给白引歌解释。 白引歌好起劲来了,“真的这么厉害, 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呗?” 夜煌怜爱的看了她已经凸起很多的肚子,“娘子这是想要装成大腹便便的油腻男?” “可以啊,我怎么样都可以的,主要在家呆的无聊,想出去长长见识!” 她算是知道大顺帝这禁令有多么的形同虚设了,太子府的大门被关了起来,就大门外站了两个禁军把守。 楚焰每日从小门侧门进进出出,禁军就像是眼瞎了一样装看不见。 “好,我让楚焰去打探一下,暗阁最近一次交易时间,时候到了带你去看看。” 夜煌对她是真的宠,想要什么都会第一时间给她搞到手。 白引歌笑呵呵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喂了旁边还未成婚的两人一嘴的狗粮。 “我的画完了,该你了。让本大师好好瞧瞧你的绘画水平,不行的话,以后教孩子的任务就只能落到我头上了。” 大言不惭的要指点夜煌,夜煌笑意暖暖的拿起另一支笔,在桌面上开始挥毫泼墨。 “画人啊,有点难度,不愧是我的夫君!” 看到轮廓,白引歌先吹了一波彩虹屁。 黑葡萄般亮晶晶的杏眼跟着他那骨肉均匀、又修长的手大气又不失优雅的勾勒线条 ,是一种美好享受。 人物形象越来越饱满,白引歌后知后觉他画的是今日的自己。 小到珠翠的细节,大到形态神韵,他都拿捏的很准。 “这要是被通缉了,你拿着这幅画去找我,准能一抓一个准!” 白引歌不由自主的给出最高评价,引的在场的几人抿唇偷笑。 夜煌搁了笔,俊美无俦的脸上挂起一抹比上弦月还勾人的弧度,“娘子,请指正。” 这要是上了色都能当照片了,她指什么正啊! “嗯,不错,仅是立意不如我宏大,其他方方面面……噗,我装不下去了,画的惊为天人啊,鬼斧神工啊,不对,这词语用错了!” “总之,以后孩子的绘画课交给你我安心了,放一百二十个心!” 工科女乱用成语不是头一次了,白引歌站直身体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请的这大师她很满意。 在现代花钱都请不到这么好的,赚了赚了。 “娘子放心就好,为夫还有旁的本事,不如每日给娘子露一手?” 夜煌邀功般的提出要求,白引歌等着大开眼界,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等到晚上睡下,她才货真价实的体验到什么叫“旁的本事”。 呵,男人! 第429章 四维大排畸 风平浪静的过了十日,到了四维大排畸的日子。 夜煌五更醒了就没能再睡着,数着时间等天亮,等白引歌醒。 早膳后,白引歌刻意吃了点甜腻腻的桂花糕,拉着他进了镜中的实验室。 在B超机前躺下,夜煌把耦合剂焐热了再给她摸到肚皮上,体贴又细致。 白引歌手握着他的手,教他如何在肚皮上窥探子宫内的情况。 “这是宝宝的手,看到没,很健康,他正在吃手呢。” 捕捉到宝宝在羊胎膜里舔手指,白引歌的心都要萌化了,当初她怎么就没去造影科呢,肯定能看到更多有爱的画面! “就黑乎乎的一坨,什么都看不清啊!” 夜煌两眼一抹黑,他完全看不懂机器上的画面,着急的瞪圆了眼睛,模样可爱又可笑。 哪里还有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白引歌手带着他的手往下滑,“这是他的脚,呀,他把腿张开了,是个男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甜食满足了,宝宝很配合的亮出第二性征,她惊喜的叫了起来。 夜煌着急了,“在哪里啊,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就看到黄乎乎的一层……” 呃,大哥,那叫子宫壁。 “别着急,我给你截图,等下详细跟你说。” 听说私 立医院能给录视频,但因为重男轻女的人太多了,越到后面越严格,至多给两张宝宝的胎内照。 白引歌咔咔一顿操作,彩色打印机嗡嗡的忙碌起来。 确认宝宝一切都好,头位正常,双颈顶也在正常范围,没有畸形,她心情很好。 擦掉耦合剂,由着夜煌替自己整理好衣服,她慢吞吞的去把彩图拿上。 “看到没,这是他的脸,感觉跟你长得很像啊。” 放大了的脸骤然出现在面前,白引歌一对比小嘴不满的撅了起来,“不是说儿子都长得像母亲吗,怎么我越看越想你啊!” 察觉到孕妇的小脾气说来就来,夜煌快速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做安抚,“不是啊,你不觉得他的小嘴很像你,一看就很适合亲吻,他以后的娘子有福了。” 论激动,白引歌看惯了这种B超图,看到自己孩子的激动之情不及夜煌。 他如痴如醉的捧着照片瞧,不夸张的说,如果可以,那漂亮的凤眸恨不得黏上去。 神奇啊,居然隔着厚厚的肚子都能看出他们家的儿子像他,真是太奇特了。 这是什么原理? 白引歌可稀罕他这傻里傻气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搓了搓他线条硬朗的脸,“有你这么调侃儿子的吗,小心他 生气又不理你了。” “不会!我跟儿子已经约好了,不做爱生气的小家伙,要做大度的顶天立地男子汉。” 迫不及待想要和孩子见面,夜煌说着伸手摸了摸白引歌的肚子,“对吧,宝宝?” 两人有爱的互动着,门外传来楚焰的呼喊声,“太子殿下,太子妃,有贵客到,还请你们快快出来迎接。” 在镜子里不影响听外界的动静,白引歌好夜煌闻言互看了一眼,心底浮现起同样的疑惑。 贵客,谁? 在京城能当他们府里贵客的人屈指可数。 “走吧,等人走了再慢慢看。” 正事要紧,白引歌的心不安宁起来,催促夜煌离开。 她猜测来的可能是大顺帝。 冷了夜煌这么久,也该是时候表表态了,不然废太子的谣言甚嚣尘上,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嗯,好。” 夜煌一瞬间变回沉稳脸,握着白引歌的手发紧,“没事,一切有我。” 他应该也猜测是大顺帝,所以才会这般不安。 白引歌报之一笑,“那当然,也不看看我夫君是谁,特别可靠!” 临行前给他加油打气,两人踏出镜中实验室,把彩超照片藏到床铺上,出门和楚焰汇合。 贵客等在花厅,楚焰被三缄其口不得暴露对方 身份,一路上他很沉默。 果不其然,在花厅门口一眼看到正坐在主位上品茗的人是大顺帝。 夜煌脸色一沉,没有进去的意思,敷衍的施了一礼,“参见父皇。” 白引歌跟着福身,眉眼低垂,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怎么,真的要为了一介女人跟你父皇生分?” 大顺帝原本来的时候心情还很好,见夜煌这副被白引歌吃定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未来的皇帝,如果你被一个女人吃的死死的,这于江山社稷是一件坏事。” 夜煌不卑不亢的回他,“父皇,做一代明君和独爱一人并无直接关联。您有事说事,没事儿臣退下了。” 不给大顺帝好脸色,切实的表明自己维护白引歌的立场,夜煌作势要离开。 “站住!朕看你就是被她迷得七昏八窍,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从见面到现在,你不曾问候过你母妃一句,你可还记得你母妃曾遭遇什么?” 大顺帝的脾气也是说上来就上来,但他很快克制住,因为他想起贵妃来之前对他的千叮咛万嘱咐。 “朕今日来是有件事要单独跟你谈,其他人退下。” 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下心底沸腾的怒火,大顺帝挥手屏退楚焰和白引歌。 夜煌 朝紧了紧握着白引歌的手,“回去好好休息,我稍后就来陪你。” 一连串温情脉脉的举动,惹得大顺帝愤懑的冷哼。 白引歌在心底冷嗤他,“阴阳怪气老公公,小心早更!” 待到两人退下一会儿,大顺帝朝夜煌招了招手,“进来,此事特别机密,除我们一家人外,朕不想别的人知情。” 皇命难违,夜煌不情不愿的踏脚进屋。 大顺帝看他明显还在生自己那一日的气,心哽了哽,“你母妃没事,当日的流产事宜是朕的安排,你的小皇弟还好好的在你母妃肚子里。” 石破天惊的一句,骇的夜煌剑眉明显上挑。 什么,他的母妃根本就没有遭遇流产危机? “朕当时生气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倘若那一日你母妃真的急需白引歌拯救,她却还搞人命无贵贱那一套,这不是变相要你母妃的命!” “父皇砸她肚子是为了更逼真,父皇相信以你的身手一定能护住她。”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父子之间说清楚,这芥蒂就这么揭过去了。” 大顺帝说的云淡风轻,没注意到夜煌越听,全身的青筋迸露的越厉害。 只是为了演戏,就拿他们的孩子当筹码? 呵,父皇您还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第430章 你母妃其实没事 “怎么解释了还沉着一张脸,你母妃没事你不高兴?” 大顺帝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不过虚惊一场,受益人是他母妃,他应该如释重负一笑才对。 周遭的气压一瞬变的极低,敏感的大顺帝察觉到不对劲,不满的责问他。 “儿臣本该高兴,却实在高兴不起来。” 夜煌淡漠的作揖施礼,尽可能的克制体内沸反盈天的暴怒情绪,用正常的语调和大顺帝对话。 “父皇如果肯早点告知计划,儿臣和太子妃都会配合……”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演的有可能会被看穿,朕不能拿你母妃和你弟弟冒这个险!” 再度将夜煌打断,大顺帝自认为自己这样做万无一失,却从未考虑把儿子和儿媳置于何地。 夜煌发现在白引歌的安危问题上,他和他的父皇永远意见相悖。 “父皇,如果当时儿臣略有反应不及,您扔出的药碗就会重重砸到太子妃肚子上,造成的伤害将……” “这不是虚惊一场,什么都没发生?朕已经说过了,朕相信你的反应速度!不要再纠结过去的事,朕今日来是要你叮嘱太子妃,日后每隔十日进宫看望你母妃一次。” “美其名曰请罪,实为替你母妃把平安脉。太医院那边朕已经处理好, 但朕更相信太子妃的医术,你要好好的把朕的期许转告她。” 大顺帝是来讲和的,更是来招纳的。 夜煌几次三番被打断,隐忍的太阳穴一抽抽的狂跳。 “父皇,母妃肚子里的皇弟金枝玉叶,太子妃还有三月就要临盆了不方便接手,还请父皇另寻其他名医!” 他不是没有脾气,只是因为忠孝压着,再大的火气都只能在胸腔中烧。 可这熊熊怒火实在太烫了,烧的难受的如同泡在岩浆中,仅隔着一层冰凌,岩浆就能焚烧殆尽他的身躯。 夜煌冷然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大顺帝鹰隼般的眸子眯了起来,生意带了一丝寒意,“你以为朕是在同你商量?” 铺天盖地的威压一瞬间迸射出,充满偌大的空间。 换做其他人早就颤颤巍巍的跪下求饶了。 夜煌挺直脊背,毫不畏惧,磅礴的气场和大顺帝的威压碰撞,势均力敌。 “九弛太上皇希望太子妃能回九弛待产,儿臣本打算择日进宫向父皇禀明,父皇今日来的正好,这是家书。” 似早有准备,无论大顺帝要白引歌做什么,他都能阻挡了去。 夜煌礼貌斐然的递上信笺,上面盖着九弛的玉玺,大顺帝冷肃的瞟看了两眼,郁闷的揉成一团。 “你也知 道你母妃年纪偏大,这一胎指不定险象环生,你就忍心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置你母妃生死于不顾?” 胸口憋着一股浊气,大顺帝缓慢的倾吐而出。 “你要想清楚,父母只有一个,妻子却可以换不同的人,子嗣只要你想要,天底下的女人都能为你生。” 大型双标现场,大顺帝没觉得自己说的话哪里有问题,出问题的是夜煌。 他就像是被白引歌灌了迷魂汤,为了他纲常伦理都不顾了。 夜煌不想跟他争执。 争执在长辈眼里就是顶嘴,就是不孝。 父皇更会觉得这是自己受了白引歌的蛊惑,他要竭尽全力保持冷静。 但这不影响他在心底咆哮,父皇你为了你心爱的女人可以不顾一切,凭什么要求我苛待我心爱的妻子? 是的,作为天子女人能有千百个。 可深爱的灵魂伴侣,却永远只有一人。 他何其有幸,能跟白引歌跨过时间和空间的阻碍遇见。 “父皇儿女成群,最偏爱的不也只有母妃所诞下的儿臣。” 他试图跟大顺帝讲道理,可这话落到大顺帝的耳朵里就像刺猬张开了刺一般,扎的他耳膜巨疼。 “是啊,朕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了都!” 郁结的一掌拍在扶手上,大顺帝唰的站起身, 怒气冲冲的离开。 “到底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你若让朕和你母妃失望了,我们也会让你知道父母能给你的不止爱,还能有别的东西!” …… 大顺帝走后,夜煌一个人在花厅呆了约一炷香的时间。 回主殿后,他提出希望白引歌去九弛待产,自己也会跟着去,白引歌狐疑的伸手捧住他的脸,仔细的分辨他的神色。 “怎么,又跟你父皇争执了?” 夜煌强撑着心累朝她淡笑着摇头,“不是,这孩子在九弛比在大丰安全。况且端亲王一党不除,始终是我们心头的大患,趁这个机会把他的势力连根拔起,算是给宝宝的一份大礼。” 他的借口找的无懈可击,白引歌却摇了摇头。 “九弛的事小皇帝和父皇兜着,暂时用不着我们。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越走越远。” “再加上你母妃才回来,你们分开了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能尽孝,你怎么能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 “等过几日,我进宫给她请个平安脉,开点药给她调理一下身子,她应该还能再怀孕。到时候失去的都回来了,你父皇也就不会找咱们麻烦了。” 白引歌心地善良,并且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 之前承诺 过淑妃的生子药,她的实验室还有,这东西能提高人排卵的质量,便于受孕。 夜煌感动的一塌糊涂,紧紧的将她抱入怀中,声音略显哽咽。 “父皇今日来有两件事。” 本想瞒着她把她带走,可他明白她不愿意自己做为了妻儿背弃父母的鼠辈,于是他尝试着跟她商量解决的办法。 白引歌听说这一切只是个局,呆住了,并且浑身发冷,像是掉入了冒着丝丝寒气的冰窖中。 那样声势浩大的口诛笔伐,结果只是大顺帝布的一个局? 还说什么相信夜煌的身手,所以刻意对准她的肚子,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痛失爱子的愤怒。 呵呵,白引歌第一次在心底爆了粗口,我可去他娘! “娘子,你怎么没声音了?你别动气,这件事是父皇不对,我已经严厉斥责过他……” 夜煌慌了,他一激动了忘了孕妇的承受力不似平常。 他当时都气疯了,何况她这个当事人。 白引歌气的肚子发紧,紧的发疼,像是要炸开。 “我没事我没事,你别担心……”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宝宝,白引歌急忙深呼吸调整心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管他是不是自己的公公,等他落到自己手里,她会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第431章 来了个男人寻贵妃 如果说之前还抱着一家人要好好相处的念头,这一刻白引歌只想撺掇夜煌跟她走人。 去九弛收拾了端亲王,夜煌依旧是九弛最尊贵的男人! 她的父皇和娘亲不会刻意刁难夜煌,因为他们会爱屋及乌。 “让楚焰和欢儿收拾行囊,我们去九弛!” 大顺帝都来了,这禁足算是变相解除了。 所以拐了他儿子偷跑不算什么大事。 “好,只要娘子心情好,为夫都依你。” 夜煌百依百顺的小模样,让白引歌蓬勃的怒气消减不少。 晚上两人睡的很早。 等到夜煌睡熟后,白引歌清醒的坐了起来,为他掖好被角下床,穿上保暖的衣服出门。 “娘娘,都准备好了。” 欢儿候在门口,夜煌临睡前喝的温牛奶加了一点安眠药,他现在睡的很沉。 “嗯,出发。” 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床上的人,白引歌让庆岚守在门口,领着欢儿和楚焰赶往皇宫。 她以负荆请罪为名,顺利的到了贵妃的寝宫。 贵妃已经睡下了,接待她的是神色不虞还在看奏章的大顺帝。 “太子不是不允许你来,你擅自跑来的?” 明明巴不得她来,如今人来了,大顺帝还要拿乔。 白引歌微微颔首,“儿媳有些话想单独 对父皇说,还请父皇屏退左右。事关母妃,大意不得。” 以贵妃为借口,她提出要求,大顺帝不疑有他,让殿内的人全退下。 门吱呀一声关上,各种脚步声渐行渐远。 白引歌温顺的眉眼在一瞬间变得淋漓,她从自己的药箱中掏出不少形状各异的小瓶子,挨个放到桌子上。 “父皇,您只知道鹤顶红是最毒的毒药,却不知我手里的这些毒药比鹤顶红还毒上千百倍。” 削葱根般的小手热络的在瓶盖上拂过,见大顺帝脸色微变,她拿起最左边的一瓶开始介绍,“这是澳洲方水母的微小细胞毒,数到三十就能要人命。” “这是蓝环章鱼的毒液,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就能置人于死地。” “这些都是从世上最毒的毒物体内提取的浓缩毒液,一滴要人死,一瓶能干掉千军。” “儿媳从前从不说自己会用毒,是想给父皇一些安全感,可父皇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话越说越多,大顺帝的脸色越苍白。 “你什么意思,你还想拿这些对付朕?” 屁股底下的软垫像是比扎满了朕,大顺帝有些坐不住,但又不想在白引歌面前失了气势,强忍着不肯起身。 “没有啊,这些东西都是对付敌人的, 父皇您是太子的生父,我怎么会把它们用到你身上!” 白引歌的话让他如释重负的放松了一瞬,下一秒又将他的心紧紧的拽在半空。 “只是您做的那些事实在太恶劣了,如今你已经站在了我的对立面。父皇您要小心了,保不齐那一天您喝下的东西,吃过的饮食,用过的汤药里就混杂着这样一滴精粹毒液。” 白引歌高高在上的像个女王,语气轻蔑,似一点也不担心这话大逆不道。 “反了!反了你了!来人……” 大顺帝惊恐的拍案而起,白引歌一个箭步上前,圆滚滚的身子灵活的在案几上一滚,打翻了不少奏折。 她丝毫不在意,一手握着染毒的匕首,一手掐住大顺帝的脖子,不可一世的坐在乱哄哄的案几上,用匕首的肩头抵住他的喉骨。 “来人已经赶不及了,这匕首上的毒只要划破皮肤就能渗入你的身体,让你遭万蚁噬心般的疼痛——疼到极致再死掉。” “白引歌,你,你疯了!” “你知不知你这样会连累太子,他从此再无登基的可能,你要因为泄私愤害他一辈子吗?” “朕是不喜你,但从未做过要你性命的事,你怎可恩将仇报!” 死到临头,大顺帝还利嘴不饶人 。 白引歌冷笑着从秀兜里拿出缝合的针线和镊子,威胁他,“再敢说一句,我就把你嘴巴缝起来,缝成一朵菊花……” “什么,真有此事?” 虐人虐的正高兴,夜煌一声低呼将白引歌从梦中惊醒。 白引歌迷蒙的睁眼,无奈的砸唇,心道,啊,原来是在做梦啊……难怪一切都与现实不相符。 “对不起,娘子,吵醒你了。楚焰有急事来报,九弛来了个男人寻母妃,如今人被父皇收押了起来。父皇让人去请严崧,严崧闭门不出,父皇让为夫带着严崧进宫。” 三言两语讲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白引歌搓了搓脸,强迫自己清醒。 “什么男人,不是私生子吧?” 她就说贵妃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没有男人是不可能的,那有个私生子也不奇怪。 “不是,是个中年男人。” 夜煌想的更深刻,他怀疑这可能是针对他母妃的连环计。 如果母妃真的跟过其他男人,她不可能毫无芥蒂的接受父皇,还和他有了第三个孩子。 “好,那你快去看看。我等下起来会自己吃早膳,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就让楚焰回来找我。” 皇宫如今是龙潭虎穴,她是不想去的。 夜煌给她披上温暖的狐裘披 风,在她的额头上落下温热的一吻,“嗯,为夫会早一些回来陪你和宝宝。” …… 夜煌直接去了严崧的府邸。 下人一去禀告,连圣旨都不听的严崧优哉游哉的出现在夜煌面前。 比起之前见面的模样,严崧胖了一些,消减了脸部的妖邪感。 “我还以为你会不管你的母妃,看样子还是狠不下心肠来啊,啧啧,不够狠的男人最后都会输的很惨,比如曾经的我。” 他的语调阴阳怪气,却向夜煌透露着一个消息,他一直都在监视着他们的生活。 夜煌不想理他,他的任务是把严崧带进宫,其他的—— “怎么不说话,你就不好奇大顺帝朝你孩子砸药碗的计划是谁筹谋的?” 严崧刻意挑事,并且一猜一个准,全踩在夜煌的痛觉神经上。 夜煌阴鸷的瞥了他一眼,“孩子和孩子他娘本宫都照顾的很好,你挑拨离间没用!” “一次没用,不可能次次都没用,孩子还没生,生了长大到自保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日方长嘛!” 嚣张的挑衅,严崧临上马车,驻足片刻,就为了把这话说完。 夜煌忍无可忍,疾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衫,恶狠狠的将他往地上抻,“这么不情愿进宫,本宫成全你!” 第432章 新欢旧爱争恶婆婆 夜煌揍严崧,拳拳到骨。 严崧不过是仗着要去见大顺帝和贵妃,以为自己不敢动他。 在大丰,他夜煌不敢动的除了生生父母和他挚爱的娘子,没有其他人可以威胁他! “够狠啊,来,有本事朝脸打!” 夜煌的铁拳携裹着猛烈煞气,打的严崧啐血,偏他忍着痛不怕死的继续挑衅。 夜煌满足了他。 一记气势十足的左勾拳,打在严崧脸上的那一刻,慢镜头看能看到他脸骨微微变形。 叫嚣声戛然而止,这一拳,夜煌把他直接揍到昏死过去。 “楚焰,扛上马车。” 不再理会只会耍暗计的宵小,夜煌器宇轩昂的一蹬马镫翻身上马。 他帅气的夹紧马腹,骏马嘶吼一声载着他在街上一路畅行无阻的狂奔。 此时街道两边已经有了不少摆摊的小商贩,出来的行人还不多,到达宫门的时间较平时缩短了半盏茶的功夫。 皇宫内不许骑马,马车能进的鲜少,今日大顺帝下令特需,免除了一大.麻烦。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夜煌几乎是提溜着严崧的衣领,半拖拽把他带到二人面前的。 大殿上跪着一个中年男人,典型的九弛人种, 肤色是小麦色,身材高大,一把年纪也没有发福,脸绷着,能看出是个练家子。 大顺帝面色晦暗,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平身。 贵妃伏在案几上默默缀泣,就连夜煌叫她,她也不曾抬头应和。 “太子,你这是……” 瞥见严崧的半边脸肿的像猪头,嘴角还有血痕,气不顺的大顺帝心口更加烦闷。 “父皇,他不肯遵旨,儿臣只能采用特殊手段将他带来。” 夜煌钻了个空子,你也没说要全须全尾啊! 大顺帝按捺下涌上嗓子眼的腥甜,握紧衣袖下的手,“朕让你带的真话药水带了吗?这人污蔑你母妃清白,朕要他亲口推翻自己之前的供词,再把他大卸八块拿去喂野狗!” 话说的冠冕堂皇,夜煌却听出了别的意味。 父皇多疑,他再爱母妃,他还是动摇了。 亏得有真话药水的存在,不然就算利用各种刑罚手段让这男人招了真情,他的心底都会有个疙瘩。 不得不说,这幕后操作者打了一手好牌,成功抓住了他父皇的心绪。 “昨日太子妃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失手摔了不少的医疗用品,其中有好几味药特别的珍贵……” 夜煌避而 不答,而是模棱两可说起了别的事。 不能说毫无关系,但又跟这紧张的情况巴不着边。 大顺气气不打一处来,好,他的皇儿好得很,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报复他! “朕只问你有还是没有,速速作答。” 强忍几欲喷薄而出的怒火,大顺帝低声询问。 “没有了。” 夜煌爽快的回应,气的大顺帝目眦欲裂。 就在大顺帝快要喷火的瞬间,他淡然的再补充,“不过太子妃可以调配,如果父皇急需,儿臣这就回去接她来现场调配。” 现在有求于人的是大顺帝,他神色不佳,艰涩的从齿缝中蹦出几个字,“还不快去!” 夜煌做这么多,无非是为了彰显白引歌的重要。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此刻有多么的十万火急,却刻意拖延时间,要的是自己低下姿态讲和。 大顺帝心底门门清,恨自己当初没防备着要些药水存着。 果然儿子靠不住! 愤怒的在心底咆哮一声,大顺帝等夜煌去接白引歌的时间,找来太医把严崧弄到偏殿进行检查和治疗。 一扯开严崧的衣服,太医看到他身上几乎都是淤青红肿,没有一块好肉,面如菜色。 这,这就是 烫手的山芋啊! 还好大顺帝要陪着贵妃,没在现场,太医处理的胆战心惊但还是有条不紊。 半个时辰后,夜煌带着白引歌姗姗来迟。 白引歌请完安,正要按夜煌教她的说法再磨磨嘴皮子,大顺帝很有先见之明的开口,“你有什么要求晚点说,现在先办正经事。来人,把空白圣旨给太子妃。” 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大顺帝已经做好了准备。 白引歌惊喜的挑起一边的柳眉,识趣的收下这份大礼,再把提前备好的逼供药水双手呈上。 大顺帝眼睛骤亮,吩咐德公公即刻喂到九弛男人的嘴里。 “别以为用一些手段我就会屈服,惗漪就是我的妻子,你抢了我的女人,就算你是大丰的皇帝也不想!” 男人一直都没吭声,像是毫无存在感。 此番话一出,白引歌立即转变为吃瓜模式——哟,旧爱新欢争她恶婆婆啊? 夜煌来的路上一个字也没透露,只让她拿上逼供药水,到时候有让她发泄郁闷的办法。 这惊喜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早说啊,她还能带包瓜子现场磕!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的妻子,你不要胡言乱语!” 多了个白引歌, 贵妃终于开口扞卫自己的名誉了。 男人却激动的想要站起来,被德公公一下摁住肩膀压回去,“两个月前我们还在同床共枕,你怎么能因为荣华富贵就不承认!” 他悲愤欲绝的锤了锤地面,“这件事严崧都知道,你肯定跟大丰太子通风报信了,两人合伙把严崧这个当事人给弄晕,让他没办法替我申辩!” 指责合情合理,母子联手不稀奇。 大顺帝听他胡言乱语脑门发疼,大声呵斥德公公,“你还愣着干什么,真话药水一下去,他自然会吐露实情!” 这是白引歌的秘密法宝,也是大顺帝的。 德公公一挥手,他带过来的两个小太监摁住九弛男人,他一手捏开男人的嘴,另一只手把拧开的液体一股脑的灌入他的口中。 “我不会屈服的,就算你们喂的是剧毒的药,我也不会收回我说过的话!” 男人剧烈的挣扎了一会儿,忽然浑身一软,嘭的栽倒在地上。 看时间差不多了,大顺帝让人把他再次架起,怒不可遏的再问,“朕问你,你和惗漪是什么关系?” 男人已经迷糊,他口水滴答的启唇,“我和惗漪,我们,我们是夫妻……” 第433章 帮他家娘子报仇 此言一出,惊骇四座。 大顺帝脸上惊怒交加,他比谁都清楚在这药水的作用下,没人能不讲实情。 锐利的视线如同刀子般落在贵妃的脸上,他不可置信的颤抖出声,“贵妃,究竟怎么回事?” 你和他即是夫妻,那肯定有过夫妻之实。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还是朕的? 一想到自己的女人被旁的男人玷污过,大顺帝的脑子快要炸开,脖子上的大动脉激烈的凸出,像是下一秒就能炸开。 血溅当场。 赤裸探究的目光刮的贵妃肌理生疼,她娇弱的摇着头,“臣妾没有,陛下!他是来找臣妾下过频率,可臣妾没答应他……臣妾,臣妾不知他为何会这污蔑臣妾,呜呜。” 小声的缀泣,掩盖的是内心巨大的伤痛。 贵妃看大顺帝不肯信自己,心脏像是被丢入了石磨之下,被一圈圈的碾磨成烂肉。 她知道他还在,这些年从未做过一件僭越身份的事。 这些,她回来之后已经告诉过他。 可现在平白来个人污蔑她,他对她的信任就土崩瓦解—— 不,他有可能一直都持怀疑的态度,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想到时光让相爱的人变的面目全非,贵妃更委屈了,干脆伏案而哭。 白引歌吃瓜 吃的起劲,柳眉时不时上蹿下跳,彰显她内心的不平静。 夜煌看大顺帝太武断,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一管药水,沉稳的追问,“可惗漪说你们毫无关系,这是怎么回事?” 九弛男脑袋像是无骨的浮萍,在脖子上摇摇晃晃。 “怎么可能没关系,聘礼我已经下了,收不收是她的事,我已经认定她是我的妻子了,此生不悔,矢志不渝!” 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男人的话让大顺帝骤然清醒。 “那,那你们……” 他很想逼问他们有没有肌肤之亲,可身为帝王,这种话他问不出口。 短暂的停了几秒,大顺帝把渴求的目光落到夜煌身上,夜煌微微颔首接着发问,“那你和她定没有任何肌肤之亲,对吧?” 这话问的很巧妙,说明自己是信任母妃的。 伏案哭泣的贵妃因着这话身子明显一怔,她也在等待下文。 “怎么可能没有,我在梦里不止一次激烈的疼爱过她!等她过了门,梦想就能变为现实……” 啪! 大顺帝再也听不下九弛男吐露的污言秽语,重重的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这就够了,证明他的贵妃还是独属于他一人的。 大顺帝觉得自己有这心思没问题,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自己心爱的 女人曾承欢别的男人的身下,他没错。 错的是这个找上门胡搅蛮缠,试图搞臭贵妃名声的异邦人! “爱妃,朕说过一定会还你清白,你看,朕做到了。别哭,你哭朕会心疼的。” 无暇再顾及这九弛人,大顺帝快步走去贵妃的身边,将他揽入自己的怀中。 九弛男吃痛的摔在地上,脑袋有一瞬的清明。 但很快又被德公公灌了一管药水,整个人又迷糊起来。 “你来这里是否受人指使?” 看大顺帝一心扑在贵妃身上,很有为美色误正事的可能,夜煌继续审问。 白引歌在一旁叹息,啊,落下帷幕了。 看样子是有人想搞贵妃,是后宫的妃子,还是严崧呢? “没有,前段时间我去找惗漪,府门紧闭……我,我花钱买通门房,告诉我惗漪是大丰皇帝的妃子……她,她已经被接走了,我就追了过来。” 九弛男就像醉酒在云端,脑袋晕乎乎的,几乎有问必答。 “来之后,你住在那?可曾与什么人联系过?今日入宫告状,可有人出谋划策?” 夜煌微眯狭长的凤目,打算一探到底。 大顺帝和贵妃闻言,两对目光直直的落到九弛男身上,等着揭开惊人内幕。 “我住在喜悦客栈……一直,一 直在想办法进宫,可,可每次到了宫门口就被侍卫撵走……” “昨日,昨日来了个漂亮的女人,她说她有法子带我入宫。她,她还告诉我惗漪怀了大丰皇帝的孩子……天,她该怀的是我的孩子啊,我的!” 对贵妃执念很深,九弛男说到这痛心疾首,在场的几人皆面面相觑。 贵妃小产的消息已经传的满城皆知,这到底是那人故意刺激九弛男而说的,还是真的探知贵妃尚有身孕想要捣乱? 混淆皇室血脉是重罪,如果没有逼供药水,大顺帝起了疑心,下面的朝臣煽风点火,后果会怎么样还这不好说。 “找你的女人有什么特征,年龄多大,身高几许?” 夜煌在大顺帝之前再度发问,大顺帝眼底露出一丝赞赏之光,很好,太子能独当一面了。 “三十几岁吧,戴着黑纱斗笠,谁看得清她什么样!身高的话,大约四五尺……啊,好烦,一直问一直问,我的惗漪,呜呜……” 男人沉溺在了失去贵妃的伤心中,说着说着,如同委屈的孩童大哭起来。 “她是如何带你进宫的,你又是如何找到乾清宫的?” 不耐烦的蹙眉,大顺帝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趁势询问出声。 这男人莫名出现在乾清宫大 门口,大喊着大丰皇帝抢了他的妻子,态度嚣张。 九弛男嘿嘿一笑,像是在嘲笑大顺帝问的话傻气,“有令牌啊,就在我袖兜里……” 德公公第一时间冲上去搜他的身,摸出一块独属于皇后的令牌。 大顺帝冷眼一扫,大发雷霆。 “来人,去把皇后拿贱妇给朕捉来!” 竟敢背着他玩这种阴谋诡计,简直就是找死。 贵妃还在抽抽搭搭,她不安的拽了拽大顺帝的衣袖,“陛下,这么明显的证物,聪明人都不会直接交给他,因为他入了皇宫不可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她觉得这是个针对皇后的局,做的太刻意太明显。 大顺帝正在气头上,“爱妃你就是心善,是与不是,人提过来喂点真话药水就能知晓!” 他很依赖药水,说着把目光移到白引歌身上,“太子妃,药水你还有,对吧?” 白引歌嘴唇翕动,刚想回答,夜煌抢先一步。 “回父皇的话,制作药水的药材珍贵,统共就只有这两剂,都用光了。” 还想再要啊,也不是不可以现场调配,但得再出血。 这潜台词昭然若揭,大顺帝刚气顺了一点,又被搅的胸口快速起伏。 “没有就立即去太医院拿药材配,太子妃献宝有功,特赏金千两!” 第434章 皇后离奇失踪 又是空白圣旨,又是黄金千两,白引歌扬眉吐气,恨不能当场抱住夜煌吧唧一边亲两口。 果然是亲老公,一有机会就帮她找回场子,爽! “儿臣遵旨,这就带太子妃去太医院。” 看白引歌在一旁眉飞色舞,夜煌跟着心情大好。 两人走到门口,听到大顺帝一声低叹,“胳膊肘往外拐,儿大不中留啊!” 四目相对,白引歌顾盼神飞,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闪着嘚瑟的光,“才没有往外拐,现在我们才是最亲密的一家人!”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懂? 如果可以,真想搬两个整酒宴席用的大音响,开到最大的音量,在大顺帝耳边彻夜不停的循环播放。 小两口手牵手去了趟太医院,太医们看到白引歌,个个都谄媚热情。 “太子妃您真是济世名医啊,什么都能医治,真厉害!” “太子妃您来肯定有所需求,下官愿为您引路。日后若下官遇到疑难杂症,还望太子妃能指点一二。” 医者为尊的气氛来了,白引歌淡笑着收下这群小弟。 “好说,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太子殿下应允,我都可以帮衬你们。” 拿夜煌做借口,成功堵住了几位太医的嘴。 白引歌找了几味不太常用的药,装模作样 要亲自调配药水,让太医空出一间屋子给她。 她从秀兜里拿出镜子,一次掏出三只,夜煌却捻了一只放进他的袖带里。 “太多了,一千两只能调配两只。” 父皇对他家娘子有需求,就不敢得罪的太狠,做什么都有顾忌。 夜煌的心思,白引歌一点就透,笑呵呵的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就得这坑爹! 耽搁了一炷香的功夫,两人再回乾清宫,走到大门口听到大殿内哭喊声不断。 “父皇,求您救救母妃!” 嘭嘭嘭。 稚嫩的哭喊声落下后,是令人胸口一滞的磕头声。 这声音夜煌和白引歌都熟,是怡儿。 两人快步进殿,贵妃没在,皇后也没请来,偌大的内殿只有大顺帝德公公和怡儿三人。 怡儿的额头磕破的鲜血淋漓,鲜血糊了一脸,看上去可怜又骇人。 滚落的热血糊住了眼睛,她血迹斑斑的手背横向一擦,继续哭喊,磕头。 这一次她的额头没碰到地面,夜煌大步上前,心疼的用手拦住她的头。 “父皇,这是出什么事了?” 大顺帝觉得脑仁疼,夜煌回来的正好,他一挥手就要起身离开,“皇后突然昏迷不醒,怡儿在坤宁宫的人的帮助下翻墙出来找朕请太医救皇后。” “你 母妃一出事,她就昏死过去了,巧合的民间话本都不敢这么写!你让太子妃给她看看,处理好了把她带回太子府,就这样,朕去安抚你母妃去了。” 不耐烦的一拂袖,大顺帝走的很急。 怡儿箭步冲上去,一把抱住大顺帝,“父皇您不要走,母后不是装的,她真的是一下就昏厥过去了,怎样都唤不醒。” “您要是不去看她,她就是在等死!您忍心看着怡儿跟她分别十载未能承欢膝下,又让怡儿这么小就失去母后吗?” 声泪泣下的怡儿,可怜无助的令人心疼。 白引歌的喉头哽的痛,她不知道自己不告诉怡儿真实身份是对是错。 怡儿明显把皇后当成了生母,可真实的情况是,皇后是一手杀了怡儿生母的刽子手。 夜煌上前去抱怡儿,“怡儿乖,等会儿太子哥哥带你嫂嫂去看你母后,你让父皇先……” “不!没有父皇的命令,怡儿不能连累你们!父皇,求求您……” 怡儿单纯却不笨,她已经觉得对夜煌有所亏欠,不想夜煌再惹怒大顺帝。 大顺帝的火气濒临爆发的边缘,他对怡儿没多少感情,因为这孩子出生就预示着不详。 要不是体内流着他的血,他早把她秘密处理了。 “怡儿,你已经 不小了,有些事父皇必须告诉你。” 与其这样看她被皇后利用,不如釜底抽薪。 “父皇,不要!” 夜煌意识到他即将开口的话,说出去如同覆水再难收回,他微蹙着有型的剑眉试图阻止大顺帝。 “太子,这件事怡儿早晚得知道!等她及笄后再说,比现在更令人难以接受。” 怡儿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父兄,心咯噔咯噔的狂跳。 什么意思,他们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怡儿,皇后并非你生母,你的生母是关押你的夕昭仪!皇后用九皇子换走了你,九皇子才是她的亲儿子。” “父皇决定告诉你这件事,就是不想日后你想起今日恨的锤心窝!你现在拼死求朕去救的是你自己的仇人,你可明白?” 怡儿不明白,她明明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可又像什么都没听清。 怎么可能这么滑稽,哈,不可能的。 她明明是母后的女儿,好端端的怎么就成夕昭仪的女儿了? 父皇这是不想救母后,故意这么说的吗? “怡儿,父皇说的是真的。” 夜煌一眼就看穿怡儿此刻的疑惑与迷茫,他无法阻止大顺帝,只能尽可能的安抚怡儿,“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先冷静冷静,让太子妃给你处理伤口。” “等你足够平静了,太子哥哥再详细的跟你说。” 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怡儿能看到夜煌担忧的神色,看到他漂亮的嘴唇上下开合,却一点声音都虏获不到。 白引歌注意到怡儿的异常,一把抓住她的手,“怡儿,你还好吗?” 怡儿被她温柔的一碰吓的一斛怵,如同过电一般,两眼一翻软软的倒了下去。 夜煌和白引歌及时接住她,白引歌忧心忡忡的开口,“情况不是很好,先把她安置到休息室,我给她做个详细的检查。” 他们一致都认为皇后是为了摆脱嫌疑作秀,没人愿意去搭理皇后。 大顺帝心烦,让他们去偏殿,他则去带着贵妃离开。 “怡儿这是怎么了?” 贵妃看她昏死过去,关切的询问了一句。 大顺帝不想让她多呆,只说边走边说—— 以前没觉得怡儿晦气,如今贵妃有孕在身,能远离这种怪胎就远离。 白引歌给怡儿做了检查,身体机能没多大问题,又是自闭症引起的昏迷不醒。 众人都忽视了皇后,直到坤宁宫传来消息,皇后病危,宫人久等不到太医,为了闹出大动静,竟自刎了一人。 鲜血透过朱红的大门流到外面的路上,守门的侍卫进去一看,皇后竟离奇失踪了! 第435章 欢儿出嫁 大顺帝知道这件事后大发雷霆,下令封闭城门,清查宫里所有角落,务必把皇后揪出来。 夜煌和白引歌离宫前,被笑眯眯的德公公劫走了两支真话药水,并告知赏赐的黄金内务府会在日内下发到太子府。 两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回去多带了一个怡儿。 大顺帝是没工夫搭理她了,让夜煌看着照顾,生死有命不必强求。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能治治,不想治就拖到死。 白引歌沉默了会儿,捏紧夜煌牵着她的手,“这孩子可怜,以后就养在太子府吧。相信时间和我,等她大了,我们再给她找户好人家。” 都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她主动拦下了这个重担。 “嗯,怡儿能遇上你是她的福气。” 夜煌在她前额轻轻落下一吻,尊重她的选择并支持。 回了太子府,白引歌安排庆岚去照顾怡儿,并且再拨了四个机灵的丫鬟去陪伴怡儿,希望她这一次从自闭中走出来的时间能缩短。 她还吩咐管家对怡儿的吃穿住用行一律按她的规格来办,她才从大顺帝那讹了一千两金子,一半拿来富养怡儿足够了。 处理好一切吃了一份迟来的午膳,白引歌吃完就犯困,由着夜煌帮她脱衣服午休。 腰封刚解开,一张不起眼的小纸条“ 吧嗒”掉到地上。 “这是什么?” 白引歌对此毫无印象,是什么人趁乱的时候塞到她身上的吗? 她本能的想要弯腰去捡,夜煌制止她,快速的从地上捡起来,展开。 【时间不多了,做好准备。】 简单的几个字,夜煌看的凤眸眯起,“这是什么?” 白引歌探头一看,简体中文,难怪他看不懂。 心猛地往下坠,像是绑了块巨石,她都来不及求救直接被拽到了深渊底。 这是谁写的,是严崧吗? 他是在暗指梅娘之前说的那个威胁? 心慌乱的如同千万匹马在奔腾咆哮,白引歌神色不对,夜煌不安的攫住她的肩膀再问,“娘子,你看得懂,对吧?这上面说了什么,是很不好的事吗?” 他的语气染了一丝焦急,俊美无俦的脸因为担忧染了凡间气,整个人如同跌落人间失去神格的神邸。 白引歌回过神,故作轻松勾唇,“没有,这应该是严崧写的,在跟我表白呢,吓到我了。” 她怕夜煌不信,挨个指着上面的字念给夜煌听,“引歌我爱你,永远爱你。” 灵机一动,字对上了,也能很好的遮掩她刚才的失态。 夜煌信了,他愤怒的从怀中摸出火折子把纸条点燃,“今日还是打轻了些,应该卸他一条胳膊一只 腿,再打他个半身不遂,看他还敢不敢写这种东西!” “啊?你今日打他了?” 白引歌还在奇怪怎么没见到严崧,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夜煌简单的把严崧府邸门口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白引歌抿唇严肃的回应,“的确打轻了,而且打的不够高明。” “晚点我给你绘一张人体示意图,告诉你那些地方打的又疼又不明显。这货仗着你父皇亏欠他作死,我们就成全他。” “他高傲的自尊心决不允许他脱了衣服亮出伤痕,打了也就打了,不用担心被你父皇责罚!” 对严崧是恨得牙痒痒,白引歌嫌恶的态度令夜煌心情略微好了一些。 “嗯,那就辛苦娘子了。不过该休息的还是得休息,来,为夫替你更衣。” 话题一扯开,他不好再揪着之前的事再问。 看白引歌神色自然不似作伪,心底虽有疑虑,他还是按捺了下去。 两人一觉睡到申时,起身后夜煌陪她用了些燕窝,楚焰来报皇后找到了,她被人送到了太医院门口。 没人看到送她去的人长什么模样。 那人对皇宫分外的熟悉,走的路完全避开了人。 太医院见是皇后把人接进去治疗,依旧高烧不退,甚至开始说胡话。 皇上让人传讯,却没有要求白引歌进宫 为皇后治疗的意思。 严崧那边大顺帝也没有追责,过了一天,夜煌派人去打听,严崧昏迷着从太医院被人抬出,直接送回了他的府邸。 原本叫他来是为了贵妃清誉一事,他被揍的昏死了过去毫无作用。 夜煌派了探子去查看严崧接下来的动向,他优哉游哉的在府里养身体,依旧按兵不动,不知道在暗中筹划些什么。 日子平淡的过去,白引歌肚子越来越大,行动愈来愈不方便。 她没有放弃怡儿,每天空闲时间都会去做心理治疗,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初见成效,怡儿呆滞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这些日子夜煌除去上朝和办公的时间,几乎都陪在白引歌身边。 她不止一次收到简体中文的讯号,就像是催促她离开的倒计时,她从一开始的心慌意乱,到现在的坦然待之,心绪不止百次经过调整。 一切风平浪静的如同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安逸中又令人有丝丝缕缕的担心。 施圣医和施嬷嬷成了婚,白引歌去不了现场,夜煌很体贴让人送了三车的厚礼去祝贺,给足了她面子。 转眼快到六月,楚焰和欢儿的黄道吉日近在眼前。 白引歌亲自给欢儿置办了一份嫁妆,金子装满了一个小匣子,足够寻常人家山珍海味 绫罗绸缎的大富大贵一生。 除此之外还有银器和珠宝,尤其是那一尊红宝石雕琢的送子观音,都能在京城买一件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排场大的令人艳羡。 白引歌想的是尽自己之力包欢儿在婆家不受委屈,欢儿感激涕零,她三生有幸能跟对这样的好主子。 欢儿想让姐姐看着自己出嫁,白引歌便以太子妃的名义邀请了燕王和喜儿。 燕王肯定不屑来,喜儿代替她来,皆大欢喜。 比起初嫁给燕王时满眼有光的喜儿,她现在就像是被时光折磨的微微变形的妇女,端庄稳重,却静若死水。 喜儿替欢儿梳妆的时候,欢儿红了眼,几度哽咽。 喜儿却为自己的亲妹妹高兴,“都道造化弄人,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竟会和楚焰在一起,早知道当初姐姐就……” 喜儿的话没说完,欢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姐姐,不要回首过去,我们要做的是珍惜当下。如果在燕王身边过的很不快乐,欢儿有办法……” 这次换喜儿捂住她的嘴,喜儿的眼底一片豁达,“欢儿,大喜的日子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来,姐姐为你盖上盖头。” 盖好后,喜儿一把抱住欢儿,“姐姐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幸福,欢儿,一定要长长久久的幸福下去啊!” 第436章 乱葬岗上教学 楚焰成婚,最高兴的是他父母,第二高兴的是夜煌。 楚焰跟他年纪相仿,从小就跟在他身边,忠心耿耿。 说是贴身侍卫,实际两人情同兄弟。 能看到楚焰幸福,夜煌的心也跟喝了蜜一样的甜。 但因为白引歌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夜煌极力克制没有喝多,谁知睡到半夜白引歌大汗淋漓的坐起来,紧张的一把抓住他的手。 “我梦到我难产了,不行,我得教你们如何剖腹产!” 她的模样无比认真,眼珠子转都不转一下,夜煌还以为她梦游。 “好,等睡起来我们就学,你先睡,乖。” 试着安抚她再入眠,白引歌却一掀被子要下床,“快来不及了,这技术需要熟手。反正我做了噩梦睡不着,你起来陪我。” 冷汗浸湿了衣衫,一离开温暖的被窝,她连打了两个喷嚏。 夜煌急忙把温热的被子给她裹上,“好,那也得先擦擦汗换一身干爽的衣服。” 白引歌两眼恍然,梦里难产致血崩的一幕太可怕,她怕是预知梦。 夜煌拿了干净的衣衫给她换上,天色才五更时分,正在酣睡之际。 六月初的天酷热难耐,白日穿薄衫都能汗流浃背,如今退了凉正是舒爽时刻。 “走,先去书房,我先给你讲一下女 性肚子的构造。等天亮了,你去停尸房找几具无人认领的尸体,我们来练手。” 白引歌深信夜煌聪慧,自己教一遍就能上手。 理论的时候,夜煌的确很快就能融会贯通,可轮到真的要去解剖尸体了,夜煌漂亮的剑眉拧成了一团。 “娘子,碰死尸不吉利。” 他跟她的观念不同,不知道她以前在医学院解剖过多少具尸体,本能的不希望她去碰。 白引歌坚定的反驳,“不,你没有亲自解剖过,你就没法了解人体。要是到时候我顺产不下来,太医院的那些太医是没办法的,我也不可能自己给自己剖。” 肚子太大挡着视线,她想当历史上第一个给自己剖腹产的人都不行。 夜煌第一次不肯纵着她,“你运动量大,定能顺产。” 白引歌焦急的抓着他的手臂摇了摇,撒娇道,“人死如灯灭,你别想太多,我已经经常解剖尸体不害怕的。” 看夜煌简单的摇头,不肯妥协,白引歌继续恳求,“我这也是未雨绸缪,你也不想出现保大保小的艰难抉择吧?” 夜煌眸色暗淡下去,他心说我肯定保大。 娘子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如果一定要在子嗣和她之间选择,他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她。 不是不爱孩子, 而是没有爱她爱的深。 “不会的,你救死扶伤,吉人自有天相!” 出口的皆是吉利话,夜煌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理论我已经记下了,到时候若真的发生紧急情况,为夫会在你的指挥下办到的,安心!” 白引歌窝在他怀中,听着他略显慌乱的心跳声,眼皮耷拉。 算了,看来是请不动他了。 “嗯,那好吧。时辰不早了,用完早膳你去上朝,我睡会儿回笼觉。” 暂且偃旗息鼓,等送走夜煌,白引歌立即派人去请欢儿。 原本定好婚后十日长假提前取消,白引歌想着晚点补偿她二十日都可以,保命的手段必须先学起来。 欢儿和楚焰刚经过一夜良宵,正在床上腻歪,被白引歌一招,一脚瞪了新婚燕尔的丈夫往太子府赶。 楚焰拽都拽不住,想要劝她的话一出口就被她扯烂了衣衫。 “婚前说好的,我会继续在娘娘身边当值,如今她急召定是有迫在眉睫的事需要我,我必须去!” 楚焰不是不让她去,只想让她先吃点东西再走,两人一拉一扯就响起了裂帛声。 而且家规要求新媳妇洞房第二日要去敬媳妇茶,如今这一来礼数都乱了。 好在有太子妃这个由头,楚焰也顾不得家里人了,着伺候的丫鬟 汇报老夫人,利落的换上衣衫跟欢儿一起出门。 两人到的时候,白引歌正在屋子里焦急的来回踱步。 “新婚快乐,这是红包。” 白引歌事先找人裁了红纸,装了两张银票在里面。 欢儿兴高采烈的接了过去,楚焰很识趣,过了自己的手立即交到欢儿的手里。 “我有件事要你们帮忙,你们靠近点,决不能让太子殿下知道,也不能透露给除我们之外的第三人,知道吗?” 白引歌勾勾手,声音很小,像是做贼心虚。 欢儿乖巧的凑上去,楚焰却一动不动,像是怕背叛夜煌,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太子妃您有事只管吩咐,只有不损害殿下……” 欢儿没好气的回瞪他一眼,“你今天是没睡醒,还是出门忘了带脑子?娘娘能害殿下?你是不是傻!” 楚焰被骂一点火气也没有,后知后觉的摸摸后脑勺,“是哦,我可能还没清醒。对不起,太子妃,分内之事您尽管吩咐!” 说到后面,他挺直脊背一副愿为牛为马的模样。 …… 乱葬岗。 白日的暖风吹在身上会出汗,可在这里,一身浩然正气都压不下四周的阴冷。 楚焰呆呆的站在破烂的草席前,脸色苍白,“太子妃,您这样做被殿下知道他会弄 死我的,绝对,绝对会要了属下的狗命!” “别废话了,娘娘所言极为有礼,这是折中后最佳的办法。快去看看尸体性别和损毁程度,不可唐突了娘娘。” 欢儿听说白引歌的打算后,觉得她未雨绸缪的绝佳,举双手赞成。 她曾为杀手时,杀过不少的人,所以对于尸体没什么抵触情绪,也是学习的一把好手。 楚焰却怕吓到白引歌,来了半天,一动不动,不停的磨嘴皮子想要打消白引歌这种惊世骇俗的念头。 结果被欢儿一怼,苦着脸上前。 他硬着头皮掀开一角,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尸身画面,一对上那已经生虫的脸,他再也忍不住“啊——”的一声尖叫,再啪的盖上,一鼓作气跑远了抱着树干狂呕。 欢儿看了眼白引歌,见她点头,跟着上前去看楚焰。 她把水袋递给他让他喝点水漱口,“怎么回事,死的很难看?” 楚焰含着水苦逼的摇头,吐了水后大喘了两口气,把气喘匀了道,“太吓人了,高度腐坏!娘娘,还是回去吧,这里真的不适合您待。” 白引歌却坚定的拒绝,“总有最近才死的,辛苦你再找找。你说得对,这里不适合姑娘家久呆,我和欢儿去半山坡等你,等你找到合适的我们再教学!” 第437章 早产 白引歌和欢儿在半山腰,听乱葬岗上吐了七八回,终于见着楚焰提溜着一具尸体下山。 让欢儿准备好香蜡纸钱,等楚焰把尸体一放,白引歌把蜡烛点在尸体的头顶,蹲下去跟她商量。 “姑娘你看你年纪轻轻死于非命,也没个人收尸,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家人给你烧纸钱。” “我们跟你商量个事,你已经死了,灵魂离体,这身体放在那也是要自然腐烂的。如果你肯借给我们教学,我们保证完成后把你尸体掩埋好,每年清明都有丰厚香蜡纸钱供奉。” “你要同意,这蜡纸就不熄灭,不同意你就可劲儿的把蜡烛弄灭,我们会把你再送回乱葬岗。” 楚焰看的目瞪口呆,他家太子妃还能通鬼神? 天啦,想起以前自己对她横鼻子竖眼的,她没招小鬼半夜爬自己的床,真的是太幸运了! 欢儿看到他的傻样,忍不住抿唇偷笑。 “是啊,姑娘,我们家娘娘有身份有地位,一言九鼎,你只管放心便是。” 话音刚落,山腰起了一阵风,却没有把蜡烛吹灭。 这意思是同意了。 白银和欢儿对看一眼,两人的脸上都有了喜色。 “非礼勿视,楚焰你去一边守着 ,临近晌午提醒我们,得赶回去被别发现。” 毕竟是女性遗体,现代捐献后有男学生无可厚非,可这是在古代,白引歌想尊重尸体。 楚焰领命,往下走了几米,背对着他们坐下。 白引歌接过欢儿提着的药箱,从里面拿出剪刀,剪开了尸体上破破烂烂的衣裳,看了眼她的肚子完好无损,用碘伏和酒精轮番消毒后,拿记号笔在她肚子上画了两根线。 “剖腹产有两根线可以刨,横着剖和竖着剖,各有利弊,我们动刀的时候一般都竖着来。” 讲解完,白引歌把手术刀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告诉了欢儿,让她按照自己所画的线,以三分的力度切开女尸的肚子。 不得不说练武之人的力气控制的极佳,只是听了理论,欢儿分毫不差的把女士的肚子切开,露出了子宫。 白引歌赞赏的看着她,夸她有天分。 尔后再让她切开子宫,做抱出婴儿的姿势,告诉她如何剪脐带,最主要的是八层要如何缝合上。 这是慢功夫,欢儿听的认真仔细,缝合的有条不紊。 白引歌看着在一旁大舒了口气,有欢儿在,自己就算难产应该也死不了了。 “太子妃,时辰差不多了 ,你们这边好了吗?” 楚焰一个人等的无聊,几次想转过去看看自家娘子有没有被吓的涕泪涟涟,又怕亵渎了尸体。 他的身上像是爬满了蚂蚁,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熬到快结束,欢儿冷然的叫停,“马上,还差最后一层,你去选个风水宝地,完了我们把她埋起来。” 楚焰心道不好,他家娘子跟太子妃学的变态了! 回去一定要给她看点温暖的清新的,让她变回来,呜呜。 楚焰听话的去挖坑,一回头发现欢儿就立在自己伸手,双手抱着尸体,面目清冷的就像被鬼上身。 “媳妇儿……” 心慌慌的想要拉拉她袖子,欢儿陌生的白了他一眼,“谁是你媳妇,我是被你媳妇切开肚皮的怨鬼!” 哐当—— 楚焰手里的铁锹猛的掉落,整张脸白的毫无血色。 “别,别吓我……太子妃,欢儿她,她……” “哈哈哈!” 一阵爆笑声由远及近传来,欢儿兜不住了,跟着嘲笑楚焰的胆小。 “我就说有其主子必有其下属,欢儿看到了吧,他怕鬼!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就招鬼教训他!” 白引歌出的主意,欢儿全力配合。 “是啊,多亏娘娘,我才知道 原来他还有这软肋……” “媳妇我不会欺负你的,我在天地面前发过誓,你完全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来,把尸体给我,我来埋,你学习辛苦了,好好休息!” 欢儿意味深长的话没说完,楚焰殷勤的把尸体放入土坑安葬。 一场玩笑后,三人在新坟前燃香再拜了拜,这才下山离开。 回了太子府,欢儿让白引歌先别进院子,着手底下的丫鬟拿来芭蕉叶和柚子叶在她身体周围虚虚的扫了一圈,再跨过一个火盆方能进门。 本来不搞这些仪式,时间足够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天衣无缝的迎接夜煌回家。 可偏偏欢儿迷信,只要为她好的事都要做一做。 这一等,就特巧的在跨火盆时被夜煌叫住。 “娘子,你这是在玩什么?” 心急火燎的夜煌大步上前,抻着她的腋窝将她从危险上拉走。 “殿下……” 欢儿刚想说仪式不可断,被白引歌看了眼,到口的话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感觉到夜煌的胸口不正常的起伏,白引歌急忙安抚他,“我这不是做恶梦了,欢儿来请安,说跨火盆后就不会再发噩梦。” 很好的解释,可夜煌心有余悸,声音里溢满了担忧,“ 你身子愈发笨重,若跨过去有任何意外……呸,没有意外,为夫的意思是这种危险还是杜绝的好。” 觉得自己乌鸦嘴,夜煌啐了一口,上下检查白引歌安然无恙,高悬着的心这才落回了胸腔。 “为夫抱着你跨过,一样的效果。” 但还是担心她晚上休息不好,顿了顿,夜煌再次将她打横抱起,从容的跨过火盆。 白引歌朝对面的欢儿眨了眨眼,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啊! 夫妇两人手牵手回主殿,白引歌让欢儿和楚焰回家歇息,婚假多加十日。 楚焰高兴的抱着欢儿转了一圈,谢过夜煌和白引歌后,两人兴高采烈的回了家。 让人备温水沐浴更衣,衣服刚脱完,外面响起敲门声。 “少爷,老爷和夫人在宗祠等了一天了,吩咐您回来立即带新媳妇过去一趟。” 欢儿面露难色,“糟了,没按规矩办事……” 楚焰伸手轻摁住她的红唇,“别担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决定先泡着,洗澡桶里飘着柚子叶去晦气。 两人快速的洗了个战斗澡,换好衣服去祠堂请罪。 刚走到祠堂门口,太子府的人紧急来报,太子妃早产,让他们立即过去待命! 第438章 孩子诞生她死亡 白引歌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受精卵着床早37周就算足月,她35+2就出现规律宫缩是早产。 白引歌自我诊断情况不对,及时挂上硫酸镁,可不到半个时辰,胎膜早破,羊水开始往外淌,并且越流越多。 她让夜煌通知欢儿立即赶过来,硬生生不下来就得用上欢儿! “痛,痛痛。” 阵痛从一开始的十分钟一次,一次疼十几秒,随着时间的推移变为六七分钟痛一次,一次痛20—30秒。 白引歌痛的时候不说话一脸的难受,缓过来急忙从实验室拿出各种药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我都写好用途了,等会出现情况,听我命令给我服用。如果我昏死过去,你让太医来看着,不对劲就按症状给我吃药。” 缩宫针,消毒的,还有缝合的针具手术刀她都拿了出来。 还有可能用到的凝血药,消炎药以及最后的护心丸和肾上腺素。 夜煌心疼的恨不得替她痛,他的朗眉深深的皱在一起,不停的用温热的帕子替她擦汗,“为夫知道了,你要是疼的受不了,就咬着为夫。”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为她做的,他甘之如饴。 白引歌又疼了一阵,感觉肚子胀胀的像是要爆炸。 等缓过来,她虚弱的瞅了夜煌一眼,“你傻啊 ,宝宝出生后你要好好照顾他,我把你咬伤了,你是不是就能因公休息了,想得美。” 故意调侃他,是想让他放轻松一些。 生孩子这种事没办法替代,他的心意她领了,如果可以,她希望他更多的是期待新生命降生的喜悦。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剧烈的运动,就爬了下乱葬岗,不是很高的山,几乎都是缓坡,她走起来都不带狂喘的,怎么就早产了? 白引歌心头像哽了一根刺,她想的东西有点多,还有梅娘之前说过的关于孩子降生这个世界会停滞的恐吓。 不过这件事她想好对策了,如果真的因孩子而停滞,那是不是意味着带着孩子回去这个时空就能恢复正常? 如果最后真的要分离,她希望夜煌曾见过孩子一面,能做最后的道别。 楚焰和欢儿到的时候,楚焰站在房门外,脸白的如同一张纸。 他心底很清楚是他的原因害的太子妃早产,如果他不带她们去乱葬岗,或者他去找到了尸体背下山…… 慌乱的想要回禀夜煌,又想到他现在忙不赢,不该乱上加乱。 欢儿听令进了门,白引歌交代她等会配合稳婆,孩子出生后需要做些什么让她一定要盯着。 因为早产儿有风险,白引歌已经想好了,自己的 实验室有保温箱,如果孩子各方面不达标,等她生产完就把孩子送进去养着,足月再抱出来。 “不行了,感觉想如厕又没东西可拉,好胀。” 肚子往下掉,胀痛感再升级,白引歌疼的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没有哭也没用嚎,哼哼唧唧的捏紧拳头。 夜煌怕她的指甲陷入肉里戳伤自己,把他温暖干燥的大手塞到她掌心,随便她掐。 “不生了不生了,太痛苦了,以后只要皇儿一人就好。” 满腹满眼都是心疼,夜煌柔声安抚她,想让她好受些,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稳婆终于抵达,看到夜煌在白引歌身边,磕头请他离开。 “太子殿下,女人生产是血腥的,家里男丁都不能在场,恐会影响气运。您快些出去吧,老奴这就替太子妃接生。” “您放心,老奴接生经验丰富,保准能让大人和孩子都安全无虞,您快离开吧!” 稳婆的催促一波高过一波,白引歌想着入乡随俗,也让他走。 现代陪产的多了去,古代封建迷信,她也不好挑战根深蒂固的思想模式。 “如果对产妇和胎儿无害,仅是影响本宫自己的气运,本宫要留下陪着太子妃!” 夜煌却不肯离开,他的心头盘旋着梅娘曾经的言语,怕自己这 一出去就成了和白引歌最后的一别。 “这,太子殿下,这,这于理不合啊!” 稳婆为难的支支吾吾,想不出合适的阻挡之词。 “无碍,自己妻子有什么不能看的,你只管接生,母子平安赏银百两!” 夜煌淡蹙着眉头让稳婆闭嘴。 稳婆权衡再三,不敢触夜煌眉头,只能告知这种陪伴行为史无前例,也许之后会召来很不好的运势,在孩子快出来之前他可以三思。 白引歌心头温暖,不愧是夜煌,总能不拘一格,惊世骇俗。 她握紧夜煌的手,在他耳边低语,“别听她瞎说,生孩子是喜食,不会有任何冲撞,你的好日子要开始了!” 说完又开始新一阵的疼痛,白引歌把脸埋在夜煌的臂弯中,咬着牙不肯溢出一丝痛吟。 如果正常生产她可以给自己扎一针无痛。 但因为是早产,白引歌心有顾忌,只能硬生生的抗下骨开十指的慢性疼痛。 白引歌让厨房准备了甜汤,缓过来就会喝几口积蓄体力。 从午膳后到第二天凌晨,足足疼了十五个小时,换了两身衣服,稳婆那边终于传来好消息,“开了,全开了,太子妃您用力啊!” 夜煌汗湿整个背部,他像是麻木了感觉不到一般,不吃不喝陪着白引歌,神经高度紧绷。 御医在外候着,也曾不停全夜煌离开,夜煌充耳不闻。 此时白引歌已经疼的快要失智,整个人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要加油生,生下来就解脱了,新生活就开始了。 深吸气,深呼气。 她的腰腹部用力,生产的时候特别的顺利,从骨开十指到听到婴儿啼哭,她在心底默默记着数,大约用了不到十分钟。 超快顺从,她真棒! 白引歌刚想夸夸自己,就听到稳婆欣喜若狂的声音,“小世子很健康,白白胖胖的,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 还有夜煌在她耳边如释重负的低吟,“娘子,辛苦你了。” 一切到这都很完美,孩子出生,虚假的魔咒破除。 白引歌虚弱的勾唇,嘴唇翕动,“殿下,宝宝可能……” 话正说到关键的地方,她的脖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一般,瞳孔猛地一缩。 “时间到了。” 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道清冷的陌生的声音,白引歌清明的意识蓦地一沉,轰—— 下一秒,她感觉到那只手伸入了她的胸腔,一把摘走了她的心脏。 嗬! 夜煌怀里的白引歌身子猛的一颤,双脚用力一蹬,双眼跟着失去神采。 “娘子!” 失去意识前,白引歌听到了最后的声音,是夜煌撕心裂肺的低吼。 字字泣血。 第439章 只是个游戏 白引歌睁开眼的一瞬间,头疼欲裂的像要炸开。 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声音,让她瞪着富丽堂皇的雕花床好半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只是个游戏而已,你别沉溺其中啊,引歌姐姐。” “你的休息时间到了,我们逼不得已让你早产脱离,你要好好的开始新的生活哦!” “任务完成后,你就什么都能记起了,时间急迫我们说不了太多。这次你要让这个世界的人知道生病不是天道的毁灭,要培养一批医生,让他们从最底层脱离出来。” 白引歌静默了片刻,心说雕花床,我还在古代啊! 之前混乱时候的那些声音,是她的梦境吧? 习惯性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发现自己的肚子小巧干瘪,没有生完孩子后的空荡感,她惊恐的一骨碌坐了起来。 手……好小。 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眼前白嫩的如同玉藕般的手,喉头快速的滑动,咽下口腔内不停分泌的口水。 她,她这是返老还童了? “咱们家小姐真是命苦,含着金汤匙出生,却没有享福的命。” “是啊,昨日都还活蹦乱跳的,今早起来就没气了,真是福薄。” 外面有交谈声传来,白引歌第一反应是躺 下去装睡。 不对,福薄,没气——两人的意思是原主死了,她又穿越到另一个人的身上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 白引歌你又不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怎么可能不停的穿越! 这是在做梦,她睡醒就好了。 醒了还在夜煌和她刚诞下的孩子身边,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过着幸福的生活…… “快去给小姐换上新寿衣吧,老爷和夫人晚点要来检查,检查好了就能收敛入棺了。” 门口的声音愈发清晰,听的白引歌心惊肉跳。 等等,她装睡会不会被当成尸体直接挖个坑埋了啊? 唰的弹坐起来,白引歌不安的探头看向门口,两个丫鬟从屏风后走进屋内正好和她对上眼。 一瞬间,两人面白如纸,就连红唇上的血色都在顷刻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鼓……鼓……鬼啊!” 小丫鬟喉咙发声,支支吾吾半天爆出惊天尖叫,撒丫子就往外跑去。 另一个完全被吓傻了,脚如同灌了铅一般钉在原地。 “我不是鬼,我……” 白引歌上前想解释,小丫鬟看她还能走,两眼往后一翻嘭的软软倒地,吓昏过去。 无奈的叹息一声,她理解两人看到诈尸的反应,但她真不 是鬼啊! 呜呜,好想回家。 夜煌,小包子,你们还好吗? 想念自己曾经温热纤细的身躯,心念一动,脑袋传来熟悉的一瞬撕痛,脑子里有些画面就像被按下了共享开关,源源不断的传入她的脑海。 她看到了夜煌,看到了小包子,看到了欢儿。 那一日她灵魂离体后,夜煌面色大变,低吼咆哮着叫进太医,“她”却在下一秒睁开了眼。 她看到她的身体虚弱的开口说话,“殿下,我没事,就是体力不足昏了一会儿。” 夜煌如失而复得珍宝,原本冷硬锋利的面部线条一瞬间变柔软,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满足的浅笑,“没事就好,为夫还以为你真的要丢下……” 话说到这戛然而止,那个她没听懂,白引歌却听的无比真切。 夜煌知道她和梅娘的谈话内容。 这些日子,他改如何的心惊和忐忑? 难怪他在自己生产的时候不肯离开,就怕这一走成为永别。 悲上心头,白引歌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落,可不就是永别吗? 原主的身体被人占了去,而她被挤了出来。 也不知道占身体的人是原主还是别的穿越者,白引歌的心麻麻辣辣的疼痛着。 之后 的画面几乎都是那个她在疗养,接着共感,她看清了自己儿子的模样,胖乎乎的一团,即使早产面色也很红润,应该不需要住保温箱。 她欣慰一笑,小丫鬟领着自家老爷和夫人进门,正好目睹她泪中带笑的模样。 “女儿啊,上苍保佑你又活过来了,这,这真的是奇迹!” 小姑娘的母亲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装扮得体,富丽间带着大方,典型的鹅蛋脸秋水瞳,年纪约莫二十五六,正值貌美如花。 她涕泪涟涟的冲上来,一把将白引歌抱住,哭的撕心裂肺。 “真,真活了?” 小姑娘的爹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确定她不是诈尸,扑上去把母女两一起抱住。 “我就说我们白家代代行善积德,天道报应这种事不该发生在我们家!原来歌儿是假死,太好了,我们一家人又可以继续在一起生活了!” 男人声音发颤,失而复得喜悦满溢开来。 白引歌脑子里跟着涌出不少这具身体的记忆,年芳十一,是个半大的小姑娘,大善人白浩之的嫡长女。 白浩之一共一妻一妾,妾室是他母亲抬进门的,白浩之不喜,但碍于母亲的颜面,每个月还是 有几日会宿在妾室那边。 妾室生了对龙凤胎,年纪比原主小两岁,跟她不和。 这个时代很奇怪,没有医生,人生病就硬抗,抗不过的就死,死了就说是天道的惩罚。 她突然想到迷蒙之际听到的声音,难不成她又成了传播医理的小蜜蜂? 摔,什么鬼! 共感被打断她很不爽,如今又被穿越到这样一个时空,白引歌狂躁至极。 她极力压抑着体内的暴虐因子,柔声安抚哭的死去活来的两人,“爹爹,娘亲,歌儿没事了,你们别哭了,哭泣伤身。” “你这傻孩子,哭怎么就伤身了,说些怪话。” 白浩之完全不同悲伤会引起体内的多重反应,还说她怪。 原主娘亲瞪了他一眼,“怎么跟女儿说话的,她刚醒,这么说还不是担心你的身子。” 白浩之尴尬的咧嘴一笑,看起来就特别的实在,“是是是,是爹地说错话了,歌儿不要往心上去。” “老爷,不好了,小少爷突然抽搐起来,您,您快去看看吧!” 这厢气氛正佳,小厮急匆匆来报,白浩之脸色大变。 “好,我这就去!夫人,你照顾歌儿,我去隔壁的院子……” “爹爹,我们一起去看看弟弟吧!” 第440章 揭穿妾室阴谋 白浩之很欣慰,连连点头,“好,一起去,夫人你也去吗? 没人不希望家庭和睦,妻妾相处融洽。 原主和妾室的两个孩子关系很差,难得她能提出要去看望不舒服的弟弟,白浩之想借此缓和孩子们的关系。 兰卿卿摇了摇头,柔婉拒绝,“近日因为歌儿的事,妾身忧思过度,现下一放松下来浑身疲软,怕是没办法同行了。” 说着,她温柔的抓住白引歌白嫩的手臂,“歌儿,你大病初愈真的没有那么不舒服?” 这潜台词是不得劲就不要勉强,她家歌儿一向体贴,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白引歌乖巧的摇头,“娘亲,歌儿感觉自己壮的能打死一头牛!歌儿昏死期间有幸得仙翁邀约逛九天药园,仙翁称他是我们白家的祖先,看我们白家受难,想伸出援手。” 为了掩盖自己忽然会医术这一点,她煞费苦心的编了个谎言。 白浩之和兰卿卿听的一愣一愣的,皆以为孩子糊涂了做了个美梦。 “他教了歌儿治病救人的医术,说这样就能……” “嘘!歌儿,这话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说!人会生病是因为做了恶,被天道惩罚。你若施救就是让罪恶延续,会导致毁天灭地的大灾难!” 兰卿卿及时伸 手按住白引歌的嘴唇,不让她把大逆不道的话继续往下说。 白浩之也一脸的凝重,“歌儿你那是做梦,若真有仙人,他就会保佑咱们白家的人不生病,而不是授你邪门歪道!” 白引歌面上尴尬,内心崩溃。 人吃五谷得百病,怎么到你们这就成天道的惩罚了? 而且真有神仙也不可能保佑你们不得病,最多也是病了给你们驱除病灶啊,什么鬼! 这一刻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可能跌入了地狱模式,白引歌在心头哀嚎,就算她有金手指,可带不动一群猪队友啊! 说都不让她说,还能让她治疗? 天! 突然觉得大顺帝和夜煌好仁慈,第一次被逼无奈还是信了自己全部离开,把偌大的发挥空间全给了自己。 越来越想念夜煌,想回到他所在的时空,他的身边。 思念酸涩成灾,她的眼泪不自觉的流淌下来。 白浩之和兰卿卿却以为是他们的语气太重了,急忙放柔几个调,“歌儿你还小,不能明辨是非,这事不怪你。” “是啊是啊,歌儿你不是要去看弟弟,走吧,爹爹带你一起去!” 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白浩之的要求,这一次兰卿卿没有阻止。 一路上白引歌兴致都不是很高,虽然不哭了, 但哭丧着一张小脸,肉肉的包子离耷拉着,特别惹人疼。 白浩之说了很多好话,许诺各种买买买,白引歌终于破涕为笑。 怎么不管在哪个时空男人都一样,哄女人和女儿的手段都只有花钱消灾。 “岑哥儿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长姐刚去了,你爹爹正在悲伤中,如果你有个万一,你爹爹会受不了的!” 走进院子就能听到白浩之妾室柳茹茵悲痛欲绝的哭喊声。 白浩之微蹙着眉头加快脚下的步子,怕白引歌走急了对身体不好,他干脆将大姑娘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臂膀上。 一进内室,就能感觉到白家的富足,小妾的房间都雕梁画柱,很多地方用了描金描银,好不阔气。 原主的弟弟在床上躺着,小脸通红,时不时身体抖两抖。 “老爷您可算来了,这,这大小姐没事了?” 听到脚步声,柳茹茵悲戚的转头,触及还能活蹦乱跳的白引歌她震惊之后面露欢喜。 那表情转换的之巧妙,要不是原主记忆里有这姨娘恶心扒拉的嘴脸画面,白引歌都要相信她是真的在为自己死而复生开心了。 “嗯,天佑歌儿,岑哥儿也会没事的。” 放下白引歌,手摸了摸白岑的额头,白浩之拧眉,“怎 么这般的烫,是着凉了?” 柳茹茵梨花带泪的摇头,“没有,跟平日穿的一样多,午膳后突然就这样了。大小姐忽然痊愈,岑哥儿跟着病重,时间太赶巧了。” “妾怕下面的人嘴碎乱说,这就去吩咐众人谨言慎行。” 明明是她在暗指白引歌借了白岑的气运复生,却说的巧妙,怕下人乱嚼舌根。 白引歌充分领会了这姨娘的不简单,她淡漠的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白岑的身上。 一摸,果然有点烫。 “你干什么,你是死过的人,你不要碰弟弟!你是不是想把晦气传给弟弟,弄死了弟弟你娘就有机会再生一个男孩继承家业了?” 白岑双胞胎的姐姐白双坐在床尾,看到白引歌动手极度不悦。 她平常没少刻薄原主,柳茹茵仗着童言无忌总能蒙混过去。 原主愚善,每次都被骂的灰头土脸。 白引歌冷冽的勾唇,你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破孩想跟我一个成年人玩心眼? 搞笑呢吧! 目光触及床尾有一些不寻常的隆起,再考虑到入手的某些触感,白引歌走到门口低唤了白浩之一声,“爹爹你来,歌儿有急事跟您说。” 白双说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仅离得近的两人可以听见。 她以为白引歌要揭 发自己,哭哭啼啼的恶人先告状,“爹爹你看长姐竟趁弟弟昏睡对他下狠手,脸都被她给拧青紫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她跑过去的时候在自家弟弟的脸色狠掐一爪,栽赃嫁祸。 嚯,行啊,这手段这心计深沉的可怕。 “怎么可能,双儿你不要胡说!你们长姐跟着你们母亲学礼仪,端庄持重,绝不会仗势欺人!” 柳茹茵嘴里叫嚣着不相信,脚下的步子却跑的比谁都快。 “天啦,刚刚出去还好好的,怎么,怎么就红肿淤青了……老爷,您快来看看,这,这是不是快不行了?” 柳茹茵一招捧杀表演的淋漓尽致,白引歌若是局外人都恨不得搬根板凳带点瓜子看戏了。 白浩之触及那一抹伤痕,脸色微变。 “歌儿,这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爹爹吗?” 他尽力压着体内的怒火,选择给白引歌一个辩解的机会。 可能是因为白引歌好不容易死而复生,又或者是不信白引歌能下这样的黑手。 白引歌不哭不闹,淡定的抬手指向白双,“爹爹,是她掐的,歌儿亲眼所见!” 说着,她大步上前,白双和柳茹茵想要阻止她再靠近白岑,她灵巧的越过两人,哗的一把掀开锦被。 “爹爹,他们还骗人!” 第441章 摔死宝宝 白岑的身侧放着很多汤婆子,用手摸上去还很热。 柳茹茵和白双见状瞳孔缩了缩。 “老爷,这是用来发汗的,妾完全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还请您一定要为岑哥儿讨回一个公道。” “是啊,爹爹,弟弟生着病,长姐还下这样的狠手,实在太可怕了。” 母女两一唱一和,哭的像个泪人。 白浩之左右为难,就像是被夹在风箱里的老鼠。 他心底是信任白引歌的,这孩子随他,惯不会做这样狠辣之事。 可白双是白岑亲姐,两人感情特别好,也不可能小小年纪就懂算计,刻意坑害自己的弟弟啊! “爹爹你来摸摸,这里的温度和这里的是不是天壤之别?” 白引歌懒得搭理他们,拉着白浩之的手在白岑的正前额和太阳穴两边摸了摸,作比较。 白浩之狐疑的瞪圆眼睛,前额很烫,一对比太阳穴那块却冷的有些异常。 真正的发热不该这样,应该浑身都很烫,像个小火炉。 “爹爹你再这样看看。” 白引歌捡起几个形状大小合适的汤婆子往白岑脸上一放,两个之间的间隙刚好和那发凉的区域重合。 白浩之不傻,立即明白这是柳茹茵骗自己过来的手段。 “老爷,您别听大小姐胡说八道,岑哥儿是真 的病了……” 啪—— 白浩之一巴掌打在扑上来哭诉的柳茹茵脸上,震怒道,“你还好意思为人母,竟敢拿自己孩子的安危来算计,你就不怕’美梦成真’!” 柳茹茵被打的翻到在地,白双哭吼着抱住她亲娘,“爹爹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姨娘,弟弟是真的病了,这样的巧合即使存在也不能说明什么。” 抽泣哽咽的厉害,她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后接着说,“能想出这样的手段,只能说明长姐不似想象中单纯,她才是扮猪吃老虎最可怕的那个!” 一盆脏水泼的那叫一个巧妙,白引歌挺直胸膛站出来怼她,“你以为爹爹给我买的那些书,我是白读的吗?” “我知道这些害人的手段是为了规避风险,却不是为了拿来坑害人。也不知道你们给岑哥儿喂了些什么,你方才那样狠拧他都无反应,小心自食恶果。” 在夜煌身边的时候,这种内斗很少,不代表她不会。 白引歌心说快点把这边解决了,回去看看那个霸占自己身体的货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她心底隐隐不安,觉得那人会伤害夜煌。 能共感,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睡着的时候能跨越时空控制自己原本的身体? 有些期待,更多的是胆战心惊。 白引 歌的话让白浩之恍然大悟,他愤怒的一甩袖子,牵着白引歌的手往外走。 “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再也不会踏进你们院子半步!最近三个月,你就好好反省自己为娘能不能拿孩子做文章!” 白浩之不太喜欢柳茹茵,但对两个孩子极其疼爱。 这要是柳茹茵曾经的杀手锏。 如今事迹败露,柳茹茵心底一片寒凉,嘴唇蠕动想说什么,一旁的白双拉了拉她,“姨娘,爹爹正在气头上,多说无益。” 等白引歌父女两走远了,她安抚性的对柳茹茵道,“有我和岑哥儿在,爹爹不会真的三个月不来看您的,稍安勿躁。” 白双早熟,说的话句句都能暖人心窝。 柳茹茵敛了眼泪攻势,欣慰的点点头,“嗯,当务之急先给你弟弟喂解药。他的伤你也真下得去手,下次要栽赃,尽量别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了,懂吗?” 白双听出了母亲的埋怨,心底也疼,“我这也是为了逼真,等弟弟醒了我会跟他解释的,他若要掐回来,女儿绝无二话。” 柳茹茵满意的颔首,这对儿女是上天赐她的宝。 只要兰卿卿的肚皮生不出儿子,这白家偌大的家业,迟早都是她儿子的! …… 白浩之带着白引歌回了兰卿卿的清 荷园。 他把白引歌的聪慧夸了好一顿,再说妾室的心机和手段,再三叮嘱能避开就避开,避不开也离得远远的,小心被算计。 兰卿卿是他所爱,柳茹茵却是他母亲娘家那边的亲戚,关系很好,她很看重柳茹茵。 再加上这十多年来,兰卿卿怀孕流产了几次,一直生不出嫡子继承家业。 他母亲已经在下人之间放了话,这白家的家业迟早是白岑的,对白岑严格按照嫡子的规格来培养。 所以兰卿卿虽是正室的夫人,在白府却处处受限。 兰卿卿满足的笑了笑,女儿能活下去就好,如今她经历过生死,知道什么最紧要。 夫妻两腻歪,白引歌借口困了要回自己的院子。 夫妇二人亲自将她送回去,再度仔细询问,确认她没有任何身体不适,这才留了贴身丫鬟照料着携手离开。 白引歌躺在床上有些小激动。 她闭上眼睛开始共感,惊讶的发现才一会儿的功夫,那边的时间流速就拉快了起来。 她之前看到自己生产后的画面,如今已然过去十日。 这十天的记忆,无外乎修养,喝滋补的汤药,夜煌的陪伴。 每每看到夜煌温柔似水的对那个冒牌货,白引歌心底的酸水不停的往外涌,几乎要将自己淹没。 之前 那个假人夜煌都能分辨,怎么同一具身体不同的灵魂他就察觉不出来了? 是冒牌货的演技太好?还是他爱的不够深沉? 从前没有分开过,信任让她觉得他是最爱她的人。 如今分居不同的时空,信任霍开一个大口子,冷冽寒风不停往里面灌,她的不安如同涟漪一圈圈的扩大。 第十日,夜煌来找冒牌货商量满月宴的事宜。 冒牌货原本正抱着她的儿子玩,一听到脚步声,忽然眼神一凛,失心疯一般的把孩子高高举起要往地上砸。 白引歌被吓的猛地睁开眼睛,双手拽紧锦被,担忧的大喊,“宝宝!” 丫鬟闻声而动,立即冲了进来。 “大小姐您怎么了,发梦魇了吗?” 丫鬟的声音白引歌听不到,她此刻像是掉入了满是刺刀的尖刀地狱,被吓的魂飞魄散。 任由丫鬟在她面前挥手,她的眼珠子都木然无光,一动不动。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她在心底大喊,恨不得扑上去当人肉靠垫接住宝宝。 好在夜煌行动迅速,一把从冒牌货手里把宝宝抢到他怀中,柔声安抚。 白引歌凌空的心稍安,冒牌货还不肯罢休,开始猛烈的抓挠自己的脸,形似疯魔。 “痒,好痒,宝宝和我身上全是虫,摔,摔死它们!” 第442章 会不会五马分尸 夜煌以为她是中毒出现了幻象,确认孩子没事后把孩子交给欢儿,着急忙慌的去看冒牌货的情况。 “没有虫子,娘子,你哪里不舒服?” 他伸出温热干燥的大手紧紧握住冒牌货的双手,似禁锢更像是保护,俊朗的眉眼里溢满怜惜。 白引歌看着共感里的记忆,心一抽抽的发紧、发痛。 她一直都觉得夜煌的眉眼含情时比九天星辰还要美丽耀眼,那眼神他从来都会看自己,可如今,他被蒙蔽了,栽了个彻彻底底。 她在心底嘶吼,“夜煌,你看看清楚啊,虽然那是我的皮囊,可芯子不是我,这么久过去了,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理智告诉她这种时候很难鉴别,因为正逢生产后,脾性大变是常有的事。 但白引歌对他偏执到极致的爱,却叫嚣着、期盼着他能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样,能一眼就看出眼前人非所爱之人。 看一次,失望增多一分。 “我没事,刚看到一只小虫子,跑没影了。” 注意到丫鬟火辣辣的视线,白引歌分了一份神将她打发出去,再拉过被子盖住头,继续共感。 心脏上绵密的疼就像是成千上百只蚂蚁在啃噬,它们不管你这心 脏柔不柔软,只顾着下狠口,每一口都疼痛万分。 画面继续,冒牌货梨花带泪的扑进夜煌的怀里大哭,“我这是怎么了,我刚刚明明看到很多的虫子……对不起,我并不想伤害宝宝,我只是想把他举高一些,让虫子咬不到他。” 夜煌没看到冒牌货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信了她的话。 但他还是着人请太医来请平安脉,“你最近睡不安稳,吃的也少,为夫很担心你。你若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为夫,为夫能为你办到的一定做到。” 冒牌货摇摇头,故作虚弱的抱紧他的腰身,“没事,可能是产后内分泌失调,等出月子就会好起来的。” 画面在不停的推进,但没什么特别的内容,皆是两人含情脉脉的共处。 白引歌看不下去了,咬牙关闭共感,将自己的脑袋填满现在这个时空的事,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会不会自己完成任务就能再回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更要加快步伐,先让家里人接受人生病需要治疗这个观念。 把手放下去,白引歌换了几个姿势,不小心摸到一个扎人的东西。 第一时间她以为是丫鬟趁机塞了什么东西害她,紧张的弹坐起 来,掀开被子检查。 虚惊一场,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抱歉!没能在那人抢占你身体之前,用智能意识稳固你原本的身体。】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那个时空,我们本想着你完成任务可以再回去度假,可你原本的身体被异时空灵魂支配了,我们的智能体不是她对手。】 【可以的话,你试试睡着后去抢占,我们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只能让你尝试一下。】 【如果不成功也不要紧,这个任务很简单的,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三个月就能搞定,到时候我们会协助你重新夺回身体使用权,加油!】 留言的人画工很差,可爱的舔唇笑表情,呗画的猥琐至极。 白引歌怔怔的看着手上的纸,确认了这是之前给她留言的人,他们还能跨越两个时空? 容她大胆的猜测一下,他们说游戏、任务,难不成自己脑部中弹后大脑没死,被开发做意识深潜了? 会不会自己身处的这两个世界都是虚假的世界,遇见的人都是NPC,所做的事事系统安排好的? 不,不可能。 她是医生,很清楚那一颗子弹射入自己后脑勺,脑水都沸腾了怎么可能存活。 思来想去, 她现在的处境还是不明朗。 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进程,完成任务就能重回夜煌身边! 不管是真实还是虚幻,那个男人是她倾尽一切都愿意去爱的,她绝不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困难放弃他! 白引歌下床,麻利的自己穿上衣服。 她让丫鬟准备了笔墨纸砚,想要先做个计划书。 古代人精神世界相对匮乏,对神鬼的敬畏之心浓厚,她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她得换一重身份,找个厉害可靠的人给与他帮助,才能尽可能的多信徒。 没错,传教! 白引歌想到了一种不出众但很有用的传播医疗知识的新方式,不同于那些邪教反人类的论调,她要从中科普医术是人类像高维世界迈步的垫脚石。 有了初步的想法,她看天色还早,回禀父母说想上街透透气之后,由可靠的贴身大丫鬟带着,随行八个家丁,终于到了这个时代的街道。 一如既往的繁华,咋一看和之前的时空没多大的差异,可文化和思想的发展却滞后了几个世纪。 白引歌知道一条街外有这个时代的王爷府,他是新帝众多兄弟中唯一一个活下来,并觐封为王的存在,是街头巷尾议论不少的传奇人物。 她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 没想到这天公作美,她刚到了地方就碰见小王爷发病。 他本来打算上马车,身子往后一栽,被他的随从搀扶住。他不停的捶胸,嘴巴大张着呼吸困难,还伴有咳嗽。 白引歌不敢在人前抛头露面施救,从秀兜里掏出一张手绢蒙住脸,让她家的丫鬟和家丁躲在一边,她快速的向小王爷跑去。 “干什么,把她拿下!” 看她跑的来势汹汹,还蒙着脸,护卫把她当成了刺客大吼着要钳制她。 “我是来救小王爷的!您是不是感觉左胸呈针刺样的疼痛,呼吸不畅,胸闷?” 护卫已经左右开弓压制住她,听到这话的小王爷忍痛挥手,“对,对!你,你可有缓解的办法?” 没意识到自己这一行为是求医,小王爷只是单纯的想恢复如常,就像肌肉过度劳累后泛酸发疼,只需按摩缓解,这就不是医治。 白引歌点头如捣蒜,“可以,小的可以!” 护卫放开她,白引歌让小王爷躺地上,随从急忙脱了衣服垫着。 她上手一摸,张力性气胸,得排气。 呃,真是棘手。 众目睽睽她拿刀尖或者粗针管扎小王爷,会不会被五马分尸? 第443章 你论罪当诛 小王爷的是小量气胸。 需要在患侧胸部的锁骨中线第二肋骨间,经过皮肤消毒后用气胸针穿刺进入胸腔,进行抽气,加快肺复张。 她已经试过自己还携带着实验室,依旧是隔着镜子取物,她早就把需要用到的小镜块放到了袖带中—— 只是,气胸针可以拿出来,扎的疼会引发护卫暴动啊! “小王爷,您的先下令,无论等会我做什么,您的人都不能动我分毫。” 讲断则不乱,她这小胳膊小腿的经不起几番折腾。 小王爷疼的面色煞白,浑身冒冷汗。 如今把她当成了救世主,爽快甚至带着急迫的点头应下。 他抓了抓贴身侍卫的手,让他去宣读自己的命令,白引歌则从秀兜里掏出气胸针,借着手掌遮掩,她寻到肋骨间隙,摸了消毒棉,噗的刺入小王爷的胸腔。 “唔!” 小王爷感觉到针扎的疼,却看不到针,他的异动让贴身侍卫紧张的把刀给拔了出来。 四周响起一片拔剑声,震慑着白引歌的神经。 她在心底无奈的吐槽,换了时空,怎么还是一样的情况? 当初夜煌逼迫他救齐太妃的时候,也是提着项上人头进行的。 “好了,小王爷你动动看,胸闷和疼 痛的症状是不是消失了?” 悄悄藏起气胸针,替小王爷理好衣衫,仅露着一双漂亮杏眼的她天真无邪的笑问。 小王爷依她所言动了动,脸上恢复了明媚,“的确好了,小姑娘好手法,不知该如何称呼?” 白引歌大气的挥挥手,“好说,以后小王爷和您身边人若有不舒服的地方,大可以来找我!这里不方便透露名字,不过你可以去这个带个口讯,我收到会立即赶来见您。” 刻意营造神秘的印象,万里长征第一步她算是迈出去了,剩下的九千多步可以慢慢来。 小王爷却不肯放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话说到这份上,本王正好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的家人可是在附近,让他们先回去,本王带你取个好地方!” 看她穿着不俗,想来也是大富人家的姑娘,得礼数周到,不能让家里人担心。 白引歌不怕他,大庭广众之下带她走,总不可能把她带坑里。 “好,我去说说,小王爷稍等。” 别人面对他的时候,姿态很低,卑躬屈膝。 她虽然小小年纪,浑身却有一股矜贵的气质,就像是皇室里教养出的公主。 小王爷眼睛眯了眯,由侍卫搀扶着站了起来。 他揉了 揉胸,被扎的地方摁着疼,但之前那些不舒服的症状都消失了。 这个姑娘很特别,说不定就是皇兄在找的那人。 白引歌跟家丁说明情况后,带着大丫鬟堂而皇之上了小王爷的马车。 周遭的人议论纷纷,没人认出她,但有人认出了家丁和丫鬟,都在说白家要飞黄腾达了。 白引歌毫无自觉,跟小王爷一起进了宫。 她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接近皇宫,没想到居然是眨眼间的事。 初到尚书房,看到那熟悉的背影,白引歌心头一震。 好……好像夜煌! 会是他吗?会隔着时空再相遇吗? 心脏激动的在胸腔乱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背对着他们的男人九头身,身着明黄色真龙长袍,束金腰封,金冠梳着色泽极佳的墨发,正拿着书站在窗前往外望。 听到小王爷和她的请安声,男人回过头,光线明灭变幻间,那一张熟悉的俊脸让白引歌惊诧的忘记了呼吸—— 是他……不,不是。 侧面的轮廓深邃的如同刀砍斧凿,可彻底转过来了,可以清楚的分辨眼前年轻的新帝和夜煌的不同。 两人身高相仿,但夜煌的俊朗和新帝的清隽是不一样的。 两人的五官都很精 致,完美的像是女娲最精心雕琢的作品。 夜煌不笑时冷的像块冰,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可熟悉后他又能温柔的似春水。 面前的新帝不笑时不怒自威,眉眼间有些许戾气,像是从地狱杀出一条血路回归人间的恶修罗。 “皇帝,这位是?” 搁了手中的书,新帝大步流星的走到白引歌面前,居高临下的将她打量。 威慑力十足的气场弥漫开,一般人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白引歌却淡然的垂首站立,不卑不亢,如同一朵盛放在雪山之巅的雪莲,静谧幽香,吸引着天地间所有的光。 “皇兄,她可能就是您要找的人。” 小王爷把自己不舒服,结果被她误打误撞弄舒坦的事说了,新帝静默片刻,让她抬起头来。 稚嫩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灵动的大眼,像是有过尽千帆的老练,和一般的小姑娘全然不同。 新帝没让她摘面纱,而是迎着她的目光,问了她几个问题。 “你觉得生病之人等死是天道的惩罚吗?” “生病的家人朋友离开,那种诛心之痛也是天道对人的连坐惩处?” “你觉得有没有什么手段,可以阻止生病的人离世?” 一连三问,直击灵魂。 白 引歌挺直脊背,毫无畏惧的开口,“回答之前,还请皇上恕小女无罪。” 谁知道会不会说完就被拖去打板子,她得优先保护好自己。 新帝颔首,“恕你无罪,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 “首先,生病是一种很正常的自然现象,和天道有没有关系我没有循证过,只知道生病会很难受,需要家人朋友的呵护。” “如果一种疾病明明可以医治好,却放任不管,任其恶化,最终失去这个人,这无疑是令人悲痛的。做错事死后有地府会分辨功过,活着的时候自有活着的体系庇佑。” 白引歌回答了前两条,见新帝眉头皱成一团,她依旧不害怕,继续实话实话。 “至于有没有手段阻止,当然是有的,我就是为此而来。如果皇上肯给小女一些信任,小女一定能从天道手里救回不少无辜枉死的人!” 她觉得新帝的话很古怪,但也许是个突破口,她冒险也得试一试。 偌大的大殿因为她的话安静的落针可闻,小王爷那灼人的视线在她脸上不停的游弋,惴惴不安。 白引歌的心也如同万鼓锤擂,紧张的等着新帝表态。 “堂而皇之忤逆天道,你的这些话论罪当诛,你知道吗!” 第444章 和新帝结盟 小王爷骇的立马跪下,顺势把白引歌扯跪在地。 “皇兄息怒,她年纪还小……” 新帝冷静的做出了停止的手势,小王爷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引歌怔怔的盯着他,冷静的指出,“皇上,您并没有生气。” 新帝忽然破开冷锐的假面勾唇一笑,弯腰把小王爷搀扶起来,再去亲自领着白引歌站起身子,“没错。” “如果三日前你敢在朕的面前这么说,朕会治你个妖言惑众的罪,立即着人用烧红的铁水封了你的嘴巴,再将你当众斩首!” 白引歌小心肝噗噗狂跳,好险啊,她差点就要上酷刑了。 不过,是什么令他突然转变了根深蒂固思想的? 她察觉到这其中有隐情,呆呆的望着新帝,那求贤若渴的神态让新帝忍不住加深嘴角的笑。 “想要改变一个固有观念是很难的,除非发生天翻地覆的巨变。” 他若不是痛失了心爱的女人,再加上晚上梦里有仙人开导,他现在都还走不出来。 新帝把自己接连三日做的怪梦告诉了他们。 “那位仙人说,最近会有天人降临在朕的身边。她会带来某种程度上的思想革新,无需害怕,这种 转变是好的。” 可以让他在乎的人好起来,一生一世的陪在他身边。 新帝的目光变柔软,“朕几乎可以确定你就是仙人派来的天人,告诉朕,你有什么办法能让生病的人好起来?” 他们对医术完全没概念,也不知道是一开始就失传了,还是什么时候被消灭的。 白引歌礼貌的朝新帝鞠了一躬,“是治疗,通过各种手段消灭致病的根源,以达到痊愈的目的。当然,也不是所有疾病都能治的,但大部分都有解决的办法。” 心底思忖着要是心底同意,她搞不好可以偷摸开个医疗教学班,那距离完成科普的任务就指日可待了! “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秘密进行了。民众肯定不能接受你这种先进的观念,我们得事先做大范围默默无名的推广,达到效果后再扩散新思想。” 新帝稳妥,这意思是要先暗箱操作。 白引歌心说我就知道不可能这么顺利,虽然那个神仙降梦帮她搞定了最难搞的新帝,可民众的思想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转变过来的。 哎,行吧,那还是按照原计划,先开始传教。 她把计划道出,新帝眼底满是欣喜之色。 小王爷被他们冷在一边,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什么情况,他家皇兄竟然要做叛天道第一人? 他虽然竭尽全力在理解失去亲人的痛,不如和天道聚力抗争,但心还是忐忑的。 那天就扛在头顶上,随时一个不高兴掉点什么下来就能把他们这些渺小的存在抹除,怎么斗啊? “那就由小王爷牵头,我需要一个代理人,因为今天已经有人认出我,我不想给家里添麻烦。” 小王爷还在发懵,重担就哐一声砸到他的肩上,砸的他头晕眼花,双脚像是不堪负重,深深的嵌入了地表。 “朕有个可靠的人选推荐给你,其余事情你尽管放心,你只需要按照你的计划进行便是。” 不等小王爷答应,新帝默认了白引歌的选择,还主动推荐代理人。 小王爷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嘴唇动了又动,愣是没机会说一句话。 两人就像是知己相见恨晚,你说一句我接一句,无论白引歌说什么,新帝都能快速的理解,消化,并且赞扬。 整个以小迷弟,被洗脑洗的很彻底。 计划聊的差不多了,夜煌伸出手,让白引歌先给他演示一下何为治 疗。 白引歌三指搭上他的脉搏,让他在案几后面坐下,不把不知道,一把吓一跳。 “皇上……您,您身体有异,最近就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小王爷好奇的蹲守在一旁,听到白引歌的话神情变紧张,“有的,皇兄最近爱咳嗽,本王想了很多办法都还是止不住!” 新帝配合的点头,神情变阴郁,“朕生病了?” 白引歌没说话,从袖带里摸出一根验毒试纸,让新帝配合张嘴,浸入了口腔里的唾液,指示区出现了一条鲜红的横杠。 “不是生病,是被人下毒了,而且毒素已经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开始出现症状。” 如果是浓度高的剧毒人早没了,他如今看着安然无恙,只是咳嗽,想必体内中的是慢性毒。 白引歌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他后,摸出一个瓷白小瓶,倒出一颗用她血制作的解毒丸。 “皇上您服下它之后,体内毒素可全清,症状会跟着消失。但为了逮住下毒者,您可能还需要装一装咳嗽——” 皇帝进口的东西,都有人试毒。 小王爷一听皇兄被暗算了,脸色阴郁的几乎要滴出黑水。 “肯定是右丞相,皇兄您 等这皇帝为您试毒,若没问题,您再……” 他拿过药丸要以身试毒。 心底却一把夺了过去,目光坚定的看向白引歌,“朕相信你!” 喉头咕咚一滑,小王爷根本来不及阻止,新帝把药给吞进了肚子里。 小王爷心急如焚,“皇兄,万一她是右丞相派来的……” 新帝一个眼神,令小王爷立即噤声。 “右丞相?你们有怀疑的人,想要抓内鬼就简单多了。需要我献言献策的话直说,这是万能解毒药,你若不安心事可服用一颗,无副作用,对身体无危害。” 自古皇家多阴谋诡计,她之前已经领教过,如今淡定的多。 新帝感觉喉咙划过一阵起疑的药香,再见她特别慷慨的把珍贵的解毒丸全给他,他心头一暖。 不愧是天人,就是慷慨! “你有需要的尽管提,朕都会满足你。” 不想亏欠她,新帝提出等价置换,白引歌却笑着摇头,“我们可是合作的最佳盟友,救你是应该的。” 让他先跟代理人沟通,再告诉他久不回家家里人会担心,她请求小王爷将她送回府。 新帝隔着衣袖轻抓住她白嫩的手腕,“不必,朕亲自送你回去!” 第445章 上赶着送死 白引歌在白府门口落地,发现站了乌泱泱的一群人。 柳茹茵和她的女儿,原主的亲爹亲娘,还有没见过面只存在在原主记忆中的刻薄祖母。 “看看,快看看,成何体统!” 老祖母拄着一根雕刻精美的蛇头拐杖,手掌接触的面镶金,尽显奢华。 她一副家门不幸的模样,刻薄的三角眼往中间皱,扯出沟壑横生的褶子。薄的几乎只有一线的唇紧抿着,用拐杖底直勾勾的指着白引歌。 柳茹茵暗爽的唇角忍不住上扬,她的女儿跟她一样的幸灾乐祸,和白浩之和兰卿卿的担忧形成鲜明的对比。 “母亲,事情没了解清楚前不要听风就是雨!事关引歌名声,她还有几年就及笄……” 兰卿卿一向不得老祖母的亲眼,只能在一旁点头附和。 岂料,白浩之公正的言辞未说完,白家老夫人冷哼一声将他冷冷打断。 “你若是真顾念她名声,就不该由着她的性子去!在大街上跟小王爷……那,那样……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你当别人是瞎的?” 白老夫人不满的瞪了白浩之一眼,那样污秽碍眼之事她说不出。 白浩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喉头快 速的上下滑,挤不出一句应对之词—— 因为他的母亲所说之事皆是事实。 “母亲,外面人多,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歌儿……” 白引歌款款走到众人面前,白浩之慌张的安抚了老夫人一句,刚要大事化小,老夫人严厉的一拄拐杖,“不行,她已经把我们白府的脸丢尽了,不能让她再进门!” 这是她来的目的,小畜生不死她的宝贝孙子就没办法全部继承家业。 老夫人做定了绊脚石,白浩之和兰卿卿为难的一张脸几乎皱成一团。 白引歌听力极佳,下车就听到两人的争论。 她冷淡的扫了一看就很坏,浑身散发着“容嬷嬷”气质的老夫人,笑的比花儿还要娇艳。 “笑笑笑,你还意思笑……” “我为何不好意思?等会要被处罚的人又不是我,我幸灾乐祸不行啊?” 身后奢华的马车还没走,看样子是新帝看出她遭遇了麻烦在静观其变。 这就意味着,他关注自己,在等着帮自己。 “疯了!浩之,你这长女疯了!做错事不第一时间认错,还幸灾乐祸,这词能用到自己身上吗?” 老夫人被她气的太阳穴抽抽的跳,说着想要敲 她两下,以示纲纪。 白引歌敏捷的跳出她的攻击范围,朝后礼仪周到的福身,“谢皇上送小女回家,皇上一路顺风!” “皇,皇上?” 白浩之被整蒙了,他上前一把拦下老夫人尚未落下的拐杖,惊讶万分的看向车架。 在场所有人都跟他一般的神情,柳茹茵最先从惊愕中回神,“大小姐年纪还小,说说小谎原本不碍事。但如今正置身风口浪尖,老爷,您还得稍加管束才是。” 美其名曰为白引歌考虑,实则提醒老夫人她在虚张声势。 柳茹茵等着老夫人暴跳如雷,静谧的马车忽然有了动静—— 便衣护卫恭敬的撩开了车帘,一只如漫画手一般完美的大手微微探出,递给护卫一枚玉佩,并轻声交代了几句。 所有人都顿住了,等着接下来的发展。 护卫双手捧着玉佩,高于头顶,脑袋低垂,身子几乎躬成九十度,恭顺的走到白引歌的面前。 “白小姐,这是陛下贴身携带多年的玉佩,今日赐予您。见此玉如见陛下亲临,白府众人听令,即刻起白小姐觐封陛下义妹,尊朝阳郡主。” 护卫直接宣读新帝旨意,柳茹茵一党质疑,白浩之 和兰卿卿如释重负中夹杂着一丝不可名状的担忧。 “歌儿,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认识皇上?” 白浩之低唤了白引歌一声,她领了玉佩,朝马车上的新皇行叩谢大礼。 马车再次启动,白引歌起身想要回话,柳茹茵身边的大丫鬟忽然如同一抹疾驰的流星,一下串出去挡在缓缓起步的马车前。 “车上的可是皇上?我家大小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一下就跻身皇上义妹了?” 她的话问的大逆不道,便衣侍卫拔了刀一副要把她生吞活剥的模样。 大丫鬟无所畏惧,只身挡在马车前大吼,“老夫人,老爷,你们切莫被一点障眼法骗了,这事不寻常,这车里的人是关键不能放他离开!” 白引歌正在感叹新帝有眼光,看出自己是潜力股。 没等她动手解决白府的这些人,就有人按捺不住争先恐后的把自己送上断头台。 “没,没有……” 白引歌刻意露出怯弱的神色,这直接助长了柳氏一党的气焰,老夫人第一个跳出来发火。 “看她明显心虚了,浩之,这事不寻常,你快去掀了马车车帘好好看看!新皇登基游街,你见过真 容,若不是……这次可不能轻饶了这小丫头!” 撺掇亲儿子那叫一个熟练,老夫人此话一出,白浩之刚起的喜悦之火被泼了一盆冷水,嘶的被浇灭。 他欲言又止的看向白引歌,自己的亲女儿他比谁都了解,断不会做出这种仗势欺人之事。 可如今这弥天大谎扯的太大太圆,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姑娘怎么能跟新皇有牵扯,还让新皇如此照拂? 他一肚子的疑问,但最终还是帮着白引歌圆谎。 “吱吱,你这是在做什么,敢拦皇上车架,你这是大不敬的死罪!” 女儿他一定要保! 兰卿卿看向他一脸的感激,还好,他依旧选择站在她和他们女儿这边。 老夫人被气的差点“尥蹶子”,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你啊你,就是你这样毫无底线的宠溺惯坏了她,让她为了避免惩罚,连皇上的名头都敢借!你不去老身去,老身这就把她花钱请来的帮凶揪下来!” 她气势汹汹的上前,路过白引歌面前狠瞪了她一眼。 白引歌心说我是来传播医术的,不是来陪你们玩宅心计的,最好一次就把你们收拾老实了! 去吧去吧,上赶着找死的人不值得救。 第446章 被下毒了 白家这个老夫人重男轻女。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就没得到过老夫人一点好脸色—— 没错,老夫人连装都不屑装,从知道她性别的那一日开始,对原主的母亲就横看竖看不顺眼,对年幼的她更是恶劣到了极致。 只要白浩之不在,老夫人对原主的称呼都是赔钱货。 柳茹茵儿子生下来之前,她还只是动嘴,等到白岑会抢东西了,原主被老夫人教训了不下十回。 回回都是白岑耍混,老夫人助纣为虐。 小小的孩子,每回都见血,惹的兰卿卿哭着昏厥过去几回。 原主是幸运的,有疼爱她的爹娘,可也有一丝不幸夹杂其中,那就是这个老巫婆的苛待。 如今有机会帮原主报仇,白引歌忍不住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微上钩。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同情和原谅的! “还敢拔剑,看我不打死你们这群乌合之众!” 老夫人年纪刚过半百,声音洪亮,气势十足,一拐棍就要打向传令的侍卫统领。 哗—— 没人看清他是如何拔出宝剑的,只看到刀影一晃,手腕粗的拐杖被一剑削成两截。 “放肆!皇上面前,岂容尔等造次!” 侍卫统领面色发黑,山雨欲来。 老夫人被这一幕震慑住,浑浊 的眼珠子猛缩,佝偻的身子一下往后面倒去。 随侍的老嬷嬷及时搀扶住她,侍卫冷眼再补一脚。 明明是虚晃的一招,连衣襟都没碰到,老夫人却被吓破了胆,刚稳住的身子再次往后载,将老嬷嬷当成垫背压在身下。 “你……你连老人家都欺负……不,不懂尊老爱幼,啊!” 老夫人在内宅恃强凌弱惯了,被柳茹茵误导这里面的是戏子,强撑着想要找回脸面。 利刃忽然擦着她苍老的面颊,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插入老嬷嬷身下的石板中。 老夫人失声尖叫,眼珠子胡乱一转昏死过去。 白浩之见势不妙,拔腿上前,嘭的跪在护卫统领面前,“大人请饶命,家母有病在身,她的不妥之处由小人承担,还请您从宽发落。” 兰卿卿跟着跪下,“大人,老夫人一时糊涂,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白引歌在心底无奈的叹息,想要斩草除根还不到时候。 “大人,这两位是极其疼爱我的父亲母亲,还请您向皇上通报一声,饶了他们。” 帮他们求情也就意味着冲撞新帝这事她愿意承担。 没办法,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疼爱原主的父母出事。 “属下这就去回禀。” 面对白引歌, 侍卫统领的态度很好,稍微朝她一鞠躬回了马车面前。 新皇由始至终没露面,只传达了一句话,“朝阳郡主开心就好。” 意思是这事她说了算。 白引歌大舒了口气,跪谢目送马车离开。 等到新皇走远,白引歌把白浩之和兰卿卿搀扶起来,看都没看老夫人一眼,“爹爹,娘亲,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回去再细说。” 白浩之近距离看了眼白引歌挂在腰上的上好羊脂玉,因着家里有一方玉石生意,他对这些很在行。 见羊脂玉质地细腻,世间罕见,雕刻的真龙更是栩栩如生,他的心咯噔跳漏一拍。 “好好好。” 这事怕是不简单,他静等着白引歌的下文。 没想到三人前脚刚到院中,后脚柳茹茵就急冲冲的跟了来,“老爷,老夫人情况很不好,面色发白,冷汗冒不停,您,您快去看看她!” 白浩之冷然以待,眉眼间隐约有不耐烦和厌恶,“你这招用了多少回了,我再上当就是蠢!” 话毕,他的目光落到白引歌身上又恢复了柔和。 “歌儿你今日受惊了,爹爹这就叫人给你熬一碗压惊汤。” 柳茹茵嫉妒的面庞微微扭曲,衣袖下的手攥紧。 可恶! 还以为这次搬出老太 太,铲除大房的计划能顺利实施,没想到白引歌命好,大难不死还被封为朝阳郡主。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后福? 不,不能让她有福。 “老爷,老夫人的情况真的很严重,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妾知道您在气头上,若非严重也不敢来叨扰您。” 挤出两行清泪,眼底盛满担忧,柳茹茵的一席话让白浩之开始动摇。 “爹爹,去看看祖母吧,她应当是被奸人挑唆蒙蔽了眼睛才会想着清理门户。她是为了扞卫白府的名誉,女儿知道的,女儿不怪她。” 老夫人虽然可恶,却说不定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装病她可以去拆穿,这样也能让白浩之看清她的真面目。 如果真病了,她妙手回春,更是一个传播医术的好机会。 白浩之一脸动容,嘴里直嚷嚷,“夫人,歌儿长大了,成长了!” 兰卿卿原本心头有气,今日这事一看就是针对她们母女而来的,正在纠结如何发泄不满又不阻止兰浩之,因为可能的后果太沉重,她承担不起—— 没想到她家歌儿就给了他们台阶下。 兰卿卿眼底含着晶莹微微闪烁,“是啊,歌儿善解人意还被污蔑,哎。” 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主,老夫人要去看,该清 算的账也要算。 这句话算是点醒了白浩之,他神色一凛,郑重的点头,“夫人放心,等确定母亲没事后,我会找出污蔑咱们歌儿的幕后主使,严加收拾!” 一行人说完赶往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躺在大床上,时不时的身体抽搐,双眼紧闭着神情痛苦。 柳茹茵的一双儿女陪在床边,脸上俱是泪痕,哭喊着“祖母您要平安无事”。 白浩之大步上前,一把握住老夫人的手,“母亲,母亲,您能听见儿子说话吗?” 老夫人没有回应,掐人中也不见醒。 看来不是装的。 白引歌在一旁看的真切,白浩之掐的印子鲜明,老夫人要是装病早该“适宜”的醒过来。 “父亲,让歌儿给祖母看看吧!” 她走到白浩之身边,目光沉稳不似这个年纪,有着震慑人心的笃定。 白浩之看的呆住,就感觉大女儿死而复生后一夕之间长大了,有了一丝陌生感。 “父亲,歌儿能得皇上赏识,是因为歌儿能让人好起来。” 抢在白浩之开口前,堵住他可能的拒绝。 白引歌说完,挤开无用的白双,先检查了老夫人的瞳孔嘴巴和脉搏,再搭手为她号脉。 忽然,她神色一凛。 “爹爹,祖母中毒了!” 第447章 想死,我成全你 这个时代的人,到底多少是真的病入膏肓而死的,白引歌觉得应该打个问号。 中毒的情况太频繁,也没有大夫诊断,真是方便某些人下黑手! “什,什么?” 白浩之双眼木然的眨了眨,不敢置信。 白引歌从秀兜里摸出验毒试纸,轻轻捏开老夫人嘴巴往里一探,鲜红的两条杠无比的醒目。 “这试纸能验毒,爹爹若不信,等女儿喂了祖母解毒丸再证明给您看!” 白引歌从瓷白瓶拿出一粒解毒丸要喂老夫人,柳茹茵忽然激动的扑上去,一把抢过。 “老爷,妾身愿为老夫人试毒!” 她一气呵成,吞下肚子这才解释,想阻止都来不及。 “歌儿,你这东西哪里来的?” 白浩之脑袋里的疑问太多,他淡扫了柳茹茵一眼,不信自己善良的大女儿会拿自己祖母的性命开玩笑。 更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毒害老夫人。 “呕——” 只是笃信的信念很快受到强烈冲击,柳茹茵突然痛苦的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老,老爷……” 她难受的柳眉皱成一团,另一只手虚虚的伸向白浩之,“有,有毒。” 白浩之瞳孔狂震,慌乱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 “不可能!歌儿不会毒害祖母!” 兰卿卿言语铿锵 的站出来,一下挡在白引歌面前。 虽然身子纤细单薄,此刻却像是一座巍峨高山,好似天塌地陷她都能抗。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白浩之被她迸射出的强烈母爱气场一刺激,清醒开来。 “对,这些年母亲对歌儿的苛待她都未曾反抗,一直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会惹得母亲不高兴。歌儿不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最后一句话像是说服自己的定心之言,白浩之说完朝白引歌伸手,“歌儿,把你瓶子里东西给爹一颗,爹信你!” 这就是要以身作则证明她的清白了。 柳茹茵心口绞痛,神色晦暗。 老太太的确中毒了,是她下的黑手,这事决不能曝光! 这白引歌肯定是知道了这事,一直在等着机会想要绊倒自己,让她娘一人独大。 不,不可以。 今日她就是死也不能让白引歌摘干净! “老爷,妾就是个鲜明的例子,断不能再让您深受其害。您没发现大小姐自苏醒后就全然不同了吗,她,她说不定是回来复仇的,她要毒死我们一大家子!” 浑话张口就来,那黑水一盆一盆尽往白引歌身上砸。 白引歌笑了。 跟一屋子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 上,有疑惑不解的,有怨怼的,更多两道是担忧中夹杂慈爱。 “复仇?姨娘说笑了,都是一家人,哪里来的仇?” 她的笑的云淡风轻,像是早已看淡生死超然托外,下一秒却语气骤变,“除非,我之前的’死亡’有内情,姨娘是有话要跟爹爹和娘亲说?” 白引歌闲暇时回忆了原主的生平,发现她的“病故”来的很突然。 白日都还活蹦乱跳的去赶了集,吃喝正常,躺下后开始发热,尔后寒颤,一直不停的喊冷。 被子盖了五六层,屋里燃了一室的暖碳,个个被燎的面红耳赤,原主还是觉得冷。 柳茹茵被质问,又呕了一大滩黑褐色的血。 “老爷,妾,妾听不懂大小姐在说什么……您在好好想想,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不是很不对劲?妾认识一个很厉害的高人,妾这就让人请他来看看大小姐!” 柳茹茵不自然的掩盖了白引歌上一个问题,不停的指出她异于之前的地方。 白浩之心脏微颤,沉默了半晌。 兰卿卿看看白引歌,再看他,“老爷,这是我们失而复得的女儿啊,妾身相信她没有问题,您信妾身吗?” 母亲永远都会维护自己的孩子,哪怕她真的有所改变。 白引歌心头微暖,她从后 面伸出手抱住兰卿卿,将稚气未脱的小脸贴上她的后背,“娘亲,歌儿依旧是歌儿,是您和爹爹的女儿。” “解毒丸没问题,歌儿可以以身试验。只要歌儿吃下去没问题,姨娘就有问题,还望娘亲一定要督促爹爹严查。” 我的东西没问题,你却吃出了问题——呵,柳茹茵,没看出来你还是用毒高手! 所以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害了原主也不是不可能。 “歌儿,你不用证明,娘亲和爹爹都信你!老爷,是吧?” 兰卿卿温文尔雅,难得强势一次要逼白浩之表态。 “对,对对!爹爹相信你,歌儿,你姨娘她……” 白浩之绞尽脑汁想要将柳茹茵吐血一事遮掩过去,白双和白岑忽然扑上来,一左一右抱住他的大腿大哭大闹。 “爹爹,姨娘都吐血了,长姐给的药丸怎么可能没问题!姨娘是我们的亲娘啊,您这是要为了长姐冤死姨娘吗?” “呜呜,爹爹,双儿和岑弟弟还小,希望姨娘能陪伴着长大,求您不要冤死姨娘,不要啊!” 两姐弟一唱一和,哭诉白浩之的偏宠和不公平。 他左右为难,看看兰卿卿,再看一嘴鲜血的柳茹茵,拳头紧握青筋微凸。 他心底是信任白引歌的,可这药一吃下去就吐血 ……太,太巧合了。 “卿卿,会不会是歌儿拿错了药……” 他试图找借口解释,并帮白引歌脱罪,兰卿卿的目光微凉,轻轻的摇头,“不可能,这不是毒药,你不信我来吃!” 白引歌的瓷瓶还握在手中,兰卿卿为了维护自己的女儿一把抢过,快速的咽下一枚解毒丸。 “卿卿!” 看她如此冲动,白浩之伸手试图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瞪圆了眼睛,生怕兰卿卿出事。 白引歌依旧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心头默念,“吃一颗也好,万一被柳茹茵下了毒,可以都解了。” “没事,老爷,我很好。甚至……这里也不痛了!” 静候了片刻,没有吐血,反而通体舒畅,兰卿卿的目光骤然明亮,璀璨生辉。 白浩之喜上眉梢,刚要言语,柳茹茵嘭的栽倒在地。 她虚弱的闷哼一声,“原来,原来只针对我一人……老爷……对,对不起……不能陪您一辈子了……求,求您照顾好双儿和岑儿……” 像是临终托孤,让人听的心惊胆寒。 两个孩子刚要悲鸣,白引歌松开兰卿卿一个跨步走到柳茹茵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冷睇她,“戏别太过了,你死不了的!” “不过你若执意找死,我多的很的方法成全你!” 第448章 速战速决 白引歌气场十足,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柳茹茵埋着头,因他人看不到她的脸,她阴毒狠辣的咬了咬嘴唇,该死! “老爷,经夫人提醒,妾发现自己好像也变舒服了。” 她匍匐在地数刻,忽然如释重负的抬起脸来,一脸的欣喜,“妾最近也出现了和夫人一般的症状,只是不太严重,没有叨扰老爷。” 说着,她将目光看向白双,“双儿也知情,还为妾揉过,是吧?” 白双点头如捣蒜,“是的,父亲,双儿可以为姨娘作证。” 白岑年纪虽小,心眼却不少,“父亲,这事儿子看不简单,有人下毒暗害祖母、母亲和姨娘,长姐之前病危说不定也与此有关,还请您严查!” 白引歌看着柳茹茵和她两个孩子一番辩驳,顺利洗清嫌疑,脸上神色淡然。 “姨娘若真行的正坐得端,想来肯定敢服下这“真言剂”。爹爹,这是女儿神游仙境时神仙赐予女儿的,说未来必定派的上用场,想来就是现在了。” 神神鬼鬼,真真假假,她把真话药水经过包装,多了一层泽光。 白引歌心道我可没多余的功夫应对家里的豺狼,既然送上门来了,就一网打尽! 她想要尽快完成任务,然后回到夜煌所在的那个时空 。 今日事情太多,她想念那个俊逸挺拔的男人和她的儿子入了骨,如今正烦躁的厉害。 “怪力乱神的东西,大小姐还是不要信的好。若出了人命,就算是你,也会被追究责任的。” 一句杀人偿命换了方式,柳茹茵虽不信有那东西,但还是避免接触。 白浩之嘴唇翕动刚想说什么,兰卿卿一把拽住他,朝她摇了摇头。 刚才白引歌的眼神求助很明显,这事她一定要办成。 “行!” 白引歌无所畏惧,一言毕,从袖兜拿出药水拧开,递给她,“姨娘真没做过任何伤害我们的事,喝下去不会有任何事。” “但如果姨娘说了谎,仙人说药水会灼的肚子疼,并且疼痛难忍!” 柳茹茵脑子里在天人交战,思考这时候该怎么拒绝才不显得突兀。 听到她的补充,她顿时改变了主意。 如果只是忍痛,她可以扛过去! “妾无愧于白家任何人!” 豪迈的一饮而尽,等了须臾不见任何身体不适,柳茹茵欣喜的睁圆美目,“老爷,妾没事,这下您信妾了吧?” 白浩之狐疑的看向白引歌,等着她发话。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这次变了许多,她的气势太强,让他忍不住以她为轴心转。 “当然没事,不良反应我是骗你的。” 白引歌静默了片刻,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柳姨娘,我问你,我当初的病重是不是你下的毒?” 药劲上头,柳茹茵浑浑噩噩的甩了甩头,张嘴想要说不。 可说出口的却是一个又一个惊人的炸弹。 “是,你该死,你不死要分岑哥儿一半的家产,我不可能让你活!” “姨娘!您,您在乱说什么!” 白双和白岑几乎在同一时间撕心裂肺的大吼柳茹茵,她的状态不太对,到底是怎么了? 心底如同万鼓锤擂,两人目眦欲裂,白引歌笑的晦暗。 “祖母和母亲的毒,是不是也是你下的?在这个家里,你对多少人下过毒手?” 看白浩之和兰卿卿愣住,她继续严肃的发问。 柳茹茵坦诚了自己的罪状,就连白浩之都没能幸免。 “我给他们都下了慢性毒,孩子十岁的时候他们会接连嗝屁。到时候就说家门不幸,主权的人全死了,白家只剩我们孤儿寡母,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哈哈!” 迷糊状态,柳茹茵都不忘嘚瑟的大笑两声。 白双和白岑听的万念俱灰,说了,都说了。 姨娘危险了。 他们已经无力再辩驳,姨娘教过,如果真的有这一日,他们能摘出去就 摘出去,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他们懂。 姐弟二人捂嘴无声落泪,再没人为柳茹茵喊冤,就这样变相承认她的罪恶。 白引歌看的心底大爽,但凡这种时候孩子站出来哭闹说相信自己的生母,这事也不一定会朝最严重的境地走。 “白双和白岑知道你的计划吗?他们有阻止吗?” 白引歌釜底抽薪,她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呆多久,这两人跟原主不对付,暗中做过不少坑害原主的事,能一并拔除更好。 “当然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他们也很配合我,生下他们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柳茹茵毫无知觉就把自己的孩子卖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很爱他们。 白双和白岑在这一刻真的绝望了。 “没有,父亲母亲,姨娘所作所为我和弟弟毫不知情,我们,我们怎么会害自己的家人!” “是啊,姨娘胡言乱语,说的都是浑话,信不得,信不得的!” 姐弟两头摇得像拨浪鼓,脸色煞白的否认。 白引歌懒得看他们演,从袖兜里再摸出两只“真言剂”递给白浩之。 “父亲,用这个,所有的谎话将无所遁形!” …… 柳茹茵和她两个孩子沆瀣一气,惹的白浩之勃然大怒,当即将柳茹茵撵出白 府,送入尼姑庵,派人看管,让她吃斋念佛悔过。 两个孩子被教导的是非不分,交由兰卿卿调教,如果冥顽不灵就折返他们的外租家。 惩罚之重,令白府众人知晓了他杀伐决断的能力,怵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老太太醒来后,知道柳茹茵真面目,羞愧的关闭院门变相禁足自己。 白引歌处理好白符内宅的事,疲惫的回到床上,强撑着想共感,可大脑需要休息,不一会儿她就睡了过去。 睡着后她闲不住,想要回原来的身体,看能不能夺回身体的主动权。 灵魂穿越了时空,到了冒牌货的身边,可无形间的一堵透明墙,像一道跨越不过去的结界,将她的灵魂阻隔在外。 不过是一日的功夫,夜煌这边已经到了孩子满月宴。 太子府喜庆的披红挂彩,达官贵人之流,全都捧着丰盛的礼物匣子来庆贺他们儿子的弥月之喜。 夜煌就站在她面前,在一步之遥的地方,为冒牌货整理头上繁复的珠翠。 剑眉星目染了喜悦,柔化了冷锐线条。 一如既往地俊美无俦。 一如既往地伉俪情深。 他在冒牌货的额头上轻柔的落下一吻,“娘子,你恢复的很好,光彩逼人呢!” 冒牌货娇羞抿唇,“是不是不忍直视,嗯?” 第449章 先下黄泉探探路 “娘子,词用错了,你最近老爱乱用词,看来以后煊儿的文采得为夫来教。” “那没办法,你知道我以前是工科女,文化课很差劲的。宾客都在等,快带煊儿出去吧,父皇和母妃都到了。” 跟夜煌贫了两句,冒牌货催促他出门。 夜煌宠溺勾唇,扬起比新月还好看的弧度,“娘子,我们这是跨越时空互补,真天作之合。” 说完在她刚抹了口脂的唇上轻啄了一口。 冒牌货没好气的伸手为他擦嘴唇,眼底满是溺爱,单看那神情,就跟本人做的别无二致。 白引歌心头一阵阵的冒着酸水,涌过喉头,酸涩成灾。 “夜煌你看看我啊,我就在你身边,她不是真的我!” 手握成拳,一拳接一拳砸在空间限制上。 锥心的痛从手掌下弥漫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疼痛欲裂。 夜煌看不到她,也感觉不到她,兴高采烈的带着冒牌货出门,旁边是一样其乐融融抱着孩子的欢儿。 没人认出冒牌货。 她身边的人,毫无例外。 白引歌悲滞了几秒,擦了擦没有泪的眼眶,稳住心神跟出去。 既然来的正是时候,她要好好参加孩子的满月宴。 …… 一路 向北,穿过九曲回廊。 夜煌带着冒牌货和孩子先拜见大顺帝和贵妃,贵妃直夸孩子跟小时候的夜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喜欢的不行。 大顺帝见贵妃喜爱,赏赐了诸多名贵物什,全是宫内有名名匠打造,包括金锁金镯子金葫芦金筷子金碗,令在场的人羡慕不已。 现场的气氛热闹,大顺帝甚至破例为孙子赐字,这在皇室是极高的荣誉。 夜煌和冒牌货站在一旁看大顺帝逗弄孙儿,两人的脸上是雨过天晴的明媚。 他们的手在背后十指交叉,恩爱非常。 白引歌飘去看了孩子,回来就看到这刺眼的一幕。 刚得到一丝安慰的心再次皲裂,如同被火燎烤过的田地滋的被泼上了一盆凉水,瞬间热气纷腾,浸入每一寸的毛孔,热辣滚烫。 “孩子,孩子是我的!” 忽然,一直安静的冒牌货看到孩子被转交给贵妃,她情绪激动的扑上去要抢孩子。 夜煌紧张的一把将她拽住,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冒牌货浑然不觉,眼底似乎只有孩子一人,“不可以抱给他们,他们会杀死孩子,殿下,快去把孩子抱回来。” 更夸张的是她接下来的惊人言论。 现场的气氛一度凝滞,众人惊悚的看着她疯言疯语,怕死的早早的垂下了脑袋。 大顺帝和贵妃被气的当即变了脸,他怒斥道,“太子妃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父皇你不是没做过,在孩子还小未成形的时候你就要他死,幸得他福大命大活了下来!他身上流着九弛人的血,是你永远的忌讳,你容不下他的,我都知道!” 冒牌货瞪圆了眼珠,状似疯魔,话说到一半被夜煌捂住嘴,她恶狠狠的咬在夜煌的手上,啃咬出血也不松口。 “太子妃产后失调,还请父皇不要在意她的无心之言。儿臣这就带她下去休息,乖一点。” 任凭冒牌货如何狠戾的咬,夜煌都不松手,让她后半段话变成了呜咽。 怪就怪在九弛人血脉几个字她吐字无比的清晰,被在场的人都听了去,这本是皇室秘辛,这一下全暴露在了众人眼皮子底下。 大家的神色惶恐,没有谁有八卦的心绪,个个安静的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鹌鹑。 尤其是大顺帝,脸色黑暗的能滴下黑水。 贵妃在一旁着急的绞着手绢,脸上赤裸裸的写着“怎么哪壶不开尽提哪壶”! 夜煌的柔声低哄成了冒牌 货爆发的催化剂,她一把推开夜煌,眼白爆满红血丝,“你别假惺惺装深情了,我知道你对我好是为了吞并九弛!” 白引歌在一旁看的心急如焚,看夜煌为了阻拦冒牌货被咬的鲜血淋漓,看冒牌货歇斯底里,她一次次的冲向那无形的阻隔,撞的神魂剧震。 不,不是的,我永远都不会那么想。 夜煌,清醒一点,快发现她不是我,不要着了她的道! 白引歌心底隐隐生出一种直觉,这女人说不定跟严崧是一伙的,搞不好趁她灵魂离体侵占了她的身体,故意搞臭自己的名声。 不然,她这找死的行为实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回去啊,我的灵魂,回到你原本的身体。 灵魂没有痛觉,可白引歌感觉自己的心口处发热,在一寸寸的撕裂开,霍开一条巨大的口子,鲜血一寸寸的往外涌。 她和夜煌好不容易才走到美满和谐这一步,不能因为冒牌货全毁了! 她得回去,尽快,以最快的速度。 嘭,嘭嘭。 一次次被撞飞,一次次硬着头皮忍着剧痛再去突破次元壁。 白引歌心疼夜煌,心疼无辜的孩子就这样成为众矢之的,她想要阻止更坏的可能发生。 啪—— 冷不丁的一记巴掌声让她停顿下来,白引歌愕然抬头看向声源处,她以为是夜煌忍无可忍出了手,可看到的是夜煌被掌掴,大顺帝怒不可遏。 “父皇,是儿臣没有照顾好太子妃,错在儿臣!” 夜煌挺拔如松的身子,如同一座巍峨高山挡在冒牌货面前,势要隔绝一切会令她受伤的存在。 大顺帝的目标是发了疯的冒牌货,可最终夜煌扛下了所有。 “拉下去!朕头疼,贵妃,快来扶朕回宫!” 处置了冒牌货,大顺帝没有再待下去的意思,嚷嚷着身体不适要退场。 这是要把接下来的烂摊子交给夜煌全权处理。 贵妃面色难看的搀扶住大顺帝的手,担忧的看了夜煌一眼,“太子,母妃和父皇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她这话是直白的明示,让在场听到皇孙秘密的人自己考虑传播的后果。 众人恨不能当场掏出两朵棉花严严实实的塞住自己的耳朵,表明自己的立场。 白引歌看贵妃站在夜煌这边,心稍安,冒牌货看到贵妃从面前经过,忽然高举着手里闪光的暗器扑向贵妃。 “别假惺惺当好人,你也是一丘之貉,我要你先下黄泉探探路!” 第450章 就算神魂俱碎 白引歌是对大顺帝和贵妃有怨,但绝对没达到逞凶杀人的高度。 这个冒牌货有她原来的记忆! 意识到她不怀好意,白引歌挡在贵妃身前,冒牌货穿过她的身体,那一刻,白引歌浑身一麻,就像过电般的难受。 意识再清明,大顺帝抱着贵妃单手挡下冒牌货的攻击,但还是被五角星的暗器划伤了手臂,拉出一条血痕。 “太子妃!” 夜煌怎么都没料到白引歌胆敢动手,心急火燎的冲上去却被杀红眼的冒牌货给打开,同样被暗器的利角划伤。 “别过来,我知道你们在密谋什么!你们想要拿我的儿子去威胁九弛,我不会让你们这么做的,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她像一只被激怒的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把任何靠近的人都当成了敌人。 “不!” 白引歌心神巨疼的想去搀扶夜煌,注意到他的伤口流出的血是黑色的,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夜煌,这暗器有毒,你快服用解毒丸啊,快!” 任凭她大喊大叫,像是要撕裂自己的喉咙,夜煌都不为所动。 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冒牌货身上,似一点也感觉不到身上的痛,还欲抬手去抱她。 “不要,她是故意的,夜煌,不要!” 白引歌心如刀割,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冒牌货用自己 的身体去伤害夜煌—— 就算撞的神魂俱碎,她也要阻止这一击! 身体里强烈的意愿沸腾,白引歌抱着魂飞魄散的意念飞扑向冒牌货。 轰—— 脑子一阵巨疼,疼的人事不醒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实际上现实只过去几秒。 等到白引歌睁开眼睛,视角变了。 她看到夜煌就在自己眼前,一张俊脸因为担忧微微的扭曲。 而她则软软的倒在他的怀中,鼻翼间充斥着的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他的气味。 白引歌惊喜的瞪圆了眼睛,她动了动手,发现在夺回身体的那一刻毒暗器掉了,她的手空空如也。 “夜……” 眼里积蓄着浓稠的化不开的悲伤,她情难自禁的出口唤他,身后传来大顺帝气急败坏的怒吼。 “太子妃弑君,明显得了失心疯!来人,把她押下去看管起来,等小世子满月宴后,朕要亲自提审她,看她是真疯还是装疯!” 他心底很清楚自己和白引歌的过节,但不理解一个母亲为什么会破坏自己孩子的弥月之喜,甚至将自己的孩子曝光在危险之中。 只有真疯了这个解释能说通。 女人产子后会大变样,他听说过,不算诧异。 “父皇,此事有蹊跷,太子妃明显状态不正常,恐是被人下了蛊或是下了药!” 夜煌睿 智,捡了个能糊弄过去的借口公之于众。 怀里的白引歌话被打断,机械的点头,颤颤巍巍的手伸出去轻覆上夜煌的脸颊,“对,她不是我。” 嘶—— 刚说完这一句,白引歌的头痛的像要爆炸,一股神秘的力量拉拽着她的灵魂,要生生的将她剥离出这个时空。 白引歌喉头发紧,眼前花白,再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日前刚见过的镂空床顶。 她回来了。 茫然的伸手在前,看到那双孩童般白嫩的小手,眼泪悄无声息的滚落下来。 临走说的那一句话,夜煌会不会明白其中的深意呢? 他有没有第一时间服用解毒丸,轩儿还是煊儿,她都没来及抱抱他,弄清他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她人生最美满的时刻强迫她离开? 混蛋,那个给她留言的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双手死死的攥着被子,抓的骨节发白,关节像是要散掉。 白引歌咬着嘴唇呜咽,不敢泄露一丝情绪,怕惊动了身边的人。 悲伤从来都是一个人的,分享并不会减缓疼痛感,只会一遍复一遍的加深印象,让人更痛。 默默哭了一会儿,她担心夜煌那边的情况,忍着心痛打开共感,看到她短暂的恢复让现场得到了有效控制。 冒牌货昏死了过去,夜煌 得以喘息,抱着她离开,让人找大夫坐实了“生病”的论调。 满月宴在继续,只可惜主人不在席间。 睡的懵懂的煊儿毫无知觉,被欢儿抱着溜了一圈又被抱给奶娘喂养。 冒牌货虽然昏睡着,可她的共感可以感知她身边的一切。 白引歌把冒牌货之前二十天的记忆梳理了一遍,发现她今日的行为早有迹可循。 她在跟欢儿谈话的时候,不止一次谈到“自己”怀煊儿的心酸——说了大顺帝那次的逼迫,还有贵妃后来的不待见。 这是在埋导火索,准备欲扬先抑。 并且表示自己最近心情很乱,总是不断的想起过去那些不好的事,晚上还辗转难眠。 有迹可循的产后抑郁,心机之重,城府至深。 白引歌越来越觉得这冒牌货就是要弄仇她所有的人际关系,眉头越皱越深。 这边的传播医术事宜得马上着手准备,她再也耽搁不起了! 唰的弹坐起来,白引歌穿好衣服,让丫鬟准备了笔墨纸砚,将自己的规则方法,和传教的模式都详细的记载下来。 大家都很忌讳看病治疗,但如果拜拜“药师佛”领一些机密的“仙丹”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没人会拒绝。 她可以假扮道姑,诊脉变摸仙缘,问诊变关怀众生,再开一些实验室里的 西药中成药假扮仙丹。 等到被治愈的人多了,信徒广了,到时候再公开真相,那就是历史的一大进步! 脑子里的灵光越来越深,白引歌写到深夜,将详细的计划书完成。 翌日天一亮她拿了新帝的腰牌进宫,一路畅通无阻,甚至走到半路有宫人抬着轿撵来接她,将她送到新帝的寝宫。 时辰尚早,但新帝已经准备好去上朝。 他拿了计划书让贴身太监好好招待白引歌,等他回来后会跟她详谈。 心底坠着的大石头稍微落了地,白引歌不客气的大快朵颐,吃了一顿超丰盛的早膳。 她没听到外面宫女和太监们的议论。 “咱们皇上的贴身玉佩送出去了,这未来的皇后算是敲定了,你们可机灵着点,伺候好里面那位!” “知道的,齐公公!只是贵人看上去还小,咱们皇上这是要自己养大媳妇儿?” “皇上你也敢调侃,活腻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齐公公没好气的瞪了宫女一眼,等没人了双手合十眼含热泪向天倾诉,“先帝,皇上有心上人了,您可以安心了!” 不知被皇后的白引歌吃完早膳有些困,趴在矮桌上昏昏欲睡。 迷糊间感觉自己被抱起来,她一夜未睡困极了,眼睛睁不开嘟囔了一句,舒服的抱着被子进入梦乡。 第451章 朕信任你 白引歌这一觉睡的很安稳。 因为睡着前没有惦记回去找夜煌,她酣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睁开眼看到新帝坐在她的枕侧,她迷蒙了几秒,忽然弹坐起来,一气呵成的跪下请安,“皇上,小女明明在桌上趴睡的,不知,不知怎的就……” 她想解释自己不是刻意爬龙床,新帝看她心急不安,淡笑着将她打断,“是朕看你连夜赶制计划书疲乏,亲自抱你上来歇息的,无需惶恐。” 话音一落,这事就这样翻篇。 新帝扬了扬手中厚重的计划书,柔和道,“朕反复看了几遍,一遍比一遍觉得精妙。此事需要一处有名的道观和有权威之人变相宣传,才能即刻打响道观和你’半仙人’的知名度。” “而且你年岁尚小,身子骨孱弱,不适合就这样暴露在人前。朕已经找到了代理人,摸仙骨可隔着纱帘,让人把手探入其中,你觉得如何?” 存在漏洞的地方,新皇经过思考都找到了合理的解决办法。 白引歌原本也考虑过现在这具身体年幼,出面会被质疑,解决的方法有二。 一是假装天山童姥型,因为求仙问道永葆青春,身体停留在最好的时刻。二是化妆把自己弄成熟,再自制一双厚木靴子撑起 身高假装成人。 如今有了新皇信任的代理人,她便可高枕无忧了。 “很好。权威之人是指小王爷吗?这两日道观可有什么大型活动吸引香客?” 白引歌以为这事要劳烦小王爷,新皇却朝她摇头,“朕明日会入道观为母后祈福,幸得’半仙人’指点,母后服用’仙丹’后便有所好转,这消息会在半日内传遍京城。” 新皇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虽然她看上去稚小,可那一双澄澈大眼睛里透露出千帆过尽的沉稳,让人信任。 她黑葡萄般亮晶晶的眼睛骤然发光,“接下来是要让我为太后诊治吗?她会同意?” 他们府里她嘴皮子说破了都没人信她,要不是昨日她母亲为了护住她亲自试药,他们家的老太太怕是就要在他们的执拗下去了。 她切实的感觉到说服一个三观不同的人有多难,如今多了新皇这个盟友,事倍功半,她如何能不高兴! “嗯,太后信任朕,朕相信你。” 新皇微微颔首,目光中的热切让白引歌觉得身上的重担变沉,但她甘之如饴。 如果没有新皇相助,她这传教模式的治病方法,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是她短时间内搭建不起来的。 白引歌双腿压低俯身叩首 ,“谢皇上!” 新皇让她无须多礼,着人给她拿来披风看着她穿好后,这才领着她去拜见太后。 这个朝代政权更迭是因为先帝病逝。 先帝本来已经立了如今的新皇为太子,先帝逝世这皇位自然落到他头上,他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却想趁乱编造他曾有谋逆倾向的事,以调查先帝死因为借口要将他囚禁。 这一番动乱持续了三日,新皇杀伐决断,清理了这些包藏祸心的王爷,将他们往日的罪证一一呈于百官之前,稳固了政权。 太后是新皇生母,当时被引诱出宫被囚禁,解救回来之后身体就不似从前,卧床不起。 白引歌听新皇说完这些过完,他微微叹息一声,“朕怀疑是中毒,可能是慢性毒。” 那些人不可能真的只是请她去坐一坐,必然留了后手掣肘自己。 这也是他还留着其中一位谋反王爷在天牢的原因,斩尽杀绝有可能害了他母后。 “皇上不用担心,只要不是绝症小女都有把握治愈。” 看的出来皇帝孝顺,这让白引歌想到了夜煌,也不知道自己睡觉的这功夫,那边发生过什么。 她有些后悔自己睡过去之前没想着夜煌,不过如今也于事无补。 稳住心绪,白引歌来到太后塌 前,因为胃口不好,太后形销骨立,面黄肌瘦。 “母后,儿臣带了位’半仙人’来看您,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新皇请安,太后明亮的有些吓人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目光落在娇小的白引歌身上。 “小女白氏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白引歌礼数周到,浑身萦绕着一股似浑然天成的贵气,没有市井气。 太后上下打量她一眼,笑道,“皇帝你可真会逗哀家开心,她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女娃,能是仙人?” 说吧,她像是喉咙被一把小刷子刷过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阵猛烈的咳嗽,喝水,抚喉都没用,越咳越厉害,胸口剧烈的起伏,可不见喘息。 新皇来就遇上这症状,急忙在一旁照顾太后。 白引歌在一旁看着,心底有了点谱。 待太后好转一些,她鞠躬问询,“太后娘娘,您最近是不是经常这样阵发性的咳嗽,尤其是晨起之前和睡下之后咳嗽的最为厉害?” 太后略微诧异的抬眸看她,“你……你怎么知道?” 白引歌带着纯粹自然的笑靠近,搬出计划书上的那一套,想看看效果。 “小女睡梦中神游仙境,得仙人指点,能通过摸骨辨别人体的不适,并有仙丹馈赠,可将 不舒服驱除。” 她说着看向新皇,“这件事皇上已经试过了,太后娘娘若不信可以问皇上。” 新皇配合的颔首,对白引歌淡定自若的态度目露赞赏,“母后,朕信她,您让她摸摸看。” 太后略有迟疑,但还是配合的伸出手。 “是真是假,哀家一试便知,你可别以为新皇年轻好糊弄,哀家可是什么风浪都见过的人,你骗不到哀家!” 她半是期待半是打假的心思,白引歌拿出一个密封塑料袋让她往里面吹了一口气后出去了一趟。 半盏茶的功夫,她回来了,诊断出太后有过敏性咳嗽,拿出抗过敏的盐酸西替利嗪片和喷口腔的辅舒酮,太后一用就明显的感觉到症状缓解。 “这是仙界采集的仙气,一日两喷,一早一晚,不可多,多了会被上天发现贪心,会收走这一切。” 怕太后以为激素药是好东西乱用,白引歌给她下了禁制。 太后宝贝的抱着辅舒酮,头点的像小鸡啄米,“是是是,半仙人,您的吩咐哀家一定照做。” 她赏赐了白引歌诸多金银财宝,整个人一瞬间有了活力,像是年轻了几岁。 新皇感谢她,留她在宫里用午膳。 白引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一留差点把小命交代在宫里。 第452章 排骨里的针 午膳很丰盛,精致的琉璃盏装着名贵的菜肴,色香味俱全。 白引歌怀孕那会儿嗜酸甜,看到糖醋小排眼睛一亮,夹了一块沾满糖醋酱的肉排往嘴里送。 好吃! 尝到比例合宜的糖汁味,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一尝肉质柴不柴,用大牙剥离骨肉时,一阵锐痛从柔软的牙龈上传来—— “啊!” 触不及防的针扎,让白引歌疼的直冒生理性泪水,歪着脑袋指着嘴。 她想说话,可锐利的尖针扎在牙龈上,上下颌微动都能牵扯的疼。 新皇面色大变,急忙上前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根不长的尖针串着排骨扎根她的牙龈,嘴里已经淌出了殷红的血。 “来人,去把做糖醋排骨的御厨控制起来,押解到殿!” 伸手帮白引歌拔出尖针,白引歌疼的吸了一口血吐掉,还好,血是红色的,没毒。 对面的新皇从排骨肉里抽出半露的尖针,比肉稍短些许,藏在肉里裹着暗红发褐色的汁水肉眼根本看不出有异。 白引歌疼的嘴角抽搐,这谁啊,她初来乍到就对她下这种黑手,太可怕了! “这是止血散,你把嘴张开,朕给你抹一些,能止血止痛。” 新皇从袖带里掏出一个墨青色 的瓷瓶,用湿毛巾擦干净手,沾了点药粉要为她治伤。 白引歌猛烈摇头,大哥你那是内服的吗,应该是外用的吧? 你这搁我嘴里,就是助纣为虐啊! “不碍事,一点小伤口,口腔里的肉愈合的快,很快就能好。” 忍着痛婉拒新皇,白引歌其实很疼,都说十指连心被针扎疼的一比,如今牙龈被刺的痛感也没好到哪里去。 新皇看她不用,也不勉强。 他俊朗的眉眼皱成一个沟壑深深的川字,“抱歉,朕不知宫里竟有人对你起了杀心。这件事朕会追查到底,你且放心,朕不会放过有关系的一干人等!” 白引歌从他眼底看到了真挚的歉疚和关心,她大气的挥手表示无碍,“没事,被暗算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以前是下毒,她带来的异能天赋异禀,使原主的身体百毒不侵,最多痛苦顷刻,总能化险为夷。 这一时空不知道是暴露了,还是下手的人只想给她一个警告,并未真的痛下杀手。 但她对吃饭有心理阴影了。 白引歌饥肠辘辘,可看这这一桌子的珍馐美食再也不敢动筷。 新皇看出她的顾虑,一挥手让人撤了午膳。 “朕亲自给你做,你且放心的 吃。” 出人意料的是,新皇没有派人送她回去吃,而是站起身来要带她去御膳房为她亲自下厨。 白引歌诚惶诚恐,不停的挥手,“不用那么麻烦的,皇上,小女可以回家吃,回去也要不了多久……” 新皇不啃声,这就是不肯放她离开了。 白引歌无奈的咽了咽腥甜的口水,“谢皇上赏。” 她安慰自己,新皇这是觉得她计划书做得好所以想亲自犒劳她,就像以前大顺帝赏金赏银,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 可真到了御膳房,看新皇屏退所有人,从摘菜开始,层层把关,严控流程,白引歌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狂乱跳动。 皇家子女都十指不沾阳春水,新皇竟做的有模有样,这是什么情况? 看他人高马大的站在灶台前,偌大的空间被他衬的逼仄狭隘,就像大领导站错了战场,令人觉得窘迫不忍直视。 她想搭把手,他让她安静坐着等就好。 新皇袖子卷了起来,用水之前用银针试毒,煮面的时候凉水过面,在放入热气腾腾的汤碗,配上一个煎蛋,撒上一小撮葱花,简约而不简单的一碗超高级面端到她的面前。 “尝尝,味道咸淡不适再做调整。” 新皇一共下了两碗 ,坐在她对面放下龙袍的袖子,修长的手拿起玉筷夹起几根面条晾了晾再往嘴里送。 白引歌怔了怔,配合的尝了一口,面露惊艳之色,“好吃!皇上您竟然会做饭,真是十八般武艺皆会啊,厉害!” 面的味道是真的好,夸奖有拍马屁的嫌疑,这不是为了给面加佐料,让大家都吃的舒心。 新皇抬眼朝她淡然的笑了笑,笑容美好的能让初冬的冰雪融化。 “喜欢以后朕再做给你吃。” 白引歌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她是工科女,在遇见夜煌之前没谈过恋爱,也没被人追过,单纯以为这种奖励以后还有。 谁让她是来帮助新皇拯救他这个畸形世界的大功臣呢! “嗯嗯。” 自然的点头应下,两人奉行食不言寝不语,后面各自吃着面条再无交谈。 白引歌不知道此情此景和这一番话很快被御膳房的眼线流传出去,都说未来皇后和他们的新帝感情深厚,要各单位的宫人擦亮眼睛别得罪贵人。 午膳后新皇再度亲送她回府,甚至以参观她住所为名去她的小院子走了一遭,喝了一杯茶。 这消息令白浩之又高兴又惶恐,等新皇离开,他担忧的叮嘱白引歌,“歌儿,你年纪还 小,嫁人的事不着急啊!” 明摆着希望再留白引歌几年。 白引歌很无奈,她不能告诉白浩之自己和新帝的大计,只能安慰他自己和新皇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让他放松心情不要想太多。 晚上睡觉前白引歌开启共感,看了看冒牌货最近的行为,被禁足后她安静如鸡,每日吃吃喝喝睡睡,没什么异常。 睡着后想尝试再抢夺身体,这一次她尝试到筋疲力竭,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冒牌货安然熟睡,无法靠近她分毫。 好消息是四十天的月子期冒牌货和夜煌没有同床共枕。 白引歌稍微心安后,不再尝试入侵,而是和书房的鹦鹉共感,看着夜煌批改大顺帝转给他的奏章一直到深夜。 卧房中的鹦鹉也成了她的眼睛,看着夜煌更衣入睡,她漂浮如浮萍的心终于安定了些许。 等着我归来,夫君! 白引歌还担心施纤纤和太上皇,一并去看了看他们,他们过得还好,正在想办法收拾端亲王,能看到他们早出晚归很忙,但每一次出门和进门都对着鹦鹉和她隔空问好。 一觉醒来,她觉得人生又有了盼头。 白引歌偷摸着乔装打扮后,从后门溜出去,往新皇即将祈福的青阳观奔赴。 第453章 第一次坐门诊 一切按照计划顺利进行。 新皇声势浩大的祈福后,依约到了白引歌所在的厢房“求仙缘”。 新皇一离开,此事发酵到极致,很快在众多香客间传开。今日能被放进来的都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听说新皇都信了,个个想上门求见。 质地轻盈但能绝人视线的轻纱掩映在屋子中央,熏香味道淡淡,却能凝神。 白引歌的身后站着四个禁军,个个身手极佳,被安排护卫她的安全。 代理人在前头筛选第一个客人,嘘头十足,把白引歌“半仙人”的身份吹的天花乱坠。 等到他进门将手深入薄纱中,他低垂着头不敢偷瞄,一副虔诚样。 白引歌边号脉边从里面观察来人的精气神,他的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没有什么大毛病,有点小风寒。 感冒是自限性疾病,不用药扛过去都能好。 但为了让他心安信任自己,白引歌还是拿出三颗感康递给他,说这是福赐仙丹,吃完睡一觉起来身体就能大好。 来人感激的点头哈腰,想要拿银钱感谢,被代理婉拒,让他拿去添香油钱。 他出去后兴奋的跟大家分享经验,说里面的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仙风道骨真人,有机会一定 要去拜见! 众人将白引歌所在的厢房围得水泄不通,白引歌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让人组织他们排队,一个一个的带进去。 并且,她限制了人数,一上午只看五十人,下午同样五十人。 余下拿着明日号牌的,可以明日早些来看。 这号牌一发出,未来五天都被订满。 白引歌第一次有了在现代坐门诊的既视感,她忙碌了一上午,筛查出十八个病人有问题,其余的三十二人都很健康。 都是些不严重的毛病,吃点对症的药就能治疗。 午膳门口排了一长队人,大家都没有吃饭的意思,送饭的人不能堂而皇之的走门,只能选人少的地界飞檐走壁给她送午膳。 白引歌称要午休半个时辰,她用这些时间吃完饭做了个简单的统计计划表,由禁军晚点带回去给新皇过目。 上面涵盖了今日病人的姓名和年龄,以及疾病的名称,这些人得益后会成为拥护变革的首批信徒。 人愿意求仙问道,都想长生不死。 如果医术能让人延年益寿,没有人可以拒绝,哪怕是古董派。 那些抗拒的,都是没体验过好处的。 白引歌甩了甩发酸的手,让代理人把门打开,继续 下午的看诊。 有个姑娘低血糖,进门不到片刻就嘭的栽倒在桌子上。 白引歌立即掏出一管葡萄糖,让代理人给她灌下,她很快缓解过来,出去逢人就说自己喝了天界的瑶池水,浑身神清气爽! 越吹越玄虚,都是白引歌喜闻乐见的。 一天看诊下来,那些拍在明日的人齐声哀求今日再放宽一些人数,白引歌摇头拒绝—— 一来长时间久坐她的身体吃不消,二来无限制的满足会让他们觉得机会得来的容易不珍惜。 越是悬在云里雾里,众人捉摸不透,大家越是吹捧。 收工后青阳观关门谢客,等到人都走完了,白引歌这才从轻纱后面走出来伸了伸懒腰。 “这些你拿回去呈给皇上,有文武百官烦他圈起来,以后能起个带头作用。” 也就是接下来要大力发展的拥护者。 禁军副统领恭敬的接过来,“郡主,属下先送您回府,这是皇上的吩咐。” 白引歌点头应下,夕阳西下,天色已经不早。 几人沿着石台阶缓缓往下,周遭的密林里时不时有虫鸣鸟叫声,显得空旷深远。 繁忙之后突然静下来,白引歌的心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一大块。 她又想起了夜 煌,和他们的孩子。 如果此刻他们能陪在自己身边,一起看远处山峦间橙色晚霞和落下半头的夕阳,人生的幸福也莫过于此了吧? “小心!” 思绪飘远,禁军副统领忽然一声低吼,疾风般的闪至她的身前,拔出佩剑“啪”的打掉从密林里弹射出的弩箭。 白引歌猛然回神,发现剑雨般的弩箭从两面夹击,禁军四人一边站两人将她围在中间,纷纷用手中长剑拦下密如雨的暗箭。 双拳难敌四手。 此刻人数众多,四人虽然武功非烦,但还是有两人被弩箭射入手臂和膝盖。 副统领的面色晦暗,他严肃的叮嘱白引歌,“郡主,一定不要乱跑,请站在我们四人中间,我们一定会拼死护卫您的安全!” 白引歌年纪尚小,他怕她受惊后乱闯,会成为鲜明的活靶子。 “嗯,我知道,你们注意安全,不能一直站在原地被动挨打,留两个人护着我就行,进入密林追击才能反客为主!” 岂料,她除了开始的惊恐,现下冷静的像个遇过千帆的成年人,还告诉他们最佳的作战策略。 副统领看了眼受伤的两个属下,此处无遮挡,若一直防备暗箭,等会儿不知道还会 有什么袭击,他得主动出击! “好,你们三个留下看顾好郡主,我这就去打入敌方阵营!” 安然无恙的他一番思虑后飞奔进密林,三人围城铜墙铁壁之势,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伤,咬着牙护卫白引歌。 远程作战白引歌没办法,但如果等下肉搏,她有制敌的秘密武器——麻醉针! 从袖兜里掏出一把分别分给三人,告诉他们用法。 冷风吹过,密林被吹的沙沙作响,像是蛰伏着万千野兽。 四人神经高度紧绷,忽然,山下转角处出现了一记明黄人影—— “是皇上!皇上来了,快,快阻止皇上上山,山腰有刺客,人数不少!” 眼尖的禁军之一发现来人是新皇,着急忙慌的扯开嗓子大喊,惊起了密林里不少的飞禽。 “不要上来,有刺客,快下山!” 白引歌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上,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新皇大吼,挥手,却变相加快了他上山的步伐。 “别过来,有暗器,当心!” 也不知道刺客是针对自己还是新皇的,白引歌心说我初来乍到没和人结怨,就算有也是内宅争斗,引不起这么大范围的攻击。 新皇你注意啊,这刺客搞不好就是冲你来的! 第454章 灵魂互换 新皇足尖轻点,毫不犹豫奔赴向她。 暗箭一下停了,如同骤雨初歇,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酝酿大的足以砸死人的冰雹。 白引歌心慌意乱,大哥你是我的护航人,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要是新皇因为支持她的计划出了事,被太后知道不把她抽筋拔骨也得掀了她一层皮。 心下大乱脚下跟着不稳。 她一脚踏空,眼看就要骨碌碌滚下去,新皇一个箭步上前拦腰将她接住。 然而惯性之力过大,新皇还是被带着往下栽。 新皇双手护住她的后脑勺,用宽阔强悍的身子裹着她滚了七八节台阶,被下面的羽林军接住。 白引歌脑袋滚成一团浆糊,新皇是习武之人,避开了摔倒时可能造成重伤的要害,但被人搀扶起来后还是第一时间问候她,“你没事吧?” 话一出口,新皇发现自己的嗓音尖细似女声。 白引歌惊诧的眨了眨眼,看向对面的新皇—— 不,这不是真的! 她看到新皇顶着她的身体关切的问她,而她的手修长白皙、骨肉均匀。 这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姑娘的手,天,她跟新皇灵魂互换了? 狗血套路剧的剧情就这样哐哐砸到自己身 上,白引歌如遭雷击,嘴巴微张着可以塞进一枚熟鸡蛋。 新皇也意识到不对劲,但他不动声色,先自查白引歌的身体没有异样,再搀扶他自己的身体站起来,“皇上,您没事吧?” 他接受力超强,就算是怪力乱神的事切实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也能掩饰的滴水不漏。 白引歌被他一拽回了神,垂眸看到他使了个眼色,如梦初醒的“嗯”了一声。 “朕没事。” 一时不习惯新身份,白引歌刻意压低了嗓音,略带磁性的回应如同低音炮般悦耳。 她说完自己都愣住了,这么好的嗓子去唱歌的话肯定高朋满座吧? 停,都什么时候了思维还能这么跳跃。 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摔灵魂就互换了,难道是那个留言的人在暗地里做的手脚? 白引歌脑瓜子狂转,他们能把自己的灵魂强制剥离原来的时空和身体,那让她和新皇进行互换应该也易于反掌。 如果真是他们做的,接下来应该会有说明,她得先稳住。 新皇刚登基不久,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如今还有刺客围攻,她不能露怯。 “尔等快去密林搜寻刺客,要抓活的,避免他们嘴里藏毒 咬破自尽,去吧!” 拨了一支小队去帮禁军副统领,白引歌把死士可能用的手段提前揭晓,羽林军一队领命快速出击。 顶着白引歌皮囊的新皇,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嘴唇翕动,咽下了涌到喉头的话。 他之前的直觉没错。 白引歌看似只有十多岁,但为人处世的方式像个涉世已深的成年人。 但她眼底的光又很纯粹,看得出她生性单纯。 如今历经这种玄虚之事,她临危不乱还不需要自己指挥,就能把接下来最重要的事安排妥当,这可不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家碧女能有的担当。 新皇心底有个大胆的猜测。 她会不会就是梦中提点自己的那个仙女,下凡附在白家嫡女身上了? 白引歌不知他心底翻涌的思绪,说完看四周没人朝他眨眼示意,我这样算蒙混过去了吧! 新皇朝她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白引歌回头看了眼受伤的三个禁军士兵,本想着脱险后第一时间给他们处理伤口,现在跟新皇身体互换了,她没办法再出手。 她也没办法指使新皇用自己的身体去给他的属下消毒、缝合。 “你们去看看他们三人,保护郡主有功,回去重 赏!” 膝盖上中箭的士兵下半辈子都将瘸腿,没办法再宫里当值了,她想晚点向新皇讨个人情,好好的将人安顿。 护卫二队的队长分出两人去照看伤患,禁军副统领很快拎着一个耷拉着脑袋的黑衣人窜出密林。 “参见皇上!属下抓到一个人,但他宁死不屈,属下想要将他的尸体带回去看有没人认领,再顺藤摸爪追查凶手。” 副统领进了密林,众刺客作鸟兽散,都没有跟他正面冲突的意思。 他好不容易逮着一人,那人见生逃无路,竟用一根短箭刺入自己的胸口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嗯。” 白引歌也不了解新皇,不知道他平时是温和的还是冷肃的,总之言多必失! 她操纵着新皇的身体淡淡颔首,目光平静的看向副统领,“朕交给你去办。” 另一边晚入的羽林军也出来了,手里提着几个四人,一无所获。 虚惊一场,白引歌带着新皇回宫。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该怎么把两人的灵魂换回来,是要她睡着了灵魂离体,再把新皇的灵魂从小姑娘体内撞出来? 这事必须尽快解决,涉及吃喝拉撒睡她很不方便啊! 回了新皇的宫殿 ,白引歌立即屏退宫里所有伺候的人,关紧门窗,着急的拉着新皇的手找他商量,“我有个办法有很大可能让我们恢复原状,就是需要你配合,皇上你可愿意?” 困在白引歌身体里的新皇,目光微诧的看了眼牵着自己的手,感受到不一样的悸动,他眼珠子在眼眶转了转,“可以。” 见他这么爽快,有点尿意的白引歌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掏袖兜想拿高效麻醉丸,掏了半天想起这是新皇的衣袖,她的东西在对面。 “皇上,麻烦您把袖兜里的镜子给我,烦请您闭上眼睛,有没有用很快就能知晓。” 当着他的面隔空取物是不可能的,白引歌找了个借口让他闭眼。 新皇估计跟她一样的心急如焚,配合的沉瞌闭眼,乖巧的巴掌脸因为他的入主变的英气十足,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白引歌晃了晃神,移开视线,背对着他咽下速效麻醉丸再快速的躺上龙床。 不出十秒她进入了昏睡状态。 本以为自己愿意,灵魂离体特别简单,这次却像是有无形的束缚捆住她的身子,牢牢的捆在新皇的身体里。 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摔,这办法行不通啊! 第455章 污言秽语 白引歌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新皇安静的等了她一会儿,叫她她不应,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睁开眼转过身,就看到她在自己的龙床上呼呼大睡。 呼吸平稳,并不想被暗算后中毒。 “所以你的办法就是睡着再交换?” 无奈的勾唇,新皇看她睡姿不舒服,帮她搬了搬身体,再替她盖好被子。 睡吧,说不定梦中有仙人降临,能解现今之乱。 新皇盯着白引歌的身子也不能命令外面的人做什么,他坐在床沿边守着白引歌,脑子里乱哄哄,想着接下来如果短时间换不回来该做的事。 第一件事就是要下旨将她接至宫中,和他吃住在一起。 想到这里,新皇的眼角眉梢不自觉的舒展开,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不自知。 第二是上朝听政的事,她不是一般十多岁的小姑娘,看她今日临危不乱的格局就知道她应该能胜任,也不是难事。 最要紧的事互换身体后在生活上的麻烦,沐浴和入敬(上厕所),她一个姑娘家要如何面对自己的身体? 当然,他也有同样的问题要解决。 “唔……厕所,我要上厕所!” 按照麻药的药性,白引歌这一睡至少半个 时辰。 可她事先有了尿意,睡梦中不停的在找厕所,膀胱硬的快炸裂,她猛地惊醒捂着肚子弹坐起来。 “厕所?你说的是厕所吧?” 新皇听到一个熟悉的词惊讶的挑眉,这里的人都说的是茅房,只有现当代人才会这么说…… “茅厕啊,你听错了吧?” 白引歌遮掩自己无意识的纰漏,挪脚下床,“那个……皇上,我现在有些生理需求要解决,你平时是怎么做的?” 做x教育的时候她磊落坦荡,但真和陌生男人说到上厕所的话题,她单纯,能憋个满脸通红。 新皇觉得自己有点变态。 看自己的脸上染了薄霞,他居然觉得可爱! “这个……你,你可以让太监伺候你,全程只需要你闭上眼睛释放就行。” 新皇也说得磕磕绊绊,这话题实在太扎耳朵,侵犯了人的隐私。 白引歌觉得这方法可行,这么做自己就不算看过别的男人的身体,不算出轨! “谢皇上指导。” 已经憋到了极致,白引歌按照新皇说的传召如厕,一套流程走的白引歌几乎要怀疑人生—— 掀龙袍有太监唱和,脱亵裤他继续盯着播报,最重要的一步叫什么掏龙种! 天啦,这样她怎么可能尿的出来 ! 没进行到第三步,白引歌怂了,手一把拽住要把新皇裤衩子往下脱的太监,脸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子,“出去,朕自己来!” 想象中这事很简单,依靠太监就能完满完成。 可到了地方,她有一种自己被剥离干净被人看了个彻底的既视感。 不行,她做不到。 她想过让新皇帮忙,反正是他的身体,可那手是自己的啊…… 为今之计只有两个人再一次昏过去,看能不能把身体互换回来! “我知道你们在看着,这互换身体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我现在就要扎晕新皇和自己。你们最好趁这段时间让我们的灵魂归位,不然等我找到你们了,我会扒了你们皮!” 骂骂咧咧的朝天空口吐芬芳,白引歌知道有人在看着他们,这事是他们搞的鬼只能他们来摆平。 她忍的肚子极不舒服,出去跟新皇说明自己的意图后,他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 两人走到龙榻前坐下,白引歌先给他扎了麻醉针,确认他昏死过去,自己再往手背上一扎,很快双眼发黑栽倒过去。 与此同时某个纯白色的地方,一男一女听到了白引歌的话。 “这,这不是我们干的啊……呜呜,大佬回来会找我们算账的 ,我们想想办法帮帮她?” 男人比女人还害怕,话语哆哆嗦嗦几乎不成调。 “行啊,强制剥离两人的灵魂再注入彼此的身体,我们很拿手的!” 女人也怕,但强绷着,从腰后拿出一个打气筒一般的工具。 两人如同幽灵一般的降落到白引歌和新皇身边,刚完成灵魂互换,大门外响起喧嚣声,惊的他们不敢久呆,立即闪人。 “青天白日跟一个小姑娘独处不说,还把门窗严实的关起来,皇上这般不爱惜自己的羽毛,外面传的各种难听,本宫今日来就是要皇上恢复清醒!” 叫嚣的女人貌美如花,她的人控制住门口守着的太监和宫女,她怒气冲冲的提着华丽厚重的裙摆让人开门进入。 见龙榻上两人睡在一起,她顿时红了眼,尖锐的大吼,“皇上,您的一世英名就要被这小小的狐媚子给毁了啊!” 冲上去分开两人,将白引歌重重的往床下丢开,澄妃攫住新皇的肩膀不住的摇,“皇上,您若是真的喜欢她,大可以等到她及笄之后再将她迎入宫中。如今外界盛传您喜欢娈童,这,这真的有损您的威名啊!” 新皇被摇醒,正好听到后半段。 他冷厉的睁开眼,唰的一下坐起来 ,用可怕的死亡视线凝视澄妃,“谁传出去的,把人给朕全部抓来,朕要拿针把他们的脏嘴缝起来!” 说完,他看了白引歌一眼,还在昏睡中。 很好,这等污耳朵的话她没有听见。 不自觉的怜爱神色,刺痛了澄妃的双目,她再度情绪激愤的叫嚷,“皇上您可以杀鸡儆猴,但您没办法阻止人所思所想!” “您刚才看她的神色有多么的缱绻,您自己看不见,可臣妾看了个真切!臣妾不能容她这等存在玷污您的名声,就算您要处置臣妾,臣妾也要将她处死!” 解决祸患一劳永逸的办法是除之而后快。 澄妃大喊来人,把狐媚子拖下去乱棍打死,以正纲常。 新皇冷喝一声,“谁敢碰郡主,朕砍了他的爪子!” 太监刚走到半路,被新皇这一句吓的嘭的跪在地上,惶恐俯首,连头都不敢抬。 澄妃愤懑的站起来跺脚,伸手去抓白引歌,言语间满是刁蛮,“皇上您可别忘了是谁大力帮扶,您才能坐上今天的位置,您当真要为了一介狐媚子斩了臣妾的手?” 她敢来,自然已经有心理准备,想到了护住自己的绝佳办法。 忠言劝谏第一人,她做定了! 未来的皇后,也只能是她! 第456章 下黑手 好吵。 白引歌在被摔下床的时候就醒了,但她没有睁眼。 她不想在这个世界留下过多的印记,只想快点把治疗的理念传播出去,再培养几个医生,大功告成后回去找她的老公和孩子。 可新皇这妃子也太聒噪了,一口一个狐媚子。 还有!娈童是指伺候男人的男孩,她是个工科女都知道! “澄妃,朝阳郡主是朕看重之人,并非你所想的那种关系。此事攸关江山社稷,后宫不得干政,朕不能与你多说,你自知便是!” 新皇脸色冷的像块冰,但还是压抑着怒火没有把澄妃撵出去。 他上前试图抱起白引歌,澄妃哭闹着掰开他的手不说,还阴戳戳的趁机狠拧白引歌腰肢。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白引歌猛地睁开眼,一双黑葡萄般晶莹纯粹的眼染了怒火,瞪着面前貌美如花的女人。 “娘娘细皮嫩肉,小女浑身粗糙,不知可有伤着娘娘的手?” 掐什么掐,你男人护着我你还敢动手! 聪明的女人不会听风就是雨,好蠢一女的被当炮灰使了吧。 新皇一听这话,眉头皱的几乎能掐死一只蚊子,“她伤你哪里了?可有大碍?” 那关切的目光令澄妃妒火中烧。 “皇上你看你 现在的模样,分明就对她情根深种!臣妾是拧她了,就拧在腰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指不定拧出淤青了,你要当着臣妾的面宽她衣解她带查看吗?” 双眼蓄积泪水,澄妃掐了人还觉得委屈,话说的盛气凌人。 新皇先把白引歌抱上龙榻,想着晚点再跟她算账,澄妃不甘心还上前阻挠,势要把白引歌给薅下来。 白引歌装绿茶上瘾,可怜兮兮的哀嚎,“疼~皇上,娘娘弄疼人家了。” 那声音那语调,搁夜煌听了,估计能让她第二天下不来床。 新皇也是个男人,并且对她心存愧疚。 一看这澄妃又下了黑手,面色暗沉的几乎能滴出黑水。 大手一挥,本想挥开澄妃,可她脚下不稳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皇上……你……你为了她打臣妾?” 摔了个结实的屁股蹲,澄妃满目震惊,瘫坐着没有自己起身的意思。 谁不知道她是新皇最喜爱的妃子,是后宫中位份最高,堪比中宫的存在? 她有个手握重拳的兵马大将军的父亲,有个拜为丞相的哥哥,她的母族在这一次的维稳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初新皇是如何牵着她的手,恳求她的父亲将她嫁给还是皇子的他的画面 ,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如今新皇成为九五之尊,就全忘怀了? 她委屈! 气的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甚至小肚子发痛,浑身的肌肉绷紧。 “皇上,你这样对臣妾,臣妾颜面尽失活不下去了!” 悲愤欲绝中,澄妃爬起来就要去撞头。 新皇本想挫她锐气,见她真寻死三步上前拦腰将她抱住,“澄妃,朕敬她重她,绝无半分僭越之心。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冷静,等你稳定好情绪,朕再好好的告诉你原因。” 澄妃感觉到下面涌出一阵温热,她不好意思的挣了挣,新皇将她抱的很紧,她满足的脸色和缓下来,“好,请皇上容臣妾回去一趟,臣妾换身衣服就来听您细细说道。” 她的葵水晚了些日子一被刺激来了,她必须得走。 新皇见她情绪平复,轻柔的在她发梢落下一吻,再松开她,“好,朕这边也有点事要处理,朕等你。” 胡乱闹了一通,感觉自己还是赢了,澄妃走的时候趾高气扬。 白引歌无奈的在心底叹息,被迫喂了一嘴狗粮,这滋味不太好受,令她更想夜煌了。 如果他在的话,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自己,就算他亲爹亲妈也不行。 “抱歉,朝阳郡 主,澄妃给你带来了麻烦。她虽然有些刁蛮任性,但本质上为朕着想,可以的话,朕想把我们的计划告诉她。” 回了自己身体的感觉就是好,新皇在床沿边坐下,征求白引歌的意见。 “我都可以的,我只希望越来越多的人能接受正确的思想,知道生病不是上天的惩罚,而是人生必然要经历的过程。” “皇上,您这边可以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跟我一起学艺术吗?这样等我离开后,有大夫在……” “离开?你要去哪里?” 新皇本已经点头答应,一听她说要走,神色变得严肃。 “我的意思是未来和明天谁先来都不一定,做好两手准备,任凭未来风霜雪雨也能泰然应对。” 白引歌看他一下绷紧神经,以为他是怕自己半路走了,剩下的烂摊子得全落到他头上,她急忙来一句毒鸡汤。 新皇赞同她说的话,但告诉她革新思想不简单,短时间内要找几个人学医术有些困难。 不过可以换一种方式传道,对外宣称“半仙人”收徒,教导的内容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们一听这名讳就喜不自胜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澄妃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回来,依旧花枝招展。 不过她的脸 色比起之前明显差了许多,刚进门她就伸手捂肚子,“皇上,臣妾有点不舒服,您能扶臣妾坐下吗?” 若换一般人来看这一幕,大约会觉得澄妃恃宠而骄。 白引歌看她却觉得她是身体出了问题,虽然她涂了口脂遮盖住嘴唇原本的颜色,但伸出的手指甲盖泛白不红润,有些病态。 “娘娘,您葵水来了,是吗?量比以前大,一直都有出血?” 心底有怀疑,白引歌直白的道出。 澄妃不想搭理她,但心脏猛缩险些跳漏一拍——怎么她有金睛火眼,能看穿自己? 新皇刚经历互换身体的尴尬,又听两女性堂而皇之地讨论葵水一事,脸色有些不自然。 “是又怎么样,你是要告诉本宫你能读心?” 顿了片刻,澄妃冷冷的回了白引歌一句,口中火药味甚浓。 白引歌面色凝重的看向新皇,“皇上,还请应允小女为澄妃娘娘摸摸仙骨,她的情况不简单……” “少拿糊弄皇上那套糊弄本宫,不过是一点小问题!皇上,您说要跟臣妾说明的,臣妾来了,您说吧。” 不觉得这事严重,澄妃撒娇般的拉着新皇的手坐下,把白引歌当空气。 白引歌没好气的抿了抿唇,行吧,你要作死我成全! 第457章 第二位病人 白引歌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先有沐王夫妇,后有大顺帝,奇葩见多了,她的心态平和不少。 新皇有些担心澄妃的身体,劝说几句全被打断,她性子急,着急要听为何夜煌对白引歌不同于常人。 于是他只能简单说明白引歌“半仙人”身份。 澄妃一听她就是宫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半仙人,惊诧的瞪圆了眼睛和樱桃小嘴。 “难怪她能看出臣妾略感不适,半仙人,有劳您了!” 前一刻还对白引歌不屑一顾,现下她恬着脸递上自己的手,小脸顾盼生辉,满是期待。 白引歌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这小姑娘,咋滴,要是真能升天你连宫妃都不愿当了? 幸好她不是真的半仙,也不会做那拆散嫦娥和后羿的坏蛋,她只是个乐意治病救人的好医生。 若能把澄妃发展为自己的拥护者,以她爱憎分明的性子能帮自己不少。 白引歌将手搭上她的脉,欲言又止,“皇上您出去转转吧,小女有些私密话要问娘娘。” 妇科男士止步,新皇没这意识,她开始撵人。 新皇放心不下,怕澄妃一言不合又对她动手。 澄妃看穿了他眼底的忧思,笑意盈盈的打趣道,“皇上这可是半仙人,就算您借臣妾一百二 十个胆子,臣妾也不敢再得罪她啊!” 她的话说的实诚,新皇一下就笑了,伸手捏了捏她另一只手。 “终于知道朕为何拦着你了吧,都是为你好。朕去院子里走走,你们看完了招呼朕。” 体贴的离开,等到脚步声渐远,白引歌认真询问澄妃之前的状况。 “娘娘您和皇上上次同房是什么时候,葵水一向可准时?” 她初步怀疑澄妃是宫外孕,之前喜儿就遭遇过一次,情况比她惨烈。 “原是要问这种问题……”澄妃娇羞的垂眸,认真的思忖了几秒再竖起三根手指,“三日前刚共赴云雨,葵水一直都很准时,这次提前了些日子。” 提前?那就很可能不是宫外孕! 下面出血常见的有几种可能,宫外孕、卵巢破裂、宫颈糜烂或者息肉。 白引歌挨个排查,让澄妃躺上龙床做触诊,发现她下腹部仅有轻度触痛,发生于右侧者压痛点在麦氏点的内下方,位置较低,是轻型。 初步怀疑是卵巢破裂引起的出血。 澄妃见她检查完就要起身,却被白引歌摁住肩膀。 “娘娘您需要静养,卧床休息必不可少,得减少出血。一旦大出血就麻烦了,这些是能让您舒服减少疼痛的仙丹,您和水服下。” 白引歌 从袖兜里掏出中药以活血祛瘀、攻坚破积为主,再加了一味清热解毒的药。 她换了个说法,澄妃接受良好,不疑有他立即就着她端来的水乖乖服了药。 新皇被白引歌叫进来,她告诉他澄妃需要卧床不宜搬动,他立即下令让澄妃的贴身宫女去她的宫里收拾些常用的东西过来,这些日子陪他起居饮食。 因为要严密观察,怕出血止不住还得手术,白引歌也要留下。 新皇拟了一道旨意下达白家,告诉白浩之白引歌得太后喜爱,被留下来暂住几日。 白浩之哪里敢有异议,领旨后不停祈祷白引歌不要闯祸。 折腾了一整天,到自己休息的偏殿夜色渐深。 新皇为她准备了夜宵,白引歌用过后躺到床上,思念又开始泛滥成灾。 看新皇疼爱澄妃,她就不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夜煌。 也曾有那么一个人,将她当成心尖宠。 可如今,她却被迫离开他,还有个该死的替身在搞破坏! 一想到这,白引歌就气愤的牙痒痒。 “我知道你们听得见,既然你们能把我和新皇的灵魂强行归位,为什么不能让我睡着后打破次元壁回归原本的身体?” “你们知道那个冒牌货有多过分吗?一旦她的计划得逞,就算我这边的 任务完成了,再回去也已经物是人非!” “我马上就要睡了,如果你们有办法让我短暂回到原本的身体你们就给我办到!不行你们也要想办法控制冒牌货,我不能让她毁了我的男人和孩子!” 她的声音不大,但如果有监视者一直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那她的话他们肯定能听到。 说完,白引歌深呼吸几口气沉瞌闭眼,开启了共感。 一如她所料,冒牌货有预谋的在作死,败坏她的形象,借由产后抑郁的借口。 这一天的时间,夜煌那一边已经过去半月。 冒牌货盯着她的身体发脾气,单方面同夜煌发火,歇斯底里的像个疯子。 “我不该把他生下来的……我不应该!生下来后,我每日一睁开眼睛就在担心他会不会被害,总觉得身边有无数双邪恶的眼睛在盯着他。” 夜煌心疼她,无论她怎么上蹿下跳的作,砸碎多少的物什,他都不生气,反而紧紧的将冒牌货搂在怀中不停的安慰。 “煊儿是安全的,你别想太多。为夫会保护好他,还有你,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分开,别怕。” 看着夜煌俊朗的眉眼间积蓄着浓厚的乌云,整个人被折腾的憔悴了不少,白引歌的心一阵揪疼。 为什么,为 什么要这样折腾他? 冒牌货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不,在大丰永远都不安全!我要把煊儿送回九弛,我已经私下跟父皇和娘亲联系过了,他们派了人来接。” “夜煌,再这样提心吊胆下去我会疯的,我会做出自己都无法预料的错事。只有孩子安全了我才能放松,你让乳娘带煊儿回九弛吧,算我求你了。” 冒牌货惊人的提出要把孩子送走,白引歌垂在身侧的双手拽着被子紧到关节发疼。 不,不可以! 夜煌这女人有目的的,你千万不要答应! “好好,回九弛,为夫陪你和煊儿一起回九弛一趟。等你好起来了,我们再回来。” “皇叔那边还等着你去看他,他的情况有些糟糕,正好顺路去西南封地。” 他对她百依百顺,冒牌货情绪却更激动。 “我在生孩子的时候对天发过誓,我以后再也不会为人看诊了。救人是在折我和孩子的寿,折我们的阴德,我不可以拖累煊儿!” 冒牌货红着眼乱着发歇斯底里的抗拒,为了掩饰自己不会医术,甚至扯出莫须有的毒誓。 白引歌看到夜煌明显的微怔了怔,像是很不理解冒牌货的意思。 治病救人本身就是行善积德,怎么会损阴德? 第458章 夜煌,我演够了 夜煌没有跟状况很差的冒牌货争论。 他抱着她柔声安抚她,白引歌眼睁睁看着她情绪渐缓,直至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后面几日冒牌货不停的提送孩子回九弛的事,夜煌愈发重视,让太子府的人开始准备长途跋涉的东西,而他则向大顺帝告假,要带冒牌货回九弛省亲。 一切以母子俩适宜为基础,前后准备了五日,终于启程。 前两日风平浪静,冒牌货出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夜煌整日染了忧愁的眉眼舒展一些,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游山玩水。 白引歌每每看到这些画面,心脏上就像压着一块巨石—— 如果没有传纸条的人的恣意妄为,如今她还陪在夜煌和煊儿身边! 她不理解什么任务,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剥离灵魂,心底泛着苦涩无处诉说。 在她看来,她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医生,因为意外穿越了。 穿越文里的女主人公都混的风生水起,到了她这怎么就无法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了? 她以为自己有记忆的缺失,认证梳理上一世,她从出生到死亡的记忆都没有任何空缺和不对劲的地方,所以这任务到底是怎么来的? 想找幕后操控她的人问一问,白引歌按捺着继续往下看冒牌货的 记忆,变故陡然发生。 第三天有人发现了山谷间的温泉,冒牌货赶路累了想要去泡一泡,就带着夜煌去了。 孩子她交由欢儿和楚焰照顾。 等到了温泉池,冒牌货却一改往日温和的面目,在褪外衫的瞬间摸出一把染毒的匕首,“噗”的刺入毫无防备的夜煌肩胛处。 白引歌被这骤变惊的猛地弹坐起来,撕心裂肺的低吼,“不!” 冒牌货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伤害夜煌! 那是她曾经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伤害的人啊! 画面里的夜煌震惊的瞳孔猛缩,不敢置信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再悲痛的看向冒牌货,语调哽咽,“娘子……你,你这是?” 冒牌货一改往日颓然的模样,风情万种的一撩如瀑布般的墨发往后跳开。 “陪你演了这么久的戏,我演够了,想要结束了。” 她笑的妖魅,那神色如同偷腥成功的狐狸精,伸出粉色舌头嘚瑟的舔了舔嫣然的红唇。 “夜煌,如果一开始我要求带孩子离开,你能放手,我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说到此,她满目的疲惫。 “我也不想杀你,不然那么多次机会我早就下手了。是你不知足,非要将我囚禁在你身边,为了自由,我不得不 这么做,你别怪我。” 冒牌货说的话结合了以前的过往,可谓是天衣无缝。 白引歌听的火冒三丈,这厢有人听到她的叫喊声冲了进来,被她冷厉的神色和充斥着偌大空间的低气压骇的掉头就走。 可恶,这冒牌货是要把她过去所做的一切都推翻? “娘子,我听不懂你现在在说些什么。我不怪你对我下手,你最近情绪不稳定,做错事情有可原。” 夜煌还认为她犯病了,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的伤口冒出的是黑色的血,忍着痛上前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好好安抚。 冒牌货阻止他靠近,染血的匕首在他面前挥了挥,“看着你现在这副模样,我真的心情大爽。” “夜煌你忘记当初你和白凤玉是怎么对我的了吧?你以为那些伤害因为后来你的赎罪就能被抹平?呵,痴人说梦!” “不怕告诉你,我假装爱上你,做出为了你不顾一切的模样,等的就是这一天。当初我爱你如命,为了白凤玉不迫害你只身替嫁,那些日子你是怎么对我的?” “我怎么都得不到你的心,只能听一位高人的话,假死后完全变个人让你耳目一新。我说我是来至别个世界,带你去的那个秘密基地都是为了巩固我的新角色。” “夜 煌,我就是我,一直都只有一个人。你被骗了,哈哈,你爱上的不过是我营造的一个假象,你真可怜!” 冷不丁的一个谎言,落到夜煌的耳朵里,却像个千金巨石投入他的心湖,哐的掀起惊涛骇浪。 白引歌看到夜煌动摇了,他联系前因后果,似要相信冒牌货的说辞。 不,不是的。 夜煌,别信这个冒牌货,我是爱你的,一直都在想办法回到你身边。 日也想,夜也想,时时刻刻都在想。 她无声的在心底告白,可夜煌听不见—— 他胸口快速的起伏几阵后,憋不出一个词,忽然“噗”的狂喷出一大口黑血。 “一切……都是谎言?” 他问出口的话,孱弱的如同烘干的蝉翼,风一吹就能碎个干净。 冒牌货很享受他这副狼狈的模样,笑呵呵的点头,“当然,那些九死一生的场面都是我找人提前安排好的,不这样怎么能把你的心牢牢的抓在手心!” “夜煌,你从来都不了解我,你了解的是我愿意让你看到的冰山一角。我的势力,我背后的人比你想象的庞大的多。” “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就快要死了。那个人帮我的最终目的,就是在撕破脸后让我要了你的命!” “从前我是真的 很爱你,可你为了白凤玉彻底的伤了我的心,从我假死归来后,我对你就只有深刻入骨的恨意。” “你以为你的死就是对你的惩罚?不,夜煌,我会让你儿子陪你一起上路。这也算是我对你们父子最后的怜悯,呵!” 觉得刺伤他还不够狠毒,冒牌货甚至拿煊儿的性命玩弄他。 “不!煊儿也是你的孩子,白引歌,就算你再恨我,你也不能动他……” 毒素开始蔓延,夜煌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迟钝,舌头微麻,连说话都变的不利索。 冒牌货笑的很残忍,“一个我不爱的男人的孩子,你奢望我会爱他?” “夜煌,我上次就想摔死他了!我本来想让大顺帝弄死他,可皇后偷换了药,我的计划没能成功。月子里要不是你及时阻止,他已经在黄泉路边等着你了,呵!” 冷笑一个接着一个,冒牌货嗤笑夜煌的无知。 夜煌浑身发木,手艰难的举起来想要扇在得意洋洋的冒牌货脸上,抖了又抖,怎么都落不下去。 他忘不了曾经对她许下的誓言。 “怎么,临死前还想打我,觉得以前打的不够?” “抱歉,你没机会了!” 眸色转瞬变的凌厉,冒牌货一个箭步上前,这次目标精准,瞄准的是夜煌的心脏! 第459章 愿为他赴死 不! 白引歌目眦欲裂,她的神魂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的绷到极致,一下穿越时间和空间附身在刚好从两人上空掠过的鸟儿身上。 她知道死亡的滋味不好受。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支配着鸟儿的身体,如同坠落的彗星,在冒牌货的剑尖快触碰到夜煌胸膛的那一刻,嘭的将她染毒的匕首撞开。 白引歌卯足了全力,剑尖偏移,在夜煌腋窝处拉出一道血痕。 嗡—— 剑身在被她撞上的瞬间曾发出嗡鸣,匕首的另一处出现了明显的凹痕。 好疼,五脏六腑被撞碎,身体大面积失血的痛楚将她整个虏获。 白引歌理智的话应当立即脱离这濒死的鸟身,可她舍不得就这样离开……她好不容易才破开次元壁来到夜煌身边的! “快,快吃解毒丸啊!我知道你都随身携带的,夜煌,快吃。”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再重的伤都有痊愈的一天,你要好好活着等我回来跟你解释啊!” 鸟喙的边缘在淌黑血,破口处黑血更是如泉涌,疼痛欲裂的要将人撕碎。 眼前越来越模糊,可白引歌还是尽全力睁着鸟眼,脉脉含情的看向夜煌。 夜煌看不出鸟类的情绪,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为 他而死的小鸟,再看满面陌生的白引歌,手想往外伸把鸟儿捧起,可因为毒药,他的身子已经麻痹的连举手都做不到。 怎么会这样? 他家娘子一边说着要他死,一边又派鸟儿来救他,这是被逼无奈在演戏? 夜煌看到了打在匕首上的一小块石头,也就是说没有鸟儿舍身一装,他家娘子的匕首也不会真的落入他的心脏。 “反正毒性已经扩散,你活不了了,我没必要再补刀!” 冒牌货意识到现场还有藏起来的第三人,手臂被震麻的她连匕首也不要了,健步如飞的往另一个方向跑去,远离夜煌。 “你怎么样了?” 白引歌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开始模糊之际,她听到了一道悦耳的女声。 后面发生了什么她看不见也听不到了,因为冒牌货离开了夜煌,白引歌回到小姑娘的身体后再开共感,看到的是她在一队人的接应下,偷袭了欢儿和楚焰。 她想抢夺煊儿,可欢儿和楚焰拼死相护。 看着楚焰和欢儿身上的伤,染红了襁褓,可两人还是死活不放手,把煊儿护的好好的,白引歌心脏一阵揪疼。 临行前冒牌货撂下狠话,“你们爱留着就留着吧,这孩子活不到三岁的 ,呵!” 说完她在黑衣人的拥簇下打马离开。 而夜煌带来护送的队伍,因为喝了冒牌货加了料的水,全都昏死当场,无一人有能力追击。 冒牌货离开的很开心,白引歌拳头拽紧,恨不能回去将她踩入泥地摩擦。 “朝阳郡主,皇上来看您了,您方便吗?” 如今的共感是同步进行的,白引歌想继续往下看,门口传来宫女小心翼翼的问候声。 她回过神,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怕是宫女报给新皇了。 深呼吸几口气,擦掉眼角的晶莹,白引歌起身穿衣,“请皇上稍后片刻,我更好衣就来接驾。” 声音微颤,还没能从之前的情绪脱身。 白引歌很担心夜煌的情况,可冒牌货不见了,她又没有附过其他人的身,无法和他们开启共感。 要看也只能通过之前的几只鹦鹉和灰喜鹊,能不能看到夜煌还不一定。 悲从中来,白引歌穿衣服的手略略发颤,巨大的悲伤如同洪水将她淹没。 眼耳口鼻灌满了带泥渣的水,肺部越发的沉闷,像是要喘不上气。 白引歌意识到新皇还在等着,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有异,不然觉得自己不靠谱后续不信任自己就麻烦了! 她急忙调整情绪不停的深 呼吸,磨蹭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到门口接驾。 “你没事吧?朕听宫女说你梦魇了,是梦到了之前的刺客?” 新皇是个很有爱的男人,他一直守在澄妃身边,若不是听说她出了问题也不会离开。 他这话给了白引歌台阶下,她低垂着头掩去发红的眼尾,鼻音浓厚的回道,“嗯,只是恶梦而已,清醒就不怕了,多谢皇上挂念。” “如果是想家,你随时可以出宫回去,澄妃这边已经好很多了,能吃能睡,你且安心。” 怀疑她想家,新皇再给她离开的理由。 白引歌摇头,“皇上,您多虑了,小女很好,只是梦魇了而已。澄妃娘娘情况稳定是好,但需要密切观察,一旦小女离开再召回,浪费的是黄金救援时间。” “做恶梦真是费力气啊,小女有些饿了。皇上如此体贴,会叫御膳房传膳的吧?” 适时转移话题,澄妃是她第二位病人,是积累新皇信任的关键,不可出任何的差池。 新皇见她坚持,紧绷着的唇角略微松弛。 “正好澄妃也想吃东西,朕亲手为你们做。” 像是怕御膳房勾起她不好的回忆,新皇再次纡尊降贵要为她洗手做羹汤。 白引歌很感激他的照拂,若没有新 皇,她现在怕是还像无头的苍蝇不知该如何下手推行医术。 大约是惺惺相惜的知己,她需要他的同时,他也需要她。 白引歌不矫情,点头答应。 新皇邀请她再临御膳房,还很大方的允许她点菜,三菜以内皆能满足。 这相处模式,怎么着都不像帝王和臣民,倒像是相识恨晚的朋友。 换做别人得诚惶诚恐,白引歌却接受良好。 “皇上这是赏赐小女救治澄妃娘娘有功吗?那小女不客气了!” 她到了御膳房,指着食材点了三道简单的家常菜。 新皇卷起衣袖用背带绑住,亲力亲为为她烹制,白引歌吃的肚满肠肥,心情好了些许。 之后新皇又给澄妃煮了碗鸡蛋面,白引歌随他去再检查澄妃,病情稳定,保守治疗有效。 三人聊了一会儿天,太后宫里忽然来人传召。 “母后经你治疗好转后,对你赞不绝口。今日她殿里来了娘家人,身体略感不适,希望你能摸仙骨去除不适,你愿意去吗?” 新皇不勉强她,只传递太后的意思,她不乐意去他就婉拒。 白引歌面楼欣喜,送上门的患者求诊,她怎么可能拒绝! 医生最喜欢没患者,最怕的是疾病横行却没人求诊。 “去!” 第460章 白引歌的真实身份 白引歌由新皇带着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身侧坐着一个比她年轻不少,和新皇年岁相仿的漂亮姑娘。 鹅蛋脸,五官生的精致,在现代就是各种网红争相模仿整容的脸,清纯中带着妩媚,一颦一笑顾盼神飞。 她穿着桃红色的真丝裙,绣着灼灼桃花,露出来的肌肤如凝滞一般光滑细嫩,比起澄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参见皇上。” 看到新皇,她娇羞的抿唇福身,眉眼间满是压抑不住的欢喜。 “免礼。母后,人儿臣给您送到了,晚点您可要一丝不缺的把人给儿臣送回来。” 他言谈间对白引歌的维护,让太后笑眯了眼。 “皇帝这是怕哀家学妖精吃唐僧肉吗?哈哈,哀家没那么大的心思,只要能看着你稳固政权,儿孙满堂,这就够了!” 这话看似玩笑,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新皇淡笑着离开,太后刚才没留他,说明有些话不适合他在场听。 大家都是聪明人,懂进退。 果然,新皇一走,太后就招呼白引歌过去她身边,拉着她的小手不停的夸她厉害。 白引歌心说太后您有什么直说啊,这种模式让人浑身发毛,会胡乱揣测这漂亮姑娘是不是身患绝症了。 “朝阳郡主是个聪慧的孩 子,才能得皇帝信任和宠爱。所以很清楚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对吧?” 看病之前不忘施压,白引歌识趣的点头,太后满意的站起身来,将偌大的空间让给两人。 “那霈霈哀家就交给你了,你是半仙人,肯定能让她好起来的!” 完全把她当成了神仙,这话说的够满,白引歌的心脏砰砰狂跳。 太后你这意思是,我要是摆不平就不厉害,就要拖出去杀头了? 我只是医生不是真神仙啊! 心底哀嚎,面上却不敢露怯。 白引歌见屋子里的人一并被带走,连霈霈的贴身婢女都一起离开,她尴尬的想着,难不成这病灶在不可为人道的地方? 是一大片黑痣,还是色素沉着,抑或是身上挂着一些皮赘? 她脑洞大开胡思乱想,对面的霈霈忽然扑过来,半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脚开始哭泣。 “老大,你要原谅我,我强制剥离你的灵魂是为了你好!明明你离开那个世界记忆就该恢复的,可看样子你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白引歌僵住了,因为她的哭诉和她的身份。 “你,你就是那个给我留纸条的混蛋?” 漂亮的杏眼一瞬间瞪圆,眸子里满溢火气,要不是这是太后的地方,白引歌恨 不能把她踩在地板上摩擦,宣泄自己心底的愤懑。 “老大,是我!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的,这面镜子能让你看到夜煌所在时空的所有画面,只要您录入指纹,心念一起,想看谁就能看谁,还能拖动进度条,看他的前半生!” 霈霈先把能息怒的物什拿出,果然,白引歌闻言火气稍敛。 “真的?” 她心下怀疑,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停,用拇指在镜面上不停的摁,想要快速的登载。 这什么先进的镜子,还能回放,这科技她们的世界都达不到。 “必须是真的,我哪敢糊弄老大您!我们这边察觉到您两次灵魂波动,穿越时空壁,这对你来说是很危险的,你应该还没有意识到。” “不通过正确的虫洞跳跃时空,您的灵魂在来往间会受到强烈的挤压,很有可能会碎裂。好在前两次有惊无险,我这次来一是为了送镜子,二是劝你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 “因为你失去了记忆,很多内情都不知道,所以你对妄图伤害夜煌和孩子的人都当成了敌人,其实不然。” 霈霈压低声音同她解释,白引歌越听越觉得如坠云雾。 她的记忆她之前才确认过没问题,何来失忆之说? “老 大,我说的是你成为医生白引歌之前的记忆,你全都忘了。” 一眼看出白引歌的疑惑,霈霈尴尬的眨眨眼,“我接下来说的话很有冲击性,你确定要听我才能跟你说,你可以选择不听的。” 因为知道白引歌刚遭遇了一场心碎,霈霈想给她一些缓和的时间来做心理准备。 而她迫不得已借助他人身体现身,就是怕白引歌担心夜煌,再次用自己的灵魂去破时空壁,造成无可挽回的严重后果。 “全告诉我,我到底遗忘了什么?我的金手指怎么回事,这些你都知道吧?” 直觉突然出现的这个女人,掌握着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 白引歌情绪激动的握住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老大,我们身处的世界由多元世界组成,这一点想必你已经了解了。每一个维度有不少的时空,平行着,进行着不同的生产和活动。” “我们被低纬度世界的人称为神仙,实际上是我们的科技发展比他们遥遥领先,探索到了更多更深层的宇宙奥秘。” “像隔空取物在现今的人类思想中是不存在的,可在我们的维度这是很常见的一项技能。你自带实验室是便是如此,那是你的能力,哪怕你穿越了两三个时 空,它都还在。” “至于附身动物这一异能,实际上你的能力比这逆天的多,你可以操控你看到过的所有动物。你怕这能力带到任务世界掀起波澜,你就下了一重禁制。” “我们之上还有更高的维度需要探索,下面维度世界需要我们帮扶,也就是需要先驱者才能刚好的发展,我们的任务就与之有关。” “原本你在现代做天才医生就是在不断的创造和革新,这是你的任务,你完成后灵魂会回归我们原本的世界。” “可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导致灵魂离体后出现偏差,你重生到了夜煌所在时代的白引歌身上。而关于我们世界的记忆,你也全部丢失了。” 事情说起来复杂,但白引歌理解能力超群,关于物理学的诸多专有名词,她都接受良好。 就像是……脑袋里原有这样的记忆,只是被覆盖住了,如今被人掀掉薄纱,逐渐明朗。 “是谁暗算了我,查到了吗?” 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深的曲折,白引歌抓住重点发问。 附身霈霈的姑娘摇头,“他做的天衣无缝,我们想了很多办法追查都没有查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不过我们还会继续查,老大你放心,我们一定把这混蛋给揪出来!” 第461章 毁了她原来的身体 “给新皇托梦是不是你做的?” 白引歌敛眉沉思了片刻,想到一件事,一并问了出来。 “对啊,这不是看老大你着急回去,我就一举手之劳,不用谢的!” 霈霈害羞的抿唇,娇羞的像一朵半开的芙蓉。 白引歌皮笑肉不笑的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能给全国人民托个同样的梦,这样我更省事!” 她知道自己这是迁怒,但就是忍不住。 人家帮她已经僭越,可她归去的心情急切,恨不能走一切的捷径。 霈霈为难的搓了搓小手,嘟囔道,“人家也想这么干,可是会被高层发现的。到时候任务作废,我受罚就算了,还得连累老大你……到时候你就更回不去了。” 白引歌见她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还在为自己着想,顿时羞愧的脸颊发红。 “对不起,我,我太心急了。你帮了我我还怪你,我真混蛋。” 知错就改,她的道歉让霈霈高兴的唇角飞扬。 “老大你别这么说,是我没有事先跟你沟通好,才会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本来我是打算在小纸条里告知你的,可你早产来的太意外了,我根本来不及准备。” “你应该发现这个时空跟之前时空的流速很不一样了吧,我会尽可能在不违 规的情况下帮助你,助你快些完成任务。” “我们完成任务后有三个月的长假,换算成夜煌所在时空等同于三年。到时候你可以放心的回你原本的身子,等等,你的身体有危险!” 霈霈在白引歌原来的身体上安装了危险监控装置,这一刻她察觉到装置开启,心急火燎的想要脱离。 “老大我的身体在这不能护住你的身体,我得短暂离开一会儿,霈霈会昏睡,你别让任何人进来看到她的异常啊!” 白引歌原本安定下去的心在这一刻猛地揪起,她很想问具体发生了什么,来人一眨眼的功夫就离开了——霈霈的身体跟着软软栽倒。 她把霈霈接住,放到一旁的软塌上,着急忙慌的拿起尚未自报姓名的姑娘给她的镜子,心念想看的人。 镜面原本是一团白雾,很快如同被风吹散一般,露出了平行时空的画面。 只见冒牌货那边的天从暮色四合变为郎朗晴日。 在溪水边,冒牌货在一个戴着黑纱斗笠的男人面前把匕首插入了手臂中。 殷红的血顺着她的胳膊淌下,先是一滴滴的往下滴,最后汇成血线不停的往脚下的鹅卵石上流。 “答不答应?不答应下一刀就是右腿!” 不知道前因后果 ,白引歌心急如焚。 这男人是谁,跟冒牌货什么关系,冒牌货要他答应什么? 着急就忘记了自己还能跟冒牌货共感,白引歌浑身的肌肉绷紧到了极致,如同快要断裂的弦,整个人快要炸开。 “她已经离开了,你以为我还会在乎这一具无用的躯体?” 镜子的收音很好,比拍戏时那一套昂贵的设备还好。 白引歌一下就听出那是严崧的声音。 心咯噔一声跳漏半拍,这男人……知道她的芯子换了? “你想要她的身体,不就是盼着她还能回来?她那么爱夜煌,肯定会想尽办法回来的,不是吗?” “你我都是聪明人,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我想要的你也得给我不是!” 冒牌货是个狠人,阴森的挥舞着眼前的匕首同严崧示威,好像随时都能再给自己一刀。 痛感是她需要承受的,她一点也不怕,笑的得意洋洋。 白引歌痛恨自己是局外人,这两个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感觉这冒牌货知道的内情远比自己知道的多。 “我可以帮你,但你得先告诉我,你这么追着夜煌不放是为了什么?梅娘是你,假装穿越者骗我的也是你,最后鸠占鹊巢令夜煌和白引歌反目的还是你。” 严崧在黑 纱内吹了一口气,薄纱随风舞动,露出了他阴鸷的眼睛。 他的目光在冒牌货的手上,目露猩红的看着颜若红梅的血滴滴答答坠落。 他很在乎白引歌的身子,可他就是按兵不动。 白引歌的心脏剧烈膨胀,紧张的如同灌满水的气球随时都能爆裂。 什么,这个女人居然就是梅娘? 她设想过万千可能,都是关于冒牌货身份的,可从未想到她会是梅娘! 这般阴魂不散的跟着夜煌,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可没假装,我本就是穿越者!具体的我不能告诉你,你只管知道我潜伏在夜煌身边是为了折磨他,这对你而言可是好事。” 梅娘的回答更令白引歌悚然一惊。 “行吧,知道你是盟友就好。你最好别忘了你的新身体是谁给你制造的,我可以送给你,摧毁起来也轻而易举!” 严崧看她的目光坦荡且磊落,不再僵持,答应了她的要求。 跟着,他拿出一面手持铜镜,拉着梅娘的手进入了他的秘密基地。 白引歌看到他用电脑画了一张和原身体五六分相似的脸,眼睛特别像,鼻子完全不一样,但嘴巴和轮廓又有些像。 就乍一看神似,仔细看能辨别不同的韵味。 打印后进行制造,半 小时的功夫就造出了一具全新的身体。 “合作愉快啊!” 梅娘似有特殊的技能能随意进入无主身体,她巧笑嫣然的瞟了严崧一眼后,白引歌原身体一软,制造仓里的梅娘蓦地睁开了眼睛。 白引歌心神巨荡,惶恐的看着镜子里的一幕,拳头攥紧到圆润的指甲陷入肉里也不觉得疼。 梅娘潜伏在夜煌身边是有阴暗目的的,夜煌危险了! 如今她脱离自己的身体,再制造一副这样的躯体去靠近夜煌,叵测的居心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梅娘要毁了夜煌,会毁了他! “老大,误会一场,冒牌货只是……” 霈霈再次被附身,来人睁开眼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低气压,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这是白引歌身上散发出来的,顿时噤声。 “老大你都看到了?” 见白引歌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回来了,姑娘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老大你且放心,这次足以支撑你躯体的人工智能魂已经注入,它会维持你身体的技能,等你回去再离开。” “那个梅娘好像是个任务者,任务目标是夜煌。” “之前就听老大你说过,我们平行的维度有个世界是盗匪,专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怀疑梅娘就是那里出来的。” 第462章 梅娘是任务者 盗匪? 白引歌觉得这个词语很熟悉,但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她的思绪被拉回,目光怔怔,“说具体点,我要怎么阻止?” “老大,这事我也是听你说的……现在你问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姑娘是个缺心眼,白引歌听她说完,给她落下了第一印象。 看自家老大神色带着神之蔑视,她立即举手补充,“不过我回去后会立即收集有关的消息,我会采用小纸条的方式告知你,老大你等着我啊!” “等等,别着急走,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名字,你想让我以后就叫你喂?” “哈哈,我这不是太急了忘记介绍自己!老大我是萱萱,你有需要就呼叫我,最好在没人的时候哈!” 虽然知道后一句提醒大概率会被鄙视,萱萱还是贴心的说了出来。 白引歌看她的神色像在看傻子,“你真是我们那个纬度的人?” 萱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脖子,“老大你再次质疑我智商……呜呜,你太坏了!对了,我不能在这个时空久呆,会引起高层注意,这不是什么好事。” “这叫霈霈的姑娘脚上有很严重的灰指甲,因此不能嫁给皇帝,她心情郁结, 你要给她治好了就是又发展了一名死忠信徒,加油啊!” 说完这句话,萱萱脱离了霈霈的身体,霈霈又昏死过去。 白引歌早就料到万事万物存在有一定的法则约束,就算是高维人物也不能例外。 她心绪冗杂,但也不能就这样放任霈霈不管。 趁她昏睡着,不会别扭难为情,白引歌戴上乳胶手套为她卸下鞋袜检查她的指甲。 玉足白皙细嫩的如剥壳的鸡蛋,小脚趾外侧,脚后跟都很莹润,没有一点死皮和干涸,护理极佳。 就在这一双一漏就能勾男人魂的脚指甲盖上,大脚趾和旁边的二脚趾指甲盖黑乎乎的,无比的难看。 甲真菌病,俗称灰指甲。 白引歌记得原来世界有针对灰指甲的广告,这货传染性很强,看样子霈霈感染上的时间还不长。 甲床上有真菌,需要通过内服广谱抗菌药和外用抑菌药内外兼施。 这病需要3—6个月来恢复,内服伊曲康唑,一种广谱抗菌药,对肝肾有一定影响,一个月连续吃7天,然后停21天,需要连续吃3个月以上。 小姑娘爱美,肯定希望能跟太后一样,半仙人一摸骨赐颗仙丹就见效。 白引歌有 些头疼的想着能让她接受的言辞,给她清理病甲后,给她用了甲盾卫杀菌。 霈霈醒过来时正好看到白引歌蹲在她脚边涂药。 “你,你是谁啊,你在干什么?” 不能说的秘密就这样曝光,她惊慌的压低嗓子低吼一句,一脚踹向白引歌。 幸而她在霈霈醒来时就保持了高度警惕,白引歌的手松开,往后灵捷一躲,搓搓手站起身来。 “我是朝阳郡主,奉太后之命为你摸仙缘。缘是有的,但时机还没到,所以我没办法替你驱除你身体上的不适。” 药已经上好,就等风干。 白引歌边说边摘下被弄脏的防护手套,利落一卷,再脱下第二层。 霈霈没见过乳白色的手套,惊诧的看着她,还以为她脱了两层皮,面色带了一丝恐惧。 “你……你是妖怪吧?姑姑,姑姑你快进来,这小姑娘不是人,她,她……” 吱呀一声,一直在等动静的宫人着急忙慌的推门闯入。 “怎么了,霈霈小姐,郡主她……” 霈霈的贴身婢女听到了不是人三个字,看到白引歌后脸色煞白,尽可能离她远些绕到霈霈身边。 “我是半仙人,霈霈小姐原不知道的吗?你本是 九天之上的仙女,因为犯了错被贬下凡间,如今想要恢复仙缘,需得将体内的浊气排尽。” 白引歌坦然的耸耸肩,诓人谎话张口就来。 她的目光落在霈霈脚上,以手掩唇神秘兮兮道,“你和咱们皇上上辈子是九天之上伉俪情深的道侣,这辈子是为了下凡续缘来的。” “只要你配合我洗净体内浊气,你们就能再结良缘,不知你愿不愿意啊?” 霈霈嫁给新皇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就因为她的灰指甲有碍观瞻,这事才被拖延。 如今听到这话,霈霈重燃起希望,点头如捣蒜,完全被洗脑。 “当然愿意!还请半仙人赐予仙丹,霈霈会好好配合您的!” 刚才叫嚷她是妖怪,这一刻立即改了口,对她尊敬有家。 白引歌高悬着的心落回胸腔,很好,是个好糊弄的。 治疗假指甲是她的使命,至于之后她和新皇会怎么样,她说了不算。 有时候医生为了救病人,也会说点善意的谎言。 白引歌把需要吃的药拿给霈霈,并叮嘱她的贴身婢女,涂药的时候要保护自己的指甲。 太后听人汇报这边出了事,急冲冲的赶来,头上的金钗因为步子过大摇 晃的厉害。 “怎么了,霈霈,半仙人弄疼你了?” 太后对这个侄女是真的疼爱,眉眼里染了焦急不似作伪。 霈霈再见太后,如同看到了再生父母。 她把白引歌说过的话说了一遍,太后先听的一愣一愣的,后面乐呵的合不拢嘴。 “没想到半仙人还能看出你和皇帝的夫妻缘,真是厉害,赏!” 太后爱儿子,更希望自己的母家能跟皇室一起欣欣繁荣。 所以听到霈霈和新皇有缘,乐的合不拢嘴。 临行前白引歌告诉两人,自己来的目的是普度众生,有疾苦的人都可以来找她,如果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她一定竭力而为。 这波广告打在两人心间,如同一束正道的光将两人曾黑暗的人生照亮。 “半仙人是真仁善,哀家这就吩咐下去,辛苦你了。” 白引歌心说不辛苦,搞定了你们这些高层,再去跟普通百姓科普,那就是加上了助推器,能事倍功半! 于是在宫里的三日,太后的娘家,霈霈的亲朋好友,但凡有些问题的都被他们拖到白引歌面前进行了一番诊治。 新皇特地开辟了一座宫殿给她看病,赐名仙人殿,便是这个时代太医院的前身。 第463章 孩子的毒她可解 白引歌抽空就会去看夜煌的情况。 当她离开后,一个黑衣女子出现在他面前,割开手腕用她的血喂给夜煌解了他体内的毒。 没人看到女子长什么模样,她就像个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救完人就消失了。 白引歌当时还在想,这人搞不好是梅娘安排的替身。 等到她忙完霈霈的病,再回到休息室,夜煌那边的时间过去了三天。 获得新身体的梅娘蒙着脸出现在街头,为了救马蹄下的孩子惊险一滚,扯掉了脸上的面纱。 说来也巧,贴告示的士兵正好在对面。 看到她和画中人相似的眼睛,立即将她请到太子府。 夜煌看到她的瞬间明显出神,但很快意识到找错了人,心灰意冷的让士兵把人送出去。 梅娘现阶段的表现就像个误入天家的女子,在出门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 “殿下,小世子还是不肯喝奶,喉咙哼哧哼哧的。” 她离开,欢儿抱着煊儿进门。 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梅娘看了眼襁褓里的孩子,蓦地停下了脚步。 “孩子中毒了。” 梅娘目光如炬的盯着孩子,一字一顿,“还是一种很厉害的毒,平常大夫查脉查不出任何问题,但身体有不适的症状,会一日日的衰弱下去。” 她像个神医,只看了看就得出结论。 白引歌恨的咬牙切齿,毒是你下的,你当然知道! 这女人埋下伏笔就是为了今日,心计着实可怕。 “你会医术?” 夜煌因为受伤中毒,再失去“白引歌”,浑身散发着阴鸷的气息。 俊美无俦的脸一度黑化,比起平日的冰山脸多了一丝邪妄,如同挤满了雷暴的乌云,随时都能砸下电闪雷暴的冰雹。 他的询问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栗,喉头紧张的上下滑动。 白引歌看他那般小心翼翼的试探,心脏就像是被人从心口硬生生的扯出来浸入了装满冰块的冷水中。 没有,夜煌,我没有要离开你,也没有假装爱上你! 你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会向你解释清楚。 “医术不会,但对各种毒很了解。小世子的情况有点糟糕,需要百日内进行解毒疗程,不然过了这个时间,这毒怕是大罗金仙也解不了。” 故意把问题夸大,给出时限压迫人的神经,梅娘对心理学颇有研究。 欢儿一听小世子会出事,紧张的皱眉,“你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有办法?” 夜煌考究的目光也在她身上,似在思虑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这件事本身会不会太巧。 “很麻烦, 还很痛苦。” 梅娘没有答应下来,而是悠然转身,大.大咧咧的看向夜煌,“有没有办法,要看太子殿下肯不肯给我想要的了!” 这是有所求了。 夜煌淡漠的扫了她一眼,在主位上坐下,“只要你能救小世子,你要什么本宫都可以给你。” 久居上位的王者霸气四溢,偌大的空间变的狭隘,令人呼吸不畅。 梅娘爽快的点头应下,“好,既然太子殿下敢说这话,那就说明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您得不到的。” 她从怀中摸出一个漆黑的瓷瓶,倒出一枚黢黑的药丸,“这是我派的契约证明,只要殿下服下这百日毒,百日后依言而行,我自会给您解药!” 行事行为像江湖人,也不管面前的是天家太子。 这种明害的手段若要治罪,是重罪。 “荒唐,太子殿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还怕殿下爽约?” 楚焰跟在欢儿身后,看这个来路不明长得很像太子妃的女人要毒害自家殿下,愤怒的站出来,拔出宝剑搭在她的脖子上。 利剑泛着寒光,印出梅娘完美的侧颜。 她不勉强人,也不听夜煌手下的叫嚣,手握着毒药丸伸直手臂递向夜煌—— “太子殿下,机会我只给这么一次,你想好!” 白引 歌看到这一段气不打一处来。 以前是看肥皂剧为电视剧里的各个角色打抱不平,如今她成了自己前半段人生的观众,还仅是观众,气的肺管子发疼。 她有点自欺欺人的把镜子扣下。 看了也无法干涉发展,神烦! 正好又来了病人,她深呼吸两口气,压下个人情绪去传播医术的美好。 新皇很给力,在澄妃和霈霈的帮助下,几个有小问题的姐妹被她治愈后高兴的要跟她学医。 此事任重道远,白引歌收徒后初步算了算,要学有所成起码得三年! 现代医学生读五年,她传授中医的知识,满打满算都要三年。 白引歌面露惊恐,瞬间如同被戳破的皮球泄了气。 回了自己房间,她忍不住朝天翻白眼加吐槽,“这边过三年,那边都快十年了!这是要我回去就能看儿子娶媳妇的节奏吗?” “有没有办速成班的诀窍?哆啦A梦的记忆面包?大型灌输洗脑机器?或者记忆芯片也行!” 给他们注入大量的理论知识之后,她再上手指导就能节省三分之二的时间! 气呼呼的一通怼,却得不到及时的回复。 白引歌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要变成疯子,太焦躁了,这种身心被牵扯,无奈被留下的感觉抓挠 着人的神经。 明明解决之道就在面前,看似唾手可得,偏隔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长河,糟心! “老大你误会了,你的任务是传递人正确的思想,就是生病不是天罚,生病需要看医生。如今你的任务进程良好,安心,要不了多久的。” 萱萱知道她被强制剥离神魂会有正常情绪,特意给她选了个相对简单的任务。 很快白引歌在枕头下发现了萱萱的留言纸条。 “给你个情报,京城有个很有名的宗教教主身体有恙,他下面有很多忠实信徒。如果你能把他收复,你将获得一个巨大的助力团,加油啊!” 萱萱看白引歌整个郁燥的像浑身爬满了虱子,特意掏出自己的积蓄买了一条强有力的消息。 这事是她没办好,她得负责。 如果能早些把真相告诉白引歌,让她处理好夜煌和孩子,她也不至于夹在中间难受。 虽然这一条消息昂贵,要完成一个高等任务才能得到等价的点数,但萱萱一点也不心疼。 当初是白引歌救了她,是白引歌让她找回自己变得更好,她贡献一点根本不足以回报白引歌。 看到白引歌双眼骤亮,萱萱吐出一口窝在胸口的浊气。 “这么多年,老铁树终于开花了,老大你要幸福啊!” 第464章 到底谁救了谁 如有神助的白引歌,一听有人处于水深火热中等着自己拯救,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 她觉也不睡了,穿好衣服连夜拜见新皇,要他帮她牵线。 新皇上午上朝,下午陪澄妃,晚上在御书房处理奏折。 白引歌到的时候,穿着一丝不苟龙袍的新皇正伏案在奏折上填写标准,一手宋体写的磅礴大气。 “皇上,小女有事相求。” 她一出声请安,新皇搁了笔抬头看向她。 烛火的映衬下,她那一张初见祸水的脸庞娇嫩的如同含苞欲放的花骨朵,配上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让人注视后就移不开视线。 “朝阳郡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朕都会满足你。” 没注意到自己喉头快速的下滑了几次,新皇让人赐座,专门赏了她暖垫和靠背,只为了能让她舒服一些。 白引歌暗爽,果然帝王对有用的人才都是宽待的! 她把宗教教主的事告知了新皇,说是睡梦中仙女的指点,不知真假,希望皇上先派人去查探。 因为有了白引歌这个天降半仙人在前,新皇对这话不疑有他,立即召来暗卫去打探。 “有了消息,朕会第一时间告知你。” 新皇的看重和承诺,让白引歌安心不少。 她说明了治好宗教教主的好处,因 为他已经发展成了一部分人的信仰,他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可能比新皇说的还管用。 毕竟人的思想不好约束,最多能明里约束人的行为。 新皇看她条理分明,睿智沉稳,忍不住对她夸赞几句。 夜宵被大太监端上,新皇让她喝了再回去。 白引歌晚膳用的心不在焉,正好有些饿,叩谢新皇后在一旁小口小口的饮用。 前几口还能尝到香甜滋味,第五口的时候,白引歌的手哐当一软,勺子从半空坠落砸到汤碗中。 “朝阳郡主,你怎么了?” 变故就在须臾间,新皇刚低头看了眼奏折,白引歌就软趴趴的倒了下去,甚至打翻了面前的汤碗。 “来人,拿银针验一验夜宵是否有问题!” 心急火燎的三步作两上前,将白引歌搀扶起—— 就在两人肢体相触的那一瞬,新皇的脑袋跟着一阵眩晕。 待到意识清明,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和白引歌又互换了! 他刚才明明孔武有力的抱起了白引歌的身子,可这一会儿却全身绵软无力,整个人像是掉入了流沙中,越挣扎陷得越深。 而本该昏死过去的白引歌一愣神恢复如常,在新皇的身体里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自己和新皇灵魂又调换了! “怎么回事,皇… …朝阳郡主,你没事吧?” 看到原主的身体出了问题,白引歌一秒恢复镇定,先伸手探了探鼻息,微弱但还在,再看面容,嘴角有黑血,又被下肚了! 急忙掏袖兜,意识到这是新皇的袖兜没有解毒丸,白引歌让宫人褪下。 正在试毒的大太监冷汗涔涔,看到变黑的银针他嘭的跪到地上。 “皇上,这东西送来的时候老奴验了毒还试吃了的啊!” 从御书房门外到屋内不过二十步的距离,他一直端着托盘,没遇到过第二人。 这毒是什么时候下的,又是怎么下的? 白引歌一听这话眉头冷锐的蹙起,“你就在这别动,朕先救朝阳郡主。” 屋里的宫人被撵下去,大太监低垂着头诚惶诚恐,方便了白引歌去自己的袖兜里掏解毒丸。 快速的喂新皇吃下,一分钟见效。 新皇满身疲惫的睁开眼,身体酸痛的就像是被马车压过。 “嘘!” 白引歌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他们的秘密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 如今要紧的是保留现场进行勘察和调查。 “幸好朕手边有解毒丸,不然朝阳郡主今日没了,朕要你们全都陪葬!” 学着新皇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愤怒。 大太监的脑袋埋得更低了,恨不能原地刨个 洞把自己的半埋进去。 “老奴试过毒的,老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皇上,老奴是伺候过先帝的人,对您忠心耿耿……” “停!” 白引歌不想听废话,让他抬起头来,毫不吝啬的给他灌下一整只“真言剂”。 新皇在一旁看着她手法干净利落,如同一个杀伐决断的女王,心底对她的欣赏又增添了一层。 大太监以为自己被灌了毒药,掐着脖子憋的脸通红。 “无须如此紧张,只要你是清白的,朕不会处罚你!” 怕他一激动把自己给活生生掐死,白引歌出言安抚他一句。 药水下肚很快起效。 大太监晕晕乎乎的把端夜宵的经过讲述,说明自己试过毒没问题。 白引歌看向新皇,骤然的身高差让新皇不得不仰头看向她,那种自己看自己的古怪既视感又来了,在心底不住的晃荡。 好像整个人都悬在半空,坐在一架脚不能沾地的秋千上。 两人通过眼神交流后,白引歌抬头看了眼房子的顶棚,“所以有没有可能是暗杀者潜伏在房梁上,在他端着夜宵进门后从空中准确无误的……啊!” 白引歌脑洞大开,一番巡视当真发现了一身黑衣的蜘蛛人。 新皇循声往上看,黑衣人曝了光,亮出泛着寒光的 匕首旋转加速慈祥新皇的身体。 “小心!” 白引歌身体里的新皇心脏一下绷到嗓子眼上,本能的伸手想要阻截此刻,却因为白引歌的手臂无力,被刺客顺势一折,硬生生掰折了手腕骨。 “嘶——” 新皇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被刺客往外甩开,他的目标精准。 白引歌以前不信人在万分危急的时候身体会凝滞,这一刻深切的感受到了——大脑不停的喊她动起来跑起来,相信你自己可以躲开! 可身体如同注入了水泥,挪都挪不动。 别紧张,白引歌,镜子在你手里,你可以用麻醉针! 临危不乱,你可以的,加油! 眼睁睁看着新皇为了阻止此刻被弄伤,给她争取到了时间,白引歌僵硬的摸出麻醉针捏在手里。 她艰涩的咽着口水,抱着划伤手臂也要成功的心态注视着刺客的二轮攻击—— 就在她眼疾手快往下扎的瞬间,新皇支配着她的身体将她扑倒,护在身下。 “抓刺客!” 麻醉针被震落,刺客的刀噗的没入了她身体的后背。 白引歌声如洪钟的大吼,外面人声鼎沸。 “啧!” 刺客再失手不满的砸了咂嘴,稳稳落地后不再恋战,双手往后一背足尖点地,轻飘飘的飞出御书房,融入黑暗中。 第465章 来的可真是时候 肉体受伤的是白引歌,灵魂受伤的是新皇。 白引歌一嚎,护驾的禁军如过江之鲫般的涌入御书房。 “你,你还好吧?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稳住心神去检查自己身体上的伤,白引歌感觉不到痛,但新皇被迫承受着,他皱着眉圆圆的小脸因为失血变得煞白。 “一点事不碍事,你先追查刺客踪迹!” 咬着牙忍痛,这已经是三日内遭遇的第二起暗杀事件,新皇高度重视。 但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白引歌,不能对禁军发号施令,这事只能靠白引歌来办。 “刺客窝在横梁上往夜宵下毒,本该朕食用的夜宵因为朝阳郡主来,朕赏给她,误打误撞逃过一劫。” “之后刺客见事迹败露,从上往下进行刺杀,又是朝阳郡主救了朕!刺客刚飞掠出去,立即加大搜查范围,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之前看过大顺帝和夜煌处理案件,白引歌学他们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禁军统领完全不知道新皇换了个芯子,吩咐两个人飞上横梁搜查后,再带领人飞奔出去抓刺客。 白引歌见此事自己无力再插手,将虚弱的新皇抱起来放到软塌上。 “你们去门口和窗口 守着,没有朕的允许不能放任何人进来!” 她身体上的伤需要尽快处理,白引歌把禁军撵出去时,顺便把大太监一并拖出去。 “你忍着点,伤口处理会有点疼,但我会给你打麻药。” 趁自己和新皇还没还回去,白引歌毫不客气的从镜子里掏出消毒的碘伏和缝合的针具。 新皇趴着没看到她的行为,但当她往后背喷碘伏,感觉到凉意,他歪了歪头,“你……你这些从哪里来的?” 白引歌说谎不带脸红,“我可是半仙人,自有妙招。你,你别管那么多,先处理伤口,不然等下换回来了,你们处理不好我就完了。” 没有大夫,估计他们受了伤都是硬扛,抗不过就死。 她给新皇扎了局部麻药,检查了伤口没有毒素反应,清理干净后开始进行缝合。 伤口不深,但有些长。 白引歌缝合的细致,尽可能不给以后留疤。 她不知道自己完成任务后,原来的白引歌会不会回来,但应该会有新的婚来接管这具功德非常的身体,她可不想给后人留个破烂。 趴着的新皇欲言又止,表现出来就是他极度不安份的把脑袋左摇右摆,像是怎么搁置都不是舒服。 “你有话想问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 每次皇字涌到嘴边都被她吞咽下去,就怕隔墙有人被人发现他们的秘密。 所以白引歌干脆不用敬语,就像在和朋友聊天。 “也没什么,就是好奇你是不是真的会法术。会的话为什么不嗖的一下把伤口变好,不会又如何能隔空取物?” 新皇爽快,给了台阶就下。 白引歌给他检查手腕骨时沉默半晌,刚要作答,绕过屏风的澄妃哭喊着小跑着上前,“皇上您没事吧?您……您在干什么!” 听说御书房有刺客,她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心慌意乱的披了披风就冲过来。 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新皇一脸为难轻抚白引歌手背的画面! “白引歌!亏你是个半仙人,你怎么能做出勾引皇上这种事!别告诉本宫这是皇上在安抚你受惊的心,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找皇上,你意欲何为?” 澄妃嗓门尖细,愤懑的怼她,一副看错人的悲情模样。 白引歌此刻放手也不是,紧捏着也不是,“澄妃你误会了,朕是在给朝阳郡主正骨。” 咔嚓一声,检查到自己身体的手腕骨无骨折只是脱臼,白引歌当着澄妃的面把手给自己接上。 新皇被疼的皱了皱眉,不见哭喊嚎叫。 澄妃觉得这其中有诈,扑进白引歌的怀中轮着小粉拳砸新皇身体的胸口。 “皇上你都是叫人家爱妃的,如今在白引歌面前你叫人家澄妃,这是怎么回事?你别以为臣妾不知道正骨有多疼,臣妾小时候受过一次,疼的臣妾涕泪横流,可她连滴眼泪都没有!” 白引歌一脸的无奈,皇上您是好男人有泪不轻弹,这下祸惹大了吧! “她是半仙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爱妃啊,此事说来话长,朕先送你回去休息,然后慢慢跟你解释。” 再在这待下去,怕澄妃发现两人的不对劲,白引歌想要把她支开。 新皇窝在白引歌小小的身体里微微叹息,澄妃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上次莫名其妙就互换了,怎么换回去的,好像是都睡着之后? 等白引歌把澄妃安抚下来,他们得再试试。 “小女恭送皇上、恭送澄妃娘娘。” 在这节骨眼上,多说多错。 新皇配合的起身行礼,澄妃还想发泄不满,白引歌驾轻就熟的揽住她的腰抓着她的手臂将她往外带,“你听朕说,今日多亏朝阳郡主救驾有功,不可胡闹。” 澄妃郁闷 的回头瞪了新皇一眼,撅着能挂油壶的嘴跟白引歌走了。 回寝殿的路上,白引歌语重心长的把御书房里的一切告诉澄妃,澄妃听的花容失色。 本来白引歌打算安排她睡下后就去找新皇研究互换的事,澄妃脱掉披风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的腰,“皇上,您别走,澄儿害怕。” 呃……这意思是要她陪睡? 白引歌心说睡也可以,她不睡着总是疑神疑鬼,不方便他和新皇联络。 于是思忖几秒后,她点头应下。 可两人刚躺上玉枕,澄妃新的要求又来了。 “皇上您亲亲臣妾,臣妾受了惊,心脏砰砰乱跳,需要您安抚。” 明明身子不舒服,可澄妃这挑逗的功夫堪称一流。 她噘着嘴索吻的同时,拉着白引歌的手往她小鹿乱撞的心脏上方按去。 白引歌紧张的浑身肌肉绷紧,澄妃我不是你的陛下,你别这样啊! 久等不见配合,澄妃委屈巴巴的掀开眼皮,声音带了哭腔,“果然皇上的心都在半仙人身上,如今连亲亲都不肯给臣妾了……” 搞半天这女人还不放心在试探。 白引歌郁结的在心底咆哮,“萱萱你看到现在的情况没有,快把我和新皇换回来啊!” 第466章 太尴尬了 心想事成的喜悦美不过三秒,白引歌就感觉到背上和手腕上的痛。 她发现自己不用说话,萱萱好像也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难道高一个维度的世界看低纬世界,内心的话能自动转成弹幕飘在屏幕的上方? “萱萱你是听到我内心的呼救来帮忙的吗?” 她一个人在房间,小声的朝空问了一句。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到床边,枕头下露出半张回复纸条。 【老大我是看你快崩溃了,自作主张出的手,看来咱们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呀!】 “下次最好刚互换就给我们换过来,太尴尬了。” 临睡前提出新的要求,白引歌背上中了刀没办法平躺睡,趴着很快进入梦乡。 她睡的很沉,可能是因为室内燃了助眠的沉香。 这是新皇在她回来前让宫人点的。 新皇夜半时分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进来看她,见她睡着了都微蹙着眉头,似伤口影响了睡眠,他的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肩上。 如果互换可以让她不那么疼,他愿意。 只可惜这一次上天没听到他的祈祷,手放置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没互换。 “夜煌……不要离开我……” 睡的好好的白引歌梦呓一声,砸了咂嘴睡的香甜。 新皇触电般的缩回手,手心下温热的触感变成细密的刺痛,就像是被刺猬扎了手。 他深深凝视了白引歌一眼,微握拳头疾步往外走去。 守夜的宫女早已被惊醒,候在门口。 新皇叮嘱她要好好照顾朝阳郡主,尔后如旋风一般的离开。 夜煌这个名字,他听到过两次。 第一次是上次她在他龙榻旁睡着,他抱她上床休息的时候。 当时他还在想这是个男人的名字,应当是她很重要的家人。这一次她话语里难言的悲痛让他意识到夜煌是她很在乎的人,很有可能…… 也对,豆蔻少女怀春实属正常,谁少年时还没一个两个珍视之人。 只是胸口莫名泛着一丝闷,让他觉得不太舒服。 新皇冒着寒露在院子里站了半盏茶的时间,这才紧抿着唇回到澄妃身边。 一夜无梦。 白引歌尝试去到夜煌身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体不在的缘故,她被囚禁在了这个世界,连之前时空的边缘都够不着。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在被窝里拿着镜子看夜煌的情况,这模样乍一看像极了读书时期背着家长在被窝里玩手机的中学生。 镜子有自动存储功能,白引歌从上次那接着看。 梅娘的要求夜煌没有 拒绝,她的身体失踪了,煊儿是她留下的唯一.血脉,夜煌就算舍掉一切也会保他周全。 梅娘化名鸳鸯,在太子府住了下来。 夜煌挑选了离正殿最远的最西的院子给她,拨了四个婢女,一人贴身伺候,一人负责饮食,其他两人扫洒。 鸳鸯院子门口有两个侍卫站岗,夜煌美其名曰为了护卫她的周全,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在提防她。 前两日鸳鸯一大早就出去,半夜才回来,背着鼓鼓囊囊的一袋东西。 第三日用过早膳,鸳鸯找到夜煌,“药材都备齐了,我会从今日开始为小世子祛毒,这是我草拟的协议,殿下签后我就立即行动。” 她对夜煌的态度很散漫,恭敬中带着一丝不畏惧,这相处的方式令夜煌屡屡皱眉。 “你是不是认识太子妃?” 夜煌冷着脸接过宣旨,边看边试探发声。 鸳鸯给他的感觉,似曾相识。 白引歌一手撑着被子一边吐槽夜煌,“终于看出来了啊,这女人想按我之前的套路走,继而取代我!” 至于她到底想从夜煌身上得到什么—— 白引歌想到了盗匪不是好人,目的绝不单纯! 她咬咬牙,天亮之后一定要见到思教的教主,尽快多收一些信徒完 成任务。 她一定要在这个女人跟夜煌有实质性发展之前回去! “太子妃啊?听说过,您和她伉俪情深。说起来我来这么久还没见过太子妃,她是生病了不宜见人吗?” 平淡的回应,好似不认识自己,鸳鸯的演技可以秒杀很多徒有其表的当红小花。 “我还会一点医术,略懂皮毛,但也比一般的大夫厉害。如果太子殿下愿意,我可以为太子妃看一看,当然,不会免费。” 说话直接,还表现出贪财的潜质,把曾经的白引歌学了个十成十。 可她却说不认识白引歌。 夜煌一只耳朵聆听她,一双漂亮的凤目一字不漏的把宣纸上的内容浏览,确认没问题,迈脚回屋,拿出自己的印章盖上红印。 鸳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满意的折叠起来,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看来传言不可信,太子殿下是怕我收费昂贵,所以不让我帮忙吗?没关系,我们门派都是按劳收费的,从不乱收费。” “等您真的有需要了再找我,我还是今天这个价,绝不会坐地起价!” 拍了拍胀鼓鼓的布袋,鸳鸯说完让夜煌去把小世子抱出来。 “用药之前得先放毒,过程有些痛苦,太子殿下您还是回避的好 。” 欢儿领命带着煊儿出来,一个多月的孩子长开了不少,珠圆玉润,囧囧有神的大眼睛让人看了就能心生喜爱。 白引歌看到煊儿,手不自觉的在镜面上不停的摩挲,好像这样就能触碰到她心心念念的儿子。 “煊儿,我的煊儿。” 动情的低声呼喊,一遍遍描摹他的轮廓,她的眼眶瞬间湿润。 夜煌听说要放毒,凌厉的剑眉不爽的挑起,“没有别的办法?” 这么小就要服药,夜煌心都在痛,还要放毒,搞不好就是拿针扎或者拿刀子割,他更不舍了。 时至今日,他还是不愿相信孩子的亲娘会对孩子下毒手。 但他找了很厉害的医毒圣手,确实在煊儿体内检查到慢性毒药的痕迹。 白引歌留下的试毒试纸,夜煌沾了煊儿的唾沫浸湿,也变成鲜红的两条杠,说明毒性猛烈。 “这已经是伤害最小的办法了。”鸳鸯摇头,无奈的吐槽,“也不知道谁这么狠,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毒手,啧啧,真是禽兽都不如!” 夜煌慈父般的目光刹那间变得寒锐骇人,磅礴的威压喷涌而出,压的人如同坠上了巍峨大山,浑身的骨架都在发颤。 “不该你管的事少管!还想要嘴巴就谨言慎行!” 第467章 怪病 白引歌看到鸳鸯拿出一指长的细针,惊恐加愤怒的低吼,“不!” 她已经看穿鸳鸯意图,放毒血是要扎孩子的指甲缝。 孩子虽然还小,痛觉神经不发达,但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失职造成孩子的苦难,白引歌的心脏揪成一团,像被扔进了绞肉机绞成了肉糜。 “萱萱,萱萱你快阻止鸳鸯那个恶毒的女人!她要伤害我的孩子,我们是同一维度的人,你们肯定有更好的办法为煊儿解毒的不是?” 哗啦一下掀开被子,白引歌近乎失智的哀鸣,怀中紧抱着镜子,像这样就能护住煊儿,可以再次把他放回自己的身体中—— 这样,自己就能代他承受一切的痛楚了! 及时雨一般的萱萱几乎每回都有求必应,这次却迟迟没有现身。 白引歌蒙蔽了自己的视觉,听觉却发达起来,很快捕捉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嚎。 滚烫的眼泪簌簌落下,她无法直视那鲜血淋漓的一幕,蜷缩着身子朝天悲鸣,“我不要再做当前的任务了,我要离开,我要回去救我的孩子!” 就算要被处罚,哪怕沦为和夜煌他们一样的凡人,只要能陪在爱人和孩子身边,跟他们 一起慢慢变老,她都可以接受。 心痛的无以复加,白引歌痛苦的样子被萱萱和另一个姑娘看了去,两人都泪湿了眼眶。 “呜呜,老大不是我不帮你,而是盗匪他们和我们不是敌对的身份,她们的任务非任务者不能干预,对不起……” 也就是说如果白引歌还在原来的世界,她可以阻止盗匪的所作所为,谁胜谁负各凭本事。 但现在白引歌已经剥离,萱萱他们也进不了那个时空,因为她是白引歌在这个时空的监督者,她也无能为力。 之前那次违规她被处罚了,再违规,监督者的身份被剥夺,白引歌想要再快一点离开现在这个时空就更难了。 “你在这哭老大也不知情啊,快把纸条准备好,我去给老大送。” 另一个姑娘脸蛋圆圆,稚气未脱,尚保持着理智。 萱萱用手背摸了一把眼泪点头应下,手一展凭空出现了白纸,她根本不需要动手,脑子里想什么就能打印在白纸上。 镜子里孩子的哭声从凄厉到结束不过一分钟,对白引歌来说,却漫长的如同在诛心地狱走了一遭。 若能把胸腔打开,里面血肉翻飞鲜血淋漓。 铺盖上 凭空出现了纸条,白引歌抬起头时像是看不到,目光悲痛的望向镜子里,煊儿已经被夜煌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七日放一次毒,殿下无需太担忧,这么做是为小世子好,并非是害他。” 鸳鸯宠辱不惊,清丽的小脸上是公平公正的情绪。 “我现在去熬药,只需一勺的量,我会适当加点蜜糖。” 看出夜煌对煊儿的心疼和在乎,她给与淡然的安抚。 “有劳。” 夜煌的脸色不是很好,淡漠的回了一句,抱着煊儿回房间。 屋外起了一阵凉风,吹的大开的门扉吱呀作响。 夜煌抬手让欢儿去关上,他怜爱加愧疚的看着襁褓里泛着泪光的煊儿,俊朗的眉眼间爬满了伤痛。 “对不起,煊儿,是父王没能护你周全。” 未尽之言里的沉重,不用说,都能透过镜面直击白引歌的心脏。 她看着她的丈夫怜爱的用指腹捻着干净的手帕为煊儿擦泪,在他的额头上落下轻柔一吻,心脏上的伤口像是被洒了一层细密的盐。 不能在这浪费时间,你现在浪费一分,就是荒废和他们团聚的一时! 白引歌直起身子,目光变得坚定。 自艾自怨毫无 用处,悲痛中我们能做的就是已经发生的,改变可以改变的。 夜煌,煊儿,你们等我! 把镜子放到枕头下,白引歌准备起床去找司教教主,目光这才注意到萱萱给她落下的纸条。 擦干脸上泪痕拿起快速浏览,知道了盗匪的特殊性,以及任务不完成没法脱离,她坚韧的嘟囔,“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给自己定了个目标,十天到半个月,必须让大家接受生病得看医生的观念。 任重道远,加油! …… 和司教教主见面的地点是他选的,就在他们司教大本营。 司教教主坐在轮椅上,神情虚弱。 见到白引歌他有气无力的问好,像是在大病中即将撒手人寰。 白引歌的脑子里一瞬跑过无数的可能,是腰椎出了问题导致没办法走路,还是伤了腿部神经引起的? “抱歉,朝阳郡主,司教大人刚从天罚中脱身,如今很难受,请您稍候片刻。” 侍奉司教是个少年,眉清目秀,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白引歌注意到司教的肚皮微凸,心底又有了新想法,会不会是脏腑疾病引起的四肢无力? “司教大人哪里不舒服?我可以通过 摸骨的方式确定人的仙缘,若与我佛有缘,就能赠与仙丹舒筋活骨,驱除一切灾厄的根源。” 她试想这一番说辞搞不好会和他们的宗教文化进行碰撞,岂料,司教忽然从椅背上弹坐起来,坐直身子伸出手。 “早就听闻半仙人厉害了,一直想要求见却得见无门!如今能得半仙人相助,本教主由衷感激!” 他的面上赤裸裸写着“愣着干什么,快给我看啊,我要成仙,我要脱离痛苦!” 白引歌微尴尬的上前,一边搭脉一边询问他的症状。 “前段时间肚子胀痛,有些恶心,还以为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可本教主都吃素的,腥辣也不沾,这就很奇怪了。” “最近这段时间肚子莫名其妙凸出,不断的长大,里面还有动静,像揣了一只小兔子。” “半仙人,本教主这不是快羽化登仙了吧?” 司教教主年纪最多三十岁,长相偏阴柔,一脸的忐忑。 白引歌本想安慰他两句,摸到脉象后,再结合他的描述,脸上如果能显示色彩,应该是五颜六色轮换一转。 呃,大问题啊,问题大了! 他肚子里的好像不是瘤子,而是……一条小生命? 第468章 雌雄同体 男人怀孕,闻所未闻啊! 现代医学一直在攻克这一难题,没想到活久见,她居然在这遇到了。 白引歌稳住情绪,想要为他做个腹部b超确诊。 司教注意到她肢体变僵,喘息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半仙人,本教主和我佛没缘?” “不是,缘分是有的,只是这事恐有些复杂。” 她的脑瓜子快宕机了,但她在强行运转,想找个合适的借口蒙住他的眼睛做检查。 白引歌的心底有兴奋也有紧张。 她有可能会发现一个特别的医学奇迹,太令人激动了。 “你先让屋子里的都出去,接下来这件事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毕竟是仙缘之事,泄露就糟糕了。” 怪力乱神的借口令人心生敬畏,司教教主对她百分百信任,把侍奉在身边的少年屏退。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教主眼巴巴望着她的神情,就像是流浪狗看到了狗骨头,满是渴望。 “你肚子里的东西……有些棘手。等下我要用特殊的手法来检查它,这涉及到你不能看的方式。” “我需要你百分百信任我,这要求你蒙上眼睛,因为我的仙法是不能被凡人看到的,看到对你来说会有灭顶之灾。” 把后果说的 很严重,是希望司教教主能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立即配合的闭上眼睛,双手虔诚合十立于胸口。 “半仙人您要做什么尽管做就是,本教主一定配合!” 在死亡面前,没人能安之若素。 白引歌看他豁达通透,从袖兜藏着的镜子里摸出巨宽的眼罩给他戴上。 “记好了啊,无论有什么感觉都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睁开眼睛。等我说好,你才能有所行动。这是为了保护你,一定要记住了!” 镜子拿出来,白引歌拧开耦合剂,再拿出B超探头,一切准备就绪。 “嗯嗯!” 司教教主点头如大蒜,紧张的浑身肌肉绷紧,如同案板上待宰的鱼。 白引歌心说自己这话是不是太吓人了,手上的动作连贯,掀开他的衣服,看到他明显的又紧了紧肚子上的肌肉,但他还是忍着没动没出声。 很好! 挤上冰冷耦合剂,白引歌说这是瑶池雨露,能帮助她看清他肚子里的东西。 B超探头一上去就照到一只脚,被压的不舒服,调皮的娃还踢了它一下。 白引歌整个惊呆了,手熟练的在他肚皮上滑动,追逐着孩子,看着已经成型的她在司教教主肚子里游来游去,像一尾欢 快的鱼。 喉头莫名干涉,白引歌几次想说话,话到嘴角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罩住了嘴巴,无法顺利说出。 机会只有一次,她稳住心神仔细查体,检查到孩子很健康,没有兔唇没有多手指多脚趾,假以时日生下来会是个可爱的姑娘。 生下来?男人生孩子? 想到这不容于世俗的惊心动魄,发现新生命的喜悦瞬间被冲淡。 白引歌还是把手探入镜子里打印了几张孩子的照片——如果等会用得上,她会拿出来。 “好了。” 确诊后,白引歌收起东西,拿纸给教主,让他自己把肚皮擦干净。 眼罩取下来的那一刻,明亮的光让他不适的眯了眯眼。 “怎么样了,半仙人,我肚子里的是什么,是可怕的恶鬼吗?” 他一边擦一边紧张的发问,像是早有预感这东西不正常。 “司教大人,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点惊世骇俗,你接受不了实属正常。因为一个人的知识面是有限的,我不是说你思想狭隘愚昧,而是我们所认知的世界是世界本身的冰山一角。” 深呼吸一口气,白引歌先给他做心理准备。 教主阴柔的脸因为染了忧愁和焦急,更加的女性化了,要不是他嘴角有 胡茬,喉咙上有喉结,一般人搞不好皆会认错。 “我,我明白,半仙人您有话直说。” 教主是个爽直人,看她欲说还休,心脏蹦跶到了嗓子眼上。 他这不舒服已经持续很久,他都已经写好了遗书,随时等着上天把他给收回去。 “你这肚子里的不是什么坏东西,是,是个孩子。至于为什么你一个男人会怀上孩子,这件事特别的复杂……” “等等,你说什么,你说我怀孩子了?!” 白引歌尽量温婉的道出,话说到一半,被脸色煞白的教主打断。 他不可置信的垂眸,当着白引歌的面掀了衣服起来,看着自己如孕五六月般大的肚子,呆滞成了一尊石雕。 那一夜的酒后乱……居然不是梦? 脑子轰的炸掉,教主的脑浆变成豆腐渣。 白引歌紧张的声音发颤,“我知道这件事很不可思议,但我检查过了,这里面确实是个孩子,还是个很像你的姑娘。” “你不用觉得万念俱灰的啊,你不想要我有办法帮你……” “要,我要的,这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不要!” 听说白引歌有法子把孩子弄没,教主猛然回神,像护着宝贝一样的抱住自己的肚皮,警惕的盯着白 引歌,目带仇视。 不是,大哥,我这不是怕吓着你在帮你想办法,你咋还把我当仇人了? 白引歌心里苦,可她没法说。 “要最好,你有子宫,有输卵管,按理说你应该是姑娘,可你的第二性征你又是个男子……” “嘘!” 听到某些忌讳词,教主面色诡异的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半仙人你真是厉害,这些年我隐瞒的很好,就连贴身伺候我的小厮都不知道我还是个姑娘。” “您是半仙人,您肯定有办法让我这孩儿平安无事的降生的吧?” 教主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怀孕的事实,速度快的令白引歌瞠目结舌。 这适应能力太强了吧? 还有,是个姑娘这种说法很模糊啊……难道这教主还是个世间罕见的雌雄同体人? “是,是我想的那样的吗?你,你本是拥有男性和女性的特征?” 这种人太少了,白引歌也仅在医书上看到过。 第一次遇到,她的情绪沸腾了起来,很想做个检查,又怕被司教打出去。 “嗯。” 见白引歌能隔空视物,教主不再藏着掖着。 又或许是自己的秘密终于有了能理解的人,他抿了抿唇,手握成拳压抑着惶恐坦诚,“我是个双儿。” 第469章 你不觉得我恶心 馨室寂静下来,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白引歌把双儿自动带入现代医学词汇,没跑了,教主就是个双性人。 “怎么不说话,觉得我恶心?” 看原本聒噪的她哑巴了,教主微不可察的哽咽一声,嗤笑着伸手抚向自己凸出的肚皮。 光阴明灭间,他的眼角眉梢染上了一层薄霜。 “不是,这是造物主对你的恩赐,怎么会觉得恶心!我是在思考你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一般的稳婆怕是不敢给你接生,我得找人给你安排妥当。” 见教主误会,她嘴上噙了一抹真诚的笑,目光柔和的落在他的肚子上。 “每一个小生命都值得期待,大人也应该被善待。” 白引歌不是他,无法了解他这些年顶着畸形的心态是如何活下去,又没自暴自弃发展成为司教第一教主的。 这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教主明显一愣,没想到等了这么久听到的不是冷嘲热讽,甚至有一丝对他的心疼。 他没听错吧? “你……当真不觉得我这样的人不配称之为人,应该被称为邪祟,活该被绑在火柱上焚烧或者胸绑大石浸入湖底?” 他还是不敢确定,不信这世间除了他娘以外还 有人会不害怕他不恶心他。 他记得当年他父亲抛弃他们母子的缘由,就是因为他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身子骨,被视为大不祥,是污秽! 就算是半仙人,到底还是个人,能超脱世俗? “邪祟的是那些想要烧你把你弄死的混蛋,孕妇别想太多,过多忧思会影响肚子里的宝宝。” 白引歌见他不肯信任自己,无奈的笑笑。 “你也不想这样的啊,因为你染色体多了一条才会异于常人。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你可以选择做女人,或者只做男人。” “你不用急着在孕中做选择,你还有很多的时间去思考你到底想要怎样的人生,等你生完孩子养好了身体,我的同伴会用一种很特别的仙法将你身上多出的那一部分切除。” “只是做男人你会没有生育能力,就是无法令你的妻子受孕,这一点你要先了解。做女人我们有的是法子让你不再长胡子,喉结也会慢慢消退。” 雌性生长激素可以让他彻底成为女人。 选择从来都是双向的,他不一定要被迫承担。 教主见白引歌不生他的气,还心平气和的帮他想办法,想让他摆脱这种人生的囧态,他忽然悲从中来 ,伸手捂住脸呜咽。 “对不起……我,我只是习惯了在人前竖起刺……唯有这样,才,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 他做梦都希望自己是个正常人,无论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就只想做个正常人。 过去的日日夜夜,有多个夜晚他泪湿枕巾醒来,他都记不清了。 几个月前的那一夜,若非大家都喝多了,他无力反抗,他根本不可能让那个男人近他的身! 没想到因祸得福,他有了孩子,还遇到半仙人。 前半辈子受的苦在一刻都变成了甜,教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极而泣,还是在哭诉曾经的不容易。 白引歌满目温柔的望着他,等他发泄。 她知道那种情绪胀满心底,却无人可以诉说,只能一波又一波吞下苦水的酸涩。 像是一下明白了自己来这个世界的使命,就是让更多痛苦中沉沦的人可以解脱,她焦灼万分的心稍微沉淀了一点。 夜煌、煊儿,你们等等我。 等我把这边的任务完成了,我就回来陪你们,补偿你们。 白引歌以前从未想过家庭和事业会有冲突,因为她一直都是孑然一身,孤身一人。 跨越时空遇上夜煌,是她 最美好的遇见,她不后悔。 现在,她也不后悔来到这个时空遇上形形色色的人。 因为他们需要自己的拯救。 生为医者,白引歌很清楚当下什么是最重要的,哪怕她归心似箭。 教主哭了一会儿,大约是觉得太矫情了,抹了眼泪尴尬的看向她,“那就麻烦半仙人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你现在只管安心养胎,对外你就说你吃胖了,衣服穿的宽松些。有些人中年发胖,肚子比你还大,你不要有思想负担。” “还有些孕期注意事项,我等下写下来,你自己照着办,我保证你这姑娘生下来白白胖胖的。” 趁他哭的时候,白引歌从实验室里拿出了纸制的四维照片。 “咯,你看是不是很像你。这可是仙法变出来的,除了你和孩子爹,别让旁人看见,一定要收好,不然就是泄露天机!” 不想多生事端,白引歌加重了可能造成的坏影响,教主接过去的时候双手不停的发颤。 “这,这是她的脸,是吗?” 按理说第一次看这种宫内照的爸妈很难分清孩子的身体部位,教主大人一骑绝尘,准确的指了出来。 白引歌笑呵呵的点头,教主浑身的血液都沸腾 起来。 “太神奇了,我竟然能以这样的方式和她相见,真的太厉害了!” 嘴唇翕动,因为过度激动他破了音。 白引歌怕引起他假性宫缩,急忙安抚他,“注意情绪啊,你亢奋小姑娘在里面更激动,这样对她而言不太好。” 一听会影响孩子,教主立马深呼吸,强烈的压抑下自己体内的狂喜。 他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描摹孩子的照片,白引歌相信未来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家长,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加深。 等教主的时间,她开始写注意事项,和后期可能会遇到的问题以及处理的方法。 她写的很仔细,教主在一边呆着要不也打扰她。 等到教主的事了了,白引歌提出想要为他的教徒发福利,免费为他们摸仙骨赐仙丹,造福受苦众生。 教主已经成了她的铁杆粉,她说什么是什么,整理好情绪立即让人召集身体有不舒服的信徒。 一整天都泡在司教,白引歌为很多信徒排忧解难,再加上教主的吹捧,她这半仙人的仙名在司教上下彻底打响,人人对她如同教主一般的尊崇和膜拜。 白引歌回白府的路上,笑容堆满稚嫩的小脸。 “感觉……就要大获全胜了呢!” 第470章 他会成为别人的男人 白引歌三四天没回家,白浩之和兰卿卿担心的茶饭不思。 等到她回来了,两人一番仔细检查,确认她没有受伤,精神也很好,这才把心落回了胸膛。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用完晚膳,白引歌撒娇想要再吃甜点,外面传来老夫人别扭的声音。 “如今歌姐儿回来了,老身也安心了。” 说完她就要离开。 白引歌无奈的瘪嘴,这老太太到底还是有点良知的,知道是自己救了她上门来表达一下谢意,就是不肯开尊口。 罢了,只要兰卿卿能不再受她刁难,自己憋屈点也不碍事。 等到老太太一走,兰卿卿的脸色微变,“歌儿你以后离她们远点,自打你祖母知道你身受仙人指点得皇上器重,最近往我们院子里添了不少好东西。” 我怀疑她不安好心。 这话兰卿卿没直白的说出来,但白引歌心领神会。 “对对,歌儿,你那祖母爹爹是看透了。她原本不喜你,爹爹想着爹爹加倍疼爱你也算是弥补,只要一家人能相安无事也就罢了。” “可自打你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得了仙缘,爹爹才意识到往日的无视是对她们的纵容。你不在的这几日,我已经把柳茹 茵打发出府。” “你的两弟弟妹妹,愿意跟着她,爹爹就给她们置办了新的府邸让他们同住在一起。府里的下人,爹爹和你娘亲都清理了一遍。” “你是住在家里的,爹爹不能让你总感觉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往后你知道远离你祖母,就能规避一切的风险,你要谨记!” 白浩之就怕皇帝觉得白府不安全,不把他的歌儿给送回来。 如今孩子回来了,他愈发觉得自己破釜沉舟的这一行为正确。 白引歌有些惊诧的长圆了小嘴,“爹爹,你这是要休了柳姨娘?” 第一次见丈夫把小妾和小妾的孩子一同打发出府的,虽然还没上那一纸休书,但也算形同陌路了吧? 这魄力可不是一般男人能有的,白引歌暗自咂舌,又觉得兰卿卿有福,能嫁给这样敢明目张胆偏宠她的男人很幸运。 等她离开之前,一定要安排好原主的未来,不能让他们痛失爱女。 白引歌记得萱萱说过人工智能魂,如果原主的魂魄回不来了,这也算是一种安慰。 “差不多吧!她以为她那日能蒙混过去?呵,公道自在人心!” 白浩之提到柳茹茵就恶心,要不是找不到证据去官府 告发她,并且这会影响到两个孩子,他早就大义灭亲了! “爹爹英明!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安全了,嘿嘿。” 娇憨的在白浩之脸上一亲,还有兰卿卿,白引歌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父母来心疼。 但预防工作还是要有的,万一自己不在,柳茹茵通过老夫人下手,那可就防不胜防了! 听白浩之的口气,老太太来一趟是因为知道她是半仙人,而不是感念她的救命之恩,这两者有天壤之别。 “爹爹,娘亲,这仙丹可是好东西能解百毒。你们要是身体不适就吃一颗,没不好的副作用,安心服用。” 从袖兜里掏出两瓶存货,一人给了他们一瓶。 白浩之和兰卿卿婉拒,“孩子这是好东西,你拿着吃,爹爹和娘亲会小心提防的。” 父母都一样,有好东西第一时间想着的是自己的孩子。 他们一时都忘了这东西是白引歌孝敬他们的。 “我有啊,这不是!” 她又掏出一瓶,表示自己也有防身的,三劝两劝这才让他们收下。 白引歌告诉他们新皇召集自己有需求,最近可能还会频繁外出,让他们安心,新皇派了暗卫在暗中保护她,她很安全。 一家三口 聊到夜深,还是兰卿卿觉得晚睡对孩子不好,强硬的拖走了喋喋不休的白浩之。 两人离开后,白引歌嘴角的笑容还在。 家庭的温暖和幸福,是她在原本的世界未曾感受过的。 十八岁之前她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姑娘。 直到知道父母早已经离婚,为了她离婚不离家,实际上外面早已经有了人,她感觉自己从小一砖一瓦搭建的幸福城堡在一瞬间崩塌。 原来他们也不是自己原本的父母亲啊,他们是属于原主的,只是那个世界的原主去的有些早。 白引歌不由的思考在高一个维度的世界,自己有没有父亲母亲? 萱萱没有提过,是没有的吧? 或者说,他们这些高级生命体原本就没有父母? 越想越乱,白引歌及时停止发散思维,让丫鬟伺候洗漱后躲进了被窝。 镜子已经被她抱在了怀中,可她却没有掀开的勇气。 好怕又看到煊儿受苦的画面,她明明是他最亲的人,如今却像个局外人一般,只能在另一个世界为他心痛。 这种无力感,就像是脊背发痒,偏又穿着厚厚的盔甲,反手只能抓到一手冰冷的铁那般的无助。 可她又心痒痒,止不 住的想要去看。 两种情绪如同两个小人在撕扯她的神经,让她脑袋快要爆炸。 白引歌想到了自己原本的身体和严崧,干脆切换视角先做个心理准备。 镜面的薄雾在她登陆上指纹后散开,她想看的画面一下如同按下播放键的电影堆在她眼前。 严崧在大顺帝赐给他的宅邸,守着一息尚存的她的身体。 因为有了人工智能魂,她的身体有呼吸却醒不过来,像个被施了魔法的睡美人。 严崧坐在她的身边,伸手为她别好耳发。 “白引歌,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兜兜转转,你还是回到我身边了,我会等着你醒过来,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我知道你去了别的地方,可怜夜煌那个傻子还没发现,被冒牌货骗的那样惨——你看,这就是我真爱你和他假爱你的区别。” “无论你换了哪副躯壳,我总是能第一时间认出你的灵魂,可他愚昧无知,只认识你的躯壳。” 手指在她的脸色游弋,一寸寸描绘她的五官。 严崧说着,忽然起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嘴角挂着邪肆的弧度,“你真的要快点回来了,不然晚了,夜煌就会成为别人的男人了哦!” 第471章 等我回家 严崧的是暗示还是威胁,白引歌不知道。 她被他的神情骇的心惊肉跳。 她将时间回溯,看了梅娘离开后严崧的行动,只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的身体,撕了她的袖子为她包扎身体上的刀伤。 因为人工智能魂的注入,她的身体并没有断过气。 严崧去摸她大动脉的时候明显惊了一下,但很快如释重负。 将她的身体搬回他的宅邸之后,他让婢女为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往后每日他都会给她吊营养液维持她的身体机能。 除却在外面的时间,他一直都守在她身边,晚上同睡一间屋子,但他睡的是守夜婢女的床。 他经常半夜起来,如同幽灵一般的盯着她的身体看很久,然后叹息一声再回去睡。 这期间他很少见外人,大多的时间都陪在她身边。 不得不说,真是痴情。 可感情的事不是你喜欢的深爱的沉就能得到一个完美结局的,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才能真的幸福。 白引歌无奈的抿了抿唇,但凡严崧肯放下自己这个已经不属于他的人,换个姑娘好好疼爱,他都会成为一个好丈夫。 她已经结婚了,并且孩子都有了,是未婚花季少女不香吗?非得要她,多傻啊! 单纯明恋暗恋都还好,爱 而不得各种耍手段拆散人家就过分了。 白引歌很想劝他放手,改邪归正,可她跟他隔着一个时空,真真是鞭长莫及。 越看心越烦躁,她扣下镜子深呼吸。 还是看看夜煌和煊儿吧,明知可能发生不好的事却不肯直面,这是逃避。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得看清楚鸳鸯用了什么招,回去一一揭露,这样能省不少的事。 “老大,检测到您的任务已完成,这边会排新的医者过来交接,您要跟这个时代的人告别的话尽快啊!” 白引歌正要默念夜煌的名讳,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道欣喜的女声。 她惊诧的坐起来左顾右盼,没看到人。 “老大,你完成任务了,我才能跟你进行意念沟通。交接者大约明日黄昏就能到,接管的是你现在所在的躯体,所以家里这边你不用特别告别。” “之后你有三个月的假期,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时空,按规矩你得先回来一趟再进行时空迁跃,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我们等你回来啊!” 萱萱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白引歌整个惊呆了,这才多久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像是能听到她的心声,萱萱顿了顿告诉她,“司教教主很给力啊,用最快的速度将您伟岸的事迹下达给所 有信徒。” “我们这边检测到数据达标,我第一时间就来通知你这个好消息了!” “不能现在就脱离吗?这边一天,那边会过去十天,我怕煊儿被二次扎针放血,如果我现在回去还赶得及阻止!” 白引歌欣喜若狂,高兴到声音微微发颤,浑身的血液沸腾。 “新的医者没到,老大你离体的话就会变成死亡状态,后续会增加很多的麻烦,规矩也不允许。” “其实这个任务是需要你一直负责到底的,但因为你心系那边,我擅自做主给你调成了简单模式,所以才会有继任者。” “你所得的收益会分一半给她,这一点你要知道的。因为你现在没了原本的记忆,我现在跟你说了你也不会在乎,你现在满脑子都是回夜煌和煊儿身边吧?” 白引歌心思被猜中,没有一丝羞涩,反而点头如捣蒜的应下。 萱萱就知道会这样。 万年铁树不开花冷情冷心,一旦心底有了人,那肯定要极致宠的。 “老大你就再等等,虽说之后的医者还是会以你现在的这具身体跟大家接触,但芯子换了,始终不是你了。” “你看新皇对你照顾有加,不然作为打发消磨时间的好去处,你去宫里跟他道个别?” 想要转移 她的注意力,因为萱萱知道得了确切时间离开,却又暂时不能走时的焦躁。 白引歌压抑着体内沸腾的情绪,十指不规则的在锦被上敲击着,泄露出她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说的对,多的时间都等了,如今一下压缩的这么短,我不该急躁,我应该跟身边人道别。”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感情多少是有的。 澄妃那边肯定需要生子药,但不是现在服用,她进宫去的时候要提点一二,免得生化落胎。 新皇是她相见恨晚的朋友,自己离开有人接力的事,她觉得最好跟他说一说。 还有白浩之和兰卿卿,是真的很疼爱她。 白引歌想给他们留一下防身和常备的药,还得提醒后来者善待他们。 她提出这一点,萱萱建议她暗示,不能明示。 因为他们的存在是秘密。 因着萱萱的话,白引歌不敢直视的画面变成了她期待的未来,她兴奋的拉过被子印上自己的指纹,去看夜煌和煊儿。 鸳鸯和两人接触不多,第一次解毒后又回了自己的小院子蜗居。 夜煌白日上朝,没有事处理的时候都在太子府陪煊儿,白引歌几次看到他抱着煊儿默默落泪,自己无知无觉,直到风起吹的脸上有点凉才后知后觉。 “夜煌,别伤心,我马上就回来了!” “煊儿,你等着母妃,母妃会替你解毒,会好好的弥补这些日子对你的亏欠。” 当初白引歌不懂大顺帝对严崧的亏欠感,如今剑扎在心上,她才知道有多痛。 不做父母,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怀揣激动的心,这一夜白引歌睡的很晚,抱着镜子贪恋般的注视父子俩的一举一动,竟硬生生的睁眼到天亮。 起床后,她乖巧的陪白浩之和兰卿卿用了早膳,把备好的一些东西送给他们,两人乐的合不拢嘴,直夸她有孝心。 陪了暂时父母,她再去皇宫面见新皇,两人聊了很久,志同道合,全然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澄妃又来闹腾了,那一刻白引歌不由的在心底感叹,等她回去后,安静下来,可能会偶尔想念现在这一幕的吧? 她把生子药和叮嘱的话告诉了澄妃,澄妃看她赐如此仙药,高兴的合不拢嘴,一改之前将她当情敌的姿态,搂着她狂亲两口。 萱萱在脑子里提醒她交接的时间不多了,白引歌珍重拜别新皇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时间到,老大,我们等你回来。” 借口午休,白引歌屏退众人。 听到萱萱的提示音,她淡笑着闭上眼,“嗯,等我回家。” 第472章 时隔三年 白引歌这次剥离魂魄意识很清楚。 她飞离原主身体的那一刻,看到接替的神魂入体,两人笑着打了个招呼。 之后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在她眼前,萱萱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老大,错了,你还没有……” 后面的话白引歌努力的想听清,可因为被卷入了混沌中,她没能听个明白。 整个世界都黑了,没有一丝风,没有一点的声音。 急速下坠也没有,挤压过后,她就像被扔进了一个隔绝声音光线的空间。 “萱萱,什么错了?” “萱萱,你还在吗?我这是在那?高一个维度的世界都这么黑的吗?” 她睁开眼睛和闭着眼睛没差,面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明明她发声了,可她耳朵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怎么会这样? 无以名状的恐惧一下如同蛰伏在蚀暗处的毒蛇攀附上她的心脏,白引歌伸手摸索着想要找到出口,无论她走多远,都碰不到边界线。 这是个很空很宽的空间。 无边的黑暗从她的毛孔侵入,一点点的吞噬她向着太阳的心。 明明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快要蹦跶出胸腔,可她听不到一点的声音。 这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白引歌慌张后没有放弃,不停的用心声联系萱萱,“萱萱,出什么事了,你还在吗?” “听到你回我一声啊,这里太奇怪了,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不愿用恶毒的心去揣度萱萱话语的真假,这种时刻,心底善良的她想到的是意外事故,而非人为的幽禁。 黑暗里每一分每一秒都难捱。 尤其是在发不出声,听不到响动,看不到光,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恐惧中。 白引歌不由的想到之前在手机上看过的一个广告。 如果给你十五万,让你在一个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没有电子产品和任何娱乐的空白房间,你能待满三十日吗? 当时她还在想能安静休息一个月,她可以报名。 如今身临其境,只是少了光线,这难度翻了十倍不止。 难,太难了。 她有一种被世界遗忘的孤独感,像是随时都会被化为尘埃—— 怎么会这样的呢? 她一遍遍的回忆,自己没走错路,她也正常和顶替她的神魂交接了,到底哪里出了错? “老大,老大!我终于找到你了!” 就在她困惑不知,蹲下去坐着的时候,熟悉的萱萱的声音再次传达到她的脑海中。 白引歌 唰的站了起来,惊喜的四处看,“萱萱,你在哪,我看不到你。” “老大!我有错,我不知道我们的系统被人篡改了,你的任务根本没完成,有人做了虚假的页面蒙蔽我!” “替换的魂魄也不是我们这边派过去的,这幕后黑手不知道是怕你完不成任务被处罚,还是想偷偷把你囚禁起来不被我们发现,总之高层这边你的任务圆满完成了。” “系统的事上面的人在调查,有结果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现在有件很重要的事你冷静点听我说,你现在所在的空间维度跟我们不同,时间的流速快了很多。” 脑子里一下窜入大量的信息,白引歌有些消化不良。 合着她离开是被人算计的? 这人还把后面的漏洞补齐了,就为了吓她,把她关在这奇怪的地方? 谁啊,跟她有多大仇多大怨,要这样恶整她! “你说。” 白引歌想说时间流速再不一样,她在这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外面最多过去几天吧。 “你在这的一点时间,你做任务的世界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而,而夜煌和煊儿所在的世界……过,过去三年了。” 萱萱这句话说得无比的艰辛,白 引歌能听到她无数次偷偷换气,像是无法宣之于口。 听前半句,她尚能接受。 听到过去三年,她脑袋嗡的一声,直接死机。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会怀能生的都有三个娃了! “萱萱,你别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怪渗人的。” 白引歌拒绝接受,觉得她在跟自己闹着玩。 “老大,你打我把你骂我吧,你就是要了我的命我都认了,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萱萱的忐忑传染了白引歌,黑暗中她感觉到自己的齿关不受控制的打颤。 “快,快送我回去!快!” 静默了几秒,白引歌如突然喷发的死火山,歇斯底里的低吼。 她不能再耽搁,一分一秒都不行! 她打从心底害怕,自己再在这呆几分钟,夜煌都已经垂垂老矣,而她的煊儿已经有了媳妇儿孙满堂。 她接收不了,不! “老大你别激动,我发现你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传送了,我没耽搁一秒!你安心,虽然你看似还在之前的黑暗中,但你能听到能说话了不是?” “等你回去了,我会把这三年发生过什么一并告诉你,你稳住情绪。我这边的时间流速和你一样,自打你 出事我一直在寻你,也没注意夜煌那边怎么样了。” “总之,老大你不要想不开,能回去就是好事,一切都不会晚。你马上就要进行附体,我不能再跟你说了,晚点我换个身份再找你。” 萱萱把能说的都说了,白引歌感觉到黑暗的尽头有一丝光亮。 像是开着灯的紧闭的房门,从缝隙里透出的光。 她激动的喉头不停的上下滑动,回去了,能回去了。 虽然时间隔了三年,虽然这期间可能发生了不少的变化,但是她相信夜煌,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他定不会负她! 没错,白引歌,你现在要想的是回去该如何安抚和补偿你的丈夫和儿子,而不是他们身边已经有了新的人,不再要你这件事。 给自己加油打气,越靠近光她越心乱,心脏加速跳到临界点,随时都能爆裂。 轰—— 门开了,刺眼的白光闭眼都遮不住。 白引歌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她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牵引着她,等她再次睁眼,时间像过去了万万年之久。 啪! 正在给她擦身体的婢女感觉到她的手指动了动,婢女手里的帕子跌倒水盆中。 “醒……她,她……她醒了!” 第473章 失去实验室 婢女恐惧的如同看到诈尸。 她跌坐在地上,脸部的肌肉不停的抽搐。 白引歌以为自己的身体昏睡了三年,想要坐起来还得漫长的复健。奇怪的是,她心念一起,身子如常半坐起来,没有一点的艰涩和不适。 她震惊的微张樱唇,不可能……一个人昏睡这么久,身体机能早已退化,怎么还会如平常人一般的行动自如? “来……来……” 婢女也害怕,她听大夫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这人长期不醒,还留着一口气,怕是对这个世界有极大的怨气。 这猛地醒来,怕不是要报仇了? 万一她失了神志,见人就杀,自己便是首当其冲受迫害的! 着急的想要叫人来帮忙,可她太过恐惧了,下颌的肌肉不受控制,半天发不出声。 白引歌心绪冗杂,却知道这时候不能打草惊蛇。 这是严崧的地盘。 习惯性的伸手去摸袖兜,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白引歌回过神,这身体三年来不停的换衣服,肯定不可能随身再携带手持镜。 “嘘,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 下了床,白引歌发现自己的腿上肌肉也没问题,快步逼近婢女,伸手捂住她的嘴。 “但如果你叫人了,那我就没办法不伤害你 了,懂吗?” 恩威并施,她的靠近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着婢女胸腔的空气,让她艰于呼吸和视听。 婢女点头如捣蒜,几乎被吓傻。 白引歌还是不放心,在她脖子后面落下一记手刀,先将她放倒。 唯一的威胁解除,白引歌快步走去梳妆台前,想要拿一些防身的武器。 目光猛地触及铜镜里的自己,她屏住了呼吸。 那一张曾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如今却有些陌生的脸像是冻了颜,依旧白皙细嫩的如同剥壳的鸡蛋。 她缓缓伸手轻抚上自己的脸,手掌微微发抖—— 都过去三年了,白引歌啊白引歌,你还在原地踏步。 斗转星移三载,太子府里的花草树木从发芽茂森到枯黄落叶也已逾三轮,一切还来得及吗? 心脏砰砰的狂跳,似有十五个水桶挂在上面,七上八下。 近乡情怯,白引歌为即将奔赴的未来忐忑不安。 她深呼吸稳住心神,伸手往镜子里去。 手嘭的在镜面上撞的脆响,她吃惊的一怔,怎么回事,她无法进入镜中的实验室了? 不死心的几度尝试,纤纤柔夷都被堵在镜面外,镜子里映照出来的是她,没有实验室的踪影。 白引歌安慰自己,“是不是刚醒来, 灵魂还没稳固,没有认主?萱萱,萱萱你在吗?我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一连三问,显出她的焦躁和急迫。 脑子里没有应答,四周也静悄悄的,暂时没人靠近。 白引歌的心咯噔一沉,如同被绑了一颗巨石,朝着无尽的深渊不停的往下落。 又出意外了,难道是那个幕后黑手操控的? 白引歌很想继续尝试,可这里是龙潭虎穴,万一严崧等下回来看她,见她醒了她就走不了了! 牙一咬心一横,她很快下定决心,先离开再说。 好在桌面上有常备的手持铜镜,白引歌把它拿在手中,穿上挂在衣架上被打理的很整洁的外衣,她在开门前聆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 确认没有谈话声和脚步声,她小心翼翼的把门开了一条缝,四下确认安全,这才猫着腰快速的窜到院子里。 离开时是盛夏,如今再归来已是初秋。 空气中泛着一丝微凉的寒意,院内的绿植黄了一半,但院子很干净,不见一片枯黄落叶。 白引歌没有欣赏的心思,贴着月洞门往外敲了敲,还是没人,她一路逃出去的很顺畅。 不知道是严崧的府邸人少,还是大家都在休息,总之她成功的从没人看守的侧门逃到了后街上 。 后街很热闹,小贩的吆喝生络绎不绝。 白引歌远离这困了她三年的牢笼,去几条街外的客栈先定了一间客房,这才继续尝试进入实验室和联络萱萱。 依旧是失败。 她本来想先弄清楚这三年发生过什么,再去找夜煌和煊儿。可现在看来,萱萱这条捷径没办法走了,得下去找店家打听。 怕被人认出,她用丝帕做了面纱遮了半张脸,下楼询问待客的店小二。 “小哥,我三年没回京城了,这次回来省亲,感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不知道这三年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或者趣事啊?” 临出门她拿了些值钱的物什,她向店小二递上一颗珍珠,懒洋洋的店小二瞬间两眼发亮。 “大事和趣事都有,客官想听,小的这就备热茶同您细讲。” 礼数周到,店小二给她沏了一杯热茶,微蹙着眉头开始回忆。 “第一件是太子妃失踪,太子领了咱们皇上的命到处寻找,贴皇榜巴告示,从最初的赏银子千两,变为最后的赏金子千两,还是没能找着人。” “冒出太子妃的不少,个个花招层出不穷,有人易容易了九成九还是被识破,被太子殿下丢了出来。当时太子府门庭若市,热闹了小半年, 也是一盛况。” 小二当饭后茶余谈资,讲的津津有味,白引歌听的拳头攥紧,心脏一阵阵发疼。 夜煌还是不信自己会那样对他,所以冷静思考后回禀了大顺帝,想要找回自己对吗? “二说京城三年前接替太子妃出了一位神医,她名唤鸳鸯,住在太子府里。” 还在沉思中,店小二提到的名字如同一道无形的闪电,将白引歌从头到脚电了一遍。 “后来她怎么样了,离开太子府了吗?” 她喉头发干,紧张巴巴的发问。 店小二目光望着门口,没看到她的神情,轻松回道,“这位可是个传奇人物,比起太子妃的事迹有过之无不及。” “她开了便民门诊,每日上午都会亲自坐诊,并且不收看诊费和药费。太子妃以前也搞过一个,但要收医药费,最后被闹的关门了,管事的还被处死。” 怕白引歌不知道这位鸳鸯神医有多牛,店小二刻意拿她曾经的事迹作对比。 白引歌面色难堪,这鸳鸯完全就是在照她走过的痕迹在走! “皇贵妃娘娘你知道吧,她难产太医个个束手无策,也是她一手高深医术回天,如今小皇子两岁半了,听人说壮实的像头牛,比那病怏怏的皇长孙好了不少倍!” 第474章 鸳鸯有了夜煌孩子 “病怏怏的皇长孙?” 捕捉到自己在意的关键词,白引歌激动的一把抓住店小二的手臂,手上的力度大的骇人,掐的他脸色大变。 “客官,您,您这是怎么了?” 不敢明目张胆的得罪客人,店小二忍痛低唤一声,白引歌歉意的猛地松开手。 “对不起,我,我只是没想到皇上连皇长孙都有了……他,他怎么会病弱啊?先天不足还是后天发生了什么?” 把话题转移到煊儿身上,白引歌心如刀割,垂下去的手不住的发颤。 一股冷冽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往上蔓延,很快传达四肢百骸,让她如坠冰窖。 鸳鸯,定是她对孩子做了什么! “据说好像是中了什么罕见的毒,虽得鸳鸯神医解毒调理,但体质还是较一般孩子孱弱。上半年开春才病了一场,据说宫里最好的药材都用上了,才堪堪的保住一条命。” “这还得多亏鸳鸯神医在,不然换成旁人,就算是他母妃太子妃指不定也回天乏术!” 店小二明显是鸳鸯的脑残粉,每回提到她都在吹捧。 白引歌脑子乱成一锅粥,这两句话里面透露的信息太多。 看样子鸳鸯一直都在太子府,她在太子府里做什么? 是因为煊儿身 体不好,夜煌留下她来调理吗? 鸳鸯就是梅娘,她恨毒了煊儿,又怎么会真的尽心尽力的对他好。 白引歌甚至怀疑煊儿的大病是不是她自导自演的戏,就为了吸引眼球博关注。 瞧瞧外界对她的盛赞,怕是夸她再世华佗都觉得不够突出她的伟大。 心越来越急躁,就像被叉在烤架上炙烤。 她恨不能现在就去太子府揭穿鸳鸯的假面! “客官您尿急吗?茅厕在这边,我为您引路。” 店小二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劲,以为她在憋尿,体贴的往外走。 白引歌朝他摇头,神色恍然,“没有,只是觉得有点冷在打冷颤。你继续,除了这些,太子他……他身边就没有新情况?” 见她不需要,店小二走回原位,笑着回道,“太子殿下那就厉害了,两年前帮着九弛太上皇灭掉了端亲王一伙,连根拔起啊,处置了朝臣家眷近万人!” “听坊间传闻,太子殿下这局布的很大,端亲王怕是到死都想不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外乡人手上。如今九弛人对咱们太子殿下无比的崇敬,私下都在盛传小皇帝和太上皇签订了协议,等皇长孙大了,这皇位就传到他身上。” “哎,也是够呛。若皇长孙能 有一副好身子骨,也许还能当一当九弛的王。大丰未来的新帝肯定不会是他了,听说鸳鸯神医有了!” 店小二很八卦,想到什么说什么,还为煊儿可怜的身体叹息一声。 白引歌听到别人说煊儿体弱就心疼的直抽搐,听完最后一句,她的心就像是猛地被抛到半空,嘭的急速下坠,摔成一地的碎渣。 “有,有了?” 声音带了颤音,鼻音愈发浓厚,甚至于眼眶骤然发酸,眼泪随时都能汹涌而下。 白引歌不敢深究内里蕴含的信息。 鸳鸯有了,是有了身孕吗? 不,不会是夜煌的,一定不会! 她要相信夜煌,他们曾手牵手对月起誓一生一世永不负,他不会背弃她的,肯定不会! “是啊,就是咱们太子殿下的骨肉。你说这一胎要是个男孩子,比起病弱的皇长孙,这鸳鸯神医的孩子会更受重视吧?” “咱们的皇上一直提防着九弛用皇长孙为借口,以后把大丰给吞了,如今正好有借口把两国分个泾渭分明。” 嗡—— 白引歌听到第一句话,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直接空白一片,停止运转。 后面店小二绘声绘色的说了什么,她没听清。 只看到他的嘴唇上下开合,嘴角 带着欣慰的笑,对这样的展开很是满意。 鸳鸯有了,还是夜煌的孩子。 这波冲击太过猛烈,白引歌所有的不安和焦灼都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大到快要活生生的将她撕裂。 滴答,滴答。 无知无觉间,她的鼻孔里淌下两行触目惊心的血痕。 店小二被她失魂的又流血的模样吓坏,那血浸湿了纱帕,看不清是哪里在流血,就很骇人。 他大叫着要她把头往后仰,白引歌置若罔闻,她已经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 迟了,都迟了。 来不及挽回,也来不及再重新开始。 硬生生的挺了十几秒,白引歌脑子一热,再也扛不住,轰的往旁边倒下。 …… “夜煌!夜煌你看看我,我是白引歌啊!” “我没有要报复你,也不曾暗算和伤害你,那一切都你身边的鸳鸯支配我的身体做的!” “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丈夫,我怎么舍得伤你!” 白引歌在大街上看到了夜煌,他坐在绑着红花的高头大马上,穿着喜气洋洋的新郎服,笑的和善又柔软。 气质如兰,仿若尊贵的神邸卸下了架子莅临人间。 迎请的队伍被她拦下,她歇斯底里的解释,夜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没有怨怼 也没有惊喜,只是淡淡的回她,“都过去了,往事不必再提及。” “过去你我是相爱一场,如今本宫和鸳鸯情投意合,她已经有了本宫的骨肉。” “你的孩子就埋在齐王府翩兰殿的院子里,你若要,就去掘坟挖骨,本宫言尽于此!” 白引歌惊叫着醒来,屋子里很静,静到只听到她剧烈的喘息声。 她张皇失措的弹坐起身,环顾四周满眼的陌生。 “夜煌,夜煌不要!” 失智般的低吟一句,泪水滂沱如泉涌,瞬间淹没她的视线。 回神般记起自己尚在客栈,一切只是噩梦,她以手掩面嚎啕痛哭,好像这样钻心之痛就能随着眼泪的流逝稍微和缓。 她一边哭一边安抚自己,夜煌不是那种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等她情绪止住了,她这就去太子府弄个清楚明白! 如果夜煌真的要了鸳鸯,她会成全他,但她会把煊儿带走。 孩子是她辛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就算体质不好,她也要把他带在身边,好好为她调理。 大丰待不下去,她就回九弛。 哪里有她的父皇和亲娘,天下之大,尚有她的安身立命之所,这已经很幸运了。 白引歌,不要畏惧和退缩,要自己去确认真相! 第475章 他推开了她 白引歌遮面抵达时,太子府大门口正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熟悉的管家正站在门口正中央指挥小厮挂红灯笼,“往左一点,对,就是那里。” 白引歌上前攀谈,“管家大人,太子府这是有喜事要办?” 管家回头看了白引歌一眼,觉得她能认出自己,多少有点身份,淡淡的回她,“是啊,咱们太子殿下要纳侧妃了。” “太子妃薨逝三周年已过,太子殿下身边也该添新人伺候了。” 略带感叹的独白,令白引歌的心肝俱颤。 果然……都是真的! 听管家这口气,还乐见其成这桩姻亲。 “巧了,我是太子妃身边的旧人,今日因太子妃的事来求见太子殿下。” 白引歌咬牙忍下心底滔天的情绪,紧了紧衣袖下攥成拳的手,向管家提出要求。 管家露出一副“怪不得认识我”的表情,上下打量她一番后,迈脚往门内走去。 “我这就去通报太子殿下,见或不见你,由太子殿下做主。” 白引歌由衷感激,对他连连道谢。 还好,他并没有赶自己走。 心脏又开始不安的加速跳动,全身的血液沸腾都在往心室涌。 等待的时间她无比的焦灼 ,一双脚就像踩在火盆上,站不住,不停的在门口踱步。 过了一会儿,管家回来了。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告诉她太子殿下在偏厅等她。 白引歌眼角眉梢染了急切和期待,就快见到夜煌了……只要能把误会解开……至少,至少能让她心底舒坦。 来之前她已经想好,如果夜煌坦诚自己移情别恋,她会大方的离开。 毕竟是她莫名其妙失踪三年,就算他真的有了新人,也不能够算背叛,至多是辜负了以前的誓言而已。 人都是会变的,一如她原来的父亲和母亲,结婚时也是深深相爱想要一辈子跟对方在一起的。 奈何一辈子太长,有这人走着走着就被沿途五光十色吸引,沉醉其中忘了归途。 白引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路上她偷偷的深呼吸希望自己能保持心平气和的态度。 就算真的要撕破脸,她也要走的云淡风轻。 在感情上是悲观主义者,白引歌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就没有一点是好的,哪怕她心有期待。 到了花厅门口,闻到熟悉的花香,白引歌怔楞了一瞬。 她好像从未离开,一直都在。 “就是她?” 室内的夜煌坐在主位上 ,冷淡的问询管家。 管家施礼回是,白引歌心颤颤的循声望去,只见无数次梦回萦绕的俊脸就在眼前—— 明明那么近,近到她小跑着上去就能触碰到。 可心脏上的距离却远的如同隔了天涯。 今日的夜煌穿了一身淡黄色公服,戴远游冠,内里着红衫单衣,佩双瑜玉,金线皮腰,完美的将他九头身的郎阔身形勾勒。 三年的时光似一点也没能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只给他添了冷锐和内敛,承托的他俊美无俦的五官更加的俊逸出尘。 远远看着,威压更甚,让人不敢抬头直视他那一双深邃的如同能吞噬一切的凤眸。 比起她离开时的俊逸潇洒,如今的夜煌沉淀而丰富,让人心生畏惧感。 “殿,殿下。” 无数想叫的称呼在她舌尖滚动,到最后说出口的话颤抖的几乎语不成调。 管家已经离开,白引歌站在门口,逆着光泪眼朦胧的望着他,他在主位上冷淡的与她对望,眸光清冷的不带一丝人类感情。 “太子妃让你带了什么话?” 不在乎的人,夜煌根本不会在意她的情绪如何起伏,他冷锐的像一柄刚淬炼好的神兵,居高临下的漠视令她心尖发 疼。 这样陌生的神色,和往日看向她时眼底就有星辰大海闪闪发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太子妃说她从未做过任何伤害殿下的事,也没有报复过殿下,她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还爱着你。” 白引歌几度哽咽,这才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夜煌冷哼一声,“是吗?她是有所求才会让你冒死上门求见的吧?看在本宫和她夫妻一场的份上,你提出她的要求,本宫可以考虑看看。” 完全扭曲了她的用意,他自以为看穿了她的意图,要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白引歌泪如泉涌,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是的,当初太子妃生产时出了意外,她的魂魄被剥离了身体,进驻她身体的是另一个人。” “那个冒牌货顶着太子妃的身体,做了很多伤害你和煊儿的事,太子妃看在眼中,却因为再也回不到身体只能干着急。” “后来因为发生了意外,她被囚禁,这一被困就是三年,再回来一切都变了。” “夜煌,你相信我啊,我甘愿拿命来救你,我怎么舍得置你于死地!” “煊儿是我怀胎十月诞下的孩儿,我疼爱他都来不及,我怎么忍心伤害他!” 越说 越激动,一下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白引歌说的情绪激愤,恨不能掏出自己的心给夜煌看以证清白。 可坐在主位上的他,明显的淡漠如水,眼神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甚至愈发的寒凉。 “你就是太子妃?” 他没认出她。 他唰的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大手一扯,强势蛮横的一把拽下她的面纱。 白引歌第一次被他这样对待,心脏一抽抽的痛。 “对,是我,我终于回来了!” 白引歌再也忍不住,扑上去想要抱住他,想像往常一样的在他怀里撒娇,用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去听他的心跳。 夜煌,是我,我回来了。 她在心底重复一遍,回来的艰辛有多难,她一字不说,只想享受这片刻的安心。 可夜煌一闪身避开了她。 白引歌扑了个空,抱住的只有空气。 她震惊的瞳孔缩了缩,声音暗哑的不成调,“夜煌……你,你已经不愿信我了吗?” 夜煌高冷的如同冰山之巅的神邸,冷漠无情的居高临下瞟看她,“脸倒是太子妃的脸,可这样的假脸本宫见过太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你说你是太子妃,你的秘密基地,你敢亮出来带本宫进去吗?” 第476章 拖下去严刑拷打 夜煌对她的态度寒凉如冰。 白引歌想到店小二说过,之前有不少假扮她的人来太子府冒领千金,他这不是恼她怒她,是把她当成冒名顶替者了吧? 希望的火焰被他亲手浇灭,她又从残余一星半点火焰的死灰中重燃新的希冀。 “实验室是有的,哪里放着我治病救人的医疗机械,我曾经为了救你把你放进去,那是你第一次接触到它!” “这是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我还在里面救过皇叔,就是西南王,这些也只有你知道。” “还有还有,我和楚焰曾埋伏在其中囚拿严崧,你在外面接应。” 白引歌激动的把曾经发生在实验室的事一一道出,想先做一个铺垫。 夜煌冷傲的睨了她一眼,“说这么多?你没有实验室,对吧?” 他根本就不信她! 说的越多,他越觉得她是个舌灿如莲的骗子。 白引歌从他眼底看到了赤裸裸的嘲讽,那是针对旁人,但却从来不会用到她身上的晦暗。 心脏揪成一团,剧烈的膨胀和收缩,像是随时都能爆炸。 “啊,是没有,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暂时无法开启。” 被他的目光刺激到了极致,白引歌忽然冷静下来,深呼吸几口气,尽量淡然的 应对他。 “先不说我了,说了反正你也不会信。” “我听说你要跟鸳鸯成婚了,是真的吗?” 一言道尽自己的心思,她把真心摆在台面上,他不愿相信她只能暂且搁置。 自诩云淡风轻额问出口,可最后一个字破了音,宣示着她的不安。 夜煌冷扫她一眼,眼底的不屑浓稠如化不开的黑墨,“既然你不是太子妃,本宫的事与你无关。” 轻轻巧巧的四个字,拒绝了她一切的企图。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相识的最初,他们是敌对的状态。 不,比那时候更糟糕。 当时她一心只想同他和离,然后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去闯荡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心无牵挂。 如今她倾尽一切回到他身边,想要告诉他奸人的阴谋,他却要跟坑害她和他们孩子的人成亲。 “我是太子妃,我还活着,你是我的丈夫,你纳妾与我无关?” 白引歌悲从中来,冷嗤一声,却毫无力度。 “夜煌,你一直都睿智聪明,知道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也应该知道我能通过一些非常的手段关注你们的生活。” “用我的身体发疯,伤害你、对煊儿下毒的那个人,就是如今的鸳鸯!她和严崧一伙,利用我 的脸制造了一张和我五分像的躯体!” “这些年煊儿体弱,她看似精心调理照顾,定在背后对煊儿下毒暗害。我现在说的这些是有证据的,但因为能力暂时没法用我不能证明。” “你先让我住下来,我想看看煊儿,我会真正的为他调理身体。等到我能进入实验室了,那里面有一面很特别的镜子,可以将我所说的这些都呈现给你看。” 她本可以生气的一撂挑子带走煊儿,可白引歌想到夜煌也是受害者,就算他被蒙蔽了,自己也不该对他发脾气。 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这位的确厉害,谎话编的一套一套的,咋一听真像那么回事。” 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人未至,嘲讽的声音先行。 白引歌记得这声音,化成灰她都忘不了,是鸳鸯! 猛地回头,愤恨的蹙眉咬牙,恨不得扑上去将她大卸十八块。 夜煌忽然如一道疾风从她面前飞掠而过,大步流星的迎上去,阻止鸳鸯进屋。 “别进去,这个女人对你有杀意!” 那一刻的情绪波动被夜煌捕捉,他把鸳鸯护在了身后,就像以前护着她那样的尽心尽力。 白引歌眼眶一热,眼泪眼看着就要滚落下来,被她 仰着头强势的倒回身体里。 好,好得很! 她不在的这三年,鸳鸯是给夜煌下了蛊还是怎么着了,能让夜煌把她当眼珠子似的疼爱和呵护,她有本事! “她啊,就是入戏太深。她可能还不知道,太子妃两年前被人发现了尸身,早已入土为安,现在还想着那千两黄金,真是要钱不要命。” 鸳鸯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锦缎,绣着大朵大朵的黄芙蓉,挺着孕肚,雍容华贵。 她的肚子高高耸起,看月份竟已接近临盆。 不敢相信的一幕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白引歌一瞬间喉头发紧,紧到连口中的唾沫都咽不下去,呼吸不畅的快要把自己活生生的憋死。 因为缺氧和用力,她的圆珠子突出,脖子梗着,如同一只待宰的可怜幼兽。 “你……你碰她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你骗我的?” 从前做的许多心理建设,都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背弃就是背弃,她不在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还是他们的仇人! 哈,哈哈,太滑稽可笑了。 一句话哽了几次才能完整道出,白引歌伤心欲绝到万念俱灰的表情,落到夜煌眼中,激不起一丝的波澜。 “趁本宫发难之前,你 最好快滚。” 潜台词让她别再演,白引歌听的清楚明白,一双猩红爆血丝的眼可怖的看向夜煌,“我会走,不用你赶!但在离开之前,把我儿子还给我!” “反正你马上就要有健康的新儿子了,把我的煊儿还我,我要带他回九弛,我会远离你们,这辈子永不再见!” 白引歌心疼的快要无法呼吸。 夜煌这反应令人太疼了,他再见她没有一丝的欣喜就罢了,还把她当成仇人来对待。 白引歌想了万千说服自己不跟他计较的理由,没一条比他已经不爱你了,早已移情别恋诛心。 男人啊,爱你的时候捧你如至宝,不爱的时候冷漠的可以把你置于死地。 白引歌,你亲眼见证过你父母的相爱和最终歇斯底里的分离的,不是吗? 你在期待什么? 为什么当初傻乎乎的还要一头扎进去,如今爽了吧,疼痛欲死却偏偏死不了。 活着受罪吧,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想要煊儿?殿下,她心眼真多,还是押下去让楚焰严刑拷打好好审一审吧!” 鸳鸯嘚瑟的如同无冕女王,在那给夜煌出谋划策。 夜煌冷厉的扫了白引歌一眼,赞同的嗯了一声,“爱妃言之有理,来人,押下去!” 第477章 孩子来历成谜 白引歌被关进了太子府的柴房。 楚焰很快拿着拇指粗的鞭子站到她面前,看到她的脸时,他明显一怔。 “像,太像了,这是迄今为止仿太子妃仿的最像的一个!” 相较三年前,楚焰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白引歌心底闪过一丝疑惑,这个时空的人都不易老的吗,怎么一个两个都没什么变化? 都跟她离开时的模样相差无几。 “我就是太子妃,楚焰,你的手指还是我亲手接上去的,你不会忘了吧!” 白引歌气度从容的说了一句,楚焰握着皮鞭的手微微发紧,目露惊讶。 “厉害了啊,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情报,花大价钱了吧?” 嘴里啧啧称奇,还是把白引歌当冒牌货,楚焰围着她走了一圈,还伸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 “欢儿还好吗?你们有孩子了吗?” 白引歌知道他一根筋通到底,是最好忽悠,也是最难博取信任的。 她关切的询问欢儿的近况,一是担心欢儿,二是想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假冒者。 “欢儿嫁给我这件事京城很多人都知道,你别在这套近乎,没用!” 楚焰大智若愚,看穿了她的想法,啪的一鞭子抽在 地上威慑她。 鞭子带起了一地的尘埃,白引歌恍了一秒的神,苦笑着回道,“还真有历史重演的错觉,当年你家殿下吩咐人在天牢好好招呼我,背上两鞭,前胸一遍,疼了我好久。” “楚焰,你说我是假冒的,假冒者知道喜儿大出血吗?知道燕王被刺客剜去双足吗?知道我曾经假死,令你家殿下悲痛欲绝差点殉情吗?” 原本楚焰的下一鞭子就要落到她的身上,猛地听完她的这番话,楚焰僵住了。 她说的这些,都是他们在一起的经历。 就算有能人能了解某些事件的皮毛,但这几件事是在西南封地发生的,就连大顺帝都不知晓内情! “你……你……你真的是太子妃?” 楚焰的舌头像是被猫叼走了,一句话半天都说不利索。 白引歌泪光晶莹的颔首,眉目间满是悲戚,“我是,但很快就不是了,我会同你家殿下和离!” 她不可能接受两女共侍一夫,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带煊儿离开。 “楚焰,你肯信我我很高兴,我现在不得你家殿下信任,也不想过深了解他和鸳鸯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我只想带煊儿回九弛,好好的为他调 理身子。” 说着,白引歌双手交叠朝楚焰躬身施礼,“我想求你帮我把煊儿带出来,反正他们即将有新的孩子了,对于曾经的孩儿,他们定会觉得碍眼,不如由我带走的好。” 楚焰不敢受着大礼,及时搀扶住白引歌。 “太子妃,你误会了,殿下和鸳鸯之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太子殿下十个月前平了边境的叛乱回来,遭遇一小波殊死一搏的敌军,伤了头部丢失了近四年的记忆。” “他还记得您,但记忆停留在你和他敌对的时刻,以至于后面知道煊儿是您和他的孩子他都满面吃惊,把自己锁了一整天不吃不喝这才接受下来。” “您和殿下的故事,由我和欢儿亲口讲述……包,包括后来您毒伤他厉害,还,还对小世子下毒的事,我们知道的都跟殿下讲了。” 楚焰尴尬的摸摸后脑勺,他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内情,但现在看来,白引歌还敢找回来,这其中必然有大误会。 欢儿说过,她家娘娘在这世上最在乎的就是太子殿下和小世子,就算自戕都不可能做出伤害他们的事,这其中有猫腻。 当时楚焰半信半疑,这会儿心中的 天平无端的像欢儿那边倾靠。 白引歌那么厉害的人,若要置他家殿下于死地,多的是办法,又何必等到孩子都生了再下手? 而且如果她真的恨毒了孩子,那一次皇上赐死小世子,她不会歇斯底里想要护着他,哪怕和整个大丰为敌! 瞥见她那心如死灰的悲伤,楚焰看着都觉得胸口涨的难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他现在跳出来才算看明白了! 只可惜殿下失忆了,哎。 “什么?” 白引歌在心中想了好几种可能,怎么都没料到夜煌还能沾染上失忆梗。 “所以他不记得我了,然后鸳鸯趁虚而入,他们一夜春宵有了孩子?” 脑补小能手上线,白引歌脑子里有了开篇和结果,自发的补充完全中间的部分。 她激动的手微微发颤,后面发现这也算背弃他们的誓言,她一把摁住自己的手搁到胸口下面,“也没差,总归是不可能再续前缘了。” “孩子是不是殿下的,真不好说。太子妃您先别激动,你细细听我跟您讲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楚焰搁了鞭子,后面有人送辣椒水来,他烦躁的一挥手让丫的快滚。 白引歌一听瞬间来了 精神,怎么回事,这孩子说不定还是旁的野男人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有没有可能是鸳鸯怀了别人的孩子,夜煌仁善,因着她救过煊儿,为了她的声誉将她纳为侧妃? 这,这也不是不可能! 已经一潭死水的心,因着这一天马行空的联想,冰水弥漫的心湖瞬间被煮沸。 “那天晚上殿下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了,最后离开殿下房间的人是我,我感觉就殿下那个状态是不可能行那事的,但第二日丫鬟去伺候殿下洗漱更衣,确实看到不着寸缕的鸳鸯神医躺在殿下身边。” “然后三个月后,鸳鸯神医肚子变大,这才自我诊断有孕在身。她当时没敢告诉殿下,想要偷偷处理,被欢儿发现,这事才捅到殿下面前。” “殿下对那一夜的事毫无印象,但还是决定对她负责。这不最近开始筹备婚事了,太子妃您千万别误会,殿下对她没感情的,就是怜惜她肚子里的孩子。” 楚焰想表达他家主子没有见异思迁,白引歌听完沉思的是醉酒后男性那方便的功能有多大概率会罢工。 会不会鸳鸯假孕想得到夜煌? 她是盗匪,她到底想从夜煌身上盗得什么? 第478章 收获同盟 鸳鸯是个不定时炸弹,放在夜煌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将他炸的支离破碎。 白引歌在楚焰的劝慰下冷静下来,要想知道鸳鸯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夜煌的,如果实验室在很简单,抽点羊水就能验明。 但现在她的能力是被封的状态,她只能换一种方法来证实。 不是夜煌主动出轨,这其中还存在不少未知因素,她不能一怒之下带孩子离开。 “楚焰,我需要你帮我证明身份,我要留下来。” 狠磨了磨后牙槽,哪怕明知留下来会被鸳鸯挑事,还有可能被失忆的夜煌各种苛待,她还是下定决心要为他解除鸳鸯这个祸害。 “鸳鸯不是什么好人,她在你家殿下身边有所图谋,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绝对会危害你家殿下!” 知道楚焰一根筋的护住,白引歌想把他拉拢,让他站到自己这一边,一起对抗鸳鸯。 楚焰震惊的“啊”了一声,“不是吧?太子妃,鸳鸯神医很好的,她救死扶伤不计报酬不为名利,对太子府里的人都一视同仁。” 哪怕是卑微的粗使丫鬟生了病,她都很亲民的为人看诊,还自掏腰包为人抓药,亲自煎药给丫鬟送去。 她在下人里面的呼声一片叫好,都称她为大 慈大悲活菩萨。 而且她也从不嫌弃苦嫌弃臭,这三年来她帮他家殿下解剖了不少的尸体,帮助破案。 最恶心的是那副巨人观的尸身,仵作都被恶心晕了,鸳鸯神医捂住口鼻,愣是一分钟没浪费检查了他的尸身,了解到确切的死因。 那味道浓郁的她回去洗了五遍花瓣澡才消弭,这种难能可贵的精神,一度让楚焰钦佩不已。 那时候看到鸳鸯,他还以为这是上天为了弥补他家殿下,刻意派太子妃转世到她身上。 两人有些地方真的太像了。 现在经白引歌一提醒,他猛然醒悟,好像……鸳鸯神医是照着太子妃的样子在模仿啊! 越咂越觉得不对味。 “等等,太子妃,我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之前我们都觉得她这样很好,因为您不在,没人拿你们作比较,甚至觉得你们行为相似是上天的宽待。” 但如果鸳鸯怀抱目的,那这样的模仿行为就很耐人寻味! “你终于察觉到了,实话跟你讲,煊儿身上的毒就是她下的!” 白引歌的秘密楚焰早已经知道,她把自己从特殊渠道看到的那些关于鸳鸯的事全告诉了他,他震惊的下巴像脱臼了一般,久久合不上。 “这……太子妃您是仙 人吧?” 找不到合理的形容词,也只有神仙能附身。 楚焰一句话在舌尖滚了半天,有些小声的嘀咕出来。 “嗯,下凡历劫,遇到你家殿下。” 白引歌想到萱萱说过,他们高一维度的人在低纬度的人看来就是神仙,会“法术”,她顺势应承下来。 楚焰的眼睛骤然一亮,“难怪您能有那么特别的空间,那就是仙界的一部分吧?属下听说仙界常年仙气缭绕,各种美好,您方便的时候能带属下去看看吗?” 看他思维跳的这么快,开始向往仙界,白引歌无奈道,“可以啊,等你成仙的那一天。” 楚焰还是一如既往……的傻啊! 都说仙界了,岂是凡人能去的,嗯? 不过因为楚焰的插科打诨,白引歌刚才郁结的快要爆炸的心情好了不少。 至少现在她目标明确,清楚自己接下来该干些什么。 “你跟着我就是在历练,等你够格了,我就带你去仙界看一看。现在你可以带我去看看煊儿吗?我很担心他,他的羸弱说不定和鸳鸯有关!” 烦心事总是如影随形,心情明媚不了几秒又被笼罩上密不透光的乌云。 楚焰窘迫的摸了摸后脑勺,习惯动作还是那么的明显,“小世子养在鸳 鸯的院子里,恕属下无能……” “现在殿下不信您是太子妃,我们得先想办法让他承认您,接下来您接手小世子才能顺理成章。” “太子妃,属下知道您惦念小世子,殿下将他照顾的很好,给他的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跟皇上和皇贵妃新得的小皇子不相上下。” 一个是皇子,一个是皇孙,能相比肩,足以看出夜煌对孩子的重视度。 “我知道,我知道夜煌不会亏待我们的孩子……我只是……只是一想到自己诞下他就不在,回来时他很孱弱,我就很心痛。” 是她把他带到了这个世上,本该由她呵护他茁壮成长,她却缺席了。 还是因为她,让鸳鸯对他下了毒手。 每每想到这些,白引歌的心脏就像是在被毒虫啃噬,鲜血淋漓的痛。 她声音哽咽发颤,人像是站不住一般缓缓往下蹲,抱住自己的膝盖,柔弱的如同风一吹就能被带走。 楚焰安慰的话哽在喉头,这时候说什么都太过苍白。 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太子妃见一见小世子! “太子妃您别伤心,容楚焰想想办法。下午太子殿下和鸳鸯午休的时候,属下让欢儿把小世子抱出来让您看。到时候我们三人可以再一起商议如 何让殿下信任您的身份,您在这稍等!” 无意间透露出夜煌和鸳鸯歇在一处,楚焰只顾着帮白引歌见小世子,没能顾上方方面面。 白引歌的心本就破了窟窿,如今正汩汩的露着穿胸凉风。 “啊,都住在一起了啊。” 她无意识的呢喃出声,楚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啪的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太子妃您别误会,太子殿下自那一夜以后从未和鸳鸯有过任何亲密接触。他们如今住在一起,也是一人一床,太子殿下是怕她月份大了出什么意外。” 他急忙解释,白引歌绷紧的浑身如释重负。 她感激的抬头看向楚焰,“谢谢你,我离开三年很多事都不知情,一惊一乍你别介意。” 楚焰的脸微微涨红,他好像不停的在当猪队友。 “太子妃您歇着,属下这就去跟欢儿分享您回来了的好消息。这是防身用的蒙汗药,要是有人对您不利,往她脸上一撒就成了。” 虽然离开后会跟看守的人打招呼,但楚焰心思细腻,还是给了她东西防身。 白引歌再度道谢,楚焰连说受不起太子妃如此大礼。 楚焰前脚一走,后脚大着肚子的鸳鸯就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面前。 “还能回来,厉害啊!” 第479章 逃不掉的陷害 鸳鸯毫不遮掩自己认识白引歌。 白引歌怒火中烧的站起来,双手紧拽成拳,怒目圆睁,“你来是想借故诬赖我弄掉你的孩子,借以掩饰这孩子是假的?” 剑拔弩张的气氛扩散开,两人互看彼此都不顺眼,像是恨入了骨髓。 “假的?白引歌你还在幻想什么天真的剧情呢!” 鸳鸯冷冽勾唇,一把掀开自己的衣裳,露出了亮澄澄且滚圆如南瓜的肚皮。 看到白引歌震惊的瞳孔猛缩,她笑着怜爱的摸了摸肚皮,“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小世子,我已经查过他的性别了,他一出生,你那病弱的儿子再无立身之地!” 嘚瑟的把衣服理好,鸳鸯围着白引歌走了一圈,“没想到你真的还能醒来,严崧那货这段时间去了九弛,竟错过了你。啧啧,真会给人添乱!” “不过好在上天有眼,知道我才是这个时空的攻略者,禁锢了你这天外来客三年。白引歌你回来了又怎样,夜煌已经不记得你了,他现在是属于我的!” 怀揣着球耀武扬威,鸳鸯早已把外面的人支开,偌大的空间只有她们两人,所以她肆无忌惮。 白引歌被刺激的红了眼,一看到这一张跟自己相似的脸,她就会想到鸳鸯用自己的身体,几次三番伤 害自己的孩子和夜煌。 “你不爱他,你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她不能像泼妇一样扑上去打鸳鸯! 保持着安全距离,就怕鸳鸯扑上来整一些危险的手段栽赃自己。 白引歌那么多宫斗剧可不是白看的,她神经绷紧,注意着有可能的任何污蔑。 “你管的太宽了,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我今天来就是要明确的告诉你,如今夜煌是我的,你想抢也抢不去。” 似已经把夜煌紧紧的拽在了手心,鸳鸯眼底的自信和得意,深深的刺痛着白引歌的心。 原本她设想的回归,是丈夫抱着孩子在等她,看到她回来,双眼含热泪,深情的将她抱在怀中,哽咽道,“我们终于等回你了。” 可残忍的现实比电视剧还戏剧,夜煌的失忆,鸳鸯的上位,这些都是她始料未及的。 “我知道你是盗匪,也许你想要的我也有,不如我们交换,你放过夜煌?” 白引歌喉头发胀,微哑着嗓子跟鸳鸯交易。 鸳鸯怔了怔,轻笑道,“盗匪?白引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听不懂!” 她不肯承认! 指甲陷入掌心,刺的微疼。 白引歌绷紧的肌肉慢慢放松,“看样子你要的我没有,行吧,既然你如此自信满满,那你敢跟 夜煌证明我的身份吗?” “要玩咱们就玩点刺激的,看他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想起我,到时候还会不会再要你。” 她现在本身就处于弱势的一方,要一直生气啊愤怒啊,那还不得气死。 得做些有利于自己的事。 她的狡黠之言一出,鸳鸯冷笑着接道,“我倒是想为你证明,可是我以前从未见过太子妃啊,我能证明什么?” “白引歌你加油,我等着你登堂入室。有本事你最好再搅黄我们的婚礼,啊,只有三日了,除非你是大罗金仙,手指一挥咻的恢复夜煌的记忆,不然也只能拿你儿子生事了。” “古有武媚娘亲手掐死自己的孩儿来奔风光前程,你可以效仿的,反正你那儿子病怏怏的,说不定哪天就到头了,合理利用也不亏你怀他十月!” 一张漂亮的小嘴,吐露出来的全是恶言。 白引歌忍耐的咬牙,咬的腮帮子发酸、发疼。 别中计,白引歌,她就是想刺激你帮她处理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孩子一大半的概率不是夜煌的,你要当心。 不停的在心底劝慰自己,白引歌又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彼此的距离,“我和煊儿的事无需你操心,我劝你没事多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他 是无辜的。” “他现在尚不能分辨是非,长大了知道有你这样令人作呕的生母,我怕他会想不开做傻事!” 见不得鸳鸯那煊儿说事,白引歌不是软柿子,打嘴炮她不遑多让。 “哎呀……来人,快来人……这恶妇诅咒我和殿下的孩儿,快,我羊水破了,我要早产了……” 原本好端端的鸳鸯,忽然手撑着后腰痛苦的大喊。 门外很快响起脚步声,吱呀一声重响,她的贴身丫鬟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来人,娘娘破水了,快把娘娘抬回去!” 圆脸的丫鬟狠瞪了白引歌一眼,“奴会禀告殿下的,娘娘您且安心,这恶妇刺激您早产,殿下定不会轻饶了她!” 白引歌瞥了鸳鸯下半身一眼,柴房的光线不是很足,她看不到沾湿的痕迹。 “原来你来这本身就是栽赃,我再千防万防也阻止不了你走这一遭。” 她释然的勾唇,一点也没有被主仆二人的戏吓到,“小丫头话别说这么满,你家娘娘坏事做尽又早产,说不定是上天的惩罚。” “到时候搞不好就会羊水栓,求着我救她,我可爱莫能助,呵!” 她是善良,但不是白莲圣母。 不管鸳鸯是不是做戏,她生产不顺,自己绝不 会伸出援手。 鸳鸯插在夜煌心口的那一刀她忘不了,划伤她手臂的那一刀她的伤痕还在,尤其是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下毒,还一直拖垮他的身体—— 这些仇不报,她死了也比不上眼睛! “你……你这毒妇太可怕!” 鸳鸯在人前装柔弱,一副要断气又断不了的模样。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夜煌走到门口看到鸳鸯惨状,恶狠狠的用鹰隼般的眸瞪了白引歌一眼,“敢动鸳鸯,你找死!” 鸳鸯心底那叫一个得意,面上却可怜兮兮的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殿下,孩儿即将出生,不可杀生遭杀孽啊!” 白引歌白了她一眼,举起双手淡然回夜煌,“我是清白的,她说着话忽然就破水了,可能是亏心事做多了心虚引发宫缩。” “夜煌你别想动我,我有父皇曾经给我的空白圣旨,那个放置的地方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你不信我,我可以即刻把空白圣旨找出来自证身份。” “你虽然不记得我了,但你知道你曾有个很爱的太子妃吧?你就不怕自己日后恢复记忆,发现自己曾亲手伤害了最爱的妻子,无法饶恕自己?” “你是个聪明人,在没有证据证明我伤她害她的情况下,你知道怎么办最好!” 第480章 终于和孩儿相见 白引歌不愧是最了解夜煌的人,几句话将他接下来的行动封印住。 他失忆是真,他赌不起。 鸳鸯感觉到夜煌的身子微僵,看着他咬牙切齿的吩咐——把白引歌继续关在柴房,听候他发落。 她故意大声呻吟,“好痛,痛,殿下,我快不行了。” 她有意将夜煌的注意力转回到自己身上。 夜煌剑眉微拧,安抚她一句后抱着她大步流星的离开。 大开的柴房门在白引歌眼前缓缓关上,她如同被抽干空气的玩偶,再无力气支撑双腿,踉跄的跌坐到柴垛子上。 好累,身心俱疲。 她忽然有些心疼非要回来的自己,将感情保留在最美好的阶段,留一点遗憾不好吗? 如今阴谋阳谋摆在眼前,拆穿可能会有转移,又或者是将她推入最深的地狱—— “萱萱,萱萱,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我可不可以带煊儿跟我一起离开,你要是能听到不能回答,你换一种方式通知我,纸条也好让别人转达也行,我等你。” 白引歌是个故事一开始就先要找好退路的人。 她吃不准夜煌对鸳鸯到底是什么感情,因为人都是会变的。 童话故事的美好在于他们只讲述到结婚的那一日,残酷的大人谁都没 有继续往下写,写婚后生活可能遭遇的各种意外。 原来,有时候的戛然而止才是美。 顾自忧思,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直到门外响起欢儿小声的问询,白引歌这才从悲伤的长河中抽身。 “娘娘,您还在吗?” 门从外面上了锁,欢儿怀里抱着刚睡着的煊儿,鼻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 她一路小跑过来,现在浑身发热。 “在的,欢儿,我在!” 久别重逢,白引歌激动的快步跑去门边,“你还好吗?煊儿你带过来了吗?” 如今夜煌应该忙着看顾鸳鸯生产,不会过多注意煊儿,是见孩子最好的时机。 “娘娘,幸不辱命,小世子欢儿给您带过来了。为了安全起见,我想知道我们初见的时候我受伤了,伤在哪里?” 欢儿是个谨慎的姑娘,她不敢拿小世子冒险,在做最后的确认。 白引歌激动的眼泪横流,声音哽咽,“你是说最初我救你和喜儿那次,还是在沐王府,你的手被烫伤我给你治疗那一次?” 她应答如流,这下轮到欢儿沸腾。 “娘娘,是您,真的是您,您终于回来了!” “楚焰,愣着干什么,拿出你的本事把锁开了啊!” 欢儿一边感叹,一边催促楚焰动手。 楚 焰干巴巴道,“嘘,小点声,小世子正睡着呢!” 顿了顿他不满的小声嘟囔,“不是你说要确认,我这就开,很快的,别着急。” 两人的相处模式还是那样,这是白引歌唯一欣慰的。 楚焰开锁技能强,几秒就把大铜锁给弄开。 欢儿抱着煊儿进屋,满打满算三岁的孩子,在欢儿的怀中像个没断奶的稚儿,小小的一团。 “娘娘,小世子在这呢,他还好,您还好吗?” 要强如欢儿,分别三年再见白引歌,眼泪跟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滴。 白引歌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想要去抱煊儿,又怕自己没有一丁点的带娃技巧,弄得他不舒服,手指在半空中不安的蜷缩、微张。 “我的事晚点再说,欢儿,看到你和楚焰好好的,我很高兴。” 目光在欢儿脸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她心心念念的孩子身上。 欢儿很周到,用披风盖住了煊儿的脑袋,以免快跑的时候着风吹凉。 看出白引歌的忐忑,欢儿体贴的把兜头的帽子揭下,露出了煊儿白嫩的有些过度的小脸。 沉瞌闭眼的孩子脸颊只有巴掌大,五官多数像夜煌,小巧可爱的嘴巴一看就像她。 煊儿的睫毛浓密而卷翘,像停下 休息的蝴蝶铺展开的翅膀。 他的唇色比一般人浅,精致易碎的如同瓷娃娃。 虽然小时候她在镜子里看过他无数次,曾一遍遍描摹他的模样,这还是白引歌第一次看到真人—— 她想伸手摸摸他的脸颊,想轻轻的亲吻他的额头,想告诉他母妃回来了,以后不会再有伤痛和苦难。 可临出口的是悲伤的呜咽,语不成调,如同孤军奋战的母狼跋山涉水终于和走失的幼兽相逢。 两两相望,却不堪轻易触碰。 怕这是思念到深处的一场幻觉,如同泡沫一碰就碎。 欢儿看穿了她心底的不安,熟稔的轻抬熟睡的煊儿的左手,递到白引歌面前。 “娘娘,小世子若知道您的不容易,他不会怪你,只会心疼您。” 豁然打开的缺口照进一丝真实的光,白引歌仔细的拍了拍手,觉得不够,在衣衫上擦了擦,再搓热后轻轻的握住那嫩若无骨的小手。 是温热的,不是梦。 睡梦中的孩子像是有所感,忽然动了动,梦呓般的开口,“母妃,煊儿想。” 若说之前只是眼含热泪,这一刻,白引歌的泪腺大爆,洪水般的泪水潸然而下。 “煊儿,我的煊儿,母妃回来了,母妃就在你身边!” 动情的低吟后 ,白引歌扑上去,抱住欢儿,也是抱住煊儿。 欢儿识趣的吧孩子往外挪了挪,让他更大面积的接触白引歌,让他们母子安心。 楚焰一个大老爷们都被这一画面感动的猛吸鼻子,生怕落了一拍眼泪就止不住要落出眼眶。 “时间不太多,我先给煊儿把把脉。楚焰,你快回去守着,鸳鸯早产了,我怕夜煌找不到你寻到这里来,那就麻烦了。” 如果可以沉溺,白引歌不愿抽身。 可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她深呼吸一口气,用手背揩拭泪珠,吩咐楚焰回防。 欢儿点头赞同,楚焰立即往回赶。 白引歌给腾不出手的欢儿擦了眼泪,让欢儿坐在柴垛子上,她则在旁边为煊儿号脉。 虽然在现代她主修的是西医,但因为她爱好博大精深的中医,也报了选修课,并且门门功课都是满分。 西医的药见效快治本,中医很多时候能断根。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引歌的脸色越来越沉,也越来越难看。 脉象竟毫无破绽,煊儿却体质羸弱,像是造血红细胞不足—— 会不会是鸳鸯用了什么药,影响他身体机能,但不是毒,号脉查不出来? 白引歌拧眉沉思,“欢儿,我以前那些宝贝你可还收着?” 第481章 不接生就处死 “宝贝?什么宝贝?” 欢儿被白引歌问得怔楞一瞬,空荡的目光里一片迷惘。 那种感觉就像你坐在电脑前搜索硬盘,找不到与之对应的文件—— 白引歌以为时间太久她忘记了,提醒一句,“就是我从实验室里拿出来的那些医疗用品啊,还在的话,我就可以拿来检查煊儿的身体。” “啊,我想起来了,原本是有的,但鸳鸯来之后把东西全部清理走了。” 欢儿僵硬了片刻,如梦初醒般的回应,神色有一丝不自然。 “这样啊……” 白引歌为难的拖长尾音,那只能先用她的血做个探路先锋,看能不能令煊儿好转。 她追问煊儿身体有哪些不适,欢儿一直在照顾他,事无巨细都告诉了她。 天气忽冷忽热煊儿就会病一场,玩的剧烈一些也会不适,简言之就是风吹不得,雨淋不得,猛烈的太阳晒不得。 得像照顾温室里的花朵一般的照顾他,才能平安无碍。 咋一看像是自身免疫缺陷,但白引歌的心悬着,隐隐指向鸳鸯。 不是因为成了情敌膈应她。 而是按照之前的展开,鸳鸯想要继续留在太子府就需要一定的条件。 夜煌是大 人,她不好下手,容易被察觉。 她在治疗煊儿,想要在药材中做一点手脚,没人能看出来。 心底有疑惑,白引歌立即道出,“鸳鸯当年是怎么留下的,欢儿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小世子体内的毒排尽后,她收拾东西离开,在西郊的街边找了间铺子开了家医馆。小世子三个月的时候着凉,太医院的太医喂了不少药都不见好转,小小一个人儿咳的整夜不好睡。” “殿下遣人去找了鸳鸯来看,三剂药下毒小世子就不咳了,吃奶也恢复正常。” 回想起曾经带孩子的不容易,欢儿看向煊儿的目光中带着慈爱的母性光辉。 “于是殿下就按月给她发放奉银,让她以小世子的身体为优先,一旦小世子有不舒服的地方,她必须要第一时间赶来诊治。” 平常孩子半岁前吃母乳很少生病,可煊儿体弱,每个月都要不舒服那么一回。 太医院的御医看其他人都是药到病除,可到了小世子这就成了无能之辈。 夜煌为此迁怒过不少太医。 专人专治,夜煌干脆让人把当初鸳鸯住过的院子整理出来,让她从医馆出来就直接回太子府,可以随叫随 到。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京城里涌入流民,带来了小规模暴动和危害,都是鸳鸯帮着夜煌一起处理的。 “她说她曾做过法医,对解剖死人很在行,能帮助殿下破案,就把医馆交给手底下的徒弟搭理,专心帮殿下积攒声威。” 想来那时候她就已经对殿下动心了,一步步想要得到殿下的心。 欢儿在心底腹诽,面上不敢吐露,怕戳中白引歌的伤心事。 白引歌的眼皮半耷拉着,紧抿着嘴唇沉思。 在医药界,说一个孩子服一个医生的药的,十有八.九这个医生下药重,会开一些最好不用的药加强疗效。 像风寒也就是现代说的感冒,其实是自限性的疾病,成年人不用吃药硬抗一周到半个月都会痊愈。 现代小朋友吃的那些药,也是对症的,比如鼻塞可以用通气的药,咳嗽有痰用化痰的药,实际并不能缩短病程。 欢儿和夜煌他们不懂,以为好得快就是药到病除。 鸳鸯跟自己一样的是穿越者,她所在的维度可以隔空取物、隔山传话,那鸳鸯肯定也自带了金手指,还用在了煊儿身上。 白引歌狠磨后牙槽,这种时候她的实验室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萱萱,难道是萱萱违规操作被高层发现了,取消了自己的特权,隔绝了她们的联系? 不管如何,她必须留下,把煊儿带在身边照顾。 体弱的孩子不适宜大补,脾胃接受不了,就容易积食。 她可以先开点调理脾胃的中药,加山楂做成酸甜药丸,让煊儿能舒服的吃下。 至于鸳鸯到底对煊儿做过什么,白引歌想要利用接下来的时间进行套话—— 能套出来最好,不能,也能阻止鸳鸯再暗中迫害煊儿的身体! “太子妃,不好了,鸳鸯难产昏过去了!” “殿下说证明你自己的时候到了,你若能保母子平安,他就相信你是太子妃。您,您看要不要去啊?” 楚焰没想到自己这一趟跑回去还能背上这么一件苦差事。 他跑的气喘吁吁,撑着膝盖喘气如牛。 欢儿闻言愤懑的喷薄,“她难产是她害了咱们小世子,是她自作自受,凭什么要咱们娘娘去救她!” 她的意思是不支持白引歌去救仇人的孩子。 白引歌也不想去,难产的概率其实并不高,她这么巧就遇上,怕又是鸳鸯布的局。 “不去 不行啊,殿下说了,您要是敢拒绝,就说明您心底有鬼,要,要属下立刻将您诛杀,就地正法……” 后半截楚焰说的很小声,他委屈,他只是个传话的。 可这话一出,不仅会得罪太子妃,还会引得他家娘子河东狮吼。 “楚焰你敢!” 果不其然,欢儿克制着自己没爆发,怕吵醒小世子,但还是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一副未来三十天都不会让他上她床的可怕样貌。 楚焰缩了缩脖子,如同待宰的鹌鹑,安安静静的等着白引歌回答。 太子殿下那阴戾的神色他现在想起都胆战心惊,要是太子妃不识时务,这次怕是危险了! 他已经在心底计算自己能不能护着白引歌安全的离开。 “知道了,我去。” 亲耳听到夜煌要为了另一个女人处死自己,白引歌发现自己经历的多了,心脏都不似之前那样猛烈收缩再膨胀了。 既然决定留下,和鸳鸯对上是一定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引歌眸色一凛,“欢儿你把煊儿抱回去睡,等我完成接生,我会名正言顺的回到他身边!” 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她白引歌作为太子府正牌的女主人,即将回归! 第482章 他们母子有恙你赔命 白引歌走到鸳鸯居住的西边偏院,一进月洞门看到正屋门口站着乌泱泱的一群人。 有身着官服的太医,待命的稳婆,还有伺候的婢女和小厮。 最显眼的是鹤立鸡群的夜煌。 无论他身处何处,他都像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于苍穹,清冷但容姿绝艳,无法忽视。 “进去吧,母子平安你也平安。” 焦急的神色爬满夜煌的眼角眉梢,白引歌当初见过他这幅模样,是在她生煊儿的时候。 他守在她身边,一步都不肯离开,就怕生离或者死别。 没想到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最终他们还是按照鸳鸯所计划的路线分崩离析。 好在这一次他没有进去陪着鸳鸯,白引歌心底稍稍舒坦了一些。 “夜煌,这句话我曾经对你说过你不记得了,我如今再重复一遍。” 昂首挺胸与高出她一头有余的夜煌对视,白引歌磊落又坦荡的宣誓,“我是一名大夫,职责是治病救人,绝不会在手术台上下黑手。” “就算我很不喜欢鸳鸯,我要对付她也会堂堂正正!” 掷地有声的留下这一句,白引歌如同上战场的女将军,气势威严的走进产房。 鸳鸯昏过去又被太医扎针弄醒,满头大汗,浑身一片狼藉。 看 到白引歌,她目眦欲裂,“不要,不要这个女人……啊,好痛,不生了,我不生了!” 抗议了一句,新一波的阵痛袭来,她揪着吊在床顶的不挑梗着脖子,如同搁浅在岸上垂死挣扎的河鱼一般痛苦。 白引歌没理她,洗净双手走到稳婆面前,“是胎位不正还是她不会用力,能看到孩子脑袋了吗?” 稳婆手上的帕子全是血,她急出一头白毛汗,“能看到头了,但孩子有些大,可能需要剪一剪子——” “不,不可以,我要自己顺,就算撕裂也好,不侧切!” 鸳鸯继续抗议,她说的话稳婆听不太懂,白引歌却很明白。 侧切的伤和撕裂的不一样,比起来疼多了。 “剪,我来,你把剪子消好毒拿过来。” 她是主治大夫,当机立断要把孩子拿出来,不然在产道待久了有很大的窒息风险。 且新生儿的头骨是软的,长时间挤压会变形,后期需要很长时间恢复正常。 有极少数的无法复原,还得戴矫正器。 “不!你是冒牌货,我不信你!殿下,殿下您不要我和孩子了吗,您怎么能让她进来呢?” “殿下,她会害死我们母子的,您……您快让她出去啊!” 鸳鸯也不知道是真疼还是假 疼,一看到白引歌戏足的可以拿个奥斯卡小金人。 白引歌没理会她,她会站在这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 除非夜煌开口让她走人,否则她会按正常流程坚持到底。 “殿下……我好疼啊,一定是她在暗中使坏……” “殿下您进来看看我啊,我好怕刚才一,一别,就是我们此生最后一面……殿下~殿下!” 语调十八转,白引歌心说她不去当配音演员真是可惜了。 稳婆把剪刀用水洗净后放到火上燎烤一会儿,待温度冷却后递给白引歌,“您,您是殿下请来的女大夫,是吗?” 明明剪刀已经到了白引歌的手里,稳婆却还是不放心,她的手拽着另一边,向白引歌做最后的确认。 她无奈的松开手,看向门口,“外面那么多人,殿下也在,你刚才看见我是走门进来的,我不是女大夫殿下能让我进来?” 稳婆讪笑着松开手,“姑娘别生气,我这是为大家着想。” 白引歌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我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去看住大人,她要是扑腾起来你就给我把她摁下去,直到听到孩子的啼哭声为止。” 妇产科大夫接生的时候神情专注,都喜欢一个人。 这是职业习惯。 白引歌怕稳婆 在旁边唠叨,干脆给她安排新的任务。 稳婆尴尬的点头应下,看她能干也不跟她争。 鸳鸯体力不济又昏死了过去,白引歌暗道昏死的正好,等她一剪刀下去不到十秒孩子就能出来,到时候任凭鸳鸯赶人也没用了。 咔嚓一剪刀下去,白引歌以为会听到她哭天喊地的叫声,这一次她却纹丝不动。 年迈的太医在她身侧号脉,脸色不佳,“母体昏迷不醒,快,快拿人参汤来吊着气!” 白引歌见太医在尽心尽力,暂且不需要担忧鸳鸯,她一头扎入助产中。 因为没有胎心监护仪,她不清楚孩子现在的情况,总之越早拿出来越好。 没有了母体的相帮,白引歌看了眼胎儿的位置,太深,还得在肚皮上用些力将他往下推,推出产道。 手染鲜血的白引歌当机立断的起身,走到鸳鸯身侧由心窝的位置往下,挤压子宫。 她让稳婆看着些,稳婆激动的大叫,“出来了,大夫,头出来了!” 白引歌快速回位,拖着新生婴儿的头将他抱出来。 正常的孩子出来后四肢会动,体内没有羊水的会哇的哭出声,嚷肺扩张。 鸳鸯的孩子一反常态。 他无知无觉,眼睛紧闭着,皮肤呈很明显的青灰色。 “没心跳?压迫窒息了?” 白引歌的手就在新生儿的胸口,连一点跳动都感觉不到。 她顿时脸色大变,把孩子放到床尾,连擦拭都来不及,双手交叠放到他小小的身躯上,力度适当的按压,进行心肺复苏。 “天啦,大夫你在干什么,你,你谋杀小世子啊!” 一旁的稳婆大惊小怪,她也看出了孩子不对劲,捂住嘴大喊一声。 门吱呀一声被踹开,夜煌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你在对孩子做什么!” 不由分说的一拉再一掌,白引歌被夜煌蓄足十成力的一击打飞在地,当即喷涌出一大口鲜血。 痛,好痛。 感觉掌下那一块内脏全都被震碎,白引歌的脑袋嗡鸣了一瞬,眼前花白一片。 她能听到嘈杂声,但具体内容听不清。 误会了,夜煌,我是在救孩子。 她很想解释,可她发不出声,连一呼一吸都牵扯的伤处巨疼。 等到疼痛稍缓解,视野终于清明,白引歌挣扎想要起来,“夜煌,我是在救……” 嘭! 不等她说完,抱着孩子神色冷的如同冰块的夜煌阴鸷的走到她面前,用快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扫视她一眼,大力的一脚再度将她踹飞。 “本宫说过,他们母子有恙,你赔命!” 第483章 稳婆的污蔑 历史在重演,甚至更甚之前。 白引歌胸腹尖锐剧痛,喷涌出一大滩殷红鲜血,难受的捂着肚子蜷缩成虾状。 痛,太痛了。 她的脑海里只有痛一个念头,不停的膨胀,快要爆炸。 楚焰一直担心的聆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听到第一声闷响他拔腿往屋内跑,要为白引歌证明身份。等他绕过屏风冒死出现在产房,正好亲眼目睹白引歌被他家殿下恶狠狠踹飞。 心脏猛地跳到嗓子眼上,他惊恐的低呼,“不要,殿下,她是太子妃啊!” 一身黑煞之气的夜煌眼神狠戾的如同要吃人,他已经走到白引歌的面前,准备第三重击要了她的小命。 白引歌就在他的脚边,身体微微抽搐着,时不时呕出一些鲜血。 夜煌如同杀伐决断的杀神,带着毁灭一切的强大气场,高抬起脚要隔着她的胸腔踩碎她那肮脏的心脏—— 信誓旦旦的漂亮话说完,转瞬就把一条无辜的生命扼杀,这样的毒妇决不能留! 楚焰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腿。 “殿下,属下可以证明她是真的太子妃!太子妃宅心仁厚,以前跟您关系敌对时,属下手指被斩,危在旦夕,是她不计前嫌救了属下。” “还有,还有沐王殿下和平儿小世子,这些都是曾经 得罪过她,甚至要她死的人。在命悬一线之时,太子妃大仁大义,从未暗自下过黑手。” 楚焰着急的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就怕自己拽不住夜煌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夜煌戾气稍减,但还是怒火滔天。 “稳婆你过来,你可曾亲眼看到她杀害孩子?” 有关键的证人,夜煌想不起白引歌曾经有多么的公正和伟大,他只相信人会随着时间和周围的环境改变,她会从一介好人变为杀人魔,不足为奇。 “太子殿下,这女大夫有问题啊!” 稳婆一被点名,诚惶诚恐的跪下,不停的磕头。 夜煌厉眼一眯,居高临下的看着楚焰,问得却是稳婆,“具体怎么回事,把你看到的全讲出来,不得隐瞒!” “是,太子殿下!” 稳婆佝偻着身子,声音发颤,“她,她要用剪刀本无可厚非,可她支开老奴使用,接生的时候也不让老奴看,让老奴去照料床上的贵人。” “贵人都已经陷入昏迷,且有太医照看,老奴有些纳闷她这样做的目的,但因为她是殿下您放进来的,老奴想着她肯定有些真本事,就噤了声。” “没想到她是为了方便对二世子下黑手,呜呜,老奴有罪!若老奴盯着她,她就没办法向小世子施加迫 害了,请殿下饶了老奴啊,老奴也是身不由己!” 稳婆本来是证人,发言应该不带主观个人情绪。 夜煌在愤怒中会忽视,楚焰作为局外者却发现了这不对劲的地方。 “殿下,这稳婆的话有问题。她既然没看到太子妃下手,又如何能断定太子妃杀害了二世子?” 稳婆被呛声,脸一阵红一阵白。 “是,是太子妃接生二世子后,借着贵人腿上锦被的遮挡等了一会儿才把二世子抱出来——足够她动手了!” 她铁了心要指证白引歌,自诩站在了正义这一边。 “太子妃您怎么样了,这稳婆污蔑您,您要是能听见属下的声音,请您忍着痛解释一下,不然殿下会杀了你的!” 楚焰见稳婆这一说辞,联系白引歌之前说过鸳鸯会想办法坑害她,不由的脊背发寒,想让她这个当事人来讲个清楚。 如果没有那一动作,他还能不失偏颇的为她辩解。 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白引歌的自辨。 楚焰相信白引歌,但他家殿下忘记了她,这事特别棘手。 白引歌稍微恢复了些,她咬着牙忍着痛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肋骨起码断了三根,喷血量大恐被肋骨戳伤了胃。 其他脏器有无损伤,得晚点再检查。 前提是她有 命在盛怒的夜煌手底下活下来! “孩……孩子……” 吸气都痛,白引歌说话牵扯胸口疼,难受的拧眉哽咽。 夜煌看她的神色淡漠如水,没有心疼,没有怜惜,甚至有一丝“自作孽不可活”的嫌弃。 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身心煎熬,白引歌瘫在地上,寻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再度开口,“孩子在她肚子里就死了,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一个时辰。” 回想起当时抱出孩子的触感,身体已经凉了,说明不是产道窒息引起的。 白引歌心底有个猜想,她不屑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鸳鸯,可鸳鸯的身体是克隆来的,接近夜煌本就怀揣目的—— 若鸳鸯真的对夜煌有感情,她都不敢这么想。 孩子原来应该是活着的,因为她的到来,鸳鸯为了栽赃他彻底离间两人,祭出自己的孩子。 稳婆是她的人,昏死也是计划好的。 这一切都是圈套,如今她的心愿达成了,自己被夜煌这一折磨,至少半个月下不来床。 而鸳鸯就可以好好利用这些时间,再布局,一步步的让他们渐行渐远。 好的开始便是成功了一大半。 白引歌心思冗杂,所思所念诸多,却不过一呼一吸间的事。 她见夜煌垂眸仔细检查了死婴一番,嘴 唇绷紧的如同拉到极致的弦,继续往下补充,“如果是我刚掐死的,他的身体应当是温热的。” 现在摆在夜煌面前的是冷的甚至有些发僵的尸体,引得他异常沉默。 “你为何支开稳婆?” 沉寂良久,夜煌道出另一个疑惑的点,“是不是你和鸳鸯初见时,你就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做了手脚?” 周旋半天,夜煌还是怀疑她,甚至换了一种思路欲置她于死地。 白引歌一嘴的腥甜,没忍住又呕了一口血。 曾经风光凛凛的太子妃,如今像垂死挣扎的蝼蚁,卑微的匍匐在他脚下。 鸳鸯定喜闻乐见这一幕吧! 悲戚的勾唇,白引歌心如死灰,“夜煌……你是想说我嫉妒她,所以泯灭人性对未出生的孩子下毒手?” 好不容易哽出一句完成的语言,说着,她坚强的撑着身体坐起来,如同一朵盛开在断壁颓垣中的被溅了血的花。 楚焰几次想搀扶她,最终迫于夜煌的威压住了手。 她不屑的啐了一口血,冷笑着仰头望向夜煌,娇艳的如同快要开至荼蘼的花,“夜煌,我没她那么狠毒。” “若我像她一般毒辣,在初遇你第一次对我动手后,你早已万分痛苦的死去!” “我们,就,就不会再有任何故事了。” 第484章 取心头血入药 夜煌冷如寒霜的脸没有半分波澜。 白引歌说的过去,对他来说就像没经历过,根本没办法感同身受。 现在能令他触动的只有傻乎乎的为了保住孩子,曾几度想从他身边逃走的鸳鸯,和一出生就没气的孩子。 白引歌于他来说是陌生的,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陌生人别无二致。 不,他对她更多的是憎恶,因为她还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殿,殿下……” 僵持不下之际,夜煌的背后传来鸳鸯虚弱的呼喊声。 “孩子,孩子在哪?” 夜煌闻言转过身,鸳鸯尝试半撑着坐起,一动下体撕裂的疼传来,她苍白的小脸皱成一团,堪堪的惹人心碎。 “孩子……” 夜煌想要上前,又顾忌到孩子在自己手上,光溜溜的很不对劲,他蓦地转过身借由自己高大威猛的身子遮住孩子,想要蒙混过去。 “孩子被抱出去了,你刚生产完,身体弱,先好好休息。” 善意的谎言是为了她能不伤身,可鸳鸯刚已经瞟到孩子,她挣扎着向夜煌伸出手,“殿下,孩儿不就在您手上,您为什么不给他穿衣服,为什么啊?” 察觉到异样,鸳鸯激动的想要下床,根本无视了在一旁痛苦万分的白引歌。 好似 此刻鸳鸯的眼里就只有她的孩子。 白引歌原本还在怀疑鸳鸯,见她醒的这么凑巧,一睁眼就能目标准确的找到自己的孩子,怀疑变成了笃定。 鸳鸯就是要借产子之际除掉自己! “鸳鸯,孩子出了点问题……本宫正在处理,你好好调理身体。孩子……你还会再有的。” 在这种敏感的时刻,夜煌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安慰一个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却生生失去孩子的母亲。 鸳鸯一听这话,惨白的脸最后一丝血色褪尽。 “殿下……您,您在说什么?快,快把孩子给我看看,也许孩子还有救,快!” 她心急如焚的一扑,成功的将前半截身子挪动到地面上。 夜煌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去搀扶她上床,“好,孩子给你,你别激动,你先躺好。” 他的眉宇间满是忧色,乍一看就像个深情的丈夫,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对失子妻子的关心。 白引歌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微微挤压胸腔做触检,没有剧痛,可能是单纯的胃部创伤。 她在安静的等着鸳鸯的后招。 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她还是头一遭遇上。 脑子超快速的运转,她同时也在思考接下来可能的展开和自救的方法。 “怎么会这样……稳婆,稳婆你可在,孩子是你接生的吧?” 心疼的接过孩子,鸳鸯紧紧把他抱入怀中,注意到孩子肤色不对劲,她上手指一探鼻息,惊恐的目瞪口呆。 “贵人,开头是老奴在接生……后来,她,她进来后就把老奴支开了……二世子一生下是什么样的,老奴没看过,但老奴隐隐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很弱。” 稳婆编造的谎话越来越夸张,还听到过哭声。 白引歌心说做个尸检就能发现孩子的肺根本没有扩张,这说明他没有吸入过母体外的空气。 为什么没有吸入,因为他已经胎死腹中! “殿下,鸳鸯知道一个很邪门的法子,可以将刚出生出了事的孩子救醒,但需要的东西很特别。” “鸳鸯求您救救孩子,这对大世子来说是取十指血的小事,可对我们的孩儿来说,却是活命的大事!” “鸳鸯知道您心疼大世子,鸳鸯保证取一点血不会对大世子的身体造成损伤,事后会用最好的药材给大世子补血,还请您恩准!” 摸摸孩子肢体尚软,鸳鸯一句接一句有办法救孩子,并说明了方式。 夜煌面露难色,似在认真沉吟。 白引歌目眦欲裂,恨不能扑上来狠 狠的咬下鸳鸯一块肉! “不行!煊儿体弱,决不能受十指钻心的痛!” 忍着剧痛匍匐向前,白引歌这才意识到鸳鸯想要一箭双雕,把他们母子一网打尽。 “夜煌,这个孩子已经死了,循证医学绝对救不活他,我可以以我的性命发誓!你别到最后伤了煊儿,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闭嘴!这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不心疼!” 白引歌声音拔尖,提高了好几个度,鸳鸯的叫嚣声更如暴怒的女妖般刺耳。 她气愤的喉咙一涌,从嘴角烫出一行带血的唾沫,看上去触目惊心。 “殿下,我说这办法可行就一定能行,但必须尽快,在孩子出事的一个时辰内进行,越早越好!” “鸳鸯求您了,看在救人一命的份上,让大世子救救我们的孩子吧!” 鸳鸯双手紧抓着床沿,脑袋咳的嘭嘭作响。 白引歌伸手拽住夜煌的衣襟,猛烈的摇头,“别信,夜煌,她就是想要我们的孩儿去死,不要信她!” 两种声音如同拉锯在他的耳边激烈碰撞,夜煌垂眸看了眼鸳鸯,再看悲痛欲绝的白引歌,深呼吸一口气后,低喊,“楚焰,去把煊儿抱来!” 天人交战后,他还是决定救人。 鸳鸯大喜 ,不停的道谢,“谢谢殿下,鸳鸯一定不负众望,定会倾尽权利救活我们的孩儿!” 白引歌心如刀割,“夜煌,你可以不在乎我,但煊儿是你亲自照料三年的亲骨肉啊,你怎么忍心看他为了那个女人的奸计受伤!” 夜煌一脚踢开白引歌的手,“别假装心疼煊儿,就算你真的是太子妃又如何,你生下煊儿出走三年,对他不闻不问,现在又什么资格对本宫指手画脚?” “本宫是他的父亲,对他的疼爱不可能比你少!你若惜命就赶紧滚出去找个地方呆着,等鸳鸯这边的事处理完,本宫再跟你好好算之前的旧账。” 若上赶着等死,大可以不管不顾的阻止鸳鸯救人。 后半句夜煌没直白的说出口,可那寒凉的目光倾吐尽一切未完之言。 鸳鸯见状,立即喊停,“殿下,她若真是大世子生母,她不能走!” 夜煌不解的看向她,鸳鸯惊喜道,“您还记得之前我说过的话吗,大世子体弱是因为母体的原因,如今他的生母回来了,这是要赐予他全新的生命啊!” “您别愁大世子失血后补血事宜,只需每日取母亲心头血一滴制成药丸,连服四十九日,大世子就能身强体壮和普通孩子无异!” 第485章 徒劳的解释 白引歌闻言悚然一惊。 呵,鸳鸯好手段,计中计一环接一环,不仅要折磨煊儿,还要慢慢将她折磨致死! 都是高维世界的人,岂会不知心头血和任何一个地方的血液并无不同? 心脏就是一个血泵,在机体内主要的功能是泵血。通过心脏的收缩舒张,将血液输送到周围各组织,重要脏器完成各自的功能,再将各个脏器代谢产生的二氧化碳送到肺脏进行气体交换。 心脏取血本身不容易完成,鸳鸯这是要公报私仇,一次次将她的心脏剖开再合上啊! 夜煌沉默着看向她,语调严肃,“既然你是煊儿的生母,为了煊儿能好起来,你应该很乐意献上自己的心头血吧?” 他轻而易举的信了鸳鸯的鬼话,还变相向她施压。 你要是爱你的孩子,你倒是割肉喂给他啊! 白引歌气笑了,她第一次觉得夜煌脑残的模样很可笑。 “我是煊儿的母亲不假,我也会为他好好的调理身体,找出某人在他体内埋下的祸根。” “但这不代表,我要因为亏欠被怂恿着去做不明智的傻事。” 她目光坚定,话语掷地有声。 哪怕她现在狼狈不堪,可自有 一种从容磅礴的气度,让人不敢小觑她。 夜煌不悦的蹙眉,看她的眼神寒凉似雪,“你就是怕受罪,不肯答应找借口。白引歌,本宫虽然失忆了,但本宫从楚焰口里听过你我间的故事。” “你我本是伉俪,当初产子后大变的是你,用刀剜本宫血肉对自己孩儿下毒的人也是你,本宫不知你在外面到底遭遇了什么困境,逼得你无路可走,非得回太子府冒死认亲。” “本宫只有一句话送给你,这心头血你乐意给你也得给,不想给怕是活着离不开太子府!” 他已经认定白引歌之前说的都是借口,是因为她在外面走投无路了,编造的谎言,污蔑鸳鸯以求洗白自己。 所以夜煌看她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憎恶。 “什么?给大世子下毒的人……竟,竟是她?她是已经死去的太子妃,又,又复活了?” 两人这边纠葛痴缠像乱毛线团还未理清,“死了”孩子的鸳鸯很有八卦的心,惊讶的一手掩唇,花容失色。 白引歌懒得看她惺惺作态,目光灼灼的盯着夜煌。 “你不信我的解释便是真相,那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当你戴上了有色眼镜看 我,即便我君子坦荡荡,你也会觉得我是长戚戚的小人。” “夜煌,我现在要你跳出固有思维,跟着我把你我之间的恩怨纠葛理一遍。我且问你,如果我真对你心怀怨怼,想要让你生不如死,在九弛的那段期间,我为什么一点动作也没有?” “那时候我的亲娘找到了,我的生父是一手遮天的太上皇,利用他对我的亏欠之情,就算我要他为我灭了你,那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可我没有。” “几次死里逃生,我明明可以袖手旁观,甚至推波助澜,最危险的那次是我们被困房间险些被烧死——明明我可以自己躲进实验室,在里面幸灾乐祸的看你被火活活烧死,我为何放弃?” 若真的恨毒了你,又哪里会一而再再而三拼死相救。 白引歌一次性说了长篇累牍的话,胸腹部的伤口拉扯的很疼,可她强忍着没叫痛,至多夹紧眉头。 夜煌又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是在思考她这些话的逻辑关系,还是在找反驳她的言辞。 鸳鸯知道自己孩子还有救,不再撕心裂肺,整个人轻松的如同在现场看戏。 “你这么做当然有你的目的,比如取信于 殿下,让他信任你,继而情根深种,然后你再给他最恨最残酷的一击。” “不是有老话说,最生不如死的折磨就是枕边人的背叛?” 她以为自己字字在理,能把白引歌所说的疑点反驳过去,白引歌冷笑着掩唇咳嗽了两声,怼她,“跟自己极度厌恶,甚至想要狠狠折腾死的敌人演那么久的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若我真的想要对付一个人,我会快准狠的出手,绝不可能让他活下去,再遇到一个跟我五分像,行事风格都像极了我的女人!” 鸳鸯当初自以为布局布的天衣无缝,她应该很清楚夜煌身上又自己血做的万能解毒丸,再毒的匕首也只是装腔作势为她的出场做铺垫。 夜煌一向睿智,往常一句话她刚说一个开头,夜煌就能猜出后半段。 白引歌相信他保持理智跳出来看,会看到一个充满疑点的解救故事。 他是美,而鸳鸯成了英雄。 只要夜煌又一丝的理智,她跟他都还有机会揭穿鸳鸯的假面。 夜煌,别让我失望,拿出你以往的智商和情商来! “想必这么顺畅的一番反击言论,太子妃在最近这段时间演练了 不少遍,才能这般的层次分明,条理清晰。” 让她失望的是,夜煌不信她。 他冷锐的扫了她一眼,“来人,把她绑起来,方便待会儿鸳鸯神医取心头血。” 他那眼神像是在无声诉说,白引歌,这是你欠孩子的,活该你受着。 所以……她长篇大论换来的不过是再一次的心如死灰。 白引歌在婢女进门后,从秀兜里掏出一并小巧的匕首,“啪”的拔了剑套将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夜煌,你愿意被鸳鸯耍着玩那是你的事,我不乐意奉陪!” “只要你敢让人强行用武力欺压我,我就敢血溅当场。你不是信了她的话,没了我的话,煊儿的弱症就没办法根治了,你必得受我胁迫!” 她已经是鸳鸯计划的受害者,不希望夜煌来日恢复记忆,想起自己曾是鸳鸯的帮凶,帮着她一起迫害自己。 她怎么也不愿屈从。 夜煌瞬间寒了脸,阴鸷至极的盯着她,“好,很好。本宫今日倒要好好看看,你是真的愿意赴死,还是为了苟且要找借口自保偷活!” 他戾气满溢的逼近白引歌,“你的刀最好比本宫的快,不然你的心头血,本宫要定了!” 第486章 他亲手剖开了她心脏 白引歌没想真死,她死了煊儿怎么办,一定会被鸳鸯给害死! 她力求自保,是希望假以时日能令夜煌幡然醒悟。 可夜煌没给她机会。 噗—— 夜煌快如疾风飞掠至她的眼前,就着她的手臂大力往下一拉,硬生生借着她自己的手划破她的衣服和胸腔,拉出一条一指长的血痕。 刀尖没入的很深,白引歌震惊痛楚的往下看,只看到匕首的手柄。 夜煌下手……还真是狠啊! 他这是要生剖出自己的心脏? “你不愿意配合,本宫只能自取!” 冷硬的拔出匕首,将刀尖的血滴入备好的小瓷瓶,一滴,两滴,三滴。 白引歌疼痛欲裂的捂着伤口重重栽倒,夜煌没看她,全部的精神和心力都在心头血上。 楚焰不在,根本没人帮白引歌。 鸳鸯在两人后面看点这一幕,短暂的唇角微勾,嘚瑟的表情如流星一般一闪而逝。 “来人,把她拖下去请大夫来诊治。七七四十九天内,本宫要她活着!” 面无表情的吩咐完,夜煌拿着装血的瓷瓶走向鸳鸯。 白引歌疼急了,温热的鲜血不停的往伤口外涌,大量失血让她身体发寒,眼前一片花白和模糊。 原来,男人爱你的时候可以把你捧 在手心,一旦不爱了,他可以残忍无情的将你开膛破肚。 失去意识前,白引歌悲戚的想,自己走的这条路,比母亲当初走的那条还要凶险。 和父亲离婚,母亲大病一场,一病三个月,去了半条命。 而她为了夜煌回来,他硬生生要亲手送她去死。 她很想为他开脱——这不是他的错,他是爱子心切,再加上之前被冒牌货伤害,鸳鸯的挑拨,几重影响下,他把自己当了仇人。 可她没力气了,因为她被伤的太深了。 睿智如他,其实早已发现自己说的这些针对性很强了。 可他闭耳不听。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的心底已经有了鸳鸯,他心中的天平早已偏向她那一边。 所以就算自己说的是事实,那又如何? 他只愿意相信鸳鸯,呵。 睡吧,白引歌。 等睡醒了,一定,一定要想办法带煊儿离开! …… 白引歌被带了下去,她没看到鸳鸯取煊儿指尖血,弄得孩子疼痛大哭,哭的满面惨白呛咳连连的画面。 鸳鸯取了血让所有人都出去,包括夜煌。 经过她治疗的人都知道,她跟太子妃一样是个怪人,治疗的时候不喜欢有旁观者。 夜煌配合她,忍耐着等在门口。 等了 约一炷香的功夫,鸳鸯近乎虚脱的叫了他一声,“好了,殿下,孩子救活了。” 夜煌推开门疾步进屋,只见刚才浑身冰冷,甚至肤色紫绀的孩子,如今小胸脯快速的上下起伏着,面色红润。 他有些激动的上前,从鸳鸯手里抱过已经穿好小衣服,被包入襁褓的孩子,认真仔细的打量着他,“鸳鸯,你太厉害了,竟能起死回生!” “殿下,这多亏大世子的指甲血。孩子现阶段是救活了,但还有些后遗症没有显现,需要大世子七日的指尖血,还请殿下应允。” 能折磨白引歌母子,鸳鸯内心愉悦。 她故作担忧的提出要求,夜煌仔细回想了一下煊儿被取血后也无多大异样,再加上鸳鸯会为他调理补血,他答应下来。 “能救自己的弟弟,煊儿也会高兴的。” 鸳鸯欣慰的点点头,“殿下您尽管放心,煊儿是我们孩儿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将他的身体调理至最好,我对天发誓。” 夜煌抱着孩子踱步,“你身子虚,自己的问题还没处理完,我去叫稳婆进来继续。等你这边好了,我再抱孩子陪你。” 怕鸳鸯误会自己抢她孩儿,他补充一句。 鸳鸯笑的幸福,“殿下有空 ,不如想想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鸳鸯才疏学浅,取名的事就拜托殿下了。” 夜煌沉稳的颔首,“放心,本宫早有准备。” 怕耽搁久了对她身体不好,他说完立即召来稳婆为鸳鸯处理产后事。 确认夜煌抱着孩子暂时离开了院子,鸳鸯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大袋银子给稳婆,“辛苦你了,拿着就离开吧。” 稳婆笑的跟一朵大喇叭花一样,一脸的褶子堆积在一起,看上去奸诈又邪恶。 “贵人放心,老奴自此会从京城消失个彻底。” …… 白引歌再醒来已经是三日后。 她被安置在了下人房,门窗都被锁着,除了大夫和送吃喝的婢女,谁都不让见。 身上的伤经过处理,但还是很痛。 她睁开眼大脑轮空了几秒,想起自己的遭遇,她自嘲般的扯了扯唇角,“自作自受。” 挣扎着,疼出满头大汗才堪堪坐起,白引歌扯开里衣查看胸前的伤口,被夜煌切开的伤口被鸳鸯缝合起来,洒了止血消炎的药粉。 应当是刚换过药,还能看到有白色的粉末没被血给浸湿。 伤痕旁边有两个不太显眼的针孔,怕是鸳鸯用了粗长的针扎入她心脏取血的痕迹。 肚子断掉的肋骨采取了保守治疗 ,白引歌不舒服的吭了一声,门外忽然响起交谈声。 “行个方便,里面的人是我的旧主子,我就想看看她是生是死。” 第一个开口的是欢儿,白引歌凝神聆听,守卫不由分说答应下来。 “欢儿姑娘您是楚焰大人的妻子,我们自当放行。只是您进去的时间不能太长,鸳鸯神医每日申时会来取血,被她撞见,小的怕您未来不好处。” 欢儿点头如捣蒜的应下,还给守门人一粒碎银子答谢,他愉快的走去月洞门,远离院子给了她们空间。 一进门看到白引歌坐起身来,欢儿顿时眼眶发酸泪如雨下。 “娘娘,您,您终于醒了!” 喉头哽咽下一句,我真怕您醒不过来。 她提着食盒,大步流星的跑过去,嘭的跪到在床沿边白引歌的面前。 白引歌伸手搀扶她,“我没事,至少还活着……” 欢儿摇头,苦意更浓,“不,一点都不好,娘娘,若是知道您留下会被殿下这样对待,我就是将您打晕了带走也不会让您留下!” 觉得对不起白引歌,欢儿从食盒里拿出一套丫鬟的衣服。 “您醒的正好,欢儿伺候您更衣,委屈您穿一会儿丫鬟服了,等您出了太子府,欢儿再给您换回来。” 第487章 欢儿护主而亡 欢儿和楚焰不忍看白引歌受罪,这两日早已计划好要将她偷偷运送出府。 因为白引歌身体不允许,才会定在今日午后——正好太子要带二世子进宫见皇上,离开比较容易。 她这次来就是要把白引歌带离,没想到正好撞上白引歌苏醒。 “煊儿呢,也一起吗?” 做父母的时刻担心自己的孩子,尤其是白引歌,煊儿在鸳鸯身边,迟早被她穷尽心思折腾死。 “是的,娘娘,小世子跟您一起离开。” 欢儿原本也想随他们走,可她割舍不下楚焰。 太子妃和小世子一同消失,太子殿下肯定会问罪,到时候楚焰一人承担,怕是抗不下这巨大罪责。 她和楚焰的命都是太子妃给的,如今能为太子妃做点什么,他们肝脑涂地。 “你们放走我和煊儿,夜煌会怎么处置你们?” 欣喜持续不过数十秒,又被新的担忧所取代。 白引歌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看到类似的剧情觉得剧本磨蹭。 这种时候就一起离开啊,大家都不用受罪。 可身在其中了,她知道楚焰是夜煌最忠心的护卫,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让夜煌难办—— 所以楚焰不会离开,欢儿也不会离开楚焰,他们会一同留下来。 盛怒的夜煌,也许不会要他 们的命,可鸳鸯一吹枕头风,一切就不一样了。 白引歌进退维谷,此刻像立在了炫耀边。 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往后是龙潭虎穴被折磨。 欢儿和楚焰愿以血肉为桥为她搭路让她和孩子安然无恙的离开,可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为她去送死。 “不行,离开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让我想想新的主意,我肯定能护住煊儿和自己的。” 白引歌强迫自己冷静,她深信天无绝人之路。 欢儿上前抱住她,哽咽道,“娘娘你就是心善,你都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就别再考虑我和楚焰了。” “楚焰跟殿下是打小就在一起的情意,如今您的身份也被证明了,你作为母亲带着小世子离开不算什么大事,我和楚焰最多被鞭笞一顿,十天半个月就能大好。” “但如果您留下,您和小世子都会被折磨——” 欢儿欲言又止,白引歌不知道,鸳鸯昨日说指尖血的效果不够了,要小世子的掌上血。 一天往上一寸,四十九天后说不定就是要小世子的心头血! 鸳鸯这是要一点点蚕食殿下的理智,将她家娘娘和小世子往火坑推啊,她决不允许! “我们是成年人,已经风里来雨里去,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娘娘 你且安心带小世子回九弛,等您到了,您让太上皇和九弛皇上修书一封来陈情,我和楚焰就没事了。” 欢儿尽全力说服白引歌,她却搁在欢儿的肩头摇头。 “不行,此去九弛路远,我怕夜煌被迷惑,你们撑不了那么久。” “欢儿,我可以进宫去求见皇上,他会信我的,他还欠我一张空白的圣旨。” 只要大顺帝下旨护送她和煊儿离开,就算夜煌再不情愿,他也只能谨遵圣喻。 灵光一闪,白引歌寻到了最佳解决办法,高兴的眸光明亮。 欢儿身体微怔,如释重负般的在白引歌耳边低吟,“是啊,娘娘真找到解决办法了,娘娘一如既往的厉害。” 夸完白引歌,欢儿在心底低吟,对不起。 手起再落,白引歌软软的栽倒在她身上。 欢儿目光异常坚定。 娘娘,您和小世子必须离开! …… 白引歌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久到一个世纪。 当她再度睁开眼睛,还是在原本关押她的柴房,身边空无一人。 一切好像都没变化,欢儿跟没出现过一般,她一度以为这是她的幻觉。 直到她抬手想揉揉发疼的太阳穴,目光触及自己变幻的衣袖,她惊恐的瞪圆了眼睛—— 不是做梦,这是欢儿带来要她换上的衣 服。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欢儿抱着她之际,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被换上了丫鬟的衣服,可她还被关在柴房? 是欢儿实施计划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来人,来个人!” 忍着痛大喊,白引歌的呼喊声很快有了回应。 紧锁的门被推开,一个大丫鬟打扮的姑娘高傲的走了进来,“终于醒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再不醒我可要生气了。” “欢儿呢,欢儿在哪里?还有楚焰,他……” 白引歌觉得她有些眼熟,好像是鸳鸯身边的一等丫鬟。 她刻意等在这里,定是鸳鸯授意,是为了什么呢,许和欢儿有关! “我在这就是为了带你去送欢儿最后一程,真是个护主的好狗,只可惜跟错了主人。” 大丫鬟的每一句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白引歌的心上。 什么叫最后一程? 每个字她都认识,组合在一起的意思她也懂,但她就是不愿往最坏的那方便想。 不会有事的,欢儿就算做了错事,楚焰会护着她。 夜煌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亲手毁了楚焰的未来…… “啧啧,看你那傻样,你还不知道欢儿遭遇了什么吧?” 大丫鬟等着看的就是这一幕,她幸灾乐祸补充,“你是没看到欢儿忠心 护主那一刻有多么的伟岸,七八只站起来比人还高的猎犬,可劲的逮着她咬,一口拽下一块肉,她脸都被啃烂了。” “听说太子妃善于修补尸体,太子殿下仁善,能从狗嘴里找出的肉块都放到欢儿尸体旁边了,你快些去把这些碎肉给欢儿缝上呗?” 嘭咚。 闻言,白引歌情绪激动的撑起下床,一个不小心滚落到地上。 疼痛令她闷哼,但她顾不上自己了。 她不信欢儿会这样惨死。 明明昏过去之前,她还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温声细语的跟自己说着话,怎么会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一具没有温度,甚至残破的尸体? 鸳鸯的丫鬟是来骗她的,不能信,白引歌,你不能上当。 “啊,对了,楚焰好像要为欢儿殉情。你快着点去,兴许还能见他最后一面,去晚了,就只能见尸体了哟!” 丫鬟说着他人生死,嘴角含笑,像是看了一出有趣的闹剧。 冷血冷情至极。 白引歌挣扎着站起来,步履颤颤巍巍的往外迈脚,目光呆滞,嘴里喃喃,“不会的,欢儿不会有事,楚焰也好好的……” 她自欺欺人,心却轰的被悲伤炸开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每走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 痛,从头痛到脚,从外疼及灵魂。 第488章 我不想伤害你 白色灵堂,黑白分明的一个巨大奠字,鲜明又刺目。 白引歌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嘴巴翕动想叫欢儿一声,可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她的瞳孔中盛载巨大悲怆,越靠近,四肢越凉,身体的温度被一寸寸的剥夺。 楚焰跪在灵堂正中央,背对着她,像机械手一般的一把把的往火盆里烧纸钱,背影凄凉又孤寂。 “楚焰……” 再开口,她的声音沙哑的如同被火燎过,满溢沉痛。 楚焰听到身后的呼喊声,背脊一僵。 “是太子妃吗?太子妃您救救欢儿,您的医术卓绝,能活死人肉白骨,您快救救欢儿!” 他猛然转身,一双眼睛空洞的像看不见对面的白引歌,手捏着纸钱在空中乱挥舞。 白引歌心如刀绞,“你,你的眼睛……” “太子妃,楚焰的眼睛不碍事的,只要欢儿能好起来,楚焰就会好!” “您快去看看欢儿,她还怀着身孕呢,马上就要满三月可以大告天下了,她怎么会舍得带着孩子离开!” 急迫的握住白引歌的手就要将她往欢儿身边拉。 楚焰的眼睛哭了一宿后突然就失明了,只有在特别明亮的地方能看到一丝光亮,暗处眼前一片漆黑。 白 引歌被他拽的生疼,但身体上的痛丝毫不及心上的痛。 这一刻,她是他最后的希望。 什么礼数,什么男女有别,楚焰都不知道了,他只希望白引歌像往常一样起死回生。 哗啦—— 几步路楚焰走的跌跌撞撞,他摩挲着掀开盖着欢儿脸部的白布,硬拽着白引歌往前探。 “太子妃你赶紧替欢儿诊治,我告诉他们您能起死回生,没一个愿意相信,您现在就做给他们看,求您了,楚焰跪下求您了!” 他嘭咚跪下,男儿膝下有黄金都不及自己的妻儿贵重。 白引歌猛然触及欢儿那被恶狗咬残缺一块的脸,瞳孔猛缩,双手紧捂住自己的嘴,不可置信的摇头。 不,不是欢儿,这怎么会是欢儿呢! 欢儿在她印象中,是个甜美可爱,武功高强,甚至有些小毒舌小腹黑的侠女。 面前的尸体,右眼下的苹果肌连皮带肉被啃缺一块,露出了森森白骨。 因为时间停放过长,伤口已经发黑。 “太子妃,您怎么没声音了?您快救救欢儿啊!” “她本来没事的,太子府里的人让她把小世子抱回去这事就假装没发生,可她知道小世子继续留下您就无法抽身离开,她执意要把 小世子送走!” “鸳鸯那边的人就等着她这么做啊,她一反抗,就把那些驯养的恶犬放出,美其名曰困住欢儿,可它们明显事前被人喂了药,个个凶残无比,上去就凶狠的下嘴!” “欢儿顾着小世子,以寡敌众……太子府里的人有看不下去上去帮忙的,都被恶犬咬伤,不敢再上前。到最后,小世子安然无恙被送走了,可欢儿她,她……” 说到欢儿的壮举,楚焰几度哽咽。 他理解欢儿的护主心切,换做自己他也会这么做,可明明有更好的方式—— 楚焰哭出一脸的眼泪鼻涕,全无太子侍从的风光,狼狈的令人心酸和心疼。 “她最后的遗言,是要属下一定要将您安然无恙的送走……” 楚焰尽力了,刚把白引歌抱出大门,就遇上了回府的夜煌,这才没能走成。 他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白引歌,他眼巴巴的望着她,期盼着她妙手回春。 白引歌听完当日发生的事,脑子里上涌的是欢儿英勇护住最终凋零的一幕幕。 她胃部痉挛,疼的满头大汗。 双脚再也没有站立的力气,嘭的颓然跪倒在地,心痛至极的用双手握成拳捶打坚实的地面。 “对不起,楚焰, 对不起,我救不了欢儿。”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回欢儿。 “是我的错,如果我有勇有谋一些,没有贸贸然回太子府,欢儿就不会为了我舍命救煊儿!”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绝不会因为担心夜煌的安慰,第一时间去找夜煌。 明明她可以先联系欢儿的,私下里,不打草惊蛇,欢儿想要带出煊儿易如反掌。 该死的鸳鸯,她早就料到自己会回来,所以故意养了恶犬是吗? 可恶,可恨,该死! 心中悲痛和愤怒交织,冰火两重天的煎熬身心。 白引歌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她一拳两拳锤下去,手很快破皮见血,可她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怎么会呢,太子妃,您的医术可是最厉害的!您救救欢儿啊,您要什么楚焰都可以给你,只要您能就欢儿!” 楚焰不信白引歌束手无策,他固执的相信欢儿还有救,等她醒来又会是新的一天。 循着声源摸去,他抓住白引歌的手臂,紧如桎梏。 一双噙着眼泪无法聚焦的眼虚无缥缈的乱转,声音像卡了鱼刺般的令人悲伤。 “太子妃,求求你,救救欢儿,救救她。” 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被他 说的愁肠百结,悲痛难抑。 偌大的灵堂只有他们二人,呼啸的寒风在门外吹的呼啦作响,像是在一起为欢儿的逝去鸣不平和悲伤。 带白引歌过来的大丫鬟在门口安静的看着他们,嘴角的弧度不断的上扬。 敢和我家主子作对,活该你们受罪。 别着急,白引歌,后面还有更伤更痛的事等着你。 无心再看下去,她得意洋洋的迈脚离开。 “楚焰,你听我说,我唯一能为欢儿做的事为她修复仪容,让她像平时那样……” 白引歌没心思顾忌鸳鸯身边的大丫头,这笔账,她会去找鸳鸯讨回来,一定! “不,太子妃,你骗我!” 嘭的一下,楚焰重重的甩开白引歌,“是不是要用很名贵的药,你舍不得,所以不肯救欢儿?” “你总说什么生命在生死面前都是平等的,可现在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事?欢儿是为了你死去的啊,你就不肯拿出施家唯一的神药救救欢儿?” “我知道的,你有这种药,你快拿出来,快啊!” 求而不得,楚焰的神智开始不清醒。 他抓着白引歌的手,攀上她的肩,掐住她的脖子,“别逼我,太子妃,你是欢儿最喜欢的人,我不想伤害你!” 第489章 诡异 胸腔的空气被挤压殆尽。 白引歌被楚焰掐的眼珠微凸,满面涨红,从开始的咳嗽到最后的垂死挣扎,漫长如一个轮回那么久。 是她害了欢儿,她该赔命。 白引歌放弃抵抗,想着如果自己去死楚焰能好受些,她愿意成全。 楚焰的手却蓦地松开。 “对不起,太子妃……我……我冲动了……” “害死欢儿的人不是你,是鸳鸯,我要报仇也该去找她!” 脑子一下清醒,楚焰啪啪扇了自己两巴掌,力度很大,打到自己嘴角淌血。 白引歌尝试阻止他,他卯足了全力,将她的身子一拽,她的额头嘭的撞在棺材底上。 “太子妃,你不该在这浪费时间,小世子的位置我会告诉你,你赶紧去带他离开大丰。护送的行李和盘缠,欢儿之前都备好了,您到了之后只管安心带小世子出发。” 楚焰眼睛看不见,听到闷响又再度致歉。 白引歌吃痛的摸了一把,磕出一点血痕,不碍事。 楚焰理智回笼,记着欢儿交代的事,要她赶紧行动。 “这是欢儿拼死为您奔的前程,还请您一定要好好珍惜。” 怕白引歌想留下报仇,他补充一句,令她的心再度揪 成一团。 欢儿和楚焰是真的好,哪怕楚焰因为帮自己失了欢儿险些疯掉,最终责任感还是将他拉回来,让他尽全力完成欢儿的遗愿。 “我知道你的意思,楚焰,可我不亲手诛灭鸳鸯……” “太子妃,报仇的事您交给楚焰去做。既然已经知道她潜伏在太子殿下身边有歹毒目的,属下不会放过她!” 楚焰说这话的时候,喉头和额头都凸着青筋,一副要将鸳鸯生吞活剥的样貌。 “可夜煌对她……” 已经失去了欢儿,白引歌不希望楚焰再出任何意外。 “太子妃,成大事者不得瞻前顾后。殿下现下也许被她迷惑了眼睛,等真相大白之日,他会明白楚焰和您的良苦用心。” 下定决心要对鸳鸯出手,楚焰说着从地上爬起来,朝外召唤一声。 “来人,把贵人送去我跟你说的指定地点。注意有没有小尾巴,一定要确认没人尾随才能赶去目的地,知道了吗?” 楚焰府里的侍卫是他一手带着成长的,对他忠心耿耿。 来人双手抱拳应下,白引歌不肯走,紧张的一把抓住楚焰孝衣的袖口。 “不行!楚焰,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处理这件事,我们先 把煊儿藏起来,藏到夜煌找不到的地方,然后再从长计议……” “太子妃,太子殿下已经下令全城地毯式搜寻小世子,不出十日一定能把小世子找出来。出城的官道已经封死,余下一条路是我们之前安排好的尚且能走。” 楚焰再次将她打断,明白的告诉她已然没有了退路。 要么带着小世子离开,要么留下来被羽林军找到,再被带回太子府,那欢儿就白牺牲了。 楚焰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他的言辞坚定,充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白引歌是个爽快人,她牙一咬心一狠,“你先答应我不会自寻死路,不然就算我带煊儿离开了,日后也会不得安生!” 楚焰咬了咬下嘴唇,竖起三根手指发誓,“太子妃,您尽可安心,我还要留下照顾欢儿的姐姐,我不会以命换命!” “好,离开之前让我为欢儿做最后一件事。” 不能再耽搁时间,煊儿这些日子一个人在外面肯定担惊受怕。 白引歌决定为欢儿缝合好身体后再离开,她让楚焰找来针线,细致的将摆在一旁的碎肉给欢儿缝补到原位。 期间她的眼泪如泉涌,几次三番扎到她的手,她都 无知无觉。 等到仪容修理妥当,白引歌燃了香,再给欢儿鞠躬送别,楚焰的人护送她从侧门离去。 马车一路疾驰,有人跟踪,侍卫绕了三圈这才把人给甩掉。 藏匿煊儿的地方有点偏,是夜煌在西郊的别壮。 白引歌出城的时候,经过通融走的比较顺利。 等她到了目的地,暮色四合,冷风又开始呼啸。 白引歌再度看到了白若轻,楚焰找了他来帮忙护送她和煊儿,白若轻看到她时激动的不能自已。 “长姐,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三年的时间,白若轻长高长壮不少,曾经的瓜子脸也隐隐变宽,甚至有些许胡茬。 白引歌被他抱满怀的同时,心底闪过一丝疑惑。 三姨娘因为怕白若轻的男儿身暴露,在他开始发育第二特征的时候给她喂了不少抑制雄性激素的药,导致白若轻生长发育缓慢,身子孱弱不说,还有激素紊乱症。 如今他倒像是全好了,是经过了专人的调理? 按理说恢复不了这么好,至少胡茬子不该这么茂密,他现在喉结突出,外貌特征完全就像个正常人—— 心底涌过一阵诡异感,眼前的人是她熟悉的人,可她直觉陌 生。 “若轻,三姨娘还好吗?她有咳疾,近些年调理的怎么样了,可有一直用我开的哮喘药?” 白引歌跟他分开后,关切的询问他母亲的近况。 白若轻的表现很奇怪,就像是机器人被问到了未曾加载的问题,很短的一段时间内陷入沉思,眼珠子木然的转都不转。 “好着呢,你给的药起了很大的作用,都不再胸闷气喘了,谢谢长姐。” 很快,神游太虚的白若轻回过神,表达自己对白引歌的感谢。 白引歌自然的勾唇,“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还好我离开前给的药足。煊儿在哪,他最近几日还好吗?” 袖子下的手臂绷紧,拳头捏的指甲攥入掌心。 她怀疑这个白若轻是假的,因为她从未给三姨娘开过什么咳喘的药! 但这人又是楚焰找来的,不至于被人掉包。 难道严崧为了让她死心,刻意藏在背后不出现,看着自己去太子府自讨苦吃? 然后再安排了他制造的傀儡,将她和她的孩子带离。 这样,她的心死了,孩子也跟她在一起,她就再也没有回夜煌身边的可能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偏大。 不然她醒了这么久,严崧不可能毫无动静! 第490章 坏女人会缝我嘴 “若轻,你知道严崧的近况吗?” 进门去找煊儿的路上,白若轻告诉白引歌煊儿一切很好,因为欢儿安排了照顾她的奶娘随行。 得知煊儿无恙,她松了一口气,开始验证自己心底的想法。 “严崧?” 很惊讶白引歌会提及这个名字,白若轻脚步微顿,将自己知晓的情况告诉她,“九弛内乱他离开了大丰就再也没有回来,有人说他死在九弛了,也有人说他藏起来了,具体不清楚。” 这样一来很巧妙的解释了为何她苏醒到现在严崧都没出现,可谓是天衣无缝。 白引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信白若轻,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给她的感觉太怪异。 “我离开后,严崧没找过你的麻烦吧?还有夜煌,他们两人都相安无事?” 穿过九曲回廊,她继续在严崧的问题上套话。 白若轻笑道,“我这种小人物,他一个皇子哪里用得着跟我纠缠。不过和太子殿下倒是有过几次冲突,具体为什么我没太在意,长姐若想要了解我可以派人去调查。” 他眼神磊落又坦荡,白引歌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他心底的不安却没有因此而消散,反而愈加厚重。 “不必 。” 止住关于严崧的话题,白若轻能回答的滴水不漏有两种可能,一是真的粗略听说,二是他是严崧安排的人,可以以假乱真。 不管怎样,如今能把她和煊儿带走的只有他,她暂时得依靠他。 她要早做第二种打算,预防他是敌人。 三年没回来,能发生的事太多,她如被夜煌弄成了惊弓之鸟,一点动静都怕的不行。 跳过这个话题后,白引歌问了问他最近的事,得知他那个无痛感的小舅舅终还是没熬过去年的冬天,她满目唏嘘和扼腕。 两人说着很快走到煊儿所在的卧房,里面燃着无烟暖碳,比外面的温度高了不少。 “煊儿。” 再见煊儿是醒着的,奶娘陪着他在作画,奶气的他弄了些墨汁在脸上,像一只小花猫。 白引歌激动的上前想要抱抱他,煊儿却猛地丢了笔,怯生生的跑到奶娘怀中把脸埋起来。 “是坏女人,奶娘,煊儿怕怕。” 他的声音奶声奶气,悦耳动听,可他说的话却令人心脏狂跳,脊背发寒。 坏女人?这是夜煌教他的? 不,应该是鸳鸯! ”煊儿,我是母妃啊,不是坏人。“ 眼底蓄积泪花,白引歌心碎欲 裂的蹲下去,在离孩子三步之遥的地方渴望的伸出双手求抱抱。 “母妃这几年没在,是因为母妃生病了,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修养,养好了就立即回来找煊儿了。是鸳鸯教你母妃是坏女人的吗,母妃最爱你了,母妃不坏。” 柔声细语的解释自己为何无故失踪,她不指望三岁的孩子能听懂,但她还是要告诉他,她才是他的母亲。 煊儿猛烈的摇头,抗拒她,搞的奶娘心疼的抱住他。 “太子妃,您是太子妃?小世子没见过您,可能被人教导了一些不好的言语,您别放在心上。” “小世子身体孱弱,您能稍微离远些,给他一些空间喘息吗?” 奶娘对煊儿很好,怕煊儿因此有恙,央求白引歌退后。 白引歌心如刀割,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儿子的初见面会如此的尴尬。 鸳鸯这个恶毒的女人,霸占夜煌也就罢了,竟然还教煊儿敌视自己,简直罪不容诛! “好好好,我退后,煊儿你看看母妃,母妃离这么远可以吗?” 连连后退,直到白若轻挡在身后,提示她差不多了,白引歌这才堪堪停下。 她温柔慈爱的呼喊煊儿,煊儿惴惴不安的抬 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的扑进奶娘怀中。 “奶娘,要父王,要鸳鸯娘,煊儿要回家!” 好似白引歌是个面目狰狞的怪兽,煊儿带了哭腔央求离开。 奶娘赶紧轻拍煊儿的背,柔声安抚,“小世子,欢儿姑姑说了,得跟您母妃见过面,好好打招呼之后才能回去,您忘了?” 奶娘还不知道欢儿出了事,以为这是背着太子的一次母子会面。 白引歌心脏像被插满了细长的针,密密麻麻的疼痛起来。 欢儿早就知道自己搞不定煊儿,所以才会把奶娘一起送到她身边的吧? 她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可她…… 一想到欢儿惨死的模样,白引歌的心脏就剧烈抽搐,像随时都能背过气去,心疼的难以自抑和呼吸。 白若轻察觉到她不对劲,关切问道,“长姐,你身体不适?孩子大了许久未见,开始是生疏的,过些日子就好了。” 这话被奶娘捕捉到,她本就不安,如今更是如同走在火炭堆砌的小路上。 “什么过些日子,我们在这等了三日了,既然太子妃见过小世子了,奴这就带小世子回太子府了。” 她一直不解为何见个面要在外面住这么久,这 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但因为这是太子的山庄,再加上她是被欢儿叫来的,她没往深处去想。 如今联系两人的对话,奶娘察觉到不对劲,抱着煊儿想要跑路。 煊儿被突如其来的紧张骇的抱紧了奶娘的脖子,“奶娘,是坏女人要拿针缝煊儿的嘴巴了吗?” 他认得白引歌,他在鸳鸯姨房里的画像上见过很多次。 啊,不对,鸳鸯姨有了父王的宝宝,他的亲弟弟,他要改口叫鸳鸯娘了! 眼前的坏女人很可怕的,鸳鸯娘说她拿刀扎父王,父王心口上长长的吓人的刀疤就是她留下的。 煊儿如果看到她一定要远离,不然她会很坏的拿针把煊儿的嘴巴、眼睛还有鼻孔和耳朵都缝补起来! 她还会吃小孩子,每每自己不乖乖睡觉,鸳鸯娘都会拿她吓自己,他总会被吓得窝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然后再被鸳鸯娘捞出来,抱在怀中柔声哄睡。 他最喜欢鸳鸯娘了。 白引歌惊恐的张了张嘴,“煊儿,我是你的母妃,我疼你爱你都来不及,我怎么会伤害你!” 煊儿胆小的眨眨眼,小声腹诽,“鸳鸯娘都告诉我了,你是坏女人,你伤害父王,你还想弄死我!” 第491章 你以为你逃得掉 孩子出生后是张白纸,陪伴的人和教导的人肆意涂抹的色彩,会成为她人生浓墨重彩的一笔。 煊儿从小和鸳鸯在一起,被灌输了敌对自己的思想很正常。 白引歌在心底劝说自己不要过度悲怆,心却像绑了一块坚冰一点点的往下沉。 “母妃是神仙啊,生下你被天神召唤回天上了。有个邪恶的灵魂趁机霸占了母妃的身体,用母妃的模样去做伤害你和你父王的事。” “母妃知道后很痛心,在天上无数次想要飞下来告诉你们真相,可是母妃被困住了离不开。如今母妃终于回来了,母妃想要你清楚,母妃没有不要你,也不会伤害你。” “你是母妃拿命护住的宝贝,母妃怎么会舍得伤害你。” 她试图用以前读过的童话故事的口吻,来跟煊儿讲述自己的离开有多么的迫不得已。 煊儿听后沉寂片刻,嘟囔道,“鸳鸯娘早就说过你会撒谎骗人,连神仙都编出来了,你能咻一下变没有啊?” 孩子还小,但却知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他的质疑一提出,白引歌无奈回道,“原本是可以的,但母妃偷偷下凡找你被天神知道了,法术被封印……” “那就是不行咯,别说了,我不会相信你的,坏女 人!” 一口一个坏女人,煊儿说完往奶娘怀里钻,“奶娘我们快回去,父王和鸳鸯娘会担心我的,快走!” 剧烈的催促让奶娘坐不住站了起来,可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傻站着看了看白引歌和白若轻。 “太子妃,如若没有其他事,老奴这就带大世子回太子府了,告辞。” 她刚要抬脚离开,白若轻拔出了佩剑,如同门神堵在门口,神色晦暗不明。 “奶娘你家里可还有其他人?” 白引歌没支声,她早已料到再回来局势会大变,但怎么也没想到鸳鸯会未雨绸缪教煊儿憎恶自己。 本来她想象中的认亲场面是和谐温馨的,落的也是欣慰的泪水,如今全都错了。 煊儿不会乖乖的陪她离开,这一路去九弛即将不得安宁。 她唯有先搞定奶娘,再带上煊儿让他慢慢的了解自己不是传言中的恶人。 “有,有的,有个丈夫和孩儿,幸得太子殿下照拂,衣食无忧。” 奶娘是个聪明人,知道白引歌这么问有所求,想要截断她的话头。 白引歌抿唇一笑,尽量让自己笑的和婉,“你别紧张,我没有要拿你家人威胁你的意思,我是想请你们一家人一起去九弛生活,可保你们三代荣华富贵。” 夜煌对他们 好,她可以让他们更好。 奶娘闻言明显怔住,还有这等好事? 虽说大丰是他们的家乡,可她在成为太子府的奶娘之前,家里贫穷潦倒。 太子殿下现下对他们是多有关照,但孩子总有长大不需要奶娘的那一天,到时候她的孩子会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九弛虽然是异国他乡,但太子妃是九弛最尊贵的长公主,她说能保他们三代荣华就一定可以!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如果你同意,我这就派人去接你的孩子和你的丈夫,我们先走他们随后就会跟上来。” 白引歌不想对不起楚焰和欢儿的牺牲,如果奶娘不同意,威逼利诱也要一起带走。 她的家人,她也会让白若轻派人去带到九弛,绝不会让他们分开。 “好,好的。” 奶娘动摇的厉害,任凭煊儿奶声奶气的催促,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柔声安抚,“殿下,太子妃真是您生母,我们再陪她一会儿,不然她会伤心的。” 煊儿怒气冲冲道,“坏人伤心,煊儿就高兴,奶娘你糊涂了吗?我们快回去吧,煊儿想父王了,快点快点。” 年仅三岁,可他心思较同龄人成熟,特别能抬杠。 奶娘局促不安的安抚她两句,直觉被白引歌盯着有压力,抱着 煊儿转过身去思考。 “大人,不好了,有兵围了山庄!” 屋子里刚安静下来,白若轻的手下急匆匆来报。 奶娘明显身子一抖,急忙转身说道,“不要了,太子妃,您还是放老奴和大世子回去吧,老奴不想离开。” 她这是怕夜煌带人来围剿,到时候被连累! 白引歌心脏俱颤,他们明明甩掉了小尾巴,这些人怎么知道他们的藏身地点的? 瞥见不远处梳妆台上的镜子,她想起严崧的某个能力就是能自由在镜子里穿梭,难道是他去给鸳鸯通风报信? 这样一来,就会推翻他想借机带走他们母子的论调。 到底是怎么回事,越来越古怪了。 “长姐勿怕,这山庄有秘密通道,楚焰早已告知于我。我这就带您和大世子从密道离开,那边也安排了人,我们一定能安然无恙突出包围。” 白若轻看白引歌眉头皱成一团,柔声安抚,道出退路。 楚焰真是费尽了心思要完成欢儿最后的遗愿,方方面面都想的无比周到。 她微微颔首,“跟我们走,只要能离开大丰,我一定派人接你家人来九弛陪你。我还可以让你丈夫如九弛朝堂为官,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 这种时候得先稳住奶娘的心,白引歌极尽诱 惑,奶娘心头想的却是今日福祸难料,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被威胁离开她便离开,能安全到九弛,她就向太子妃投诚。 不行的话,她到时候就跟太子告状,是太子妃胁迫她,一样能摘的干干净净。 “父王,父王,煊儿在这里,您快来救救煊儿啊!” 煊儿却像个极致的反动派,一听有人围城,高兴的手舞足蹈,扯开嗓子大喊。 问题是他身子弱,喊完就开始气喘吁吁。 白引歌对鸳鸯的恨意蓬勃似海,她连个几岁幼儿都不放过,她简直就是地狱来的魔鬼! 一行人掀开卧室内的床板进入其中,密道很黑,没有燃灯,白若轻拿出火折子照了一路。 白引歌怕煊儿看不见害怕,又怕奶娘看不清摔跤摔伤煊儿,如同人体导航器贴在两人面前为他们探路。 煊儿借机对她又抓又挠,白引歌闷不吭声的忍着。 煊儿会变成这样不是他的错,未来的时间她会好好疼爱他,尽全力让他改过来。 “出口到了。” 走了一段路,终于抵达出口。 白若轻扭开石壁上的按钮,光线一点点扩大扩宽,清新的风吹了进来。 白引歌刚要如释重负的舒口气,就听到外面响起恶魔的低吟。 “白引歌,你以为你逃得掉?” 第492章 噩梦 密道的出口外站满了身穿甲胄的士兵。 个个手持出鞘利剑,凶神恶煞。 夜煌站在最前面,他冷肃的像整个人身上都裹着一层冰凌,双手染血,平时打扮的一丝不苟的淡黄常服有一团不小的血渍。 他看她的目光原是寒凉憎恶,此刻深邃入骨的像仇人。 “白引歌,是本宫小瞧了你,你竟能策反楚焰为你所用——” 他的声音更是冷彻入心脾,令人发寒发憷。 白引歌的心咚的往下一沉,他身上的血……是楚焰的? “你把楚焰怎么样了?夜煌,他是从小陪你长大的侍卫,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杀了他,你不可以!” 满目猩红,心脏聒噪的像要蹦出胸腔。 白引歌后半句话忽然变得尖利,身侧的煊儿猛地揪住她的发髻,啪的用瘦弱的手给了她脸颊一巴掌。 他奶凶奶凶的朝她发火,“不许你吼我父王!” “殿下,殿下快救救小世子和老奴啊,我们被欢儿姑姑叫来这里,一直以为是您的意思,我们都不知道欢儿已经叛变了,救命啊!” 之前还在苦恼不知该如何选择的奶娘,瞬间向夜煌投诚。 那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簌簌的滚落下来。 白引歌 被打蒙了,她的煊儿……刚才打了她? 现实比她想象的还残酷,煊儿收回手后,怒目圆睁,在袖口里一番翻找后,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轻轻拔出小拇指长的刀身,不带丝毫犹豫的刺向白引歌。 “你是坏女人,我要为父王报仇!” 白引歌根本来不及躲开,在她转身的那一瞬,煊儿手里常规折叠刀大小的匕首划破她的下巴,噗的扎入她的心脏。 好巧不巧,还在她之前被夜煌开胸的伤口上。 煊儿力度小,只插入了一个刀尖。 白若轻脸都吓白了,急忙上前攫住白引歌的肩将她往旁边带,“世子,他是您的母妃啊……” 煊儿冷哼一声,看了眼染血的匕首,“她不是,她是坏女人!” 说完,他挣扎着要下来奔向夜煌。 “父王,儿臣为您报仇了。” 奶娘见有空隙可跑,紧了紧手臂,抱着煊儿往夜煌身边去。 白若轻伸手想拦,这是他们最后的护身符,白引歌紧拽着他抬起来的手臂摇头,“让他去。” 今日走不了了,扣留世子是不小的罪,她不能再连累白若轻。 “等下你只道来这里是为了跟长姐见面,旁的什么都不知道,懂了吗?” 白引歌小声的 交代他,要把他摘出去。 夜煌一抱到煊儿,捂住他的眼睛利然转身,“动手。” 她以为煊儿还需要自己的心头血,暂时还不会有事。 直到齐刷刷的箭雨向她和白若轻射来—— 白引歌本能的挡在白若轻面前张开手,如同护住小鸡的母鸡,将他护在身后,“不要!” 撕心裂肺的哭喊换不回夜煌的停手,他在侍卫让出的道路中逆着光渐行渐远,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白引歌被数以百计的箭扎成了刺猬。 噗—— 她脆弱的跌跪下去,拄断了不少扎入她前腿的竹箭箭柄。 一口鲜血喷溅一米远,全身的疼痛令她双耳近乎失聪。 “长姐!” 失去意识前,她听到了白若轻五脏俱裂的哭喊,还有一道陌生的男声。 “心脏剥出来拿回去给鸳鸯神医做药引,大世子有救了!” …… 滴—— 白引歌再次恢复意识,人置身在一个纯白的空间。 就像是舞蹈室,四面都是镜子,就连地上和天花板都是镜面,偌大的空间安置着一张床和一台机器,白引歌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了床的正中间。 “老大你终于醒了,你刚才经历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是高层发现你任务完成度 不好,要惩罚你,将你的思想导入了噩梦系统。” “在噩梦的世界,所有你恐惧的人和东西都会具象化,折磨你致死。” “你如今回了我们的世界,但被关起来了,我们都见不到你,只能通过声音传讯的方式联络你……你,还好吗?” 她一醒来,萱萱聒噪的声音就传入了她的脑海。 白引歌身体剧痛,好像把噩梦中的痛感带到了现实,久久没有动静,甚至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老大你别吓我啊,我知道这噩梦系统很可怕,但你那么厉害……你不该扛不住的啊……” 最后一句,萱萱说的很小声,引得白引歌莫名苦笑。 “人无牵挂的时候是最强大的。” 终于有了一丝表情,白引歌眨了眨眼,从床上坐起来,“惩罚完了吗?我可以回到夜煌他们所在的时空了吗?他们那边真的过去三年了吗?” “还是说……我被惩罚的这段时间,时光继续在流逝,那边已经过去五年甚至十年了?” 做了一场真实的惊心动魄的恶梦,心痛感还在持续,但分清那只是虚妄,白引歌第一时间想的是无论未来如何,她都得回去一遭。 去迎接属于她的真实。 伤也好,痛 也罢,都是她必须经历的人生。 “老大,你还要回去啊?高层知道你对一个世界极度迷恋特别的不满,把你抓来恶梦系统就是想让你清醒,你还要执迷不悟?” “最可怕的结果都经历过一次了,向死而生不令人更期待?萱萱,高层说过醒后我能开始休假了吗,嗯?” 白引歌着急离开,怕不对等的时间流速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萱萱沉默了几秒,“可以的,毕竟你的任务完成了,休假三个月照常。既然老大你愿意再回去,那我跟你说一些注意事项。” “夜煌所在的时空已经过去了四年,煊儿身体很好,是个强壮调皮的男宝宝,很受大顺帝和贵妃喜爱。” “鸳鸯已经从夜煌身上得到了她想要的,离开了夜煌。他们两人之间发生过很多事,你愿意了解,稍后我发个记忆团给你,它会在你脑海自动回放,你叫停就能停。” “夜煌已经很不一样了,你先做好心理准备。老大我还是不建议你再回头,你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萱萱,凡事都该有始有终,传送吧。” 白引歌目光深远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现在心情很乱,还需要一些时间进行沉淀。 第493章 夜煌陷入昏睡 醒来的地点还是严崧的府邸。 这一次屋子里没人,静悄悄的。 白引歌躺在床上感知自己的身体时,萱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老大,人工智能魂每日都有在屋内锻炼你的身体,你可以正常行动。” 她闭眼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有了回到夜煌时空的真实感。 “嗯,谢谢。” 薄唇轻启道完谢,她试着坐起身来,没感觉到身体有一丁点的不适。 第一时间去看一旁的梳妆台,她连鞋子也没穿,赤着脚下地伸手触碰镜面,层层涟漪荡开,她的手轻易的穿透进入实验室。 真实感愈发浓厚,让她高悬着的心落回胸膛。 怕遇上严崧的人,她先拿了一把麻醉针捏在手心,再单手开门。 门外阳光正好,空气中有灼热的味道,外面的世界已然到了酷暑七月。 院子里也很安静,打扰的干净整洁,和她在噩梦系统所见没太大的差别,除了绿茵葱翠。 “萱萱,你能看到院子附近有人吗?” 穿上鞋子披上外衣,一头青丝没管它,白引歌想先弄清楚严崧在不在府邸。 ”稍等啊,老大,我帮你看一看。“ 萱萱就是最大的帮手,可以看到她看不见 的一切。 沉寂一会儿,萱萱回道,”这边的院子里没人,隔壁的院子有人正在做饭,你要离开的话,我可以为你规划避开人的路径。” 白引歌身在龙潭虎穴,自然想离开,但不能就这样出去。 太子府她有了阴影,怕冒然闯入在造成不好的后果,这次她准备先在客栈住下,适时找欢儿了解状况再说。 一想到欢儿,她在自己噩梦中凄厉惨死的样貌就如同一根针哽在了她的喉咙口,让她呼吸和下咽都疼。 正常人做了噩梦都需要一定的时间缓缓,更何况是身临其境,痛苦程度不减分毫的真实梦境。 白引歌需要时间缓和心情。 她在屋子里搜寻了一番,成功找到了之前她带着的荷包和一些金饰玉镯。 荷包里的银子没动过,她揣入袖兜,借萱萱之力成功的从侧门离开。 她凭着噩梦的记忆想要去找之前的客栈,那个位置伫立的是酒楼。 白引歌心绪陈杂,果然是梦,有很多地方跟真实的世界不尽相同。 她在周围转了一圈,找了个不算大但看上去很干净的客栈,开了间上房休息。 这一次,她没有慌着去找店小二询问夜煌的情况,而是 在房间简单用过一些东西后,打开了萱萱给她的记忆包。 里面详细的记载着这四年夜煌身边发生过什么事。 与噩梦中完全不同,鸳鸯为煊儿驱除体内毒素后,并没有借故再下药毒害煊儿的身体,他在夜煌和诸多亲朋的呵护下一天天的长大。 鸳鸯起初也没有住进太子府,夜煌是想着她的,很多夜深人静的夜晚会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厌其烦的画她的画像。 嗤笑的白引歌,别扭的白引歌,床底间害羞的白引歌。 只要他能记住的神态,他都有画,一遍,十遍,甚至百遍,越画越不像。 期间,夜煌像个正常人一样的上下朝,处理大顺帝交代给他的事情。 四年内,边境交火,夜煌主站,大顺帝派他随军出征,鸳鸯因美名在外,被大顺帝安排陪在他身边提防一切的未知危险。 鸳鸯会武功,并且是个用毒的高手,医术也很不错。 她在京城开了毒医馆,专门救治那些食物中毒,误服毒药,还有被毒虫蛇蚁咬了的百姓,诊金不贵,有口皆碑。 两人汇合后,一起踏上了征途,这一去就是大半年。 遇到过流寇马匪,遭遇过狼群袭击,甚至在 扎营的时候,被敌人暗算,放了一河的毒药,放倒了最早喝水的几个士兵。 幸亏鸳鸯在身边,救了大半的人,两人的关系由此亲近不少。 第二年南方水涝严重,流民不断的往京城涌,带来了很严重的扩散性疾病,有不少人遭殃,整个京城闹得人心惶惶。 大顺帝派夜煌安抚流民,并组织惠民署将发病的人隔离再请大夫救治,整场抗战持续三个月,最后由鸳鸯找到了特效药收尾。 第三年蝗灾,夜煌又被派去处理灾情,鸳鸯自动请命相随,为夜煌想出绝妙良招,一起干掉了古代人束手无策的天灾。 两人的关系也从一开始的不亲近,变为了亦师亦友的知己。 白引歌看着两人其乐融融的喝酒,带着煊儿一起赏花,胸口闷胀着痛。 她受噩梦的影响颇深,尤其是知道鸳鸯留在夜煌身边是有目的的,怕虚假表面撕碎的那一日,受伤的是夜煌和煊儿。 煊儿已经拜了鸳鸯为干娘,跟她关系和睦。 第四年伊始,鸳鸯突然失踪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人在身边的时候没觉得有多在意,等到人不见了,夜煌笔下的画像全变成了鸳鸯。 他派了 很多人去找,可鸳鸯就像是刻意躲起来了一样,踏破铁鞋无影踪。 夜煌开始变得有些古怪。 他晚上整宿整宿的失眠,白天也不肯睡,一个月后开始大量的脱发。 楚焰把这件事报告给大顺帝,大顺帝赐了太医院所有的大夫去检查,都说他郁结在心,开了调理的药,可一碗碗的都被他倒掉养花。 花长的愈发枝繁叶茂,他肉眼可见的变憔悴。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一封来路不明的信件,他整个人如同活过来了一般打起了精神。 “鸳鸯在我手上,想要救她,你得来我的世界!” 白引歌看到这,心口绷紧。 这就是鸳鸯的目的,要夜煌去她的世界? 不,不可能这么单纯。 着急看下去,白引歌见夜煌吩咐人照顾好煊儿,他则连夜收拾行囊去了信中约定的地方。 他在锦山的凉风亭见到了全身蒙的只露一双眼睛的黑衣人,黑衣人告诉他鸳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为他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被抓回去受罚。 如今能救她的人只有他。 夜煌几乎不带犹豫的答应救人,黑衣人黑袍一扫,夜煌就此昏死过去。 这一睡就是三个月,再也没能醒过来。 第494章 厌食症 煊儿长的白白胖胖,是个很孝顺的孩子,每日都会去给夜煌请安。 他会给夜煌讲所见所闻,离开时会在夜煌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央求他快些醒来。 白引歌看到这里的时候,心口微闷,心脏微微泛疼。 夜煌他是丢下煊儿去找鸳鸯了吗? 这一点在她不得而知,她舍不得略过,一点点的随着时间推移看煊儿和他互动,似这样能冲淡噩梦中的点点滴滴。 以前她做的噩梦,无外乎发生医疗事故,一不小心把止血纱布、剪刀手术刀忘在患者身体里,或者爸爸妈妈离婚的那一天。 如今这噩梦具体的就像是切实经历过背叛和不被信任。 被深爱的男人亲手剖开胸膛的痛,被儿子补刀的伤,一丝一缕围城一张密不可分的网,兜头将她罩住,疼痛欲裂却不得解脱。 白引歌在害怕,怕噩梦变为现实。 但心底有个声音不停的在安抚她,你还不信任夜煌吗,他没有忘记你,他绝不会对你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是啊,噩梦的前提是夜煌把她忘了。 就像是又被注入了新的勇气继续下去,白引歌看完最后半年的画面,夜煌在一个月前醒过来了,但人的情深状态很不对 。 经常走神,无论是在上朝的时候,处理公案的时候,还是陪煊儿的时候,总是神游太虚。 白引歌直觉这和他的昏睡有关,与黑衣人脱不了干系。 尤其是最近两天的画面,夜煌得了厌食症,整个人形销骨立,吃什么吐什么,太医束手无策,大顺帝贴了皇榜要寻民间能人异士帮太子恢复。 唰的站起来,沉冷下去的心脏加速剧烈狂跳。 白引歌坐不住了。 她要去看看夜煌,了解他到底是生理性生病还是心理性的。 顶着这张脸去她有些不安,简单的做了个化妆遮掩,白引歌让萱萱帮她找了最近的皇榜告示栏,摘了皇榜就被士兵带领着去太子府。 离开时太子府大门是什么样,如今依旧是那样,高阔大气。 士兵跟管家说明来意,改有管家带着她去见夜煌。 夜煌没在卧室,他跟煊儿在莲池边喂锦鲤。 白引歌走到月洞门口看到身着一身素色白衣,半披散头发的夜煌,瞳孔强震。 四年前离开时,夜煌是翩翩君子,大丰第一丰神俊逸美男子。 他的小相被不少未嫁闺秀偷偷收藏,他的事迹被姑娘们大肆传颂,个个都以嫁给他为荣。 他是九天之巅 的神邸,清隽出尘。 可如今的他,瘦的几乎皮包骨,就像一具骷髅架上套着一层人皮——消瘦过度,令人觉得可怕。 眼眶凹陷,皮肤干燥水分流失,原本海藻般柔顺有光泽的墨发也干枯如杂草。 衣服宽大的套在他身上,风一吹随风摇曳,好似他随时都能羽化登仙。 白引歌心脏揪紧,快要喘不过气。 这样的夜煌走在街上,自己绝对认不出! “殿下,这是揭皇榜为您诊治的新大夫,您看……” 管家小心翼翼的上前回禀,正在往池子里喂鱼的夜煌干枯如枯枝的手微微一顿。 他目光往下,看了眼正蹲在池边兴致勃勃的煊儿,“你照看好小世子,本宫随她去去就来。” 循着夜煌干涸的声线向下,白引歌看到了煊儿。 白的脸红的颊,笑起来有虎牙,和她的侧脸很像。 白引歌有话子啊喉头滚动,她很想上前去抱住煊儿告诉他自己回来了。 可经历过噩梦,她明白了小孩子对陌生人,哪怕是怀他十月的亲娘,没有接触过都是抵触的。 她已经想好换一种方式跟他靠近,等熟悉了再说自己的身份。 “父王,您快去吧,煊儿等着您回来,你一定要 快快好起来哦!” 煊儿懂事,听说有大夫要替他父王问诊,他搁了鱼料将夜煌搀扶起来,将他送到月洞门门口。 煊儿人小鬼大,上下打量白引歌一番后道,“父王她看着面善,肯定有真功夫,你要配合治疗哦!不然娘亲回来看到你这样消瘦,她会心疼的。” 没想到会在这里听煊儿提到自己,白引歌身体微僵,克制着自己不露出丝毫的破绽。 夜煌幽深的目光越过白引歌看向远处,喃喃道,“不会回来了,都不会回来了。” 他的悲观令煊儿皱眉。 小家伙拉拉他的袖口,朝他勾勾手,待夜煌躬身下去,他捧住夜煌的脸满目笃定道,“会回来的,您说过母妃是为了救其他受苦受难的人离开的,她救完了肯定会回来!” “鸳鸯姨也会回来,我们要有信心,知道了吗?” 四岁的小大人,教训起人来又好笑又好气。 夜煌在他额头落下温柔一吻,“嗯,父皇知道了,你继续喂。这些都是你鸳鸯姨喜欢的鱼,我们给她喂的肥肥大.大,她回来见了肯定欢喜。” 明明目光沉静的如同一滩死水,夜煌还是安抚着带有希望的儿子。 白引歌看在眼中,悲在 心底。 她感觉夜煌变了。 具体是什么,她无法用言语描述。 就明明这个曾跟她相亲相爱,恨不能变成连体婴的男人,此刻站在她面前,他眼底无光,再也认不出简单变装的自己。 明明以前自己戴了严崧打印的3d面具,他都能第一时间把自己认出来。 心一抽抽的钝痛,像是拿了把钝刀在切割自己的心脏。 白引歌垂眸敛下波涛汹涌的情绪,苦笑着跟煊儿道别后,随着夜煌到了接待外客的偏厅。 她不敢抬头看他。 生怕眼泪不受控制往外淌。 他配合的坐在她旁边,伸出手让她号脉,任由她三指搭脉,他兀自神游太空。 “你这样……多久了?” 哽咽着开口,白引歌情绪古怪,若换以前敏锐的夜煌早就察觉到她不对劲了。 可如今的他,毫无知觉,只是冷淡答到,“一个多月了,自从醒来食欲不振,夜不能寐,到了用膳时间觉得是煎熬。” 他倒是坦诚,知无不言。 白引歌听的心脏发慌,“是,是因为鸳鸯的离开吗?” 猛地听到熟悉的名字,夜煌忽然来的精神,转过身来紧张的一把擒住她的手,“你知道鸳鸯,你就是她,你回来了是吗?” 第495章 我有了新的妻子 白引歌被拽的生疼。 更痛的是她的胸腔,五脏六腑都拉扯着痛。 她原本想问出口的是“太子妃”,可临了她换了称谓,没想到夜煌情绪反应这么大。 “我不是,我是听小世子的话展开的联想,太子殿下请您放开,您捏疼我了!” 她刻意压低声音,假装男人,可她嫩白的柔夷根本就不是男人的手。 那是夜煌曾紧紧十指相扣,高举着亲吻过一遍又一遍,说要牵着走一生一世的手。 他怔怔的盯着看了一会儿,没认出来。 “抱歉,本宫失礼了。” 凹陷的凤眸在她脸上认真的扫视了一圈,确认自己认错人,夜煌颔首致歉。 他依旧认不出她。 “殿下您这得的是厌食症,恐是心理性的。神经性厌食症高发年纪13—14岁,还有17—19,女性比例明显高于男性比例。” “一般发病原因是以瘦为美的躯体形象障碍,我觉得您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对吧?” 夜煌的外形趋于完美,他不会不知足。 “嗯,具体为什么本宫也不知道,就是单纯的厌恶进食。无论面前的是珍馐美味,亦或精致糕点,都提不起半点食欲。” “开胃健脾的药灌了不少,没用,反而抵 触心理越深。” 他作为病人很合格,能客官的反应自己的身体情况。 白引歌衣袖下的手攥紧,不知晓原因吗?我看你心知肚明不肯吐露而已! “解铃还须系铃人,单纯的药物纾解不起作用时,需要进行心理疏导。” “殿下最近有什么烦恼的事吗?是因为太子妃吗?小的斗胆,听说她产下小世子就失踪了,您是因为思念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吗?” 明知不该这么问,应当再委婉一点,诱导着让他自己倾诉。 可白引歌的嘴巴快于大脑,一连串没经过深思熟虑的话就这么喷薄而出。 夜煌又在神游了,白引歌见他半天没反应,连着叫了他三声,他这才回过头看她,“啊,什么?抱歉,我这病还有个特点是容易走神,你刚才说的话烦你再说一遍。” 白引歌恨的牙痒痒,感情她在这期待和忐忑半天,人都没听到? “我是说,你这是心因性的厌食症,需要找到令你心情郁结的原因,加以解决……” 她的口气稍微有点冲,但夜煌毫不在意。 他像是兀自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喃喃道,“解决不了的,她回不来了,不会再回来了。” 他口里的她,白引歌第一时间自 发带入的是鸳鸯。 心脏剧震,心湖翻天倒海。 她强忍着,以医者的身份压抑自己的剧烈情绪起伏,深呼吸后语调略微变形道,“具体怎么回事,殿下您能跟我说一说吗?” 夜煌没看她,甚至感觉不到她的情绪。 他淡漠的勾唇,那弧度放在一起是邪魅惑人,如今只剩下吓人。 “那是我做的一场美梦。” 夜煌把自己昏睡后的事,用讲故事的口吻告诉了白引歌。 他看似昏睡,实则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鸳鸯在那边等着他,能再见面他特别的高兴,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渴望她,夜煌向她求婚。 “发妻故去的第五个年头伊始,我有了新的妻子。” 那个国度和现在的不同,夜煌乍去像个稚嫩小儿。 鸳鸯教会他用电器,从最简单的开关灯,到用遥控器开关电视,再到生活中常见的各种电器用品,他学的开心她教的也高兴。 她没有嫌弃他一无所长,找人带他,帮他报培训班,一点点的助他成长,成为一个新社会的人。 那里没有皇权,人人平等。 他学会了三国语言,学会了用计算机,学会了西装革履在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上班。 鸳鸯对他很好,还在第二年把 煊儿一起接了过去。 在入那个世界第四个年头,他们结婚了。 盛大的草坪婚礼,白色的婚纱和粉色的衬衣,煊儿做了帅气的小花童,一个家趋于完整。 第二年鸳鸯有孕,十月成功诞下一个漂亮的女儿,长得很像他。 心爱之人就在身边围绕,夜煌觉得很幸福。 他们每个月都会出去旅游,有短途自驾的,还有坐动车坐飞机的,那个世界每个地方每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们一家四口的印记。 看着孩子上幼儿园,上小学,上中学,再大学毕业。 时光啊,眨眼间如同白驹过隙。 夜煌亲手操办了煊儿的婚礼,再把自己的小公主嫁给了一个良人,那时候他跟鸳鸯的头发都已经白了大半。 那时候的人们都说,到此人生过大半应该没什么特别渴求的了。 夜煌觉得满足,认为这话没错。 直到猛然从梦境中苏醒,现实不过流逝四个月,煊儿还是四岁小儿。 鸳鸯,早已离去,再也不会出现。 “本宫醒来后,久久回不过神,不知道梦境里经历的大半生是真,还是当下是真。” 夜煌用了这样的话来做结束语,他没看到白引歌闻言低垂着头,晶莹的泪珠如同珍贵的钻石般, 清澈透亮的砸入尘埃。 他爱上鸳鸯了,他终还是对鸳鸯动了情、伤了心。 鸳鸯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夺走他的爱吗? 盗匪会是这么无聊的存在吗? 白引歌的脑子乱入一锅粥,还是沸腾的那种,一呼一吸间心脏都在抽痛,无法更深的去思考。 原以为自己在噩梦中遭遇的一切就已经够令人心碎了,没想到现实世界更残忍。 她无法嗔怪夜煌。 她被他认定死亡,肯定是严崧用机器造出虚假的身体做了手脚,为鸳鸯上位铺平道路。 可理智知道爱情没有对错,心却不停的叫嚣,他终归还是耐不住寂寞,背叛了你们的誓言! 好痛,比身体被摧残还痛。 白引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不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一抬头发现他又目光深邃而悠远的看向远方,像是陷入了和鸳鸯美好的回忆中。 她不知道世间存不存在美梦系统,不知道这是鸳鸯将他的魂魄抽离带去了一个现代世界,还是真的只是幻梦一场。 她只知道,自己不该再以白引歌的身份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也许煊儿需要母亲,但他已经另有所爱,不再需要曾经的发妻。 她回来了。 但她只能是个医者。 第496章 渣男本渣 “萱萱,煊儿我真的没办法带走吗?” 心中百折千回,白引歌想到了离婚,但离婚后最可怜的是孩子。 “他是这个时代的人,到不了我们的维度,老大。” 幸而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烦恼,她可以在治疗夜煌的这段时间内陪着煊儿,或者改头换面用自己休假的时间留下,做夜煌的家庭医生。 这样她就能看着煊儿一天天的长大。 白引歌心乱如麻,各种念头群起而攻之,她全身过电般的难受,干脆深呼吸彻底的放空,什么都不要深想。 夜煌的病不治疗好,他撑不了多久,煊儿会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 大顺帝是疼爱夜煌,可煊儿体内流着九弛的血,注定了他不会被大顺帝爱屋及乌。 所以于公于私,她都得尽全力治好夜煌。 “殿下,您的情况我知道了,您是因为痛失所爱导致厌世,近一步的行为表现为厌食。” “您上有老下有小,您没办法丢下他们离开,去寻找你梦中的美好,所以你下意识的采取了另一种稍和缓,能让人慢慢做好心理准备的方式离开。” 封闭个人情绪,是成为临床医师的第一步。 白引歌坐了五年的门诊,早已将这一项技能练的炉火纯 青。 她强硬的将自己摘出来,用最理性的一面去面对夜煌,去解剖他的内心。 “……” 夜煌这次听到她的话了,他回头沉默着凝视了她许久,苦笑着勾唇,“你是第一个有胆这么跟我说的大夫。” “心病还须心药医,殿下如此这般看起来伤害的只有自己,实际上折磨的是周遭关心爱护你的人。” “上到大丰最尊贵的皇帝,下到不满五岁的小世子,还有你身边忠心耿耿的护卫,他们都在担心着你。” “你可以为了你所爱之人不顾一切,前提是你能割舍下对他们的情谊。爱人不是唯一的,等心底的伤愈合后,会有新的更适合你的人再住进去。” 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那都是电视剧里的美好。 现实太多都是一转身,我们身边就有了别的人。 无论是她的父母,还是她读过的知音故事,抑或是这一次的亲身经历,谁都不是那个幸运儿,可以独得一人喜爱到临终。 白引歌的话有点夹枪带棍,却说得句句在理。 夜煌看着她凝思浅笑,笑的比原滋原味的咖啡还苦。 “不会再有新的人了——太子妃故去的时候,我以为我这辈子会独自一人抚养煊儿长大,哪怕父 皇再威胁也不会再娶旁的女人。” 冷不丁被夜煌点名,白引歌的心高高的悬挂起来,怎么着,这是要自辨为何移情别恋了? 夜煌微顿了顿,艰涩的咽下口水继续道,“直到遇上鸳鸯,我才知道,人的这一生会有两个爱人。” “一个教会你如何去爱,一个得到你全心全意的爱。” “两个女人我都遇到过,然后弄丢了……” “殿下,您是太子,未来的天子!就算没有爱情,人也活得下去,我实在有些不能理解您的这一厌食行为。” 白引歌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蚊子血和白饭渣,而深深烙印在夜煌心中的,是白月光的鸳鸯。 是啊,四年。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潮涨潮落无数个轮回,太过漫长。 所以移情别恋也无可厚非。 但如果这一场盛大的相爱,是他人的计谋,你不过是爱情游戏的囚徒,夜煌,还值得吗? 白引歌很想拆穿这一切,可夜煌现在的状态太糟了。 如果自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就是悲剧的刽子手! 鸳鸯看到不得乐死! 明明她已经成了悲剧的主角,最后还要背黑锅。 白引歌想到这里,在心底气笑了,她不乐意! 没错, 地球离了谁都会转,失去爱情会痛不欲生,但撑过去又会有新的美好一天。 白引歌,别伤心啊,别不甘,都是命。 劝慰夜煌的同时,白引歌也在劝自己,要潇洒要大度要学会放下。 “是啊,我这逃避行为很懦弱,我知道的。可你不是我,不明白那种大梦三生人生圆满后,忽然被抽离的那种失落感。” 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没了声音,没了色彩,空虚寂寥的只有自己一人。 他的未尽之言都含在眼眸中,白引歌一触及就能了解个透彻。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冷笑着回道,“感同身受,甚至我的情况比你更糟糕,也没见我要死要活,真不爷们。” 好听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就想像机关枪一样的用言语为子弹将他突突了。 “你要乐意你儿子以后成孤儿,你父皇老了被外戚起兵威胁,身边没个有力的后盾,最终落得凄惨死去的下场,你可以继续伤春悲秋。” “食物没有错,它被做出来了,被你糟蹋是你的错。以后下了地狱,你不仅对不起你的父母孩子和亲朋,你还对不起那些为你殒命却不得善终的食材!” “夜煌,你是个男人,你可以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 战死沙场,但绝不能因为思念一个女人成疾,得厌食症,最后脱水干枯而死。” 不给他下一剂狠药,他怕是好不了了。 白引歌说着从袖兜里摸出卸妆湿巾,照着脸仔细的擦了一圈,露出原本白皙细嫩的小脸。 “夜煌你看清楚我是谁,最可怜的人是我,我都没有自艾自怨,还上门为你治病,你还有什么脸折腾自己!” 夜煌本来还在狐疑她怎么说着说着开始擦脸,这大夫莫不是有问题吧? 当看到那一张在记忆中快要模糊的脸,清晰的出现在眼前,他的心脏陡然加速跳动,震耳欲聋般的快要活蹦出喉咙口。 震惊,狐疑,还有不可置信。 夜煌眼底一瞬间闪过太多的情绪,他嘴唇翕动,想叫她的名字,那三个字却如同鱼刺卡在了他的嗓子眼上。 “你……你是严崧弄来的……” 舌尖反复翻滚的话被他艰涩咽下,他怀疑她是严崧的新计谋,白引歌利索的掏出手持铜镜,当着他的面从里面掏出一瓶眼药水扔给他。 “洗洗眼睛吧!” 一语双关,要他洗洗被鸳鸯迷惑的心和眸。 看他不接,白引歌拍了拍桌面,声音暗哑,“快洗吧,洗完有些事我们得好好谈一谈!” 第497章 治好你就会离开 夜煌尴尬的拿起眼药水,用力的捏着,捏的塑料壳变形。 他嘴唇翕动,满脸的无法相信。 “我是要走了吗,你是来接我下黄泉的?” 哽塞半天,他从嗓子眼挤出一句,令白引歌啼笑皆非。 嗯,手边怎么没有称手的武器呢,真想掀开他头盖骨看看他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啊,时间差不多了,你有什么遗言赶紧说。” 见他这般迷蒙,白引歌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实际上她只是想知道,夜煌临死前最惦念的有那些。 夜煌被她的回答惊的身子一斛怵。 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见到白引歌,没想到还能再见,并且还是在活着的时候。 等等,他刚碰到她的手是暖和的! 猛地想起关键的点,夜煌手指用力的扣着一片的椅子扶手,力度大到像是要生生的将指骨给嵌入其中。 “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所以,四年前那具尸体不是你的,是严崧搞的鬼,对吗?” 情绪变的激动起来,夜煌双目含泪怔怔的看向白引歌,“可是我确认那具尸体的时候,她的肚子虚大,仵作说吻合怀孕后生子不就暴毙的特征。” “还有很多只有你我二人材质的特点,都能一一对上,严崧怎么会知道的?” 白引歌还在疑惑夜 煌那么严谨一个人,不该那么容易被骗。 没想到严崧棋高了不止一招,他早已想好方方面面来算计他们二人! 也对,自己的身体在严崧手底下,他想要模仿易如反掌。 白引歌恨严崧棒打鸳鸯,但米已成炊,如今夜煌的眼底和心理只有鸳鸯,她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她要做的,是把实情和盘托出,然后治好他再离开。 这是她对他最后的温柔。 历史的教训一遍遍告诉她,爱情不过是生活的调剂品,过去快三十年她孑然一身活的很充实,以后实在没必要再碰这情情爱爱。 太伤身,太伤心。 白引歌本来就不信爱情,因为是夜煌,她试着去相信地老天荒不困难,可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于是她缩回安全壳,再也不会被花言巧语蒙蔽。 她的心还在流血还在痛,但此刻已经逐渐石化,坚若磐石。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你看,你已经有了新欢,我回来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看看煊儿。” 明明是为了他,哪怕被噩梦伤的浑身血痕,她还是义无反顾回来了。 可说出口的话,却完全相反。 白引歌大度的模样令夜煌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抱歉,我食言了……我爱你的时候是真的很爱,想和你携手走完一生, 可你却……对,过去的事不要再提,这些年你还好吗?” 夜煌几度哽咽,有话想说又觉得这话扎口说不出。 白引歌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她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揭穿鸳鸯,还是就这样罢休。 反正结果已定,过去种种如何,影响不了既定的事实——夜煌已经爱上了鸳鸯。 但她心口不爽,暗暗的窝着一口闷气。 就很矛盾。 “这件事本身你没错,我没错,错的是我们被人算计而没办法第一时间解释清楚误会。” “夜煌我本来不想说的,但考虑到我若就这样离开,会带着一辈子的悔恨,我认真思考了会儿,还是决定告诉你。” “你会爱上鸳鸯,从一开始就是她的计划,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不得而知。” “当初生下煊儿,我的灵魂被强制剥离,鸳鸯趁机进了我的身体,在月子里做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最后还陷害我要谋杀你。” 这番话她在噩梦系统解释过无数遍,可那个夜煌不信她。 白引歌不知道现在这个枯瘦脱相,跟她记忆中霁风朗月相差甚远的他会不会信,她只想把真相道出。 一番解释弄的夜煌目瞪口呆,嘴巴久久合不拢。 白引歌喝了一口温度正好的茶,润了润嗓子,等着他回神。 她不是 个憋屈的性子,原因先害了她,算计了夜煌的爱情,她没理由还要在背后拍手祝福他们。 这件事犯错的不是夜煌,他至多算被人赶驴上坡。 但也不能原谅。 背叛就是背叛,不管你是酒后乱性,还是因为空窗太久而移情别恋,都是一样的结果。 “你别误会,我说这些没有要污蔑鸳鸯的意思,也不是想抹黑她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她本来就赢得不光彩,就事论事而已。” “本来吧,我是想回来向你说抱歉,告诉你我离开后有多么艰辛才回到你们父子身边的,但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夜煌,是你对不起我,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好好活着,照看煊儿平安无事的长大。” “我不求他荣登大宝,只愿他平安顺势,能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夜煌如今的状况很糟糕,她要治疗他的厌食症,必须给他一个他拒绝不了的活下去的理由。 白引歌以自己为药引,祭出满是鲜血的心意,要他慢慢好起来。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夜煌是个聪明人,联系到鸳鸯得手后就消失不见,像极了白引歌说的任务者,他只是她需要完成的一个任务,他语调沉闷且压抑。 他爱上了仇人,哈哈,还为了仇人半 死不活! 一想到这,夜煌好气又好笑。 枯骨般的手一拳又一拳锤在椅子扶手上。 白引歌没阻止他,还好这个没失忆的夜煌信她了,要是噩梦重临,她要崩溃。 “如今要紧的是将你厌食症治好,夜煌你还有大好的未来,委实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 顺势安抚,她话没说完,被他急急打断。 “不,白引歌,你不懂。” “你是我的情窦初开,她却是陪我走完整个人生的此生最爱。我无法原谅自己被她骗爱上她,可你知道你刚揭穿一切的时候,我心底的另一道声音在说些什么吗?” “他说,夜煌,你要相信鸳鸯这么做是有苦衷的,她伤害了你和煊儿,事后不是弥补过来了吗?伤痕早已愈合,再也不会疼痛,她实际上没害过你身边任何一个人,你可以原谅她的。” 双手捂脸颓然蹲下,枯瘦如柴的夜煌,此刻像一只被主人虐待被抛弃,却还心心念念想着主人,想再回去的大型流浪犬。 白引歌的胸膛交织着火与冰,在里面横冲乱撞。 她气呼呼道,“管你对她是要爱还是要恨,我的任务是治好你的厌食症,不能让煊儿打小没了父亲。” “麻烦个人情绪收一收,夜煌,我如今只是个大夫,治好你我就会离开!” 第498章 让我补偿你 夜煌满目惊愕的抬头看向白引歌,“你……你不回来?” 白引歌心酸的反讽道,“从你和鸳鸯相爱那一刻,我们就结束了。以后我来太子府会继续易容,我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想个办法让我和煊儿多处一处。” 丈夫没了,儿子还在,她得在有限的时间多给他一些陪伴。 白引歌其实一直都想带煊儿一起走,可她问过萱萱很多次,低维的人无法穿越虫洞到高维世界,会被碾为齑粉。 她遗憾不舍,但也只能放手。 “虽……虽然我们之间的感情变了,但白引歌,你依旧是太子妃,你可以陪着煊儿,我能力范围内可以给你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曾经最亲密的爱人,如今夜煌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她的身份。 他说的这些话,自己都觉得烫口,但还是艰涩的说了出来。 白引歌心说我谢谢你的慷慨,但世人眼中重要的荣华富贵我不需要。 “那多尴尬啊,万一哪天我气不过一剑把你捅了,煊儿就同时失去父亲母亲了!” “还是保持安全距离的好,你好的越快,我在你身边的时间越短,这样我们也能轻松一些,你要争气要加油啊!” 调侃的语调,是从心碎一地的灰烬中拼凑起的坚强。 眼泪倒灌,除了没涌出眼眶,蔓延到了身体的各个角落,疼痛欲裂却不能表现出来。 白引歌说完,从手持镜里拿出化妆品再度给自己变妆。 很快,那一张熟悉的脸被遮掩过去,留在夜煌眼前的是个干净的小生。 “殿下,我这有些药需要你每日按时服用。吃的东西,这上面有针对厌食症专门的食谱,你拿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令你心底产生一丝的波动。” “不一定是要想吃,就觉得这菜色不错,或者排盘好看都行。” 公事公办,俨然已经把感情兜头抛弃。 白引歌的态度两夜煌心脏打鼓。 “你说的我都会照做,白引歌,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我都可以给你。” “你别这样云淡风轻,我看着觉得愧疚……” 夜煌配合的接过白引歌写了标签的药和厚厚的食谱,但他没看一眼,紧张巴巴的望着忙碌的她。 “那不然太子殿下要我怎么样?让你赔我金山银山以减轻你的愧疚感?” “行吧,看在你是我孩子亲爹的份上,也是为了你能更好的带好煊儿,我要你写一份 保证书。” “保证日后无论再迎娶谁,生几个孩子,煊儿都会是你捧在掌心的宝。哪怕你登基为帝,你也要一如既往的爱护他信任他,就算他犯天大的错你也不能伤害他!” 身在皇家,有好多的身不由己,白引歌早已经感受透了这人情的冷暖。 就算是亲父子,大顺帝处死沐王的时候,不也眼睛也没眨一下? 虽说沐王只是个侄儿,但也是他爱护着长大的不是。 所以这保证书变相就是护身符了,白引歌觉得很值,只要能护住煊儿!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只会有煊儿一个孩子!但保证书我会写,来人,备笔墨纸砚!” 为了让白引歌安心,夜煌写了很长一篇,涉及的条条款款有些白引歌都暂时没想到,但他明显顾虑到了。 完成后,夜煌带白引歌一起去看煊儿喂鱼。 煊儿淘气的把手放到水中,捏着饵料,让鱼张开大口把他的小手一起吞进去一些。 白引歌心急如焚的上去将他的手抓起来,“小世子,鱼有牙齿的,您没受伤吧?” 煊儿起初被吓了一跳,看是来治疗自家父王的大夫,转瞬和颜悦色,“大夫我没事,我很小心的,才不 会被这些大嘴怪吃掉!” 明媚的笑容,温热的触感,让白引歌心脏几乎停跳一拍。 在噩梦中她和煊儿见过两次,第一次是欢儿抱着他熟睡时,第二次煊儿清醒,可因为被鸳鸯教坏对她很是仇视。 如今能看到这般和颜悦色有礼貌的煊儿,她大感欣慰。 “小世子真是聪明,吃过午膳了吗,要不要来一点小零食?” 实验室的抽屉里有士力架和巧克力,甜甜的,应该是孩子的爱。 白引歌来的路上拿了出来,藏在手里,如今顺理成章的拿出来。 煊儿惊喜的瞪圆了像极了夜煌的眼睛,“这是何物,外表好奇特,我从未见过!” 夜煌看他们母子相处融洽,慈爱的笑着道,“尝尝不就知道了,这是白大夫,以后会时常来府中,父王身体乏力不能长时间招待,你得替父皇好好款待她知道吗?” 煊儿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巧克力,点头如捣蒜。 白引歌剥了外包装用白葱般的手指捻着放到他唇边,煊儿先闻了闻,再用门牙小咬了一口,“好吃!” “父王您且放心,白大夫儿臣会照顾好的。白大夫,你还有这好吃的物什吗?我那边有很多旁的美食 ,我跟你交换啊?” 丝滑的巧克力进口嚼了几下就没了,煊儿不够尽兴,要以物置物。 白引歌掏出剩下的五个给他,“当然有,这些都是小世子,日后我来还会带更多新奇好吃的美食,小世子期待着吧!” 调动孩子的积极性,她很想抱一抱他,但又怕惊到他。 夜煌似看穿了她的念头,对煊儿吩咐道,“拿了白大夫的东西还不好好道谢,白大夫他们国度的人道谢都是拥抱,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煊儿热烈的抱住白引歌,满足的扬唇,“谢谢白大夫,你和我母妃一个姓,你这么好,她肯定也是个很好的人!” 白引歌喉头哽咽,孩子,我就是你母妃啊。 还好现实鸳鸯没教坏煊儿,还好他们还能拥抱,也不枉她此行了。 “太子妃我听说过,是个很好的人,小世子可以放心。” 煊儿和白引歌分开后,站直身体,好奇的问道,“那和鸳鸯姨相比如何?煊儿没见过母妃长什么样,但煊儿很喜欢鸳鸯姨,也不知道母妃是不是像鸳鸯那般和蔼慈善?” 白引歌身体猛然一僵。 她在心底无声苦笑——她最爱的两个男人,都很喜欢那个女人啊。 第499章 第一次陪伴 “煊儿!” 夜煌是最尴尬的人,他声音变严肃,想要停止这个不太好的话题。 “我没见过你说的鸳鸯姨,不好判断,但我知道你的母妃医术高超,在她眼中病人都是平等的,她有能力会救治每一个病人。” 四两拨千斤的绕开这个话题,煊儿被母妃的英雄事迹所吸引,黑如葡萄般的大眼睛眨啊眨,奶声奶气问道,“你都知道什么,能与我说说吗?” “早些日子先生布置了一篇文章是写我身边的一个人,我很想写母妃,可我仅知道她很爱我,离开是迫不得已。” “我见过她不少画像,可是没见过真人,着实写不出几句赞美的话出来。小皇叔比我小,可她有祖母在身边,写的文章得了先生赞美。” “下次再遇到相似的选题,煊儿也想扬眉吐气!” 小孩子的输赢很简单,一颗被抢走的枣,一篇被比下去的论文。 白引歌阴郁的心情因为他的童言童语有所化解,她淡笑着伸手肉肉煊儿的头,“当然可以,不过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我们一起去煊儿的住处慢慢讲?” 煊儿乐的眉眼弯弯,越过白引歌看了夜煌一眼,见父王点头他自来熟的拉上白引歌的手。 “儿臣告退,父王您回去歇息吧!” 有了新兴趣,孩子的天性涌上来,煊儿还是不忘小大人般的安排身边的人把夜煌送回他的寝殿。 夜煌本想跟上去,怕煊儿再提鸳鸯的问题让白引歌难堪。 可他一抬脚,发现自己的双足就像灌了铅一般,无法挪动分毫。 那些原本浮于心脏表面的情绪,经过时间的沉淀,如今缀在他的双腿上。 望着白引歌渐行渐远的背影,夜煌的心就像是被无数蚂蚁啃噬过,全是密实的洞眼,伤口不大,但胜在量多。 沉闷又压抑的疼缀在心间。 暖风炸起,夜煌脑海中响起一声低叹,他和白引歌……怎么就走到今天这步了呢? 转角的时候,白引歌回眸看了眼夜煌。 他呆站在原地,满目惆怅和迷惘。 如同一叶扁舟被风吹到了广褒的黑海面上,浮浮沉沉。 白引歌的心脏针扎般的细密的疼起来,她回首敛眉,不忍再多看。 多瞧一分钟,她的心多疼一阵子。 早该知道夜煌能从白凤玉身上移情别恋到她这,就不是什么专情长情之人。 是她傻,以为自己置身蜜罐,可以一辈子饮糖而活。 殊不知万事万物都有保质期,一旦期过, 饴糖也会变质为苦霜。 再见了,旧爱—— 我们之间,不会再有故事了。 …… 煊儿的院子紧邻着夜煌的正殿,宽阔有趣。 前院架了秋千,还特意开辟了一遍重伤厚厚的青草,让他可以在上面玩耍不受伤。 另一边重了些果蔬,修枝的修枝,挂果的挂果,青翠欲滴。 煊儿拉着她在秋千上坐下,吆喝伺候的婢女端来他平日里最喜欢的小食,桂花糕、各味甜蜜饯儿,很快就把旁边的小石桌给摆满。 太阳当头照,但因为昨日夜里下过瓢泼大雨,此刻的日头晒着不算灼人。 煊儿讨巧的给白引歌喂了块糕点,“白哥哥你快跟我说说我母妃的事迹。” 白引歌本身不爱甜食,但自己亲儿子喂的再甜都不腻。 “你的母妃第一个救治的人,是齐太妃,就是你皇祖父的亲母。” 咽下糕点,喝了水冲洗口腔,白引歌朝他拍拍旁边的位置,煊儿不客气的上去坐在她身边,兴致勃勃的听她将自己曾经的丰功伟绩。 她讲到当初她和夜煌互看不顺眼,但还是秉持着医者良心救人。 慢慢的两人互生情愫,中间穿插着她救过的不少人。 平儿、沐王,西南王,太上皇,还有 贵妃和大顺帝,这些都曾是他们感情笃深的见证者。 可那又如何? 白引歌在心底回溯整个曾经,发现此刻最无力的是,就是想念曾经。 未来还有大把美好的时光,创造新的记忆,怎么就开始怀念过去了呢。 那是因为,未来她身边的位置,再也不会有那个曾深爱的男人了啊! 眼眶发酸,喉咙胀痛。 白引歌硬憋着不准自己哭,煊儿听的如痴如醉,“我以前听楚焰叔叔好欢儿姑姑说过父王和母妃感情深,可我不信,因为从我记事起,陪在父王身边的人是鸳鸯姨。” “白哥哥,你说要是母妃没有离世,此刻陪在我身旁的,会是她吗?她会不会觉得我笨,连小皇叔都不如?” 小家伙的心里话是第一次道出,他在人前一向乐观开朗,就算欢儿也很少听到他这般的呓语。 白引歌手臂伸了伸,想把这可人疼的孩子抱在怀中。 “煊儿很棒啊,会照顾父王,会帮鸳鸯姨喂鱼。每个人都有自己拿手和不在行的事,煊儿千万别妄自菲薄,你会越来越好的。” 欢儿一走进院子就听到她的这番话,忍不住鼓掌。 “这位先生说的在理,小世子,您又遇上什么难题了吗 ?是先生出了不会写的论题,是吗?” 欢儿比起四年前成熟了一些,娇艳的如同一朵开到最灿烂的玫瑰。 白引歌怔怔的看着她,脑子里那一张张被恶犬撕裂烂的脸,和眼前的脸在交叠闪现。 是欢儿,活着的,春光明媚的欢儿。 白引歌哽咽下胸口快要喷薄而出的情绪,手紧紧的抓住秋千的绳索,试图掩盖下自己的激动。 熟料,欢儿走进后,迎上她的视线,身体肉眼可见的一僵。 她的瞳孔深处满溢不可置信,跟着涌起的还有明显的狂喜—— 这,这是太子妃? 哪怕易了容换了装,欢儿还是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她没有发出声,而是用唇形无声的呼喊着白引歌,带着浓烈的几乎将人融化的热情。 白引歌眼含热泪颔首,在煊儿背后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欢儿姑姑你怎么哭了,煊儿就算不会做先生交代的论题你也不要伤心啊,白哥哥说煊儿还是很棒的,在别的方面!” 煊儿不懂欢儿是喜极而泣,贴心的拉下她的身子用温热的指腹为她擦泪。 欢儿一把抱住他,抱的很紧,默默望着白引歌流泪。 “没有,小世子,欢儿是高兴。” 你的母妃,回来了啊! 第500章 主仆重聚 白引歌和欢儿遥遥相望,眼底是滔天的暗涌。 两人似乎都有很多话想跟对方说,但因为煊儿在,都在尽力的克制。 陪伴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到了煊儿午休的时间,奶娘带他入内室哄睡,他恋恋不舍的扯了扯白引歌的袖子。 “白哥哥你明日还会来看父王,煊儿还能再跟你玩,对吧?” 奶声奶气的呢哝,带了浓厚的鼻音,他其实很困了,眼睛无神但还在硬撑。 “当然会来,我吃过早膳就来,煊儿快去睡吧,午安。” 白引歌不想离开,甚至想进去陪煊儿睡,但她不可以。 既然无法留下,也没办法带他走,她还是不要给他温柔后再撕扯他的心。 按捺下自己的冲动,目送煊儿入内,确认他睡着后,白引歌这才在欢儿的带领下走出煊儿的院子。 “娘娘……您,您总算回来了!” 一到无人之地,欢儿兜不住快要将她心脏挤爆的情绪,紧紧的一把抱住白引歌。 她微微凸起的肚子轻抵着白引歌,刚才穿着宽松的衣服看不出来,可如今她明显感觉到欢儿的变化。 “欢儿,你,你有孕在身了?” 白引歌生怕自己碰坏了她,因为在噩梦世界,欢 儿就是因为自己碎掉的,她的心底还有阴霾挥散不去。 如今这孩子就像是及时雨,将她皲裂的心田滋润,她话语难掩激动。 “不到三个月,还没对外公布。” 神奇的是,欢儿的有孕喜讯和她梦中经历过的一般。 白引歌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的护着这尚未成型的孩儿,她牵着欢儿的手慢慢往外走,“去你府上,我给你和孩子做个详细的检查。” 欢儿感动的泪如泉涌,“娘娘,四年不见,发生了很多事,您都不着急问欢儿的吗?” 白引歌无奈的心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可我不想让你担心。 “只要楚焰没讨小老婆,我不会急的,你有空了慢慢跟我说。” 当时她只顾着看夜煌的煊儿,的确没看过欢儿和楚焰,也不知道两人近况。 她希望楚焰能从一而终,不要和夜煌一样…… “娘娘,楚焰这些年待欢儿很好,就算前几年欢儿无法受孕被公公婆婆诟病,楚焰依旧不离不弃。” 她会怀孕,是吃了鸳鸯开的调理中药。 一服就是三年,终于自然受孕。 这一点,欢儿没告诉白引歌,她还没想好怎么介绍鸳鸯的存在。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 出太子殿下对鸳鸯的爱意。 欢儿是知道他们之间誓约的,终究是娘娘一腔深情错付了。 可在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也不能说太子殿下做错了,这是大势所趋—— 就像当初她婆婆见她两年肚子没动静,要为楚焰纳新人,她伤心难过但还是选择了接受。 最后是楚焰奋力抗拒,这才躲过逼婚。 说完,欢儿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伤口上撒盐的迹象,试探问道,“娘娘您见过太子殿下了吗?” 她心底期盼着两人还没见面,这样她就能先做些铺垫让白引歌接受狂风暴雨时不那么难受。 熟料,白引歌淡然勾唇,“见过了,是我揭了皇榜来为他看病,他这才应允我陪着煊儿玩。他和鸳鸯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个孕妈别再为这件事费思量了。” 感觉得到欢儿的凝重,白引歌怕她忧思伤身,及时止损。 欢儿震惊的瞪圆眼睛,脚下的步子停下,紧张的抓住白引歌的手臂。 “娘娘,您,您还好吧?” 白引歌想说不好,心都碎了,能好到哪里去? 可欢儿如今在孕期,很容易情绪化,一旦情绪崩盘对孩子影响大。 她强撑着摇头,“没事,毕竟过 去四年了,我能理解的。” 欢儿担心的盯着她的双眼,像是要透过表象看进她的灵魂深处,那目光令白引歌很不自在。 “欢儿,你也知道我很特别,其实我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我不在这里的四年,我生活在另一个与这里截然不同的世界,我也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煊儿和你们,见你们都好,我就安心了。等夜煌的厌食症治好,我还是会离开,并且有可能再也不回来。” “到时候煊儿就烦你多照顾了,我知道你很疼煊儿,我尽量待到你孩子出生,确保你们母子平安再离开。” 白引歌趁势道明自己的身份,欢儿去过她的实验室,对此接受度很高。 但她还是不舍,哽咽着留她,“就不能留下来陪着殿下和小世子吗?鸳鸯已经消失了,你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不在了,再续前缘的话……” “傻姑娘,破镜重圆满是裂痕,那镜子如何能再用?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我们都会开始新的生活,你还怕我没人疼没人爱啊?” 戏谑的言语看似在调节气氛,但落到欢儿的心脏上却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上面,沉闷的让人勉强扬唇都做不 到。 “我跟你说,我现在那个世界有好几个帅哥追求我,我这不是念着这边有丈夫有孩子没答应。如今孑然一身去,回去后我就找个最好的在一起,你就别担心我了。” 越说越离谱,但只要能让欢儿好受些,白引歌就乐意。 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外走,她尝试岔开话题。 一转角遇上了正往这边来的楚焰。 他看到男人装扮的白引歌,亲昵的牵着自家媳妇的手,偏自家媳妇还很顺从没有挣脱,甚至眼微发红眼睛饱含热泪! 楚焰怒了,哐的拔出刀朝白引歌砍来,“混蛋,你竟敢碰本大爷的娘子——” 刀没能落到白引歌身上,欢儿伸手敏捷一把抓住楚焰的手腕,郁闷低吼,“不得无礼,这是太子妃!” 楚焰细细看了白引歌一眼,就没看出她哪里是太子妃。 “好啊,欢儿,你太过思念太子妃竟癔症了,这分明是个男人,哪里是……” “看来当初嫁欢儿给你的时候磨难还少了些,见了我都认不出,不够仇大苦深啊!” 白引歌的调侃将他的话打断。 楚焰听着熟悉的声音,惊讶的拽紧刀柄,“完了,我也被传染癔症了,我真听见太子妃声音了!” 第501章 欢儿的孩子不能要 白引歌和欢儿相视一笑。 四年过去,时光荏苒,很多事很多人都变了。 可也有一如既往傻的可爱的,比如楚焰。 “希望宝宝像欢儿一样机灵,再像他爹那般强壮勇武。” 献上美好的祝福,白引歌是个做母亲的人,期盼着天底下的宝宝都能健健康康成长。 楚焰闻言瘪了瘪嘴,“太子妃,这可不行,姑娘家家的跟我一样,会嫁不出去的。” 心底盼着是个小棉袄,楚焰说到孩子,眉眼间一片柔和。 “是不是姑娘,再等一个月就能知道了,现在先去你府上让我给欢儿做个系统产检。补铁的补钙的,我实验室有,你要吃起来。” 叶酸要前三个月吃,欢儿还有几天就满三个月了,单吃没什么效果,给她开一瓶加了叶酸的复合维生素片就行。 “谢谢太子妃!” 楚焰一听太子妃愿意呵护自己宝贝,高兴的合不拢嘴。 刚在搀扶着欢儿走了两步,他猛地想起什么,又悻悻的停下脚步。 “那个……太子妃……您,您见过太子殿下了吗?” 夫妻俩都一样,担心着自己。 这种来至朋友的关怀,如同一道良药浇筑在她支离破碎的心脏上,让她缓解了疼痛。 她 努力上扬嘴唇,回道,“别叫我太子妃了,如今我只是一介大夫,我和你家殿下已经结束了。” 在案几记录表上,她早已是个死人。 “……” 楚焰嘴唇翕动,本想说点什么,手臂内侧被欢儿拧了几下,他吃痛的皱眉,把涌到舌尖的安慰吞了回去。 言语是时间最厉害的东西,可以给黑暗中的人光明向往,激励人走出困境。 但同时也是最苍白的东西。 在人受到重大伤害后,无论怎么样的话都无法让人感同身受,只有切身体验过类似境况的人才能同病相怜。 欢儿很清楚,每提一次太子,就是再度把太子妃用柔软包裹起来的伤痕累累的心剖开给人看。 谁也不乐意给人看到伤痕斑斓,鲜血淋漓的一面。 三人默契的跳过夜煌这个话题,由白引歌发问,两人讲述了他不在这四年,他们和煊儿身上发生过的好玩之事。 一路不觉枯燥和漫长,等到了楚焰家,白引歌让他屏退伺候的人,想带着两人久违的进入她的实验室。 明明手可以穿透,能从镜子里面拿出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当白引歌想要进入,却发现自己的手卡住了,还是卡在手肘的那一节。 “怎么 会这样,还没完全恢复?” 狐疑的自言自语一句,白引歌想起曾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但她可以把人送进去,想让楚焰做个试验。 结果就是楚焰碰上镜面,指尖敲的嘭嘭脆响,完全荡不起一丝的涟漪。 “咋就进不去了,以前都能进去的啊!” 楚焰也觉得奇怪,摸了摸后脑勺一脸的无辜。 白引歌在脑子里叫萱萱,想问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老大,因为你在休假,你的随身空间被限制了,不能任意出入。你想要从里面拿东西出来可以,但进不去。” 萱萱的回答咋一听解释了目前的困境,仔细一想,当初她穿越到这边来的时候,不也在休假的状态? 难道是因为当时自己还没死,所以魂穿后还算在工作状态? 人的大脑是很奇特的,它能自动补全不对劲的地方。 按捺下最后的疑虑,白引歌让欢儿躺床上,从镜子里拿出B超探头和耦合剂,“这个给你捂热,我怕冻着你家宝贝。” 耦合剂很凉,但这是夏天,一般使用还好。 白引歌就是想给楚焰一个表现的机会。 只见楚焰接过去后,笨拙的揣到腋下,簌簌的搓热双手,再把耦合剂的瓶子紧紧抱住, 用意念发热。 白引歌看的惶神,曾几何时,夜煌也这样柔情似水的为她做过这样的事。 不要去想,不能去想。 白引歌你是高纬度的人,是他们眼中的神,你应该脱开七情六欲继续造福众生。 思念只要霍开一个口子,锥心的寒风就会携裹着尖锐的冰凌扎满心脏。 她在心底甩甩头,挥去遗憾的过去,转移注意到欢儿身上,趁这段时间给她绑上压脉带抽了几管静脉血做血液分析。 “哎呀我的娘啊,这针管比我娘缝衣服的绣花针还粗,欢儿你疼吗,不然太子妃你抽我的吧,我不怕疼!” 楚焰眼睁睁看着自家媳妇殷红的血流进小试管里,心疼的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白引歌嗤笑他,“你怀了我就抽你的,你能怀吗?” 楚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无奈道,“要是可以我倒是愿意,可我怀不了啊!” 欢儿没好气的反驳他,“我看你就是仗着自己不用怀在那假惺惺,行了,干好你手上的事,别逗人笑了。” “暖了暖了,太子妃,您瞧瞧?” 习惯叫白引歌太子妃,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口。 白引歌心颤了颤,接过来的瓶子上带楚焰的余温,她很欣慰欢儿嫁对了 人。 一边倒耦合剂,一边滑动B超探头。 白引歌想问问喜儿的现状,又怕发生过不好的事惹的欢儿伤心。 燕王那样的男人,自诩深情,实际上就是个渣。 啊,说起来,大顺帝几个儿子都没有继承他的优良传统,没人能像他对贵妃那般一直钟情。 眼睛盯着镜子里的机器,白引歌一晃看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神色愈发凝重。 她放缓了手速,伸手进实验室,放大相关画面和数据。 心脏急速收缩,嘭嘭的快要跳出胸腔。 不会的,一定是看错了。 “楚焰,你们要孩子期间喝过酒没有?” 她边问边复查,期盼是自己看错了。 楚焰摇头,夫妻两皆是练武之人,都注意到白引歌浑身的肌肉绷紧,呼吸放轻不少。 “娘娘,是有什么问题吗?” 最担心的是欢儿,她半直起身子不安的开口。 安慰的话涌到唇边,可考虑到这个结果很严重,白引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对。” 孩子有重大畸形,不能要。 作为专业医生,不管病人能不能接受,都该第一时间告诉她真实的病情,再采取合理的手术进行治疗。 欢儿的孩子四肢异于常人,她有六只手,还是个连体婴。 第502章 鸳鸯歹毒的报复 尚不足三月可以药流,超过三月就得进行手术剥离。 白引歌斟酌着词句,想要尽可能的让欢儿不至于那么悲伤—— 可当过母亲的人都知道,亲骨肉怀在身体内却不能要,那是一种多么残忍的痛。 她尝试把孩子的近照拍出,一般的B超是黑白色,她换了台四维彩超机,截取了几个鲜明的画面打印。 楚焰坐在床边搂着瑟瑟发抖的欢儿,自己也不住的发颤。 “太子妃,问题很大,必不能留?” 为人父母,不到最后,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们都想保住自己的孩子。 白引歌其实学过一套完整的劝患者话,诸如你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健康的宝宝,现在舍弃的是你们生活的负担云云。 可落到自己切实关爱和在乎的人身上,她一个字都说不出。 “你们先看看,手部多余的四肢生下来可以切除,但宝宝的脑袋是很明显的畸形,伴有小脑发育不良,生下来就是脑瘫儿。” “脑瘫意味着孩子不会坐、不会站更不会跑走,她无法自主进食自我成长,衣食住用行都需要专人来照顾。” 这样的活着,对于孩子来说到底是好是坏,没人能给出定论。 医学上这种 天生重大畸形的孩子一般都不建议要。 白引歌说完,安静的看着他们,等他们先咽下这惊人的噩耗,再考虑接下来该如何。 “按理说孩子有一般畸形问题不该这么大的,他们要孩子前是不是服用过什么药,比如中毒之类的,萱萱,帮我看看,有吗?” 为了排除下一次的隐患,她想先了解欢儿的用药史。 本来可以直接问当事人,可他们陷入了巨大的悲伤中,如同深陷沼泽,连挣扎都没有,一下被吞没。 这不是问话的好时机,还好有萱萱可以帮忙。 “老大,记忆团制作中,你稍等,弄好了你就可以直接看。” 萱萱办事效率极高,不一会儿白引歌就把欢儿和楚焰怀孕前半年发生的事都过了一遍。 她发现欢儿每日两顿都会喝一碗黑乎乎的药,应该是喝的时间蛮久,丫鬟端上来都不用多说什么,她会自觉的全部喝光。 白引歌怀疑跟这药有关,他们怀孕之前根本就没停过药! 而且京城半年了风平浪静,楚焰也没有中过毒。 “欢儿,你先别着急悲伤,我怀疑是有人要害你。你最近是不是都是吃一种药,是谁给你开的,功效是什么?” 看着欢儿 窝在楚焰怀里不停的落泪,白引歌心脏闷痛,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问出的这句话。 现代医学研究表明,畸形儿多是因为怀孕前或者不知道怀孕的时候遭受过辐射,有不当用药史。 辐射肯定是没有的,那就是药的问题! 欢儿想回答,可她哽咽的厉害,嘴巴张了张说不出一个字。 楚焰急忙帮她回应,“有的,是鸳鸯大夫开的调理宫寒的药,说长期服用就能受孕。欢儿连服了三年,确认怀上后才停服的。” “药请太医检查过,并无不妥。” 怕白引歌误会,他还补充一句,不是偏帮鸳鸯,只是为了说明事实。 白引歌抿唇静思几秒,开口道,“药包还有吗?有些药孕前服用无碍,但从妊娠开始到能号脉检测出有孕需得四十天以上的时间。” “也就是说,有可能欢儿怀了不自知,还在继续服那药,会对肚子里的宝宝造成巨大伤害。” 鸳鸯会不会那么好心还不知道,说不定她就是算准了古人验孕的这漏洞时间,早就计划好要折磨欢儿。 白引歌不屑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但鸳鸯是个特例,她为了留在夜煌身边达成她的目的,先后化身梅娘,还上她 的身作恶。 以前梅娘的时候,欢儿和楚焰都得罪过她,她怕是一直都记在心间的! “有,有的!娘娘,药就在小药房,我三个月前抓回来吃了两幅就发现有孕了,搁置在了那里。” 欢儿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某些行为可能造成了今日无法挽回的后果,她鼻音浓厚的吐字含糊不清。 楚焰听了立即叫人去把药包拿上来。 白引歌在圆桌上摊开细看,一味药一味药的捡出来,这些药的确有促排卵和治疗宫寒之效。 但鸳鸯下药的剂量偏重,尤其是其中的桃仁、蒲黄、红花、枳实,全都是活血化淤、行气走窍的中药。 这些药会加快人体血液循环,刺激子宫收缩,导致宫内缺氧,造成胚胎发育不良或流产,更严重者引起畸变或胎死腹中! 歹毒的假面一下被揭穿,白引歌狠磨着后牙槽,恨不能把鸳鸯捉出来狂揍百顿,也难消她和欢儿的心头之恨。 注意到白引歌脸色大变,楚焰不安的求问,“太子妃,怎么了,是这些药引起的?” 白引歌点点头,冷肃道,“本来关于鸳鸯的事我不想说,但就现在的情况看来,我不说你们恐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假借帮欢 儿调理身体,实则实行迫害。” 她把鸳鸯扮演过梅娘,再支配过她身体刺伤夜煌和对煊儿下药的事一股脑道出,楚焰和欢儿惊呆,一个表情保持许久。 “所以,她早就设计好了这一报复计划,只要我怀孕,必是畸胎?” 欢儿愤恨的咬牙,双手抓着锦被,紧到关节处发情,血管微凸。 楚焰的神色更是晦暗的想要杀人。 “我们诚心诚意感激她,授意千两白银,结果……结果是买了毒药来毒害自己的孩子?” 像是无法接受这个骇人的真相,两人的情绪都面临奔溃。 白引歌上前一把握住欢儿的手,目光坚定的看着楚焰,“先不要生气,我们得把畸胎解决,将对你的伤害降低到最小后再说报仇的事。” 有时候报仇就是一股支撑人好好活下去的动力,他们现今都需要。 “对,欢儿,听太子妃的。有她在,咱们的下一胎一定能健健康康!” “是的,欢儿,我像你保证,等你坐完小月子,复查子宫恢复好了,我这有好几种方法助你再度快速怀孕。” 跟着楚焰一起劝欢儿,白引歌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有我在,这一次你和你们的孩子,我会好好守护!” 第503章 为什么杀我们的孩子 流产之事,宜早不宜迟。 欢儿是个杀伐决断之人,她央求白引歌给她再看看活着的孩子,三人从机器里明确看到孩子畸形后,她深呼吸一口气做下决定。 “好,一切听娘娘安排。” 正好血检报告出来了,白引歌拿出来细看,hcg翻倍很好,也没有其他基础病,当即决定进行人工无痛人流。 因为欢儿的孕囊超过了8厘米,只能先尝试药流,不行再进行钳刮和引产。 她把流程告诉了欢儿和楚焰,服打胎药有可能排不干净孕囊,再进行清宫伤害颇大。 欢儿将自己完全交到她手上,“欢儿相信娘娘的选择,都是最优的。” 楚焰也颔首称是,“娘娘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属下一定尽全力找来!” 白引歌很欣慰,哪怕时隔四年,他们二人对自己还是百分百信任。 “你在旁边陪着欢儿就好,给她力量。” 给欢儿服用了米非司酮,看能不能完成娩出。 在这期间,白引歌在楚焰的府上住下,期间除去吃饭和睡觉的时间她都和楚焰陪着欢儿,等着她发作。 楚焰的爹娘那边还不知道欢儿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她身体不适,还特意请了大夫一起来看望,最终被楚 焰打发走。 第二天清晨,天快亮的时候,欢儿叫嚷肚子疼,身下开始流血。 白引歌急忙检查,发现胎盘先掉出来了,可胚胎没有出来。 她麻溜的从镜子里拿出一整套人流手术需要的医疗器械,让楚焰抬了两根凳子放在欢儿腿脚的侧面,再铺上护理垫和无菌布。 准备好一切,白引歌穿上手术室穿的防护服,洗净双手后戴上无菌乳胶手套,用医用遮挡布将欢儿的下半身遮住,不想让她看到鲜血淋漓的画面。 从欢儿和楚焰的这头看去,只能看到一片深绿色帷帐。 “欢儿,我要给你进行半身麻醉,等会你的下半截身体会失去知觉,你不要害怕。” 每进行一步,她都会提前告知,以安抚欢儿不安的心。 欢儿紧握着楚焰的手,不停的在深呼吸。 “娘娘,我没事,您放心的去做。欢儿知道您是为我好,我理解的。” 感觉到白引歌压力很大,欢儿还抽空安抚她。 白引歌凝神静气,告诉自己只要常规手术操作,流产是一个县级医院都能完美完成的小手术,她不该这般不安的。 可心脏上像是绑了一根竹蜻蜓,在她的心脏上忽上忽下,一颗心飘忽难安。 她解释这 是因为手术者是自己在乎的欢儿。 她现在才理解,为什么医院有规定主刀医生最好跟患者没有亲属关系。 越在意越紧张,会或多或少影响发挥。 麻药注入脊柱,欢儿很快感觉不到她的触碰。 白引歌认真的进行手术操作,孩子出来的那一刻,她本该如释重负的大舒口气—— 可当她看清血水中夹杂的小老鼠一般大,外观很像人的死胎时,她瞳孔扩的很大。 不,不会的! 明明B超和四维排出来都是畸形儿,为什么最后诞下的死胎却只有一双手……头,头也是圆乎乎的,占了身体体积的四分之三。 “娘娘,怎么了?” 注意到白引歌哐当一声掉了东西,楚焰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是他们的孩子太过畸形吓到白引歌,他担忧的发问。 白引歌嘴唇翕动,明明想发声,可喉咙上像是扼着一只无形的大手,让她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不可能,不! 她做医生这么多年,零医疗事故,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犯错! 虽然她不是专业的设备操作医生,但她以前学习的时候,每门功课都是满分,她不可能因为操作不当出现误诊! 白引歌脑子俱乱,因为这太残忍,她竟 亲手杀死了楚焰和欢儿的孩子。 “欢儿……对不起……我……” 眼眶发酸,她体内蓄积的重大悲伤让她不停的在心底道歉。 手上的动作她却没有停,她想着怎么着都得先把欢儿的身体处置好,等下说明真相后,他们对自己要杀要剐她都认了。 给欢儿消好毒,将最近要吃的消炎药递包好,捏在去掉手套的干净长相。 白引歌双手剧烈的颤抖,端着孩子碎成几块的身体,双腿如灌铅般慢慢的往前走去。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踏在火海上般的痛苦。 “太子妃,你怎么了?” 楚焰一句孩子有那么吓人噎在喉头,当他看到了那一团团血块,他一个箭步上前挡住欢儿。 “孩子我们拿下去厚葬,先让欢儿休息一会儿吧。” 他从白引歌的表情里看到了视死如归的悲然,他的心咯噔一沉,就怕白引歌下一刻说的话是诛心之言。 欢儿已经失去了孩子,不能再让她受刺激。 欢儿本来挣扎想起来跟孩子道别,可楚焰高大宽阔的脊背彻底挡住了她。 她觉得有些不舒服,想了又想,觉得还是不见的好,便随了他的意。 她在心底念叨,只盼着下一次孩子能安然无 恙归来。 锦被上的手不自觉的合十。 楚焰见白引歌发怔,几乎是拉拽着她离开的。 直到走出月洞门,确定这个距离欢儿听不到两人的谈话,他这才看向白引歌,尽力去忽视她手里的东西,“太子妃,欢儿是有不妥?” 他完全想岔了,以为白引歌发现了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情况。 白引歌捧着不锈钢盘,眼泪汹涌而下,嘭的跪了下去。 “对不起,楚焰,是我误诊了!” “你们的孩子很健康,没有畸形,没有问题。可我……可我却活生生的杀了他……” “我是杀人凶手,我是罪人,我,我……” 她试图解释清楚,但她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个环节出了错,不应该的啊,不会的。 她怀疑是自己的实验室出了问题,她询问萱萱,可一向有问必答的萱萱不在。 白引歌此刻如同置身冰窖,浑身四溢彻骨的寒意。 楚焰的情况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他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夺过白引歌手里的盘子用手进行拼凑—— 当他看到一个趋于完整的孩子时,他震怒加悲伤的一把揪住白引歌的领子将她从地上半拽起来。 “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我和欢儿的孩子?!” 第504章 你个赔钱货 白引歌回答不出来。 她的确检查有异常才下的医嘱,可现实却证实这是医疗事故—— “我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是太子妃,你是披着太子妃皮的鸳鸯吧?我打死你,我要你为我们的孩子赔命!” 楚焰很快找到了能说服自己的原因,抡着青筋迸露的拳头,龇牙咧齿的往她的脸上砸去。 “住手……楚焰,她是太子妃,你疯了?” 欢儿意识到不对劲,撑着生产后虚弱的身体跟了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卯足全力大喝一声,成功的制止了楚焰。 楚焰隐忍的全身的肌肉都在发颤,目眦欲裂,眼尾一片猩红。 “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楚焰,太子妃绝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 欢儿的声音在发抖,但她绝对信任白引歌。 “此刻最难过的是我们,最难受加最自责的是娘娘。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你先松开娘娘,过来扶着我,我们进房间再说。” 稳定楚焰的心神,哪怕自己内心已经酸涩成灾,一波波的将自己淹没,虽生犹死。 欢儿虚弱的在风中摇了摇,楚焰咬牙切齿的瞪了白引歌一眼,最终还是重重的丢开她,上前去吧欢儿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往内屋走去。 “娘娘,进来说吧,外面人多眼杂。” 欢儿无时无刻都在为她考虑,这种默默的关怀像一把换身长满锯齿的利刃,深深的捅入白引歌的心脏,再拉扯着血肉拔出。 痛,肝胆俱裂的痛。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她明明几番检查都有问题,难道是设备出了故障? 白引歌觉得自己必须找到原因,这是对欢儿和楚焰负责,也是能让孩子安息的唯一途径! 眼底带着伤,但变的更加坚韧。 她步履生风跟着欢儿和楚焰进屋,站在远处看着楚焰温柔的把欢儿放到床上,为她掖好被角,擦拭眼泪。 “欢儿……” 几度哽咽,出口的话几乎不成调。 白引歌拿出铜镜,摸出四维彩超的探头,“可以的话,我想再为你做个检查……” “停!你觉得你对欢儿造成的伤害还不够吗,我们已经不会再信任你了!” 楚焰对她敌意很大,不肯在让她靠近。 门外忽然传来急迫的脚步声,还有中年妇女的吆喝,“哎,焰儿,娘听说你请了个很厉害的大夫来给欢儿看诊,娘脖子有些不舒服,一并给娘看看?” 楚焰的母亲嗓门很大,像是怕大夫离开自己没得治,试探着穿过院子很快就要到门前。 “快,把门关上,别让她……” 欢儿怕自家婆母来了 ,失去孩子这是会愈演愈大,催促楚焰去关门。 可楚焰一动不动。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白引歌害死了他们的孩子,她该受到惩罚! 欢儿不让他动手,但他娘可以肆无忌惮的教训她啊! 这女人肯定不是真的太子妃,太子妃悲悯世人,当初为了救人连圣旨都敢违逆,又怎么忍心害死自己最看重侍女的亲骨肉! 太子妃也是为人母的,她绝不可能赶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哎,这位是大夫吗,看着好年轻啊!欢儿你怎么躺床上了,是哪里不舒服……” 吗字在看到屋子里满是血的盆子和纱布后自动消音。 楚焰母亲惊恐的伸手捂住嘴,大步上前要掀欢儿的被子,“儿媳妇你怎么了,你,你小产了?” 欢儿不想让婆母知道事故,泪眼汪汪的点头,一只手死死拽着肌肉发颤的楚焰,不让他火上浇油。 “对,突然出现很严重,多亏这位白大夫……” “你这个赔钱货,我就知道你生不出来!养只鸡四年了还知道下蛋,你看你金山银山耗尽,你连个孩子都保不住,你……你……” 连珠炮的职责噼里啪啦涌出,楚焰母亲根本不关心欢儿死活,在乎的是她肚子里的楚家金孙。 “娘!欢儿现在正难受, 你胡说八道什么!” 楚焰严厉的瞪向自己的生母,死死抱着欢儿,用言辞和行动挺欢儿。 欢儿窝在他怀中涕泪横流,受尽委屈和苦楚。 白引歌看的心疼。 她理想中欢儿的婚后生活,不该是这样的啊—— 楚焰会把她宠上天,他的父母也会爱屋及乌,对欢儿极好,毕竟当初她是从太子府出嫁的,嫁妆堪比县主规格。 白引歌千算万算,没算到欢儿会受孕困难,被婆母这般苛待。 如今更是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欢儿痛失正常的孩子,被婆母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有罪的是她,不能让欢儿一个人担着! 白引歌急切的想要做点什么来弥补,让欢儿不至于那么难受。 “老夫人,这件事是我不好……” “娘娘,不要说!” 白引歌甫一开口,欢儿就梗起脖子制止她,在欢儿眼中,后果已经造成,没必要让她再被嗔怪。 “好啊,你们之间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楚焰母亲一看,这还了得,自己儿子在这呢,欢儿跟这个面生大夫的言辞亲密的令人恶心。 她愤怒的将矛头对准白引歌,“你们故意弄掉我金孙的,对吧?我要你赔命,你个该死的畜生!” 嘴里骂骂咧咧全是不干净的话,楚母扑上去一把抓 住白引歌的头发,就要将她的脑门往一旁的尖角桌角上撞。 “不要!楚焰,快去阻止她!” 欢儿看的胆战心惊,推开楚焰要他去帮白引歌,可楚焰紧抱着她一动不动。 欢儿心脏揪紧,几次都推不开楚焰,朝着离桌角仅一寸的婆母大喊,“她是太子妃,你岂可动她!” 楚母因着这句话,浑身的劲在一瞬间卸掉,她惊恐不安的松开了手,可白引歌还是因为惯性超前撞去。 尖锐的桌角立即将她的额头刺破,鲜血汩汩往下涌。 见了红,楚焰蓄积在眼底的泪这才如落石般,簌簌的往下滚。 “活该!” 他无声无息的用唇形喷薄出二字,心底的阴霾并未因此散去几分,反而愈发的浓厚。 白引歌疼的蹙眉,但她没吭声。 有些晕眩的直起身子,她拿出干净的手帕捂住自己的出血口,“楚焰,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先让你母亲离开,欢儿需要静养。” 楚母嘴唇上下快速翻动,却没什么声音发出,她在无声的倾吐自己的不满。 楚焰也想知道为何误诊,明显他母亲在这不合适,于是松开欢儿上前将她请出去。 楚母走到门口,怨怼的瞪了白引歌一眼—— 太子妃? 哼,这个丧孙之仇,她一定会报! 第505章 拐骗小世子 内室的空气几乎凝滞。 欢儿让白引歌先处理完她的伤口再行追究,白引歌不逞强,因为额角伤口偏深,一直不停出血会影响她的视线,也会让她大脑不甚清晰。 她从铜镜拿出缝针用品,先消毒,再用美容线缝合,手法超快。 欢儿扯了扯楚焰的袖子,“我可以确认她是太子妃,楚焰,平复心情,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或者阴谋,不要被情绪支配做错事。” 最理智的是本该最痛苦的欢儿,她的话像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让楚焰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 对啊,做任何都需要动机。 如果面前的女人真是太子妃,她没理由伤害欢儿的啊! 楚焰和白引歌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欢儿照顾她却是朝夕相处的,肯定能分辨其中的细微差别。 当初月子里欢儿就提过,太子妃和以前不一样了。 当时楚焰还没往心里去,觉得生产后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小脾气。 现在想起来背脊发凉。 欢儿并未贴身照顾月子里的那位太子妃,因为当时他们新婚,太子殿下让他们好好在一起,欢儿也只是每日去请安,待不了一会儿都能发现细微差别。 所以欢儿此番说的话,楚焰是信的。 “好了。” 贴上最后的敷料,并不知晓楚焰的心底翻江倒海的白引歌,洗干净手和脸,再次拿出B超探头,“欢儿我们再做一次检查,看是不是实验室里的器械出了问题。” 追责是肯定要的,但之后该怎么弥补,白引歌还没想好。 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她怎么都弥补不了。 她目前不敢想远了,不然整个人会止不住的发颤。 “好,娘娘,您不必太自责,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的。” 欢儿是真的大度又体贴,不停的安慰她。 白引歌明明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要紧张,可当她的手覆盖在欢儿的肚子上时,她抖如筛糠。 用另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手腕,持续往下扫描,显示欢儿的肚子里有暗影区,还在流血,但出血量不大。 检查结果正常,并没有之前那种误诊。 白引歌这下真懵了。 如果不是机器的问题,难道还是他们三人的问题? 不,这不可能,太荒谬了。 这诡异的地方简直无法用常理解释,但她必须得找到一个突破口—— “楚焰,你躺下,我再试试。” 换了四维探头也是一样的结果,白引歌不得不换方法验证。 楚焰很配合的亮出肚皮,白引歌扫描一圈,楚焰 很健康,没有阴影没有任何不对劲。 她颓然的耷拉下肩膀,满脸不可置信。 “找不到……找不到误诊的缘由,怎么会这样……” 她当局者迷,欢儿和楚焰在一旁却清醒的无比吓人。 “娘娘,会不会是鸳鸯搞的鬼?” 这种类似鬼遮眼的灵异事件,两人同时想到的是鸳鸯。 白引歌摇头,精神有些恍惚,“我也不知道,我需要静一静,好好想想,欢儿你先休息,我去门口坐着,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叫我。” 她再度尝试在脑海中呼唤萱萱,奇怪的是,萱萱又消失不见了,跟在噩梦世界一样。 白引歌心神俱乱,难不成自己其实根本没有离开噩梦世界,这是她构造的第二重梦境? 不,不可能。 她在梦中的时候是没办法召唤实验室的,这就足以说明自己离开了。 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萱萱被高层的人发现被噤声了吗? 白引歌设想了诸多可能,没一个能完整的解释清这次医疗事故因何而起。 除非只有在扫描腹中胎儿的时候,才会出问题—— 这已经超出正常人的认知范畴了,说不定真与鸳鸯有关! 但她不是已经完成任务离开了,为什么还能支配这个世界,甚至是她 的实验室? 这说不通。 时间缓缓流逝,白引歌心烦意乱,完全忘记了自己和煊儿的约定,沉浸在个人世界中无法自拔。 煊儿吃完早膳左等右等不见白引歌,让人去查看,白引歌昨夜是跟欢儿姑姑一起离开的,没有回她之前入住的客栈,那就是在欢儿姑姑那里? 想念白引歌的紧,煊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喜欢她,就是想见她。 拜见过父王后,告诉他自己想去找白大夫,父王竟也没阻止,还派人护送他过来。 煊儿端着满是精美小食的锦盒,脑子里想的是等会跟白哥哥还有欢儿姑姑一起分享自己的美食,嘴角愉悦的上扬。 到了楚府门口,他遇上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夫人,煊儿认得她,她是楚焰的母亲。 煊儿有礼貌的招呼她一声,平素会温婉回应他的夫人,突然情绪激动的朝他扑来。 “小世子!小世子你来了啊,你是来找欢儿姑姑的吗?” 她的状态不太对,煊儿想要远离,但想到这是楚焰和欢儿姑姑的娘,应当不会对他怎么样,终还是点了点头。 “老婆子知道他们现在在哪,老婆子带您过去啊!” 她一下又恢复了正常,热情的伸手要为煊儿引路。 煊儿心 底的疑惑淡去,让护卫等在门口,他一向不希望被人看着。 护卫想着这是楚焰的家,不说固若金汤还是很安全的,况且有楚家人带着,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纵着煊儿去了。 煊儿带着贴身伺候的奶娘和楚母三人走上九曲回廊,楚母很自然的和他交流,问他知不知太子妃回来了。 煊儿惊喜的瞪圆眼睛,“太子妃……您是说我的母妃吗?” 楚母热络点头,“是啊,她此刻正在府里。老婆子这就带你去找她,小世子,你应该打小就没见过太子妃吧?” 太子妃出事,几乎满城皆知,她这话等于揣着明白装糊涂。 奶娘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楚老夫人,有些话不能乱说的,太子妃已然薨逝,你这样哄骗小世子……” 楚母绕到奶娘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塞了一锭大银子。 “好姑娘,我就是想沾沾小世子的喜气,您能让我带他去我儿媳妇床上滚一滚吗?我想抱个大孙子,麻烦你了!” 他们有滚床的风俗,说怀孕人家找个相亲相近的孩子在新媳妇床上一滚,就能求子得子。 乳娘知道这一点,对小世子无妨害,还有钱拿,便答应下来。 于是楚母带着两人去到了自己所住的宅子。 第506章 孩子在井里 白引歌和楚焰他们得知煊儿来了楚府的消息时,已至黄昏。 夜煌久等不见煊儿回去用晚膳,派人来寻。 等在门口的侍卫也着急,派人去三催四请,得到的消息是小世子觉得楚府有趣想要再多玩一会儿。 就这样拖着到了不能再拖之时,两个侍卫去找楚焰,楚焰惊讶发现小世子根本没有出现。 “是跟着楚老夫人一起进门的啊,我们亲眼所见,她说要带他来找你们!” 侍卫据实已报,眉眼间染了担忧。 这件事太不正常了。 白引歌和楚焰的心头都涌上了不安和不详的预感,欢儿刚睡熟,楚焰怕让她徒增担忧遣丫鬟守着她,带白引歌一起去找他的娘。 两人的心底都有一个相同的猜测,但楚焰觉得自家酿是有分寸的,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敢把主意动到小世子身上。 白引歌也在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的,煊儿会平安长大,绝不会有事! 一行四人,疾步快走,很快抵达楚母所居住的牡丹园。 楚母就坐在前院的石桌上,枯坐着,如同一朵被霜打的枯花,毫无生机。 楚焰的心咯噔一沉,他上前一把攫住楚母的肩,“娘,小世子你带去那里了,他可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儿子——” “呵,孩子嘛 ,还会再有的。” 目光幽暗的越过楚焰,直直落到白引歌身上,像是在迎合她之前的伤害。 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尤其是白引歌,脸色大变。 “你,你把煊儿怎么样了?误诊的人是我,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孩子是无辜的……” 她尽全力稳住自己的心神,想要先套出煊儿所在。 楚母凉薄一笑,笑的刻薄又恐怖。 “那我的金孙,又何尝不无辜?不过是一命抵一命罢了,公平了,大家才能继续安生的过……” “日子”二次忽然卡在喉头,白引歌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往上提,眼尾一片猩红,“你说什么?你对煊儿做了什么?” 最坏的猜测,压根没人敢去想。 白引歌盼着楚母只是想发泄把煊儿藏起来,让他们着急,到处去找。 没想到……她……她竟会说出这种话! 楚焰也惊呆了,嘭的跪了下去,“娘,您别吓楚焰啊,这可不是一条人命的事!谋害小世子会被烛全族的,你,你别开玩笑了,快告诉我小世子人在哪里!” “咯,可不就在那井里吗!有他乳娘相伴,黄泉路上有伴的。” 面无表情了指了指院角的水井,楚母最后一句话刻意放柔,却听得在场的人浑身发麻。 白 引歌楚焰听到煊儿所在,目眦欲裂的往井口冲。 两个贴身的护卫紧随其后都跟了上去。 楚母看他们如此着急,高兴的拍手大笑,“哈哈,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哈哈!” 她笑的很开心,状态近似疯癫。 没人搭理她,个个的心神都聚焦在了井口,都在盼着这是楚母的风言风语,里面不会漂浮孩子的尸首—— 可离近了,搬开罩着井口的罩子,能清楚看到里面有两具浮尸。 “不!” 白引歌撕心裂肺的悲悯,一个飞跃就要下去捞孩子。 楚焰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腰拽回来,“太子妃,还不清楚是不是小世子,您要稳住啊!我母亲没那么大胆,这里面说不定只是两个假人!” 他还抱有一丝虚假的希望,因为下面很黑,看不清是尸体还是假人。 白引歌却跟孩子心有灵犀,她悲伤欲绝的挣扎着,“不,我知道,我知道下面就是煊儿。水里多冷啊,楚焰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他,我要下去!” “什么,煊儿?” 这边的情况已经足够火烧火燎,夜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月洞门口。 风一吹就能倒的单薄身子站在逆光中,满脸的不可置信,“煊儿出事了?” 白引歌此刻听不懂外界的任何声音, 也感觉不到夜煌的到来。 她满目悲伤,浓厚的如同铺天盖地的黑墨将她整个人淹没,灌满眼耳口鼻。 “放开我,我要下去陪煊儿,他还那么小,他不该收这样的罪……是我的错……我要弥补,放开我!” 楚焰把白引歌抱开了一些,她又扑腾着挪到井口,一直不停的尝试往里面探脚。 “殿下,井里有两个人,还不知道是谁。请容许属下先把人打捞起来,太子妃还请您好好看着。” 他的心脏胀痛,快要爆炸。 没人希望井里的人是煊儿,楚焰和煊儿的感情一直都很好,煊儿还说长大了要拜他为师傅,跟他一起学武,他怎么忍心是煊儿! 夜煌染了焦急的脸色在这一刻晦暗的如同山雨欲来,他声音暗哑,“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觉得里面的人是欢儿?” 两个侍卫不敢开口,这节骨眼上,谁开口谁就是炮灰。 这件事他们有责任,可主责在楚家这边。 楚焰哽咽着看了楚母一眼,“殿下,这件事说来话长,请允许楚焰先捞人!” “煊儿,煊儿!” 白引歌不停尝试掰开楚焰的手,奈何他牢固的如同铁钳,她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夜煌看她精神状态不稳,亲自上前将她拉走,“白引歌,你冷静 点,下面的不一定是煊儿,不要自己吓自己!” 他愿意相信楚焰,所以给了他处理的时间。 “夜煌?你是夜煌吗?煊儿没了,是我害了他……” 终于能认人了,可说的话却无比的刺耳。 夜煌的神色凝重的如同结了一层寒冰,他虽然瘦弱,但浑身的力气还在,双手抓着白引歌的肩,她根本无法反抗。 “到底怎么回事,煊儿不是来找你了,怎么会出事?” 他的喉头哽咽,一点也不愿相信白引歌说的话。 但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往井口瞟。 楚焰空了手,和两个护卫一起合作,很快就把下面的尸体背了上来。 一共两具,一大一小。 尸体浸水很久了,泡的有些发胀,但还是能清晰的认出原本的面貌。 是乳娘,还有煊儿! 楚母没说谎,她杀了两人,采用的何种方式没人知道,白引歌只听到自己的心在这一刻轰然碎裂—— 她是个罪人,是个不祥之人。 她回来害了欢儿的孩子不说,还害了煊儿。 “啊啊啊!” 再也忍不住悲鸣,白引歌狂乱的瞪圆眼睛,从眼眶中涌出两行温热的血泪。 “我不该回来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老天爷,你把煊儿还回来,我离开,我愿意永远离开不再回来!” 第507章 所经历只是游戏 嘶—— 脑袋巨疼,像是过电般的又麻又疼。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 白引歌意识混沌时,听到一道惊喜的女声,聒噪的吵得她脑仁疼。 她这是怎么了? 艰难的掀开重若千斤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令人眩晕的白炽灯,刺的她眯了眯眼。 白引歌脑子一片迷蒙,古代什么时候通电了? “歌儿啊,还好你从游戏里出来了,不然医生都要回天乏术了!” “是啊,歌儿,等你好了,爸爸妈妈会带你去周游世界,再也不会让你沉溺这种电子游戏!” 耳边的声音增多,一男一女,她无比的熟悉。 适应了光线,白引歌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看到了她在现代的父母紧张巴巴的守在她的床边,床的另一侧站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男人。 “严崧!你,你怎么会在这?” 白引歌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身体跟她的思维像是分裂开了一般,除了眼睛她根本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 “我是严崧,却也不是严崧。” 记忆中那个为爱痴狂的男人,此刻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笑的优雅,哪有半分乖张狠戾的影子。 白引歌听懵了,她记得自己前一秒还在夜煌的怀里哭喊 要贼老天把煊儿还回来,怎么现在出现在医院里了? 浓厚的消毒水味,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女儿啊,这位是我们请来救你出游戏的。你玩的那款脑游出了大问题,你深陷其中不自知,还以为自己穿越重生了。” “其实那都是游戏里的人物,你遇到那些重要的人都是由人精心刻画的NPC。你在其中迷失了,昏迷了大半年,还好严崧成功把你带出来了。” 白母说的言简意赅,白引歌接收到的信息量却巨大的令她消化不良。 什么游戏? 她明明就是支援战地的时候被流弹打死穿越了,怎么又跟游戏扯上关系了? “阿姨,您这样说太笼统了,还是由我来说明吧。” 严崧看穿了白引歌眼底的迷惑,站出来柔声解释,“从一开始你遭遇流弹就是游戏内容,你是白引歌,是个大三的学生,并非什么天才医生。” 说着,严崧拿起床头柜上的头盔给她看,再把游戏的碟片外壳给她,上面有四个古风美男子,站c位的正是她熟悉的夜煌。 朗眉星目,容姿绝艳。 其他三个人她也认识,一个是九弛的摄政王,一个是西南王世子夜冰,还有个是楚焰。 背面有女性角色人物图,她穿越用的那副身躯小小一团印在最右边。 还有欢儿和白凤玉,以及她恨之入骨的双面鸳鸯。 这些曾在她生命中出现,跟她一起经历生死的人,一个个变成了游戏里的人物形象。 白引歌一时半会儿接收不了。 而且她有的记忆,是她作为医者的,她若不是医生,又如何能救人,能了解如海一般的医疗知识,使用医疗器械? 严崧见她还有所怀疑,拿出一本纪念宣传册给她,“你再看看这个,也许你心底的疑惑都能迎刃而解。” 白引歌屏住呼吸,将那一本有些厚重的画册接过来,小心翼翼的翻开。 当她看到人物介绍,原临西候嫡女白引歌实为九弛长公主,带有两大特殊异能,现代实验室和睡着附身动物技巧,她目瞪口呆。 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如今都能在书本上找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高纬度的人,还有萱萱是我同伴,这里面没有……你们是在哄骗我吧?” 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经历的一切只是个游戏。 那个她爱的撕心裂肺,甚至跨越时空也想要跟他在一起的男人,竟只是个众人都可以攻陷的NPC,这可 能吗? “你后面经历的那些,都是输入的新程序。我是严崧,是这款游戏的开发者,也是个心理治疗师。” “你被困在里面后,我想过强制将你剥离出来,就是你生完孩子的那一次,但你想回去的意念太沉了,我无法禁锢你的思想。” “于是我创造了煊儿,一个虚假的高纬度世界,让你尝试开启新的篇章,等你放下了深沉的感情再同你说明真相。” “可你一直执迷不悟,想要回到NPC夜煌身边,我没有办法,只能再开启新的世界地图,谎称噩梦世界。” “我以为你受了伤你就会想要回家寻求庇护了,可我给你选择时,你还是想要去看看你和NPC的孩子。” “为了不让你继续沉浸其中,我不得不让历史重演,让欢儿因为失去孩子,而你最终自食恶果。还好你这次受的刺激大了,想要逃避,给了我带你脱离游戏的契机。” “白引歌你的脑子现在是混乱的,我可以理解,因为当初我开发这款游戏的时候,注入了很多的心血,讲究的就是个身临其境的真实。” “等你开始复建,慢慢回归正常生活后,你会发现那游戏就像你夜晚做过的一场美 梦,实在没必要再留念。” 噼里啪啦的一连串解释,说明了白引歌的遭遇都是因他而起。 白引歌整个人懵掉。 她震惊的瞠目结舌,连眼珠子都失去了色彩。 要不是胸口还在上下起伏,在场的人都要以为她去了。 “歌儿啊,你别吓爸爸妈妈啊,游戏时间虽好,但这现实世界才是你的家。我和你爸爸不离婚了,我们会好好照顾你,陪你一起复健,你别担心。” “对对,过去闹离婚伤害了你,你才会沉浸在这种虚拟世界中寻找关爱,是我们的错。爸爸答应你,以后一家人会好好的在一起,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白引歌的父母一左一右,一人手执她一只手,不停的安抚她。 白引歌感觉自己被抛空到了离地一定高度的寒凉之地,没有风没有声音,四周一帧帧闪现的是她曾经的过往。 她作为天才医学博士的过去,还有她和夜煌相遇相知的过去。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这一刻,她无力分辨。 所以那个记忆中的严崧偏执的爱她,要带她走,都是为了将她脱离游戏世界? 不,那些真实的刻骨灵魂的过往,怎么会是虚假! 她不信,她不接受! 第508章 真相 与此同时,大丰镜内。 丰神俊逸的夜煌身着素色长袍,玉冠轻束三千墨发,背着昏迷不醒的白引歌爬完一百零八阶台阶,终于抵达了传说中住着仙人的仙域观。 本来紧掩的大门,在楚焰伸手欲敲的那一刻从内轰然打开—— “观主早已算到今日有贵客将至,特派尔等在此恭候,贵客里面请。” 迎接的是一身道袍的小年轻,明眸皓齿,眼底透着机灵劲。 夜煌和楚焰对视一眼,当真是神人,能算到他们会来? 心底尚有一份疑惑,或许是有人在山上看到他们的阵势,知道他们来历不凡特派人恭候也不是不可能。 在能人说能救醒白引歌之前,他谁都不会信! 背着白引歌入门,走过很长的路,九曲十八弯,终于到了观主所在的后殿。 夜煌站在门口,逆着光,威猛如大山的压迫感几乎将门口倾泻的光全部遮挡住,令屋内的气压在一瞬间降为负。 观主正在给三清上香,察觉到阴影,礼貌说道,“我知太子殿下今日来所谓何求,此事说来话长,如今太子妃神魂被困,状态很糟,急需太子殿下解救。” 好像天下事尽收眼底,哪怕是闺阁之中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夜煌迈出的脚微微一僵,“ 具体怎么回事,你先告诉本宫,为何太子妃诞下世子后就昏迷不醒?” 距离白引歌昏睡过去已经有一月。 这一个月期间,夜煌一边要照看煊儿,一边找遍了京城所有的名医和会玄黄之术的能人异士,没有一个人能检查出她昏迷不醒的原因。 夜煌近几日得了新消息,说仙域观有仙人,可以纵观今古,会出手救有缘人。 他抱着一丝希望而来,没想到观主如此热情。 他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有心人针对他病急乱投医设的一个局。 毕竟之前不少人从他这得走了不菲的诊疗费,有人见财起意也不稀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太子妃并非这个时代的人,有人在她生产之日做了手脚,将她的神魂强制剥离了三魂六魄。如今身体还能维持正常呼吸机能,是她留了一魄护身。” “本来凭借太子妃的本事,她是可以成功逃脱回到殿下身边的。可掳走她的人太恶劣了,几次三番消耗她的心智,如今她处于巨大的混乱之中。” “她现在急需太子殿下的救赎,如果殿下愿意信任我,我可以带你去太子妃所在的世界。你要记住,你的目的是让她从迷乱中清醒,为她找到回家的路。” 观主的一番话令 夜煌震惊。 他好像很清楚白引歌的身份和来历,这是怎么回事? 他会是白引歌的同伴吗? “殿下,我知道您想了解我是谁,我来自何方,为何要帮你们。这些我暂时都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普天之下,唯一能救醒太子妃的人非我莫属。” “你若愿意相信,请到这边躺下,我会放置两个东西在你的太阳穴上,连接你的脑电波。太子妃现在所处世界的时间流速和我们这边不一样,那边的一年等于这里的一个时辰。” “你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一旦失败,她可能就会越陷越深,困在坏人编织的囚笼,再也无法脱身。她的最后一魄会消散,她的身体会变冷,你一定要好好的抓住这个机会!” 观主把丑话说在前面,希望能警醒夜煌。 夜煌把白引歌放下,认真的思忖着能不能信任观主—— 他想要白引歌回来,唯有放手一搏! “殿下,此人来历成谜,您要三思啊!” 楚焰察觉到他的动摇,担忧的劝他,怕这是严崧针对他家殿下的新圈套。 那男人最近小动作频繁,不能掉以轻心。 夜煌性感的薄唇抿成一条绷紧的直线,他算了下三个时辰并不会影响他什么,却能一搏他和白引歌的美 好未来。 有风险又如何,他能承担! 不过在此之前,他有些事要秘密的交代楚焰。 “我同意,辛苦观主了。但在躺下之前,我想单独跟楚焰待会儿,还请观主离开一炷香的功夫。” 观主见他谨慎也不恼怒,理解的点头,“应该的,我去准备需要的东西。” 说完他转身走出后殿。 夜煌让楚焰送人到门口,目送他走远,再叫来两个护卫守着门,这才小心的吩咐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能想到的意外状况和应对的办法,夜煌都交代了,尤其是对煊儿的照顾,还有可能醒不过来后的安排,他说的很详尽。 楚焰几次想要打断他,但见夜煌眼底一片青紫色,人也消瘦了一圈,话语在舌尖滚了滚,还是没能喷薄而出。 太子殿下最近为了救太子妃,已经损耗他太多的心力。 要不是那一口气撑着,他说不定早倒下去了。 楚焰换角度想了想,如果出事的是欢儿,就算明知山有虎,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向虎山行。 “属下以性命起誓,定当竭尽全力护卫殿下安全,完成殿下所有嘱托!” 郑重的跪下,双手抱拳行最严肃大礼。 夜煌感受到他的认真,让他去把观主招进来,配合的躺在白引歌身边 ,贴上两口铜钱大连着线,最后没入神秘某处的东西缓缓闭上了眼睛。 失去意识前,夜煌暗想,这人跟他家娘子一样啊,也有某种特别的异能。 …… 白引歌昏了又醒,身边陪着她的依旧是她的父母和严崧。 “我知道这件事你需要时间消化,没想到你太过激动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严崧无奈的耸肩,“你现在不止精神系统需要更新认知,身体也需要重新复健。这边有几位业内口碑极佳的复健大夫和陪练,你们二老先看看,选一个合适的。” 他公事公办,从腋下夹着皮包里拿出了一叠资料。 态度礼貌但疏离,和白引歌印象中那个为爱疯魔的严崧完全不同。 如果没有经历后面的两个世界,白引歌或许还能有分辨能力。 如今她就像被罩在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中,以为自己看到的世界就是最真实的世界。 可当她被人提溜出来,飞在半空,她惊讶发现眼下的世界由一个又一个更大的玻璃罩子俄罗斯套娃一般的罩住小的世界。 她所经历的那些,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会不会连现在的她都是假的,是个游戏中的NPC,实际上严崧是一个严肃的游戏者,而她是需要被攻略的对象? 第509章 去她的世界带回她 严崧会对她负责,是因为她在他的游戏里出了事。 如今他能做的也就只有教她面对现实和帮她找人复健,再慢慢引导她回归正常的生活。 “我是心理医生,你有需要随时打给我,这是我的电话。” 看白引歌痴痴呆呆的目光,他没有半分同情,递出名片的姿态是公事公办。 白引歌没接,怔怔地看着他,想要破开虚假看见真实。 白母讪笑着接过来,“麻烦你了,严大夫,最近这段时间您一直出钱出力,还每日都来看望我们家歌儿。” “分内之事,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安抚她。” 不跟白引歌计较,他微微颔首后,冷漠淡然的离开。 人一走,白母眼里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落。 “歌儿啊,你醒醒,看看爸爸妈妈,我们是这个世界是最爱你的人,我们还能骗你不成?” “你知不知道你昏睡的这些日子,爸爸妈妈是怎么过来的,你看你爸头发都白了一大半了!” “求求你不要再迷惘了,也不要再回忆游戏里的生活了,那些都是假的。” 说着,她拽了拽白父的袖子,白父跟着附和,“对对,歌儿啊,现在的生活才是真实的。你要好好的复健,你会开始新的生活 ,遇到新的喜爱之人,组建一个真正的家庭。” “孩子会有的,爸爸妈妈都在,我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他们尽全力给她描绘美好的未来蓝图,让她有脱离出来重新开始的勇气。 白引歌看到父母真的苍老了一轮,尤其是保养的很好的母亲,头发白了,皱纹多了,一脸的憔悴,她心疼的眨了眨眼。 “嗯,爸,妈,我会尽快好起来的。” 她会尝试着剥离出来,先不去想那些过去,好好的复健,给他们新的希望。 “哎,我就说我们家歌儿最通情达理!你看看这些复健医生和陪护,妈妈给你举起来啊,你选一选。” 白母高兴的翻开资料,一张纸的让她过目。 开始白引歌仔细看的是医生的资质,有没有双证,从医经验什么的,大脑就像是医疗体系内的人,会有特定的观察模式。 白引歌看了几张,安抚自己,你不是大夫,你只是在游戏里扮演大夫,你不能再想了! 紧急在心里叫停,她选了个顺眼的大夫,陪护让父母决定。 两人在一边讨论了一会儿,定了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说他能及时护住她,免得她受伤。 白引歌没仔细看。 等到三日后,复健医生来了 ,陪护也跟在身后出现。 白引歌看清陪护的那一张脸,以为自己眼花了—— 面若冠玉,容姿绝艳。 仅是站在哪里就鹤立鸡群,一身尊贵的王者之气浑然天成,让人不敢直视,忍不住想臣服。 这不是游戏里的夜煌,又是谁? 不敢置信的眨眨眼,再看,是夜煌。 “妈,妈!你拿湿帕子给我擦擦眼睛,我,我研究不舒服,你快帮我擦擦!” 怕自己看错,白引歌看了一眼后闭上眼让白母帮她洗眼睛。 “好好,别着急,妈这就来。” 白母一番操作后,白引歌再睁眼,夜煌就在她面前,恭谨有礼的向白母伸出手,“我是陪护,让我来照顾她吧!” 一模一样的脸和身材就算了,嗓音也一样的低沉悦耳,能让人耳朵怀孕。 要不是训练室人很多,白引歌要尖叫了。 啊,这是她太过思念产生幻觉了吗? “你在看什么,他有什么不妥?” 严崧也在一边,他注意到白引歌的情绪激动,看了面前的男人几眼,落在他眼中的是个剔着板寸,看上去憨厚老实的年轻人。 体院的学生,勤工俭学来帮人复健,做陪护。 样子很普通,大双眼皮鼻梁不高,嘴唇有点厚还有点翘,虽 然不帅,但也长得不丑,她至于这么大反应? “他,他——” 白引歌几度哽咽,想说出口,又觉得这样会令父母担心。 她没看到夜煌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不安的在心底朝她低吟,“别说,别揭穿我啊,娘子!” 进入这个奇怪的世界后,夜煌和观主的精神意识是相连接在一起的。 他看到的东西,观主都能看到。 他不认识的东西,观主会详细的给他解释,用了三天的时间,让他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基本运作模式。 这里没有皇权等级,是个人人平等的世界。 出行的交通工具不是马车和马匹,有汽车火车飞机和轮船。 人们住的房子高耸入云,一般配有电梯,生活中常用的电器和需要的一些常识,观主都教了他。 如今好不容易寻到白引歌了,她的脸他虽然陌生,曾几何时曾见过一次,但她仅在哪里,他就知道她是她。 灵魂的共鸣,那是一种何等令人愉悦和惊喜的感受,旁人感觉不到。 她明显也认出自己了。 明明镜子里的脸跟自己完全不同,可她认出来了,夜煌如何能不开心! 白引歌哽了哽,惊叹道,“他好高大,看着不像我们这边的人。” 观主教 夜煌回话,“对,我是北方人,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他咧嘴一笑,白引歌恍惚间又像是回到了过去那些美好的日子,灯火绚烂下,夜煌对他笑的温柔如春水。 白引歌撇开脸,不敢再直视他。 “嗯。” 她想起在场三人除了医生都见过夜煌,如果真是他,他们不可能毫无反应。 是癔症吧,她想。 她还深陷其中,没法短时间内自拔。 “那我们就开始了,会很辛苦,你要坚强,要坚持!” 复健医生戴着金丝框眼镜,温文尔雅。 白引歌点头应下,复健医生先给她的肌肉做按摩,她昏睡的日子严崧都请了女护工给她按,她的肌肉萎缩的不严重。 短短一分钟,漫长的如同一个世纪。 白引歌咬碎一口银牙硬撑着,终还是败给了身体机能的羸弱,啪的摔下去。 夜煌作为她的护工,一直守在她身边。 见她摔下去,他眼疾手快的将她抱住。 那一瞬间,白引歌又出神了,她明明无法感知,却觉得这人就是夜煌,他的气味,他的怀抱的温度,都是她熟悉和眷念的。 怎么会这样呢?她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晚点,还是放下芥蒂好好跟严崧聊一聊吧,毕竟他是有名的心理医生。 第510章 化身魏林 初次的复健很不顺利。 医生说这是人之常情,她昏睡了大半年,身体各项技能都搁浅了,如今就像个刚生下来的奶娃娃,好多东西都需要从头学起。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医生还说自己只有在当班的时候指导她,但陪护不一样,当她想要锻炼的时候,可以随时找他,他上班时间都会在她身边候着。 白父白母跟医生连连道谢,严崧送医生出去,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 不过这一次他离开前,深深的凝视了夜煌两眼。 白引歌对他的态度不太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走到医生办公室,确认没人跟踪,严崧把门合上,落锁。 “你介绍的这些护工都是身家清白干净的吧?” 医生拍拍他的肩笑道,“你放心,都是经过我严格赛选的,之前跟白引歌毫无交集。她可能是刚醒来对外界的一切都敏感,你别想太多。” 严崧抿唇点头,心底的不安消弭了一些。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能跟白引歌重新开始了,再也不要她身边出现任何可能横生的枝桠。 “嗯,劳你费心多看着点。” 他的人设暂时不能过多关注白引歌,她如今正在混乱期,要是被她发现自己是原来那 个人,一切就白费了! 交谈后回病房,白母在给白引歌做肌肉热敷和按摩,特护坐在客厅看电视,看到他微微点头,显得很拘谨。 严崧仔细看了他几眼,确实陌生,这才进卧室看白引歌。 “后续会有医生和特护跟进,有需要付费的地方你们尽管找我,在白小姐能正常回归社会之前,她的一切我都会负责。” 像个尽职尽责的负责人,说着官方话,严崧忍下把白引歌抱走的冲动,表面上淡漠如水。 白父站出来道谢,“幸亏是遇上严先生,不然就这vip套房的住宿费和护理费,我们老两口都要愁白头发。” “你还请了专门的医生和复健特护,真的很感谢您。等歌儿好起来后,我们全家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你!” 严崧伸手做了停的姿势,觉得受之有愧,“分内之事,我先走了,有事电联。” 他这两天每日都会来,但呆的时间极其的短。 白引歌忽然出声叫住他,“等一等,严先生,你好像是心理医生?我有点困惑之事,是关于夜煌的……” 嘭咚—— 她的话没说完,外面的夜煌忽然弄出声响将她的话打断。 严崧就站在门口,一转头看到夜煌弄掉了手里的水果,食指 上割了一条口子正在汩汩的冒血。 “抱歉,我不小心割伤了。” 他歉意的站起来解释,“我听说多吃维c能增强身体任性,想着给雇主白小姐削个橙子。” 严崧快步走到大门口,叫了一声护士,让人送来创可贴。 “谢谢你的好意,但你自身也要注意安全。” 他处事得体,人又善良,屋子里的白母不停的在白引歌面前夸他,“歌儿啊,不知道你修了几辈子的福,出这样的事还能遇到严医生这样的大善人。” “你不知道,像你这种处事的,其他公司开始还管,后面直接玩消失,苦了一个个的家庭。菩萨保佑你醒过来了,肯定是严医生不放弃感动了上天!” 白母对严崧的评价很高,白引歌心头对他的抵触和芥蒂越来越淡。 如果游戏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严崧那么做也是只为了救她,他本人不是那样偏执极端的。 “嗯,妈,都会好起来的。” 注意到外面的动静变小,关门声响起,过了一会儿,洗干净手的夜煌重新削了一个橙子进来。 他的情绪沸腾,但尽全力压制着。 刚才白引歌叫下严崧提到自己,他的心一度跳到嗓子眼上。 观主让他务必制造动静打断谈话, 他灵机一动割手弄掉橙子。 观主说白引歌的灵魂能认出他,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因为如今的白引歌正是怀疑人生的时候,任何消息对她来说都有可能接受不了。 他得想办法告诉白引歌,自己就是夜煌,自己来接她回家了。 但现阶段她的父母不会离开她,就算要走也只会走一个人,他很难得到和她独处的机会。 他得想想办法。 “麻烦你了,小伙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啊?” 白父接过来,把白色外瓤剥掉,再去掉脉络和白筋,弄碎了放进碗里,手动榨成汁喂给白引歌。 “我叫魏林,19岁,刚上大一。” 他边介绍边走到白母对面,端了根小凳子坐下,“阿姨您的手法不对,我学过专门的护理知识,我来教您。” 当务之急,是要先取得白父白母的信任,他们才会把白引歌交给自己。 夜煌在心底不断的安抚自己,不要着急,你已经成功到达她身边了,很快就能告知她你的身份,你们会一起安然无恙的离开。 白母本来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今日看了他抱住自己的女儿,她就在想要不要换个女特护。 但因为男女力气的差异,女特护不似男特护这般 好找。 再次目睹他虔诚的不带一丝欲念为白引歌按摩,就像妇产科男医生对女病人一样的淡然,白母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再观察看看吧,她当即在心底做下决定。 夜煌的技术真的很好,他是个练武之人,本身很清楚身体的肌肉是怎么回事,按了小半个小时,他惊讶的发现白引歌的小指能微微动了。 “叔叔阿姨,你们快看,起作用了,白小姐有一点知觉了!” 他惊喜的叫两人来看,白父白母感动的老泪纵横,就像是一直在黑暗中行走,终于见到了一丝亮光般的激动。 “歌儿,你,你很争气啊,加油,继续加油,快点好起来!” 白母一把握住她的手,用她的手背捂住自己的脸涕泗横流。 白引歌哽咽的“嗯”了一声,她越发觉得自己不孝了。 如果这世界是真实的,那她就是那个面对不了残酷现实的逃兵——让最爱她的家人为她伤碎了心! 她一定要配合复健,对,现在就开始行动,早一秒好起来,父母就早一秒解脱。 “魏同学,我现在想继续复健,你能陪我一起吗?” 于是她提出要锻炼,这正中夜煌的下怀。 “当然没问题,我这就推你去复健室!” 第511章 发觉疑点 白父白母跟着,夜煌几次想搭话都被观主叫停。 “你这种时候话多,有可能会被她的父母当成居心不良之人,你先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太自来熟恐有操之过急之嫌。 夜煌按捺下揭开真相的冲动,尽职尽责的从腋下抱起白引歌,将她带到复健台上。 白父白母在一旁帮衬,白引歌咬着牙想要多坚持,奈何身体机能无法支持,摔了十多次之后,他们心疼的让她先休息。 虽然每一次摔下去,夜煌都及时用宽阔的臂膀将她接住,但做父母的还是不忍心孩子太过拼命。 旁边有一起复健的人,情况没白引歌那么严重,她的双臂是有力的,只是下半身无力,能撑着手满头大汗的挪动两步。 嘭—— 就在白引歌坐下休息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隔壁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所有人扭头看去,只见刚才好端端的姑娘,躯干出现角弓反张,持续约10秒后转成间隙的痉挛。 “是癫痫发作,快,快解开她的衣领和裤袋,保持她的呼吸通畅,避免引起窒息!” “拿个干净不易碎的东西垫在她上下牙齿间,以防她咬伤舌头。再把她的头偏向一侧,使口腔分泌物自行流出,防止口水误入气道, 引起吸入性肺y。还有,注意把她的下颌托起,防止因窝脖使舌头堵塞气管。” 白引歌第一反应是去救人,但她身体动不了,嘴巴快于大脑,一系列专业的救助意见连珠炮一般的喷薄而出。 说完,夜煌已经按她要求做完。 姑娘的看护跑出去叫医生,旁边就是医生值班室,医生来的很及时,看到姑娘被妥善处理好,忍不住夸赞,“你们谁是医生吗,很专业啊!” 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白引歌身上,她很想回答是,可她想起那只是她游戏里选择的职业—— 等等,不对。 游戏里有系统帮助她能当神医混的如鱼得水,现在是现实世界,为什么遇到情况她的身体会自然又诚实的道出救治方法? 就好像这是系统学习后,镌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根本不需要思考。 医生看她发呆,也没打扰她,让护工帮忙把姑娘抬上担架快速的离开,进行新一轮的救治。 白父白母局促不安的捏着手,“歌儿啊,别去想游戏了,你会知道这些是因为你在游戏里呆的太久,耳濡目染多了就记在了心头。” “对对,这才是现实世界,你别回忆游戏,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好了以后不要再碰了。 ” 只要一涉及和游戏有关的连锁反应,二老都紧张过度。 白引歌脑子很乱,她此刻很想证明自己真的是个医生,比如找个人来将医学问题抛给自己,就选游戏里没接触过的病例,看她能不能回答。 但她念头一起,看到苍老的父母胆战心惊的盯着自己,就怕自己再沉溺其中醒不过来,她狠狠咬牙压抑下内心的汹涌澎湃。 “我知道的,那游戏都坏了,我肯定不会再玩了,别的游戏我也不会玩,你们二老安心。” 像个乖巧懂事的女儿,白引歌尽量放松心情安抚他们,他们明显的舒了口气。 夜煌在离她不远处目光深邃的盯着她。 白引歌,你没错,你就是大夫,是杏林圣手! 你刚才的表现就是证据! 夜煌寻到了新的突破口,在晚饭时间,他说会好好看着白引歌让他们一起去食堂用餐。 白引歌听说两人为了照顾她,每次都是轮流去吃的饭,很久没有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也催促他们一起去。 “有魏同学在这,还有室内监控,很安全的。” 怕父母担心这个陌生人做什么,白引歌告诉他们有监控,一是为了让他们安心,二是警告夜煌不能胡来。 白父白母有话要 避开她说,称会很快回来,还会给夜煌带饭。 夜煌将两人送出门,回来后毫无异样的坐在白引歌身边,开始跟她聊天。 “白小姐,你刚才的处理医生都夸专业,你的职业是医生吧?” 他坐的规矩,和白引歌保持着恰当的安全距离。 因为观主提醒他,严崧可能会随时调看监控,要自然引导话题,不能被严崧察觉到他的异样。 “啊?不是的……我,我的情况有点复杂……” 猛地被问到,白引歌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是自己的私事,她不是很想跟陌生人说。 “我姐姐就是医学院的学生,她的志愿就是毕业了能进三甲医院,做个叱咤风云的外科大夫。” 夜煌说的话,都是观主教的,经得起推敲。 夜煌压根不知道什么是三甲医院。 “是吗?你姐大几了?” 白引歌来了兴趣,这个小伙子自来熟,但不令人讨厌。 甚至在复健的初始几次时间里,她都把他看成了夜煌,后面都是咬牙闭眼的,怕自己出现幻觉。 如今看他坐在自己面前,用夜煌的样子说着现代的话,她心情古怪且复杂。 这癔症是没法好了。 她要是真的大夫,就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大三 ,每次临考前就在屋子里背医学考题,念叨的我都记得了。” “比如人的呼吸系统包括呼吸道和什么,答案简单的我这个不学医的人都知道,心肝肺和脾,除了肺还能是那个!” 白引歌心蓦地一紧,这男孩子还知道医学问题? 那是不是可以麻烦他来考考自己,验证自己心底的想法? “哈,的确简单。还有什么好玩的或者奇葩的考题吗,一起说出来我们乐呵乐呵。” 她心底有疑惑,正好有人知道,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这感觉太奇妙。 “有啊,还有什么叫紫绀。不就是……” 夜煌后面说了什么,白引歌没注意听,他的问题一出口,她的脑子就像是印了标准答案的答题器,快速的闪过一连串专业的解释。 紫绀是指血液中还原血红蛋白增多,导致皮肤和黏膜呈青紫色改变的一种临床表现,俗称发绀。 还有甲状腺的问题,先心的问题,他说的她都懂。 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游戏里的那些医疗内容她记得,那完全没有出现过的病症,她怎么也全然了解? 好乱,她的心乱如麻。 到底是这个世界骗了她,还是她的脑子生病了? 能不能来个明白人告诉她,神啊,求求你! 第512章 嫉妒令人面目全非 “白小姐真是专业,跟我姐背过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你肯定是医生!” 夜煌一而再的提醒她,明示她的身份是大夫,这就说明如今的这个世界给她的身份是虚假的。 白引歌蕙质兰心,平素一点就透。 可如今她整个人混乱不堪,观主劝慰夜煌不能操之过急。 他很清楚严崧对白引歌的心理摧残有多么的猛烈,历经两世以为的真实其实是虚假,甚至原本穿越之前的人生都被推翻。 重构一个崭新的世界观,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就好比一栋修建好装修的很漂亮的别墅,被人毁了,如今想要恢复原样,只能从地基处开始慢慢的修建,而非一日之易事。 夜煌跟观主一起安抚自己焦灼的内心,天知道他有多么的想冲上去抱住白引歌,告诉她这一切是严崧布的局。 他和煊儿,都在真实的世界里等着她。 “不是,我……我其实很乱。” 打开了话匣子,眼前的人令她有好感,白引歌也不再藏着掖着,就像是找到了树洞,有一吐为快的冲动。 “是因为昏睡太久了吗?慢慢会好起来的。” 夜煌很想顺着话茬往下问,观主提醒他严崧随时都 在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此时,他正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 要是夜煌露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他就会被开除! 而换身份再接近白引歌,就难上加难了。 因为严崧一定会慎之又慎的选择陪护,不一定会再选择身强体壮的男性。 魂穿有性别限制,可千万不能搞砸了! 观主教的话,可以理解为夜煌对她的故事不太感兴趣,但因为是雇主,怎么都得敷衍两句。 白引歌陷入了自我情绪中,眼珠子在眼眶中左移右晃。 “不是,是我的一些经历……怎么说,很玄幻。” “啊,是不是你昏睡的时候梦到妖魔鬼怪了?这些东西不存在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大.大咧咧的安慰一句,夜煌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又往门口望了望,似在看白家父母怎么还没回来。 白引歌看到他的动作,脑子一下清醒过来。 她这是打算跟一个陌生人倾诉? “哎,这是什么东西,古装剧的碟片吗?NPC,啊,是游戏啊?” 夜煌瞥见床头柜上有一张碟片,惊奇的拿起看了看,瞥见全息游戏,他瞬间来了兴趣。 “白小姐你玩过这个嘛? 是历史类的还是权谋类的,好玩吗?” 男生很喜欢游戏,尤其是大制作的。 他拿着左看右看,嘟囔道,“看起来制作很精良啊,但就是没看到发售,是还在内测吗?” 夜煌另一只藏在衣袖下的手死死拽紧,紧到青筋微凸,关节泛白。 该死的严崧,居然把他和他家娘子的过去,用这种方式给抹除! 他是货真价实的人,白引歌跟他的过期是真实存在的,他们的孩子还在家里等着父王和母妃回家! 严崧这混动一直八风不动,原是计划了更深沉的夺妻计划,真是防不胜防! “玩过的吧……我就是因为这游戏出事,昏睡了半年。” 白引歌不确定的回了一句,她现在还是没办法把自己经历过的那些生死情爱看成一场虚无漂亮的游戏。 明明那里的人,每个都有各自的温度和色彩,是个完整的存在。 但万一严崧是对的,她怕面前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再步自己的后尘,还是把最坏的结果道出。 “啊?因为全息游戏?是大脑损伤了吗,我看你不像啊!” 夜煌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拿着碟片壳子左看右看,一脸的不可置信。 娘子你没问 题,是严崧给你洗了脑,你千万别信! 哪怕只保留一丝的疑惑,等时机到了,我跟你说明情况,这最后的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 “我是……” 白引歌正要回答,门口传来白父白母的交谈声,“今天的鸡汤炖的真香,我打电话问过主治医生了,她说可以少量给歌儿喝点。” “是啊,看着歌儿一天天好起来,我这心比吃了蜜都还甜!” 白引歌知道父母不想自己再谈这游戏,猛地噤声。 夜煌唰的起身,要去帮忙,“叔叔阿姨,鸡汤很烫吗,我来帮你们。” 两人有默契的把之前的谈话翻篇。 “小伙子你人真好,我们也给你带了饭,不知道爱吃淡点的还是重口的,几种菜都给你盛了些,你去客厅坐着慢慢吃啊!” 白父拒绝了夜煌的帮助,将他的饭菜袋子递给他,笑眯眯的让他吃好吃饱。 夜煌高兴的道谢,见他们手上的东西不算多,自顾自的出去揭开盖子用餐。 白父把床摇起来,白母把鸡汤的浮油撇去,坐在床边小勺小勺的喂她。 十分钟后,严崧突然出现在病房。 他快气炸了。 因为这个召来的特护话太多,跟他想象中的 完全不一样! 白引歌陷在脆弱又柔软,急需精神寄托。 他的原计划是让白引歌感谢自己,无形中慢慢增加好感,洗去曾经不好的记忆,让她爱上自己。 可这个魏林单纯热情,像个温暖的小太阳。 他是特护,能一天十个小时陪在她身边,两人可以从天南聊到地北,万一聊到合拍的,两人的感情会迅速升温! 严崧在监控前看到两人相谈甚欢,嘭的一拳锤烂了办公桌的桌面。 他忍不住了,再次为他人做嫁衣裳他承受不起! 得把一切可能的火苗扼杀在摇篮中。 他想了个借口,一刻不停的从行政楼赶过来,假意找白父,出去说了几句之后,他再把吃完饭正在收拾餐盒的夜煌叫了出去。 寂静的走廊尽头,窗户大开,凉风呼啦啦的灌入,吹得人有些发冷。 严崧从头到脚再次打量夜煌一眼,心底对他就四字评价——平平无奇! 但架不住人在脆弱的时候戴着美艳滤镜。 万一白引歌真开始依赖他,想要再把他赶走就晚了! “我仔细考虑过后,觉得你不是很适合这份工作。这是你一个月的薪水,算我对你的补偿,你可以不用再来了。” 第513章 假装有女朋友 “严崧的危机意识很强,他现在不允许任何可能威胁他的绊脚石存在。” “但是殿下你也不能真拿钱走人,走了想要再回来就难了。你先帮我拖延时间,我马上想个好点的对策!” 观主的急吼吼的声音在夜煌的脑海中响起。 夜煌看了眼厚实的信封,伸手去接,手伸到半路又缩了回去。 “无功不受禄,我想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好,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比起授之以鱼,我更想要长远的授之以渔!” 他瞪着一双眼皮很宽的大眼睛,目光坚定的看着严崧,不肯离职。 严崧似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从包里摸出一张支票递给他,“嫌钱少这里有十万,足够你付你四年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了。” “为什么我不需要你知道,白捡个便宜你就乖乖拿走,懂吗?” 因为有钱,他高高在上。 夜煌接过支配看了一眼,嘶的把它撕掉,然后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我不是跟你签的合同,要赶我走也得是我的雇主。你不肯说原因,我怀疑你是不是要对我雇主做什么,我回去就告诉他们!” 夜煌假装不知道严崧的身份,说完气鼓鼓的转身欲走。 严崧一把拽住他的手臂,紧如桎梏的低吼,“我看你是喜欢上白引歌了吧,你舍不得离开是想一直陪着她……” “疯了吧你,我有女朋友的,我会喜欢刚见面的雇主?” 夜煌反应很大,恶狠狠的甩开严崧。 他早就想发作了,最好是上去揪着严崧的衣领将他摁在地上,拳拳到肉的教训他。 可还不到时候,他得憋着怒火! “观主,真不可以把他解决了,然后告诉我家娘子真相,再愉快的将她带回去?” 夜煌忍的脖子上的大动脉凸出,火气一阵阵的在身体内乱窜。 “这个世界是严崧制造的,如果你们强势剥离会被他虏获,到时候就有可能永远被困在其中。” “但如果你们能不被他察觉,让太子妃意识到自己身在虚假中,甘心抽离,我就能助你们一臂之力脱离。” 观主没解释为什么会这样,只让夜煌小心忍耐。 “白引歌那么好,你没理由不喜欢的!” 严崧是真的很爱白引歌,怎么看她怎么好,觉得在她身边的男人,只要对她好一点就是有所图谋,已经达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 “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陪她复健完的工资可以给我女 朋友买她喜欢的名牌包包。我不接受嗟来之食,给我女朋友的,必须是我亲力亲为赚到的钱!” 夜煌按照观主教的道出,严崧的脸色几变。 “你女朋友什么名字,你们学校的?读大几?” 他忍了又忍,觉得如果夜煌真有心爱之人,留下他也不是不可以。 主要是他弄走了夜煌,还要找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去应付白引歌——她现在心思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酿成大错! 夜煌的话令严崧冷静下来,他仔细回想了白引歌现在的状况,瘦脱相了,皮肤干枯也没有光泽,的确连漂亮都算不上。 他是怕了,被嫉妒蒙蔽了眼睛,一时冲动。 “干嘛?查户口啊?我女朋友很漂亮的,你不是要打我女朋友的主意吧?” 多亏这具身体真有个女朋友,观主让他这么说完全可以蒙混过去,但选择的方式不是直接说明。 就严崧现在的状态,是个人都会警惕。 “我确定你有女朋友,你就能留下来继续工作,并且工资翻倍。前提是你要跟我的女人,也就是你的陪护对象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没事的时候不要去接近她。” 他换了种方式,夜煌明显松了口气。 “没看出来啊,里面那白小姐还是你的心头好啊!我看你对她态度很冷漠,还以为你们没关系呢!” “放心,我对我的女朋友矢志不渝的,绝不会对雇主产生一丝的非分之想。跟她交流是为了让她能更好的信任我,以便复健的时候能坚信无论她合适摔倒我都会及时搀扶住她。” “这是我们学习的必修课,客人你想太多了,安心。” 观主试着把夜煌塑造成一个话痨,对着谁都能长篇大论。 严崧这才松了一口气。 “知道了,拿去吧,这是这个月的另一份工资。下个月的这天我会发下一个月的,你尽心帮她恢复,能缩短一个月奖励你一万!” 财大气粗,严崧的话就像给夜煌打了鸡血。 这次他毫不客气的把钱留下,笑道,“我会加油的!” …… 翌日,又到复健课。 医生在旁边指导夜煌,帮助白银先锻炼手臂部分的肌肉,她练的很辛苦,额头泌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白母心疼的为她擦拭一次又一次,让她休息,她咬牙忍下,“妈,我没事,每天多进步一点点累积起来就是大跨步。” 昨日癫痫发作的姑娘也来了,看到她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你好啊,我听说昨天是你紧急护理帮了我,十分感谢。” 姑娘很开朗,一度让白引歌从她身上看到欢儿的影子。 她想到了自己所经历的两个世界里欢儿的下场,心脏猛缩,“你好。” 尽力不让自己声音发颤,她发觉自己被游戏影响颇深,遇到人和事都会不由自主去想脑子里那些存储上的过往。 她喜欢荔枝,但大丰没有。 夜煌为了让她吃新鲜的,让人挖了荔枝树包了土球运进京城,让她体验了一把“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典故。 诸如此类的怜惜和疼爱,曾经有多甜,此时就有多伤。 那些记忆变成了一把把尖锐的刀,见缝插针般的刺满她的心脏。 “我是1302病房的,无聊的话可以来找我玩哦。我看我们年纪差不多,应该能聊得来。” 小姑娘一笑脸上有两个酒窝,漂亮极了。 白引歌微笑着颔首,“好的,空闲了一起玩。” 她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许和身边人多交谈,过去的阴影就会渐行渐远。 白引歌是这么打算的,锻炼后擦完澡让白母推她去找小姑娘。 没想到这一去,竟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 第514章 忍不住表明身份 1302的小姑娘也姓白,叫白凤蝶。 她是舞蹈系的大三生,在赶赴一场表演的时候出了车祸,伤到脊椎导致下半身失去知觉,在这医院进行调理和复健。 小姑娘跟她分享复健心得,还鼓励她要加油,迟早会恢复如常。 为了鼓励她,白凤蝶撩开病号服,露出自己手术后的疤痕,“你看,我遭这么大罪都活下来了,如今有所好转,你也可以的!” 白引歌的目光落到那严重的伤痕上,心疼小姑娘道,“麻药过后肯定很痛吧,钉子嵌入你有感觉吗?” 脊椎手术一般都要嵌入钢钉修复碎裂脊椎骨,看她这硕大的伤口,肯定嵌入不少。 “啊?钉子?没有吧,我这摸着很平整,不信你摸摸看?” 这涉及到白凤蝶知识盲区,她反过手摸了摸,伤痕下面没有任何凸起。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白引歌的手现在没法行动自如,她赶紧改口,“抱歉,我差点忘记你才醒过来身体还没恢复好。” “不过真没有钉子,妈,我这用骨钉了吗?” 骨钉很贵,一颗上万,要是用了他们肯定知道。 白凤蝶的母亲正在削水果,闻言怔了怔,“啊,好像没用,可能使用的是别的修复手段。来,吃点水果。” 她迷蒙了一瞬,这些细节都被白引歌捕捉到。 当时她觉得奇怪,但没有深入的思考,可能私立医院这些都是承包制的,就是你给多少手术费,我保证手术成功。 至于我手术用了什么材料和技术,病人家属不需要知道。 只是脊椎手术一般都要用钉子,白凤蝶说摸着平滑无凸起,这一点就恨不符合常理。 难道这世界的科学发展已经进步到不用传统手术了? 不对,伤口创面那么大,医学进展应该察觉不大。 不然有的是新的微创疗法。 白引歌的心又乱了,这间接说明她的思想和这个世界某些地方是对立相悖的,那种格格不入感令她发慌。 她的母亲接过苹果,喂她吃了两口。 白引歌没什么胃口,第三口的时候摇了摇头。 白凤蝶能自己吃东西,她见白引歌不吃了,热情的张罗她吃葡萄,“这个阳光玫瑰很好吃的,你尝尝。” 白引歌在她病房呆了小半个小时,吃了不少东西。 休息时间到,两人分别,她被白母推着回房。 夜煌等在病房外的客厅,他看了笑一会儿电视,实际内容没看进去多少,目光一直若有似无的往门口瞟。 观主提醒他房间里有监控,瞟的幅度不要过于明 显,不然被严崧看到又要掀起一场新的腥风血雨。 他很不安。 一旦白引歌从他视线脱离,他就怕严崧嫉妒心犯了,不顾一切把白引歌藏起来,藏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 过去的一个月,他已经为找她吃尽了苦头。 好在白引歌回来了,出去的使唤她一连的期待,回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惑。 夜煌唰的站起来,“白小姐,你接下来是要午休还是继续锻炼?” 很想关怀她出去遇到什么事,可他得克制,不能一下拉近彼此的距离,他便只能公事公办的问一嘴。 “锻炼吧,麻烦你了。” 躺着自己会胡思乱想,唯有转移注意力,她才不会去思考那些不和谐的地方。 白引歌表面上相信了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并不是医生,她只是个网瘾少女,因为游戏昏睡了大半年。 可实际上,她的心却无比的敏感,到处搜索着能证明自己被骗的事实。 一次次的发现,令她兴奋激动,之后又恶性循环般的陷入更深沉的不安和恐惧。 如果这个世界也是假的,那她在夜煌那个世界经历的一切,她又如何能证明那是真的? 这就像个亘古的伪命题,永远得不到正确的答案。 夜煌搀扶着心事重重的她走 到双杠前,白母手机响了起来,她告诉白引歌一声去偏远的角落接电话。 见时机到来,夜煌稳住心神小声的跟她腹诽,“要相信自己的心,眼睛看到的可能会骗你,但心归之处就是真实。” 他背对摄像头,快速的说完后又将侧脸对准监控,“来,对,就是这样,慢慢的感受肌肉的力量。” 白引歌懵了。 她困惑的看向夜煌,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提醒自己? 可他为什么不接着说了,是被附体了一瞬吗? “我知道你对肌肉的力量有些疑惑,这样,你看我手臂,看看我用力的时候肌肉是什么样子的。” 声音不大不小,很正常,足够被收音装备吸入。 说完这句,夜煌又再度扭过头,背对摄像头补充,“娘子,煊儿还在等你回家。你情绪不要太大,严崧在监视你,这里所以的摄像头都是他的眼睛。” 不忍白引歌深陷迷茫无法自拔,夜煌终还是没听观主的话慢慢来,偷摸着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白引歌惊呆了,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她瞳孔猛缩,脸上的表情过于震惊整个僵住。 观主似乎能看到这边的一切,注意到白引歌大脑宕机,他急忙招呼夜煌,“殿下,快, 快说点什么让她回神,要合情合理的,不然严崧会怀疑你背过去说了什么悄悄话,那就完了!” 夜煌喉头快速滑动,轻松自然的勾唇,“白小姐你这什么表情,许久没锻炼,连肌肉跳舞都觉得震撼了?” “我胸肌还会跳舞,要不要我表演一个给你看看?你要记住我给你的这种感觉,用大脑指挥你的肌肉行动,这样就能事倍功半!” 话音一落,他抖了抖自己胸肌,就像是在秀艺。 白引歌被他的暗示拉回神,心虚的眨眨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的确是夜煌的脸,夜煌的声音,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没从游戏中走出来,出现了幻觉和幻听,没想到他是真人? 她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可考虑到夜煌说的严崧的监视,话语涌到嗓子眼上都被她吞回了肚子里。 别着急,白引歌,他来接你回家了,有的是机会躲起来聊一聊。 “体育学院的学生就是厉害,你这样的我好像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快速恢复正常,她不漏破绽勾了勾唇,“我好像找到点感觉了,谢谢你,我马上试试。” 她边行动边在心里嘟囔,夜煌,你一定要是真的夜煌啊! 如果你是严崧为了试探我而来的存在,我会心碎的。 第515章 臭不要脸,还真是他 复健首战告捷。 白引歌试图找角度跟夜煌聊天,可严崧就像是把眼珠子抠出来贴在了监控上,但见两人亲近一些,就找了主治医师、白父来介入。 两人直到回病房,也就私下里说过之前的几句话。 白引歌心脏砰砰狂跳,好在她现在情况特殊,闭上眼睛缓解滔天的情绪被理解为累了在休息,不会过多引人关注。 她还是在怀疑,魏林真的是夜煌吗? 有没有可能,这是严崧的新一轮试探? 一想到有这样的概率,白引歌感觉自己就像是躺在了火炕上,随着炕下面的火越烧越旺,她的心越揪越紧。 好烦,如果自己的身体可以自由走动,她现下一定会坐起来拉着夜煌去没人监控的角落问个清楚明白! 到时候严崧追问,她大可以寻个说得过去的措辞蒙混过关。 可如今她瘫在床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那边好像飞进来了一只牛角蜂,叔叔当心!” 烦躁中,夜煌的声音传来,白引歌惊恐的睁开眼,大喊道,“爸,被那毒蜂蛰住要命的,你快远离它!” 白父慢半拍抬头,“啊?在哪儿……啊!” 说巧不巧,他一抬眼正好迎上毒蜂,被它狠哲一下,发出凄厉 的惨叫。 “天啦,怎么这么不小心,歌儿,我带你爸去看医生。魏林啊,我家歌儿暂时拜托你照顾了。” 一会儿的功夫,白父的眼皮红肿一大块,皮肤亮的骇人。 白母心急如焚的搀扶他离开,魏林送他们出去,“叔叔阿姨放心,你们回来之前我会好好照看白小姐的。” 白引歌在床上留下不争气的眼泪,“我爸怎么样了,很严重吗?我这破身体怎么就动不了,动不了啊,该死!” 她郁闷的低吼,如同受伤的幼兽。 实际上她却有些怀疑这牛角蜂是不是夜煌的手笔,如果是的话,接下来他应该会有所行动。 “白小姐你千万不要自责,刚才窗户开着,飞进来一些飞蛾蚊子很正常的。只是没想到这毒蜂被关久了乱蛰,白叔叔已经被送去就医了,问题应该不大。” “不,你不懂,这毒蜂的毒素可能会引起严重的并发症。你把轮椅拿过来推我去找我爸,万一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在那才能安心。” 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白引歌态度强硬的要求出门,夜煌拗不过她,打开折叠轮椅,以公主抱的姿态淡然的将她抱上轮椅,再为她系上安全带。 两人追着白父白 母的脚步出门,进电梯的时候这层楼一个人都没有。 严崧在显示器前看着两人无互动,聒噪的心稍安,可等到两人进电梯后,画面一下黑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满的打电话问监控室,得到的反馈是他们两人坐的那电梯的监控摄像头前一周坏掉了,还没来得及维修。 严崧很不安,但想着在电梯里的时间最多三十秒,翻不出什么风浪,他焦灼的捏着手等着他们重新出现在走廊的监控视频中。 可他等了一分钟还不见来人,再打电话一问,那电梯出了故障把两人关在里面了! 严崧顿时火大如斗,“还不快派人去修,快!” 而另一边,夜煌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现在可以放心说话了,娘子,严崧暂时监控不到我们。我们的时间不多,你先听我跟你说,说完你有疑惑再问我。” 观主还是有些本事的,引来牛角蜂支走白父白母,再借助原本坏掉的摄像头,弄坏电梯将他们囚禁,给他们营造绝对安全的交谈空间。 “你,你真的是夜煌?” 黑暗中,白引歌看不见他,心脏不安的嘭嘭乱跳。 夜煌蹲在她身前,捧着她的脸,用他的额头轻抵着她,“对,娘子 ,是我。你在我们的世界已经昏睡整整一个月了,我用尽了所有的法子都没办法唤醒你。” 将自己跟观主是如何遇见,怎么来到她身边的事言简意赅的道出后,夜煌告诉她,要离开必须她百分百信任自己。 等到时机成熟,观主会带他们逃离这个樊笼。 这个世界是严崧制造出来囚禁她,妄图对她洗筋伐髓,让她跟他重新开始的新世界。 严崧那个变态从没有放弃过她。 白引歌听到这话,内心一片寒凉—— 昨日,她差点就中严崧的计,跟他推心置腹的促膝长谈了! “要怎么离开,现在就走不行吗?” 白引歌激动了,这就意味着她昏迷后看到的一切都是严崧伪造的。 夜煌没有遇到鸳鸯,也没有跟她有过纠缠。 他们的感情还在最甜最浓的时候,没有第三者,没有背叛,也没有感情变质的无奈! 夜煌……还是深爱着她的,是这样的吗? 不然,他怎么会跨越时空来救自己! “观主说不行,如果我们强行脱离会被严崧察觉到,他会进行围堵,到时候可能会造成神魂受损。” “到时候影响颇大,可能是过去的记忆,有可能是五感,观主说这样代价太大。” “他有绝佳的办法带我们离开,前提是不打草惊蛇,时候到了门就会打开。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假装陌生,继续等待。” 说来说去,观主还是不肯说具体时间和具体离开的方法。 夜煌倒是按捺得住,白引歌作为现代人却觉得这像是暂时没找到解决办法的托词。 “所谓的时机是什么,不会要我们在这等一辈子吧?这里的时间流速和那边一样吗,会不会这边的一生就是那边的一世?” 虽然夜煌来了,可她想念煊儿,不能让孩子无父无母的过孤苦的一生。 而且白引歌对这眼前的夜煌还是存疑的,她打算晚点问些只有两人知道的事再做确定。 “观主说天机不可泄露,总之他是来救你的,绝不会害你。” 言尽于此,这就是不肯说了。 白引歌不浪费独处的安全时间,微微抿唇后用脸颊感受夜煌干燥手掌的炙热。 “你说你是夜煌,我需要你证明。” 夜煌上前抱了抱她,一触就分离,因为他听到了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我们的第一次是在你被下药后,那一夜……” 他趁机在她耳边低语一句,白引歌只感觉自己的脸火烧火燎的燃了起来。 凑不要脸的,还真是他! 第516章 给他台阶下 “是有人在里面吗,怎么没按报警铃?” 电梯门被拍的震天响,外面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 夜煌抹黑回到轮椅后,站直了身体回道,“没带手机,里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没法按啊!” “没关系,我们安保人员看到监控不对请了电梯维修员,三分钟内就能救你们出来,你们别担心哈!” 男声隔门安抚他们,说是三分钟,专业维修员一分钟的时间就把门给破开了。 管线一点点扩宽,坐在轮椅上的白引歌眯了眯眼。 “谢谢,我们还在想今天指不定要被困好久,你们就来了,真不愧是最顶级的疗养院,各方面都做的不错啊!” 夜煌推着白引歌出来,正好看到穿着白大褂的严崧站在走廊的转角处。 他的身边似模似样的跟着一个病人,两人正在交谈。 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严崧说了声抱歉,大步流星的走过来,问询道,“怎么了,你好像哭了?” 都不管自己的冷漠人设了,严崧关切的询问白引歌,声音很温柔。 “严医生,我们刚被关在电梯里了。我之前询问白小姐她都还好好的,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夜煌表现 的很着急,因为严崧说过他不得擅自靠近白引歌,他怕严崧误会第一时间站出来解释。 白引歌假装不懂两人的暗涌,眨了眨眼,将眼眶里的晶莹坠下。 “严医生,我好像怕黑,还得了空间幽闭症……这些,都是因为游戏的影响吗?” 哽咽的开口,白引歌连给自己擦泪水都做不到,神情懊恼又悲伤。 严崧掏出手帕贴心的为她揩去泪珠,柔声安抚道,“看来你需要心理疏导,这样,每天下午半小时到一小时,我会腾出时间一对一为你纾解情绪,你愿意吗?” 假装自己对病人都很柔和,这样也就能掩饰他刚才的真情流露。 白引歌认真思忖了几秒,点头,“我希望我能快一点恢复如常,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我不希望我的父母为了我再忧心忡忡,麻烦你了,严医生。” 坦荡的接受下严崧的好意,严崧高兴的微扬嘴角,“我那边还有个病人,魏林你先带白小姐回房间,晚点我再过来。” 夜煌理解白引歌顺势而为的意思,但他一点也不想白引歌和严崧独处。 这男人太可怕,城府深不可测,万一察觉到一丝的不对劲…… “别担心,我 好歹也是有证的心理医生,统考的第一名!既然知道了真相,他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推过转角,背对监控器,白引歌悄声安抚夜煌。 观主也说她这一招高明,严崧正愁找不到机会接近和试探她,她给了他台阶,他会自然而然的放松警惕。 两人去到急诊大厅,问了两个护士才找到白父和白母。 因为蜂毒严重,急诊人也不多,医生正在为白父进行治疗。 白母看到白引歌和魏林,急忙上前,“怎么下来了,这边病人多,空气不好,快回楼上去。你爸没什么大碍,医生给他上好药就会回去,乖啊!” 做父母的总是无时无刻都在担心自己的孩子,白引歌感受到了这暖意融融的爱,嘴角的弧度加深。 “妈,你都说爸这边快完了,我等他一起。” 因为知道了这是昙花一现的虚假亲情,白引歌更加珍惜。 现实里,她没能看到父母握手言和。 如今他们应该有了各自的家庭和新生活,说不定连新的孩子都有了吧? 虽然是严崧给她创造的虚假美好,但身在其中还是觉得温暖,她想好好珍惜。 “哎,好吧,我去守着,你们从这通道出去在外面 溜溜,好了一起上楼。” 白母见白引歌孝顺,不忍辜负,指了指两米外的通道让她先去透透气。 这等于又给夜煌和白引歌创造了独处的机会,外面的监控可没有院内多,只要两人行为上不越矩,没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魏林听话的推着白引歌出去,外面天色湛蓝,阳光明媚,不见一丝云朵。 走了一段路,实际上夜煌一直在观察最近的摄像头,确定安全了,他这才一改之前的沉默开口,“娘子,你现在信任我了吧?” 要说就说最厉害的,白引歌心说我敢不信吗? 我怕你爆猛料,把细节披露啊,哥! “信是信了,可我还有点晕乎,你不知道严崧为了让我讨厌你有多努力。” 哪怕过去的那些经历是假的,但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白引歌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噩梦,梦到丈夫背叛的妻子,起床后正在跟丈夫清算他梦里的恶行。 虽然知道这不理智,但就是想恃宠而骄。 她继续证明,这个夜煌是深爱她的,从未变心。 白引歌把鸳鸯的出现,他令鸳鸯怀孕,第二个世界还为了鸳鸯要休她的故事一起说了一遍,听的夜煌的心一阵阵 的抽痛。 “娘子,我答应过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上天不给我机会找回你,下半辈子我也只会守着煊儿过,绝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如有违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无葬生之地!” 说发誓就发誓,夜煌的态度那叫一个坚决。 白引歌听的是又高兴又着急,“你乱发什么誓啊,天上说不定真有神仙的,要是被听到……” 夜煌很想上前将她的手握住,珍重的告诉她,“能被听到最好,我夜煌决不食言!” 可到处都是严崧的监控,他只能紧了紧握着轮椅的手。 “娘子,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永不违背。” 你是我的天,是我的地,是我赖以生存的空气。 失去了你,我的人生变成了黑白二色,从此再无任何色彩。 你永远不会知道过去的一个月,对我来说是何等的折磨,你也不需要知道。 娘子,你只要知道我会带你回家就好。 无论天高水远,还是需要枉顾轮回踏碎流光,我都会义无反顾的一如既往! 白引歌似感受到他的坚贞,在心底笑着回他,“不枉我为了你不顾一切去淌噩梦的深渊,夜煌,我们一定会离开,一定会幸福到老!” 第517章 试探 白引歌和夜煌前脚刚到病房,严崧后脚跟了进来。 夜煌刚要抱她上床休息,严崧制止他,“让我来,我和病人之间需要更近一些的距离,她才能全然信任我,有利于治疗。” 他的借口找的很好,眼睛敷着药的白父称赞道,“对对,严医生说的没错。魏林小同学辛苦你了,你去外面坐着看会电视吃点东西吧!” “随便吃,爱吃什么吃什么,别跟我们客气。” 为了显示没排.外,白父还多补充了一句。 明眼人都能看出,白引歌这是愿意接受严医生心理辅导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白父白母如何能不激动。 白引歌没吭声,任由严崧抱她上床。 夜煌心有不甘,但不能表露一丝,淡笑着退出病房。 严崧体贴的为她掖好被角,趁势打开话题,“我刚才在二楼落地窗那看到你和特护聊的热络,方便透露聊了些什么吗?” “别误会,我只是想从多方面了解你,看看你感兴趣的话题有哪些。” 白引歌一副了然的神色,眼珠子自然的往左看,并未呈现说谎时往右看的心理学特征。 “他跟我讲了他的女朋友,说如果让她看到自己在这推着一位美女,很大概 率他的脑袋会被皮包开瓢。” 让严崧放下警惕的方式有很多,她采取了最直接的那一种,就是告诉严崧她知道魏林是有女朋友的。 很少有女人会对有主的男人动心,尤其是这个男人外在的条件不足以魅惑倾城。 “真羡慕现在的大学生,一入校就有女朋友。哪像我们那时候,初高中家长耳提面命不能早恋,大学周围全是好学生,个个不是在教室,就是在去教室的路上,根本没考虑过谈恋爱。” 严崧轻松的在她的床旁坐下,白父白母见状把空间让给他们,都出去陪夜煌去了。 白引歌看了眼门口,“治疗开始了,是吗?” 严崧摇摇头,“就只是聊聊而已,别紧张,你现在还记得大学时候的事吗?” 眼神变得悠远,像是在努力的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徒手抓了一把风。 “我只记得游戏里的设定,我是个医科大的学生,大学本硕连读。我初高中跳级,上大学的年纪还很小,和周围的同学格格不入。” 这些都是她的真实经历,可到了严崧口中,却成了一种虚假。 说起这些,她的眉眼间满溢淡淡的忧伤,似又陷入了不知何为真实何为虚假的幻境中。 “ 别害怕,你这是大脑受创后的正常反应,因为你一直被灌输的是错误的认知,所以你会几度出现迷茫。” “过去暂时想不起来不要紧,我们当下要做的是先恢复身体机能,再慢慢治愈大脑,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想得起来了。” 严崧把她当成病患时,极尽温柔,眉眼间似镀着一层圣父柔光。 白引歌在心底哂笑,怕是到后期你会无声无息给我“植入”一些记忆吧,混蛋! “我带了一本自认很好的故事书,可以的话,我想跟你分享可以吗?” 治疗的方式多种多样,厉害的心理医生能在任何场所,不给人压力进行有效治疗。 白引歌点头应下,闭上眼睛安静的聆听他的宣读声。 夜煌外面竖起耳朵注意里面的动静,十多分钟后严崧一脸轻松的走了出来,“伯父伯母,引歌的情况良好,你们不用太担心。” 白父白母急忙起身迎了上去,惊喜问道,“真的吗?我最近老是担心她在强颜欢笑,本想好好跟她聊一聊,又怕让她不舒服,可纠结了。” “是啊,如今能听到严医生你这么说,我们悬着的心就能落回肚子里了!” 严崧交代几句,叫了夜煌一声,“魏林,我有 些话想要叮嘱你,快到晚饭时间了,方便一起出去吃个饭吗?” 夜煌从容的站起身,“当然可以,白叔叔白阿姨,那我晚上就不过来了,明天见。” 严崧带着他出了疗养院,坐上车系安全带的时,严崧突然来句,“我听引歌说你们下午聊了你的女朋友,引歌现在很需要和周围的人多接触,但外面的人我不放心。” “这样,你打个电话约你女朋友出来,我请你们吃大餐,想摆脱你女朋友有空来陪陪她,顺便陪陪你,你看行吗?” 聊了一会儿就亲昵的叫名字宣誓主权。 夜煌心底很不爽,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我先打个电话问问,要是她晚上有课她没办法出门。” 观主一直注视着他们这边,在脑海中安抚夜煌,“我想个办法让你电话打不通,魏林的女朋友是个变数,你很有可能被她识破……” “不,这样会引起严崧怀疑的,就按正常的来,我打电话这段时间你把魏林和她的相处模式告诉我就行。” 演戏这方面,夜煌对自己很有信心,当初白引歌诈死,他演悲痛欲绝不就骗过了所有人? 嘟嘟——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夜煌叫着宝宝,那边响起浓厚的鼻 音,“嗯,怎么了,我在睡午觉呢。” “我最近不是在兼职吗,我的boss说要请我吃饭,我想带上你,就今天晚上,你有课吗?” 夜煌打电话时候想着白引歌,脸上全是缱绻的柔光和深情。 “没课是没课,但我答应和姐妹们一起去吃烧烤了……你等我考虑考虑啊,晚点给你回消息。” 姑娘为难的嘟囔一句,耳力极佳的严崧尽收耳底。 挂电话,过了三分钟,姑娘告诉他她愿意陪他一起,要他去接她。 严崧为她掉头,让夜煌导航,劳斯奈斯库里南不疾不徐的朝x大北校门驶去。 一顿饭吃的欢乐无限。 魏林的女朋友是个自来熟,看到严崧对他一顿夸,吃饭的时候还主动帮他夹菜。 严崧趁机提出让她去看看他的病人,她也不抗拒,说明天下午没课一定去疗养院,还问他到时候在不在。 夜煌看出了小姑娘对严崧的兴趣,表情有些不自在。 严崧不以为意,买完单后找借口先离开,实际上躲了起来。 今晚他故意对小姑娘的示好照单全收,实际上是想测试魏林对他女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见两人吵了起来,他满意的勾唇。 很好,会嫉妒会吃醋。 第518章 去酒店睡 翌日上午,夜煌和白引歌没办法私聊。 白父不舒服在休息,白母一直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像严崧的眼线。 中午吃完饭,夜煌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林子,我已经到医院楼下了,是严医生来接的我。” 她眉飞色舞的跟夜煌报喜,夜煌眉眼微皱,“我知道了,你在门口等我,我下来接你。” “不用啦,我跟严医生一起上来,他要去看望白小姐。我就是先通知你一声,别到时候又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吃醋,严医生只是希望我们能帮助白小姐脱离困境,没有旁的邪念。” 小姑娘这话说的简单,但实际是为了吊着魏林接触严崧,还是真的乐于助人,除了她本人没人能说得清。 “怎么了?脸色很不好看,学校里出事了?” 白引歌看他焦灼不安,友好的询问一句,“你要有事可以先回学校处理的,我这边可以晚点再……” “不是,白小姐,是我女朋友来看我了,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 夜煌知道白引歌这话是在问他愁什么,他之前跟她说过这具身体有个女朋友,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直觉等下严崧要闹不少的幺蛾子,他紧张的手心微微泌 出一层薄汗。 “呀,小魏你有女朋友了啊?没关系的,歌儿需要多跟外界的人接触,能多个朋友是件好事!” 白引歌还没回答,白母倒是兴奋异常的应承下来。 略微尴尬的颔首,白引歌心道严崧突然叫魏林女朋友来,绝不是要跟自己交朋友这么简单! 等等可能会出现一些令她不爽的画面,白引歌,你一定要云淡风轻不漏丝毫马脚。 先做好心理建设,门跟着被叩响。 严崧走在前面,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跟着一个穿着粉红色兔外套,打扮的很青春很有活力的小姑娘。 浓眉大眼,樱桃小嘴,画着清新的裸妆,看上去就很讨人喜欢。 “你好啊,白姐姐,我是魏林的女朋友。听说他有幸做你的特护,我想来看看他工作的环境,没有打扰到你吧?” 不等严崧或者魏林介绍,小丫头小白兔一般的绷到床前,朝白引歌伸出了手。 白引歌笑着回道,“你好,抱歉不能跟你握手,我卧床久了,身体各项机能还没有恢复——” “哎呀,抱歉,我都不知道有这件事。魏林你该早点告诉我的,让我在白姐姐面前失礼了,真是的。” 露出歉疚的神色,小姑娘起 身挽住夜煌的手臂,似嗔似怪的在他手臂上轻拧了一下,动作亲昵。 夜煌很不喜欢她的碰触,很不爽的想要把手抽走。 可注意点严崧在一旁的考究目光,他听观主说此处应该先跟他家娘子道歉转移注意力,便忍下不悦致歉。 白引歌豁达一笑,“不知者不罪,魏同学,你女朋友很可爱。” 严崧适时站出来说道,“看来你的社交方面是没问题的,下午的复健要开始了吧,魏林陪他女朋友,我来看护你。” 搞半天就是想多跟白引歌接触博取好感,才亲自去接小姑娘。 夜煌和白引歌明白他的深意后,各自在心底发笑,要不是两人已经知道了真相,就该被严崧这绝佳的演技蒙混过去了。 “这,这会不会耽误严医生的时间?我听我妈说你是医生也是上市公司的老总,时间应该很宝贵……” 白引歌客气的推拒,心底却不住的冷哼,你丫的最好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也不知道这严崧什么来头,竟然可以把她困在一个又一个虚拟的小世界里。 如今更是成了这个世界的主意识。 主意识是什么,她模模糊糊感觉知道这东西,可认真分析起来,又像是握住了 一把沙,赤溜溜的从指间全流走了,什么都抓不到。 “白小姐你客气了,你会这样是我的产品不够完美造成的,陪你恢复如常是我该做的,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不在治疗中,严崧对她客气又礼貌。 白引歌见他都这么说了,认真思忖了一会儿,点头应下。 于是下午的复健变成了两边吃醋,醋味大的能把知情人淹个半死不活。 白引歌这边,每次倒下都是严崧接着她,各种亲密接触,令夜煌狠磨着后牙槽。 而夜煌这边,小姑娘极尽可能的秀着恩爱,又是给夜煌喂小零食,又是给他擦嘴的,好几次还想偷亲,都被夜煌一句这么多人看着堵回去。 本以为这就是煎熬了,吃完晚饭,小姑娘强势的把自己的手嵌入夜煌手掌中,和他十指相扣。 “哥,我不想回学校了,我们去酒店开房吧?” 也不知道是世风日下,还是真的单纯的只是去酒店盖被一起捂,小姑娘自以为小声的私语,实际被屋内的白引歌和严崧都听了去。 夜煌脊背一僵,脑子一片空白。 完了,送命题来了! 严崧这厮居然连这种确定的方式都想得出来,他是要确定自己是爱自己 女朋友的,所以一定不会拒绝她的这种桃色要求? “学校要查寝,查到怎么办?我的操行分再扣就要挂科补考了……” “哥,你是不是男人啊?” 观主紧急救火,找了个适当的借口,可小姑娘不依,“你是不是不爱我,只图我是我们系系花,带在身边倍有面子?” “我不管,查寝的事你找你同学帮你搞定,今晚我就是要跟你一起睡,不去就分手!” 脾气上来了,小姑娘的音调拔高了一些。 魏林觉得尴尬,让她先出去等,尔后从客厅走到病房跟两人道别。 在夜煌离开后,严崧似笑非笑的抿唇,“现在的年轻人……还,还真是开化。” 白引歌心头窝了一大团火,妈蛋想染指她男人,严崧你够绝的啊! 要不是被钳制着,这会她恨不能跳起来打爆严崧的头。 “咳,不好说。” 不想讲这种话题,白引歌闭上眼睛,“我有点累了,严医生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麻烦你了,明天见。” 严崧的目的达成,接下来只要施压,让那边水到渠成,以后他就再也不用担心魏林这个隐患。 白引歌思维保守,她绝对不会对一个随便乱搞男女关系的男人动心! 第519章 你移情别恋了 夜煌离开后,严崧也紧跟着离开。 白引歌很着急,她已经跟夜煌交换了电话,可她的手指还不太听指挥,无法一个人完成拨打电话的行为。 大晚上她要找夜煌,不找个合理的理由会被白母转告严崧。 心底信任夜煌一定不会真的跟一个陌生的姑娘怎么样,但同时又担心严崧那个下三滥用下作的手段。 白引歌很煎熬。 同时焦灼的还有夜煌。 他带着魏林的小女朋友刚走出医院的门,这姑娘就突如其来的扑上来搂住他的脖子强吻。 夜煌躲开了嘴巴,却被亲到了脸颊。 暗处严崧把这一幕派了下来,夜煌毫不知情,扒拉下小姑娘的手,“这在外面,要是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小姑娘不满的撅嘴,捧住他的脸皱着眉埋怨道,“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我知道那白小姐长得好看,可她是个废人,你不能喜欢她不要我!” 要按夜煌以前的脾气,这大胆的女子敢骂他家娘子,早被他叫人拖下去仗责二十了。 可观主说过这是和平年代,不能动辄得咎就打人。 他按捺着快要爆发的情绪,回捧起她的脸,认真开解,“她只是我雇 主,而且大了我们不少,你别胡思乱想。” 观主教他,“你在我心底是最美的,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比不上你。” 夜煌咬紧牙关不肯说。 这种绵绵情话,就算要说也只能说给他家娘子一个人听,旁的女人坚决不行! 观主扶额咬碎一口银牙,“你在心底把对象换成太子妃不就行了,殿下,要学会变通啊!” 夜煌还是不吭声。 小姑娘还在继续作,“是吗?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今晚就要了我,向我证明你的身心都还是属于我的。不然咱们就分手,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哼!” 这威胁一波高上一波,夜煌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上赶着要被他睡的女子,但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强势霸道的。 他若跟她分手了,严崧铁定找借口把他开了! “殿下啊,这女的搞不好受了严崧指使,就是要你证明你对太子妃没兴趣。你要不碰她,估计明天严崧就会找借口辞退你,你看咋办才好?” 观主心急如焚,教夜煌演戏他可以,但在这种问题上,他是没办法帮夜煌做主的。 “我知道一种药可以让她陷入迷乱中,不然你找个人帮你跟她云雨 一宿,在伪装成你碰了她?” 心急之下想的法子都比较激进,观主此言一出就被夜煌给否了。 “不行,她的初夜一定留给她的心上人,我不能因为自己要达成目的就随便给她处置了。” 夜煌是古代人,对女子的清白和名誉很是看重。 观主很想告诉他,在现代社会,太多打着真爱的名义各种乱搞的男女,实际上自己都不太看重自己名声的。 但因为三观不同,怕是两人博弈个一宿也不一定能说服对方,现在的情况也给不了他们这个美国时间。 “那怎么办,您现在是骑虎难下——” 观主把难题抛给他的同时,也在想新的解决办法。 “就是因为我爱你,敬重你,所以才不想就这样贸贸然的得到你。我想把最美好的留到我们成亲的那一夜,你懂吗?” 夜煌道出自己的真心实意,小姑娘微微愣住。 她本来跟魏林交往是看中他有钱和长得高大威猛,带出去很有面子。 昨晚严医生跟她私聊了很长那个一段时间,说她如果可以在今晚搞定魏林,将他拐上床,他会给她一百万。 一百万是什么概念,普通人家一个月工资两三 千,要赚几十年了。 小姑娘爱美,也爱奢侈品。 这钱来的这么容易,她如何能不接受? 可现在她迟疑了,魏林是相当的珍视自己,他肯吃苦又勤奋,自己如果能长久的跟他在一起…… 算了,想什么狗屁爱情,不如金钱来的靠谱。 严医生已经给了十万定金,只要她把他搞定了,还有九十万! 况且她也没失去魏林,一样可以继续支配他,让他给她买买买,没一点损失。 “可我很不安,我觉得你看白小姐的眼神那么温柔,就像是有特别的感情。这样,我们先去酒店再慢慢聊,就顺其自然,你看好吗?” 在外面吹冷风说半天也没用。 到了酒店,她衣服一脱,红酒一喝,再下点药,她就不信他能把持得住! 多亏严医生高明啊,连药都给她准备好了。 小姑娘懒得去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种事对她百利无一害。 以后要是跟魏林掰了,遇到一个有那种情节的男人,她去医院做个假膜就成了! 已经想好了退路,说着她挽上夜煌的手,朝疗养院旁边的酒店走去。 严崧把手机里的照片放大,看了又看,目光幽暗且深邃 。 他给隔壁酒店的人打了一通电话,让他们给魏林这个客人开1306的房间,那里面有他早就准备好的针孔摄像头。 他必须亲自确认他们发生了关系,并且魏林像个正常男人那样拥吻了他的女朋友。 不然他没办法安心。 白引歌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了,他决不允许任何的变数影响他们的美好未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占有欲太强还是怎么回事,越看魏林跟白引歌互动,越觉得他像夜煌,随时都有可能拐走白引歌。 他安慰自己,别傻了,夜煌就算死了也只会入轮回,怎么能跟他们一样的迁跃时空。 可心底的不安就像涟漪,一圈圈越扩越大。 魏林暂时不能解雇,再让他待一段时间吧。 等白引歌信任他了,他就会全盘接手她的生活,让她的身边,除了他再也没有别的男人。 嗯,就算是白父也不行。 最好是出国旅游,然后飞机失事……永远回不来。 这样,白引歌会更加依赖自己,感情发生质变。 已经设计好未来,严崧愉悦的掩唇轻笑,把手机揣进裤兜走向停车场。 魏林,像个男人一样的进攻吧,别让我失望啊! 第520章 目的达成 夜煌最终还是被小姑娘拉到了酒店。 她左磨右磨他都不肯答应,她干脆把严崧给她钱,让她跟他睡一晚的真相告诉他。 不过她把金额往小了报,只说给她一万,只要他配合住一晚,就分他一半。 夜煌明白背后有严崧操纵,称不要钱愿意配合演戏,两人便到了最近的酒店顺利开到1306的房。 两人到了卧室,小姑娘一下放松,笑着打趣夜煌纯情。 “要是换做别的男人,早就如狼似虎的扑上来了……小林子,是不是你那方面不行啊,嗯?” 底线被突破,小姑娘说话也不再顾忌什么了,一针见血的指出自己心底的疑问。 这事关未来幸福,还是问清楚的好。 夜煌心说这种事真不好自夸,有机会你可以采访一下白引歌。 “我这个人比较传统,行不行我也没试过,以后结婚了你就知道了,嘿嘿。” 羞涩的抓了抓后脑勺,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讨论这种话题令他很不自主,他看了眼不太长的沙发,径直走过去。 “今晚我睡这,你睡床,明天你想怎么说我都没意见。” 小姑娘笑眯了眼,“小林子你真好,等我拿了钱我请你吃大餐!” 她也不勉强他,拿了手机掀开被子上床躺下。 电视机里放着不太好看的 综艺节目,两人各自为营玩着各自的手机,时不时聊一句。 “好像有点想吃东西,小林子,你下去帮我买点新疆葡萄上来好不好?还有烧烤,我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了,要烤排骨和小香肠,素菜你看着来点。” 把手机上的美食小视频给夜煌看了看,小姑娘被勾起了食欲,亮澄澄的大眼睛可怜的盯着他。 “好的,酸奶要吗,或者奶茶,我一起给你买回来。” 夜煌起身穿外套,小姑娘坐在床上点头如捣蒜,“要要,两个都要,快去快回哦,我一个人害怕!” 叮嘱她把门反锁,夜煌出门后大舒了口气。 观主在他脑海中跟他沟通,“我怀疑她支开你可能有点想法,等下回去她给你的东西你最好都不要碰,就吃你自己买的这些就好。” 夜煌从小在皇宫内院长大,见过形形色色的宫妃婢女,比观主还小心和仔细。 他花了半个小时把东西买齐,回去后小姑娘毫无异样,欢天喜地的跟他在茶几上一起分食夜宵。 她看着小巧瘦弱,食量却不是一二般的大。 什么再好吃的东西食不过三,在白引歌那不存在,在她这更是浮云。 一番观察下来,她没主动给他吃过什么。 只有去厕所后回来,她把她喝过的珍珠奶茶递 给他,“这口味新出的吧,真好喝,你也尝尝。” 夜煌本能的抗拒,说吃撑着喝不下,小姑娘不爽的瞪他,“怎么以前亲我的时候不见你这样为难,你果然见异思迁了,这是嫌弃我呢!” 啪的一声把奶茶往茶几上拄,她阴沉着脸背过身去耍起了小性子。 夜煌还是不想妥协,这种行为白引歌说过,叫做间接性接吻。 “既然你都不爱我了,那我们明天起来就分手,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脾气上来了,她又威胁要分手。 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严崧就等着他证明自己对小姑娘的爱,要是分开了,他铁定会被严崧挤出白引歌的世界。 观主在脑海中对他说,“殿下这不是你的身体,你不算背叛太子妃,你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啊!你要稳住她,实在不行你先剥离一分钟,我来替你喝!”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解决办法,夜煌答应下来,跟观主做了个交换。 那一分钟他的灵魂漂浮在魏林身体的周边,能看到观主帮他一口气喝完了奶茶,还去小姑娘的脸上轻啄了一口。 “我话还没说完呢,为了你就是吃撑了我也还会继续,谁让我爱你呢!” 花言巧语张嘴就来,小姑娘转为高兴,揪了揪他的耳朵。 “原来在这等着呢,算你听话,哼。” 娇嗔一声,她继续开吃。 夜煌回到魏林的身体,只感觉虚惊一场,后面收拾一下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吧? 事实如他所料,小姑娘吃完宵夜刷了牙就要睡觉。 夜煌开始还很警惕,看她睡在床上蒙着被子玩手机一动不动,逐渐放松下来。 快要睡着时,一阵燥热和异样感从身体深处涌起。 夜煌对这感觉不陌生,他被下药了! 猛地睁开眼,他一下弹坐起来,床上跟着有了大动静。 “怎么了,睡不着?我就知道你是想要我的,来吧,小林子,我澡都洗好了,上床来一起睡。” 小姑娘不害臊的掀开被子,拍了拍床铺邀请他。 夜煌开始穿衣服,手臂微微发颤。 “严崧到底给了你多少钱,你连自己的身体都能出卖!” 他的声音变严厉,甚至带着斥责。 小姑娘唰的站起来,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身上不着寸缕。 “我看你就是变了心,不然你中了药,我都这样了,你不会毫无反应!” “魏林,是个男人这种时候就应该扑上来,而不是在哪指责我!” “我承认我是收了严崧的钱,但更多的是我心悦于你,想跟你共度余生!你只要跟我发生关系,那些钱我就 会拿出来买套房子写我们的名字做我们的婚房。” “等我们够了法定年龄我们就能领证,这样有什么不好,你说啊?” 夜煌背过身去,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能说什么,说我不是魏林,我是一个强占你男朋友身体的外来人? “观主,现在我该怎么做,我能把她打晕假装做过什么吗?” 夜煌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这个。 观主安抚他,“别急,这事你做不了,可魏林本人很乐意的啊!我把你的神魂先剥离一段时间,我会看着他们,等他们滚完床单你再回来便是!” 作为现代人,脑子里的弯转的比较快。 观主的办法一石二鸟,解决了所有的困境。 夜煌在这跟她独处也是煎熬,确认不会影响他们计划之后,让关注将他剥离魏林的身体。 于是接下来便有了活色生香的一幕。 严崧本来拿着手机随时准备解雇魏林,明日他都不想魏林再去见白引歌,谁料吵着吵着,两人滚作一团,少儿不宜的声音和画面跟着溢出。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魏林的号码,把手机息屏。 行了,障碍已扫除。 他拿起一旁的相框,里面是白引歌笑靥如花穿着白大褂的照片。 他轻柔的吻上去。 白引歌啊,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第521章 被抓个正着 翌日一上午,白引歌没有看到夜煌。 严崧代替他来陪她复健,白引歌不能表现出对他的超长关注,随口问了一句,他拿出手机给她看了一张照片。 “今早他女朋友发给我的,还在酒店酣睡着呢,我就给他放了个假。” 言辞间全是自己的宽容大度。 白引歌扫了眼画面中的夜煌,脖子上有几处很明显的吻痕,并且上半身赤裸着。 她的心骤然一痛,难道……昨天晚上还是发生不可避免的那种事了? “怎么了,你好像不是很舒服,你是对男女之间的这种事很抵触?” 严崧多敏锐啊,一下就捕捉到她微蹙眉头的画面,因为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他顺势铺展开话题。 他的心实际上像被猫在抓,嫉妒白引歌会因为这样的画面产生情绪。 白引歌察觉到严崧的语气微变,抿唇微微摇头。 经过几日的按摩和复健,她的头能动了,手也能动,但手臂还抬不起来。 “就感觉有些不适应,这种事不该结婚后做吗?现在的小男生和小姑娘,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表现出对婚前那种行为的抵触,白引歌说完木讷的看向严崧,“啊,我并没有不尊重他人的意思 ,就单纯在我这没办法接受。” 所以她会蹙眉,不一定是心痛,有可能是接受无能。 她的解释成功的缓解了严崧的焦灼,他精致的眉眼舒展开,附和道,“我对这种事表示尊重和理解,但也不能接受。” “可能我们年级大些的人都比较传统,这种事只能跟心爱的妻子做。” 说到这,严崧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幻想自己和白引歌结婚后,洞房花烛夜的场景。 白引歌的身子还是干净的,她的灵魂他也会给她洗涤干净,让她彻底的从夜煌的影响下走出。 他们会亲密接触,会生儿育女,会比夜煌幸福百倍! “不然让魏林别来了,我看你对他好像有些抵触,要是被他误会了……” 严崧见不得白引歌为别的男人有一丝的情绪,哪怕她解释了,他心底还是不舒服。 换个特护不是什么难事。 “别,人家就只是跟女朋友恩爱恩爱,我们就把人家给辞退了,怎么能知道新招来的就更好?” 白引歌出声阻止,并且提出的论点有理有据。 “这是他的工作,我们应该学会尊重。我感觉还蛮喜欢他女朋友的,把他换了他女朋友还能来陪我聊天?” 笑着拒绝,她趁势转移 话题,“别说不重要的人了,严医生,我昨晚又梦到游戏里的夜煌了,他跟我说他才是我的真实,我好迷茫。” 一说夜煌,严崧就高度警惕。 “具体是什么梦境,方便跟我详细的说说吗?” 他搞不懂是夜煌的托梦,还是白引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讯号。 白引歌胡诌了一些东西,严崧开始给她分析,这些都是游戏影响,夜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要她一定要时刻提醒自己。 这其实就是一种最常见的自我催眠,以及自我否定。 要不是夜煌来了,白引歌长此以往下来,脑子里就会形成夜煌是假人,现在才是真实额念头,越来越顺利融洽的过活下去。 并且严崧很聪明,让她的父母陪在她身边,晚点指不定还会弄出两三好友。 人一生最期盼的都在身边了,如果是梦,总有人不愿醒来。 严崧就要她成为那一个人!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尔后严崧陪着她复健,关系像是拉近了许多,这是白引歌给他营造的假象。 在这段关系中,不是严崧才是掌控者,实际上掌握他情绪的人是她。 吃过午饭,夜煌姗姗来迟。 他歉疚的抓了抓头皮,“ 对不起,白小姐,我家里出了点事,上午请了假,下午你有任何需求我一定配合!” 严崧盯着他,他不敢表露任何其他的情绪,低着头很愧疚。 白引歌淡笑着安抚他,“没事,你有事尽管去忙,严医生这边会陪着我。” 这话说的就很巧妙了,在她心中严崧的地位明显比他的高。 严崧听的唇角的凹陷加深,夜煌心脏如万鼓锤擂。 这是他家娘子知道昨晚的事,故意对他耳提面命,告诉他自己生气了吗? 娘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心急如焚的想要解释,严崧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在客厅等了一个小时,脚底就像有万千蚂蚁在爬一般的难受。 他家娘子是信了严崧的话了吗?不然为何一直留着他? 好不容易等到严崧走了,他说要推她去楼下散散步,白引歌拒绝了。 “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你自便吧。” 她的样子就像是在怄气。 夜煌慌了,不停的在脑海中问观主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才好。 “殿下您别着急,太子妃是个明事理的人,她肯定知道其中有猫腻,但碍于摄像头存在,不能第一时间让你言明。” “你先冷静,等时机到了,她会给你解 释的机会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夜煌哪里安静的下来,他满脑子都是跪键盘和跪榴莲那个比较容易让她解气。 惴惴不安持续到下午五点,白父和白母下去吃饭,白引歌没什么胃口,让他推她去楼下透透气。 夜煌知道机会来了,用手搓了搓脸,将嘴角勾起的弧度压下去,配合的带她下楼。 一到摄像头照不着的地方,他就开始解释,“娘子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看到的那些都是魏林本人做的,昨晚我脱离出他的身体了!” 白引歌绷不住了,咧嘴大笑,“哈哈,怎么你一直不安是觉得我会误会你?傻瓜,我是做给严崧看的!” 享受这种你在焦急我在偷笑的感觉,这是他对她的在乎。 白引歌微微回头看向一旁开的娇艳的花,眼角余光落在夜煌身上,“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你当初被下药了是怎么扛过来的,我比谁都清楚。” 也比任何人都心疼。 还好这次有魏林本人当挡箭牌,白引歌觉得在这活的好累,她希望能快一点离开。 回到原来的世界,和夜煌煊儿相守终老。 “娘子?你是夜煌?” 两人气氛正好,一道阴鸷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第522章 我要你灰飞烟灭 严崧留了个心眼,让魏林的女朋友在他衣兜里放了个迷你窃听器。 没想到竟会听到如此出人意料的对话。 他一刻也按捺不下,急冲冲找到两人,眸色阴鸷的快要泣血。 白引歌和夜煌的脸色极为同步,一瞬间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 两人第一个念头是他怎么会在这,这附近有私密摄像头? 第二个念头是快跑,不能被他抓到! 于是夜煌心随念动,风驰电掣的推着白引歌往疗养院外面跑去。 严崧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怔楞一瞬,尔后大步流星的追上去,鉴于夜煌推着轮椅,他们很快就要被追上。 如果是自己的身体,提气就能抱着白引歌飞檐走壁。 夜煌跑路的过程中试了试,这具身体没有功底压根不会轻功。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推轮椅的男人是个人贩子!” 严崧低吼一声,正在门口转悠的保安顿时警惕起来,摸出警棍就朝夜煌扑过来。 幸亏魏林是体育学院的,他的身体经常锻炼,夜煌一个闪身夺过警棍,一脚反踹在保安胸口,再往外逃了一截。 “打车,你快拦一辆出租车,轮椅不要了,抱着我上车立即离开! ” 白引歌心慌意乱的指挥夜煌,观主在脑海中也是一样的指令。 运气极好的两人,在转角遇上一辆刚下客的出租车,车门还开着。 夜煌想也不想,抱上白引歌一个箭步窜进车内,关上车门催促司机,“快开车,有坏人追我们,快!” 白引歌也在叫嚷,“我们给你三倍的价,快启动!” 严崧领着保安已经到了几米开外的地方,车子但凡再耽搁几秒都会被抓到。 司机一听加钱,手上的动作那叫一个麻利,车子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的飞掠出去。 跑到原本停车的位置,却只能看到车屁股渐行渐远。 严崧咬牙切齿的踢了一脚旁边小车的轮胎,“该死,快拦车,决不能让他们跑了!” 他心烦意乱,不知道魏林是真的夜煌,还是白引歌一厢情愿认错了人。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人夺回来! 严崧运气也不错,三分钟后成功上了一辆新开过来的出租车开始追击夜煌和白引歌。 前面的车厢,夜煌抱着白引歌,两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怎么办,暴露了,现在还不能离开吗?” 夜煌在脑海中焦灼的跟观主进行交流,观主也没想到严崧多疑到 了这种地步,竟然让魏林的女朋友给他兜里装了迷你型窃听器。 他的手安抚般的揉搓着白引歌的手,白引歌仰头望着他绷紧的下巴,欲言又止。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问了句,“需要报警吗,我可以把你们送到派出所的。” 上车后两人没报地址,只让他一直开,往偏僻的地方开,离追他们的疯子越远越好。 司机当时脑子发热为了钱接了单,冷静下来心有余悸。 但看两人就像私奔的小情侣,女孩还是个半身不遂的,他又没那么怕了,但还是在试探。 “不用,你兜着圈开也行,只要不被追上就成。” 白引歌出声安抚他,见夜煌一动不动,怕是跟那个观主商量接下来的事宜,她稳住司机,“那个追我们的男人,想要强娶我,我不愿意就跑了,你别害怕啊!” 司机一听,跟他猜想的八.九不离十,连忙安慰白引歌。 “女子你别怕,这男的肯定仗着自己有钱胡作非为。叔叔老司机了,驾龄二十年,肯定能帮你们摆脱他,安心。” 古道热肠的司机拍胸脯打包票,夜煌这边和观主商量后,决定尝试强制剥离。 他让观主先带白 引歌走,他确认她离开了再跟着走。 观主让他先跟白引歌商量好,强制剥离的时间是三分钟后,一次只能带一个人尝试突围。 这个世界的主意识是严崧,也就是他是这个世界的神,想要强制的引发灾难轻而易举。 他的能力强大到可以让公路突然消失,让他们的车紧急刹停。 一切没有生命的物体,在他的手下不过是他的玩具,想怎么摆弄都行。 如今他没有轻举妄动,不过是不想辛苦毁掉现在的一切。 他尚不清楚魏林是真的夜煌还是白引歌癔构的,后者的话把她找回去还能重新校正她的思想。 所以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你先回去,煊儿还在等你,我保证我会跟着你回来。” 夜煌言简意赅的把观主的意思阐明,让白引歌做好脱离的准备。 “过程会有点疼,你要忍住,一切都是为了回家团圆。” 想亲亲她,又想起这嘴昨晚亲过小姑娘,到最后夜煌只是紧紧的将她抱住。 白引歌再三向他确认他留下不会有风险,他想剥离比她容易—— 联想到昨晚夜煌成功的抽离神魂,回家心切的白引歌答应了。 三分钟后,严崧的车出现 在了后面,情势加剧。 观主这边已经准备好,晴朗的天空忽然飘来一朵乌云笼罩在白引歌他们所在的车上。 轰隆一声雷响之后,闪电劈在行进的出租车上。 白引歌只感觉浑身一麻,剧痛袭来,紧跟着失去了意识。 “不!” 严崧察觉到她的离开,撕心裂肺的一声低吼之后,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运作。 他化作一道闪电窜入乌云,想要捆住白引歌不让她离开。 嘭的一声剧烈碰撞,严崧被撞飞,将偌大的地面砸出一个巨大如天坑的洞。 在这个世界唯一能动的是夜煌。 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在脑海中焦急的联系观主,“怎么样了,太子妃安全回去了吗,观主,回答我!” “太子殿下安心,太子妃已回魂,我现在就带你回来。” 观主的声音很虚弱,就像是一夕间苍老了几十岁,惹的夜煌心脏揪紧,不由自主的担心。 灵魂变轻,夜煌刚从魏林身体出来,尚未升空,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向他冲来,瞬间分裂成一张细密的电网,将他整个罩住。 严崧的困兽般的咆哮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夜煌,你敢破坏我的计划,我要你灰飞烟灭!” 第523章 观主逝世 白引歌睁开眼,大汗涔涔的叫着夜煌。 楚焰守在一旁,看到她猛然苏醒,眼底骤放亮光,“太子妃,您,您真好了!” 白引歌还未回过神,目光触及楚焰,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回来了,是的,我回来了。” “夜煌呢,夜煌,你怎么样了,成功剥离了吗?” 喜不过一秒,她着急寻找夜煌。 发现他就睡在自己身边,呼吸平稳,却没有醒来,她不安的握住他的手大喊,“观主在哪?不是一前一后回来,为什么夜煌还是毫无动静?” 她好像看到了什么画面,是一阵白色闪电将夜煌笼罩,严崧叫嚣着要夜煌灰飞烟灭。 “噗——” 楚焰正要寻人,一直毫无动静的夜煌忽然喷涌出一口鲜血。 “夜煌,夜煌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 白引歌眉眼焦灼的伸手为他擦去下巴上的血渍,夜煌回了魂,整个人都有些虚弱。 “娘子,我没事,观主舍身救了我。” 在他以为自己会被烧的连灰烬都不剩的那一刻,他看到观主一飞蛾扑火的姿态抱住了自己。 轰的巨响后,他吐血归来。 “娘子,你快去看看观主,他是我们的恩人,不能让他死!” 知道白 引歌的医术厉害,夜煌想要尽全力保住观主,以叩谢大恩。 “好,我这就去,楚焰,你带路!” 本想先看看夜煌的状态,但见他执着要先救观主,她急忙下床,“铜镜有没有,我需要我的药箱,还有我的实验室。” 白引歌的宝贝手持铜镜夜煌随身带着,他从袖兜里掏出递给她,白引歌成功的伸手探入,拿到了自己继续的肾上腺素。 急匆匆的走了几步,正要出门,外面闯进一个小道童。 “太子妃不必过去了,观主已经仙逝。他弥留之际留了几句话给您和太子殿下,一是他的死是为了飞升,救你们是他成仙的必经之路,两位贵人切莫为此自责。” “二是严崧会卷土重来,这次可能会掀起轩然大波,还请两位尽早防范。” 小道童的眼底没有悲伤,甚至有些喜悦,似在为观主得道飞升高兴。 白引歌和夜煌全然怔住,观主这到底是为了安慰他们这么说的,还是真的成仙了? 联系到观主超然物外的特性,他们对看一眼,决定相信观主之言。 “我们可以去送观主最后一程吗?” 既然信了,但两人还是想为观主做点什么。 夜煌从床上下来,白引歌退后 搀扶住他的同时,三根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 还好没什么大碍,调理调理即可。 “观主早已交代好身后事,不许大操大办,将他尸身收拾干净埋入之前早已挖好的坑中便是。他还叮嘱不能让两位贵人相送,因为他是为了了却尘缘而去,不能再添因果。” 也就是说事了拂身去,不带走云与月。 看来这面是见不到了。 白引歌有些遗憾,她还不知道救命恩人长什么模样,但她会在心底深深的感谢他。 夜煌决定尊重观主,他告诉道童观里有任何需要尽管去太子府找他,他定会有求必应。 道童感恩鞠躬,却道,“观主说严崧的报复会波及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和殿下有任何牵连的好。两位贵人无碍就请赶紧启程吧,最晚三日严崧就会归来。” 观主就像是全知全能的神,什么都算到了。 他这番话的意思,就是要把仙域观摘出去。 夜煌和白引歌是个明白人,立即带人离开。 走到观门处,他们夫妇二人携手朝里深深的三鞠躬。 观主的大恩大德他们无以为报,守护住这里,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 …… 一路上,夜煌环抱着白引歌,紧握着她的手情绪深 沉。 白引歌能感觉到他的沉重,毕竟观主为了就他们牺牲了—— “娘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打开话匣子时,夜煌的侧脸贴着她的背先开了口。 白引歌把手从他掌心翻出,紧紧握着他的大手,“怎么会,你都跨越时空找到我了,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绝不会分开的。” “无论严崧接下来要做什么,只要我们在一起,没什么能击垮我们。” 严崧是个可怕的存在,白引歌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了他。 但她有信心,她和夜煌团聚后,任何艰难险阻都会被他们踩在脚下。 夜煌“嗯”了一声,脑子里满是严崧毁天灭地的强大气场。 他在思忖自己要做些什么,才能防范于未然。 感觉到他情绪不高,白引歌微微扭过身子抱住他的头,“夜煌,你不知道在我昏睡的期间,严崧对我做过多么过分的事。” 她被他亲手剖开心脏,亲眼目睹了欢儿和她孩子的逝世,还有煊儿的惨剧。 这一桩桩一件件,搞得她几欲崩溃。 但好在险象环生都是假的,她被夜煌找回来了。 她把严崧制造囚笼让她历经悲剧的事一一道出, 夜煌把头埋在她胸口隐忍到浑身肌肉发颤,“可恶,严崧太可怕了,我不会轻易放过他!” 白引歌摇摇头,捧起他的脸,坚定道,“你看,那么恶劣的精神折磨我都扛过去了,如今你在我身边,我们能携手对付他,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大不了把太子府加强戒备,弄的固若金汤,让他从外到内无处下手。 至于他在外界会如何蹦跶,会不会做出什么栽赃陷害的事,或者利用大顺帝的愧疚干点什么,他们预防不了,但可以见招拆招。 严崧在这个世界的能力是受限制的,不然他也不会退而求其次把她的灵魂给弄走。 “他伤人我们救人,他颠倒是非黑白,我们还原公道。不要畏惧,夜煌,我们唯一足以畏惧的只有畏惧本身,而不是某个人。” 觉得夜煌状态不对,急需心理疏导,白引歌设身处地的一番肺腑之言,就像是给他的生命注入了新的力量。 夜煌深呼吸,转脸在她手心轻啄一口,眉目间柔情满溢。 “娘子,你说得对,家和国,都将由我来守护!” 任严崧蹦跶如天高,他也会拿箭把他射下来,再狠狠的将他踩入土里。 他是战神,他将战无不胜! 第524章 保大还是保小 时隔一个月,白引歌终于见到了襁褓中的煊儿。 他白白嫩嫩,很小一只,抱在怀中柔若无骨,将她的心彻底融化成一泓春水。 欢儿喜极而泣,围绕着她喋喋不休说了很多。 白引歌耐心的听着,每每抬头看到活蹦乱跳的欢儿,都会忍不住在心底感叹,回来真好。 家人在,朋友也在,真好。 “娘娘,小世子的满月宴原本该这几日筹办的,可殿下因为娘娘昏迷不醒把这事给耽搁了。如今您回来了喜上加喜,这事一定要办的,您意下如何?” 欢儿就是想昭告天下,小世子父母健全,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燕王那混蛋自打她家娘娘昏迷第二日就可了劲编排小世子,街头巷尾都在流传他写的打油诗。 意指太子殿下不像洪福齐天之人,生个孩子赔了娘,以后难堪大任。 太子殿下忙着找办法救人,没工夫跟燕王算账,如今时候到了,得好好叫燕王看看什么叫做吉人自有天相,什么是洪福齐天! 喜儿当初是带着憧憬感恩嫁给燕王的,如今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燕王纳了一堆没人在府,自打从西南封地回来后,就再也没去看过她姐姐。 能刺激到燕王 ,欢儿乐意促成这事。 白引歌也想热闹热闹,可又怕严崧回来捣乱。 “可以,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日!” 想到观主说他三日左右才会归来,白引歌想提前庆祝,减少风险。 夜煌在一旁微颔首,“欢儿你和楚焰这就下去准备,邀请的人本宫会即刻拟出一张单子。” 他还要安排好护卫,明卫暗卫都不能少,决不能让他们母子再陷入丝毫的危险中! “是,殿下。” 楚焰领命带着欢儿离开,夜煌看了眼睡的正熟的煊儿,干燥温热的大手在他小脸上轻轻一碰,“煊儿,父王把母妃给你找回来了,你高不高兴啊?” 白引歌笑意盈盈的看向他,学着幼儿的语调,奶声奶气回答,“当然高兴,父王你又有老婆了,煊儿为你开心!” 两人对望着对望着,这情愫忽然就有些不对味了,暧昧在一丝丝的蔓延。 “娘子你睡了那么久,需要洗个澡,别循着煊儿了。来,把煊儿放下让奶娘看着,你好好泡泡,舒缓一下身心。” 白引歌跟他默契十足,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人在想些什么。 她恋恋不舍的再看了看煊儿,把他放入小床中,叮嘱奶娘注意给他翻身,尽量 侧睡防止吐奶堵住气管。 回了阔别已久的卧房,一切摆设如前,她没有一丝陌生感。 夜煌让下人备好热水,亲自伺候白引歌脱衣入浴,顺便再把自己打个包一起送进了足够大的双人浴桶。 “娘子,为夫是来替你搓背的。” 四下无人,他的声音因为沾染了欲味,暗哑低沉又惑人。 白引歌起初还有一丝羞涩,在被他抱入怀中紧紧相贴后,她放松了自己全身的肌肉。 “说好搓背啊,旁的事可不能……” 最后的话被他尽数吞入口中,室内的温度直线攀升,荡漾开一室的旖旎。 两人尽情相拥着,用最亲密无间的姿势感受彼此的真实,想要就此直达地老天荒。 …… 楚焰和欢儿置办好一切满月宴需要的东西回来后,又开始有条不紊的吩咐府里的人进行布置。 眼看时间快到晚膳饭点,太子殿下还没有叫他来拿宾客名单,他亲自找去书房却扑了个空,再去寝殿,在月洞门门口就被婢女拦了下来。 “殿下和太子妃正在休息,你晚点再来吧。” 大白天的闭门撵人,成熟点的都能想到里面会发生什么。 婢女年纪不小了,说的隐晦,楚焰反应了一会儿 还是没转过弯,“是啊,太子殿下辛苦了,那我晚点再来。” 他跟婢女完全是鸡同鸭讲。 等到晚膳过后,夜煌终于派人来叫他,楚焰拿着名单派人分三批次去请人下帖子,戌时成功完成任务。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虽然有些仓促,但各个环节他和欢儿都安排好了,排场小不了。 他回到自己家里跟欢儿聊天,忽然想到他家殿下没有进宫请皇上。 “欢儿,我要不要去提醒一下殿下,皇上要是没来,这事不算小!” 他想夜煌所想,恨不能把自己掰成八瓣,处处做到极致。 欢儿正在脱衣服,啪嗒丢到他脑袋上将他罩住。 “你能想到的,殿下岂会忘记?他明日肯定会亲自去请皇上和皇贵妃,你就放心的睡吧,明天要保持高度警惕,一步不能离小世子知道了吗?” 两人都很清楚这京城里有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一步行将踏错就是粉身碎骨。 他们愿意用性命护卫小世子的安危! “必须的,我都想好了,就算天塌地陷我都不会离开小世子。” 楚焰拍拍胸脯豪情万丈,两人躺下后,他将欢儿揽入怀中,亲了亲她的头顶,舒服的喟叹,“ 真不容易啊,殿下终于把太子妃找回来了。” “如果严崧那个人渣不出现,他们一家人肯定能幸福的过日子。欢儿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除掉严崧这个障碍呢,他也算个皇子,不好办啊……” 想起仙域观道童的话,楚焰很不安,他把一切都告诉了欢儿。 “这还不简单,买凶杀人便是。这事得绕几手,出了事也不能追查到我们身上。” “你说过的,他的目标是太子妃,那我们可以让杀手埋伏在太子府周围,只要严崧敢出现,他们就有的是法子将人捆了诛杀。” 之前严崧毫无动静,大家都放松了警惕,谁知他竟是造成殿下和她家娘娘分开的罪魁祸首。 欢儿原本是杀手,对这里面的门道摸的门门清。 楚焰觉得这是个好办法,“那行,你看着办,银子不够我可以出去借!只要能为殿下铲除掉这个最大的祸害,我也就安心了。” 夫妇俩想法一致,协商好细节之后相拥着沉沉睡去。 翌日天刚破晓,夜煌带着白引歌进宫请安,想把大顺帝和贵妃一起接到太子府。 没想这一去正好碰上贵妃病发。 保大还是保小的亘古难题,就这么触不及防的摆在了两人面前。 第525章 妊娠高血压 乾清宫门口跪了乌泱泱一群太医。 个个半匐跪在地上,安静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鹌鹑。 隔了老远都能听到灯火通明的室内传来大顺帝的怒吼,“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昏迷不醒都无法医治,滚,给朕滚出去!” 又有一个太医被撵出来,还是眼熟的太医院院首。 他苦兮兮的脸在看见白引歌和夜煌之后骤然放光,大喊着,“陛下,太子妃苏醒了,皇贵妃有救了,有救了啊!” 院首的声音之高昂,喜悦满溢,就像是迎回了救世主。 室内立即传来紊乱急促的脚步声,夜煌和白引歌刚要行礼,大顺帝喜出望外的大喝一声免礼。 “赶紧进来看看你们母妃,她昨晚半夜开始不舒服,快天亮的时候陷入了昏迷中,太医们都看过了,拿不出有效的诊疗手段。”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大顺帝窝在心口的担忧和郁闷在一瞬间放空,他觉得有白引歌,就算再难的病症都能得到缓解。 白引歌提着裙琚跟在大顺帝后快速入内,大顺帝和夜煌一头一尾站在床的两侧,她坐在中间的床沿边给贵妃号脉。 贵妃的脉搏虚弱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断掉,再也 续接不上。 白引歌眉头微皱的看了夜煌一眼,“父皇,我需要给母妃做个私密检查,你和夜煌在这不方便,烦请你们去门外等候。” 夜煌懂了她的意思,出声帮忙,“父皇,既如此,我们先出去等太子妃好消息吧!” 大顺帝本想说贵妃有什么是朕见不得的,见夜煌一帮腔,也不好强留下,严肃的颔首后离开。 “你要竭尽所能救醒贵妃,太子妃,朕就把贵妃交给你了!” 白引歌福身应下,等到两人一出去,立即从手持铜镜中拿出血压测量仪,卷起贵妃的袖子进行测量。 连测三次,血压都很高,收缩压高于160,舒张压也高于110。 她怀疑是妊娠高血压。 白引歌稳住心神,撩开贵妃裤脚,看她脚踝水肿的厉害,症状很吻合。 要做确证最好做个尿检,可她现在昏睡着,条件不允许。 可以查血,看血小板的情况,还有肝功肾功的情况。 白引歌给贵妃捆上压脉带,抽了血送去仪器中进行检测,再给她用了降压药。 得先把她血压降到正常值。 如果降不下来,妊娠期高血压会使尿蛋白逐渐的加重,使胎儿宫内生长受 限,严重的出现胎盘早剥。 更严重的会导致孕产妇和围产儿的死亡! 贵妃这年纪在古代已经是高领产妇,生产的风险巨大,没想到被她遇上最严重的一种。 她的孕周不足七月,孩子剖下来放保温箱,每一天都是在和死神赛跑。 白引歌紧张的捏了捏拇指,没想到自己一回来就遇上这么棘手的问题—— 电视剧里皇帝心爱的女人出了问题,那些可怜巴巴认真负责治疗的太医大多都会受牵连,她搞不好首当其冲。 默默在心底为贵妃祈祷,白引歌希望她的血压用药后能降下来。 结果还没出来,不能让大顺帝一直等在门外,就这短短的几分钟,他在外面暴躁的问了不下十遍还没好吗。 白引歌让他和夜煌进门守着贵妃,把妊娠高血压的危害严肃的告诉了他。 “如果能控制下来,延长孕周,那大家都喜闻乐见。但父皇,任何事都存在意外的可能,最坏的结果我还是先告诉您。” 这是大夫的职责,因为接下来的病情瞬息万变,不交代清楚,发生任何状况大顺帝都会成为她抢救路上的绊脚石。 大顺帝和夜煌听到最严重可能需要舍小 保大,前者捏紧拳头大喝一声不行,后者朝她摇了摇头。 意思是不到哪一步没必要弄得人心惶惶。 白引歌却不能停,现在不说清楚,万一需停止妊娠,那情况必然十分危机,等不得大顺帝做抉择。 “父皇我知道这话题令您很难接受,我们都期盼着母妃能好起来,但有所准备是我们面对不确定未来最好的手段。” “趁现在您好好想想吧,我还得给母妃量一量血压。” 换了个便携式的血压测量仪,拳头大小。 白引歌从袖兜里拿出来,捆束上昏迷不醒的贵妃的手臂,再测血压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吃了药也还是没能降下来。 在观察半小时,还是不降可能需要静脉降压。 但她不能凭空变出输液瓶,还得回太子府一趟。 “父王,儿媳需要回太子府取药箱。” 本来今天是煊儿的满月宴,但看大顺帝这副模样,提也不是,不提也不是。 话到嘴边,白引歌咽回去看向夜煌,由他做主要不要说。 “父皇,煊儿今日满月,儿臣进宫本是想请您和母妃去府上热闹热闹,可现在看来不是时候。” “儿臣这就送太子妃回府拿药箱,她会 在宫里陪着母妃,儿臣遣散宾客后会第一时间赶回宫中陪伴母妃。” 眼下最要紧的是他的母亲,夜煌知道孰轻孰重,已经下定决心停办满月宴。 不能他母妃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他在一边庆祝他儿子满月,这对大顺帝来说太过扎心。 “嗯。” 大顺帝淡漠的一句话,恩准了他的主意。 白引歌心头闪过一丝的不爽,若错过这一日,他们便只能盼着百日宴能有机会再庆贺。 本来她就觉得亏欠煊儿,如今是想接着这机会告诉众人,煊儿有爹有娘是个幸福的孩子。 她决不允许自己噩梦世界遭遇的那些悲剧发生! 然而严崧强势回归,必然会血腥反扑,两个月后这宴席怕是没办法顺利开办。 实际上满月宴和救人本可以两不误的。 她留下救人,夜煌回去张罗,互不干涉。 可是大顺帝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就把他们这为人父母的喜悦给捏的粉碎。 罢了,时候没选对,偏撞上贵妃出事,她能理解大顺帝的心情。 压下心底的那一抹不舒服,白引歌向大顺帝告退后,跟着夜煌离开乾清宫。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通报——严崧求见。 第526章 一回来就出大招 夜煌和白引歌回太子府时,朝阳霞光漫天。 马车上夜煌向白引歌致歉,没想到入宫会遇到这样的事,不得不中止煊儿的满月宴。 白引歌握住他的手,目光柔软的安慰他,“别自责,这种意外谁都不想的。没有满月宴可以有百日宴,或者一岁的时候再庆祝,我们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换一种方式让他安心,夜煌倾身在她额头上落下轻柔如羽毛的一吻。 “嗯,娘子就是体贴,下次我一定宴请全城。” 两人回了太子府,白引歌把需要的东西都装进医药箱,吩咐楚焰在门口打发上门的宾客,再让欢儿看顾好煊儿,他们忙完就会立即回府。 楚焰和欢儿明显受了打击,这事是他们一直在布置的,恨不得跟所有人一起分享小世子满月的喜悦,却被这样泼了一盆冷水。 但他们还是尽职尽责的执行命令。 夜煌和白引歌返回皇宫时,一切和离开时别无二致。 只是大顺帝的脸色放松了不少,白引歌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是贵妃醒了? 进内室一看,贵妃还在昏睡。 白引歌再给她量了量血压,居高不下,必须得静脉滴降压药了。 “父皇,母妃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我得给她用新的药。” 用药 之前先请示大顺帝,见他颔首答应,白引歌指挥夜煌帮她捆压脉带,熟练的扎针给贵妃滴上药。 “太子妃,现下的情况都还好吧?” 白引歌无法作答,她需要给贵妃做个B超看看,才能得知腹中胎儿的情况。 不过从血检报告能看出贵妃是最严重的妊娠高血压,能稳住最好,不行就得提前把小皇子给剖出来。 按现代的医疗手段,孩子放进保温箱大概率能活。 但是发育不好也有一半的概率,她不能给大顺帝任何的保证,不然到时候这些证词就会成为催她命的刀。 白引歌太了解古代的皇权制度,大顺帝就是天,他一句话就能判人生死。 她最希望的就是大顺帝在乎的人平安健康,因为关心则乱,她又是医生,一个不好就得担杀头之责。 她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她不想死,她想跟夜煌白头偕老。 她更想呵护着煊儿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过上幸福美满的一生。 “父皇,儿媳还得再给母妃做个详细检查才能回答您,请您出去等一会儿。” 老规矩,看诊就要撵人。 往日大顺帝很尊重她,这一次他却坐在床沿边一动不动。 “贵妃的一切朕比你还清楚,你只管检查,太子退下便是。” 大顺帝不肯走,要白引歌当着他的面例行检查。 白引歌暗暗敛眉,心道我要是当着你的面从镜子里拿出B超探头,你不得把我归纳为妖精一类,拔刀就杀了? “父皇,您在这儿媳真的很不方便……” “哼!演,接着演!白引歌,我看你要演到什么时候!” 大顺帝突然怒气冲冲的站起来,一把举起床上躺着的人的手臂,啪的拔出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按的什么心!你就是怕这孩子平安出生后,会影响太子,所以你故意把贵妃的情况说的很严重,还说什么要做好保大还是保小的准备!” 他怒不可遏,殷红的血触不及防从贵妃手臂上飚出,触目惊心。 “父皇!太子妃不是那样的人,她医者仁心——” 夜煌见情况不对,双手交叠朝大顺帝施礼陈情,大顺帝冷锐的扫了他一眼,一把掀开被子。 “她连病人换了都不知道,就随便用药,你告诉朕她医者仁心?” 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大顺帝冷哼一声,“来人,把太子妃押进天牢,她涉险谋害皇贵妃,着大理寺卿给朕好好审问!” 白引歌眼睛一瞬瞪的跟铜铃一般大,床上的人的确不是贵妃,而是一个宫女。 肚子是 假的,里面塞的枕头。 但她的血压的确和贵妃一样不正常,她来的时候还确诊过,这是怎么回事? “父皇,儿媳绝无害人之心,儿媳只是想救母妃!” “是啊,父皇,儿臣已是太子,皇弟还小,太子妃再傻也做不出谋害皇弟之事,还请父皇明察!” 白引歌和夜煌都跪了下去,急忙解释。 两人的心底同时泛起深沉的不安,离开之前大顺帝还好好的,在他们离开这段时间,宫里是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吗? 不然为何把她当救世主的大顺帝,一下变了脸说她要谋害贵妃? “朕看你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人,把鸳鸯神医请上来。” 冷不丁提起一个令白引歌心差点停跳的名字,白引歌惊诧的抬头,正好看到一旁的屏风后面款款走出。 鸳鸯和她记忆中别无二致。 她梳着双月髻,头上简单的戴着一只白玉钗,明明没有过度打扮,却娇俏的如同雪满枝头的红梅,灼灼耀眼。 一身鹅黄纱裙,将她轻盈柔媚的身段衬托的仿若无骨。 “民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她的声音清脆的如同出谷的黄鹂,嘴角两个酒窝浅浅,明艳逼人。 白引歌面色大 变,瞬间血色褪尽。 鸳鸯……鸳鸯不是噩梦中的人,她怎么出现在现实了? 是严崧,严崧回来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白引歌和夜煌都想到了同一个点上。 两人皆紧张的绷紧了神经,如临大敌。 “父皇,严崧的话不可信,这个女人也不能信……” 白引歌的心方寸大乱,正要提醒大顺帝,大顺帝愤怒的拂袖,“哼!你救了半天贵妃还是昏迷不醒,鸳鸯神医只是下了几针贵妃就苏醒了过来,谁的本领更大朕清楚!” 大顺帝已经全然信了鸳鸯,看白引歌没个好脸色。 “还有你趁机对贵妃下的毒,鸳鸯神医已经解了。白引歌,你这毒妇竟然为了巩固太子地位连尚未出生的皇子都不放过,你罪不容诛!” “父皇!太子妃一片真心明月可鉴,她绝不可能伤害母妃,这其中一定有猫腻,还请父皇彻查!” 没想到严崧一回来就丢下这么个重磅炸弹,夜煌深深叩首,试图唤回大顺帝理智。 “太子,朕知你忠厚,绝不会跟她同流合污。” “这件事朕自有定夺,你回去好好照顾煊儿,这恶毒的女人朕一定要给她足够的教训,不然把她养在你身边就是养虎为患!” “总有一天,她会害了你!” 第527章 北境七皇子求医 白引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贵妃事件的猫腻。 难道她的高血压是药物或者毒物影响的,她其实并不是妊娠高血压,是严崧刻意布局让她误诊? 不,什么样的药能让贵妃的身体特征全都符合某一疾病症状,这在她学习的医疗知识中是无法办到的。 现在她得想办法自证,不然这么大一顶脏帽子扣下来,自己和夜煌分开,严崧就更方便各个击破了! “父皇你可曾找太医校验过母妃体内毒素?您怎么就那么笃定毒是我下的,不是严崧带回来的这个女人利用便利下毒再施救?” 白引歌不肯走,夜煌护着她,太监一左一右立在两人身旁束手无策。 大顺帝被问住了,夜煌借机阐明情况,“父皇,太子妃会昏迷不醒就是严崧对她下了药,儿臣费尽千辛万苦才将她救醒。” “我们进宫是来邀您和母妃去参加煊儿的满月宴,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说的情况真的存在,太子妃也犯不着在这大喜的日子出手。” “她回来了,您肯定会让她给母妃诊平安脉,她明明有很多的机会下手,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夜煌指出的每一个点都存疑,大顺帝冷静下来微蹙眉头静思片刻,没有表态。 但这足以说明此事有回旋的 余地。 鸳鸯站在一边福身道,“皇上,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当时发现皇贵妃身中催命剧毒,只想着保胎救人,忘记让太医来做证人,倒是让下毒手的人钻了空子。”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也有理,大顺帝就像站在了天平的两端,坐看有理有据,右看对左边存疑,一时半会儿谁也没办法信任。 原本他该信任夜煌的,可因为事关贵妃,他的信任被扭曲。 “报!皇上,北境七皇子求见。” 正当举棋不定之时,门外响起太监尖利的传报声。 大顺帝猛然一惊,他最近都没收到任何关于北境皇子的消息,他怎么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大丰,还进皇城了? 夜煌抬头看向大顺帝,父子俩一个表情,都说明没收到过任何相关消息。 “这件事稍后再议,来人,带鸳鸯神医下去休息。太子妃暂押偏殿,太子,你跟朕一起去见见北境皇子!” 北境跟大丰、九弛三足鼎立,其中最强的是大丰,第二是北境。 一直以来,两国互通有无互不干涉内政,友好和谐共处。 今日北境皇子突然出现在宫里,莫不是北境发生了什么大事? 两人心底怀揣疑惑,很快到了御书房。 半柱香的功夫后,北境皇子登门拜访,一身入 乡随俗的粗布麻衣,就像是微服私访。 “北境萧睿拜见大丰皇帝陛下。” 萧睿一表人才,比夜煌矮了半头,但皮肤比夜煌白了两个度,冷白皮,白的发光。 他的五官偏阴柔,唇红齿白,像个玉面书生。 大顺帝一抬手免了他的礼,再向他介绍夜煌,“这是本朝太子,七皇子应当是第一次见吧?” 萧睿一听太子二字,明显怔楞。 “您就是太子夜煌殿下?” 似早就听过夜煌的名声,萧睿一作揖,夜煌淡然颔首回礼,“正是本宫,不知七皇子私临大丰所谓何事?” 心底还在担忧着白引歌,夜煌开门见山直接发问。 大顺帝的目光也满是探究。 萧睿理了理衣襟,不卑不亢的开口,“本皇子今日来是想求见神医白引歌,听说她医术高超,人品绝佳,本皇子有些私事想请她帮忙。” 没有绕开大顺帝,先觐见再请求拜会太子妃,萧睿的礼数是够了的。 夜煌微眯狭长的凤眸,在这节骨眼上求见他家娘子……这男人,莫不是严崧派来的第二细作? “七皇子来的不是时候,太子妃正有事物缠身,恐最近都不能见客。” 大顺帝委婉回绝,多事之秋他不想他国之人再牵涉其中。 这七皇子找白引歌去看 的人是谁,他未言明,若出了意外,很有可能引发两国征战,必须慎之又慎! “皇上,我知道您在担忧什么,本皇子可以立字为证,保证太子妃医治后果无论为何也不会找太子妃的麻烦,更不会跟大丰起任何的争端。” “并且,作为诊金,本皇子愿意奉上北境三宝之一的雪蚕!” 七皇子诚意满满,天下人皆知北境雪蚕可化解天下所有剧毒,服用之人能延年益寿,从此往后能百毒不侵,是人人趋之若鹜的神物。 大顺帝心动了,他若吃下这神物,那他以后饮食皆可无忧。 “父皇,母妃身子孱弱,给她雪蚕进补正适宜。” 夜煌所想和大顺帝不同,他想趁机保下白引歌再寻证据自证,如今就得接下北境七皇子的单。 这七皇子来的凑巧,刚好能解燃眉之急。 就是不知等着他们的是祸是福。 “嗯。” 大顺帝高深莫测的敛眉,此等神物来之不易,给贵妃一星半点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七皇子如此有诚意,那朕就恩准太子妃跟你走一趟。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会多派护卫跟随,七皇子没意见吧?” 七皇子礼貌答谢,大喜过望,“自然遵从,谢皇帝陛下。” 说完,他从袖兜中摸出一方小锦盒,打 开后露出红的丝绸内衬和雪白透明的雪蚕。 雪蚕一出,肉眼可见的寒气在四方空间弥漫。 大顺帝惊喜的从桌椅上起身,夜煌上前接过雪蚕给他验看,一抹触手冰凉,却令人精神一震,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陛下,雪蚕不能分食,需得整只煨熟后食用,不然药效会被破坏殆尽。” “它熟透后肉质呈淡黄色,外科透明,能看到内里黄色流汁。” “食用方法我已经告诉您,还请你尽快安排太子妃随我走一趟,越快越好。” 七皇子不藏拙,把烹饪之法尽数交代。 大顺帝微颔首道,“这东西孕产妇可以食用吗?会不会虚不受补?” 他这话是问给夜煌听的,这东西一现世他就没打算给贵妃用,他想独享。 延年益寿的话,他就可以在皇位上多坐些岁月。 这样,他就能看着自己最幼小的皇儿慢慢长大,给足他呵护和父爱,不错。 “当然可以,孕产妇服下,生产之苦痛能消减大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会比一般孩子强壮。” 大顺帝脸色微变,他心虚的扫了夜煌一眼,“嗯,朕知晓了。” “七皇子在这等着便是,太子你陪着他,朕这就派人去把太子妃请过来,再亲自蒸了这雪蚕去喂你母妃。” 第528章 竟是故友 白引歌离开时还有些担心。 见到夜煌,他安慰她,如今严崧需要得到父皇支持,断不会伤害母妃,他们暂且可以安心。 白引歌觉得他言之有理,之后夜煌向她说明北境王子找她求医的事,再领着她去见七皇子。 远远对望一眼,她刚要行礼,萧睿高兴的小跑过来,“果然是你,白引歌,我是新帝啊,你帮我完成了任务,我成功脱离出来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令白引歌当场愣住。 新帝——那不是严崧设计的第二个世界的皇帝? “你不是不记得我了吧?我完成任务后就申请来找你,一到这里就被一名叫萱萱的姑娘给绑定了。她说你有危险,让我赶快来救你,你没事吧?” 萧睿紧跟着透露的第二条讯息令白引歌瞠目结舌,夜煌一脸懵,但还是把白引歌护在自己身后,“娘子,你认识他?” 白引歌点头又摇头,“等等,这事有点复杂,宫里人多眼杂,我们出去再说。” 她的心很乱,尚且理不出一丝头绪,需要时间沉淀和冷静。 如果夜煌说的是真的,她只昏迷了一个月,那她在新帝那个世界看到的哪些画面是怎么回事? 是严崧给她看了虚假内容? 头脑风暴 剧烈,白引歌抽丝剥茧般的一层层理清她昏迷期的那些遭遇,有了个大致的推测,还需要跟北境七皇子绑定的萱萱来证实。 他们一行三人出了宫,上马车后确定没人跟随,白引歌握住夜煌的手,先跟他透底。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我昏迷的时候经历了两个世界吗?第一个噩梦世界,我以为自己回来了,结果你跟鸳鸯有了孩子,还亲手剖开我的心脏。” “娘子,那不是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夜煌每每听到她说这个,心脏就像被人捅入了一把鲜血淋漓的刀。 他恨毒了严崧,竟然采取这样的方式来离间他们夫妻间的感情,真是罪不容诛! “我知道,你听我说完,这位是我第二个世界遇到的新皇。他们所在的世界觉得生病是上天的惩罚,而我在那边的任务就是广普医术,治愈人心。” “是啊,多亏白神医的帮助,救了皇妃还有她的家里人。白神医你在那个世界的父母后来过的很幸福,我封了你的母亲为一品诰命夫人,还把惠民署的药材采购劝劝交给他们处理。” 萧睿看她还记得,两眼亮晶晶,璀璨的如同天上的星辰。 “谢谢。” 白引歌跟他道谢后,再看 向夜煌,她心绪沉重,没注意到夜煌眸色暗了暗,两条凌厉的剑眉微蹙在一起。 这个男人从那个世界追到他们这边,怕不是对他家娘子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一颗心浸入醋坛中,怎么翻滚都是一个酸字。 萧睿也是个二傻子,对夜煌警惕敌视的目光毫无所觉,激动的看着白引歌,“不用客气,是你助我完成了任务,我该感谢你才对。” “萱萱让我告诉你,你所经历的第二个世界是真实的,她跟你说的那些话也是真的。” 在萧睿的口中,白引歌知道了真假过去的全貌。 原本她从黑暗中剥离后,被严崧掳了去,让她误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夜煌的世界。 结果她掉入了严崧的圈套,他给她展示了一个虚假的未来,让她被伤心,悲痛欲绝。 原本严崧还想留她神魂继续的,萱萱及时找到她,为她开辟了新任务世界,躲开了严崧。 所以萱萱跟她沟通,化身仙女给新帝托梦,行便利帮助她,这些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出事是在他们心急离开的那一会儿。 严崧不知从什么渠道蒙蔽了萱萱,告诉她接下来白引歌可以脱离,会有后续的医者进入那个小姑娘白引歌的体内代 替她继续任务。 萱萱被骗了,导致白引歌的神魂被剥离后,直接进入了第三个现代世界。 严崧学聪明了,想要混淆白引歌的记忆,就得创造一个令她有安全感,觉得温暖舒适又不想逃离的空间。 他把自己变成了游戏开发者和医生,他还把白引歌原来的父母形象弄到她身旁,试图对她洗脑—— 她所经历的一切匪夷所思的穿越重生都是游戏内容,她因为游戏大脑受伤陷入沉睡,如今需要治疗和复健。 如果没有观主的帮忙,白引歌迟早被蒙混过去。 那么严崧就会实施第二阶段的计划,追求她,成为她的家人,给她虚假的幸福。 可观主出现了,还为她带去了真的夜煌。 “等等,观主是不是萱萱?” 白引歌听到这里,联想到一个可能,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夜煌也面露惊讶,这个萱萱原来帮了他们这么多吗? “对啊,观主是萱萱的化身,她在跟严崧对抗中受了伤,被高层发现后禁止她再和你联系。” “但是她发现严崧那个坏蛋回来了,还带回了新的任务者鸳鸯,急冲冲跑来找我跟我绑定。” “我找借口把你暂时救出来了,但严崧的报复才开始,她让你们 务必要当心。” “那个男人已经疯了,他现在计划者搞乱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的气运耗尽,民不聊生的话,这个世界就会崩盘。” “到时候不是这个世界的魂识会被强制剥离,他就等着那一刻要再度掠夺你!” 萧睿原本传话的时候还噙着笑,越到后面脸色越沉。 奶奶个熊,这严崧是疯了吗,要拉着整个世界陪葬? 白引歌听的心惊肉跳,没想到自己会招惹到这么一个神经病。 “有没有阻止的办法,你问问萱萱,就不能把严崧给送出这个世界不让他再回来?” 紧张的抓着夜煌的手,紧到夜煌都觉得有些疼。 夜煌伸出手臂环抱住她,柔声安抚,“别怕,这世界不是他想搞乱就能乱的,有我在,不会让他得逞!” 萧睿也适时表态,“萱萱给我这个身份就是要我助你们一臂之力,白神医你安心,他一个人肯定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白引歌的心安定不下来,她嗅到了危险风暴的味道。 “嗯,先回太子府,得把人防好好布置,不能让严崧有机会拿煊儿做文章。” 一行三人改了道回去,没料到严崧棋快一招,竟打着大顺帝的名义,将欢儿楚焰和煊儿一并招入宫中! 第529章 荒谬养胎论 “废物!” 夜煌听到管家的回话,抓起手旁的茶盏往他脚边砸去,“本宫吩咐过,无论谁都不能带走小世子,你是怎么守门的?” 管家裤腿被冷掉的茶水溅湿,诚惶诚恐的跪伏在地,声音发抖,“是,是皇上下的圣旨,老奴,老奴莫敢不从。” 白引歌在一旁心跌入深渊谷底,脸色冷肃的像即将踏入地狱。 “夜煌,这是严崧设计好的。我们前脚离开,后脚他就让父皇下旨带走了煊儿,他要拿煊儿威胁我们!” 自以为萧睿的解救能得一时的宁静,没想到他们刚出虎穴,煊儿又被送进狼窝。 萧睿这才知道白引歌在这个世界已经嫁人生子,他痛心的紧了紧衣袖下的手,罢了,既然做不出情深伉俪,做个知心朋友也可以的。 他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对白引歌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但因为困在新帝的躯壳里,还要保持人设不崩,他没表现出丝毫。 他不恋童,而是能从小姑娘身躯里看到真正的白引歌。 他曾不止一次在深夜里幻想白引歌真正的面貌,是英姿飒爽的美娇娘,还是令人大跌眼镜的反差萌? 他在脑海中构想够很多种可能,直到见到白引歌,那虚入飘渺的幻想才落到了实处。 只可惜晚 了,好姑娘已嫁作他人妇。 萧睿不停的调整自己的心态,萱萱似乎能和他心意相通,忍不住嗤笑道,“我就说你怎么会跟着我们老大走,原来你肖想我们老大啊!” “我告诉你,我们老大可不是你等凡人能染指的,她现在是龙困浅水。等她恢复记忆和技能了,严崧就是个小渣滓——” “呵呵,那你倒是帮你老大恢复啊,不行就别哔哔了,吵得人心烦!” 萧睿和萱萱又是一对欢喜冤家,萧睿原本是不同意萱萱绑定的,可她凑不要脸的威胁他,“你不让我绑定,以后你的任务我就捣乱让你出bug,从此你就会走上人生下坡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萧睿怂了,他很清楚“系统”这种东西有多可怕,就遂了萱萱的意。 这种失恋的暗淡时刻,是个人都知道安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后你能找到更好的。 偏萱萱这姑娘不咋地,不安慰他还嘲讽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不是找架吵? “你伤春悲秋也不看看时候,我家老大的儿子不见了,你不得想想办法帮她找回来?要是你同意魂穿北境皇帝,这事就好办了……” “大姐,北境皇帝50多了,你觉得我跟他合适吗?” 年轻人的魂,老年人 的身体,想跑跑不快,想跳跳不了,要来有何用? 好吧,他不答应是因为他当时存了私心想找个帅气的好泡白引歌,他这么想是人之常情啊! “你是不知道北境皇帝的后宫有多少佳丽,个个貌美如花,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萱萱嘲讽他,萧睿冷哼,“我又不是种马,废话少说,你快想想法子怎么把小世子给救出来。” 萱萱一下噤声,萧睿喂喂了半天,她慢吞吞挤出一句,“正在想,也不能炸了皇宫弄死大顺帝。哎,真想大顺帝快点嗝屁,等夜煌登基就没人能左右他了。” 萧睿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不如借严崧之手,助夜煌登基?” 萱萱计算了一下这可能引发的后果,低吼一声,“你没脑子不是,严崧也是皇子,要是他篡位了,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两人在这边吵的热火朝天,夜煌和白引歌商议之后决定演戏演到底。 由萧睿将她暂且带走,夜煌则进宫要回煊儿。 “娘子你放心,无论用何种手段,我都会安然无恙的把煊儿给要回来。” 预见前路坎坷,可他无所畏惧。 白引歌从铜镜里掏出麻醉针和便携式电击棍递给夜煌,“你拿着防身,也不知道父皇到底是被洗脑了还是被催眠 了。” “前者的话,你还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果是后者,我们就得另想办法了。” 严崧来势汹汹,她分析的这些都有可能。 “七皇子,太子妃就暂且托付给你了,七皇子?” 叫了萧睿两声,他这才尴尬的回过神,“啊?好的,没问题,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做,太子妃我会照料。” “七皇子还未成家吧?事成之后,本宫愿为你送上各色美人——” “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是喜欢自由恋爱,不喜欢包办婚姻。太子你别客气,白神医是我的大恩人,我现在仅仅是报恩而已。” 夜煌临走还是不放心两人独处,间接提醒萧睿大丰美人如云,都可以送给他。 萧睿拒绝,夜煌微蹙眉头,这是只想盯着他家娘子?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哪怕心底酸涩,夜煌还是忍了下来,召来平时跟在楚焰身边信得过的另一护卫。 “陈成,护好太子妃!” 带刀侍卫恭敬的抱拳行礼,夜煌恋恋不舍的看了白引歌一眼,松开紧握她的手再度进宫。 …… 乾清宫。 贵妃醒来后神清气爽,正抱着煊儿满面慈母光辉。 “皇上你带煊儿进宫经过太子允许了吗?虽然鸳鸯神医说有不足半岁小儿相伴能稳住腹中龙胎,可 这离生产还有几个月,就这样让他们父子分离……不太好。” 大顺帝看了眼长得像夜煌的煊儿,嘴角的笑意很淡,“朕又没不许他们夫妇二人入宫看望孩子,算不得骨肉分离。” 谈话间,大太监来报,雪蚕炖好了。 大顺帝结果汤蛊,看了眼里面外科透明内里晃荡黄汁的雪蚕,“这是好东西,你吃下去比朕吃下去好,来,快连汤一起服下。” 汤勺装着雪蚕递到贵妃面前,贵妃婉拒,“皇上,这东西何其珍贵,我已经听宫女说过。您龙体要紧,还是您吃。” 大顺帝执意喂她,“朕身强体壮,你体弱急需进补,来吧,为了孩子你也要吃下去。” 贵妃拗不过他,也着实担心孩子,便小咬了一口。 味道很淡,不像肉类,倒有股清淡的萝卜味。 “怎么了,不好吃?” 见贵妃微蹙眉头,大顺帝紧张的捏紧玉勺。 “没有,味道很好,陛下也尝尝?” 贵妃推勺子给大顺帝,大顺帝摇头,“这东西要整个吃下才有效,分食效果大打折扣。贵妃安心吃便是,朕贵为天子想吃什么没有,无需多虑。” 强势的全喂给贵妃,大顺帝让人把空碗撤下,刚要帮着贵妃躺下,宫人来报。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第530章 父子矛盾激烈 “宣。” 为贵妃掖好被角,大顺帝看了眼乳娘怀中的煊儿,让她抱着孩子暂避屏风后。 夜煌进门脚步匆匆,神色凝重。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大顺帝在贵妃的床边坐下,不悦的扫了夜煌一眼,没让他起身,“作为太子,就算泰山崩于面前也不能变脸。” “你这样喜形于色,日后上了朝堂面对文武百官,很容易就被他们给揣摩出心思,这是大忌!” 夜煌半躬着身子,眸色晦暗如深海。 “父皇教训的是,只是令儿臣忧心的是煊儿的事,想必父皇年轻时也同儿臣这般疼爱自己的孩子,定能体会儿臣的不安。” “不安什么,难道你府里的人没知会你,是朕下旨带走了煊儿?” 无论夜煌怎么说,大顺帝都窝着脾气快要爆发,语气有些冲。 贵妃心疼儿子,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为难的朝他摇摇头。 大顺帝这才让他平身。 “父皇和母妃想煊儿了,由儿臣一起带着进宫便是。煊儿还小,外人经手儿臣总归有些不放心。” 夜煌挺直脊背,凛冽的如同多大暴风雪都压不垮的松柏。 浑身的气场直逼大顺帝的帝王气场。 就 像是一颗被打磨好的尚好玉石,随时都能将他取而代之。 大顺帝想起了自己不久前和严崧见面时他说过的话,“你信不信夜煌已经被白引歌迷住了,可以为了她和她的孩子六亲不认?” 大顺帝不信,想要试探。 “哼,朕不过是要煊儿留在宫中陪你母妃几个月,等到她平安诞下小皇子,朕自会派人把煊儿送回太子府。” “这是鸳鸯神医的新型治疗法,能缓解你母妃各种不适。太子是孝子,应当会答应的,对吧?” 方法荒不荒谬,大顺帝不管。 只要贵妃能好好的,要他派人去摘天上的月亮他都可以。 贵妃年纪大了,怀这一胎各种反应都很强烈,前四个月吃不下睡不好,这孕中期了动不动就昏迷不醒,大顺帝很怕那一日她就此长睡不醒。 老来得子,还是爱情的结晶,大顺帝如何能不重视。 “父皇,鸳鸯是严崧带来的人,他不过是爱而不得太子妃,借故想要我们一家人骨肉分离而已,您一向睿智,您应该看得出来啊!” 夜煌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严崧曾经阴谋弑父,这样的人不可信。 他的父皇生性多疑,这次到底是被严崧灌 了什么迷魂汤? “朕不管她是谁引荐的人,她有真本事,你媳妇治不了的疑难杂症,她几根银针就能治,朕现在更信任她!” “太子,朕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只是要你儿子在宫中小住几个月,你就各种推诿,朕对你很失望。” “难道你的母妃和你小皇弟的安危,你一点都不在乎?” 觉着夜煌不懂事,不该就这样贸贸然求见。 顿了顿,大顺帝阴鸷的盯着他,森冷道,“朕不怕告诉你,若有朝一日需要你的儿子或者你妻子的骨血来救你母妃,朕会毫不犹豫的下令!” “太子,你要搞清楚,在这个世界上跟你最亲的人是你的生生父母,你的妻儿次之。如果父亲母亲有需要,就算再不舍再怜爱,你也得把你最珍贵的人或者物献上!” 大顺帝铿锵有力的言语如同一把绞肉的刀,堪堪的嵌入夜煌的心脏。 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痛。 夜煌像是第一次认识大顺帝,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父皇竟会说出如此残酷之言! 不,这不是原本的他。 他肯定被严崧催眠了,他现在是被严崧操控着,所以才会说这么狠毒的话。 心底在抗拒相信,另一方 面却不由的想起当初为了保住大丰的江山,大顺帝如何残忍的围追堵截,要将煊儿扼杀于母胎之中。 他的父皇是疼他爱他,但一旦涉及与皇帝利益相悖的方面,他就会变得冷血无情。 “父皇,煊儿是您的孙子,他的体内也流着您的血,你忍心那么做?” 几近哽咽之言,让躺好的贵妃不安的半直起身子解释,“煌儿,你父皇只是做个假设,你见过天底下谁家治病需要割人骨血的,你别误会了。” 大顺帝见她孕中还要操劳儿女事,脸色微变,语气更加冷冽。 “你看你还让你母妃担心,不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的娇贵和脆弱吗?退下吧,煊儿在宫里朕会好好照拂,等你接他回府时定是个健康的白胖小子!” 说了半天还是不肯放人,大顺帝要将他赶走。 夜煌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倔强的像往地上扎了根,“父皇,母妃需要煊儿,太子妃最近都无事,可由她每日带煊儿进宫,晚膳时间再出宫,您看这样可好?” “她刚从昏迷中醒来,和煊儿相处不到一日,就这样生生骨肉分离——” “太子!慎言!” 夜煌一番话将他变成了夺取他人天伦之 乐的恶人,大顺帝脸色骤变,浑身迸射出山雨欲来的风暴气息。 贵妃急忙从后面抱住大顺帝,柔声为他顺气,“陛下,臣妾觉得太子所说之法可行。孩子还小,夜里吵夜反而会影响臣妾休息,就让太子把他带回去吧。” “鸳鸯神医说的这法子也没要求一定要陪夜,臣妾深谙骨肉分离的痛,您就答应他吧。” 一提及当初和夜煌分离,贵妃的声音就带上哭腔。 大顺帝心疼坏了,转过身去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爱妃,你别哭啊,忧思伤身。” 面对贵妃,大顺帝那叫一个柔软。 夜煌在心底感激他的母妃,见好就收,“谢父皇和母妃体恤,儿臣会在晚膳时进宫来接煊儿,儿臣告退,母妃还请好好休息。” 大顺帝没好气的剜他一眼,“真心疼你母妃就回去好好教训你的妻子,不该动的歪心思不要有,医者仁心,不该用救人的手来害人性命!” 夜煌本想为白引歌辩几句,想到大顺帝如今油盐不进,恐又会连累煊儿,他喉头艰涩滑动,把想说之言吞回了肚子里。 日久见人心,他会证明给大顺帝看,严崧不是什么好人! 第531章 九弛偷袭边界城池 白引歌和萧睿等在太子府,哪里也没去。 她实在担心煊儿,一分钟都不想错过得知他消息的时间。 萧睿一合计,治病救人也不急于一时,人讨来了,想什么时候带去看病大顺帝也管不着不是,于是给白引歌撑腰,让她安心的在家等。 一个时辰后,夜煌归来,带来了不算坏消息的好消息。 听说是鸳鸯的建议,白引歌如同炸毛的猫,太阳穴上的青筋迸起,“可恶,父皇已经被她洗脑了,如今他根本不信任我们!” 医术这东西,你说你厉害我愿意诚服。 可问题是鸳鸯用了手段,如今将她隔绝在外,让她失了大顺帝信任,后续就麻烦了! “娘子,你且安心,我会想办法把煊儿带回来。” 夜煌不敢把大顺帝说的那些残忍的话告诉白引歌,他握紧她的手安慰道,“母妃会帮我们,严崧不会得逞。” 两人留萧睿吃了午膳,下午白引歌尝试联系身在九弛的太上皇和母亲,她附身之前的鹦鹉,叽叽喳喳在屋内飞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一个人。 屋外更是一片寂静,听不到一点的声音,有些反常。 回归肉身后,白引歌告诉夜煌自 己担心他们,夜煌计上心头。 “我找到可以带回煊儿的办法了,我这就休书一封,假装九弛家书,以岳父的名义让你带煊儿回九弛省亲。” 这样一来,白引歌和他带着煊儿去了九弛,严崧的阵地怕也会跟着转移。 大丰得以喘息,母妃就能好好养胎。 “是个好主意,不过今日突然来家书太凑巧了,等两日再说。” 踩在大顺帝发怒的边缘不断试探,有可能弄巧成拙。 两人在约定的晚膳时间去宫里接回了煊儿,回来的路上白引歌一直抱着,眼睛就像黏在孩子身上一般怎么都舍不得移开。 夜煌看的满心酸涩,他随贵为太子,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护不住自己的妻儿了。 若父皇被严崧控制,真要拿煊儿做那种残忍的事—— 他不敢深入的往下想,一想到此血海沸腾,喉咙口都像是涌上了一口腥甜。 晚上白引歌让煊儿陪他们睡,按时让奶娘来敲门喂孩子,她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跟着奶娘一起神采奕奕的看小家伙喝奶。 她本来想亲喂的,可生完孩子后没有及时开奶,她已经回了奶,只能过过眼瘾。 看小家伙强壮的吮 吸,奶娘是不是呼疼,白引歌觉得很高兴。 早产儿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天佑煊儿一切安好,她如何能不开心。 喝完奶小家伙又昏昏欲睡,白引歌将他抱回床上,放到她和夜煌中间,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看了好半宿。 翌日夜煌把孩子抱走她还在睡,等夜煌进宫再回来,她还在睡。 夜煌轻轻的将她摇醒,“娘子,九弛出了点状况,我可能要带兵离开一阵。” 白引歌打着哈欠,瞌睡虫一下全部跑光。 她紧张的拽住他的手臂,不安的看向他,“出什么事了,是父皇和母亲有危险?” 夜煌体贴的为她披上温暖的狐裘披风,安抚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昨夜九弛的士兵突袭了两国交界的关隘。” “如今城池失守,父皇震怒,让我回来收拾行囊,明日整装待发带兵去把城池收复。” 战争来的触不及防,毫无预兆。 可两人都有一种预感,这事说不定和严崧的挑拨有关。 “会是严崧吗?他怎么办到的,这么快就到了九弛,难道他从镜子里穿梭过去的?” 白引歌道出心底的疑问,夜煌告诉她昨日严崧求 见,却没见到他本人,是鸳鸯打着严崧的名义拜见大顺帝。 所以严崧一开始可能就兵分两路,让鸳鸯稳住大丰,他去九弛挑起争端。 按理太上皇掌权,绝不可能让战争发生。 所以可以推断,太上皇和白引歌的母亲施纤纤应该是被控制起来了。 白引歌听到夜煌说她的父母出了事,瞬间坐立难安。 “我也要跟你去,我要弄清九弛到底出了什么状况!煊儿最好也带上,让他一个人留在宫里我不放心,你能想办法让我带着他跟你一起出征吗?” 难怪联系不上他们,白引歌心底的担忧具现化,整个人都很毛躁。 “孩子太小,带在路上会受不少的罪。你就留在京城陪着他,我会尽快弄清岳父岳母的情况,竭尽全力救他们,娘子,你相信我!” 夜煌也不想骨肉分离,可打仗的事刀剑无眼,在无法百分百保证他能护着她和孩子的前提下,他不允许他们母子冒任何的险。 白引歌却担心严崧的目的就是将他们分开,再各个击破。 “你忘了镜中世界了?我们可以把煊儿和欢儿放到镜中世界,乳娘随行!”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 齐的在一起,她想到了带走孩子的说辞,“我这就进宫,上禀父皇煊儿可能是停战的关键,希望他能恩准我带煊儿随你一起去往边界城池。” 煊儿怎么说都是九弛的金孙,大顺帝还不知道九弛内情,很大概率会放人。 见白引歌坚持,夜煌认真思忖了片刻,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方法。 “好,我这就陪你进宫求情。” 他也不想一家人分开,只要在一起,天塌地陷总能想到应对的办法。 白引歌利落的从床上下来,由庆岚伺候梳洗更衣,简单用了点早膳跟着夜煌进宫。 与此同时,鸳鸯在休息室看着梳妆台上的铜镜,笑的很冷。 “知道了,我会阻止你的女人离开的。夜煌是我的目标,这次随军出行的人,一定会是我!” “路上发生点什么,夜煌不娶我也得娶了!只要有了第三者,他们感情再好又如何,迟早会分崩离析。” “安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你一遍遍的提醒!” 铜镜里的脸赫然是严崧的,他听到鸳鸯的保证,冷锐的上扬唇角。 “知道最好,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若失败,我就会毁了这里的整个世界!” 第532章 狸猫换太子 白引歌和夜煌进宫面圣,提出带子赴前线的要求,被大顺帝严厉拒绝。 “就因为煊儿是九弛金孙,所以他才不能离开!” 他一句话点破玄机,煊儿被留下即是贵妃的需要,也是他拿来制衡九弛最后的杀招。 “如今还不清楚这场偷袭战是端亲王引起的,还是你的父皇,若是后者,他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皇孙的安危,妄图吞并我大丰国土,哼,罪大恶极!” 本来就很不爽白引歌,九弛这个节骨眼上还出来挑事,大顺帝气不打一处来。 夜煌一看自家父皇在气头上,伸手捏了捏白引歌的手心,让她不要开口。 “父皇,这件事肯定不会是九弛太上皇所为。儿臣明日就要启程了,这一趟离开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想临行前再抱抱煊儿,还请父皇应允。” 白引歌微微一怔,他这是什么意思,临时变卦? 心底很清楚夜煌绝不会害她和煊儿,也许是要等大顺帝稍微平息之后再提要求,她低垂下头没吭声。 “去吧,孩子乳娘抱着正在喂奶,最多半个时辰,朕要见到他。” 大顺帝眉眼间染了寒霜,越看白引歌越不顺眼,他本身对这个媳妇就不满意。 芒刺在背,白引歌走的很不安。 两人去了偏殿,白引歌先 进门,看乳娘喂饱煊儿后唤夜煌进屋。 白引歌本想支走奶娘,问一问夜煌接下来的计划,夜煌却让奶娘留下,他有事情吩咐她。 “等会儿本宫要你配合演一场戏,保你性命无忧。你若能办到,日后你及你的家人将会荣华富贵一生!” 乳娘诚惶诚恐跪下,“殿下,有事您尽管吩咐,奴婢定竭尽全力相助。” “很好。” 看白引歌一脸迷蒙,夜煌确认隔墙没有偷听的耳朵,款款将自己的计划道出。 都说富贵险中求,乳娘听了夜煌的话,激动的应承下来。 …… 一个时辰后,夜煌领着乳娘和煊儿去了贵妃住处。 孩子睡着了,窝在襁褓中,包被盖住了他的脸。 贵妃躺在床上休息,见孩子熟睡,让乳娘将他放到她的床上,“煌儿你尽管放心,煊儿在母妃这里很安全,母妃以性命起誓绝不会让他有一星半点的差池!” 夜煌感激的叩谢贵妃,“母妃,煊儿有您护着儿臣安心,但太子妃如今被误会如同被人置在半空中,随时都有可能摔下来,儿臣惶恐。” “这次出征,本就需要一名太医跟随,儿臣恳求母妃帮儿臣说服父皇,恩准太子妃随行。” “她的人品儿臣可以保证,她绝对不会害您,此事大 存蹊跷,但现在没机会查证,还请母妃信任儿臣的眼光!” 不知自古婆媳关系,一开始就是婆看不惯媳,然后各种挑事。 贵妃在夜煌面前是个慈母,不会泄露一星半点对白引歌的不满。 “这件事母妃也觉得奇怪,母妃信你。你去把你父皇叫来,这么点事母妃还是能帮衬你的。” 大顺帝刚被人叫走,就在隔壁。 夜煌感激的叩首,去偏殿请大顺帝,意外听到大顺帝婉拒鸳鸯请求。 “九弛那边可能只是小打小闹,完全用不着浪费鸳鸯神医去拿苦寒之地。贵妃身子骨弱,急需鸳鸯神医坐诊,你不能离开。” 这意思是鸳鸯自动请命要跟他随行? 夜煌狭长的凤眸微眯,漆黑的瞳孔中迸射出一抹寒光。 他想到了白引歌之前提过的黑暗记忆,鸳鸯的目的尚不明确,但夺走他的心是第一步。 难道严崧是想将现实世界变成噩梦世界? 不可能! 他对白引歌情比金坚,绝不会背叛她! “皇上,想必太子妃这次被您警告之后会规矩下来,将她留下正好可以试探她是否放弃了歹心。” “鸳鸯听闻贵妃已经服下北境三宝的雪蚕,百毒不侵,您实在无需担心。” “民女知道九弛人阴险,作战的时候擅长用 毒用下三流的手段,殿下若无防备恐会吃大亏。” “还请皇上恩准民女为了保护大丰献上一份力,民女的家人就是被九弛人杀害的,求皇上成全!” 鸳鸯的谎话一环套一环,听上去言之有理,不好反驳。 可大顺帝却不肯放她走。 “女人生孩子是闯鬼门关,朕和贵妃分开二十年好不容易重聚,朕不允许她在生产中有一丝的危险。” “去九弛的随行太医,朕已经决定是太医院的太医,你无需多言,推下去休息吧!” 鸳鸯急了,还想再说什么,大顺帝怒气磅礴的低声呵斥,“怎么太子亲自替你报仇还不如你自己动手舒坦?” 鸳鸯不敢再反驳,恭顺的退下。 “民女知错了,谢皇上帮民女报仇。” 夜煌听闻她要离开,躲到一旁,看鸳鸯走出来后,下了台阶愤懑的一跺脚。 室内陷入新的沉寂,没人看到大顺帝脸色铁青。 夜煌不想触霉头,退回贵妃房里,将自己听的的争执事件告诉贵妃。 贵妃担忧的微蹙眉头,“你父皇为了母妃这胎真是操碎了心,煌儿,等下的事你切勿操之过急,你先回府,晚点一定会有圣旨让白引歌陪你出征。” 夜煌知道她是想把自己先摘出去,免得被迁怒。 感激道 谢后,夜煌不舍的扫了眼襁褓,出了贵妃正殿去休息室带上白引歌离开皇宫。 两人上了马车,他急匆匆从白引歌手里接过手持铜镜,“怎么样了,煊儿在里面可有不适?” 白引歌笑着回道,“我一直在看着他,小家伙在我的休息床上睡的正香呢!” 一招狸猫换太子,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煊儿给换了出来。 乳娘出宫急寻跟煊儿一般大的奶孩子,用食盒装进宫,再跟煊儿对调。 这事对那孩子没有一点妨害,反而能在宫中锦衣玉食过活,所以完成的很顺利。 夜煌这一计,安抚住了大顺帝,也稳了白引歌的心。 两人回府后,着管家立即去购入新鲜的奶羊,让人煮沸了羊奶端到实验室喂孩子。 这样既避免了被人发现婴孩哭声,也能保住秘密。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晚膳时分宫里来旨,让太子妃随军出行。 欢儿在宫中没什么大的用处,煊儿吃喝拉撒都有奶娘,贵妃还把她一起送出宫。 “夜煌,我觉得你母妃发现了。” 楚焰高兴的去接欢儿,白引歌却变得忧心忡忡。 夜煌笑着揉揉她的头,“母妃发现了没说,还把欢儿送出宫,她什么意思你总该明白。别担心,她会护着我们一家人的。” 第533章 异变九弛士兵 翌日,东直门口拜别送行的大顺帝和百官,夜煌亲率精锐部队五千人,浩浩荡荡的从京城东门出发。 一路有百姓夹道欢送,都在高呼战神殿下战无不胜。 战争受苦的是普通人,大家都只想过太平日子,期盼着夜煌能把九弛的兵击退,并震慑他们,再还众人安宁。 夜煌目光悠远的望着众人,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搞乱两国的罪魁祸首抓出来碎尸万段! 行军路遥遥,但有妻儿相伴,夜煌觉得路上的风景都美了不少。 整整三天,隔两个时辰乳娘就会被请上马车喂煊儿。 她心底有疑惑,觉得这孩子真乖巧,路上一点都没听到他的哭声。 但转念一想,这么小的孩子饿了湿了都会哭闹,不至于一点声音都没有,暗里古怪明面上不敢有任何不满。 等到晚上欢儿跟她促膝长谈一番,抱着满鼓鼓的荷包,奶娘一点旁的念头都没有了。 她只知道奶孩子奶的好,这奖励会源源不断。 越靠近大丰和九弛边界,动荡愈加明显。 夜煌和白引歌晚膳之前到了驿站,去街道上散步,顺便打探民情。据说原本繁华的街道出摊的人消减了五分之一,有钱 有势的都开始往京城方向携家带口去了,就怕火烧到这片。 他们所在的小镇距离九弛边界还有百余公里,都尚且如此,边关不知是如何的光景? 白引歌想到了西南封地,西南王的化疗没跟上,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样了。 大顺帝让他们去西南请兵,不知是福是祸。 一切的不安稳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演愈烈。 等到了西南封地,夜煌一口气都没歇打算亲自去拜见西南王谈请兵的事,马车开到西南王府门口,却看到两个大.大的白色奠字灯笼高挂。 门口一片黑白色,肃穆又庄严。 白引歌的心咯噔一沉,西南王还是没扛过去吗? 那种自己亲手接诊的病人,最终败在病魔手里的感觉很不好受,她下意识的握紧夜煌的手想寻求安慰。 夜煌下马车后揽住她的肩将她拥入怀中,“不一定是皇叔,先进去看看。” 要借兵就遇上西南王出事,太巧了。 守门的侍卫一听太子太子妃嫁到,立马派人通传,再把两人请入会客室。 夜煌嘴唇翕动,欲言又止,“王府这是出了什么事?” 早知道心底好有些数,虽然难以启齿,他还是问出了口。 领路的侍 卫身子一僵,难掩眸底的难过。 “是夜冰世子。他,他带人去边关刺探军情,被九弛的变异士兵咬伤,回来就不行了。” 这句话信息含量巨大,两人都有些消化不良。 夜冰,竟是西南王白发人送黑发人? 还有什么变异的士兵,严崧是对九弛的士兵做了什么手脚? “变异?具体有什么表现?” 夜煌奉命来夺回城池,继续前线第一手资料和消息。 “太子殿下,让皇叔来告诉你吧,皇叔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 背后忽然想起西南王年迈苍老的声音,白引歌和夜煌转头看去,只见西南王像是一夕间老了十岁,原本黑藻般的头发全部变白。 他走路不稳,在管家的搀扶下,伫立在离他们两米远的距离。 “皇叔,您还好吗?” 千言万语在喉头滚动,夜煌想说的话最后汇聚成一句深切的关怀。 白引歌朝西南王福身行礼,心里也不好受,总觉得这场祸事因她而起,她是罪魁祸首,所以抬不起头去直面西南王。 “还行,死不了!没为冰儿报仇雪恨之前,本王绝不会倒下!” 由澎湃的恨意支撑着自己不倒下,西南王上前两步做了个请的 姿势,将两人请入前院的会客厅。 下人送上热茶,西南王让他们先喝一口润润嗓子和心,因为他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令他们之后食之不得下咽。 白引歌更紧张了,变异到了什么程度,为什么连打过不少仗的西南王都这般发憷? 夜煌听话的喝了一大口,西南王这才满意的打开话匣子。 “冰儿说你们对他有救命之恩,他猜测皇上肯定会派太子亲临来安抚人心,所以前两日亲上前线想为你们获得一手资料。” 简明扼要说明前言,西南王说到这,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木椅扶手捏的关节泛白。 夜煌和白引歌极度不安,这么说来,夜冰是为了他们而死! “本王不会迁怒你们,冰儿是成年人,他的行为是遵从他的心,他的死是意外,谁也不想。” 似看出两人局促不安,西南王出声安抚。 夜煌喉头哽了哽,想说点什么安慰西南王,可这种失去的痛,除非重新获得,不然什么都没办法弥补。 “皇叔……” 他甫一开口,就被西南王伸手喝住,“你们听我说,九弛这次偷袭的士兵强的不像人,他们刀剑不入,根本不拿武器,以破破烂烂的身躯 猎杀了守城的士兵,以及那一座城里所有的百姓。” “被咬到的人无药可救,回来后就会高热,浑身颤抖,直到失去呼吸。” “冰儿被咬到手臂,本王请了很多的大夫,起初以为是小伤洒了金疮药就完了,后面岌岌可危不停呕吐,谁都止不住。” 直到吐血,停止心跳,这令人心碎的一幕才落下帷幕。 西南王说到这,眼前一片腥红,眼神涣散的无法对焦。 白引歌急忙大吼一声,“皇叔,回神!” 她怕他就此引发癔症,那对他来说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西南王猛地回神,难受的敛眉,“抱歉,哪怕过了两日,想起冰儿当时的惨状,老夫还是……” “不好了,王爷,小世子他,他诈尸了!” 正哽咽的不知所措,门外忽然传来下人急吼吼的禀告声。 “诈尸?” 屋内的三人同时紧张的站起来,异口同声发问。 来报告的小厮左臂汩汩淌着血,一身的狼狈,“对,不仅诈尸了,还见人就攻击,他,他朝着后院跑去了!” 后院住着王府女眷,一介强壮男人尚且被咬的鲜血淋漓,若后院遭殃—— 西南王不敢往下想,疾步如飞的夺门而出。 第534章 夜冰诈尸 白引歌和夜煌紧随其后,尤其是夜煌脚步比西南王还快,第一时间赶到后院。 “啊,冰儿,不要,她,她是你嫂子!” 走到月洞门门口,就能听到内室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被夜冰咬伤的丫鬟和小厮,一地的血,触目惊心。 夜煌几乎用飞的一眨眼的功夫递到内室门口。 “住手,夜冰!” 正好亲眼目睹夜冰张着血盆大口去咬惊慌失措的美妇人,夜煌抬臂从后面卡住他的脖颈强势的将他拖离半寸。 夜冰嫂子得了喘息之机,惊慌失措的往年老的西南王妃身上扑,大声哭喊,“娘,冰哥儿这是怎么了,他,他是死不瞑目要报仇吗?” 西南王妃抱着她声泪俱下,“我的冰儿啊,你的仇你的大哥你的父亲会为你报的,你就瞑目吧!” 夜煌箍着夜冰举步维艰,夜冰僵硬的双臂网上紧抓住他的手臂,硬生生将他手臂拉开脖颈,张口就要咬上去。 西南王和白引歌急匆匆跑过来,看到的就是这险象环生的一幕。 “你们快带女眷离开,越远越好,夜冰的力气大的吓人,快走!” 夜煌朝他们低吼,顺便扫了西南王妃两人 一眼,双臂一个大力的扭转将夜冰反压在身下。 明明他是习武之人,力气比一般人大,可他如今压坐在夜冰身上,就像是压着一根轻飘飘的鸿毛,夜冰几度跃起几乎将他掀翻。 夜煌再次大力狠压,这才暂时止住夜冰。 西南王看到旁边有绳子,应该是小厮找来准备把夜冰捆束住的,立即捡了递给夜煌。 “你们女眷先离开,去找安全的地方呆着,我们等下就过来!” 不可能就这样离开,眼看夜煌吃力,西南王上前相帮。 还有些闻声赶来拿着武器的小厮,跟着上前压住夜冰,合几人之力这才将他捆成粽子丢到一旁。 夜冰双眼猩红,面无表情的机械张嘴,每一口都想吃肉。 白引歌看到他的模样,第一时间联想到一个词——丧尸! 这本该存在于末世小说或者电影中的东西,冷不丁的出现在她面前,她的脑袋懵了。 九弛的异能士兵,该不会是严崧搞的鬼吧? 联系萱萱之前说过的话,严崧想要把她带走最好的办法就是毁掉这整个世界—— 白引歌顿时心惊胆寒,太可怕了,那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头,去哪里弄到了这种可怕的病毒,并且弄 出了一队听他话的士兵偷袭了大丰边界的城池? 不,这些丧尸不一定听他的话,说不定是被人运到城门口被放出来的。 严崧已经疯了,他只想毁灭这个世界,而且用的还是最损的办法! “夜煌!夜煌你快来,我有话跟你说。” 院子里的这些人随时都有可能尸变,白引歌急切的将他单独叫到一边,跟他说了自己的揣测和接下来可能爆发的大灾难。 夜煌凌厉的剑眉越蹙越厉害,牙关咬的咔咔作响。 “我先让人把受伤的人全捆起来,接下来你要做什么你尽管试验,只要能找到解毒的办法,怎么样都可以!” 白引歌心底也是这么想的,病毒再厉害,只要能找到抗体,那大家就还有希望。 怕就怕这病毒不好对付。 艰涩的咽下口水,白引歌在心底安慰自己,不要还没开始就打退堂鼓,白引歌你要相信自己! 她在两个安然无恙小厮的守护下,成功从夜冰身上提取到体液和血液,被她放进了密封性极佳的试管中。 现场一片慌乱,不适合进实验室,白引歌跟夜煌说明自己要去马车上后,夜煌亲自护送她离开。 “现在丧尸不知道扩散没有, 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你进实验室我也能放心一些。” 欢儿和煊儿都在里面,楚焰守着马车,两人到了马车里,白引歌进入实验室,楚焰则跟夜煌一起再入西南王府。 白引歌林性侵叮嘱他千万不能漏过任何一个被咬伤抓伤的人,全都要绑起来隔离在一个地方。 死掉的要立即焚烧,西南王府即将进入清扫模式。 夜煌一一把要点记下,拿上白引歌的铜镜带着楚焰有条不紊的进行筛查。 夜煌的嫂子被抓伤,西南王妃不忍心将她捆束,不停的向夜煌求情。 “太子殿下,秀儿这点伤没有大碍的,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婶,太子妃叮嘱过,一道细小的伤口都不能放过,更何况世子妃这么大一块抓伤。您想看着她变成夜冰那样,到处祸害自家人?” 夜煌没想到第一道难关来至西南王妃,他已经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了两人,可王妃妇人之仁不肯妥协,把世子妃护在身后。 “皇叔,您劝劝皇婶。世子妃的伤太子妃等下会来处理,但在危险期过去之前,捆住她是一种最好的防御手段。” 西南王妃摇头抗拒,西南王亲自拿过绳子给世子 妃绑上。 “孩子,委屈你了,但这也是为了王府其他人好。” 亲眼目睹过夜冰的模样后,西南王心有余悸,就怕夜煌说的万人空城的可怕现象发生。 世子妃虽然害怕,但还是配合。 夜煌这边忙的热火朝天,白引歌在镜中世界亦忙的不可开交。 她告诉了欢儿外面的惨状,让他们安心的呆在这里,暂且不会有事。 她打开了病毒实验室的门,将取样的体液和血液放入检验器皿中—— 都死了两天的,不该有可流动的血的。 夜冰的体内还能抽出红红的血,也不知道是他吃下去的,还是病毒的作祟。 白引歌忐忑的等着报告,她看到欢儿抱着煊儿不安的在透明防护窗外踱步,她也心急如焚。 一定要是实验室有的病毒备份啊,这样她就能找到相应的抗体! 一边等结果,一边聆听外界的动静。 看时间还需要一个半小时,白引歌拿起病毒消毒液开了门,“我先去外面看看世子妃,你别太担心,没什么是我摆不平的。” 明明自己也很不安,但她还是尽全力安抚着欢儿。 欢儿忧心忡忡的紧了紧拳头,点头,“好的,娘娘,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第535章 拯救世子妃 白引歌和夜煌约定过,如果自己要从实验室出来,她会偷偷的扯他衣襟。 夜煌正在指挥西南王府下人清洗内院的地面,确保这些可能被感染的血液不会造成二次传播。 感觉到衣袖被拉了拉,他走到没人的曲径拿出铜镜,白引歌让他回马车,她要出来一会儿。 凭空出现个大活人,万一被人看见那就有嘴都说不清了。 楚焰被他派出去协查除西南王府外,还有没有人被九弛士兵或者他人咬伤者。 大世子与他同行,如今白引歌的安慰只能自己守护。 叮嘱西南王两句,他说去接太子妃来看世子妃,西南王忧愁的脸上多了一抹放松——好似只要白引歌在,就算是弥天大祸她都可以消除。 夜煌回了马车上,他带来的士兵背对马车将马车保护的水泄不通,比西南王府还安全。 事发后,他第一时间跟他带来的人分享了九弛士兵异变的消息,也即刻休书让人传回京都。 所有士兵都以为太子妃在马车里修养,没人知道他们守着的是仅只有煊儿乳娘。 并且,她还被用了蒙汗药陷入了昏迷中。 夜煌进入车厢,将白引歌放出来。 白引歌告诉他分析病毒还需要时间,世子 妃可能有救,她想试一试。 末世的丧尸病毒除了血清抗体几乎无药可解。 她还在心底存着一丝期盼,严崧不会用那么可怕的东西,世人还有救! “好,我会在你身边护着你。” 尊重白引歌的选择,夜煌在治疗方面以她为尊。 他为她背上医药箱,两人步履匆匆的到了隔离的厢房。 内院被血洗,所有人就近安置在这。 被抓伤咬伤的人都被绑住,夜煌没下令找大夫,西南王仅让人给他们洒了金疮药做止血处理。 当初夜冰回来的时候也活蹦乱跳,仅一个看上去不严重的咬伤。 但很快晚上就开始发病,药石罔治。 西南王心底有谱,怕是救不活了。 白引歌到的时候,大家懒洋洋的扫了她一眼,个个眼底都毫无生气,像是已经看透了自己未来就是个死字。 有人哭哭啼啼,“我不想死啊,我还年轻,我都还没有嫁人,呜呜……” 有人死咬着嘴唇,咬出一唇的鲜血,一声不吭。 各种性格的差别在一刻凸显出不同,但都死气沉沉,眼底无光。 白引歌心脏微抽,她很想告诉他们她会竭尽全力的想办法救他们。可话到嘴边她却发不出声—— 她怕解析结果出 来后自己无能为力。 那种给人以希望,又再度生生摧毁的悲戚,不如一开始就不给火种。 “世子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世子妃在单独的一个角落,白引歌走了过去,将医药箱搁在地上。 “没什么感觉,伤口好像都不痛了,有些木然。” 世子妃也一副必死的心态,看人眼底无光,神情怏怏。 白引歌戴着双层乳胶手套和口罩,让夜煌等在门外,她抬起世子妃被咬过的手臂检查,发现伤口已经结痂,残留在外的血液变成了暗红色。 白引歌用镊子弄破血痂,想为她清洗伤口,结果发现她的血液已经被污染,呈紫褐色。 瞳孔猛震,她往世子妃手臂最上方轻轻扎了一针,用镊子挤压出来的血是正常红。 可能还有救! 但需要截肢! “世子妃,你听我说,我现在要救你,成功概率有多大我不能向你保证,但至少还有抢救回来的可能。” 她着急的拿出捆束带扎进世子妃的手臂,阻止有毒的血液往上涌。 依她推测,这毒的扩散性较慢,所以夜冰能坚持到回来,再熬过一夜才出事。 这屋子里的人说不定都还能活下去! 能救人的狂喜 将白引歌淹没,她紧张的等着世子妃的下文,旁边的下人们听到她的话,个个重燃希望。 “救救我们啊,活菩萨,我们也不想死,我们都想活!” “求你救救我们,我们生来就是可怜人,为奴为仆这么些年,如今死了还会变成怪物,我们不要!” “我们的命也是命啊,都说医者仁心,拜托你帮帮我们。” 各种各样的言论在她身后涌出,白引歌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能救的我都会救,你们安静一些,这样能阻止毒血扩散。” 说着,她低唤夜煌一声,“殿下,快让皇叔派人来我这领手套。咬伤在四肢的,将这带子紧束在伤口往上至少三寸的地方,最好先检验那一块无伤的区域血液颜色是正常的才能捆束。” 一个人的力量太弱,白引歌从医药箱拿出手套放到旁边,要府里的人自救。 夜煌走去旁边偏殿支会西南王,他立即派人进屋配合的戴好手套挨个对下人进行简单的处理。 世子妃在一片道谢声中,孱弱的开口,“太子妃,我看您面色凝重,应当不是捆上这么简单的吧?您有话直说,我连死亡都能接受了,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白引歌微颔首认真道, “我需要把你被咬的这只手臂切掉,这样救活你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你愿意吗?” 因为古代人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随意损毁的观念。 白引歌做截肢手术之前须征求世子妃的意见,万一她宁愿完整的死去,也不远残疾的活着,她作为大夫会尊重她的选择。 “夫君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弟弟,他不能再失去我。太子妃您要做什么尽管下手,我什么都配合!” 世子妃是个豁达的人,知道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几乎没有迟疑的应下。 白引歌在心底大舒了口气,很好,接下来就是截肢手术。 这里人多眼杂不适合手术,她让人搀扶起世子妃,将她抬去耳房,简单的收拾出一间简陋的手术室出来。 “别看,睡一觉,很快就会过去的。” 拿出眼罩给世子妃,白引歌给她完好的手臂扎针,确认血液颜色正常,这才开始进行全麻。 虽然世子妃称自己被咬的地方没知觉了,但上臂部分用针一扎她还是会有疼痛反射,不能硬生生截肢。 取仰卧位,让夜煌穿上防护衣戴上口罩和手套做自己的助手。 白引歌深呼吸一口气后,开始进行分层切割。 第536章 城中动物疯咬人 切断血管、神经分离尺、桡动脉及正中神经、尺神经,最后是手骨。 本来气氛很凝重,可当夜煌看到白引歌拿出一个锯木头一样的医疗器械,还让他帮忙拉着锯,他突然觉得有些奇特。 “这是什么,修枝吗?” 就像是树木生病了,切掉坏死干枯的枝桠,就能保住本体。 夜煌算是回味过来白引歌的救治方法了,没想到如此的简单粗暴。 “这叫线锯,我们用来切骨头的。你的说法没错,就像你们点血止住毒素扩散一样,我这种方法是彻底断了毒素的路,让它没办法进行循环。” 截肢手术是很成熟,并且比较简单的手术,不想脏腑手术那样操作难度大。 白引歌和夜煌合力切下世子妃的手臂后,她再行进行冲洗止血包扎处理。 见夜煌无所事事想要去碰那截手臂,她急忙叫停,“我要拿回实验室做研究的,你别给我碰!” 说的好像这玩意是她的心肝肉。 夜煌上挑剑眉直起身子,“娘子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在乎那毒手臂多过我,嗯,说好的小别胜新婚,我怎么就不香了呢?” 插科打诨是想让她情绪不要绷的太紧,夜煌一看她皱 眉就满眼心疼。 他想为她做些什么,可医学上的东西,他一窍不通。 “香,你最香,特别的香。等我把严崧干掉了,全天十二个时辰我都在乎你好不好?” 白引歌明白他的意思,顺着他的话茬往下接,顿时室内几乎凝滞的气氛开始流转。 在生死面前,人类渺小又无奈。 但他们可以苦中作乐,这也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情趣。 两人都在践行。 白引歌收尾工作花了一炷香的功夫,包扎好后她再用针筒检查了一下世子妃身体各部的情况,血液状况良好。 但她还是抽了静脉血拿进实验室做血液分析,以确保万无一失。 全麻手术要几个小时才能醒来,为了防止这一段时间发生任何异变,白引歌让人把世子妃完好的那只手和她身子捆在一起,腿脚也被束。 接下来需要静养,西南王妃央求将她送回她自己的院子,她会派人把手,绝不会给他们的防护添任何麻烦,白引歌应允了。 处理好世子妃,下面还有十好几个下人等着她救命。 也就是说,这是一台需要连轴转可能超过24小时的高强度手术。 白引歌褪下血衣,做好全身消毒后 ,先吃了些葡萄糖果腹,再挨个检查了下人们的情况,从中挑选了情况最严重的先做手术。 她这决议一出,下人们沸腾了。 “怎么不是我啊,太子妃,明明我要严重一些!我都感觉快喘不上气了,您救救我,救救我!” “太子妃您这思路不对啊,应该先救情况较轻的我们,我们被救回来的可能性大一些。他们严重的指不定已经开始异变了,您救他们还有风险啊!” “不对,太子妃,我们严重的迫在眉睫,他们伤势较轻的还能在挨一段时间,您先救救我们!” “太子妃我上有老下有小,我的母亲不能没有儿子,我的女儿也不能没有父亲,您大发慈悲先救我好不好?” 各种各样不满的声音一时间此起彼伏,个个都争着要第二个上手术台。 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机,越靠前活的概率越大,谁都不想失去。 “闭嘴,谁再敢多发一言,谁就拍在最后,以此类推!” 见白引歌为难了,她对于人情世故的处理一向不在行,夜煌冷锐的站出来低喝一声,屋子里的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他气势磅礴,遮天蔽日,阴鸷的眼看向谁谁噤若寒蝉, 恨不得把脸埋进土里。 看夜煌震住场子后,白引歌舒心的大吐出一口闷在胸口的浊气。 “我知道你们都想活,我也会尽全力救治你们。但我只有一个人,我没办法同时为你们这么多人进行手术。” “我只能将最危险的病患放在最前面,这是急诊的原则,希望大家能理解。刚才说过了,越激动,毒素在体内流窜的越快,希望大家都能冷静的等待。” 要是可以,白引歌恨不得自己分神成八个人,这样就好了。 说完后,她不再让众人影响她的心情,点了最严重的小厮让人把他抬去耳房。 夜煌依旧是她的助手,在两人处理完小厮的腿,做最后收尾工作时,楚焰急匆匆的跑来敲门,“殿下,初步筛查做完了,情况不太好,有好多人家里都出现了家畜咬人的情况。” 本来楚焰和大世子是要排查人咬人这种情况,楚焰偶然听到一个老者说他家养了十年的老狗昨夜突然发了疯将他给咬伤,楚焰觉得不太正常。 他加深了往下问,周围很多人都说他们家的家禽家畜也疯了,个个红着眼睛肢体僵硬像是要吃人。 这不就是夜冰世子的症状? 楚焰立即让大世子把这些禽畜斩杀,再把被咬的人全部聚集在一起,捆住了手脚,心急火燎的回来汇报。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一只鲜血淋漓的大腿在地上,染红了黄色医疗废物桶,他惊骇的叫了一声,短暂而急促。 “楚焰回来了,城中情况如何?” 夜煌一如既往的声调,白引歌却隐隐听出了意思愉悦,这是吓到楚焰引发的? 没看出来啊,他还是个抖s。 “殿下,你们这,这是在做什么?” 楚焰胆战心惊的进了门,看到人被卸了腿一动不动的躺在简易木桌搭成的手术台上,他更恐惧了—— 他家两位主子不会被刺激的心理变态了吧? 白引歌说明在救人后,他高悬着的心按回胸腔,回禀了城中动物的乱象。 冲洗切面的手一顿,白引歌眉眼间瞬间爬上凝重。 “看来严崧的目标真的是毁灭全人类,他应该是派人在动物身上下了手,这毒素人和动物可以互感。” “楚焰你做的很好,接下来把那些被动物咬了的人全部清查出来,一个不留,全集中安置在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 “等我把西南王府的人治疗完,我再去看看他们!” 第537章 坏消息和及时雨 第二个人治疗完,白引歌进了一趟实验室。 欢儿在里面能听到外界的一切动静,她担心的看着白引歌,“娘娘,楚焰孤身一人会不会有危险?” 她很想陪着楚焰,可小世子这边离不了人,只能隔山关怀。 “理论上暂且没事,欢儿你放心,楚焰是习武之人会保护好自己的。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信不过别人,只有委屈你在这护着煊儿了。” 白引歌一边跟她说,一边往病毒实验室室门口赶,门口连接着一台打印机,轻轻一按,之前的毒素分析报告就嗡嗡的打印出来。 欢儿在她背后宣誓,“娘娘您尽管去解救黎民百姓,小世子我一定给您护的好好的!只是楚焰安危多劳娘娘费心一些,欢儿感激不尽。” 白引歌朝她挥挥手,表示自己都懂。 她一目十行的扫视报告,越看瞳孔越扩越大,毒株很陌生,基本上是她所在的世界未发现产物。 而且排列顺序很奇怪,乱中有稳,拿远了看像个潦草的爱字。 疯子! 严崧那个疯子到底从哪里弄来了这东西? 会不会……会不会是高纬度的产物? 联想到他可以在虫洞中自由穿梭,白引歌的心底泛起一片厚重的冰凌,生生将她那颗 赤子之心冻住。 她完全不记得高纬度的事了,先有的设备也只能从头研究,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萱萱,萱萱你在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唯一的希望是萱萱,如果她见过这东西,能告诉她关键的信息,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白引歌尝试呼叫她,得到的是满室的寂静。 她现在真是分身乏术,要做研究就不能进行截肢手术,做手术耽搁的时间很长,研究跟不上特效解毒丸制作不出来,将有更多的人异变。 怎么办怎么办,严崧这是要累死她,让她忙到猝死吗? “娘子,结果怎么样?” 夜煌关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许是看她进去太久没反应有些担心。 白引歌从刽子手拿了些解毒剂和毒药进行分庭抗礼实验,处理好这一切,她跟欢儿简单道别后重新回到耳房。 “情况很不好,我暂时没有对付这种异变的方法,只能告诉你们绝对不能被抓到或者咬到,想要保命第一时间要把自己的伤口患肢切除。” 说到这,她想起自己忙忘了世子妃的血检报告,伸手进镜子一番操作把早就出了结果的报告拿了出来。 出人意料的,太子妃得救了。 她体内各项指标都没有问题, 虽然失去了患肢,但她抱住了性命。 也就是这种办法是可行的。 当然,仅限于四肢受伤的人,如果是头颈部或者腰身,这切也没法切,剜了也不一定能阻止扩散。 “夜煌,还好这办法有效,我还要抽他的血进行第二轮验证,你帮我卷起他的袖子。” 冷寂的心又被一点星星之火燎原。 白引歌拿出压脉带,夜煌熟练的捆在肱二头肌的位置,还帮她消毒,像极了一个合格的助手。 白引歌有心培养他帮忙,能事倍功半。 抽血放入实验室的检验仪器,白引歌问他,“你刚看我进行截肢知道该怎么做了吗?我想加快进度,从消毒到切肢都由你完成,我来止血缝合包扎,你有信心吗?” 现下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夜煌,白引歌眼巴巴的望着他,夜煌哪里人心拒绝。 他是个很好的学生,学什么都很快,几乎看一眼就会。 虽然他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但刚才看了白引歌两次,他基本明白其中的操作流程了。 最要紧的是切完之后的处理,大出血,感染,这些都是致命的。 “好,我帮你!” 夜煌爽快的答应下来,两人正出门去找第三个患者,管家在月洞门门口叫住他们, “太子殿下,太子妃,有位叫萧睿的公子求见。” 白引歌和夜煌微怔,对看一眼,眼底皆是同样的疑惑,萧睿怎么来了? 难道是萱萱听到她的话,或者预判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在他们出发的同时让萧睿跟着他们一路过来的? “请,快请!” “殿下,你帮我接待他,我继续手术,你把他带来耳房便是。” 在外人面前她都很有礼数,白引歌心底燃着希冀之火,脚下的步伐变的轻快。 夜煌跟管家一起去接萧睿,他等在西南王府大门口,看到夜煌双眼骤然一亮,“太好了,你终于来了。我有很重要的消息要跟你家娘子说,方便带路吗?” 萧睿对白引歌的感情尚在萌芽阶段就被连根拔起,如今他只想助她一臂之力,看她花好月圆。 夜煌对你家娘子四个字很受用,淡然的颔首在前面领路。 “方便先告诉我你要说些什么吗?西南边境和九弛异变士兵的事,你知道多少?” 身长腿长的夜煌走起路来那叫一个虎虎生风,萧睿几乎要小跑着跟上。 明明身高差距不是很明显,可他的腿明显不够用。 “自打知道你们要来九弛边界,我就一路尾随,在你们进西南王府的时间,我 收到了来至北境的密信,让我一定要远离大丰和九弛交接的地方。” “北境皇帝没明说,但我知道他好像跟严崧结盟了,等着吞掉大丰。他不知道严崧那疯子的目的是毁灭全世界,还做着河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美梦!” “萱萱让我赶紧来找你们,或许她帮得上忙。具体怎么回事,得见了白……白神医她才肯细说。” 本来想直呼白引歌的名字,表示他们是朋友。 可夜煌就像是机敏的雷达,他刚要开口,以及冷冽的眼神就让他乖乖改了口。 好可怕,吃醋的男人太可怕了! 他在心底跟萱萱吐槽,萱萱在他脑海冷笑道,“你知道就好,别再肖想我们老大了,你不配!” 两人两句话说不拢一处就要开杠,甚至开吵。 萧睿觉得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当初才会觉得萱萱这货弱小可怜无助绑定她。 擦,自从跟他意识相连后,这货就没干过一件人事! 不是吐槽他就是在准备吐槽他的路上。 “萱萱,你再这么激我,我要怀疑你是在燃起我和夜煌争夺的斗志!怎么,你也不看好他?” 转换思路,萧睿猛地一噎,萱萱顿时噤了声。 萧睿的眼睛一瞬睁大,“不是吧,我猜对了?” 第538章 萱萱的帮助 萱萱一路装死,直到见到白引歌这才重新激活。 白引歌正在做术前消毒准备,萱萱直接接管了萧睿的身体,高兴的奔向她,“老大,我带了数据库可以检索毒素,我是来帮你的。” “我们的数据库涵盖各维度化学生物病毒,理论上能找到应对的办法。这是被感染的人吗,你只需要把他感染的血液给我……” “不用那么麻烦,萱萱,我已经分析出了病毒数列。” 及时雨就这么落在眼前,白引歌如何能不欣喜。 她卸下手套,仔细消毒后从镜子里拿出之前打印好的A4纸递给萱萱。 “如何能快速找到血清抗体,余下这些患者就有救了,或许就不需要截肢了!” 白引歌满怀希冀的望着萧睿,知道的明白她是透过萧睿看到了萱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对着别的男人发春。 夜煌心底明白,但就是不喜欢她这样看别的男人。 事出有因也不行。 本来看到萧睿忽然疾步快走,张开双臂,像是想要去抱他家娘子,他伸手想拦的。 还好萧睿在她面前停驻了,但接下来他得到了白引歌崇拜的目光,又让夜煌很不爽。 谁不想做自己妻子心底 的那片天呢? 太子心里酸,但太子不说。 萱萱用眼睛当摄像头,快速扫描完纸上内容后,开始有的放矢的检索。 所有人都放轻了呼吸等着她。 “有了!” 令人欢喜的消息沉寂片刻后从她口中溢出,萱萱告诉了白引歌解毒药,以及可供利用的抗体有那些,气氛一下变得轻松不少。 解毒药可以救人,抗体可以按批次给最危险地区的人接种,那就不再畏惧这种致命毒素了! “谢谢你,萱萱,我去实验室配解药,很快救出来。” 感激的握了握萧睿的手,白引歌转头看向自家老公,“宝宝,这外面就劳你帮我守着了!” 退下防护服,白引歌一下钻进铜镜。 萱萱高兴的道了句不客气,再度把身体的支配权交给萧睿。 一回神就看到夜煌目光沉沉的盯着自己的手,萧睿尴尬的把手往身后藏,“太子殿下,误会,握手在我们现代只是一种社交礼仪——” 求你别一副想把我手给剁了的表情好吗,我是来雪中送炭的,不是你仇人! “手不错,保养的很好。” 夜煌淡淡敛眉,状似夸张的一句,萧睿却接受不良。 怎么还想砍我手,我 不都解释了吗! “我去洗洗,马上洗干净,殿下稍等!” 惹不起我躲得起,萧睿的目的达成,他找了个借口夺门而出。 …… 幸亏白引歌实验室有毒素研究室,有了配比方程式,她很快研制出大批量的解药。 从铜镜里出来,偌大的耳房只有夜煌一人。 “萧睿呢,离开了?” 见夜煌一派轻松的模样,白引歌笑着掂了掂手中的解药和手套,“殿下心头的大石头放下了吧,你家娘子我是不是很厉害?” 骄傲加傲娇的小模样顾盼神飞,令他心神一动,忍不住想要上前啃咬她一口。 夜煌双手交叠朝她施了一礼,“娘子辛苦了,等晚上休息,为夫好好犒劳你。” 咬重好好二字,白引歌联想到某些事,脸颊不自然泛红。 “别闹,去找人来戴上手套把解药给喂了。” 她百分百信任萱萱,一条命令带去新的希望,西南王府整个沸腾起来。 喂药后半小时,能明显观察到被咬患者好转,伤口渗出液体变红,木然感消失,锐痛突显。 再半小时,白引歌抽了五分血样送检,一切结果正常。 解药起效了。 她跟着和夜煌一起把药带去给楚 焰,先给被咬患者做了血液检查,确认这毒素在牲畜体内没有异变,解药确实有效。 一场风波闹到后半夜,终于消停。 被咬的人都得到了及时的救治,牲畜被扑杀焚烧,被血液污染的地方,白引歌都派人喷洒了消毒液。 等到她和夜煌看完煊儿和欢儿躺到床上,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两人将床幔拉的很严实,不透一丝光。 夜煌一手抱着她,一手在被窝里给她捏手臂上的肌肉。 “娘子,今日你辛苦了。” 白引歌仰头在他下巴下小啄一口,“还好啦,以前在急诊抢救病人的时候比这个苦的多。” 她记忆最深刻的是刚到急诊一个月的连环车祸,二十七车相撞,中间的驾驶员和家属受伤严重,他们当时都恨不得把自己一个掰成两半用。 连轴转48小时,才把患者全部处理妥当,当时大家下班都极尽虚脱。 夜煌听到她过去的日子又苦又难捱,心疼的紧了紧自己的手臂,“你到了这边,已经有了我,你可以好好休息过闲散生活了。” 他不太懂职业女性对自己的高要求,只想着让她不要那么辛苦,能好好享受生活。 白引歌笑着 在他下巴上轻咬一口,“当医生的哪有闲得住的,看见病人就跟浑身长满了虱子一样的难受,不去把人给看好了,那虱子掉不完。” 初来乍到露一手是为了保命,如今更是想将自己的这一身本领用来拯救受苦群众。 这天下未来是夜煌的天下,她帮的是他的子民。 “你劳累我心疼。” 要不是严崧的对付迫在眉睫,夜煌心底有个馊主意就要派上用场了。 等她遇喜,她就能好好歇着。 但他不能勉强她,这要孩子的事需得夫妻间商量好。 再则,她刚诞下煊儿没多久,还不能做那种亲密之事。 上次他已经灵活开辟了身体新篇章,发现了不同的身体之美,还被她调笑,“若被天下人知道太子殿下在太子妃月子里这般憋屈,你说他们会不会笑掉大牙?” 他便趁机在她身上咬上一口,留下鲜明印记。 “要笑便笑吧,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怎么样都可以。” 五指姑娘忙啊,忙着救人,还有纾解太子殿下求而不得的苦楚。 两人卿卿我我好一会而,相拥着沉沉睡去。 他们都看不见,九弛的某一角落,严崧正在进行惨无人道的血腥试验。 第539章 严崧疯狂的原因 九弛镜内某秘密研究处。 严崧端坐在太师椅上,递给身穿甲胄的络腮胡一管装着橙黄色药水的针剂。 “喂他们喝下去,第二批异变士兵该提上日程了。” 他仇大苦深,一身阴柔漂亮的脸微微扭曲,整个人都处在低气压之中。 “是!” 九弛大将军听话的把药水灌入被困在十字型木桩上的士兵口中,一旁幽暗的角落,九弛摄政王痛苦的闭眼,“严崧,你这么做只会把白引歌越推越远!” “她是大夫,天职治病救人,你却害了一批又一批的九弛士兵,毁了九弛和大丰的安宁,她只会恨你绝不会爱上你!” 摄政王的双手被捆在背后,绛紫色的衣衫发皱,头发微凛乱,嘴唇干的起壳,一看就知道已经被关押了几天。 严崧冷淡的睨他一眼,“我跟她的事你根本不清楚,别一副什么都知道的嘴脸来劝我!识相的把小皇帝和太上皇夫妇的藏身地告诉我,我可以不让你成为异变大军的一员!” 摄政王牙齿紧咬着嘴唇,硬生生咬出一唇的血。 严崧四日前突降九弛,直接控制端亲王袭击皇宫,幸亏他得到密保将三人藏了起来。 他自己为他们拖延时 间被抓,他不后悔。 只是没想到没迎来言行逼供,严崧只绑着他让他亲眼目睹自己的人被他灌药变异,最后成为见人就咬的怪物! 现下还威胁他要把他也变成这种东西—— 乌达剌眼底盛着狂肆的怒火,咬牙切齿道,“你倒是试试看,这辈子你都别想再找到他们!” 严崧的目标不是他,是太上皇夫妇。 乌达剌为了不让小皇帝被绑,将他敲晕了一并让太上皇带走。 想必这几日他一定在安全的地方跳着脚骂自己。 一想到小皇帝,乌达剌的心柔软成春日解冻的湖水,映照着当空暖阳,波光粼粼。 “没找到他们之前,我不会懂你,但乌达剌,你的好日子不会太久。等我找到人,我会绑了小皇帝丢在被喂了药的你的面前。” “哈哈,到时候你会疯狂的只想要掠夺血肉。小皇帝在你眼中就是一团尚好的有体温的肉团,你会用你锋利的牙齿一块块的撕下他的肉,直到掏出他的心脏!” 幻想到有情人分崩离析的一幕幕,严崧心情大好的爽快大笑。 就在这时,被喂下药的士兵也发生异变,吼吼的挣扎着想要挣脱绳子的束缚。 士兵双眼爆红,红 的几乎泣血。 “对,对!就是这种要吃人的眼神,来人,把他同伴一个个押解过来,全让他啃上一口!” 再一轮的凌迟摆在乌达剌眼前,他挣扎着上前想要教训严崧,还未靠近,九弛大将军一脚将他给踹飞回原地。 “严大人也是你敢碰的,恶心人的东西,找死!” 乌达剌龙阳之好一事早已广为流传,他和小皇帝原本位高权重没人敢说什么,如今沦为阶下囚,直直被人践踏入泥。 噗的喷出一口血,血腥味刺激的变异士兵挣扎更甚。 严崧没心思再继续欣赏下去,慢悠悠的站起来,走到乌达剌身边,“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疯狂?来人,把他送到我房间,我给他讲个故事。” 许是憋屈的太久太久,久到随便找个人都能倾吐,严崧的第一个倾诉者变成了乌达剌。 金碧辉煌的皇帝寝宫,是乌达剌最熟悉的。 可他最爱的那味道已经散了,满屋子充斥的皆是严崧的臭味。 严崧让人把他绑在太师椅上,他则慢条斯理的洗手用膳,边吃边跟他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三十三外天住着一群神仙。 女神仙白引歌和男神仙严崧,本是一对只羡 鸳鸯不羡仙的情侣。 他们两人的爱情故事是仙界的教科书,严崧对白引歌极尽疼爱,是众多男仙人的榜样。 本该结成伉俪,却因为天道陨落,白引歌为救好友犯下大错,被贬下人间。 她成为了一名大夫,在现代世界治病救人,前尘记忆全失。 严崧不忍心爱人孤独一人,边化身为她的小助手陪在她身边。 他爱惨了她,每每看到她为了救人折腾的自己胃疼,眼睛疼,甚至因为上手术台长时间憋尿造成尿路感染,他恨不得弄死每个拖累她的病人。 可他没有,因为救人的时候,她笑的特别温暖。 本以为偷偷化身陪着她,不被天道发现,他们还能在凡尘做一对普通夫妻。 可天道敏锐,发现他违背天命之后,刻意将她弄去危险的战乱地区,用一颗流弹结束了她的性命。 他追去了地府,想要截胡,可她的灵魂却被天道藏了起来,重生于现在的世界。 他好不容易找到能帮他隐匿身份重新来找她的帮手,却因为天道的再次出手,他提前了二十年到,还忘记了原本和她曾是伉俪的记忆。 还好,他记得他的目的,还记着对她的深爱。 他等啊等, 不停的寻找穿越者,他终于找到了她—— 可她完全不记得他了,她甚至还爱上了别人,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他如何能不愤怒? 本来他才是白引歌的良配,是把她捧在心尖上的那个人! “是夜煌窃取了她的爱,他肯定是天道派来破坏我和白引歌的!既然天道如此残忍不肯让我们相守,很好,我就搞坏这个世界的气运,我要让天道成为罪人。” 严崧声嘶力竭的一顿吼,乌达剌听的如坠云雾。 但他可以从中分析出几个点,一是严崧认识白引歌可能比夜煌早,两人曾经有过一段感情。 二是白引歌因为某些原因把他忘了,跟夜煌开始了新生活。 严崧恼羞成怒,想要报复所谓的“天道”,恐怕是在美化自己的残忍行径。 这种人最可怕—— 很大概率是他做错了事,可他不承认,觉得错的是他身边的所有人。 跟这种讲道理基本就是白搭,最有效的手段是加入他,然后,再想办法逃走! “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夜煌是后来居上,他抢了你的女人!” “难怪你这么生气,要整个屠了大丰和九弛!这要是换成我,我指不定比你做的还过分!” 第540章 恩将仇报 严崧听到他的话,惊讶的一挑眉。 “你真这么觉得?” 乌达剌看有戏,将对他的厌恶深压在心底,凝重的点头,“爱情无对错,但分先来后到。夜煌就是趁白引歌失忆下手,如果她恢复了曾经的记忆,搞不好就会抛弃他!” “那是肯定的,他们不到一年的感情,哪及我们千载岁月的深爱!” 这话严崧爱听,他脸色变和缓,踱步到乌达剌面前一捏他的嘴塞下一颗黑漆漆的药丸。 “我可以给你松绑,但你依旧受制于我。这药丸每日得三次服用解药,你若敢从我身边逃离,必将爆体而亡!” 合他口味的人,他立即善待。 确认乌达剌吞下去了,他遣人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稍后让乌达剌沐浴更衣。 “但现在棘手的是,白引歌的记忆没恢复,她以为夜煌就是她的挚爱,还把我当成了彻头彻尾的坏人。” “我只有把天道这个真正的坏蛋逼出来,她才能知道我在其中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你说我的做法正确吗?” 他这是换一种方式问他制造异变士兵的事。 乌达剌在心底狠啐他一口,无论你用什么借口粉饰太平,你都是杀人的刽子手,这辩无可辩! 面上他却焦虑为难的微蹙眉头,“你的做法我无权置喙,我只是觉得或许你有更 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难题,比如把她抓来尝试恢复她的记忆?” 严崧见他一个不赞同,本已经在盛怒的边缘,情绪起伏之大,都要叫人将他仗责二十了。 见乌达剌话锋一转,还是围着自己说的,他嗔然勾唇,“我试过了,她的记忆被天道摘除了。除非天道把记忆还给她,不然她永远都想不起来!”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和整个天道为敌的原因,天道太残忍了,铁了心要分开他们,不给他一星半点可供破镜团圆的机会。 “那只能这么办了,上天不仁,你也用不着仁善!只是你就不怕遍地都是那只知道喝血吃肉的东西,以后你和白引歌就算在一起了,也无离身之所?” 变着法子想套严崧的话,想知道这玩意有没有办法可解。 严崧警惕的扫了他一眼,“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你若肯从此站在我这边,到最后我不是不可以法外开恩带你和你的小皇帝一起去个世外桃源。” 伸出橄榄枝极尽诱惑,两个老狐狸相视笑笑,谁都没有表态拒绝,也没有接受。 “我站不站你这边都影响不了任何局面,不是吗?” 乌达剌倒是看得清,在这一场几乎一边倒的战争中,严崧无异是最强大的。 他都不需要练兵或者粮草武器,只要把这变异的士兵往城中 一放,一咬十十咬百,无论敌我都将变成嗜血怪物。 “不,你现在受感情桎梏或许看不清某些人的真面目,你长时间呆在我身边,等触及真相了,你就会彻底的明白我有多么的不容易。” “一切都是为了白引歌,我答应过她会找到她会跟她团圆的,哪怕与全天下为敌,我也不会食言!” 但从爱情方面来说,严崧是从一而终的好男人。 只是他为了爱情做的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实在太过残酷,让人不得不给他钉上反派大恶魔的标签。 乌达剌有一丝真的理解他了,但这不能成为他开脱的借口。 城中那些无辜的百姓,也有家人,也有爱人。 就因为严崧要证明自己爱情忠贞不二,一个个痛失所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这又怎么算? “好,我看着。” 稳住心神,继续找机会。 乌达剌就像是整个影院唯一也是最后的一名观众,严崧需要他理解自己,见证自己的成功,将他容忍了下来。 …… 西南封地。 翌日下午,世子妃苏醒过来。 当她得知她后面治疗的人得了特效药保住了被咬过的肢体,而她却要永远做一个独臂人,她痛苦的在被子里哭了整整一个时辰。 大世子在床边不停的安抚她,没关系,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妻子 ,我不会嫌弃你。 他越说,世子妃哭的越厉害。 西南王妃在一旁看的心疼,“若是能等一会儿也是好的,这太子妃太不负责任了,明明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却偏要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可恶!” 她因为夜冰是为报恩太子夫妇而死已经伤心欲绝,如今大儿媳妇又出事,她看白引歌戴上了有色眼镜,觉得她是罪魁祸首。 “母妃,切勿胡言!” 大世子是个明白人,当时情况紧急,太子妃第一个救治世子妃便是看重她才会出手。 至于北境七皇子后来带来特效药,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怪只怪命运弄人,怪不到任何人身上去! “我才没有胡说,冰儿因他们而死,如今你妻子也出了事,我如何能不心痛?” “现在全城都在对他们歌功颂德,说他们是再世菩萨,有谁记得我家冰儿拼死的付出?” 哽咽着质问大世子,西南王妃一副谁跟我对着干,谁就是我仇人的可怕模样。 这场闹剧持续到大世子去请西南王来才落下帷幕。 西南王妃被西南王叫着去给白引歌赔罪,她回房间反省过后,让厨房备了一品血燕,亲自端着去拜见太子妃。 白引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在西南王府殷切的注目下,喝下了所谓的道歉物。 血燕一下肚 腹,王妃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是再世菩萨吗,你倒是救救自己啊!我在血燕里下了剧毒,你这害死吾儿的女人,你还想吃我们家的血燕,你去死,去死!” 王妃平时是个特别柔弱的夫人,最近因为接二连三的事被刺激的疯癫。 夜煌瞬间面色大变,他一把搀扶住白引歌,刚要去催吐,就看到白引歌胃海一翻腾,呕出一口黑乎乎的毒血。 “太子妃!” 情急之下忘记了她是百毒不侵体质,夜煌暴跳如雷,“毒妇,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 白引歌紧紧的拽住他的手,拉了拉他,朝脏腑几乎扭曲成一团的他摇头,“别怕,宝宝,我不会有事的,你忘了吗?” 她会对毒素有反应,但最终都会消化这些毒素转危为安。 只是毒发的痛楚需要她承担,这就是她百毒不侵体质唯一不好的地方。 夜煌想起了她的特别,但还是心痛的无以复加。 “你明明不需要遭此大罪……” “怎么还没死?这毒不是见血封喉的?死啊,快死,死了去给我冰儿陪葬!”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妃打断。 “还不死是吧,祸害遗千年,我亲自了结你!” 王妃挣脱身边丫鬟的束缚,忽然从袖子里拔出匕首,目眦欲裂的朝白引歌和夜煌刺来。 第541章 趁机谈借兵 大世子长腿一迈,介入两方之间,捏住王妃的手腕夺了她的刀,再一记手刀轻扣在王妃后脖颈上,将她直接敲晕。 王妃软软倒在大世子身上,大世子立即跪地求情。 “太子殿下,我母亲从小养在太妃身边,一生过得顺风顺水,从未遭遇过如此大的动荡,她会发疯情有可原,还请您和太子妃高抬贵手宽恕她。” 夜煌怒火中烧,整个人就像是一块被烧红的铁,瞬间浸入了一盆冰水中。 他眸色阴鸷的开口,“若不是太子妃体质特别,她现在已经毒发身亡。这事换做大世子,你能咽下这口气?” 铺天盖地的威慑力充斥着四下空间,偌大的休息室瞬间变成长满利齿的囚笼,但凡大世子说错一句都将被绞杀为一滩血肉。 白引歌很生气,她救人的初衷是好的,谁也没想到萧睿会带着萱萱赶来,在那样的情况下她的处置绝无不妥。 可如今西南王妃怪罪—— 抬手用手背擦掉嘴角的黑血,她冷眉冷眼的往前一步,“大世子,要想这件事当做没发生过,除非一报还一报。” 她从秀兜里掏出一个朱红色的瓷瓶,再将白色瓷瓶里的一颗药灌入其中,摇了摇之后递向大世子。 “这里面有一颗毒药一颗能 解百毒的好药,一半一半的概率,让王妃自己倒一粒出来服下。” 她仁慈了不少,至少给了他们一半的活路。 大世子脖颈上的肌肉绷紧,牙齿咬紧,“太子妃,我母亲她是……” 他觉得只是虚惊一场,太子和太子妃应当大人有大量原谅他的母亲,毕竟夜冰也是为了帮他们刺探军情受伤牺牲的。 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不是? “咳,咳咳,太子妃言之有理,这件事是你母亲以下犯上试图谋杀。将她当场诛杀都不为过,寒儿,按太子妃说的去做!” 正当两方僵持不下,西南王以拳抵唇咳嗽着走进门口。 他有些事要跟夜煌商量,没想到会碰上下人急匆匆去跟他汇报老王妃下毒谋杀太子妃一事,他的脸色晦暗的如同风雨欲来。 “父,父王。” 夜寒紧了紧抱着老王妃的手,低垂下头,紧张的缩着脖子,“此事是儿臣没能拦住母妃,还是让儿臣替母妃吧!” 说着,他快速的从朱红瓷瓶倒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看也不看极速咽下。 没人能来得及阻止他,他的速度很快,一气呵成。 西南王见状,脸色微微和缓,但还是双手交叠朝夜煌躬身行了大礼,“太子殿下,如今是多事之秋,今日这事 这样就算完了,您看行吗?” “老臣是来和您商议借兵一事的,您要多少老臣有多少,能力范围内一定全力供应!” 姜还是老的辣,西南王早就料到了夜煌的来意。 夜煌的肃杀之气还未收敛,白引歌扯了扯他的衣袖,将他的身子往她唇边拉了拉,“行了,先办正事,我没事的。” 摆明了西南王要拿借兵之事将这事粉饰太平,夜煌冷厉的扫了夜寒一眼,“大世子何必皱眉难受,太子妃是大夫,她就算怒极攻心也不会害你。” 早已看穿白引歌的把戏,不过是为了安慰他出的手,两个瓷瓶里的怕都是万能解毒丸,哪里来的毒药。 大世子心理作用明显,直觉自己服了毒,以为时日无多,胃里灼烧的厉害。 听夜煌开口,他明显一怔。 “什么意思?太子,你是说……” 不等他说完,西南王毫不客气的将他打断,为他解释,“意思就是太子妃不过是为了息事宁人给了你一粒无害甚至可能有好处的药丸,你站在你母妃的角度为她求情无可厚非,可你何曾为太子考虑过?” 在屋外听到自己儿子的言论,西南王心情沉重。 万事没有假如,谋害在前,再怎么洗都洗不掉这杀人的事实。 西南王 正愁借兵之事不好办,自己儿子就把自家把柄抵到旁人手中,怪只怪自己教子无方。 如今的乱世,能拥兵自重守护一方安宁最佳。 可现下看来是不行了,他的调兵兵符在白引歌哪里,她本可以越过他直接去调兵,可她还是尊重他上门来了,西南王感觉自己又重新认识了她。 并且越来越佩服。 就算倾尽一切,他都愿意押宝在她身上。 “皇叔是明白人最好。” 夜煌见还有同道中人跟自己一样了解白引歌的菩萨心肠,脸色稍缓,“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皇叔,本宫要借兵三万,一同带去大丰边境,您可同意?” 既然有了解药,异变士兵不足为据。 能救的救,不能救的杀。 白引歌告诉他只要给士兵接种抗体,就算战斗中被抓伤和咬伤也不会感染,他这才安了心下定决心借兵收复边关城池。 “好!” 西南王爽快答应,他麾下有精兵五万,夜煌要三万留下两万,这是给他们留足了护卫之力的。 大世子欲言又止,但考虑到刚才自家母亲才犯了一个弥天大错,他嘴唇蠕动后愣是把滚到舌尖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点兵定在下午,如果没其他事,皇叔就带着你的家人离开吧。” 白引歌 说过还需要培养两个帮忙接种的人,萧睿是对象之一,还有楚焰和他,四人分工,三万五千人的抗体两日之内加点班应该能完成。 最主要是他想检查一下白引歌的情况,他怕她碍于借兵在强撑。 本来这件事他不想善了,想要一报还一报,可他家娘子都给他搭好台阶让他下了,他不能白费她的好意。 西南王接过老王妃,领着大世子离开。 三人前脚一走,夜煌后脚将她打横抱起放回床上,“娘子你真的没事,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要骗我,我给你揉揉你会好些的。” 白引歌一嘴的铜锈味,她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壶,“如果殿下能给妾身端点温水来漱口,妾身就完全没事了。” 见她精神气十足,夜煌没好气的用额头轻碰她。 “别说端漱口水,只要你能平安健康长命百岁的一直陪着我,就是要我给你搓澡洗脚,我也心甘情愿。” 贵为太子的他能说出这话,便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心尖宠。 白引歌觉得受这些苦也能变甜,只要能帮到他,最终结果是好的。 她咧嘴大笑,笑的无比幸福,“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的脚你承包了哦!” 夜煌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嗯,还有你的全部。” 第542章 小皇帝中计 与此同时,九弛皇宫密道出口。 “太上皇,太妃,确认没人蹲守,可以离开了。” 距离皇城被他生父围攻已过去整整一日,小皇帝很担心为他们引开追兵的乌达剌,但又肩负保护太上皇和施纤纤的重任,他再着急还是按捺着。 乌达剌临行前叮嘱他的一幕不停的在他脑海回放。 他第一次自己面前表露深情,也不管是不是在人前了,深深的与他吻别。 “最危险的人是你和太上皇夫妇,你们躲起来了,就算我被生擒端亲王也不会拿我怎么样,他会想办法从我口中套取你们的踪迹。” 外面火光映天,喊打喊杀的声音愈来愈逼近。 乌达剌一把将他的侧脸摁在胸膛,让他听锣鼓喧嚣的心跳声,“我暂且没事,你们逃出去了切勿擅动,要找好时机再来救我知道吗?” “东郊铁匠铺有我训练好的暗卫三百人,足够护送太上皇夫妇离开。西郊马场三千精兵随你调遣,你可以带他们找准机会杀回来救我。” “答应我一定要谨慎行事,没我在你身后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要稳重。” 面临诀别,乌达剌眼底浓稠的化不开的是不舍。 他气息微乱,抱着小皇帝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又 紧,像是想要将他揉入自己的骨血中,然后一辈子都不分离。 此去一别,是生离还是死别,谁都说不清楚。 他只想多抱抱他—— 哪怕最后真的不能再见,这最后的温暖,都足够他一个人孤冷的走过黄泉。 “不要,我不要跟你分开。我们可以一起走的,从密道的话,他们不一定能找到我们……” 小皇帝万般不舍,像受伤的幼兽脑袋不停的在乌达剌怀里钻。 “怕就怕你父王早已摸清了皇宫的构造,知道密道的存在。你乖乖听话,我很快就会摆脱敌人来见你的,不是约好了要在一起一辈子,我决不食言!” 外面响起副将悲壮的低吼,“王爷,我们快坚持不住了,外面的人将我们埋伏在宫墙上的士兵全部击杀,还放了火箭,情况危矣!” 乌达剌不再犹豫,一把松开他,将他和太上皇夫妇推进密道。 太上皇紧张的抓住他的手,“一起走!” 施纤纤不安的点头。 小皇帝借机想要再劝,乌达剌挣脱开决绝的扭动暗道的机关关门。 “我们会团聚的,太上皇、太妃,有机会联系太子妃,她一定可以说服太子出兵来救大家的!” 在密门关严实之前,乌达剌将自己的 祈愿表达。 眼看光亮被吞噬,乌达剌的身影越老越小,小皇帝双手紧握成拳,圆润的指甲盖深深嵌入掌心,掐出一片不为人知的湿润。 乌达剌为了保护他们豁出去了。 他们在密道里绕了好久终于找到正确的出口,如今天已经黑透。 小皇帝带着太上皇和施纤纤出来后,没着急去城里投诉,而是按照乌达剌的吩咐,先步行去东郊的铁匠铺,将两人安顿好,这才乔装打扮带了一队暗卫三十人进城去打探乌达剌的消息。 夜深有宵禁,街上除了客栈基本都关了门,行人几乎没有,只有巡逻的士兵。 小皇帝一直跟着他们,趁一个士兵小解落单,他把人绑远了逼问。 “摄政王如今在哪?他被端亲王控制起来了吗?” 士兵诚惶诚恐的摇头,四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其中一把还割入了皮肤,锐痛让他不敢胡言。 “小,小的只是巡逻士兵,并不知摄政王消息啊!” 刀又嵌入脖子一分,士兵哭丧着补充,“但,但我知道端亲王的手下严崧在进行一项惨无人道的实验!他给跟随摄政王的兵将喂了药,个个异变发了狂要吃人。” “如果摄政王被他们逮住了,说,说不定就在做实 验的那边……我,我知道地址,大哥,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告诉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士兵为了活命,倒是什么都肯说。 小皇帝没时间跟他虚耗,一听严崧的名字,他体内所有的应急细胞都在躁动。 所以是严崧怂恿他父王反的? 肯定是大丰那边白引歌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刺激到严崧,他才会疯了一样的反扑九弛。 感觉自己找到了原因,小皇帝得知具体做实验的地址后,让人悄无声息的处决了士兵。 他们一行人抹黑赶到试验地门口,正好遇上一大批变异士兵被运送出来。 他们藏在黑暗中,能借着囚车顶上的火把看清内里的大致情况。 都是穿着九弛甲胄的士兵,个个被捆束着,痴呆嘶吼,失了神志,咔哒咔哒的想进食。 “快一点,天亮之前要全部投放到大丰境内!要是晚了,严大人就把你们全部喂给这些丧尸,快!” 负责押解的头目看手底下的人惶恐如鸡,啪的一鞭子抽在地上恐吓道。 驾车的士兵往前缩了缩脖子,拉开和变异士兵的距离,啪的一鞭子抽在马匹身上,快速的奔驰起来。 一批又一批,粗略一算上百人。 小皇帝还不知道这变异 士兵的厉害,觉得严崧有些痴人说梦。 等到门口安静下来,他只带了四人悄无声息的潜入。 许是因为这里是臭名昭着的试验地,除了两个守门人里面的护卫都很松懈。 “你们说这玩意会不会大丰的人吃完了返回来吃我们?” “不会吧,看严大人那么厉害,他肯定有办法控制他们!” 侍卫在忙里偷闲的聊天,突然两道黑色的身影迎面而下,两人面面相觑,皆被人锁住了喉咙。 “摄政王在哪,快说,不然立马送你们归西!” 小皇帝蒙着面严厉询问,两人哆嗦了一下,急忙往外指,“被,被严大人带回去了……我,我们并不知道严大人住在哪里,守门的小陈知道,他护送严大人回去的,你们可以去问他!” 将祸水东移,护卫很聪明。 小皇帝让手下钳制他们,带人去门口成功抓到小陈。 “只要你带路,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生死就在一线之间,小陈当然配合,他胆战心惊的领路,到了严崧所住的府邸后,小皇帝却没有履行约定要手下处死他。 小陈死之前曾奸猾一笑,小皇帝没来得及看见。 他着急寻找乌达剌,把小陈交给属下后,施展轻功从侧面飞掠进院子。 第543章 变态的折磨 轰—— 在小皇帝落地的那一刻,黑暗被突然燃起的火光点亮。 偌大的院子被一盏盏燃起的火把照的灯火通明。 小皇帝瞬间绷紧全身的肌肉,如同一只炸毛的猫,看向光源的正中心,“严崧,你既然知道朕亲临,还不快快接驾!” 他还是九弛的皇帝,是端亲王亲生儿子,小皇帝想着借着这一层身份说不定严崧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岂料他话一出口,严崧无情的笑了,笑的狂肆又招摇。 “接,陛下,我这不是带人亲自来接驾了!” 嘲讽的语气,他完全没把小皇帝放在眼里。 “我还带了陛下最心爱的人一起,来人,把黑布揭下来!” 在严崧的右手边,有一个盖着布的正方体。 他一声令下,不大的囚笼露出真面目,里面关押着衣冠楚楚的乌达剌。 “吼!” 不同于以往的风度翩翩,乌达剌眼珠子猩红没有光,嘴上有血污,一双骨肉匀称的手上满是血痕,甚至还有残肉的残留。 小皇帝刚要叫他,被他一声类似野兽的低吼吓的愣住。 乌达剌……乌达剌怎么变得跟那些被运送出去的变异士兵一样了? “严崧!朕杀了你,朕要把你千刀万剁碎尸万段!” 联想到严崧的变态,他心一凉,再也忍不住扑上去想要解决已经变异的乌达剌。 可就在他快靠近笼子时,严崧一挥手他的手下将他拦住。 “陛下可千万别靠近摄政王,啊,不,他如今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他只是一具已经死去还变异了的没有思想的行尸。” “这玩意嗜血肉,一旦被抓伤或者咬伤就会成为他的同类。” 等着看好戏的严崧,端起一旁的茶品了一口,发出舒服的喟叹。 “您不是嫌弃他不肯接受您吗?现在好了,您可以天长地久的把他这样养在笼子里。” “只要每日以源源不断的鲜血肉供给,他绝不会比你晚死,多好!” 变态的言论被他上升成了幸福的独占,严崧的眼底闪烁着橘红色的亮光,比笼子里的嗜血乌达剌还可怕。 小皇帝不住的摇头,不,骄傲的乌达剌绝不愿成为这种东西! “你肯定有解药的,严崧,提出你的要求,朕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能把乌达剌恢复如常!” 心底抱有最后一丝希冀,小皇帝眼含晶莹希望乌达剌还有救。 严崧果然松口,“的确,摄政王刚变成这种东西不久,三个时辰内服用解药还有救。” 眼底 的星星之火瞬间熊熊燃烧,小皇帝几乎按捺不住去到笼子面前安抚道,“乌达剌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会救你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关心则乱,九弛的人都知道小皇帝都摄政王感情不一般,如今他克制不住表现出来,士兵们各个的脸色都无比的精彩。 大多是惊讶带有唾弃和厌恶。 好好的三宫六院佳丽三千不要,非要喜欢一个五大三粗硬邦邦的男人,这种非常的审美一般人品位不来。 “难得陛下这么有爱,我这人就是爱成全天下有情人!” “这是解药,只要你敢进笼子想办法喂他服下,我就放过你们。” 从袖兜里掏出一个蓝色的瓷瓶,着下属递给小皇帝。 言罢,他回眸让人把钥匙亮出来,插到了大锁的锁眼内。 一切准备就绪,就看小皇帝接下来的行动了。 他惬意的交叠双腿,意味深长的勾着唇,等着看今年第一出让他心情大好的好戏。 “吼!吼!” 笼子里的乌达剌没有被捆束,他像个疯掉的陀螺不停的撞击这粗壮如手臂的木栏杆,伸手往外抓想要抓人果腹。 模样之凶狠,戾气之重,是个人看了都会心生恐惧。 可小皇帝不怕,他只有心痛 。 他很清楚严崧是要自己二择一,如果自己不救乌达剌还有逃走的一线生机,但若是要救,笼子那么小,他进去无异于以身饲虎。 即便这样,他还是心甘情愿。 他在堵,赌自己对端亲王还有用,严崧不过是想要双向折磨他们,并不会真的要他的命。 不是说过了,三个时辰内服下解药就还有救! 而且他这个皇帝若不明不白死了,端亲王有重大嫌疑,他违背了九弛祖训,会被贬为庶人驱逐出九弛,撵去狼山喂狼,洗清自己的罪孽。 最重要的是,如果只能有一个可以活,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乌达剌。 因为被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想到前二十年都是自己单恋乌达剌,后半生能让乌达剌为了自己而活,死了也值得。 心里建设良好,小皇帝在心底筹谋了一番,决定了喂药的方式。 门锁是他亲自打开的,他甫一进门,乌达剌就瞪着猩红的几乎能滴血的眼扑了过来。 守门的侍卫急忙把门关上落锁。 小皇帝单手掐住乌达剌的脖子,乌达剌双臂欺上他的手,嘶吼着试图用嘴咬他。 手臂上的肉被大力的他扎入十指,鲜血汩汩,小皇帝皱了皱眉没吭声, 一鼓作气把解药塞进了乌达剌的嘴里。 怕他不会吞咽,小皇帝捂住他的嘴微抬他的下巴,“没事了,乌达剌,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能感觉到伤口肿胀麻木,小皇帝心慌的心跳如万马奔腾,可表面上他不漏丝毫蛛丝马迹。 他希望乌达剌记忆中的自己是最美好的,不想让乌达剌感觉到一丝的不舒服。 怕自己异变后再伤到乌达剌,这是最后的拥抱时机。 小皇帝任由他啃咬上自己的肩头,深情的出手抱住他的腰,“你的命可是我换回来的,你好起来后绝对不能为我殉情知道吗,不然我到了地府都不会原谅你!” 乌达剌听不见,在他眼底小皇帝只是一块散发香味的美食。 “哈哈哈,皇上真是情深似海啊,肯为了爱人牺牲自我,好,好得很!” 严崧却不让他们道别,快速的让人把门打开,硬生生分开两人。 小皇帝感觉自己肩头的那块肉都要被生生咬下来了,他疼的厉害,还是对笼子里的乌达剌恋恋不舍。 “不过可惜啊皇上,这笼子里面的是冒牌货。你的乌达剌在那边的门缝里眼睁睁看着你为了他去死,你说他下半辈子是会疯掉还是永远活在痛苦中呢?” 第544章 找到白引歌还有救 小皇帝感觉身子很痛,大脑都快无法运转了。 可一听到严崧的话,他瞬间变精神,瞪圆了眼睛往严崧手指的方向看—— 门缝缓缓扩开,被塞住嘴巴,泪流满脸的乌达剌被人一左一右的架着缓缓走到他的跟前。 “唔,唔!” 他难受的摇头,没人能比他更痛。 明明他平安无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严崧摆了他爱人一道,让他进入囚笼被变异的怪物啃咬。 乌达剌在屋内不停的哀鸣,被揍断肋骨也不肯消停,嘴里的白布被染红变成了一团红布。 小皇帝却笑了。 笑的比初升朝阳还要耀眼和美好。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身体的力气被抽干,大脑焦灼成浆糊,小皇帝再也撑不住,嘭的重重摔倒在地。 乌达剌心急如焚跑向他,奈何双腿被捆,越过门槛被绊倒,跟着大力的摔翻下去。 几米之遥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乌达剌呜咽着连爬起来都做不到,尊贵如神的男人手脚并用,一寸寸的爬向小皇帝,向他靠近。 “现在可不是悲伤的时候,三个时辰内你们能找到白引歌,你们就还有救。” 已经收到消息,白引歌把第一代的变异控 制住了,严崧说到她眼底有温柔有深情也有尊崇和不甘。 诸多复杂的情绪,就像是把他架在了油锅上燎烤,时不时把他一颗真心浸入滚油中,再捞起,反复的煎熬。 他太痛了,必须要身边的人跟着一起痛他才能稍作缓解。 比如现在,他的心情就很愉快。 哐的扔了匕首到乌达剌面前,也不怕他拿匕首刺杀自己,严崧对自己的护卫很是放心。 乌达剌痛苦的捡起刀先割断脚上的绳子,再切断手上的束缚,心急如焚的扑上去抱住小皇帝,用手捂住他的伤口想为他止血。 “没事的,我会找到白引歌的,你会没事的!” 焦急的重复两遍,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稳定心神。 乌达剌触手满是粘腻,小皇帝的伤口血色很不正常,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对,找到白引歌,全世界都会没事。我可以给你们指路,顺便帮我给她带句口信,夜煌才是那个夺人所爱之徒,我不会轻饶了他的,他的下场会比你们还惨!” 像是故意做一个前车之鉴警醒二人,严崧告诉乌达剌白引歌在西南王府,乌达剌毫不怀疑的把小皇帝抱起来,大步流星的往外冲。 “马车已经备好了,来得及的,摄政王别着急!你是我的知己,我又怎么舍得让你真的痛失爱人。” 我啊,只不过想让你尝尝跟我一样的痛。 这样,你才能更好的感同身受。 笑意盈盈的补充一句,这一看就是严崧刻意设好的局。 他算到了小皇帝接下来的行动,也不着急去问太上皇夫妇的行踪,只由着性子胡来。 一旁的护卫不安的几次欲言又止,严崧注意到,冷冽的看向他。 ”怎么,你想问我,为何端亲王下命令诛杀小皇帝,我却纵着他离开?“ 一眼看穿护卫的心,严崧邪笑着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往前拽,在他耳边犹如恶魔低吟,”因为我乐意啊,谁也管不着我!“ 端亲王不过是他行动所需要的一颗棋子。 棋子敢质疑主人的行为,呵,差不多该把他丢弃掉了。 …… 小皇帝意识模糊,昏睡中不停的叫着乌达剌的名字。 乌达剌浑身血液发亮,将他抱的很紧。 ”别害怕,我在这,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人,乖,要挺住啊!“ 眼泪如泉涌,乌达剌曾想过如果小皇帝有一天比自己先去,他可能会哭,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 迅速。 痛到不能自已时,泪腺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自顾自的表达着悲伤。 许是察觉到乌达剌的存在,昏睡中的小皇帝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呜咽两句,安静了下来。 马车疾驰,带着两颗破碎的心一路往西奔向西南王府。 …… 白引歌很忙。 她教会三人如何往手臂上的肌肉注射抗体后,就让士兵排着队接种。 幸好她实验室的一次性注射针管不会少,拿了又能自动续补上,这才没出现还需要高温消毒枕头在接种的画面。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医疗行业还不是很发达,去小诊所看病用的针管和枕头都是重复利用的,用沸水煮了泡在生理盐水里。 忙了一下午,晚膳都不太想吃。 夜煌哄着刚喂了几口,西南王府的人急匆匆来报,乌达剌求见。 白引歌立马搁了筷子离开饭桌,夜煌紧随其后,“别太担心,应该是好消息。” 知道她此刻内心定是风起云涌,他的安抚之言动听的如同天籁。 白引歌握紧他的手,两人加快步伐往门口走去。 乌达剌像一条探视的眼镜蛇,只在马车上露出一个脑袋翘首以盼。 看到夜煌和白引歌的身影,他高兴的 缩回马车,抱起浑身滚烫的小皇帝激动喊道,“有救了,阿忱,你有救了!” 第一次在人前叫了小皇帝的名字,他的异常引得白引歌心脏猛缩。 如果平安无事,这时候乌达剌应该跳下马车报平安了。 可他看到他们第一时间回马车里去,应该里面有受伤或者情况不好的人。 会是谁? 两人对看一眼,皆默契的看到彼此眼中的沉重。 走下台阶,正好看到乌达剌抱着小皇帝下马车。夜煌急匆匆赶上前去帮忙,乌达剌却紧张的一口回拒,“别碰他,他被变异怪物咬了!” 夜煌尴尬的手微缩,听清他是为自己好,他面色凝重的在前面开路。 白引歌忧心忡忡的跟着走,“是不是严崧干的,他现在人在九弛是吗?” 乌达剌沉重的点头,“对,他就是个疯子,挟持了端亲王,以端亲王的名义发动了战争。” “你先救人,晚点我再详细跟你说。” 对白引歌的期待很高,乌达剌看到他明显的松了口气。 白引歌点头应下,让人安排了比较僻静的厢房,第一时间给小皇帝喂下解毒药。 等待的半个时辰,他们从乌达剌口中得知了严崧的丧心病狂。 第545章 的确说过要结婚 乌达剌把严崧所讲述的故事告诉了两人,并转告了严崧的那番话。 夜煌听得似懂非懂,白引歌却能一下代入。 严崧的意思是,他们都是高纬度的存在,曾经有过一段感情,却因为萱萱口中的高层不允被迫分开了? 这件事她没有一点印象,但她可以找萱萱求证。 “荒谬,本宫看他就是为了美化自己的行为!” 夜煌冷嗤一声,握住白引歌的手向她求证,“娘子,对吧?” “具体怎么回事可能需要问一问萱萱,来人,去把北境七皇子请来!” 白引歌也很懵,如果萱萱曾经说过的话是真实的,那她就还有个前世是她遗忘了的,所以她无法爽快作答。 夜煌变得有些不安,但他在极力克制。 如果严崧和他家娘子真的有一段情,因缘际会她恢复记忆了,会选择谁? 以前的夜煌从不会去设想假如这种情况。 他是威风凛凛的战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所畏惧。 可自从涉足爱情后,有了在心尖上疼爱的人,他开始变得患得患失—— 会失去白引歌,这个念头一起,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一般,抽痛的快要窒息。 但他掩饰的很好,面上只是紧了紧白引歌的手。 “嗯 ,无论如何,严崧罔顾人命恣意妄为这点没有变,他就是个魔鬼!” 白引歌颔首表示同意,“我已经重新开始了新的人生,他若真的对我有爱,应该放手和成全,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害死那么多的士兵!” 如果严崧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也许白引歌愿意站出来跟他和解,好好开导他前世今生不是同一个人,试着让他重新开始。 可如今他们是敌人,他们的身后有万千的黎民百姓,他们不能退! 等待的过程中,白引歌再给小皇帝检查了伤口,抽血做确认。 看他伤口变好,血检数值变正常,屋子里的三人都大舒了口气。 “应该没问题了,安心。” 病毒还是那病毒,没有变异,她的解毒药还有效。 摸到小皇帝体温恢复正常,乌达剌第一次在他们的面前跪下,“多谢太子殿下太子妃,此等大恩大德乌达剌没齿难忘!” 白引歌伸手欲搀扶他起来,夜煌抢先一步,避开了两人的肢体接触。 她笑道,“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小皇帝是她堂弟,他是小皇帝的爱人,可不就是一家人! 乌达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是啊,一家人。你们放心,太上皇和太妃应该被他安置在了完全安全 的地方,他才敢只身一人来找我。” “等他醒了我们就能知道他们的下落,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被严崧找到的!” 缓过神来,严崧还开始安慰白引歌。 听说小皇帝和她父皇母亲从密道离开,小皇帝能集结护卫夜探严崧的府邸,那他肯定安排了人保护他们。 白引歌欣慰的抿唇,这两日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攻克下严崧指日可待。 …… 王府小厮找到萧睿时,他正在上演一出自己吵自己,自己打自己的好戏。 小厮在门口看的惊呆了,一时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混蛋,你居然敢打我,你再打一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反正最后打的都是你,呸!” 小厮不知道单人相声,只觉得这北境七皇子有毛病—— “有人来了,晚点再收拾你!” 萱萱比较敏锐,察觉到小厮的存在,一下收敛了气焰,在脑子里提醒萧睿。 萧睿转头往门口看,看到小厮尴尬的手动合上自己张大的下巴。 “有事?” 这种神经病时刻被人撞见,萧睿恼羞成怒神色晦暗。 小厮连忙低头装鸵鸟,怯生生道,“太,太子妃寻您,小的这就为您带路。” 行吧,原来是白引歌找他——不对,也有可 能是找萱萱! “找我的!” 敏锐的萱萱在脑海提醒他,“你不过是个载体,远不如我在老大心中重要!所以你最好收敛起你那些邪恶的心思,我的老大不是尔等凡人能染指的!” 萧睿冷笑着打击她,“看你一副老大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你家老大百合情深!你这种是非主流,别想了,比我都没戏!” 损人他不遑多让,一句话呛的萱萱又自作主张的夺走他身体的支配权,大力的在他的脸颊上啪啪狂扇几巴掌。 小厮听到声音想回头,又怕踩雷,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 呃……自己把自己脸打肿了。 怪人。 萧睿暴跳如雷,“萱萱你神经病吧,我现在要去见人,你把我弄成这样?我不去了,我看你怎么跟你老大交代!” 脾气一上来,他转身就要往反方向走。 萱萱这次没抢占身体的支配权,冷笑着怂恿他,“别去,千万别去!等到严崧啥来了,满世界都是丧失了,你再去。” “啧啧,北境七皇子穿越丧尸群被啃咬的只剩骨头,想想都好激动!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帮你屏蔽痛觉,你会最大程度的感受到被分裂的痛!” 赤裸裸的威胁让萧睿没骨气的止步,他到这里本就是为了帮 助白引歌,怎么能因为这个神经病系统就造成毁灭性的灾难。 哎,没办法,他就是这么的关键,是拯救世界的神! “你让我不去我就不去,我又不是你的狗,才不要听你的话!” 转身之后再转身,小厮刚发觉不对劲想开口就被波及,“看什么看,我想原地运动一下不行啊?” 小厮讪笑着说“行行行,您爱怎样都行”,心底却在骂他疯癫。 一番折腾好不容易到了白引歌所在的厢房,萧睿让萱萱恢复他的脸,他们两人的仇恨回去再算。 萱萱以大局为重,给她系统治疗复原。 小厮在门口做请的姿势,目送他走远后发现他的脸一下正常了,心下大乱。 天,这北境七皇子还是个妖怪,可以随时变形的! 他心慌意乱的退下,及时的找到西南王进行禀告,又惹出一场不小的风波,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萧睿一听白引歌是找萱萱的,神色一暗,让萱萱出来回话。 等他们得知白引歌可能真的和严崧有过去,屋子里的气压一下变得极低,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老大,你曾经的确说过你要跟一个人结婚。但那个是不是严崧,你没有提过,我们也没人见过。” 所以合着白引歌还曾搞过地下恋?! 第546章 初探边界小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白引歌身上,只有萱萱的目光在夜煌脸上。 哼,小子你高攀了我家老大你知道吗? 她是白引歌原本的小跟班,觉得自家老大这种超然物外的存在压根就不会有对象,因为在她眼里谁都配不上她老大! 原本劝慰白引歌不要回来,她确实存了私心。 在她们那个纬度,没有生老病死,没有爱恨别离,过的无比的惬意。 可她老大失了记忆,就跟中了邪一般的想要回到这男人身边…… 她搞不懂这男人有什么好,不对,是男人有什么好的。 比如萧睿那白痴,逗乐取笑还行,跟他那种人一起生活迟早得被气死! 注意到萱萱的目光,夜煌淡然的朝她颔首,高风亮节的像是除我家娘子之外的异性都是木头。 “说具体点,我有说那人长什么样姓甚名谁吗?” 白引歌一个头两个大,曾经的她连她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样的了,更何况曾经的她的恋人? “没有,老大你过去一向忙碌。就忽然有一天你告诉我们你要结婚了,我们都在祝福你,但从你眼底看不到一丝即将步入幸福殿堂的喜悦。” 后来任务系统开启,她就更加忙碌了,结婚一事被搁浅就再也没了后文 。 等白引歌从新的任务中脱身出来,她就到了现在这个世界。 谁也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变故,甚至白引歌连自己曾是高纬度的人都不记得了。 萱萱知道这件事后进行过查问,得到的全是“权限不足,不能阅览”的回复。 她还盼着白引歌那天想起来了能给她解解惑。 所以这问题绕一圈还是回到了远点! “过去怎么样都已经过去,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战胜严崧,打破他的阴谋。” 四下沉寂,众人都各怀心思,夜煌站出来打破沉默。 “说得对,既然你们有了解药严崧就是战无不胜的。他昨夜又新运送了一批新的异变士兵去边境,我们来的时候刻意绕了路,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乌达剌赞同夜煌,他一开口,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异变士兵身上。 “晚上我先带注射抗体的士兵去看看,原本计划等士兵接种完毕一起行动,但现在看来严崧应该是收到风声了,想要扩大受害范围。” 动乱越大,越容易引发各样的社会矛盾,动摇国本。 打夜煌心底有一点疑惑。 既然已经得知他们能解开毒素,严崧这样大面积扩散,被他们控制也是迟早的事,这可不像他一贯的釜底抽薪 的做法。 隐隐不安,夜煌决定亲自去看看再说。 “好,带我一起!” 白引歌已经决定跟夜煌生死与共,大环境越乱一家人越要在一起,一刻也不分开。 按照她看的电视连续剧的套路,这要是分开了指不定又得途生波澜。 “嗯,摄政王和可汗安心的留在西南王府休息,这里面的人都已经注射了抗体,等会摄政王也扎一针,便能万无一失。” 至少不会异变,有其他问题再见缝拆招的解决。 乌达剌感激的朝两人鞠躬,他握紧小皇帝的手,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空落感。 “走吧,让他们好好休息。” 看了眼乌达剌眼底的青色,和满面的疲惫,他肯定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白引歌体贴的带着他们离开,走出月洞门后,萱萱举起手,“老大,我也要跟你们去,说不定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 萧睿来此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帮助两人。 白引歌高兴的道谢,“有你在我感觉我们无所畏惧啊,这样,你去简单的收拾一下行囊,我和夜煌去点兵,半个时辰后王府门口见。” 她还要跟欢儿说一声,再进实验室看看煊儿。 最近忙的脚后跟都不着地,白引歌可想念儿子了。 萱萱带着 骂爹的萧睿离开,夜煌和她再度十指交扣,慢慢的踱步回房。 “会害怕吗?” 月上枝头,将洁白圣光洒满人间,照亮了两人前行的道路。 夜煌执着她的手往月亮的方向高举,将皎皎白月度化为一枚最特别的戒指给她套在无名指上。 去了一趟现世,他学习了不少现代人的知识。 他这是在无声的给她承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白引歌淡笑着摇摇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没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夜煌吻上她的手背,温热干燥的触感令她微微一怔。 “干嘛,你是狼人啊,月圆之夜会变身?” 她打趣他的行径,他一本正经的解释,“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一定会尽快平定这场叛乱,带你和煊儿回家。” 白引歌向前一步轻轻抱住他,“嗯,我们等着你。” 无论前路荆棘重重还是泥泞流沙,我们都会在你身边,永永远远。 …… 九弛与大丰交接的边境。 边陲小镇安静的像一座鬼城,一丝人气都没有。 所有的人户大门紧闭,连一点灯光都没有。 白引歌借用灰喜鹊飞到半空先俯瞰整个城镇,不见一个人,也不见一只丧尸。 街道上干净整洁,没有杂乱的垃圾,也不像 被废弃之城。 他们停在了离城镇两公里的外面。 夜煌一听情况如此诡异,顿时剑眉微凛,“先别着急冒然行动,娘子你能走街串巷仔细观察看看吗?” 白引歌在萱萱的帮助下,不用睡着也能支配灰喜鹊的身体,但就是比睡着的时候容易疲惫。 这才几分钟的功夫,她眼睛眨了眨,像是跑完了两千米。 “可以,不过我还是睡着的好。一炷香的事件差不多,到时候你叫醒我。” 马车里有她、夜煌和萧睿楚焰,都是自己人,白引歌也不用忌讳人多眼杂。 夜煌让楚焰燃香,白引歌服下速效安眠药再度支配灰喜鹊在街上巡视。 不是没有人,而是人都躲起来了。 她飞了好一会儿,在一户人家的某间房窗口看到了亮光一闪而逝。 “孩子他爹你干什么,你这样会引来怪物的!” “嘘,别怕,没那么巧。” 飞到窗口能听到屋内传来低声交谈,这证明还有活人。 白引歌有些诧异,既然有人生活,大晚上的为何不能点灯? 还有那些围城的异变士兵去哪里了? 这里去大丰一共有两条路,西边的西南封地和北边的小城池。 难道严崧知道他们在西南,故而把异变士兵都运送到北边去了? 第547章 第二代变异士兵 白引歌继续听动静,里面不多时传出沉闷细微的呻吟。 她羞红老脸硬着头皮再听了一会儿,确认两人不再提异变之事,她颤颤巍巍的往另一个方向飞去,继续寻找亮光或者声源。 飞了半盏茶的功夫,在偏郊外的草屋前,她终于寻到了人声,还有摔东西的碎裂声响。 “不过就不过,大声点,把那些怪物都吸引来把我们全都吃掉,不活了,大家一起不活!” “你嚷嚷什么,我不就是喝了点酒,你至于要死要活的吗?” “喝点酒?你都喝的人事不省了,要是怪物来了你如何保护我们母子?到底命重要还是酒重要啊,啊?” “老子最烦你这贱人了,在这乱世能活一条算一天,喝死总比被怪物生吞活剥的好,你嚎什么嚎!要拉我陪葬是吧,行,我帮你!” 夫妻两一个比一个大声,最后男人醉了酒破罐子破摔河东狮吼一般的大喊大叫。 “怪物,来吃我,来啊,啊啊啊!” 女人连忙捂住男人的嘴,一边捂一边骂,“你个背时杀千刀的,你好恶毒,我就是不要你喝酒,你竟然要我们母子去死!” “你等着,要是能逃过这一劫,我们就和离,一 定要和离!” 呜咽声从房子的缝隙中溢出,白引歌在外面听的高悬心脏—— 据现有情报推测,晚上是变异士兵的行凶时间,只要不出声不点灯似乎就能逃过一劫。 因为小镇里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但巨大的声音有引来怪物的很大概率,所以人人自危,就怕被啃噬的体无完肤。 只是怪物她一个没瞧见,都飞了一大圈了…… 正凝神回忆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地方,或者严崧把这些变异士兵通过某种方法在晚上禁锢起来…… 不,不可能! 严崧要的是毁灭世界,他是在没必要多此一举。 “吼!吼!” 不明显的低吼声从远处传来,并且愈来愈近。 变异士兵的速度快的令人发指,就好像一秒前你叫人他还在山脚下,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翻越到山顶那般的迅速。 白引歌头皮发麻,整只鸟的羽毛都炸了起来。 “吼!” 变异士兵旋风般的跑到茅草屋前,嘭嘭的撞击着唯一可用的门板,门板摇摇欲坠。 屋子里响起女人杀猪般的嚎叫,“你看!你真的要我们死,你成功把怪物召来了,哈哈,你害死我们了!” “不!” 白引歌看不到里面 的画面,但女人叫嚷完,男人撕心裂肺的大喊,“你,你怎么杀了我的儿子,你是要我断子绝孙,你这个恶妇……” 嘭咚。 门板不过三下就被撞开,变异士兵入屋被新鲜的血腥味刺激的发了狂,几乎不带犹豫的朝着正在掐架的男人和女人扑去。 男人第一个遭殃。 女人颓然的跌在地上,满目悲戚和怆然的大笑着,“哈哈,我才不会让我儿子受罪,我也不会!你最好被一口口吞噬完,混蛋,下辈子别再遇见了!” 趁男人被啃噬的时机,女人捡起刚杀了儿子的刀抹了脖子。 “啊!不要……我错了,娘子我错了,我不该喝酒,我不该发酒疯……啊!” 男人被一口口的咬掉身上的肉,痛苦万分的悔过,可什么都晚了。 变异士兵吃了几口扔开他,目漏凶残红光离开了草屋。 白引歌不敢妄动,一直尽力弱化自己的存在。 她现在只是一只鸟,根本帮不了这一家人。 心一抽抽的发痛,严崧就是个疯子,是个恶魔,他丧心病狂的计划毁了多少家庭! 必须尽快阻止,人要分两拨行动,一边对抗变异士兵一边去活捉严崧。 白引歌见变异士兵离开 ,她飞在半空中保持着安全距离跟踪他一路。 然后她顺利找到了一个变异士兵的窝。 数十辆囚车并排停在山坳口,一群躁动的丧尸被捆绑着禁锢在囚车里。 唯一自由的一只便是刚才闻声杀人的一只。 两个穿着甲胄的士兵拿着一支黄色的香,那气味引领着杀人者一步步往空置的囚车去,他竟完全忽视了两条活生生的性命,眼底只有那黄香。 白引歌惊呆了,这项操作她在末世电影里可没看到过! 果然,严崧是把高纬度的东西运用到这个低纬世界了! “很好,第二批异变士兵变聪明了,能闻着味道归来,比第一批质量好。” “是的,好好记录下来反馈给严大人,他说下一批更厉害,全都能飞檐走壁,好期待!这么厉害又不怕死的士兵,碾平大丰指日可待!” “这样我们也就不用担心被自己人反咬了,兄弟些,辛苦你们付出了!” “哈哈,你们的妻儿我们都会替你们照顾好,至于那些老不死的迟早喂给你们。” 两人情绪高涨,说的话越来越不着边。 白引歌愤恨的咬牙,仔细环顾四周环境想要记下地点,等下一举突围。 “不过不 知道为什么要等到天亮才放他们出去,晚上大丰贼子看不清路,逃亡也不方便,虐杀不是更容易?” “哈哈,这点有人问过严大人,他说晚上就看不见血流成河的盛世美景了!” 以杀人为乐,两人笑的无比畅快。 白引歌算了算距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她及时赶回去说不定还来得及在变异士兵被放出来之前将他们全部解脱。 这山坳很好找,是朝大丰京都迈进的唯一关卡。 白引歌一瞬间挣脱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萱萱感觉到她的灵魂波动,让夜煌及时将她弄醒。 把打探到的一切告诉众人,听完后他们个个都陷入了异常的沉默中。 “严崧真不是个人,他就是魔鬼!” 萧睿第一个发声,夜煌和楚焰点头附和,“所以我们决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娘子,他们一共多少人?” 夜煌开始计算胜算率,白引歌将大致的人数道出,和他们所带的人差不多,一对一的话变异士兵在囚笼里,他们占足优势。 “好,现在就开始行动!” 一合计这事势在必行,夜煌拍板,其他人都同意。 四人领头带着一队精兵浩浩汤汤的赶往山坳口,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第548章 杀无赦 护卫变异士兵的防守薄弱,夜煌和楚焰一人带两人一分钟不到就把他们全部捆绑在一起。 这是有话要问,还防止他们用烟火报信。 囚车里的变异士兵都被帮助了手,白引歌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救,但还是让两士兵守在囚车门口一次放行一个,先给三人做了解毒试验。 如果他们还是活的,药物起效也许还有救。 等待的时间,夜煌让楚焰把人拎到远离丧尸的边上审问。 “你们的大本营在哪里?严崧现下人在哪里?” 夜煌打算一锅端以绝后患。 他身着红黑色铠甲,一身黑色的披风在猎猎寒风中肆意张狂翻飞,气势磅礴如巍峨大山压在肩头。 唯一一个被摘下嘴里麻布的士兵满眼的惶恐,“我,我不知道……” 噗的一鞭子迎面朝他抽去,抽的他脸颊皮开肉绽。 士兵惨叫一声慌忙认错,“我,我错了,我说,我说!我们的实验基地在端亲王府的密室,就在端亲王府底下。” “严大人……不是,严崧住在哪我是真的不知道,护卫他的士兵跟我们是不同的,他们原是端亲王的暗卫,我们哪能得知他的住所!” 血和泪一起滚落下来,士兵这次 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焰再抽了他一鞭子,在他脸上抽出一个对称的x,低喝道,“别试图说谎,今日你们谁肯配合表现好,太子殿下还能饶谁一命!” “要是敢有一丝的隐瞒——” 咻! 楚焰正要给他们下马威,一只暗箭从黑暗中穿透寒风向着夜煌的后脑勺袭来。 敏锐的夜煌后退一步躲开,狭长的凤眸瞬间锐利的如同寒刀。 “有刺客,全员戒备!” 说完他一闪身回到正在给变异士兵抽血的白引歌身边,伸出手威猛的将她护在身后。 白引歌试了半天都抽不出一点血,正急的焦头烂额。 冷不丁被夜煌这么一吓,她唰的站起来,警惕的注视四周,“怎么回事,是严崧的埋伏?” 她一说完就在脑子里否认了这个可能。 萱萱说过,严崧的力量在这个世界是被限制到极致的。 不然他可以化身闪电劈死所有人,根本没必要费尽心思搞出这么多的事。 “情况不明,敌暗我明,你站在我背后,我定会护你周全!” 好端端的伏击横生枝桠,夜煌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种可能。 会是大世子心怀怨恨在他们离开后下黑手吗? 还是京城里的什么 人一路尾随,看他终于出门还带的人很少,找到了时机? 簌簌一阵衣衫摩擦矮灌木的疾驰声在暗夜的风中被扩大,黑衣人乘风破浪而来,见偷袭失败抡着泛着寒光的刀剑齐齐砍上来。 夜煌带来的护卫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他们护着,楚焰也从俘虏那边回到夜煌身边,一脸严肃的紧握着刀柄,应付刺客。 霎时间嘶喊砍杀在狂野上演,浓厚的血腥味刺激着丧尸们的味蕾,他们伸手抓住粗壮的栏杆狂躁的摇晃撞击。 前有狼后有虎,战况危机四伏。 夜煌被保护的很好,这些刺客身手不错,可他们终归不是夜煌带来的暗卫的对手。 以至于外围厮杀惨烈,到了楚焰和夜煌这边,他们只是拿刀保持防御。 “吼!” 黑灯瞎火,有个眼瞎的刺客不小心劈开了第一辆囚车的锁链,里面未被绑住还吃过人肉的那一只丧尸被放了出来。 等到夜视力极佳的夜煌注意到时,那丧尸已经啃掉两人的大动脉。 鲜血如瀑,喷涌而出。 那画面感太强,又很恐怖,夜煌的第一反应是去捂白引歌的眼睛。 “我没事,不能让他逃了,这批次的变异病毒不太对,把他杀了,不 能让病毒传播,砍下他的头,快去,楚焰!” 白引歌扒拉下夜煌的手,心急如焚的下命令。 一个尚且好对付,要是多了跟着都变异了,这新丧尸的速度齐快,施展轻功都不一定追的上。 因为晚上人的势力受阻,而丧尸不怕痛只顾往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是!” 楚焰领命飞身而起,照着正在啃人的丧尸的脖子往下砍。 原本十拿九稳的杀招,丧尸却像是开了智一般丢开被咬的黑衣人快速往另一边退去。 目睹这一幕,夜煌和白引歌一般的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置信。 “一定要杀了他,楚焰,杀!” 夜煌察觉到不妙,再度下追击命令,还吩咐手边的另一护卫帮楚焰的忙。 白引歌紧张的捏着夜煌的衣襟,声音发颤,“难怪抽不出血,解药没用,这应该是新的病毒!” “夜煌,让人把刚才丧尸啃咬过的尸体全剁了,脑袋切下来!” 黑衣人已经被肃清的差不多,还生擒了几人。 见白引歌严肃又沉重,夜煌亲自提了刀去把目光所及的人斩杀,再让手下拿着火把挨个把杀手的头砍下。 楚焰那边成功斩杀了新变异的士兵,白引歌还不放 心,让人把这些可能被感染的尸体全部用火给烧了。 一团又一团的火光燃起,白引歌嘭嘭乱跳的心脏却依旧不安。 严崧什么意思? 他一波换一种新病毒,是想先给她自豪感,再一点点摧毁,最后让她整个崩溃? 感觉自己察觉到严崧的意图,白引歌体内的血液一点点的变凉。 是了,这就是严崧惯用的手段。 想想噩梦世界的一切,他不就喜欢一点点把美好的希冀粉碎,撕裂的鲜血淋漓,让人痛不欲生? 他想要折磨夜煌,也连带的折磨自己。 可恶,她绝不会让他得逞! “夜煌,病毒变异了。我要做新的病毒采集,你帮我!” 不要怕,白引歌,你有萱萱,还有实验室,你可以战胜严崧的。 给自己打气后,白引歌抓紧夜煌的手,告诉他这一不太乐观的消息。 橘色火光的映衬下,夜煌低头垂眸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面色仓皇如受惊的小兔,他握紧她的手。 “别怕,你有我,我也有你,任凭严崧再厉害我们也会有对付他的办法的。” 是个男人就不忍心让自己的爱人如此担惊受怕。 在与她对视的那一刻,夜煌偷偷的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 第549章 小世子殁了 刺客和严崧的人一起押解到西南王府。 夜煌让楚焰亲审,白引歌上了马车立即进入实验室研究新病毒,她得出病毒数据才能让萱萱帮忙看有没有解药和应对的办法。 到了王府门口,夜煌轻敲镜面,白引歌正在陪煊儿,她蹭了蹭小家伙的脸颊对欢儿说道,“等会儿我和殿下来带孩子,老规矩,你出去跟楚焰聚聚。” 欢儿眼含春色点头,这些日子只有她家娘娘和殿下来陪小世子,她才有机会出去陪楚焰吃顿饭坐一会儿。 小别胜新婚,夫妻两感情越来越浓厚。 白引歌出来后,跟夜煌一起去见了西南王,将今夜收集到的情报告知。 西南王从袖兜里拿出一张密信递给夜煌,“这是京城最近各方的动向,燕王最近有一大笔银子支出,恐怕会针对你——” 太子离京,如今又有战乱,如果能在其中干掉太子,想要追查很难。 夜煌展开一看,联想到今夜的刺客,脸色瞬间变得暗沉无光。 “你们已经遇到了?” 不等白引歌开口解释,敏锐的西南王已经察觉到不妥,“这燕王是个蠢的,家国利益不顾,还想着篡权夺位,也不怕九弛的变异大 军踏平大丰的国土!” 夜煌沉闷回道,“皇叔,这件事本宫会处理。关于父皇和母妃,您这边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人在边境,夜煌依旧担心着自己的父母亲。 他安排了暗卫好好看顾,但鸳鸯住在宫里,想要下手真是易如反掌。 早知道把她一起带出来的,以绝后患! 但父皇绝对不会答应,哎。 “你父皇和母妃在宫里高枕无忧,自然安然无恙。” 对大顺帝颇有微词,但西南王还是将探子刺探到的情报道出,“听说你母妃服用北境雪蚕后身子骨大好,如今经常在御花园走动,见过的人都夸她气色绝佳。” 没想到大顺帝还舍得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贵妃,西南王很清楚大顺帝是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最爱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不过贵妃是个例外,这也成了他的软肋。 当初其他二位皇兄争权夺位,贵妃就曾首当其冲—— 这件往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西南王不打算告诉夜煌。 “那就好,父皇和母妃那边烦皇叔的人盯着点,严崧安排了一细作在他们身边,本宫很不放心。” 夜煌此刻就算明知西南王不是真的两耳不闻大内事, 他也不能明着发火。 自古帝王身边,满是朝臣眼线,这并不奇怪。 只要西南王的意图不是谋害,他用人来打探风声以备不时之需无伤大雅。 二人都明白这一点,所以微妙的踩在了彼此的平衡点上。 再度商议了加派人手守夜一事,完事后夜煌牵着白引歌回了两人的客房。 估摸着欢儿该等急了,夜煌和白引歌进入镜中世界换出欢儿。 煊儿一日跟一日不同,快四十天了,学会了笑。 夜煌一逗他就咧嘴大笑,粉嫩的牙龈没有乳牙看上去可爱极了。 乳娘的奶质量极佳,煊儿比起初生时胖了一圈,又白又嫩,像粉雕玉琢的白面馒头。 他们一边陪煊儿玩一边聊天。 大半个时辰后,病毒实验室里传来机器叮的提示音。 “分析完了,我去打印报告找萱萱看有没有解药。你在这带会儿孩子,我很快就回来。” 她忧国忧民忧天下,见正事来了,在夜煌唇上轻啄一口卷起袖子干活。 白引歌离开时把铜镜踹在了身上,夜煌能从里面第一时间知道外面的动静。 萱萱扫描完报告,欣喜报告,“老大你放心,这病毒的解药方程式数据库也有, 我这就调出来写给你。” 她能帮上忙,那叫一个趾高气扬,“严崧那货以为弄点高级的东西你就没办法了,呵,他不知道我跟来了!” 毛笔写的不顺畅,她让萧睿开了系统商城买了一支圆珠笔写的那叫一个顺滑无阻。 白引歌紧揪着的心蓦地松开。 很好,有救就好。 这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博弈中,他们还有机会领先一步。 “数据库里有多少种这类型的病毒,我们能提前预防吗?” 白引歌把自己的意思道出,萱萱咬着笔帽摇头,“太多了数以万计,你不可能让所有人在短时期内接种这么多的抗体。” 的确不可能,但就他们几人给三万五千人接种都忙的要死。 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并且要趁机抓住严崧以绝后患! “好了,老大,你去配解药吧,你肯定可以的!” 大功告成,萱萱将身体支配权还给萧睿,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太子妃,宫里出事了……小世子,小世子殁了!” 王府管家一把年纪还跑的脚底生风。 他鞠躬行礼后,不见太子,只得先把令人心碎的消息先告诉白引歌。 白引歌大脑运转过度 ,一时没反应过来。 煊儿不是好端端的在实验室,管家这是说的什么疯话—— 等等,宫里的煊儿,那不就是他们离开前狸猫换太子的那孩子? 面色瞬间变冷,心脏砰砰的乱跳,几乎跳出嗓子眼。 是鸳鸯对无辜的婴孩下手了吗? “具体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可有讣告?” 萧睿看白引歌震惊的说不出话,阔步上前向管家摊开手。 管家把皇帝亲笔御写的信笺呈上,“具体的都在这里面,还请太子妃过目。” 萧睿体贴的为她展开,白引歌伸手去接的时候双手都在发颤。 好可怕。 如果不是夜煌想到了换孩子的计划,现在听到这个噩梦般的坏消息,她会死掉! 煊儿是没事,可那个无辜的孩子出事了,她依旧良心不安。 做了母亲后见不得孩子受一点伤害。 心情沉重的氤氲着眼泪看大顺帝书写的内容,里面说那孩子是突发疾病去世的,症状写的无比的清楚,心悸、胸闷和气喘,还有身体肿胀,完全符合先心病的条条框框。 白引歌一看就知道这是鸳鸯在幕后操纵,这孩子到底是病死的还是被谋杀的,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第550章 煊儿昏迷不醒 管家退下,白引歌看完后对萧睿说她要进去一趟。 萧睿面色沉重的扫视完书信内容,还给她,“你放心的进去,门我给你守着,不会让任何人进来。” 白引歌捏着宣纸的手微微发颤。 她把镜子拿出来,一脚踏进去,竟破天荒的产生了晕眩感,一时间头重脚轻。 她惶恐,她悲伤,她害一个母亲失去了一个孩子,让一个家庭濒临破碎。 “夜煌,出事了。” 进入实验室,她眼含热泪语带哽咽的想要把事情倾诉,夜煌心急火燎的抱着煊儿来找她,“娘子,煊儿好像不太对,你先看看?”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白引歌心下一凛,紧张的接过煊儿,“具体怎么不对?” 说着她开始上手为煊儿检查。 “叫不醒,我尝试轻揉他还是醒不过来。” 看煊儿睡了一会儿,夜煌想叫他起来喝奶,可怎么都把他弄不醒。 白引歌把孩子放到休息室的床上,解开包被脱掉他的袜子轻拍他的脚板心,孩子没反应。 再使劲,打的啪啪直响,夜煌都心疼的蹙眉了孩子还是一动不动。 呼吸是有的,但是眼珠子涣散不像是熟睡的状态。 这太不正常了。 “不可能是低血糖引起的昏迷, 他一个时辰前才喝过奶。” “我先给他做个常规检查,你去叫欢儿进来一趟,我要知道在这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不对劲的事。” 联想到宫里那无辜孩子的遭遇,白引歌想起严崧还是梅娘曾经可以在镜子世界穿梭,会不会他们在暗中使坏? 夜煌要离开需要白引歌的帮助,他担忧的扫了煊儿一眼,牵着白引歌的手走了出去。 萧睿见进去的是白引歌,出来的是夜煌,他尴尬的抿了抿唇。 “太子殿下……” 这不打招呼不行,打招呼显得怪怪的。 萧睿正在腹诽,却见夜煌一脸凝重的伸出手朝他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煊儿不太对劲,我要去找欢儿,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说完,他就跟旋风一般的飞掠出门。 萧睿僵在原地,“萱萱,什么情况,怎么宫里的替身出事后正主也出问题了?” 萱萱正在沉睡,一下被他的话语惊醒。 “你是说小世子?等下你跟殿下一起进实验室,我们也许能帮上忙!” 两人一合计好就站在原地等夜煌回来。 夜煌找到欢儿时,欢儿正在跟楚焰一起共进宵夜,夫妻和睦。 听夜煌说小世子不舒服陷入了昏迷,两人唰的站起来,欢儿差点打翻了 面前的碗,“怎么会这样,小世子刚才都好好的啊……” 情况不明,但还是得尽全力找原因。 夜煌让欢儿好好想想在他们进去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欢儿边走变想,到了萧睿所在的房间,她终于想到了一点。 “殿下,奴婢曾看到一只黑色的小虫在世子休息的床底下,奴婢当场把它踩死了,会不会是小虫子咬了小世子引起的?” 黑虫子? 感觉找到了突破口,夜煌心急如焚的轻敲镜面,白引歌伸出手将他们一行人全带进了实验室。 萧睿机灵,进去之前把房间的门落了锁以防万一。 白引歌已经检查出不对劲的地方,“煊儿中毒了,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毒。” 她正在给煊儿喂自己的血,因为解毒丸太大了还需要溶解,她采取了最简单的办法。 煊儿没办法吞咽,白引歌一手捏开他的小嘴,流血的手消毒后探入他的口腔强灌。 做父母的担心人之常情,楚焰和欢儿亦是担心的不得了。 “娘娘,是欢儿没照顾好小世子。那黑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床的,欢儿看到它的时候它在床下,欢儿也没多想!” 挤出两行心疼的热泪,欢儿半跪在床前,担忧的巴 着床沿看向小世子,心痛如刀绞。 楚焰跟着跪在欢儿身边,为她求情,“殿下,太子妃,欢儿不是故意的,还请你们看在她尽心尽力照看世子的份上原谅她的过错。” 一分钟的时间其实很短,但白引歌觉得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感觉到煊儿的吮吸,她如释重负的舒展开眉头。 “不怪你,欢儿,这估计是鸳鸯还是严崧搞的鬼。” 他们肯定已经知道那个孩子是假的了,所以顺着镜子来找真的煊儿,没想到他会被她藏在镜中实验室。 人进不来,他们就用了毒虫伤害煊儿! 还好她的体质百毒不侵—— 白引歌舒气的同时,心脏悬在了嗓子眼上,镜中世界也不太安全了,她和夜煌得速战速决把严崧和鸳鸯处理了,他们所有人才能真的平安! “怪我,都怪我粗心大意。要是世子有三长两短,呸呸呸,小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他肯定会没事的!” 欢儿难受的悲鸣,说到不好的话,她自我嫌弃的呸了几口赶紧改口。 白引歌把手拿出来,也不顾着自己的伤口,就去轻揉孩子的手心,“煊儿,快醒醒,你看这么多叔叔阿姨来看你了,小懒虫别再睡了。” 夜煌看她垂在一侧的 手在滴血,立即掏出帕子为她缠绕上。 煊儿被揉的很舒服,“啊哦”一声后睁开了黑如葡萄的大眼睛,亮闪亮闪的无限惹人怜。 欢儿喜极而泣,扑上去捏住煊儿另一只手,“小主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欢儿以后会更加仔细的照顾您,不再让您有丝毫的危险!” 她本以为这里是绝对安全之地,没想到坏人还能见缝插针,无孔不入。 楚焰如释重负,萧睿的嘴角也漾起一抹浅笑。 真希望世界上所有的伤害到最后都只是有惊无险。 “欢儿,这不怪你,是鸳鸯的异能太强大。殿下,有件事我继续你派人去做。鸳鸯不能再留了,暗杀也好毒杀也罢,三日内一定要取了她的性命!” 说话之前,白引歌刻意用念力稳固实验室,就怕鸳鸯等人在窃听。 夜煌握住她受伤的那一只手郑重颔首,“嗯,这件事我等下出去就吩咐去办!” 萱萱见状占了萧睿身体,“老大你别怕,你可以封闭实验室的。也就是除你之外其他人不能进出,在里面的人就不会被外界影响了。” 她的一席话解决了白引歌的隐忧,白引歌紧皱在一起的眉头这下才舒展开,“我知道了,具体怎么操作,萱萱你教我!” 第551章 大顺帝杀孙灭儿 大丰皇宫。 鸳鸯对着铜镜一番打扮后,一闪身进入镜内,再出来已经立在严崧面前。 “严大人,小女已经按你的吩咐把事情办好了,如今是来领赏的。” 她淘气的朝着严嵩福了福身,眼底一片得意。 大顺帝爱妻如命,是个蠢的。 她只是在贵妃的身上稍微施加了一点手段,大顺帝就急切的像是快要了他的命。 “皇上,贵妃娘娘这病来势汹汹,唯一的救治之法民女曾经跟您提过的。” 早已埋好的暗线伏笔启用,鸳鸯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弄死白引歌和夜煌的孩子。 孩子是联系一个家庭的纽带,没了后面的离间操作起来更方便。 大顺帝微怔,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走一步。 当初他跟夜煌说要他孩子骨血不是假如,就是因为把鸳鸯的话听了进去—— 鸳鸯也不是空口白牙胡说的,她拿出了古旧的医典,上面明明白白记载着这一诡异的疗法,疗效绝佳。 “好,朕去安排。” 大顺帝迟疑片刻,想着孩子还能再生,夜煌和白引歌的付出他记在心底,以后会十倍补偿他们。 鸳鸯成功的放干了那不足四十天孩子的血。 看孩子那么小,痛觉神经都还没发育完成,手被割破了鲜血汩汩流竟就哼唧了两声,鸳鸯很想拿手机把这一 幕拍下来给白引歌看。 都说天家无情,她以前不信,现在她信个十成十。 最好笑的是接下来的展开。 严崧让她拿了一管药喂给大顺帝身边的大总管,大顺帝被异变的他咬了,侍卫将大总管绑起来,以为只是小伤。 结果鸳鸯一去看治,告诉大顺帝他这是中了很厉害的毒,不用最血腥的法子救不回来。 鸳鸯让人把大总管绑到大顺帝面前,让他亲眼目睹了大总管的异变。 他丧失了理智,目光呆滞,说不出话只会低吼。 鸳鸯让人给大总管准备了一块鲜血淋漓的生肉,放到嘴边他双目猩红贪婪的狂啃吞噬。 这不就是夜煌加急密保里提到的变异人? 大顺帝很清楚接下来自己会变的跟他一样,心急如焚的拉住鸳鸯的手,“神医,朕服用过雪蚕按理说能化解百毒,这毒难道没有办法化解?” 鸳鸯故作惊讶的张了张嘴,“皇上,雪蚕不是贵妃吃了?有雪蚕护体您当然不会立即异变,但也不会化解,只能延缓十天半个月。” 大顺帝此时哪还管什么礼义廉耻,他是骗了贵妃,自己独享了雪蚕,但他没错。 谁不想在皇位上久坐? 太上皇好是好,却要看当今天子的脸色。 只要他一日在位,他就一日是大丰的统治者,没人能制 衡他。 他是爱贵妃,但跟自己比起来他更爱自己。 他没错。 人要先学会爱自己才能更好的爱别人! “神医救朕!只要你有办法化解这可怕的毒素,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大顺帝急切的朝她许诺,一副能活下去,半壁江山都可以拱手让人的好说话模样。 鸳鸯却两袖清风的摇头,“皇上,民女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帮助皇上恢复健康,民女就高兴了。” “只是这法子真的很血腥,鸳鸯斗胆说出来,还请陛下一定要赦免鸳鸯的罪!” 大顺帝只想知道什么事自己的救命稻草,立即让她大胆言论。 “贵妃刚服下小世子的血,还存在小皇子胎盘未曾消化,两人的血脉相容又相斥,是世间最厉害的解药。” “皇上有所不知,施圣医的血脉有百毒不侵的特殊体质,小世子的血便有此妙用。此时只要取下小皇子的胎盘做药引,皇上很快就能恢复健康,并且真正的成为不被任何毒素侵害之体!” 饼画的超级大,好似这是仙药,能让人长生不老不死不灭。 大顺帝本已经喜上眉梢觉得自己还有救,可一听要用到胎盘,他瞬间如同苍老了十岁一般重重的跌坐到床上。 胎盘他还是知道的,联系孩子和母体最重要的存在。 这意味着 他连自己的孩子都要失去? “皇上,您体质变好后,民女再调理好贵妃的身子,想要几个小皇子都能有!” “如今最重要的是您的龙体,您是一切的本钱,还请您千万不要因为心疼贵妃和未谋面的小皇子放弃自己!” “贵妃也是悦爱您的,知道这是为了救您,她一定心甘情愿!” 鸳鸯逮住大顺帝不想死的心理一顿劝说,完全就是善良仙子下凡普度世人的和善模样。 大顺帝很沉默。 他半垂着眼睑,颓然的如同打败了失去一切的雄狮。 “不行!朕已经一把年纪了,不能因为自己活而害了自己皇儿的性命!” “行吧,既然民女劝不动皇上,民女一定会尽全力延缓毒性,让皇上能多活一段时间。但不会太长,最多比原先的时间多三日。” 大顺帝深情的话语换来鸳鸯的放弃,他震惊的抬眼,瞳孔深处的讶异扑面而来几乎将鸳鸯给淹没。 装吧你就,明明就舍不得自己死,还不现行? “好……那,那就麻烦鸳鸯神医了……” 好丈夫人设不能崩,大顺帝还在硬撑,估计想的是日子还长,以后再变不至于落人口舌。 谁知鸳鸯已经看穿他的一切,无奈的说道,“皇上这胎盘血药引只有毒发后三个时辰有效,如今还剩一个 时辰,过时间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一记重锤猛然落下,几乎将大顺帝的假面砸的粉碎。 他再度抓住鸳鸯的手臂,“神医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请神医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委婉告诉贵妃肚子里的龙种不能要,会危机她的性命,一定要处理掉。” “对,太子妃之前不是对她下过药,你就说余毒未清,回天乏术。朕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鸳鸯想到大顺帝懦弱,要自己孩子的命还不敢堂而皇之。 最终结果是贵妃被骗,被她半强迫半哄慰的打掉快七个月的胎儿。 而所谓的胎盘药引都是鸳鸯编的。 她手里本来就有解药,而且大顺帝雪蚕护体,压根没有被感染。 他是被大总管吓破胆,上了当受了骗。 鸳鸯完成了严崧给的任务,到了他身边要赏—— 之前严崧承诺帮她解除绑定的系统,安然无恙的送她回她原本的世界。 鸳鸯原本是被系统强制送来完成任务的,就是要掠夺夜煌身上的上天之子的气运。 因为白引歌的阻挠,眼看任务完不成要被系统碾为齑粉,严崧帮了她。 恢复自由之身,鸳鸯恋恋不舍的和这个世界,以及夜煌和白引歌道再见。 “不能陪你们玩下去了,祝你们早日被严崧玩死,哈哈!” 第552章 主仆情深 西南王府。 见白引歌睡熟之后,夜煌起身穿好外衣去了西南王的书房。 “皇叔,久等了。” 更深露重,西南王还没睡,正坐在案几后练字。 看到夜煌到来,他搁笔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殿下有事找老臣,还请直说。” 对方直来直往,夜煌也不藏着掖着,冷肃凤眸微眯,折射出一道凌厉寒光。 “皇叔应该很清楚严崧一日不除,西南永远都不会安全。本宫早前听说皇叔有一批很厉害的死士,如果皇叔能借给本宫,本宫保证提严崧狗贼的头来见!” 之前他下定决心要跟严崧面对面决战,这是为了大丰的子民,也是为了他的娘子和他的孩子。 西南王闻言面色一沉,“殿下,此事道听途说不可信。您若要借兵,多少老臣都能借。但若要老臣借压根不存在的死士——” “皇叔,这件事本宫不会让父皇知道,仅你知我知。” 夜煌看他推诿,手轻握成拳,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宫知道你培养死士的初衷是护卫你们一家人的安全,如今西南危在旦夕,你也看到变异人的厉害了,你觉得死士能护卫你们到几时?” “覆巢之下无完卵,皇叔若 出借死士协助本宫一举拿下严崧,以后这最大的危险就消除了。本宫会回禀父皇死士已在剿灭行动中全灭,父皇没有证据,永远不能对你怎么样。” 连未来的出路都已经为西南王想好,这是夜煌的诚意。 西南王早就料到夜煌来者不善,死士是他最后的护身符,他本来想要一直藏起来。 可见夜煌一身铮铮傲骨,高洁如天山之巅圣洁雪莲,不似他那个父皇表面和善,背地里阴狠自私,他动摇了。 夜冰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也是一个警醒。 一人之力在灭顶之灾面前根本无力抵挡。 “容老臣考虑考虑。” 西南王松了口,这事他想跟大世子商量一番。 “本宫还会确保本宫登基之后,西南封地永享太平,不会撤藩削减封地,皇叔子子孙孙都可以在这片富饶土地上繁衍生息!” 看西南王还有犹豫,夜煌加大筹码。 西南王满眼震惊的看着他,当初他帮助大顺帝夺得皇位,大顺帝都没敢给他这样的天赐之恩,夜煌这是豁出去了? 这也就意味着西南封地是独立于大丰的国中之国,他的后人无需再担心会被迫害的问题。 他,能信任夜 煌吗? 西南王的手下意识的摸到自己的脖子,哪里有已经痊愈的手术刀疤。 是了,他是白引歌看上的人,总归是错不了的。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白引歌仁善济世,他相信夜煌不会是食言而肥的宵小之辈。 “皇叔若还不信,本宫可立志为证!” 在别人的地盘借人,夜煌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如果父皇和皇叔关系够好,又怎么会出现今日的局面? 他开始反思,为帝王者是不是一定要跟手足亲人割裂开来,划清界限。 “不必了,老臣信得过殿下。既然殿下开了口,死士您尽管带走,老臣在这祝您一切顺遂!” 西南王见好就收,摸出特制的兵符递给他。 西南王府的死士不亚于大顺帝的暗卫,个个功夫奇高,据说早年间就是他们帮助他的父皇和第一代暗卫一起格杀了不少反对的王宫权贵和他们的护卫者。 夜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朝西南王鞠躬后叫来门外的楚焰,“本宫这一去快则明日上午归来,若有变会有所延迟。” “等太子妃醒来,你伺候她用过早膳之后再告诉她本宫的去除,让她无需担心。” 两种抗体他都接种了 ,并且解毒药他也带着。 越快越好,能打严崧个措手不及,第三代病毒就不会再问世! “殿下,这不妥!” 楚焰一看夜煌要亲自挂帅出征,嘭的单脚跪下双手抱拳,“太子妃需要您,此事交由属下去办便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他眼底满是担忧,比起白引歌有过之无不及。 都知道去严崧老巢那就是只身如虎口,冒的风险巨大,因为面对的事未知的变异可能。 很大概率一去不回。 小世子还小,不能就这样失去父王。 楚焰眼底涌动的深切情感,酸涩的令眼睛发胀。 夜煌伸手去搀扶他起来,“此事需得本宫亲自去办,这是作为太子和丈夫必须要走的一条路!” 严崧不死,他家娘子夜夜担忧,半夜说的梦话都饱含悲戚之泪。 他没言明,却疼在了心间。 再则,楚焰的功夫不如他,就算到最后真的还有什么不可预测的危险,凭借他的本事他还能虎口逃生。 楚焰新婚燕尔,楚家独苗,这要是去出了事,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夜煌去意已决,楚焰却不肯答应,嘭嘭的在地上磕头。 “还请殿下派楚焰前去,不然楚焰今日磕死 在这里也不会让殿下您亲征!” 劝说不起作用,楚焰人笨,就只能使用苦肉计。 夜煌尝试伸手去垫地面,楚焰发觉后换个方向继续磕头,前额在地面上磕的嘭嘭作响,三个回合下来就已经肿了很大一块。 “楚焰!这是命令!保护好太子妃,不得有误!” 夜煌见他执拗,声音冷了下来。 楚焰的动作微顿,不安的揪住他的衣襟,“殿下,让楚焰去吧,楚焰很威猛的,楚焰不怕死!” 夜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原本冷肃的眉眼在一瞬间柔化开。 “嗯,本宫就是知道楚焰很厉害,所以本宫才会把最重要的家人交给你保护!楚焰,本宫跟你约定,一定会全须全尾的回来。” “时间不能再耽搁,你能以生命起誓会好好保护太子妃吗?” 见夜煌去意已决,不是自己能动摇的,楚焰松开手珍重的行了大丰最大的礼。 “属下以性命发誓,定会护太子妃周全!” 夜煌眼睛微酸,压抑着滔天的情绪微微颔首,转身再向西南王一鞠躬,“皇叔,太子妃就麻烦您帮忙安抚了,本宫回来之后必有重谢!” 西南王沉闷点头,“快去吧,殿下,臣等盼着您凯旋!” 第553章 降维打击 严崧住处。 送走鸳鸯后他拿出纸笔开始在白纸上描摹白引歌的人像,他的画画技术一流,很快就勾勒出七八分似的轮廓和神韵。 夜已经很深了,接近四更,可他毫无睡意。 自打回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像个机器人,再也没了白日和黑夜的区别,二十四小时都没合过眼。 第二幅,他画的是曾经的白引歌,明眸皓齿,一笑能令日月暗淡无光。 越画越兴奋,他萌生了一个新鲜的想法,想要把他和白引歌的曾经画下来,然后给她看,说不定能刺激她想起一星半点的过去。 他全神贯注,屋外响起极尽小心翼翼的悉悉索索脚步声他都充耳未闻。 直到楚焰破门,夜煌踏着最后一丝月光乘风而来—— 严崧狂喜的抬头,“来的正好,我正愁没人跟我一起分享我和白引歌的过去,夜煌,你看了自惭形秽跟我认错的话,今日我心情好可免你一死!” 已经被团团围攻他还气定神闲,像是主宰一切的暗夜修罗。 夜煌一身锦衣,气势磅礴的立于他三米开外的地方。 严崧府邸的守卫不弱,个个都是练家子。 夜煌带来的人更强,一番鏖战后大 获全胜。 如今这偌大的府邸只剩严崧一人,萱萱说过他的能力被压制到了极点,也就是说他不可能像之前一样化为闪电劈中所有人。 结合白引歌的异能来看,严崧再厉害也不可能脱离人类范畴。 他怕是还有明哲保身的方法。 “把屋子里的镜子用布遮盖起来,严崧你为了一己私欲大肆残忍人命,今日本宫要将你就地正法!” 夜煌拔出宝剑,威风凛凛的将剑尖直至严崧面门。 严崧淡然的完成最后一笔,一点也不带怕的,甚至狂喜连绵。 “你找死,可我今日不想简单的弄死你。” “夜煌你应该知道我和白引歌的过去了吧,你不过是天道拆散我们的棋子,你多可怜啊,还自诩高高在上。” “我这就让你看一看我和她的曾经,这样你就能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尴尬了。” 收拾好桌面上的画,严崧急切的上前,夜煌在他迈步的那一刻快作虚影,凌厉的将剑刺向他的心窝处。 夜煌是什么人,传说中的战神,箭无虚发。 他想取人性命的话,剑招最多差错三分。 这一次他凝神静气想要一招制敌,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明明已经挨 近了严崧,剑尖却没有刺入的触感。 “都说别着急送死了,夜煌你怎么就说不听呢?” 更诡异的是,一眨眼的功夫,严崧的话从他身后响起,近在耳畔。 如果严崧手里有刀,此刻他的背部已经中招。 夜煌震惊了一瞬,快速的回神扭转灵敏的身子朝严崧再度劈剑。 他带来的死士也跟着一起围攻,可大家都劈了个空,严崧的身影已经飞掠到了屋外。 “不是我说你们,我可是你们这个世界的神,尔等凡人如何能与我比肩!” “要不是我今日心情特别好,你们都已经死了,知道吗?” 严崧特别的猖狂,一看就是手握王牌。 夜煌微眯凌厉凤眸,经过上一个世界的较量,他早已经知道严崧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他的速度很快,捆住他,我们就大获全胜了!” 夜煌快速的下命令,今日就是死战也要严崧命丧于此。 “是!” 终死士领命,有秩序的从门口分两队把严崧围在中间,眼睛皆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就怕一晃神这人又溜了。 “啧啧,还没长教训啊,敢小看我。夜煌,我给你一条生路,你回去把白引歌给我送来, 今日你和你这些护卫方能逃过一死。” 紧紧的抱着自己的画作,也不管最后一幅丹青未干。 严崧明知夜煌不可能为了苟且偷生交出白引歌,却故意试探,实则不过是想激怒夜煌。 夜煌没有中计,他冷静的加入围捕阵营,“动手!” 只见霎时间诸位高手飞扑的,下蹲围堵的,形成天罗地网之势捆住了他。 这一次绝对万无一失! 夜煌瞳孔猛缩,站在外围防备着严崧再逃脱。 轰—— 这一次严崧不逃了,在死士抱住他时,他忽然迸射出无比刺眼的白光将众人震飞。 亮如白昼后四野又再度变暗。 原本生龙活虎的众死士被震飞瘫倒在地,全都喷涌出刺目的鲜血。 “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不该玷污我和白引歌的过去!死,夜煌,你是主谋,我要你死!” 眼底染了一抹狠戾,白色眼仁里爆出红血丝。 严崧失了悠闲态度,一只手按在胸口一只手亮出白光闪烁的鞭子像夜煌袭来。 吃力的用剑挡下一鞭,夜煌这才明白两人之间的察觉有多大,难怪严崧会有恃无恐! 他不知道降维打击毁天灭地。 但他知道这鞭子落到自己身上他 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得逃,他答应了楚焰会全须全尾回去的。 现下还没有办法克制严崧,但有萱萱在,或许能找到新的办法—— “分神了哟!” 啪的又一记凌厉的鞭子,夜煌削铁如泥的宝剑被劈断,闪电般刺眼的白光鞭子的尾部划拉过他的肩。 痛,就像是被闪电劈中一样的痛,浑身瞬间成为导体在通电。 滋的耳鸣之后,夜煌的脑子里出现了许多陌生的画面。 醉人桃林,他在和一个陌生的女子拥吻。 巨大如古槐的桃树在风的吹拂下落下纷纷扬扬桃花,将两人的亲密行动遮掩起来,又承托的更加动人。 天界镜头的银河边,他和她双足泡在水中,头顶一轮巨大的明月,再见两人深情相拥。 还有很多地方,美轮美奂如仙界。 她在闹,他在笑,岁月静好。 最后是满目的腥红,皎皎白月都被染红,一地的血像是要蔓延到整个世界。 他倒在了血泊中,陌生女子手持长剑白色婚服染血呆若木鸡。 他认出了画面里的自己所说的唇语,叫的是引歌。 嘶—— 好痛,脑袋像是要爆炸。 这是什么,他跟白引歌上一世的回忆吗? 第554章 夜煌变的很奇怪 严崧以为夜煌会被烧成黑炭,然后自己轻轻一碰他就会碎一地。 可等白光消散,夜煌还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 除了满目震惊,表情凝滞,竟没受一点外伤! 怎么会这样? 难道白引歌给了他什么护身符,以保护他的凡胎肉躯? 呵,有趣! 他倒要看看什么品种的护身符,能承受他几次凌厉的打击。 手握紧光鞭再次凝聚能量,严崧下一鞭子袭来,夜煌竟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躲开了他的袭击。 并且在电光火石之间飞速来到严崧面前,阴鸷的掐住他的脖子。 “去死!” 低吼一声,不给严崧反应的机会,他咔哒拧碎严崧喉骨。 前一秒还张狂的不把全世界放在眼底的严崧,下一秒就两眼一翻失去了呼吸,快的令人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相信。 就连杀死他的本尊都满目不可置信。 手上软软栽倒的严崧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夜煌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劫后余生的颤栗,手微微颤抖着放到严崧的鼻翼下。 没有呼吸。 大动脉也没有搏动。 死了。 严崧真的死了,被他给杀了。 夜煌的心一瞬间很空,就像是从云顿踩漏了云层轰然往下坠。 他成功了,可为什么感觉这么 不真实呢? 原本严崧碾压性的强势,为何他被白光击中之后他却忽然实力大增超越常人,能进行反杀? 夜煌怀疑这是严崧的新计划。 具体指向什么意味不明,但就是让他极度的不安。 “殿下,罪人已伏法,需要一把火把他的尸体给烧了吗?” 好不容易缓过气还没死透的死士看他久久一动不动,单手撑着胸口上前来将他叫醒。 夜煌没丢开手,怔怔的看向严崧。 “这人诡计多端,我怕他假死逃脱,先把他严实的捆束起来再带回去!” 严崧能制造假人,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替身。 夜煌很小心,想要把尸身带回去让白引歌确认。 “是!” 死士领命,从腰后拿出早就备好的拇指粗的绳索将严崧捆好,再张罗其他人一起把尸体抬上回程的马车。 夜煌临行前去了趟实验基地,将被严崧关押起来的隶属于太上皇和小皇帝的九弛士兵释放,让他们若他日看到太上皇,记得转告他去一趟西南王府。 启程往回赶,天光泛白,朝阳似羞涩少女远远露出一丝霞光。 夜煌一个人坐在宽阔的马车内,心情冗杂的就像是一壶沸水。 他还在思考自己看到的那些,是严崧刻意迷惑 他的,还是上一世的过去。 怎么想都得不到答案,夜煌干脆放弃再思考。 “总之,这一世我和娘子会相濡以沫到白头。” 不管前程旧事如何,珍惜眼前人便是。 夜煌安抚住自己狂跳的心,尽量不胡思乱想,半睡半醒间,又被扯到了似真非真的幻梦中。 …… 白引歌这一觉睡的很沉,还一夜无梦。 素常醒来身边都有温暖的怀抱,今日身侧却一片冰冷。 她的瞌睡虫猛的跑掉,紧张的弹坐起来,“夜煌,夜煌你在哪?” 担心是不是九弛那边又有大的异动,她快速下床穿上衣服开门找人,楚焰一脸忧愁的站在门口,冷不丁吓了她一大跳。 “太子妃,对不起,楚焰没看住殿下,他带兵去围剿严崧了!” 苦兮兮的垮着嘴,神情悲恸的就像死了主子,白引歌一看他就来气。 “怎么着,你觉得你家殿下不是区区严崧的对手,你以为他战神之名是徒有虚名?” 心咯噔一沉,她没想到夜煌会如此冲动—— 但仔细思忖,这招釜底抽薪很符合夜煌的行事风格,被动挨打可不是长久之计。 心脏狂肆乱跳,白引歌双拳捏紧不停的在心底祈祷,夜煌你一定要没事,要平安无事的 归来。 嘴上怼严崧的功夫却不见消停。 “太子妃您说什么呢,我们家殿下自然是世间一等一的厉害!可你不是不知道,严崧那厮阴险狡诈,熟悉是担心殿下玩阴的不敌他……呸呸呸!” “楚焰说错话了,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他肯定能安然无恙的归来的!” 白引歌无奈的用拳头轻拄了下他的肩头,“别六魂无主,你家殿下不在你应该更成熟更稳重,提防一切可能发生的灾难。” “等我吃完早膳继续给西南士兵注射抗体,我们得做两手准备,希望结果是好的,接受已经发生的不妙。” 煊儿还需要自己守护,不能泄露一丝的不安。 白引歌在心底深呼吸几口气后,沉着冷静的下命令,让楚焰对她刮目相看。 “太子妃您好厉害,属下都已经想好安慰您的话了,搜肠刮肚的想了一晚上,没想到压根用不着!” “是,属下这就安排下去,我们已经吃过了,先去工作,您吃完再来便是。” 白引歌吃完早膳进了实验室把煊儿抱出来,等奶娘喂完奶,她再把孩子报进去给欢儿,顺便把端给欢儿的碗筷拾缀出来。 一切看起来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除了白引歌时不时走神,叹气 。 一上午的时间漫长的如同过了一个世纪。 午膳时分,夜煌回来了,还带来令人欢欣鼓舞的好消息。 白引歌激动的弄掉了筷子,急忙上前想要检查夜煌周身的状况,“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在她的手快碰到夜煌的那一刻,夜煌却条件反射的躲了一下。 细微的反应令情绪激动的白引歌霎时冷静下来。 “怎么了这是……你,你被咬了?” 不安如同一张密密实实的网把她的心脏笼罩,白引歌再度尝试去碰他,夜煌又往后躲了躲,眼神极度的躲闪。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严崧我已经杀了,但我怀疑他不是真人,你等下用过午膳去做个检查。” “我想休息了,下午没事的话让我好好睡一会儿,你吃你的,我去睡了。” 明显就在逃避白引歌,回来后他甚至连目光都不敢跟她对上。 这一诡异的行为让白引歌郁燥难安。 “你别吓我,好端端的怎么对我退避三舍了?你到底在严崧那发生了什么,夜煌你不告诉我我吃不下东西,你告诉我好吗?” 白引歌想到萱萱说过自己有曾经,难道夜煌从严崧那看到她的过去了? 那都是上上辈子的事了,他怎么还不能释怀? 第555章 明显后遗症 “没事,你先让我睡会儿,起来再说。” 夜煌闭口不谈,一副累到极致的模样。 白引歌心疼他,皱着眉头嘴唇蠕动半晌终还是侧了侧身让他进屋。 夜煌就着铜盆里的水洗了手,连外衫也没脱,就那样裹着被子盖住头躺上床。 白引歌坐在餐桌前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脏像是浸入了冰湖中,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凉。 脑子里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越想越不安。 食物放进嘴里不是忘了咀嚼,就是觉得山珍海味味同嚼蜡。 明明昨夜之前两人还是这世间最亲密无间的爱人,能为了彼此出生入死。 可如今却生生把咫尺的距离变成天涯般的触不可及。 白引歌吃不下东西,喉头哽的厉害。 她重重的搁下饭碗,想引起夜煌的注意—— 若是往日,夜煌见她吃少一些都会关切的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今日他裹在被中,除了轻微一颤栗毫无表示。 “夜煌,我们是夫妻,什么事都该拿到明面上好好谈,你如今这样是如何?” 沉重的叹息,白引歌微微转身朝向他,却没有起身逼近,而是保持着心理学上说的最安全距离,想营造一个舒适的谈话空间。 “……” 一片沉寂,夜煌还是没有 吭声。 “你这样会让我难受的,你知道吗?” 白引歌无奈继续,声音里满是悲怆,“我刚才脑子乱糟糟的,全是你怎么了,为何会大变样,甚至遥想到未来的悲剧。” “我连最悲催的和离都想到了,夜煌,你还是不肯告诉我……” “不和离!” 敏感的儿子触痛了夜煌的神经,他猛地低吼一声,声音像受伤的幼兽。 “我只是想要静静,需要时间捋一捋,你别胡思乱想,等我捋好了我们再谈。” 终归是心疼白引歌的,夜煌想说点什么让她安心,可他这逃避的态度却令人惴惴不安。 “夜煌……” 白引歌想劝他不要硬抗,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跟他在一起。 等等,会不会是严崧拼死做了什么,伤害了他的男性自尊所以他才会大变样? 白引歌绞尽脑汁想可能的原因,门外不合时宜的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太子妃,阿忱醒了,但他的情况很不妙,你能去看看他吗?” 乌达剌心急火燎的叫她,引的白引歌心脏猛地一抽。 难道是病毒副作用? “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对劲?” 既然夜煌需要时间,而小皇帝那边紧急需要人,白引歌唰的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他的脑子 有些不清醒,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不知道他是装的故意逗我还是真的。” 乌达剌忧心忡忡,小皇帝昏睡的这些时间他一直都陪伴在左右,连眼睛都没合过,眼底一片乌青色。 “好,你别太担心。” 白引歌临走前瞟了眼屏风后面,能看到床上夜煌一动不动。 她心事重重的跟乌达剌到了小皇帝所在的休息室,绕过屏风刚要走到床前,小皇帝惊喜的弹跳起来,“姐姐你好漂亮,不知婚配与否,能与我共结连理吗?” 他身手敏捷的下床,伸手抓住白引歌的双手满面春风,一点都不像曾经垂死挣扎的病人。 白引歌感觉到身后后晦暗之气铺天盖地。 乌达剌凉飕飕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他醒来后我直接表示了自己的担心,告诉他以后的时光我不会在乎世人的眼光,会跟他恩爱到白头,他却恶狠狠推开了我。” 这还不算最伤人的,最可怕的是小皇帝跳脚骂道,“好好的男人不喜欢大好的美人竟然对我这个爷们起了这种心思,你脑子有问题吧!” 乌达剌不知道他是装的刻意报复他之前的端庄持重,还是调皮了想要闹一闹,耐着性子跟他对话了一番。 结果得到的是他一轮又一轮 的唾骂。 “你说说同为男人喜欢爷们有什么好的?浑身硬邦邦,又不香又不软的,还不能传宗接代,这不是傻吗?” “我跟你说我这个人只爱美人,你别肖想我了,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明明之前追着说爱的人是他,纠缠不休,找白引歌求男男生子秘方的也是他。 甚至要求他宿在宫里不离开,没羞没躁要二人世界的还是他! 如今这甫一被咬,脑子烧糊涂了,什么话张口就来,把人气的够呛。 要不是考虑到他身子刚好点,这会儿他已经被摁在床上狠狠的受教了! 呃……还有中丧尸毒把性取向给扭转了的? 白引歌算是听明白了,她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大型研究项目,以后有机会可以加深研究。 “美女姐姐你不知道这男的多变态,他居然想亲我!” 小皇帝对乌达剌那叫一个排斥,说话间伸手想去抱白引歌,白乌达剌强势介入两人之间,他悻悻的松开了手。 “干什么,一副我出轨你捉奸的可怕模样,小爷我是正常人好吗,不会喜欢你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令你误会的事我很抱歉,但从这一刻开始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思。” 往后跳开一步,就怕乌达剌跟他动手。 他刚才感觉到杀气了! “我……哎,我叫什么来着?总之,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大美人,越美越好,身段婀娜的更佳,懂?” 小皇帝本就是没心没肺的人,如今更是心宽的像黄河,连想不起自己叫什么都不着急了,第一时间忙着撇清和乌达剌的关系。 白引歌在心底为他点蜡。 大锅,眼前人就是你的心上人啊,你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加不要脸才好不容易得到的! “阿沉是吧,你叫阿沉。” “你先别着急说这些狠话,你刚大病了一场,头脑很不清楚,想必摄政王不会跟你计较的。” 毕竟是堂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白引歌想办法和缓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怕乌达剌一生气扭头走了,这事情就大条了。 夜煌都能大变样,乌达剌发个脾气不是很正常? 好在乌达剌忍着,不爽的颔首,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理解。 “谁说我脑子不清醒了,我很清楚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 “大美人你是他请来的,你肯定帮着他说……等等,该不会你也是来劝我接受他的吧?” “夭寿啊,我是真不喜欢男人。” “你们要是不信,立即找个姑娘来,我可以当面跟她亲热给你们看以示证明的!” 第556章 小爷居然倒追他 白引歌觉得小皇帝这脑回路很清奇。 当着老攻的面跟别的女人亲热?呵,担心他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好啊!” 乌达剌一反常态应下,白引歌心底直打鼓,完了,修罗场。 “太子妃我们且去外面等着,烦您着人去西南最大青楼走一遭,寻四个风情美貌全然不同的勾栏美人送到他的房间。”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走的很潇洒。 白引歌仔细观察了小皇帝的模样,他自傲中带着一丝小害羞,不似作伪,像是真的祸及头部产生了严重的后遗症。 “四,四个也太多了,一个就行!” “不多。一个没反应可以解释为不喜欢,但如果各个都不喜欢,就值得人深究了。” 乌达剌阴测测的反驳,说完昂首阔步不带丝毫留恋的走了出去。 白引歌为难的左看右看,两边都需要她缓和气氛来的,她该先注重那边? “摄政王你只管吩咐人去找便是,我这边先给他做个全身检查,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不适。” 分清轻重缓急,白引歌让小皇帝躺下,从袖兜的镜子里拿出压脉带和抽血的针管。 “我们先做个血液检查,然后再扫描你的头部,这需要你闭上眼睛戴着眼 罩配合我,知道了吗?” 按以前的规矩提出要求,她以为他会答应。 可就在她卷起他袖子准备上针的时候,小皇帝惊恐的缩回手臂大喊起来。 “你干什么,拿着那么古怪的物什对付我,你是他请来报复我的吧?” “我不就是不喜欢男人,想让我喜欢变女人啊,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强扭的瓜是不甜的,不甜的刮不如不吃,就这样让瓜挂在瓜藤上独自美丽,等到成熟时遇到合适的人不好吗?” 连珠炮似的像白引歌开炮,小皇帝忘记了白引歌治疗的手段,紧张的像是即将被谋杀。 白引歌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快别作死了,你当初费尽千辛万苦才把人追到手的,可别作没了!虽然不知者无罪,可你这话戳心肺管子啊!” 也算是他们感情的半个见证者,她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什么?小爷我玉树临风的,还是我追的他?” “看看,你们就是一伙的,黑的能说成白的!指不定小爷失忆就是你们造成的,你们带人追杀誓死不从的小爷我,小爷宁死不屈从悬崖上跳下来摔坏了头!” “我找找我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嘿,还真有!这一看就是咬伤,是人咬的,怎么小 爷不答应你们还要硬生生咬下小爷一块肉来?” 小皇帝这跳跃的思维不去当话本先生可惜了。 白引歌捂头无奈的摇摆,“你都忘了,所以你不记得这伤是怎么回事,记不得你的爱人,也记不起你的堂姐我!” “我们不怪你,真的,但你这被迫害妄想症得收一收。” 朝他招手,小皇帝不肯过来,白引歌无法只能拿出麻醉针捏在手中,随时找机会将他给放倒。 先做检查,得尽快让他恢复正常,不然能气死个人。 “我都不记得了,你说什么都行咯!你要说你是我亲娘都可以,是吧,反正没人能证实!” 嘴巴没个把门的,小皇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把白引歌给气笑了。 “一看我年纪就比小,我能是你娘?我看你不是脑子受损了,你是脑残了!” 废话少说,一个箭步冲上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吧唧一下把麻醉针扎他抬手去挡的手背上。 “你……” 小皇帝心有不甘明显还想说点什么,结果软软的倒了下去。 白引歌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 严崧已经死了,那对她实验室的监控警报应该已经解除了吧? 趁乌达剌没在,她先把他搬进去检查再说。 小皇帝 这情况看着有点严重,白引歌就算冒险也要为他检查。 欢儿见白引歌进来推了个奇怪的东西出去,又再推了个人进来,还是眼熟的小皇帝,她抱着煊儿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娘娘,这是怎么了?” 她在里面对外界的声音原本是可以听见的,但因为萱萱教白引歌巩固实验室之后,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画面和声音都没了。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要不是有小世子和楚焰的信物在,她会心底发毛坐立难安。 “毒素清了,可好像影响到脑子了,失去了过去的记忆。” “我要带他去做个检查,有辐射,你和煊儿不要跟来,我很快就出来的。” 幸亏当初她的实验室建造的特别完备,任何先进的机器都有,不然这事还只能凭感觉治疗。 ct扫描整个头部,赫然发现他的脑子里有一团阴影压迫着神经。 这便是导致他暂时失忆的原因。 这种情况头部受过重击很常见,可他明明没受过伤…… 等等,这事得先跟乌达剌做确认,排除外伤引起的可能。 “好了,欢儿你放心,严崧已经被殿下诛杀,等下我就去叫楚焰进来陪着你,你别担心。” 注意到进进出出欢儿的眉头都紧锁 着,白引歌出声安慰她。 欢儿一听严崧伏法,高兴的一扫眉间阴霾。 “太子殿下果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有他出马无往而不利!” 一记彩虹屁吹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喜悦之情从浑身毛孔中溢出,让她通体舒畅。 白引歌粉丝太平的笑笑,心底的沉重愈发浓厚。 严崧是死了,可夜煌也崩坏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大变,晚点还得再深究。 不想欢儿为自己担心,白引歌瞅了眼煊儿,月子里的孩子几乎一整天能睡20个小时,现在他又再睡。 孩子长开了一些,越来越像夜煌。 白引歌在心底祈祷,孩子你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 她和夜煌未来如何,都不会影响她爱煊儿的心。 推着小皇帝出去,等了几分钟乌达剌这才走进门,“都安排好了,这是太聒噪你把他放翻了?” 看小皇帝熟睡着,乌达剌走到床前扫了他一眼,眼底又是疼惜又是无可奈何。 白引歌摇头,“不配合检查,只能出此下策。他是头部有压迫导致的失忆,不是假装的。刺激疗法可行,但要注意力度,别把他逼的太凶。” 乌达剌颔首,病理性的他疼他还来不及,又怎么忍心折磨他! 第557章 夜煌变太监了 小皇帝是被羽毛挠鼻子痒醒的。 一睁眼鼻翼间充斥着各种香粉味,不浓烈甚是好闻。 “醒了醒了,贵人醒来了。” 始作俑者是个机灵的小姑娘,眉清目秀,梳着望月髻戴着白珍珠耳坠,眼底透着纯真,清澈的如同一泓清水。 小皇帝第一眼看到她,第二眼下意识的往外移去寻找乌达剌的身影。 瞥见他就在不远处的圆桌旁端坐着,手里端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茶,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小皇帝心底发毛。 就……莫名其妙的心虚。 奇了怪了,这本能的身体反应是怎么回事? “你要求的美人到了,请吧!” 乌达剌喝了一口温度刚好的茶水,也没有避开的意思,堂而皇之的坐那等着他和女人亲热。 白引歌倒是没在,不知道是走了还是回避。 小皇帝大囧,“哪有人家快活你看着的,先出去,完事了再叫你!” 乌达剌竟然依言而行,朝他单手捶胸行礼后大步流星的离开。 “贵人,你想怎么玩啊,我们姐妹都可以配合。” 碍事的人前脚一走,一个开放的花魁当即拉下肩上若遮非遮的薄纱,媚眼如丝的朝小皇帝怀里倒去。 一盏茶的功夫后,室内满是调笑声, 小皇帝似很快活。 白引歌守在门口,尴尬的抬眼看向乌达剌,“这你都能接受,万一真被绿了……” 乌达剌胜券在握,意味深长的看了紧掩的门扉一眼,“嘘,等会一起看好戏。” 白引歌在心底计算小皇帝是天生喜欢男人的,还是只是恰好喜欢的乌达剌是个男人。 等待的时间漫长,胡思乱想又想到了夜煌身上。 如果有这么一天…… “乌达剌,我有件事想咨询你。” 既然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男人毕竟了解男人,也许他能揣测出最接近真实答案的原因。 乌达剌感觉到白引歌的认真,居高临下的看向她,“怎么了,太子殿下那边出什么问题了?” 不得不说他火眼金睛,一看自己有事就猜到跟夜煌有关。 白引歌点头,把他出去回来后的异常道出,“你说他会因为什么而变成这样?” 乌达剌严肃的摸了摸下巴,静默片刻道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答案。 “众所周知严崧厉害无比,你说他毫发无损……我怀疑只是你没检查到。” “有没有可能是他最重要的部分受损,以至于后半辈子没办法再给你性福,嗯,所以他才会这般骤变?” 明 明是个谐音字,白引歌却一瞬就抓到了重点。 天,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可能! 所以他才不会让她碰他…… 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就是毁天灭地的大打击,为此性情大变简直就在情理之中! “你……你……” 紧张巴巴的想掩盖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乌达剌伸手拍拍她的肩,“别担心,我的嘴巴很紧的,看得出来你很不安,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啊!” 正要送白引歌离开,屋内忽然传来小皇帝撕心裂肺的惨叫。 两人一对眼以为发生了什么惨状,心急火燎的乌达剌一脚踹开门闯进去,只见小皇帝一个人缩在床上,其他四个姑娘围绕在床边,没一点香艳画面。 “贵人你别担心,你这种情况我们经常遇到,有可能是没休息好。” “还有一种可能是大病初愈没精神,你看你不是受伤了,不要害怕,很快就会重振雄风的。” “对对……” 因着这破门声,几人戛然而止。 乌达剌沉着脸上前,四人连忙让出位置,“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关切真实的印在眼底,满满都是担忧。 小皇帝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听到他的声音惊恐抬头,正好看到乌达剌这 一表情,心脏冷不丁的跳漏一拍。 好奇怪,他怎么一看到男人不高兴他心脏就不由自主的揪紧? 这男人该不会给他下蛊了吧? 白引歌进门听到余音绕梁,明白小皇帝是怎么回事,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没反应就对了,要是真发生点什么,她真怕乌达剌把她们四个放干血倒吊着做风干腊肉! “好了,没你们事了,去管家那领了银子退下吧。” 这种伤人的时刻不能强势围观。 白引歌一挥手让四人离开。 虽然伺候没成,但银子照样能拿,她们走的时候都很高兴。 小皇帝气的腮帮子鼓胀,白引歌叮嘱乌达剌好生照看他之后也要退场。 “等等,你不是大夫?你快来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我要是不能人道了,我以后还怎么传宗接代!” 这刚一转身,小皇帝就委屈巴巴的叫住她。 白引歌憋了老久,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真是热衷于为广大人口事业做贡献,以前是这样,失忆了还这样!” 有的人生来就很喜欢孩子,小皇帝就是这种。 乌达剌也没忍住,嘴角噙着笑安抚道,“会有的,生两个。” 小皇帝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脸拉的老长,满 是愠怒的低吼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肯定是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手脚,不然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嗯,的确。” 乌达剌不否认,甚至说到这点还语带愉悦。 听到这里聪明的宝宝要学会避嫌,白引歌捂着唇离开,还很贴心的把门给他们拉上。 “哎,你别走啊,你不是要给我检查——” 小皇帝弹跳起来想下床,被乌达剌摁住双肩将他扣押在柔软的床铺上。 “我的小皇上,不必那么麻烦的,这种情况只有我能治。” “你治什么,你就不是大夫!” 小皇帝奋力掀开他,以为自己功夫比他好,谁知道人家只是轻纵他一下。 背对乌达剌正要全力逃跑,小皇帝被他从身后整个圈抱住。 “晚点你就知道了。” 晚点是很久很久以后,日暮西山,再月上梢头。 据说那一日九弛小皇帝的房间里先是传出杀猪般的惨叫,跟着传出各种可怕的声音。 九弛摄政王暴戾的名声也由此传开,一传十十传百,被渲染的绘声绘色,以至于西南王府里的吓人看到他都不敢抬头,生怕抬头杀。 只有小皇帝本人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 短暂的失忆闹剧在剧烈的冲击下,很快落下帷幕。 第558章 半月为期 白引歌回到卧室,夜煌还裹着被子躺在床上。 他气息沉稳,像是睡着了。 白引歌仔细观察他,唇色发白,满头大汗,连睡觉都不踏实,很像是在硬撑。 “夜煌,夜煌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担忧的伸手想把他叫醒,就在她的手触碰到他的一瞬间,夜煌浑身一斛怵猛地睁开了眼。 此情此景,白引歌只在恐怖片里看过。 夜煌是弱小无助的主角,而她则是邪恶的化身。 她的碰触他至于这么敏感这么恐惧吗? 尴尬的手悬在半空,偌大空间一下静谧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夜煌往里面缩了缩,半直起身子,“抱歉,做恶梦了,以为是敌袭。” 他以往面对第一句叫的都是娘子。 他没叫,甚至说话的时候眼神躲闪。 “夜煌,我们是患难与共的夫妻,我以为我们之间是没有隔阂的,可你如今的表现让我质疑我自己的想法了。” 白引歌想到他之前的抵触情绪,如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肯定咬紧牙关不说,换一种方式说不定能见奇效。 她说完安静了几秒,等着夜煌回应。 夜煌轮廓深邃的俊脸染了为难,他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垂下眼睑,浓密卷翘的睫毛 在瞎眼部位投下一片浓墨重彩的阴影。 就像停了两只快要枯死的蝴蝶。 “真没什么,就是最近积压的事情太多有点累了,我休息休息就能好。” 果然,他矢口不提自己大变的真正原因,还在掩饰。 白引歌知道不下猛药是不行了。 她收敛起一切的情绪淡淡“嗯”了一声,“可以的,休息十天半个月可以等,休息一两年就有点太长了。” “这样吧,我们以半月为期。如果技能调整好状态恢复以前的模样,我们就把这煎熬担忧甚至于痛苦的半个月当成一碗苦酒咽下喉咙不再提。” “但要是超过这个期限还没有好,还请殿下跟我和离。你也知道我本来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既然以后的日子看不见明媚和光,不如带煊儿一起离开的好。” 她把和离说的云淡风轻,就好像关系破裂了无需再修补,只要丢弃即刻。 冷清冷血的模样,令夜煌瞳孔猛震。 “不,不和离!” 夜煌紧张的揪着锦被拒绝,因为过度用力眼白部分变红,如同一只快要崩溃的雄狮。 “我会努力调整好的,白引歌,不要离开我!” 明明满目深情和不舍,抗拒她的离开,可他却还是 咬牙不说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模样大变。 白引歌衣袖下的手拽紧,脖子微缩紧咬着后牙槽。 到底什么原因这样都不肯透露? “话我已经说出口了,还望殿下在这段时间想想清楚。我会搬出去自己住,殿下想看煊儿的时候我带你进实验室看便是。” 冷漠的起身,好似他的行为深深伤透了他的心,她需要找个地方疗伤。 夜煌本能的伸手想要抓住她,不让她离开,可就在碰到她衣服的瞬间,手像是被火燎了一般,刚挨着边就急忙缩回。 不行,他明显做不到碰她。 夜煌瞳孔深处满是震惊和悲伤,白引歌嗤笑道,“我这袖子烫手,殿下还是别碰的好!” 脑子里满是西游记里的一幕。 就妖怪抢了皇妃回去,结果王妃被仙人赠与金缕衣,妖怪一碰她就被扎的疼。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还育有一子,怎么就突然变成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了? 呵,明显有问题! “不是,我是因为……” 夜煌看情况越变越糟,他着急上火想要解释,可就像是被使了禁言咒,一说到关键的地方就死死咬住嘴唇。 咬到流血。 他还是满目痛楚不肯补充。 白引歌深深的 凝望他一眼,露出受伤且无语凝噎的表情,一言不发的离开。 走到门口,她能听到里面传来锤床的声音。 白引歌站在屋檐下抬头看了看天,原本明媚的骄阳被不知从哪飘来的乌云遮住,周围一片亮堂,可唯独她的心像浸入了冰湖。 得想办法给他做个身体检查,她怀疑乌达剌一语成谶了! 这事还得麻烦楚焰,由他给夜煌下一点速效安眠药,人昏死过去了她就能为所欲为了。 任重道远,白引歌还要去检查严崧的尸体。 是不是真人她没办法确认,不知道萱萱可不可以。 因为克隆人和人本质上区别不大。 要从基因方面来分析,她的实验室没有那些工具,这些也不是她熟悉的领域。 抬脚去找萧睿,没想到会看到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 萧睿在亲吻镜子,不,应该是亲吻镜子里的自己? “打扰一下,这是在干嘛?” 微尴尬的挑眉,白引歌站在门口有些不忍直视。 “不是的,是萱萱占据了我的身体……” 萧睿一张俊脸羞的通红,没想到萱萱的奸计就这么成功了! 淦! 他不过就是跟萱萱争辩夜煌很配白引歌,萱萱就大发神经,说曾经是有那么一位 高高在上的神足以跟他们家老大相配。 但两人没见过面,几乎都活在彼此的传说中,过着王不见王的生活。 直到主神陨落,他们都没来得及遇见。 主神那可是她们所有人的理想型,无论男女都尊崇喜爱,想要捧在手心又想藏在胸口独宠。 萱萱用尽了世间最华丽美好的词汇来形容那位主神,说完还觉得意犹未尽,说这些词语都配不上主神的好。 萧睿就耻笑她情人眼里出西施,野猪看到母猪都觉得是绝世美猪。 这让萱萱气炸了肺,发誓要让他知道亵渎主神的可怕! 亲吻自己还只是第一步,她信誓旦旦说等会要让他在大庭广众下裸奔! 还好白引歌赶来了。 不是,这丢人的一幕够够的,萱萱我跟你仇深似海,你完了,我跟你说! 边解释边炸毛,萧睿的态度就跟精分了一般。 白引歌伸手叫停,“别解释,自恋不是病,等我走了你可以继续。我现在需要萱萱帮忙,麻烦你让她出来一下。” 觉得他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她不信他的话。 萧睿气的直跳脚。 “萱萱你出来跟你家老大说清楚,要是你害我一世英名受损,我,我就强行解绑离开!” 第559章 找到他反常的原因 一看萧睿气炸了,不好好安抚就要把萱萱都带走,白引歌连忙稳住他的情绪。 “放心,英名还在,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自恋过头的人。这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是吧?” 萧睿点头如捣蒜,“知音!果然只有你懂我!萱萱太过分了,一言不合就作弄我,烦你帮我好好教训教训她。” 见白引歌郑重点头,他这才把身体的支配权交给萱萱。 “老大,你找我什么事啊?” 闭口不谈萧睿的问题,如今她家老大找到真爱了,过去和主神那点八卦就没必要再让她知道了。 “有没有办法知道严崧是仿品还是本体?” 这需要涉猎克隆技术比较深的大能,她在这方面算个新手。 “有点麻烦,要作对比得有本体的基因链。” 严崧跟他们是一个维度的人,但属于“盗贼”那边,他们的数据库里也没有他的资料。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研究基因的半衰期,克隆人的寿命片段,基因里本身就带了不少问题,可以从这边下手。” 萱萱看白引歌的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没有舒展,又想到另一种解决的办法。 “我的实验室没这些设备,算了,当他死了 吧!” 所以要研究严崧到底是死是活,现在的技术根本就办不到。 “老大我可以检测他的存在,我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意识到严崧已经伏法,萱萱激动的开始检索,偌大的空间内再没有严崧的神魂波动。 “老大,他应该是死了,到处都找不到他的魂灵波动。就算没死他也应该没能量继续留下,可能遁回去了,这意味着你们有时间收拾乱局了!” 做两手准备,因为在小世界的死亡对他们高纬度的人来说只是能量受损。 萱萱不想白引歌再日日揪着心,至少在严崧蓄积力量再回来之前,她想让她家老大过些平淡的日子。 白引歌接受了这说辞,张口感谢萱萱。 “对了,你有没有办法让我看到之前发生过的事,就跟之前那样?” 想到夜煌她的心脏就跟针扎似的痛。 她想到萱萱有法宝可以把过去的事重放,期盼着可以从中找到答案。 萱萱讪笑着摸摸后脖颈,“老大我被监控者,没办法带道具,你等等我啊,我让萧睿去完成攻略任务夺得积分开启积分商城后,给你兑换一个类似的道具。” 白引歌感激的点头,“麻烦你了,萱 萱。” 萱萱笑呵呵回道,“老大你客气了,我在这就是为了帮你啊!” …… 白引歌还是尽职尽责的检查了严崧的尸体,为了以防万一,她让人烧了他。 晚膳她避开了夜煌,夜煌像一只被抛弃的大型流浪犬,可怜巴巴的坐在门外垂着西北风陪她吃饭。 吃完她要消食,他就跟袋鼠一样的尾随在不远不近的身后。 到了晚间休息的时辰,白引歌躺下,他这才离开。 夜煌睡的很晚,既然确定严崧已经死亡,当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将之前那一批变异的士兵找到,能救则救,不能救全部诛杀。 然后再筛查可能被感染的普通百姓,收复边界城池。 要紧的还有找到太上皇夫妇。 有条不紊的把这些事吩咐下去,夜煌躺到床上已至深夜。 楚焰不放心他,端了一晚助眠的汤药给他,夜煌心无防备的喝下,楚焰在一旁看的心脏直打鼓。 “对不起了,殿下,楚焰帮太子妃也是为了您好!” 愧疚的在心底道歉,楚焰深刻的记得自己的主人是夜煌,使命是什么,所以帮白引歌他觉得这是对自家殿下的背叛。 哪怕明知道这是为了给他家殿下做身体 检查,是为他好。 “好了,去睡吧。” 夜煌不疑有他,喝完后擦了嘴簌了口往下躺。 楚焰恭敬行礼后退下。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夜煌房间的门从外面打开,白引歌领着楚焰小声的走到床边,确认夜煌不会惊醒,白引歌让楚焰去门外守着,她来检查。 楚焰不知道白引歌在怀疑什么,但明显感觉到自家殿下的状态不对,很是配合。 白引歌从被子下面探入双手,扒拉下夜煌的亵裤。 她有些害羞,但一直不停的在提醒自己,她现在是男科医生,平常心,把自家男人当成一般病人对待就好! 一系列触诊,从最开始的羞涩到后来的震惊,白引歌感觉自己的心脏短短一盏浓茶的功夫就像坐了过山车一般的刺激。 夜煌的身体没问题,是整个全身都没问题,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那他不是乌达剌所说的男性雄风受损而不敢靠近自己。 也就意味着,他是心灵上抗拒自身碰触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严崧胡说八道过什么,夜煌信了? 他……觉得她脏了? 脏这个字特别的伤人,白引歌一想到心脏就抽抽的痛。 那一次为了蒙骗严 崧,她是跟他生活过一段时间,可严崧对她并未又任何出格的举动,至多就是吻吻额头和脸颊,这些她都告诉过夜煌的!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信了严崧的污蔑言论,不肯信任自己? 是了。 他舍不得放开自己,可又被严崧蒙蔽,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所以对她很是抵触,这完全能解释他的骤变。 因为爱不肯放手,可也是因为爱心生芥蒂无法接受自己。 白引歌说不清此刻自己的情绪如何,她一边觉得荒唐可笑,一边又心痛难忍。 原来她引以为傲的夫妻间的信任,竟薄如蝉翼的吗? 怎么着,夜煌是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来消化这顶子虚乌有的绿帽子? 好,好得很! 既然他不肯信自己,她就是解释了,他也就是明面上敷衍着相信而已,心底还是疙瘩。 她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自己,他就不能眼见为实。 执拗的人一向如此。 她自己本身就是这种人,知道表面服和心服口服是两种状况。 行吧,她就给他时间,让他从慌乱到冷静,再去思考严崧话语的可能性。 夫妻关系总要经历考验。 夜煌,半个月后是和是离就看你了! 第560章 贵妃薨了 夜煌很痛苦,只要闭上眼睛一些画面就会不受控制的往他脑海里钻。 画面中的女子明明跟白引歌全然不同,可他就像是着了魔一般的觉得她就是白引歌的前世。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看到的破碎的画面被他逐渐串联成一条完整的线。 那是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如果说他为了救白引歌去的世界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那个梦中的世界就是站在科技顶端的天堂。 人们出行只需要心念一起就能瞬移。 吃喝需求不是因为身体需要,而是为了愉悦身心。 没有人生病,没有生老病死。 他好像是那个世界的某个重要的大人物,手底下管着一大群人。 那里的白引歌不归属于他管,但他们因为某个阴差阳错的变故相遇相知了。 起初敌对,中间互生情愫,最后却是他亲手了结了她的性命。 她的血将他一身洁白的衣衫染红,刺痛他的双目,以至于他现在看到白引歌就会害怕—— 怕那样的历史再重演。 他没看到两人是如何变为敌人的,只看到互相厮杀的一幕,眼底的深情厚爱都已经消弭,浓稠的化不开的是对彼此的仇恨。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曾经的一对璧人变 成刻骨的仇人? 夜煌想不明白。 他希望其中是有隐情的,他不停的闭眼,想要接受更多的讯息,可翻来覆去看到的都是相同的内容。 他一直不停的安慰自己,这是严崧搞的鬼,说不定是哪白色的闪电入体给他造成的影响。 可心底却有一道声音反驳,说这就是你的过去。 “你以为你和她重逢是为了续接上一世之缘,不,你只是在重蹈覆辙!” “夜煌你最好有多远离她多远,不然你会害了她的,你一定会害死她!” “是不是要她再度死在你面前,你才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夜煌,你不是真的爱她,你只是个为了一己之私要她命的混球!” 各种各样的声音催促他远离白引歌,离开才是救赎,可他办不到。 他很想让白引歌给他检查一下是不是被严崧死了都不肯放过他,可他又怕将这一切告诉白引歌之后,两人的关系会变糟糕。 白引歌和严崧肯定是有一段过去的,会不会他也曾在那段关系中出现过? 夜煌脑子乱的如同一锅煮开的浆糊,失去白引歌的恐惧让他既痛苦又难受,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远远看着她,等着自己的心沉淀。 一夜都睡的昏昏 沉沉,第二日夜煌还在补觉,楚焰急匆匆的来敲门。 “殿下,宫里出事了。” 楚焰的神情悲伤,嗓音暗哑,欲扬先抑是为了先给夜煌一个心理准备。 “怎么回事?” 夜煌一听有噩耗,猛烈的弹坐起来,楚焰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悲痛回应,“贵妃娘娘她……她薨了!” 死讯一个接着一个,就好像京城成了什么悲惨之地。 夜煌没睡好脸色本来就不好,如今彻底将血色退了个干净,甚至连嘴唇都变白。 他紧拽着锦被不可置信的开口,性感菲薄的嘴唇明明在上下翻动,却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楚焰看他如此难受,心如刀割。 “具体是怎么回事属下不知,皇上下令让您快马加鞭赶回去。” “出丧日期定在了三日后,钦天监选的好日子,皇上要求您一定要赶回去送贵妃娘娘最后一程,全了这一世的母子情分。” 楚焰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发抖。 如果独自一人骑马回去能赶上,单这就意味着太子妃可能赶不上,这桑期实在太赶,他替自家太子妃狂捏一把汗。 戍守和清理的事可以委托西南王,可太子妃同路乳母也得一起,这堂而皇之的带着乳母 回去很招人眼。 毕竟之前才有人报宫里的那个替身没了。 这事若要被皇上知道,这就是欺君之罪。 在他家殿下想好解决的办法之前,小世子是万万不能暴露的。 楚焰情绪滔天,是因为担心他家殿下思维混乱漏了什么,作为得力属下他要事事都为殿下考虑。 夜煌心疼的如同被利刃反复割挠着。 他尝试了好久,终于发出声音,“楚焰,去,先去备马,再支会太子妃,她不用回去守丧,本宫会想个合理的借口让她暂留西南。” 太上皇夫妇还没找到,九弛这边的异变虽然尚在可控的范围,但还是害怕他们前脚一走后脚又发生大变。 主要是时间太赶,坐马车需要彻夜不停赶路,一来辛苦,二来危险。 燕王已经按捺不住派刺客刺杀他了,如今赶路更是绝好的机会,他失败了一次,肯定会卷土重来。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夜煌分析到方方面面的安全隐患,决定让白引歌和煊儿留下。 “楚焰你也留下,本宫带暗卫回去便是,你守护好太子妃,懂?” 谈话间,夜煌下了床,开始更衣。 他等不及丫鬟来伺候,自己草草收拾一番后挂上佩剑就要离开。 “ 殿下,您……你不亲自去告知太子妃?” 知道夜煌回来后有些不对劲,没想到如今这大事要经过自己的口来传递,他家殿下都不跟太子妃告别了,这事情大条了啊! 虽然昨夜太子妃告知他太子殿下身体无恙,可他行为太过反常,他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来不及了,母妃死的太突然,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隐情,我得在合棺之前赶回去看一眼。” 夜煌着急的就像多耽搁一秒就会无可挽回。 楚焰却看出他这是在逃避。 “殿下……” 他还想劝,夜煌已经走到门口,伸手指了指他,“本宫和太子妃的事你别管,你只管护好他们,不然本宫回来拿你是问知道了吗?” 楚焰沉重的跪下,“属下领命。” 夜煌脚步再起,走的大步流星。 目送夜煌走出月洞门,楚焰缓缓从地上起身,目光幽暗的紧了紧手中的佩剑,“快去告诉太子妃吧,也许还来得及!” 他感觉如果两人就这样分开,以后会有大问题。 心急火燎的往太子妃所住的院子赶,敲了半天门无人应。 楚焰进门看到铜镜在床上,他心急如焚的敲了敲镜面,“太子妃您快出来,殿下要离开了,快啊!” 第561章 悲恸的大顺帝 白引歌听到楚焰的呼喊,抱着煊儿的手臂一僵。 夜煌要走,他要去哪? “欢儿你看顾好煊儿,我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心脏像是被巨大的来回摆动的棒槌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每一下都被锤的稀烂,又快速的自动愈合,再被锤烂。 眼眶发酸喉头发紧,白引歌悲戚仓皇的像是失去了全世界,巨大的悲恸感染了欢儿。 “娘娘您放心的去,小世子煊儿回看顾好的!” 欢儿是她最忠心的守护者,会在她身后默默的支持她。 有了欢儿的保证,她快速的走出镜子。 楚焰乍一看床铺上突然出现自家太子妃还是觉得神奇,但这念头只起了一秒就被白引歌的问话掠过。 “具体怎么回事,说清楚。” 她下了床,将自己的贴身铜镜妥善的藏进了袖兜。 “贵妃娘娘突然薨逝,皇上急召太子殿下回去奔丧,丧期定在三日后。” “殿下考虑到带乳娘一起回去会被人察觉,加之连续赶路夜晚也不能休息,他心疼您和小世子,就自己先离开了。” 楚焰据实已告,白引歌听的忧心忡忡。 在这节骨眼上贵妃出事了,难道是鸳鸯对她下手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保下来没有,一 晃七个月了,早产放到保温箱还是能存活的。 怕就怕鸳鸯不让孩子活下去! 乍一听夜煌离开时,白引歌第一时间起的念头是这男人不会是想要逃避吧? 知道具体真相后,他的处理很妥当,如今煊儿是挂名“死了”的人,突然活着回去这就意味着欺君! 大顺帝本来就不喜欢他们母子,一直都颇有微词,这时候曝光他无异于亲手给大顺帝递了一把屠宰他们母子的刀。 正巧两人需要时间冷静,她就在这好好寻找她的父母处理好后面需要处理的事。 “我知道了,你家殿下带了护卫一起的吧?” 之前的刺客楚焰审了半天,都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只知道他们老大,还得派人回京城顺腾摸瓜的查。 夜煌回去正好一并把这事办了。 “太子妃请放心,殿下带了暗卫随行,属下被留下保护您和小世子。” “嗯,加大搜寻力度,在关卡遇到神似我父皇母亲的人一定要及时拦下来加以说明,再带过来。” 沉静下自己的心,白引歌其实很想追出去,但她狠狠的按捺下自己的想法。 要给彼此时间和空间。 第三天清晨,楚焰急匆匆来报,已经找到了太上皇夫妇。 白引歌一家人 得已团聚,互诉衷肠开心不已。 “祖父和祖母怎么样了,你们知道他们的踪迹吗?” 严崧不一定知道施圣医和他们的关系,但白引歌还是担心。 “歌儿你放心,你祖父在跟你祖母成亲后的第二个月就卸下了九弛国师一职,带着她归隐山林了。” 所以这一次他们安然无恙的逃过了这一场大劫难。 白引歌高悬的心落回胸膛,她安静的听父母完整讲述了乌达剌和小皇帝的恩情。 她很感激,于是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她并不喜欢她的煊儿以后长大当九弛的皇帝,那最好就让乌达剌或者小皇帝的孩子来! 煊儿想要什么的生活,她会竭尽全力给他什么样的生活,不勉强不做主不越俎代庖。 试管婴儿可以提上日程了,正好她的实验室有冷冻库,里面存着高质量现代人的卵子,说不定还能提高新生儿的智商! 白引歌这边忙碌了起来,这样就能把她的心填满。 她一安静下来就会想夜煌,想他到了京城没有,想他有没有遭遇危险,反而搞得更累心更乱。 乌达剌一听白引歌真有本事不用他们亲自献身就能拥有血脉相连的孩子,他今日来遍布乌云的俊脸终于多云转晴。 “不过还 得挑选代理孕母,要选身体素质好的,你们有人选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先给她做个身体检查,确认没问题,她也愿意以后这事就成了!” 白引歌告诉乌达剌怀孕很辛苦,一定要给足酬劳。 乌达剌心底有了人选,“再晚一点吧,等他状态再好些。” 小皇帝趴在床上骂骂咧咧,“好不了了,你个禽兽一直存在,我这腰就一辈子都好不了!” 内涵之言,白引歌秒懂。 她留下一句“你们慢慢商量,我回去等着”,脸红扑扑的退下。 …… 白引歌一家人陪着煊儿其乐融融,与此同时,三日后的清晨,夜煌风尘仆仆的抵达了大丰皇宫的宫门口。 惨白的百花和白棱昭示着他失去母亲的痛,夜煌下马后凌厉的剑眉微蹙,连衣服也来不及回府换,第一时间去看望他那情深缘浅的母亲。 灵堂设在了贵妃的宫殿。 按理说夜煌应该先去拜见大顺帝,可悲伤之下他先去拜别自己的生母,也是人之常情,想必父皇会理解。 而且以父皇对母妃的疼爱程度,说不定他免了早朝一直都陪在母妃的棺椁身边。 夜煌打了个赌,到了宫门口,确实看到大顺帝坐在一根很矮的小凳上,目光呆滞又机 械的往火盆里一把一把的烧着纸钱。 “参见太子殿下,您快去劝劝皇上吧,贵妃出事后他一连三日不吃不喝,这样下去龙体会受不了的啊!” 大顺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孙公公看到夜煌,着急忙慌上前行礼,并说明现下的情况。 夜煌的脚像是被两根钢钉定住了一般,明明很想冲过去看一看这是不是玩笑,脚却怎么都抬不起来—— “父皇。” 他没理孙公公,悲戚又嘶哑的低唤一声,大顺帝慢吞吞转头看向他。 在父子对视上的一瞬,两人都红了眼眶。 “太子,快,快来送送你母妃。” 大顺帝也久了不开口,嗓音破碎刺耳。 他悲从中来的朝夜煌招招手,眼泪汹涌而下,就像是普通人家失去挚爱一般的悲戚,“是朕没有保护好你母妃,才会让梅妃那个贱人有机会下手!” “太子,朕已经为你母妃报仇了,梅妃昨日已经被三尺白绫绞死。这下你母妃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可我们活着的人痛苦啊,真的好痛!” 说着,大顺帝满面泪痕的锤了锤胸口,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夜煌好不容易抬脚走到他面前,也不看有没有软垫,嘭的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母妃,是儿臣回来迟了!” 第562章 就是要挑拨你们关系 夜煌在贵妃灵堂前跪了整整三个时辰。 大顺帝就坐在一旁陪着他,告诉他贵妃的死因—— 梅妃借口贵妃失子来探望她,却说了一些大逆不道之言,气的贵妃怒极攻心一口血喷溅出来后当场猝死。 梅妃说了什么,除了两个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朕让大理寺卿连夜审问,想知道她到底吐露了些什么混账话,她却咬紧牙关闭口不言!” “是朕对不起你母妃,明明答应过会陪她一生一世的,到头来,你尚未出生的弟弟没保住,她也跟着香消玉殒。” 说到最后大顺帝哽咽的厉害,甚至张开虎口以手掩面悲痛落泪。 “不是鸳鸯做的手脚?” 夜煌悲伤但还保有理智和冷静,他觉得自己的母妃死的太蹊跷,提出想要验尸。 “父皇,说不定是鸳鸯对母妃——” “不是,鸳鸯神医在你母妃出事前离开了,这事与她无关。” 见夜煌提到关键人物,大顺帝心虚的摇头。 他拭去眼角的湿润,再烧了一把纸钱,不敢直视夜煌的眼睛。 “太医已经检查过,是怒极攻心导致的死亡。罪魁祸首梅妃已经伏法,朕也算是为你母妃报了仇!” 夜煌直觉这事没那么简单,他想看一看母 妃的尸体。 “父皇,儿臣未能见母妃最后一面,趁母妃还未入土,儿臣想再看她一眼,还请父皇恩准!”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大顺帝紧张的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不,别看!”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大顺帝松开手,“等太子妃调理好身体你们很快就要怀第二个孩子了吧,看了死人不吉利。” “小世子朕已经按祖制处理好了,你守灵尽孝你母妃在天之灵能看见,你别让她徒增负担,走黄泉路也走的不安稳。” 大顺帝说的句句在理,夜煌这才想起自己那“假儿子”也过世了。 他悲从中来,朝大顺帝鞠躬后道,“父皇,儿臣想去看看那孩子。” 人都埋好了,大顺帝不怕夜煌把他挖出来。 只要能打消夜煌看贵妃的念头,怎么都好。 “在理,朕让孙公公带你去。” “别太伤怀,孩子会再有的,你和太子妃都还年轻,以后生个十个八个都可以。” 大顺帝顺势安慰了他几句,实则内心不安,夜煌却体会不到。 “儿臣晓得了。” 夜煌低垂着头,像是被双重的悲伤压弯了脊梁骨,头都抬不起来。 在孙公公的带领下,夜煌被带到了葬皇子的皇陵后方—— 这待 遇算得上风光大葬了。 夜煌在孩子坟前上了一炷香,让孙公公走远些,他想一个人静一静,将戏演了个十成十。 他已经想好以后怎么让煊儿堂而皇之的出现了,就说太子妃悲伤不已包养了一个跟煊儿一般大的孩子,只要不欺君能堵住悠悠众口,怎么都好。 想到白引歌,夜煌的心痛并快乐着。 他很高兴自己和她能再续前缘,又心疼她上一世的遭遇是自己造成的。 也不知道这几日她过的好不好? 一炷香的功夫后,夜煌掸去衣衫上的灰尘走向孙公公,“小世子的乳母现今在何处,本宫想感谢她前段时间的悉心照料。” 这孩子是她找来的,理当去给人家一个交代。 孙公公弓着背的身子微微一僵,“已经遣送出宫了,离开前她脸色不太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殿下去寻他要小心些。” 人实际上已经沉了宫里的某口井,孙公公很清楚但他不敢说。 只盼着殿下找不着人这事就算过去了。 “嗯,大约是小世子薨逝她怜惜一条小生命的离去。” 夜煌也心底有鬼,大约是自己找来的孩子出了事,怕出去不好交代,所以乳娘的脸色才会难看。 各怀心思,两人再度回 宫,夜煌继续守在贵妃的灵堂前。 期间皇后来过一趟,劝他身体为重勿要过度悲伤,被他大骂着撵走。 “滚!朕看你就不是来看朕的,你是来看贵妃热闹的!死的怎么不是你这毒妇,滚!” 大顺帝悲伤的难以自抑,说的话很难听。 皇后脸色难看的退场,后面夕昭仪携九皇子来拜见大顺帝,要他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大顺帝终于被九皇子哄着离开。 偌大的灵堂一下安静下来,夜风呼啸,多少有点鬼片的恐怖感。 守灵的宫人个个缩了缩脖子,夜煌却笔直的跪在蒲团上,八风不动,看一张纸钱燃尽又再放入一张。 “殿下,皇后娘娘想请您过去一趟。” 晚膳他随便对付了几口,正吃着,一个布膳的小宫女突然来传话。 夜煌满目严肃的搁了玉筷,“你是皇后身边的人,怎会在贵妃宫里?” 小宫女忐忑不安的跪下,“殿下,奴婢是因为知道贵妃的死因有鬼,才会想您去调查清楚,还贵妃一个公道!” 夜煌狭长的凤眸微眯,变的阴鸷,浑身的气场一瞬间改变,强大的威压震慑的小宫女胸腔被挤压连呼吸都变得不畅。 “奴婢绝无虚言,若有一字一句说谎,天打雷劈 不得好死!” 急忙竖起三根手指发毒誓,小宫女声音颤抖的带了一丝哭腔,“贵妃娘娘待奴婢犹如再生父母,是皇后娘娘的人说她知道贵妃真正死因,奴婢才敢斗胆做传话人的!” 夜煌理智的分析着宫女话语里的可能性,皇后定是跟他所想一致,才会以此为饵诱他上钩。 她是真知道什么,还是又想玩什么把戏? 猜测得不到正确答案。 夜煌打算亲自走一趟,见招拆招。 临行前他叮嘱宫人火盆里的纸钱不能断,尔后选了跟人少的路去到皇后所在的坤宁宫。 坤宁宫往日的大门早早的就关闭了起来,像是知道皇帝不会再驾临,今日却还大开着。 夜煌一走进院子,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立即迎了上来,“奴婢参见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在屋内等着您,这边请。” 早已料到他会走这一趟,皇后挑灯等着。 夜煌面色冷肃的淡漠颔首,“告诉她别耍花样,如果不想下去跟梅妃作伴!” 大宫女不敢再出声。 皇后却在室内听到他的这句话,冷笑着放下手中的绣花针,迎上他的冷眼道,“本宫知道你看本宫不顺眼,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宫今日来,就是要挑拨你们父子关系的!” 第563章 被监视着 夜煌眸色森冷,闻言转身就要走。 皇后悠悠的声音又从他身后传来,“要走尽管走,本宫不勉强,只要太子不想知道自己亲生母亲悲惨的死因。” “呵,能活在假象之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说着,她轻蔑的冷笑,像是真的知道内幕。 夜煌衣袖下的手微僵,“皇后有话直说便是,何必如此阴阳怪气?” 她会落得这般田地,不是任何人造成的,是她自己! “要我说是要付代价的,太子若肯帮忙让九皇子归本宫膝下抚养,本宫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除了本宫,这偌大的宫墙内院,也就皇上自己知道真相,但他不会告诉你,永远都不会!” 皇后抱有目的,并且很笃定夜煌会同意交换。 夜煌迈脚进门,站在屏风处一动不动,鹰隼般的凤眸锐如寒剑的盯着皇后。 “皇后是在质疑本宫的能力?本宫想知道的事,本宫会自己调查。皇后愿意说就说,不乐意本宫也不勉强。” 已经知道皇后不是什么好人,她想要九皇子,是为了再获盛宠,夜煌不想做她的登云梯。 他再三的拒绝没惹怒皇后。 皇后甚至嗤笑出声,“那太子请吧,本宫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调查出什么!呵,到头来凡事还得求本宫,不信你就试试!” 夜 煌愤怒的拂袖离去。 他前脚一走,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立即上前给皇后奉茶,“娘娘,您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您怎么把太子给气走了?” “本宫就是要他知道,在这京城内,他一介太子虽然看似尊贵,实际上什么都不算!” 就像她这个皇后,表面上是后宫最风光最尊贵的女人。 可她的生杀夺于大权皆在皇帝手上。 皇帝疼她如眼珠子时,她可以风头无两。 皇帝震怒时,她即将跌入泥潭深渊,过的日子连猪狗都不如。 九皇子她势在必得。 夜煌迟早会再回来找她,她不着急,她想看他像无头苍蝇一般的乱转,最终求助无门再回到自己身边。 哈哈,到那时候,他还不是得乖乖的答应自己的要求! …… 夜煌继续守灵。 他反复思考皇后的话,这说明她娘的死不是怒极攻心吐血而亡,而是有旁的原因。 如今还在前半夜,守夜的人都还很精神,他暂时不能去验尸。 等到后半夜,守灵的宫女太监摇摇欲坠,夜煌赏了天恩让他们下去休息。 太监和宫女原本惶恐不敢去,见夜煌真慈眉善目,几人千恩万谢的退下,都说小眯一会儿就回来。 送走碍事的存在,反复确认周遭已经没有暗线,夜煌让自己的人放出早就备好 的黑猫。 黑猫调皮的跃到棺木上,他做出驱赶模样,去到棺椁旁。 棺材半阖,是为了方便出丧前家人再见一面。 贵妃身着华丽的丧服双手交叠搁在腹部上,脸上盖着白绢,在寂静黑夜的灯火照耀下,冷白的想要起尸。 夜煌在心底告诉她自己擅动遗体是情有可原,希望母妃在天之灵能宽恕他的无礼。 夜煌牙一咬心一横掀开了丝帕。 想象中触目惊心的画面没有,贵妃沉瞌闭眼,画着妆,若不是皮肤呈白灰色,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也是,入殓前都会有专人收拾遗体,不可能满面干涸的血渍。 夜煌定了定神,伸手去检查了一下贵妃的嘴巴,里面的残留血液都被清理干净了,脸牙齿上都没有任何残留。 再看脖子,没有明显外伤。 若要进一步检查,他是儿子也是异性,这不合理法。 本就在想念白引歌,现在的思念更是如同滔滔江水一般的连绵不绝。 如果她在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检查出母妃真正的死因吧? 夜煌不敢再进一步,确认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后,他盖上白纱布,想去握握贵妃的手,送她最后一程。 “母妃,本来儿臣还等着你诞下小皇弟,再与皇弟一起孝敬您,可是——” 手一碰到贵妃的肚子 ,夜煌明显的感觉到不对劲。 就算胎死腹中应该肚子也是鼓鼓囊囊的吧,为什么他的手放上去他母妃的肚子是空落落的? 仔细一看,她父母的凸起比临行前矮了一半。 夜煌利眼一眯,再把手身上去一探,瞬间面色苍白如纸。 “没了,小皇子不见了!” 鼓起的那一团是母妃怀孕是长的肉,还有就是因为死亡没来得及收缩的肚腩。 小皇弟去哪了,是被父皇给弄了出来? 夜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实在想不透父皇为何这么做,母妃都去了……难道他是为了抢救肚子里的皇子在母妃咽气后进行了强行生产?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父皇只字不提? 小皇弟去哪里了?没抢救过来吗? 一瞬间,无数疑问涌上夜煌的心头,让他方寸大乱。 “皇上,已经很晚了,您还是休息吧,让贵妃走的安心一些!” 正在发愣,远远听到宫墙外传来孙公公的呼喊声,夜煌着急忙慌的把贵妃的手放下,确认方帕恢复了原样,快速的回到火盆前继续烧火。 他浑身都在颤栗,联系皇后的话,他想到了一种极度可怕的可能。 不会的,父皇是那么爱母妃,他不会的。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是在战场上锻炼过的能力,夜煌终于在大顺帝的脚踏进大 门时恢复如常。 除了惨白的嘴唇泄露曾经的不安,但这可以解释为晚风吹的。 “太子,你母妃怎么样了,有没有起死回生?朕做梦梦到她活过来了,她说她舍不得丢下我们父子,她……” 大顺帝一来就扑到棺椁上,一边朝里面看一边流泪,像是幻梦被现实击败碎了心。 在没见到母妃尸体前,夜煌会觉得父皇和母妃伉俪情深,令人伤心难受。 可如今—— 他直觉浑身发冷。 父皇这么着急扑上去,莫不是在看自己有没有检查过母妃的尸身? 有什么是需要遮掩的,难道他真的对母妃做了什么? 他跟梅妃是一丘之貉吗? 夜煌不敢往深了想,越想浑身的血液越凉,就像是要从内到外将他整个人冰冻。 “你母妃的衣袖不对,你动过你母妃?” 正当怔楞之际,大顺帝冷幽幽如同鬼火的声音扑面而来。 夜煌下意识的捏紧手中的纸钱,果然,有人在暗中监视他,还禀告了父皇! “回父皇话,刚不知那个宫里的黑猫跑到棺椁上,儿臣担心它损坏母妃遗体,简单的做了个检查。” 大顺帝闻言,脸色稍和缓。 “朕知道你孝顺,但你母妃已去,如今朕只想你和你未来的孩儿好好的。” “等你母妃葬下后,朕找法师为你去去晦气。” 第564章 夜探燕王府 晦气? 夜煌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关键词。 如果父皇真的悦爱母妃,失去她是灭顶之痛,又怎么会说儿子触碰到她的遗体是不详的事? 之前夜煌在巨大的悲伤和震惊中,没有好好分辨大顺帝的话。 如今冷静下来,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儿臣谢父皇垂爱。” 不动声色的继续烧着纸钱,大顺帝深深的凝视贵妃的尸身一会儿之后走过来坐下,“父皇夜半惊醒了无睡意,明日出丧还有许多地方用得着你,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这是怕他一人在这守着继续往下查? 还是真的心疼自己,想让自己保持体力和精神力? 夜煌不得而知,他既迷惘又痛苦,一想到母妃的死可能和父皇有关,就像一把钝刀嵌入了心脏,随着心脏的跳动而痛。 他在偏殿休息。 宫人准备好热水供他洗漱,大顺帝还让小厨房给他准备了一碗清淡的夜宵,是他从小爱吃的鸡蛋煎面。 夜煌爱吃,是因为当初的那一碗面是大顺帝亲自下厨为他做的。 如今大顺帝处处都像个体贴入微的慈父,夜煌本该感激涕零,可他的心却不安的猛烈收缩,盯着面条许久,直到汤水变凉。 他很想开口问 一问母妃的死到底有没有内幕。 可既然父皇都那么说了,肯定不会再告诉他实情! 等等,说不定还有一个人知道。 猛地想起被忽视掉的燕王,夜煌几筷子吃下煎蛋面,漱口后上床思考跟燕王见面的可能性。 梅妃是罪人,燕王没受牵连也不能出现在丧礼现场。 也就意味着他只能私下去燕王府。 若父皇没派人监视他还可以一试,怕就怕父皇监视着他…… 夜煌思绪万千,要避开父皇去见燕王其实不难,但就怕丧礼一完,父皇以边界需要他为由将他劝离京城。 燕王不一定是知情者,但皇后一定是。 如果去问皇后,就得把九皇子往火坑推,这是夜煌不愿意做的事。 一旦父皇知道皇后知晓实情,下次回来他恐怕看到的就是皇后的墓碑了。 不行,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 先夜探燕王府再说。 临睡前,夜煌为了稳定大顺帝的心,还去给他送了披风。 回到室内后,他熄了灯仔细注意着外围的动静,确定四周没人,他推开窗户从侧面飞出围墙悄无声息的融入了夜色间。 夜煌的身手在大丰数一数二,所以他很清楚如今还没有人看守他,他去的比较轻松。 到了燕王府门口,夜色正浓。 橘色灯火 将白灯笼映衬的幽白骇人。 他从侧面围墙飞掠进入府内,先半匍匐在房顶上进行了观察和远眺,确定了灯火璀璨处是梅妃的灵堂,他如同暗夜蝙蝠飞奔而去。 梅妃是被赐死的,本不该有灵堂。 也不知道是燕王私设的还是大顺帝特允的,灵堂规模不大,却应有尽有。 “燕王,让你的人别动,找个安全的地方我们私聊。” 夜煌从天而降,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厉眼,一把匕首抵在跪着的燕王脖子上威胁他。 燕王听出是谁的声音明显一僵。 “你们继续烧纸,不要停,也不要声张,本王去去就来!” 按照夜煌的要求吩咐下去,夜煌挟持着他去到比较偏僻的院落。 屋子里很黑,夜煌没有电灯的意思。 他保持着挟制燕王的动作,“本宫问你,贵妃真是梅妃气死的?” 兄弟间太熟,想要伪装都难,夜煌干脆亮出自己的身份。 “是不是重要吗?本王的母妃因你的母妃而死,这一点毋庸置疑!” 燕王双手握成拳,咬牙切齿的回道。 “要不是你命硬一直死扛着不肯死,我母妃就不会死,夜煌,是你们母子害死了本王的母妃,本王不会善罢甘休的!” 燕王的话里有话,夜煌听的心惊。 他死,梅妃就不会死,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难道那些追去边界的杀手不是燕王找的,是梅妃找的? 所以父皇借口母妃之死处置了梅妃? 那母妃到底是不是梅妃气死的,看样子不太像! “燕王,是你谋害在前,你怎可提什么血海深仇?你是要本宫现在就结果了你,以绝后患吗?” 没想到燕王在这节骨眼上还敢威胁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杀死他轻而易举吗? 尖锐寒冷的刀尖割破燕王的皮肤,赤裸裸的威胁燕王不屑一顾。 “行啊,你倒是送本王下去陪母妃啊,你敢动手你倒是动手啊!” “别以为父皇时至今日还宠着你,以后就会一直宠着你。夜煌,属于你的时代快要过去了,作为兄弟忍不住提点你一句。” “你要是聪明,贵妃丧礼之后就赶紧去边界,战死也好去九弛再也不回来也罢,千万不要再踏入京城。” 父皇能把那么宠爱的贵妃都杀了,杀她的孩子不是迟早的事? 大丰是需要一个太子,但不一定要你夜煌,你不是独一无二的皇子! 如果夜煌听之任之,也许还能活的久一点。 父皇一世的英明是不允许任何抹黑的。 夜煌只要存在一天,父皇看到他就会如鲠在喉,处置他不过是 一个借口的问题。 燕王想让他死,可不想让他死在父皇的手上,这样父皇会记挂他一辈子。 “你什么意思,你肯定知道真相,告诉本宫!” 刀子再进一寸,切割出温热的鲜血,沿着燕王的脖子往下淌。 “行啊,告诉你,你听完最好不要后悔。” 燕王不怕疼,疯狂的大笑两声后悠悠开口,“你母妃不是我母妃杀的,我母妃是替罪羔羊。” “父皇知道我找人刺杀你的事了,他告诉我母妃不是她死就是我死,母妃为了保下我听从父皇的意思认了罪。” “所以,哈哈,夜煌是谁杀了你母妃呢,你猜猜看啊?本王可不敢猜,这事知道要命的,本王要好好珍惜本王母妃为本王挣来的这条命!” 轰—— 夜煌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块熊熊燃烧的巨石,瞬间将冷水煮沸,疼的他快要窒息。 父皇果然说了谎。 所以……所以母妃是…… 不,不可能。 父皇那么疼爱母妃,连雪蚕都舍得给她吃,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杀她? 难道是严崧控制了父皇? 一瞬间想到一个可能,心底所有的疑问都豁然开朗。 夜煌恨的咬牙切齿,他怕误伤燕王,一把推开他,啪的重力将匕首插入脚下的地面。 严崧我要将你鞭尸! 第565章 连环打击 夜煌回宫后再夜访坤宁宫。 皇后睡的好好的被叫起来一点也不见恼怒,打着哈欠披上外衣,端坐在床上接见了他。 “本宫就知道太子会来,赐座。” 她虽然憔悴,但眉眼间的风华绝代不是常人所能比的。 比起贵妃的风韵犹存,皇后这年纪是最好的,就像是盛放到极致的花朵,熠熠夺目。 可惜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对她不甚怜惜。 “九皇子的事本宫会为你说情,但最后父皇同不同意,九皇子愿不愿跟你,本宫可管不着。” 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夜煌不喜欢食言。 “这就够了,都说我的主要目的是挑拨你们父子间的关系了。” 笑呵呵的用手掩唇,皇后让守夜的宫女退下,换了大宫女上来近身伺候。 夜煌目光森林的盯着她,皇后捋了捋一头华发打开话匣子。 “想必你已经从各个渠道知道你母妃的事不简单了,但你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告诉全世界他不嫌弃归来贵妃,甚至封她为黄鬼夫的皇帝,他实际是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 “你的孩子,你母妃肚子里尚未足月的孩子,都是被你那满口仁义道德的父皇杀害的!” “雪蚕他根本没给贵妃吃 ,他独吞了,给贵妃的是糊弄她的水晶萝卜灌了黄心汤汁!” 皇后刚开始还气度优雅,说到后面情绪激动,浑身都在发颤。 她在害怕。 没想到自己爱慕了那么多年的枕边人是如此冷清冷血的存在。 是啊,他把天下人都当成棋子,真正悦爱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她就是被迫害的棋子之一! “夜煌你尊他爱他,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恶魔吧?哈哈哈,他听了那个什么鸳鸯神医的鬼话,用你孩子的血救了你的母妃。” “可没想到这鸳鸯神医计划一环,让一个异变的士兵咬了他,说他生病垂危他就慌了!” 注意到夜煌整个人绷紧的如同一把拉到极致的弓,随时都有可能爆弦,皇后越说越兴奋,甚至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邪肆的就像是地狱来的恶魔。 “不可能!你勿要捉弄本宫!” 夜煌本能的抗拒这个鲜血淋漓的真相,父皇明明比谁都看重母妃和他的皇子,怎么可能做出弑子这种事! “你不信可以找机会看他身上的伤口啊,看是不是咬伤。” “贵妃本来不会死的,你那父皇找了借口说你那位太子妃往日在她体内种下的毒发作了,不 得不去子留母,贵妃信了。” “可这深宫中架不住热心人的慈善啊,有人主动告诉了你母妃真相,她一时接受不了竟然一刀扎进了自己的心口。” “本来还有救的,太医说你母妃天生心脏靠右,没有伤及根本。可就因为你母妃说了句不会原谅咱们的帝王,还会告诉你他的可怕——” 皇后狂肆的大笑起来,像是在嘲讽贵妃的死亡。 夜煌双目猩红唰的弹跳起来,板凳他坐不住了,就像是在凳面上扎了无数细密的长针,扎的他痛不欲生。 “你闭嘴,你别胡说八道!” 他上前恶狠狠的揪住皇后胸前的衣衫,目眦欲裂的低吼,“你编的故事我一个字也不信,你的阴谋失败了!” 言毕,他狠戾的一甩手将皇后栽倒床上,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大宫女急切扑上去,“娘娘,您有没有……” 皇后一把扒拉开她,朝着夜煌的背影大喊,“是不是真的你去验证不就知道了,你也可以假装不知道,继续父慈子孝的。” “反正你母妃都死了,你连我这个养育你二十栽的养母都毫无情意可言,又怎么会在乎那个突然出现还想弄死白引歌的贱人!” “夜煌,别以 为你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在你登基为帝之前,一切都有变数!本宫等着你身败名裂的那一日,哈哈哈!” 夜煌没理那疯癫的女人,像是身后有烈火在烧一般的离开了坤宁宫。 他的心脏俱颤。 身体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不可能,皇后居心不良,就是想要你去触怒龙颜。 另一个却将之前种种可疑的地方翻了出来,指出这件事有鬼。 他头疼欲裂,悄无声息的回了偏殿休息,却毫无睡意,思绪纷乱。 怎么办,要不要去查证真相。 不,理智点,现今查证的结果会是什么,你承受得起吗? 燕王让他远离京城,皇后等着他陨灭,所有人都盼着他去死。 白引歌……他家娘子还要同他和离。 好似所有的坏事,全都一股脑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夜煌痛定思痛,意识到这都是严崧搞的鬼。 死之前还故意搞出这么多的事,就是要让他崩溃是吗? 冷静,夜煌,不能着了他的道。 夜煌感觉严崧没有真的死,他假死就是为了让自己放松。 说不定他在某个角落窥视着自己,就等着自己被一系列的变故所打败,做出错误的事。 他想到 了白引歌。 她就像是他人生的灯塔,总能指引他做正确的选择。 对,先回太子府一趟,把这边发生的事告诉她,还有严崧对自己做的手脚,一定要尽快冰释前嫌。 人心的距离一旦拉开,就会豁出巨大的口子越来越远,他得及时止损。 夜煌猛地从床上坐起,他想大顺帝说明自己要回去换丧服,风风光光的送母妃,大顺帝没阻止,还安排人掌灯送他。 夜煌回去先洗澡换衣服,准备好丧礼所需的一切之后,他来到鹦鹉面前双手交叠郑重的向白引歌行了一礼。 “娘子,为夫这些日子混账了,先在这里跟你道个歉。” “为夫知道您表面上生气了,实际上还是在默默关注着为夫的。” “唧!” 本来在睡觉的鹦鹉,听到他说的声音后特别傲娇的抬了抬头,那模样就像白引歌在眼前不肯原谅。 夜煌瞬间来了精神,激动的上前一把将鹦鹉抱住。 “娘子,是你吗,你果然放不下为夫!” 白引歌心说我就说失眠了无聊想回来看一看,才不是因为担心你。 哎呀,放开,勒死鸟了! 不是一碰我就跟碰到刺一样,现在换一个身体就可以了? 夜煌你就是矫情! 第566章 冰释前嫌 心底明明还是不爽他的,骂骂咧咧还是没舍得从他怀中挣开。 白引歌忽然想到曾经看过的一句话,所谓爱情,就是眼睛里下着雨还要为你打伞。 她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吧。 “娘子,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夜煌就那样抱着她,将刺杀严崧,以及宫里面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 白引歌喧嚣的心一瞬间沉寂下去,一想到这笨蛋中了严崧的招自我怀疑,觉得他上一世谋杀了自己在自我惩罚,她的心就痉挛般的持续抽痛。 “傻瓜,上一世的功过轮不到这一世的我们来评论。只要这辈子你没有做任何伤害我的事,那不就好了,你怎么陷入死循环了?” 白引歌以为自己说的话鹦鹉不会说出,没想到今日鸟嘴吐人言,还是她的声音和语气。 一时间她和夜煌都惊呆了。 “娘子……你,你能通过鹦鹉说话了?” “好,好像是的。” 鹦鹉又说话了,直接作证了这一惊人事实。 “难道是之前萱萱教我的法子奏效了,连带影响了另一技能?” 不管是怎样,至少这鹦鹉如今成为了他们之间的即时通话器。以后交谈可以面对面,不用再费事的去咬文啄字。 “太好 了,这样就能切实听到娘子的声音了。” 夜煌显得很满足,他激动的声音微微变调。 “嗯,先说正事。失血过多而亡的人,在临床上和怒急攻心吐血而亡的人,死亡面容是不一样的。” “你还记得贵妃的手是什么颜色吗?” 白引歌的一番话,让夜煌开始仔细回想当时所接触到的一切。 “母妃的脸上化着妆,看不出她嘴唇的颜色,但她的手干瘪的厉害,整个缩小了不少。” “你还记得指甲盖是什么样子的吗?” 当时太慌乱了,夜煌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为难的摇了摇头。 “明日出殡之前,应当还有亲人在见最后一面的习俗。到时候你就着重去看看母妃的手指甲盖,惨白空瘪的话,一般就是失血过多而亡。” 这就能直接佐证贵妃不是怒火攻心而亡,而是因为外伤致死。 夜煌陷入沉默中。 “查清楚后,我应该怎么办?去找父皇理论是最愚蠢的做法,可我忍不住想要知道为什么他能下如此的狠手。” “知道又如何?夜煌,你冷静一点,你已经失去了母妃,难道你还要像皇后所说的,向你父皇发起进攻,再失去唯一的亲人?” 换角度思量, 自己的亲生父亲杀了自己的母亲,这事儿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如果是在现代,或许这事还有法律可以制裁。 可如今杀人者位高权重,他就是天,他就是法律,谁又能拿他怎么样。 除非夜煌逼宫请他退位,但这样,夜煌会留下千古骂名。 白引歌不希望夜煌因为孝顺而背上这样的污名。 再加上他周围的各种势力就等着他叛乱,然后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将他给除掉,名正言顺的取而代之。 为今之计只有按兵不动,先离开再说。 “乖,明日出殡之后,你立即去向父皇请示,就说九弛边境的险情还未排除,为防止变异士兵的伤害进一步扩大,急需你回来坐镇。” 贵妃知道了大顺帝杀害亲儿以求苟且存活,大顺帝疯狂到连他最爱的女人都可以除掉,她不能让夜煌去冒险。 “可母妃死的不明不白,我若咽下这口气,怕是日后夜夜都不能安寝。” 论感情深厚,大顺弟陪伴了夜煌二十多年,又对他极尽宠爱,父子两人的感情,比贵妃和他的深。 可这不意味着夜煌可以纵容自己的父皇,因为一点见不得人的原因,就把自己的母妃杀害。 “娘子,你说这其中会 不会另有隐情?” 比如他的父皇是被迫行动的,他被严崧控制了身心。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明日你就没办法全身而退。” 严崧恨贵妃,但他恨不得抽筋剥皮的人实际上是夜煌。 所以如果他布局的最终目的是针对夜煌,那么明天夜煌就不可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反之,这也是一个检测擦舜帝到底有没有被控制的最佳手段。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按你说的去做,如果父皇尽力挽留,就说明他有问题。” 那他就得留下来布置后招了,以免严崧控制父皇再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对,在出殡之前你还得未雨绸缪。” 一旦被收押行为,就可能被控制起来,到时候再去部署,失败的概率会增大一倍。 “明日你把鹦鹉贴身放着,有什么不对劲,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好带兵驰援。” “知道了娘子,本来我很伤心很难过,可跟你交流之后,我的心放了下来。” “娘子,你果然是我的福音,有你在,感觉就算天塌了,我也有力气将它撑住。” 白引歌笑道,“你就贫吧,躲我的时候躲得就像规避洪水猛兽,我是没把你当时的模样给拍下来,要是能 拍下来放给你看,我估计你自己都会嫌弃自己。” “是是是,此事是为夫不对,为夫做错了。娘子你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事儿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正事说完,话题又绕了回去,夜煌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热,窘迫极了。 他连连道歉,恨不能抱着鹦鹉亲两口,以示自己真心。 “我吃饱了撑的山珍海味不吃,把船放肚子里?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简单的原谅你,等你回来之后,哼哼!” 没有键盘,没有榴莲,跪花生壳瓜子壳也不错。 让她又担心又焦虑的过了这么多天,岂是一两句道歉就能蒙混过关的。 夜煌你真是长得……帅想得美! “好的,等为夫回来之后,娘子要打要罚,为夫绝无二话。” “天快亮了,凡事小心,麻醉针和解毒丸都带上,有什么紧急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虽然不在现场,可是却能指挥当场的人,为他做点什么。 天边泛出一丝鱼肚白,催促着叶皇进宫的时间迫在眉睫。 “娘子,我要出发了!” 像是即将奔赴的是战场,而不是出丧,他的眸色变得很沉重。 “去吧,无论你在哪里,我离你都只有一个转身的距离。” 第567章 抢尸体的男人 走完一切繁复的流程,终于到了合棺之时。 夜煌的重点在贵妃手上,他看到指甲盖浮离指尖,他的心开始一寸寸的往下沉,越沉越深,深不见底。 钦天监定了出殡的吉时,大顺帝亲自送葬,要将贵妃送到皇陵安葬。 出皇宫之前一切都很顺利。 快要走出东城门,忽然一股狂风大作,风里携裹着某种不知名的香味扑面而来。 凡是吸入这种气味的宫人,在一瞬间丧失了力气,浑浑噩噩的栽倒。 壮观的送葬大队,横七竖八的倒了下去。 “护驾,快护驾!” 大顺帝缀在队伍的最末,吸入的气体最少,秦佑发现不对劲,立即以袖子掩盖口鼻,让人护着大顺帝往后撤。 “贵妃的灵柩,快,不能让贵妃的棺木落地,这是不祥!” 眼看着贵妃还你的棺材就要坠地,大顺帝疾呼一嗓子,秦佑立即带着几个侍卫急匆匆上前接住下落的棺木。 就在四人肩膀感觉到一阵沉重之时,数十道蒙着面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出。 他们目标明确直指大顺帝,秦佑折返回去急忙护驾,棺木这边就只剩夜煌一人。 夜煌吸入一点后察觉到不对劲,立即从怀中掏出白引歌制作的万能解毒丸服下。 身体乏力待恢复之时,他看到一个黑衣人灵敏的落到棺材前,一掌推开棺材盖 子,将里面盛装的贵妃捞起来背在背上,足尖一踩就要离开。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劫走他母妃的尸体? 有了一丝力气,夜煌立即追逐而去。 他怕这些人图谋不轨,将他母妃的尸体损毁。 男人轻功卓越,虽然背着贵妃的尸身,可犹如背着一片落叶一般,以光速消失在人前。 夜煌穷追不舍,看着黑衣人从这个房檐跳到另一边,走街串巷似灵敏雨燕——黑衣人一会儿走,一会儿飞奔,像是急切的想要甩掉他这个小尾巴。 解毒丸起效,夜煌的轻功恢复正常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接近黑衣人。 黑衣人在一座不大的院子里落了脚。 “放下我母妃,还能饶你一死!” 夜煌站在墙头里风习习,将他一身黑色的丧服吹的衣袂横飞。 他气场强大,虽然只来了一人,却有千军在后的雄浑气势。 黑衣人没有再逃跑的意思,他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将贵妃放了下来。 “都跟你说了,大顺帝这贼孙子不可靠,让你远离他,你却偏偏不信邪。” “现在好了吧,一场豪赌皆是空,连命都赔进去了。” 黑衣人没有搭理夜煌,他将贵妃抱在怀中,话语里满是怜惜和悲痛。 夜惶的手本来紧紧的抓着麻醉针,随时都在找机会将黑衣人一击击杀。 听到黑衣人的话, 他意识到这人跟自家母妃的关系不简单,他双手微微往后仰,轻松的落到黑衣人面前。 夜煌和黑衣人保持着安全距离。 他冷眉冷眼的打量黑衣人,一双眼睛实在看不出此人是谁。 “我是你舅舅,你应该不知道我的存在。” 不待他询问出声,黑衣人主动摘了面黑色的面罩,将自己的真容暴露在夜煌眼前。 那是一张跟自己母妃毫无相似的脸。 但因为舅舅二字,夜煌想到了自己外祖父家。 父皇告诉他,外祖父当年为了帮助他登上皇位,付出良多,可因为身体有旧疾,所以在他出生之前就过去了。 父皇从未说过外祖父膝下还有儿子。 贵妃是外祖父唯一的女儿,因为外祖父逝世,母亲娘家那边的祖母忧思过度,不肯呆在京城,于是下面的人跟着解甲归田。 所以夜煌小时候基本上都没见过外祖父那边的人。 如今突然冒出一个舅舅,就很可疑。 “你应该知道你母妃当初诈死离开京城的事了吧,那就是我做的。” “只可惜我的能力只能保她二十年不死,她终究还是一头栽进了大顺帝编织的诡秘温柔之中。” 说到这里,黑衣人看向贵妃的眼底满是缱绻深情。 夜煌觉得他是变态。 如果他真是自己的舅舅,那他跟自己的母妃就是亲姊妹,他现在 的眼神可不像在看一个姐姐或者妹妹,更多的像是一个爱而不得的疯狂男人。 “把我的母妃还给我,你为什么要盗走他的尸身?” 夜煌怕他玷污了自己母妃,着急的伸出了双手。 “我是你外公捡回去养的,跟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本来你外公是打算叫你母亲许配给我的,可没想到大顺帝看上了她,并且用阴谋诡计将她的心骗走。” “明明离开之前你母妃还跟我说,她会证明给我看大顺帝是真的悦爱她,绝不会伤害她,可结果……” 黑衣人很是悲伤。 说着他低垂下头,伸手轻轻摸了摸贵妃死气沉沉的脸。 “别动手动脚!你为什么要说,我父皇不会善待我母妃?” 感觉自己一不小心卷入了上一代的争端之中,夜煌越看黑衣人越觉得他跟自己的父皇有几分相似。 他的心底闪过一个大胆得近乎可怕的想法。 “你父皇假仁假义,是个彻底的利己主义者,他不会爱任何人,他只不过营造了一个很爱的假象而已。” “他需要你的母亲,来加深他的深情人设,毕竟还是有不少老臣知道,他曾经为了谋权篡位,将自己的兄弟姐妹,杀到只剩西南王一人。” “当时西南王大力相助是功臣,他没办法动他,可你知道这些年他前前后后一共派了多少刺 客和暗卫去刺杀西南王吗?” “夜煌,你看到的是慈父,所以你很难接受我现在这番话。” “但有些真相我不得不提前告诉你,不然下一个死在他刀下的,就会是你。” 黑衣人一副很了解大顺帝的模样,说到他时话语里满是不屑。 “你,你到底是谁?” 会这么了解这些宫闱秘密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尤其是那一双跟大顺帝很相似的眼睛,无声的说明着他的身份。 “我曾是你的皇叔,是你父亲尊敬加憧憬的兄长。我亦是你的舅舅,是你外祖父从死人堆里救出来改名换姓的你的家人。” “什么?你仅是庆余太子?” 黑衣人已经提醒到这个份上,夜煌把线索一串联,就很准确的推断出他的身份。 父皇说过他当初最憧憬的兄长就是庆余太子,可他最后做了乱臣贼子! 他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我外祖父救了你,你却害死了他,是这样的吗?” 外祖父是武将出身,身体好的不得了,怎么可能一朝染病就暴毙而亡。 夜煌察觉处的不对劲的地方,要向庆余太子求证。 “对,我欠你们家一条命!所以在我察觉到大顺帝要置你母妃于死地之时,我用了假死药帮她蒙混过关。” 没想到该来的躲都躲不过,二十多年后贵妃还是死在了大顺帝的手里。 第568章 严崧不是皇子 夜煌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凝固住了般的发寒。 他的父皇,竟是那么可怕的人? 脑子里的记忆全是父皇呵护备至的画面,让他骑坐在肩头挂灯笼,让他坐在天子独一无二的马匹上学习骑射。 这都是其他皇子可望而不可即的宠溺。 后宫嫔妃都说他被父皇疼爱是因为父皇怜爱他母妃,他也经常听父皇提起他和母妃过去的事。 父皇印象中的母妃,美好的就像是仙女。 以至于晚上一个人入睡的时候,小小的他都会在被窝里祈祷,盼着仙女母妃能垂爱他下凡来偷偷见他一面。 可呜咽啼哭被叫来的都是父皇,每每他伤心父皇都会陪着他入睡。 夜煌不敢相信庆余的话,他不可置信的摇头,“不可能,父皇没理由要杀母妃——” “当然有理由,他怀疑你母妃背叛了他,怀疑你的皇兄,也就是严崧是别人的孩子!” 轰! 惊人之言犹如青天白日的一道闷雷,骤然炸响在夜煌的头顶。 他惊愕的抬头望向庆余,四目相对,他没看到任何的奸猾狡诈和深沉,唯有磊落和坦荡。 所以…… 严崧会被人抱走,其实不是意外,很有可能是父皇的 安排? “对,我知道你父皇的这个计划之后将计就计,将你皇兄给救了下来。本来你父皇是要人偷走他之后把他杀掉,那人被我和你祖父收买,偷偷保下了他!” 庆余像是看穿了夜煌心底的窘迫,将赤裸裸的真相道出。 “不可能!” 夜煌回想了一下当初的场景,斩钉截铁的否认,“父皇知道严崧是他孩子之后明明很高兴,就连严崧谋朝篡位的死罪都免了!” 父皇若真的不待见严崧,这么好的机会他为何不顺水推舟杀了他? 这一点与庆余太子的说辞自相矛盾。 庆余闻言笑了,笑的轻蔑又讽刺。 “若我告诉你,你父皇是想在你们面前加深慈善人设,你信不信?呵,其实信与不信不重要了,我连你母妃都保不住,又如何能保住你。” 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尚能摆布,如今夜煌是思想成熟的成年人,他有完全不同的生活圈子和情亲羁绊,想要支配他是万万不可能的。 “总之,该说的该提醒的我都说了,接下来你的选择关系你的生死。” “你的母妃我会带走,后宫已经禁锢了她活着的一辈子,死后我会如她所愿的带她去漫山遍 野都是野花的地方。” 庆余太子没有撒手的意思,反而再三强调自己要带走贵妃。 夜煌紧了紧手中的剑,“不行,我没办法信任你!” 谁知道这人是不是严崧的手下,会不会丧心病狂到用自己母妃的遗体再制造假人以作他用。 “这屋子埋伏着我的人,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能如此安然的跟你说这些?人我一定要带走,大顺帝那边你要如何交代是你的事。” 轻轻的拍了拍手,紧闭的门扉和窗户瞬间打开,无数黑衣人手持利刃从各个空间窜出,瞬间将夜煌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 庆余太子趁势再度将贵妃的尸身背了起来,冷淡的对夜煌说道,“你放心,等你母妃的碑立好,我会派人告诉你祭拜地址的。” 话音一落,他唰的飞掠上围墙。 夜煌不甘心的想追,刚腾空就被黑衣人围住,四面八方而来的寒光利剑嗖嗖的往他身上刺。 夜煌游刃有余的抵挡,他们深知自己武功不及他,于是开启车轮战,打退一波跟着又围上一波。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贵妃被带着走远。 黑衣人掐着时间进行拖延,死伤过十人立即相互掩饰着撤退。 夜煌气 急败坏的追了几里地,白引歌一直在他袖兜里,听到他愤然低吼,她好不容易挣扎着飞了出来。 “具体情况我都知道了,我这就发挥鸟类的特长帮你找找看,你别担心。” 鸟的视力比人好太多。 白引歌飞到半空扑闪着翅膀旋转着看了一整圈,结果庆余太子早有安排,人已经没入建筑中。 任凭白引歌视力绝佳也不可能看透墙面。 “也许我可以下去找一只狗附身,再追踪气味找一找。” 一无所获,明显感觉到夜煌情绪失落,白引歌想要再做最后的挣扎。 他大手一挥,一把将她抓住轻轻的摁住心口的位置。 “不找了,他没在地上留下味道你找不到的。” 心脏砰砰的加速跳动着,夜煌难受的敛眉,近似喃喃自语,“你说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假?我真的要提防父皇吗?” 他不想怀疑自己最亲的人,可现实一次次将他推进深渊。 原本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太子,没有兄弟争端,一出生就被当成太子抚养,明枪暗箭都很少遭遇,想必是父皇暗中的帮助和警告,各方势力才不敢蠢蠢欲动。 可现在他世界的天幕塌陷了一块,狂风卷着 骤雨施虐着他整个世界。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其实他的心底有了答案,但被他深深的掩埋了起来。 他不想承认,不愿意承认。 “是不是,回去不就知道了?夜煌,不要畏惧,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接受已经发生的事,改变尚可以改变的未来!” “真相或许难以下咽,但擦刮着喉咙壁下去会出血会痛,总比被人一刀砍掉脑袋的好。你还有我,还有煊儿,我们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我们永远不会背弃你!” 失去好像是成长唯一的通道,但失去后一定会有所得。 白引歌沉稳的安慰他,她的声音就像有一种特别的力量注入他的内心,让他慌乱狂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原来,好的大夫不止可以治疗外伤,连心底的伤都能医治。 夜煌深呼吸一口气松开了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道,“娘子,你说得对。逃避永远不可能知道真相,我这就回去看父皇是什么反应!” 白引歌主动往他的袖子里钻,母妃出丧之日被人看见太子殿下还在遛鸟,这谣言要是扩散开了那可是难以洗刷的污点。 “嗯嗯,去吧,有我陪着你,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第569章 那么巧就中了毒 夜煌回大顺帝身边复命,他空手而归,大顺帝却没有责怪他。 “太子已经竭尽全力,毕竟拖着半浑半噩的身体。你无需自责,找你母妃的事,朕再派人去做,一定会把你母妃带回来!” “谢父皇体恤。” 夜煌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他哀伤中有一丝愠怒,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 顿了顿,他双手交叠再回话,“父皇,九弛那边的局面还未稳定,儿臣恐这边耽误的时间过长,边界再起争端。” 他想按之前计划的那样请辞,大顺帝忽然出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 “朕也知道此时九弛离不开你,可如今你母妃的尸体失踪,你就这样离开会被人戳脊梁骨。” “这样,你皇兄燕王最近无所事事,朕就派他去西南先替你处理一些要务。若能尽快找到贼人,追回你母妃的尸身,你再赶过去也不迟。” 大顺帝站在为他着想的这一边,理由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夜煌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心为自己好,还是怕自己察觉到不妥,觉得自己离开是为了养精蓄锐,终有一日会打着为母妃报仇的旗号卷土重来。 “是,父皇,儿臣遵旨。” 他不敢表露一点的 不满,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充楞,等父皇彻底放下戒备心—— 呵,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一天。 夜煌在心底自嘲的勾了勾唇,笑容比原滋原味的苦黄连泡水还苦。 总之,做好两手准备。 “你千里迢迢赶了回来,都没休息够两个时辰。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你和朕守在这,贼人还是远走高飞了。” “快回太子府歇着吧,朕身边有个手上功夫不错的,能舒缓人的疲劳。朕回宫就让她来伺候你几日,不必着急拒绝,朕还要把人要回来的。” “谢父皇恩典。” 这是名为恩赐,实则监视了。 夜煌心底一阵寒凉,就像是脚底下的水面因为他的碰触瞬间结冰,将他整个人都冰冻住。 回去之后要第一时间跟娘子约定新的时间交流,她的秘密决不能被父皇的人知道! 眼尾缀着一抹阴鸷,很快又遮掩下去。 夜煌先把大顺帝送回寝宫歇息,大顺帝拉着他说了一车的体己话,全都是当着人面不能说的“肺腑之言”。 说他有多么的真爱贵妃,原本都计划在他小皇弟诞生后,改祖制立东西两宫皇后,架空现在的皇后,让她一人宠冠后宫。 他还早 就让人备好了风水极佳的地,准备给他小皇弟盖未来的亲王府邸,规模要不输现今的任何一位亲王。 “太子,朕是爱惨了你母妃,就算曾经有男人找上门污蔑你母妃,朕也是对她深信不疑的!” “可没想到,朕和你母妃之间的缘分终究还是浅了一点。朕觉得是朕强留她在身边才会让她发生这样的意外,是朕对不起她。” 大顺帝说到几度哽咽,户口打开紧掩着两侧嘴角,满目颓然。 夜煌不知道他这是在忏悔还是如何,他的心因为大顺帝的一言一行焦灼疼痛。 母妃是他害死的。 父皇到底是因为误杀了母妃而痛苦,还是像庆余太子所讲的那样,他是个爱表演型的人格,需要自己加深深情人设? 夜煌看不出来,人心隔着肚皮,想看穿太难了。 他记得白引歌的实验室有一种很特别的机器,可以把人的心肝脾肺肾照出来,是不是这样就能看清每个人的真实想法了? “父皇,母妃应该很高兴人生的最后旅程是陪你一起度过的。您别太伤心,母妃已经去了,他那么的爱您,绝不想看到您为她忧思伤身。” 夜煌虚以委蛇的一番劝说,让大顺 帝难受的摇摇头。 “朕有点渴了,你去帮朕倒一杯水。” 喝完水再继续前言,大顺帝把杯子搁在床铺上,没放稳打翻了他也浑不在意。 “若不是这江山交到你手里还有危险,朕真的很想随她而去。等太子你登基之路再无绊脚石,朕就下去陪她,太子一定要让朕和你母妃合葬,答应父皇好吗?” 从大顺帝各种紊乱的自称就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繁杂。 夜煌被他突然伸出的手紧紧握住,紧的令他生疼。 他微蹙着眉头劝慰道,“父皇,其实被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儿臣也曾遭遇与失去,所以能理解您的感受。” “您一定要保重好龙体,儿臣希望您能长命百岁……父皇,父皇您怎么了?” 前一秒都还在好好的说着话,后一秒大顺帝紧握着他的手两眼一翻开始剧烈的抽搐。 嘴角有乌紫色的血蹚出。 夜煌的一声惊呼召来来孙公公。 他看到夜煌紧拽着大顺帝的手不松开,着急忙慌的大喊,“快来人,太子因为失去母妃过于悲恸,竟要伤害皇上,禁军,快来人护驾啊!”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夜煌触不及防。 “没有!本宫这是在 安慰父皇——” 他试图解释,可闻言急匆匆赶来的秦佑朝他拔出了宝剑,用尖锐的泛着寒光的刀尖抵住他的眉心。 “太子殿下是否清白,圣上醒来之后自然会还您一个公道!如今您涉嫌弑父,微臣遵照律例要将您收押天牢!” “太子若是配合可免去不少的麻烦,松开圣上,这边请吧!” 孙公公没有叫太医,而是在秦佑到来之后壮着胆子上前搜他的身。 “听闻太子妃娘娘制作的解毒丸天下独一份的厉害,太子殿下一定有随身携带吧?老奴斗胆,为了救圣上寻他一寻,抱歉了。” 先摸身上,再要去摸袖兜,夜煌怕他发现白引歌附身的鹦鹉,到时候又会成为可疑的点,他愤怒的打掉孙公公的手。 “本宫有解毒药怎么会不给父皇服用,此事有猫腻,本宫这就救醒父皇让你们弄清真相!” 人正不怕影子斜,他从右侧袖兜拿出解药,先自己试吃一颗,再喂大顺帝服下。 “桌上的茶水有毒,父皇就是喝了它出的事。秦佑你且先去拿银针一试,有人趁本宫母妃大丧,父皇心绪恍然想害父皇!” “这阴险小人罪不容恕,一定要抓出来严加审问!” 第570章 昏迷不醒 夜煌有条不紊的吩咐,秦佑微怔一瞬领命。 孙公公在一旁着急,“秦统领你怎么能在这种敏感时候听太子殿下的,先把他扣留起来,若他真没问题——” “你还知道本宫是太子!这天底下就没有人比本宫更在乎父皇,秦佑,他很有问题,一味栽赃本宫,将他给扣押起来!” 夜煌冷肃的将他打断,神情阴鸷。 不管孙公公是父皇安排的人,还是此次下毒另有黑手,他都是关键人物! 从东城门折返回来父皇的一切都他宫里的人打点的,如果这是父皇针对自己设下的局,可谓是滴水不漏。 但若是有其他人存在,这事就不能冤了父皇。 夜煌心底跟明镜似的,不管如何先把人救回来再调查。 “太子殿下,老奴这是为皇上着想,毕竟皇上出事的时候只有您在!” 孙公公忐忑自白,话说的合情合理,夜煌却不予理睬,一挥手让秦佑把人带下去。 孙公公被秦佑的属下拖走,边走边大喊,“快来人啊,太子弑父逼宫了,快来人去请皇后主持公道啊!” 皇后虽然形同被废,但还差一道圣旨,如今大顺帝出事,她便是这皇宫里最大的存在。 孙公公如 此叫喊无可厚非,夜煌却听出他是皇后的人。 “太医到了吗?父皇还没醒,可能不止中毒这么简单。” 秦佑作为禁军统领,带着一队禁军守在大顺帝的身边,提防着夜煌也提防外来势力。 他见夜煌眉宇间的担忧不似作伪,心底绷着的那口气稍微舒坦开一些。 “已经派人去请,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夜煌在白引歌身边呆的久了,也能看出病情的轻重缓急。 按常理这解毒丸下肚一会儿就能见效,可父皇脸色不见和缓,难道不是中毒? 秦佑拿起银针看了看没变色,又换了一块区域再测,还是不见变颜色。 “太子殿下,茶水无毒,至少银针测不出这毒素。” 皇上吐的血是黑色的,具体怎么回事只能太医来了才能知晓。 夜煌坐在床边伸手探了大顺帝呼吸,呼吸虽然比平时弱了一些,但没到危及性命的那一步。 他想让白引歌出来瞧瞧,可秦佑就跟盯眼珠子似的盯着他,他不能随意妄动。 好在太医来的很快。 经过号脉,张太医面色大变,双手交叠嘭的跪到地上,诚惶诚恐回话,“太子殿下,恕老臣无用,皇上这是中毒了,可究竟中 了什么毒……臣,臣探查不出来!” “鸳鸯神医可在宫中?如果她在,或许能——” 张太医特别爱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之前是依靠白引歌,这一次是想要鸳鸯。 夜煌视线冷锐如刀,深冷的擦刮着他的肌理。 张太医有一种被生吞活剥的错觉。 “殿下,太子妃,太子妃若在一定能救皇上,还请您……” 以为夜煌不爽鸳鸯,是因为她和太子妃相冲,张太医快速的改口,却被夜煌森冷打断。 “你一介太医院院首,竟毫无医治能力,遇事不想法子只知道求助旁人,你岂敢继续霸占这个位置!” 张太医脸色煞白,急忙磕头,“太子殿下,不是臣无能,实在是这毒臣没见过——” “没见过不知道学吗?只知道在这里觉得自己委屈,太子说的话不无道理!等圣上醒过来了,第一个要算账的就是张太医,不,张庸医你!” 皇后不知何时赶了来,她打扮朴素,眉眼间盛着满满的担忧。 “太子,乾清宫的事本宫已经听宫人禀告过,为了避嫌你暂且回太子府等着的好。” 皇后以母仪天下的态度劝说他,夜煌伸手叫停阻止她靠近。 父皇和她的感 情已经分崩离析,一旦自己离开,父皇落入她的手中,岂不是羊入虎口? 父皇醒着的时候可以号令三军,昏死过去却孱弱的一只毒蚂蚁都能令他毒发身亡,又如何不能防着这蛇蝎毒妇。 “多劳皇后费心了,父皇醒来后一切自有公断。在父皇好起来之前,儿臣都有义务守护父皇的安危!” 直言拒绝,夜煌的话语铿锵有力。 皇后悠然勾唇,笑的很深奥甚至带了一丝嘲讽,令夜煌的心不住的发紧。 她什么意思,是胜券在握了? “既然太子执意在这不肯离开,那本宫也就不勉强了。天堂有路人不去,地狱无门偏要行,能怪谁,只能怪自己!” 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皇后就像是来看好戏的,溜一圈又离开了。 夜煌心急大顺帝的病,借口要去茅厕将鹦鹉从袖兜里拿出来。 “娘子,你在吗?” 顾不得环境不好,他双手捧着鹦鹉,白引歌摇了摇头,只回了两个字,“上头!” 搞的跟地下党一样,都跑来厕所闻屎臭味了,一代赫赫有名的战神,大丰最受疼爱的太子竟沦落至此…… 结婚果然可怕,可以让一介男神跌落神坛! “我都听到了,这 病也不好隔空诊断。这样,我问问萱萱有没有办法把我神识抽离,附身到你身边人的办法,你等等。” 隔空开药很冒险,尤其是有大夫看过后说不能确诊毒素为何,更得小心谨慎。 伤风感冒还能一试,毕竟是自限性的疾病,一周一般就能痊愈,严重的最多两周,只是有症状的时候不太舒服而已。 “好,那你回来了你瞧瞧啄我手臂两下,我再借口出来。” 没想到自己读书时最不屑的尿遁,今日不仅派上了用场,还一来两次,夜煌的俊脸实际有些发烫。 两人约定好白引歌就下线了。 夜煌回了乾清宫守着大顺帝,他把太医院的太医全叫了来,每个都唉声叹气,唯有一个年轻的刚入太医院不久的年轻太医说可以毒攻毒。 “不可,朱砂和鹤顶红之毒都太过猛烈,若陛下服下无法综合这两种毒,那,那就只有……” “死路一条”大逆不道,太医院二把手不敢说,聪慧的选择了省略。 夜煌了然颔首,“你们继续再想想有没有安全可行的办法,本宫出去一趟。” 感觉到白引歌的召唤,夜煌急匆匆又赶去茅厕。 没想到这一去就收到一个大惊喜! 第571章 没病装病 “准备好了吗?” “啊?” 夜煌掏出鹦鹉刚说了两句,只感觉自己身子一沉,短暂失忆三秒后再回神,他的身体不受他控制了。 “萱萱让萧睿帮忙兑换了技能灵魂附体,就是我的魂魄现在附在了你的身上,我可以支配你的身体去给你父皇看病了,但只有半个时辰的时效。” 白引歌上次附身过萧睿的身子,当时光顾着不好意思了,如今在夜煌身体里她没有一丝的不舒服,反而想回了家一样的温馨。 “果然还是自己的老公好,怎么摸都不害臊!太子殿下~你要不要方便方便呢,我可以帮你哟!” 淘气的调笑,白引歌作势站起来一甩腿前长襟,就要去扯他的亵裤。 妥妥的女流氓。 夜煌被占了身体也不甚在意,宠溺的笑着让她玩闹。 可她的话仔细一思忖发现了不对味的地方——什么叫果然自己老公好,她如此比较,是碰过别的男人的身体? “娘子,老公的身体比谁的好啊?” 夜煌心底有疑惑,问话的语调带着笑,乍一听不像是在找茬。 白引歌第一次有这种新奇体验,浑身的感官都在沸腾,冷不丁快人快语,“就是萧睿 啊,我曾经跟他互换过身体!” “你不知道当时多尴尬,他尿急啊,然后我又不能支配他的身体帮他,这就是对你的背叛!你猜最后怎么解决的,哈哈,你肯定想不到!” 回想起那一段满含煎熬的岁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去了,如今竟然也能笑出声来。 白引歌满是释怀,夜煌醋的酸了几里地。 “怎么解决的?” 他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发生,该死的严崧到底背着他使了多少的坏? “当然是依靠萱萱啊,我才能保住赤子之心和廉洁神魂!看我多爱你,无论你在不在都对你忠贞不渝!” 趁机一番表白,白引歌知道他此刻心底难受,想要让他更多的感受到自己的在乎。 夜煌酸味十足的勾了勾唇,“娘子最好了,如此辛苦来帮为夫——” 为夫就暂时不提你跟萧睿灵魂互换的事了。 嗯,可以秋后床上慢慢算账的。 心底打定主意,夜煌语气一转受了尾。 白引歌笑呵呵的走出茅厕,想起生死未卜的大顺帝,她一下敛了笑容,忧思颇重的回了乾清宫正殿。 大顺帝呼吸平稳的昏睡着,嘴角的血渍已经被擦去,猛地一看就像是 睡着了一样。 秦佑带着禁军就守在床尾,提防任何可能的异变。 白引歌支配着夜煌的身体自然的在床畔坐下,她先望,跟着假装去握大顺帝的手搭上他的脉,“父皇,你一定要早点好起来!” 絮絮叨叨了说了一会儿,注意到大顺帝的脉象奇怪,白引歌心底有了谱。 什么中毒,什么昏睡都是假的。 大顺帝的脉象怪就怪在没有任何问题! 太医们为何口径一致?自然是察觉到这一点,不敢明说。 宫里的争斗就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大顺帝没有明确要针对谁之前,谁都有可疑的地方,所以他们咬紧了牙关什么都不肯说。 要不是自己能得萱萱鼎力相助,他们永远堪不破这一场局。 “夜煌,你父皇一点问题都没有。” 白引歌怀疑他先吃了解药再营造中毒的假象,夜煌却告诉她那是萧睿献上的雪蚕起的作用。 她悚然一惊,“雪蚕不是给母妃吃了,怎么会?” 夜煌沉默了半晌,难受的开口,“我也不知道,你确定父皇没问题,不会因为用的是我的身体技艺生疏什么的?” 他想做最后的确认。 白引歌郑重的点头,“对 ,我虽然看似操纵你的身体,但运用起来就像是自己的身体,绝无可能出问题。” “不然我马上拿一张试毒试纸试给你看,这动静有点大,万一秦佑站出来阻止,你要先想好说辞。” 夜煌阻止了她,“娘子的医术为夫自然信得过,既然确定父皇没事,那我可以趁机找借口离开了!” 父皇到底要对付谁,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白引歌懂了夜煌的意思,依言点头,暂且把支配权还给他。 夜煌把大顺帝的手塞进被窝之后,幽冷的站起身来,“秦佑,父皇的病况很特殊,恐只有召回太子妃这一法子。” “本宫临行前吩咐过,若没本宫亲至她不会动身,这一趟还得本宫亲自去。”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秦佑也没出声阻止。 “殿下尽管放心的去西南,属下会看顾好圣上,等您带回好消息!” 秦佑甚至单膝跪地为他送行。 夜煌微蹙了蹙眉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乾清宫。 这一路走的无比的顺畅,没遭遇任何阻力。 回了太子府,夜煌对白引歌说道,“秦佑的行为是在无声的告诉我不能离开,此事有诡!” 难道父皇做的这一切真 的是针对自己? 夜煌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白引歌还在他体内,闻言做了个自己抱自己的动作给他安慰。 夜煌觉得有点怪,自己抱自己。 “可现在你是骑虎难下,你不离开被这样耗着有可能发生变故,离开又有新的阴谋等着你,要怎么办才好?” 白引歌心底有个最坏的设想,大顺帝为了斩草除根,可能会对夜煌下手。 毕竟他杀了贵妃,这件事若有朝一日被夜煌知道了,那就是个闷雷,可能引发一泻千里的大灾还是被原谅,未来都是不可知的。 为了这些污点不留史书,他会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表演型人格,才知道原来深爱和偏宠都可以假装——大顺帝的演技,真的好到瞒过了全世界,甚至当事人! “总归要选一条路走!” 夜煌深沉的轻抿薄唇,眸色晦暗。 出城好歹有借口是为了救父皇,留下可能被人传他在等着父皇死他上位。 尤其是皇后虎视眈眈的看着,保不齐会动手! “我决定了,立即准备离开!娘子,你等着为夫!” 无论前面挡着的是洪水抑或猛兽,为夫都会披荆斩棘接你回家! 第572章 暗杀成功 夜煌轻装出发,尽可能低调出门,到了西城门口还是被拦了下来。 阻挡他去路的是燕王。 他身着黑色锦服,素的找不到一丝花样,坐在宽大的轮椅上,将他承托的愈发娇小。 夜煌记得他能自己走了,只是姿势有些别扭,怎么出行还在用轮椅? “太子涉嫌谋害皇上后畏罪潜逃,来人,把太子收押进天牢!” 燕王一改之前失去母妃的悲痛模样,小人得志般的指挥他带来的羽林军。 “本宫是要去请太子妃回来医治皇上,尔等谁敢阻拦!” 夜煌威风凛凛的反击,他大刀阔斧的坐在汗血宝马上面,居高临下的盯着燕王,看他的眼神轻蔑的像在看一只蝼蚁。 燕王有过和后宫妃嫔联合的前科,淑妃的例子他已然忘记,如今说不定又成了皇后犬牙! 难怪皇后看望父皇走了一遭什么都没做,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拦下!你们是父皇的羽林军可不是太子的,要听命于谁,你们心中应该有杆秤!” 燕王狐假虎威,口气不善,已经完全把夜煌当成了凶手。 最为难的是羽林军,一个是王爷,一个是未来天子,他们谁都得罪不起。 迟疑间,燕王再丢出杀手锏…… “父皇就怕会有这么一日, 早已拟好诏书让本王代替他执行国法!” 黄色绢布绣着圣旨二字,燕王霸气十足的递给羽林军统领。 “得罪了,太子殿下,圣命难违!” 他们的态度很快有了鲜明对比,各个手持利刃朝夜煌团团围拢。 “燕王,你胆大包天,竟敢伪造圣旨!” 夜煌怀疑这圣旨的出处,飒气十足的拔出宝剑直至燕王眉心。 燕王冷笑道,“是不是圣旨羽林军能不清楚?太子,我看你束手就擒父皇醒来还能得从宽发落。若你负隅顽抗,呵,刀剑无眼!” 这话的意思太过直白,竟要将太子诛杀! 夜煌冷锐的眯眼,狭长的凤眸似鹰隼般阴鸷可怕。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到底谁是真谁是假,只能等父皇醒来再定夺了!” 飒爽出剑,夜煌轻夹马腹一路对抗羽林军还游刃有余。 “尽量活捉,抓不住就诛杀,本王担责!” 燕王看他势头威猛,带来的人不是对手,着急的在轮椅上大喊。 这是他母妃用生命替他博回的唯一机会,他决不能眼睁睁的失去! 羽林军中他早已安排了杀手。 一声令下,杀手拿出早就备好的驽钝咻的朝着夜煌疾驰而去的背影快准狠的射出一箭。 箭上摸了剧毒,只要浸入 皮肉药石罔治。 感觉到身后的凌冽杀机,夜煌凭借多年来锻炼的本能堪堪夺过,没想到侧面的摊位上忽然有疾风暴雨般的暗箭袭来。 避无可避,夜煌单脚勾着马鞍,以汗血宝马为盾挡住了大批量的箭,但还是有一只擦破了他的肩头。 夜煌只感觉身上一麻,瞬间血液逆流开始往大脑冲。 白引歌舍不得和他分开,还保持着连接。 这一下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夜煌身上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 “夜煌!夜煌,你坚持住!我这就拿解毒丸喂给你,你会没事的,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到我们母子身边的!” 白引歌慌了,但好在如今他一体双魂,夜煌已经被毒素侵占的命悬一线,白引歌忍着痛顺利找到解毒丸,正准备一口吞下—— 嘭。 一个士兵一脚踹在夜煌手腕上,将她救命的药丸踢飞滚远。 痛,好痛。 哪怕两个人在同时分担这痛苦,但那侵筋入髓的撕裂般的痛愈演愈烈,让白引歌没有力气再去摸第二枚药丸。 “早就知道太子殿下有太子妃秘制的解毒丸,夜煌,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服下?” 燕王幸灾乐祸的推着轮椅走到他面前,用脚尖踢了踢栽倒在地的夜煌,他已经七窍流血一动不动 。 “夜煌,坚持住,我们不可以放弃的!” “萱萱,萱萱你快教教我该如何出现在夜煌面前,我要救他,我不能让他死的啊!” 白引歌嘶声力竭的低吼,希望萱萱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世界上最大的痛就是死别。 如今她已经感受不到夜煌的存在,她慌了,整个人就像是被没入了滚烫的油锅中,难受的快要裂开。 她的嘶吼,她的无助,她的悲伤,夜煌都看到了。 可他被禁锢住了,神魂动弹不得,喉咙也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娘子,我还在的,你别怕。” 他很想如往常一般的抱住她,安慰她,在她耳畔后面低吟。 可白引歌听不到。 夜煌的意识越来越飘渺,耳边的声音和光线被放大了无数倍,愈来愈看不清白引歌悲痛欲绝的模样,和令他耳膜悲戚的声音。 “主神,任务失败了,我来接你回家。” 失去意识前,夜煌恍恍惚惚听到了一记熟悉但想不起是谁的童声。 …… 白引歌失去了夜煌。 她在夜煌的体内待到最后一刻,被排.外的挤出去才作罢。 睁眼醒来时,她的脸上糊满了湿凉的泪水。 “老大,你怎么了,做恶梦了?” 萱萱这掐着时间等她醒,没想到会看到 白引歌哭泣着醒来的一幕,有些手足无措。 “萱萱,你帮我看看夜煌还活着吗?他还有救吗?会不会如严崧计划的那样,鸳鸯从天而降救了他?” 白引歌心急火燎的弹坐起来,紧张的抓着萧睿的肩膀,目眦欲裂的嘶吼令萱萱吓了一大跳。 “老大你经历什么了?你别担心,我可以感受到气运之子的生命能量,我这就为你看……看……” 萱萱不明所以,但还是第一时间开始探查,然后最后一个字拖拽了很长的尾音久久才补充说完。 没了,能量波动消失了。 萱萱不敢置信,再度开启强度搜索,结果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夜煌死掉了,被这个世界所眷顾的气运之子挂了! 萱萱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悲伤。 喜的是老大离开最大的羁绊就这样消失了,惊喜来的触不及防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悲伤的是老大受的刺激太大了,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 她严肃的斟酌词句。 “老大……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其实逝去的人们不是消失了,他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守护我们?” 白引歌闻言怔楞一瞬,下一秒扑进萱萱怀中嚎啕大哭。 “不会的,夜煌绝不会那么残忍的丢下我们母子!” 第573章 小人得志 白引歌不信,所以她哭过之后立即吩咐楚焰启程回京城。 她一路上都在强作镇定。 按时吃喝,按时休息,就像个没事人。 可一人独处的时候,她会把吃进去的东西全吐出来——她的胃持续痉挛,根本留不下任何的东西。 楚焰听下人报告她情况不佳,一日三餐后都会晕车呕吐,心急火燎的询问她的情况。 “我没事,就是晕车而已。” 白引歌虚弱的笑着解释,楚焰让她没人时进入实验室,这样就能减少旅途的不适。 她却摇头拒绝,“马车载人和不载人是不一样的,会颠簸的更厉害,我真的还好,因为我相信你们家殿下会挺过去!” 进了实验室晕车这个天衣无缝的理由就没办法用了,她舍不得。 楚焰没办法,只能尽可能在休息室给她弄些清淡的东西,让她多少补充体力。 三天行程满打满算。 白引歌每日会按时召来乳娘喂煊儿。 每次看到孩子酷似夜煌的脸,她都会看出神好一会儿,自己抱着的时候也会发呆。 欢儿担忧的站在一旁,每次想叫她安慰她,话语滚到嘴边又被她艰涩的吞回了肚子里。 她在说什么,她家娘娘压根就听不见。 萧睿一路随行,没有跟 白引歌一架马车,因为男女有别。 休息的时候,白引歌都会看他,像是在卑微的期盼着萱萱会突然站出来,告诉她又检测到夜煌的生命能量波动了。 阴郁的气场笼罩着知情人的头顶,直到抵到京城。 本该花红酒绿的热闹大街,行人稀少,沿街的铺面个个都半开着门,门口都挂着白色的灯笼。 白引歌的心看的蓦地一沉。 她不停的在心底安慰自己,不会的,白引歌,阵势这么大可能是大顺帝挺不住挂了,绝不会是夜煌的噩耗。 可偏天不遂人愿,有人在经过马车时议论,“咱们皇帝也是够偏爱太子的,都还没登基就按国丧处理他的后事,真的太夸张了。” “对啊,我听说太子是行刺自己亲爹失败,逃跑的路程中反抗羽林军被拿下的。真是奇怪,都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楚焰骑在马上,听到这话,他脸色冷的能将温水瞬间冻结成冰。 “胡说八道什么,太子殿下英明神武,一人能退九弛大军,他怎么可能死在区区羽林军手下!” “太子殿下不会死,绝不会,你们再胡说八道我杀了你们!” 他目眦欲裂,情绪激动以至于脸部的 肌肉微微抽搐。 两个路人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鹌鹑,一脸惶恐的低垂下头想要掉头离开。 楚焰还不肯罢休,“站住!你们诅咒太子殿下,岂是这么容易被饶恕的!我今天要——“ “楚焰,够了,先回府。” 越靠近京城,白引歌的心跳异常越明显。 听到楚焰迁怒议论者,白引歌掩饰着手抖,竭力保持镇定让他先办正事。 楚焰狠狠剜了两人一眼,将他们的容貌记在了心间。 要是下次再遇上,他会让他们知道造谣会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 马车疾驰,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太子府。 一到门口,看到门匾上的白花,楚焰下马的时候脚下一软,竟重重的栽倒在地。 “太子妃……是,是真……” “的”字颤抖的厉害还没能说出,车厢内的白引歌激动的一撩车帘,“怎么样,夜煌没事是吗?” 她满含期待的语调在看到奠字的白灯笼时冻结成冰。 不……不可能! 踉跄的跌坐回去,一瞬间面若死灰。 白引歌感觉自己被一记无形的力量贯穿了胸口,取出了心脏。 明明身体破损应该倒下,可大脑还没察觉到身体最重要部分的残缺,还在有条不紊的指挥 身体各部分进行工作。 她愕然发现,痛到极致竟是木然。 连心都没有了,又如何能感觉到痛? “夜煌,你骗我。” 说好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却独留下我一人。 嘴唇翕动,发没发出声音她不知道,她只感觉很累,整个世界都昏暗了,快要崩塌下来。 “太子妃,您撑住啊,这不一定是真的!” 楚焰见她倒下,急匆匆追来,心神俱乱堂而皇之的写在了脸上。 白引歌想对他笑,告诉他自己没事,自己只是累了,可能睡一觉起来就能大好……可能……吧? 闭上眼睛前,她的眼前全是夜煌的俊朗模样。 如果这样睡过去就能和夜煌重逢,嗯,他愿意不再醒来。 …… 白引歌一睡三日。 待她悠悠转醒,人已经被困在了天牢。 四周是阴暗潮湿的环境,灯火幽暗不说,还能听到大老鼠吱吱乱叫的声音。 白引歌麻木的坐起身,环顾四周一圈,自嘲的笑道,“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天牢很安静,所以她的声音被来人捕捉。 “是啊,你要是呆在西南一辈子不回来,也许父皇还不能拿你怎么样。可白引歌,你回来了,你注定要做这笼中鸟一辈 子!” 燕王春风得意,略微颠簸的走到白引歌牢房门前,笑容大盛的像个刚打了胜仗的将军。 白引歌淡漠的扫了他一眼,紧抿着嘴唇不搭理他。 夜煌的死,若大顺帝是主谋,燕王就是大顺帝的刽子手! “不理不睬也没关系,本宫就是来看你这副惨样的!啊,你还不知道本宫已经是父皇钦定的太子吧?没想到夜煌辛苦操劳这么久,却是为本宫做了嫁衣裳,真是够惨的!” 夜煌为何触怒父皇,要被这样弄死,他毫不在意。 他只知道自己成功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颁布圣旨,但太子服制父皇已经派宫人送到了他的府上。 他就是亲自试穿了发现很合身,这才想来跟白引歌炫耀的,没想到真好遇上她醒了过来,真是天都在助他! 当初她怎么鄙视自己,如今他要怎么讨回来。 “白引歌,你跟夜煌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如今是本宫的……” “王爷,不,不好了!有人向皇上举报您私藏太子服,皇上搜查燕王府发现了,要禁军押您进宫面圣!” 这可惜燕王喜不过三秒,他这边炫耀的话还没说完,那边他的人就来急匆匆报信,口无遮拦,将最着急的事倒豆子似的倒了个干净。 第574章 狱中栽赃 燕王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那是父皇钦赐的……难道,难道有人阴了本王?” 意识到不对劲,燕王没心情嘲笑白引歌了,他疾步快走想离开,可没有经历过系统复健的腿脚一着急就僵硬,他刚走两步就被自己绊倒。 身后连嘲笑也没有。 燕王觉得更窘迫了,这无声的沉默比幸灾乐祸的大笑还令人郁结。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扶本王起来!” 他心情不好拿身边的侍从发火,人把他搀扶起来,他一连几巴掌扇在侍从后脑勺上。 力度过强,打的侍从当场昏死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几下都挨不了,来人,将他拉出去丢门口,等他醒了自谋生路去!” 一言不合就开人,燕王让另一侍卫将他背上,快速的离开了这个令他丢人现眼的地方。 白引歌满脑子都是燕王被谋害的事,无暇顾及他的狼狈。 太奇怪了。 如果说夜煌的事是大顺帝的手笔,现下燕王出事又是什么情况? 她心底有个大胆的想法。 严崧是假死,他实际金蝉脱壳躲了起来—— 他的目的没变,还是要毁灭这个世界,却不是用丧尸来毁灭,而很有可能……是改朝换代! 就很突然的,这个念头一下涌 入脑海,挥之不去。 白引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明明跟现下的情况风马牛不相及,但这念头一起她就打从心底觉得有很大概率。 难道是萱萱用了什么手段给她的提示? 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如果燕王出事后九皇子也出事,大顺帝就暂时绝后了。 大顺帝已经年逾五十,想要再有孩子不是不可能,但如果严崧计划阻挠,他就会再也没有传宗接代的后人。 到时候江山旁落,气运肯定会改上一改。 以严崧憎恶她和夜煌的程度,做任何事都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不能出事。 这是本该属于夜煌的江山,是他要继承的未来,就算他真的不在了,自己也要为他守护好! 主要是煊儿还在。 一旦这个世界被搅得乱七八糟,皇权旁落,煊儿绝无活路。 摸了摸袖兜里的镜子还在,看来楚焰护着她出门的时候做足了准备。 趁四下无人,白引歌把手伸进镜子里,拿出了防身的麻醉针和急需的签字笔、纸,写了一张古代版的便签再塞回去。 “欢儿我没事,煊儿怎么样,我被关押多久了,他是不是很久都没有喝奶了?” 自己是大人还好,煊儿不足两月,若是自己昏 了一天一夜—— 白引歌想想都觉得心疼。 “娘娘,你刚到天牢两个时辰。被羁押之前楚焰借您的手将乳娘也给塞进实验室了,她一直蒙着眼罩,刚开始的情绪不太稳定,但欢儿许以千金她已经冷静下来。” 欢儿回的很快,敲击声一响,白引歌急忙掏出白纸。 “还好,楚焰思虑周全。” 劫后余生一般的顺了顺胸口的气,没了后顾之忧,白引歌开始思考当前的局面。 她要如何自救? 说不定她什么都不用做都不会出事,因为严崧要她当见证人,亲眼看这个世道被他覆灭。 他要她尝遍锥心之痛,之前已经尝试过的不是? 只不过之前是幻境,如今是赤裸裸的现实。 但她不能坐以待毙。 得想办法离开,改变严崧既定的结局。 “太子妃,太子妃你可醒着,醒着烦你吱一声!” 正当她绞尽脑汁之际,一道浑厚的男声从远处传来,透着焦急。 白引歌不知道来者是谁,有没有目的,她屏住呼吸没有应答。 “太子妃,我兄弟突发意外情况很危险,我知道您是大丰最好的大夫,我想求您帮他看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会报答您的!” 等待间,打开牢门一间间 寻找的声音传来,还有男人的陈情。 白引歌紧抿着嘴唇,衣袖下的拳头缩紧—— 救还是不救? 这种偶然事件遇上的概率不大,万一是大顺帝设计的医疗事故,就是为了让人栽赃她医术不精欺世盗名,那她出声不就正中下怀? “太子妃,太子妃我兄弟是喝醉吐血,事发突然,他已经昏死过去了!若非情况十分危机,我也不敢劳您大驾啊!” 男人还在请求,带着一丝卑微的希望。 白引歌牙齿咬了又咬,最终还是决定冒险,“我在这,你快来开门!” 医者真的没办法见死不救。 哪怕明知这可能是针对她设的局,她还是无法冷眼旁观。 男人听到她回应,喜出望外,“来了来了,太子妃您宅心仁厚,真是活菩萨!” 他快步朝声源处跑来,掏出钥匙为白引歌开门,“您这边请……” “客套话就不必再说了,你兄弟具体什么情况,喝酒喝着喝着吐血昏迷了?” 公事公办的态度,她想要速战速决。 以免夜长梦多。 “对对,这不是晚上了,大家闲来无事都会喝点酒好守夜。他是个爱喝酒的,往日酒量大的一人能撩翻我们四个兄弟。” “今天喝的急,一口干了一碗 后就出现了异样,身体僵直了一会儿开始吐血。吐血后又昏死了,怎么掐人中都掐不醒,呼吸还变弱了。” “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人俸禄低微,要是去医馆看一遭一个月的俸禄就没有了。有兄弟想起您暂且屈居在这,就想请您帮个忙。” 把前因后果解释的很清楚,男人黝黑壮实,抠后脑勺的时候显得敦厚。 白引歌悠悠的扫了他一眼,“如果真是救命,我会拼尽全力。但如果是为了污蔑我,你们早点说清楚,我也不用淘神费力。” “你也知道我是神医,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你们能把阴谋提到明面上,我就能配合,如何?” 她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直白的告诉他们她一出手死人都能救活。 憨厚男人明显一怔。 “太子妃,如果我救了您,您能帮我救救我的妻子吗?” 他忽然一个箭步上前,挡在白引歌面前,阻挡了他的去路。 白引歌脚步骤停,因为身高差距微微仰着脸看向他,“可以,尽我所能!” 得了他保证,男人这次笑的更开怀。 “太子妃,人已经死了,我们被要求统一口径说他喝酒吐血还活着。这是小的唯一能为您做的,接下来该怎么办,还得靠您自己。” 第575章 自救 这就是个必死之局。 大顺帝要先堕了她神医的名头,再找她秋后算账! 白引歌已经看穿了大顺帝的伎俩,他还真是缜密,杀了贵妃怕夜煌知道,干脆顺水推舟把自己亲儿子一起做掉。 还有她这个儿媳在,也是他的眼中钉。 如果自己是无权无势小孤女,翻不起什么浪花,想必他也不会如此费心的布局。 偏偏自己是九弛长公主,没有合适的借口除掉自己,很大可能会引发两国的征战,他不得不慎重! 在九弛和西南边境没找到自己的父皇和母亲,也不知道他们如今在哪。 白引歌回来后都没来得及跟他们见上一面,自己如今对大顺帝的恶毒计划束手无措,她更加想念他们。 她怕自己来不及尽孝,见不到他们最后一面。 不,不能绝望。 白引歌你还有自救的机会,你手里有铜镜,最坏的结果就是躲进去凭空消失。 一路上白引歌心事重重,等到了目的地,有两个穿着狱卒衣服的男人守在一个瘫倒在地上的男人身边。 “太子妃您快看看,好像快不行了。” 还不知道他们的同僚已经将计划出卖,狱卒之一做出很紧张的模样。 白引歌上前例行检查,为了不出卖之前好心提醒她的憨厚男人,她作势去给男人把脉,没想到他尚有一丝微弱的脉搏。 再摸脖子上主动脉,解开狱卒胸口衣衫听心脏,尚且可以一救! “还有救,你们让开一些!” 估计是为了营造此人酒精中毒的假象,他被灌了很多酒,一身的酒臭味。 大顺帝是个完美主义者,他不想被世人诟病,就要做出仵作都判不出的假象。 也就意味着这人必须是喝酒喝死的。 而这个急性酒精中毒从发作到死亡需要一定的时间,也不知道大顺帝是为了测验她的医术,还是笃定她回天乏术,竟给了她一线生机。 白引歌热血沸腾,双手交叠在男人的胸前开始给他做心脏复苏。 美他多辛可以加速乙醇的代谢,她感觉到他心跳恢复,急忙从袖子里摸出药给他喂下。 再把人扳成侧卧位,防止他呕吐堵塞气管。 她再用纳洛酮促醒,要检查男人有没有颅脑损伤。 一系列操作下来,薄汗浸满她的额头。 几个狱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眸色复杂的相互暗示,“这要是救醒了,我们再杀一遍?” 上头的命令 难违,他们怕自己没完成任务会被连坐。 泄露计划的人眼底有不安,更多的是激动。 如果太子妃能把濒死的人都救回来,那,那他的妻子一定有办法得救! “还好上天眷顾,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假装没注意到几人间的暗涌,白引歌守着男人检查几遍确认心跳和脉搏恢复了,她如释重负的抬眼看向几人。 “你们别把我抬的太高,我就是一介普通的大夫。你们或者你们家人有需要看病的,尽管来找我。” “反正看样子我最近是出不去了,可以在狱中开个便民门诊也能打发无聊的时间。” 在现代社会,只要有求于大夫,都会自觉低人一等。 更何况是在皇权至上的古代? 众人看太子妃如此平易近人,甚至菩萨心肠,心头凛然一震。 四人家里或多或少有需要看大夫的家人,他们的心意瞬间就变了,眸底隐藏的戾色褪了个干净。 “太子妃仁善,我家中老母常年咳嗽气促,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有性命之忧。大夫换了一个接一个,只能控制一时,不知道太子妃有没有办法根治?” “彻底治疗不太可能,但太子府里有药可以控 制你母亲的病,在她发作时及时吸入喘息尽退,咳嗽也会好,按时服药能与常人无异。” 白引歌想要回太子府一趟,需要这些人的掩护。 大顺帝远在宫内,已经把她收监便是高枕无忧,自然不会再派人盯着她。 所以,只要这些人愿意放她离开,那就是她的机会! 第一个询问的狱卒为难的抿唇,低头,这事不好办,太子妃私自离开皇上怪下来可是杀头的死罪! “娘娘,我家小儿脸部又一块毒斑,黑乎乎的还长毛,很影响美观。大夫看过了说是胎毒,您可有办法去除?” 第二个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他家儿子九代单传,长那么丑以后可能媳妇都娶不上,那他老张家就要绝后了! 如果太子妃有办法,他就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送她回太子府拿药! “有办法,能与常人无异,但具体治疗手段我不能告诉你。还是那句,需要回太子府一趟,我的医疗箱在府内,如今在这也只能号号脉开点药单。” 白引歌听叙述,这狱卒的孩子是黑色素胎记,需要激光去除,她的实验室里正好有。 她答应的事她会尽全力办到。 但可能时间会 稍有推后。 “好好好,小的先替吾儿谢过娘娘,娘娘的要求我等一定尽量满足,是吧,老黄,你妻子也急需太子妃拯救?” 第二个人将目光移向泄密者,想与他达成战时同盟。 老黄怔楞一瞬,尴尬的点头回道,“啊,对,我家夫人也需要医治,盼太子妃伸出援手!” “没问题,只要你们帮我铺一床干净的棉絮和暖和点的被子,我就可以帮你们所有人。” 无条件帮忙显得太圣母,白引歌趁机提出一个要求。 三人几乎不带丝毫犹豫就答应下来。 “好好好,太子妃,您的要求我们能办到,但是让你去太子府有违圣命。您看我们找人去拿您的医药箱可以吗,您只管出一张条子,我们把您需要的东西都取来!” 头一个狱卒精明,想要规避风险。 “应该的,我懂你们的苦衷。你们二位的药医药箱都有,胎毒的驱除比较复杂,可能要等我出去后才能进行。” 白引歌善解人意,一口应下。 没想到胎毒孩子的父亲脸色大变,太子妃必死无疑,他们都想在她死之前占点便宜,她出去绝无可能啊! 也就是说,他的孩子可能会没救! 第576章 强抢民女 “责任我来担,娘娘,我可以掩护你去太子府拿药!只是需要一点保证,您看行吗?” 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包药粉,递到白引歌的面前。 “这是慢性毒,一个时辰内服下解药无大碍,但超过时间就会毒发身亡。您只要服下它,一个时辰回来,小的就给您解药,您看行吗?” “小的们也有职责在身,求您谅解。您为人善良,肯定能体谅我们的苦衷的吧?” 人家的要求合情合理,一般能掣肘人。 但他不知道白引歌是百毒不侵之身。 “我理解,我答应。” 她故作犹豫了几秒,为难的答应下来,像是做出了最后的妥协。 “今晚太子妃稍作休息,我们这边安排好了就带您去一趟太子府。” 下毒药的人是狱卒的头目,他有条不紊的安排,众人附和,白引歌也没提反对意见。 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波由此化解。 但白引歌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下一次等着她的事必死之局! 所以这一次去太子府是她唯一自救的机会。 …… 另一边,燕王被押解入乾清宫。 大顺帝气急败坏的将搜查出来的太子服砸在燕王脸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燕王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磕头,“父皇!这是有人送去燕王府的,儿臣不知情,下面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就收下了,儿臣冤枉啊!” 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措辞,这事透着古怪,明显是有人知道了父皇的心思想要谋害他。 夜煌已经死了,现在还有能力一争的……只有九皇子和夕昭仪! 是了,夕昭仪的亲儿子六皇子没了,如今九皇子是她养子,一旦九皇子即位,她就能成为太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她动机十足。 该死的贱人,当初怎么没跟着他那短命的儿子一起去,呸! 燕王在心底狠啐了一口,他笃定父皇不会真的责罚他,应该只是要做做样子。 比起后面出生的老九,自己是长子,和父皇的关系最亲密不是? “不是你最好,这件事朕会彻查到底!你三十年都能等,也不在乎多等三个月不是?” 他已经答应三个月后重新觐封太子,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燕王见大顺帝语气和缓,内心窃喜。 父皇果然是信任他的! “父皇,儿臣是长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绝不会像夜煌那样大逆不道。” 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被拿来和夜煌比较 ,他心头窝着一把火,如今终于可以释放。 燕王恨不得一吐为快。 提到夜煌,大顺帝眸色一暗,眼底蓄积着晦暗风云。 燕王以为大顺帝是被夜煌伤透了心,欢喜的落井下石,“父皇恩泽庇佑他,他却不知感恩,意图谋害父皇。若不是鸳鸯神医留下了万能解药,父皇就危险了!” “父皇莫要伤怀,您还有儿臣,还有九皇弟。日后儿臣们会好好敬孝,盼您不要为此难受。” 他一边卖乖一边表明忠心,私藏太子服制之事就此翻篇。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大殿门口忽然传来孙公公的传达声,燕王不明白她这时候来干什么,正疑惑,大顺帝一挥手让皇后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 “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向大顺帝行礼,燕王拜见皇后,一时间室内三足鼎立。 各自免礼后,皇后说明来意,“皇上,德妃亲侄子向她告状,称燕王强抢民女抢了他亲妹妹。” “没有,父皇,儿臣怎么会做那等糊涂事——” 燕王着下属带回去的那些姑娘都是赌徒的女儿,他就是怕触碰到朝臣女眷,所以专门去赌场“进货”。 所以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纰漏 。 “你先别说,皇后你继续。” 大顺帝要先了解真实情况,他制止燕王喊冤,示意皇后继续。 “抢去做侍妾也就罢了,燕王好像有虐待人的嗜好,竟一连虐杀了好几房妾室和通房。德妃侄子的亲妹妹便是其中之一,她知道此事后哭晕了过去,非要拉着臣妾找您为她做主。” 德妃当初因为某些原因跟大顺帝有了隔阂,虽然位于妃位,但一年难见圣颜一面。 所以皇后才会站在这里伸张正义。 燕王知道内情,惊讶于德妃的突然暴击,内心燃起不安的警报。 难道栽赃他的事事德妃做的,皇后指使的? 德妃的亲侄女被她杀了,她就成了皇后手中利刃—— “燕王,可有此事?” 大顺帝一向明主,任何事都会询问双方当事人。 燕王着急忙慌的磕头解释,“绝无此事,父皇,儿臣记录在侧的侧妃已有三位,这已经足够伺候儿臣了,儿臣又岂会做出那等荒唐之事?” “儿臣每日勤勉都想做个好兄长,造福一方百姓,对儿女私情并不看重。还请父皇明鉴,这是赤裸裸的栽赃,就跟之前的太子制服一样!” 好在前有污蔑,如今燕王解释起来顺水推 舟,他觉得自己说的很好,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皇上皱着眉头看向皇后,“可有证据?” 总不能空口白牙就抹黑皇子的名声。 皇后从秀兜里掏出一方白色绢布,呈交给大顺帝,“皇上,这是被害民女家人的血书和签名,他们都是受害者,等着皇上您为他们做主!” 大顺帝冷着脸接了过去,燕王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这联名书是真的,父皇只要下旨去查,就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看来皇后是铁了心要弄死自己,可恶,他不能就这样将已经到手的锦绣山河拱手相让! 脑袋急速运转,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大顺帝越往下看脸色越难看。 那些凝固的鲜血让他既恶心又愤怒,“燕王,朕给你个坦白的机会,你若据实已告朕可从轻发落!” 燕王惴惴不安的磕头,一连磕了三个,“父皇!儿臣没有!这就是针对儿臣的阴谋,有人要您断子绝孙……” 啪! 血书劈头盖脸砸到燕王脸上,大顺帝冷厉喝止他,“听听你说的什么胡话!来人,把燕王押进天牢!朕调查清楚后再发落你,你最好无罪。” “若你仗势欺人,朕绝不会轻饶了你,混账!” 第577章 必须脱离 凌晨四更,离天亮还有些时辰。 天牢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燕王正在挠背,就被一抹熟悉的身影抓住眼球。 “白引歌?你外面还有人,要逃狱?” 天牢晚上的灯火幽暗,实际上很难认出人,除非是那种刻进骨髓的恨意,能让人从一把灰里把人辨认出。 白引歌脚步微顿,她听出了燕王的声音。 所以燕王被带走之后还是出事了! “什么白引歌,别胡说,这是要提审的犯人!” 狱卒头目处变不惊,冷喝燕王一声,粗粝的鞭子在地上一甩,威慑力十足。 燕王目眦欲裂,“那就是白引歌,你们是她的人吧?放走她可是死罪,你们不想活了吗?” 走了几步,狱卒头子冷不丁的停下来,阴测测的扫了他一眼。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他的话夹杂着阴风扑面而来,燕王背脊发寒。 什么意思,他,他要遭灭口了吗? 不,不可能! 父皇承诺三个月后会让他成为太子,成为父皇最宠爱的儿子,他不会出事的! 虽然天牢里经常发生意外,但父皇都是知情的,那种“意外”都是人为。 父皇是爱自己的,他肯定会派人看着自己,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白引歌,白引歌,是你害了我,你不得好死,你下地狱吧!” 越想心越慌, 他干脆用咒骂白引歌来转移注意力。 走出天牢逼仄的走廊,狱卒头目对面色不虞的白引歌说道,“娘娘放心,咬人的狗活不过今夜,也算为您出了一口气。” 这暗示太过直白,白引歌心脏凛然一停。 她的预感成真了。 严崧是不是真的控制了大顺帝?他要换种方式毁灭这个世界吗? “狱卒大哥,具体怎么回事能说说吗?” 担忧的开口,白引歌只是想探一探口风,没想到狱卒头目爽快的告诉了她,“有贵人要他意外猝死,就在今夜。等娘娘你回来,这事就结束了,别害怕。” 有求于人,他生硬的加上了最后三个字。 “能说是谁吗?我也是必死之人,就纯属想满足好奇心。” 她想印证自己的想法,再追问一句。 头目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娘娘快些上马车吧,时间不等人,毒药也有时辰。” 得,这就是不肯说了。 白引歌瞬间噤声,这事可以晚些时候再调查。 “麻烦了,临死之前还能再救几个人是为来世积累的福气。” 她顺从的上车,抵达太子府侧门后,她轻轻敲门,来人看到是她满目惊讶。 “太子妃,您,您终于回来了!” 白引歌回头看了眼跟着她的狱卒三人组对门房轻点头,“他们是护送我回来的,有事天亮再说 。” 几人看她没有求救的意思,衣袖下的拳头微微松弛。 门房手持白色灯笼将他们带去她和夜煌居住的正殿。 越走近两人的爱居,她的脸色越苍白,心脏在胸腔底下嘭嘭狂跳。 夜煌……真的不在了吗? 一路上她没有实感,到这一刻都还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做梦。 会不会她打开门就能看到夜煌坐在床边,对她笑靥如花。 “娘子,为夫同你开玩笑的,为夫怎么舍得离开你和煊儿?” 吱呀声中,她恍惚听到了夜煌的低吟。 急忙抬头往那个屏风后面望去,果然看到了人影! 白引歌欣喜若狂的迈步进屋,门房拦住了狱卒三人组,他们只能睁着眼睛看她疾驰而去,眼角眉梢都含春。 “夜煌!” 欣喜若狂的叫声卡在嗓子眼,绕过屏风看到后面的甲胄,她眼底的星辰一瞬间暗淡下去。 就像是艳阳没入了冰水中,连一丝挣扎都没有就陨灭了所有光辉。 不是他,没有他。 冰冷的两个认知就像是锐利的绞肉刀,四片叶片齐飞,将她满目疮痍的心脏搅个稀碎。 痛,疼痛欲裂。 “娘娘,时间不等人,烦您快些。” 但她没有太多沉浸在悲痛中的时间,外面的狱卒头目看她一动不动,心底发慌,出声催促她。 白引歌回神抹去脸上的 泪水,应了一声,“知道了,我这就去拿。” 她假装上床,隔着屏风都能感觉到那一道灼热的视线如影随形。 翻身上床后,她放下床帘。 狱卒头目觉得有些奇怪,拿医药箱为什么要掩人耳目? “不好,可能有密道,她要逃!” 意识到不对,他大步流星的冲进屋内,着急的一把掀开厚重的床幔—— 床上空无一人。 床铺整整齐齐,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哎,你们干什么,怎可擅闯太子殿和太子妃的起居室!” 门房见势不对想要出声阻止,狱卒之一一记手刀将他劈晕。 “遭了,中计了!” “快,快去找进去密道的暗门,不能让她跑远了,不然我们担不起责!” 三人慌了,到处乱翻乱摸。 铜镜里,白引歌对欢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安静的聆听着外界的声音。 三个狱卒搜寻一圈后没找到她,破罐子破摔,“我们去寻一具差不多的女尸,毁了她的容,制造她死亡的假象行吗?” “她吃了我的独家秘制毒药必死无疑,这是个好办法,但愿皇上那边能糊弄过去!” “皇后那边还等着我们回信,快走吧,弄死了燕王,很快九皇子就会上位,这大丰就要改朝换代了!” 前两句她听的很明白,最后一句就很迷。 九皇子也是大 顺帝的儿子,他登基为何叫改朝换代? 觉得是狱卒文化水平低,说错了话,解脱后的白引歌如释重负的抱了抱欢儿。 “我终于脱身了,欢儿,我没事了。” 欢儿一手抱着煊儿,一手轻轻的抱住白引歌,“娘娘,您吉人自有天相,必能逢凶化吉!” 萧睿从一边的房间里走出来,“老大,不好了,这个世界的气运值正在发生大变化。原本的气运之子是夜煌,他死后这个世界注定要衰败,而严崧布局加快了这一速度。” “也就是说大顺帝的孩子都会相继出事,然后有乱臣贼子谋朝篡位。世道凌乱后,他就可以趁机再回来,老大你危险了,你必须在他回来找你之前撤离!” 心底的预想在一刻被萱萱证实,白引歌内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慌乱。 “没有解救之法吗?煊儿还在,如果他能继承——” “来不及了,老大,严崧就快回来了。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掩护你回去,回去之后高层之上的主神会护着你。” 严崧的目标是她,说不定她离开后,这个世界还能有新的转机。 萱萱据实已告,白引歌恍然摇头。 “不,我不走!我得守护夜煌的江山和他的子民!” 已经失去了他,她再也不能失去煊儿。 就算拼了命,也要护煊儿周全! 第578章 再团聚 白引歌不肯脱离。 这个世界有她的家人,有她的朋友,已经是她的家园了,她想守护它。 “老大我就知道你不肯走,我已经联合阿欣恳求主神赐福这个世界了。它是被盗匪人为扰乱的气运,规则上主神赐福可以将一切搬回正轨。” “但这需要时间,主神之前游历三千小世界去了,刚回来,整个人还在混沌的状态。要等他苏醒我们的报告才能被审批,所以这些日子老大你得辛苦一些。” 萱萱是带了目的的,如果能把白引歌劝走,那她就不会说后面这番话。 但她知道白引歌死心眼,已经把这个世界当成了自己的家园,她肯定不肯离开,所以萱萱也做了两手准备。 “谢谢你,萱萱,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白引歌不怕苦也不怕累,只要结果能是好的,过程如何痛苦她都可以接受。 她感激的道谢,惹得萱萱哽咽,“嗨,老大你曾经为我和阿欣做的更多,你是我们的再造恩人,是我们永远的老大,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护着你的!” 当初从死人堆里抛出她和阿欣,顶着被降维的风险将他们二人拉扯大,老大是他们的老大,更是他们的再 生父母。 虽然她不记得了,但萱萱把这比海还深的恩情牢牢记在了心间。 如今正到了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他们万死不辞! “不要违规,我希望你们也好好的。” 白引歌怕他们因为自己遭受损伤,又补充一句。 萱萱笑了笑,“老大你放心,都在规矩内办事。” 紧揪着的心放了下来,白引歌开始思考现在的情况。 大顺帝已经疯了,晚点他会被诛杀。 她是要等大顺帝被杀再出去,还是救大顺帝一命,洗清自己和夜煌的污点,好让煊儿顺利登基? 不毁灭气运,只能煊儿上位,他是正统皇室血脉。 白引歌打从心底不想救大顺帝。 那个恶公公,害了自己的婆婆、丈夫,要是煊儿没有被他们带走,如今也已经遭了黑手。 说起来他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她恨不得亲手了结他。 但如果不救,大顺帝一死,他之前安的这些罪名就会一辈子都扣在夜煌的头上。 夜煌是没了,可白引歌已经知道了灵魂的存在,那一定是有地府的。 如果不给他洗清冤屈,必然会影响他投胎转世! 明明夜煌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不行,决不能让他下地狱受 折磨。 思来想去这大顺帝的命还是得救,白引歌紧抿着嘴唇思考对策—— “我不信,我不信歌儿会出事!她突然凭空消失,肯定是藏到实验室里了。你帮我找找,这屋子所有有镜子的地方,我们肯定能发现奇迹!” 忽然,外面传来熟悉的女声。 白引歌和实验室的两人对看一眼,她满面惊讶,“是,是我母亲?” 欢儿也认出了这个声音,“是的,娘娘,好像就是夫人,您,您要出去看看吗?” 萧睿不认识施纤纤,但听说是白引歌母亲找来了,他高兴的一展眉,“真是天助我们也,你父母是九弛最尊贵的两位,有他们在大顺帝不敢再轻易动你!” 再加上他这位北境七皇子作保,大顺帝怎么着都得掂量得不得罪得起他们两国。 白引歌激动的竖起耳朵继续聆听,怕外面有外人,突兀的出现会引起恐慌。 “对对,我们歌儿聪慧睿智,绝不可能就这样丢了性命。大顺帝那混蛋肯定是骗人的,纤纤别伤心,我们一起找。” 太上皇自己本身很难过,还在柔声安抚她。 施纤纤怕白引歌顾忌外面的情况,把门从里面关上,小声道,“歌儿 ,外面已经安全了,如果你能看我和你父皇,能听到我们的声音,你就出来见见我们。” 她的声音饱含希冀,就盼着大变活人。 白引歌一听清场了,此时不出去更待何时。 她利索的从镜子里走出来,施纤纤正在掀她的被子,冷不丁看到一只脚出现在床上,她先是一惊跟着狂喜。 “歌儿,歌儿你果然藏起来了!” 意识到自己声音偏大,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圆欢快的流着泪。 太上皇注意到这边的响动,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当他看到全须全尾的白引歌出现在面前,也跟着淌下两行热泪。 “女儿,太好了,你还活着!” 一家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白引歌终于见到了父母,双手紧紧的搂抱着他们,说着宽慰的话。 “父皇,娘亲,我没事。但,但是夜煌……他,他没……” 亲口承认夜煌去世这个消息,无异于用刀深剜着自己的心。 白引歌哽塞几次都说不出,施纤纤和太上皇已经知晓了此事,柔声安抚道,“孩子,别勉强了,我们都知道了。” “你还有父皇和娘亲,往后余生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孩子,我们回 九弛,我们回家!” 太上皇收到乌达剌的消息,九弛的内乱他们已经平定,多亏了夜煌和白引歌,变异士兵被全部清理,九弛的一切已经逐步恢复正常。 他们抵达大丰就听说了夜煌的噩耗,两人悲痛一阵还没来得及平息,想来太子府看看能不能找到她,没想到门房苏醒后知道他们的身份,拉着他们求他们救太子妃。 他说亲眼看到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天不亮带着太子妃进门,可后来他醒过来看到他们一番搜寻离开,说太子妃从密道逃了。 并且他们还给太子妃下了剧毒。 门房也找了一圈没找着人,心急如焚,就遇到了找上门的太上皇夫妇。 他们支走了门房,在屋子里一番搜寻,找回了白引歌。 如今白引歌进去实验室,他们假装一无所获将她带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最佳。 有事秋后再算账。 白引歌却摇摇头,“我不能走,大丰就要乱了,我得让大顺帝为夜煌正名,守护住夜煌的家园!” “夜煌不是乱臣贼子,他没有杀父,也没有畏罪潜逃!这一切都是大顺帝受了蛊惑布的圈套,我要他落入深渊再将他救起,让他向天下人下认罪书!” 第579章 九皇子非亲生 太上皇和施纤纤在大丰已经听说了夜煌的事。 他们对看一眼,眼底全是对白引歌的宠溺。 “好,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做,父皇和你娘亲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在大丰经营了这么些年,人手多少是有些的,他会贡献出来给她。 白引歌感激涕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父皇、娘亲,你们去东街的来月客栈天字号房歇着,我有事就去那找你们。” 大顺帝收押她是怀疑她是太子余孽,如今她已死的身份方便了她行事。 “不着急,天还没亮,我们再陪你一会儿。煊儿在实验室吗,这次你一声不吭就离开,我和你父皇都很担心。” 白引歌下决定离开没告诉他们,一来是怕他们担心,二来也是为了避免大家堵在京城被困住的局面。 “在的,我带你们进去说。” 外面交谈怕隔墙有耳,白引歌领着两人进了实验室,太上皇特别稀罕煊儿,抱着用脸颊蹭了又蹭。 施纤纤在一旁笑看着提醒,“小心你的胡茬刮到孩子稚嫩的脸蛋,你倒是皮糙肉厚的。” 白引歌替父母失而复得的爱情开心,心底也在怅惘——本来她和夜煌也可 以长相厮守的。 都是严崧那个病态的变态! 仇恨累积,白引歌原本还想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现在只想要他抵命! 他们几人在实验室聊到天亮,布置好接下的计划,就等着内乱去营救大顺帝。 楚焰也被收押了,在刑部的牢房。 欢儿很担心他会受皮肉之苦,太上皇当即表态会派人劫狱营救。 他是夜煌曾经的左膀右臂,如今即将成为白引歌的。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以为多少需要等上几天,没想到天一亮就传来大顺帝病危,传位九皇子的消息。 这一转变始料未及,杀了白引歌一个措手不及。 大顺帝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危了? 肯定是皇后! 疯了,大丰朝疯了。 严崧搅乱了气运,一切都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展开,她得立即进宫营救大顺帝让他证明夜煌的清白! “我知道进宫的密道,就在齐王府,我先进去看看。父皇、娘亲,你们在这里帮我看顾好煊儿,我和欢儿以及萧睿走一趟。” 心神不稳的拿出麻醉针,电击棒,甚至藏在最深处的手枪。 白引歌孤注一掷要为夜煌的名誉而战。 “好,你娘亲在这里面呆着,父皇随 你一起,父皇会武功,一定会保护好你!” 太上皇要和她一道离开,白引歌摇头,“人太多了目标太大,父皇你且在实验室等着,有需要我再叫您出来。” 已经尝过失去的锥心之痛,白引歌不想她娘亲再痛,婉拒了太上皇的请求。 说完,她麻利的带着两人离开,太上皇根本来不及反应。 乔装打扮混入齐王府,这里也一片凄迷。 白引歌带着他们进入密道,直抵太上皇寝殿,靠近门板能听到外面传来皇后嚣张的声音。 “你贵为皇上又如何,如今也不过是本宫的阶下囚!你算计了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儿子,没想到自己会有被算计的那一天吧?” “贱人!朕没杀死你是朕太过仁善,你不得好死,呸!” 石板的隔音效果不太好,他们的对话清晰的传到了三人耳中。 “呵呵,皇上你也就只能逞逞嘴上功夫,啊,不,你现在是太上皇了。你放心,我的皇儿日后会好好孝敬你的。” “听说你服用了雪蚕,百毒不侵,但毒药下喉身体还是会有反应的时间。我们母子会每日换着花样给您喂毒药的,直到你受不了自戕的那一天!” “ 疯妇!九皇子也是朕的儿子,他知道礼义廉耻,若他晓得你这个贱人如此对朕,他会大义灭亲杀了你的,你的下场会很惨!” 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话语越来越尖锐。 “哈哈,你的儿子?太上皇你还不知道吧,九皇子啊,只是本宫一个人的儿子。” 皇后气定神闲的看着被捆束起来的大顺帝,笑的眉眼弯弯,风情无限。 冷不丁抖出的惊天大秘密,让大顺帝瞪圆了眼睛,狠戾的几乎将眼珠子瞪出眼眶。 “什么?他,他不是朕的孩子?” 如遭雷击,大顺帝久久回不过神来。 石板后面的三人更是面如菜色,没想到这一来就听到惊天皇室秘辛,这也太惊悚了。 欢儿和萧睿如坠云雾,只觉得皇后藏得深,没想到在深宫中还能偷人生下孩子,真是厉害! 白引歌却把之前发生过的一些事串联了起来。 安美人原是九皇子生母,她会死如今看来就是皇后蓄意而为的伤害。 她给夜煌的令牌下了药,能令人发狂,就是要借夜煌的手铲除了安美人,这样她是中宫就能顺理成章的将自己的亲儿子接回身边。 怡儿不是她的孩子,所以她可 以肆无忌惮的利用和迫害。 她没算到夜煌对她有了防备心,会招致她侄儿被处死,阴谋暴露。 不过皇后没着急啊,毕竟是个出轨十年也沉得住气的凶残人士。 她蛰伏着,就等到了这一天。 没人知道她用了何种手段走到这一步,白引歌只能在心底朝她竖起大拇指,真是谋朝篡位第一人,名正言顺就干翻大顺帝,牛! 要不是为了为夜煌正名,她真想看大顺帝被折磨。 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本宫一番真心被你践踏,本宫为何不能欢愉一场?我以为你心底只有贵妃那个贱人,妒忌了二十几年,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她不过是个可怜人。” “太上皇,你不会爱任何人,因为你爱的是自己!你宠爱她是为了营造深情人设,你想在史书上留下丰功伟绩,想要方方面面都被世人传颂。” 她还傻乎乎的以为是自己付出的不够,感动不了他。 人都是没心的,如何能动容? “所以我在你行动的时候安排了一切,你肯定想不到我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猜吧,太上皇,带着不甘和愤怒,我要你活着的时候痛苦,死了也死不瞑目!” 第580章 他不认识她了 干得漂亮! 白引歌在心底朝皇后竖起了大拇指,虐他,狠狠虐他! 连亲儿子喜欢的女人都能杀,大顺帝本就禽兽不如。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看我的皇儿了。这些年为了避免他身世曝光,我除了在安美人带他来的时候好好陪伴过他,其他时候都只能远观。” “如今得太上皇让位,嗯,我们一家人可以正大光明团聚了,真是美满人生。” 得意的嘲讽大顺帝孤家寡人,皇后说完一甩水袖踏步离开。 她身后传来大顺帝的恶劣咆哮,“贱人!杀了你,朕要杀了你,朕要灭了你九族!” 各种难听的谩骂之声,从落魄的九五之尊口里蹦出。 白引歌三人安静的听了一会儿,等到大顺帝快没气了,这才悄悄打开一条缝隙,确认偌大的寝宫没有其他看守的人,闪身走了出来。 “嘘!我们是来救你的。” 赫然看到白引歌还活着,大顺帝瞳孔剧震,嘴唇颤抖。 “你……你……”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就像是活见鬼般的惊恐。 “我救你是有条件的,我要你昭告天下夜煌的真正死因,下罪己诏悔过,然后退位,将皇位禅让给你如今残余的唯一.血脉,你 可办得到?” 萧睿和欢儿一人守住门口,一人守住窗户,给了白引歌安全的谈话氛围。 她开门见山提出要求,大顺帝震惊的张大嘴,喉头艰涩滑动几轮,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可能!朕是一代明君,绝对做不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 他做了那么多就是不想在史书上留下污点,如今为了保命改变初衷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就算死也不会屈服! 况且白引歌需要他澄清,不会擅自杀了他,他只要活着就还有一线生机。 暗卫不知是死了还是被收买了,御林军和禁军也不起作用,没人发现他宫中的异常。 如今只能—— “你以为我不能杀你是吗?你以为雪蚕护体你就能百毒不侵了是吗?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皇后比我更恨你,你确定不答应?” 正想着,白引歌幽冷透着寒意的一番话令他毛骨悚然。 大顺帝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杀兄弟夺位,平定内乱,血流成河也只是微微皱眉而已。 如今却被这小姑娘那森冷可怕的模样吓到心脏乱跳。 但他不能怂。 比起现在死亡,他更在乎自己的名声。 不然他用不着杀贵妃和夜煌! “不答应,朕死也 不答应!” 固执如牛的摇头,大顺帝梗起脖子视死如归,“来吧,给朕一个痛快!” 啪的一巴掌扇在大顺帝的脸上,不过不是在他的寝宫,而是将他带入密道后。 四下俱静,这巴掌声响彻偌大空间。 “这是替夜煌打的,就算他知道你是他的杀母仇人,他还是没有动弑父的心,他只是心痛的无以复加。” 啪—— “这一巴掌是为了贵妃,她是真的爱你,你却把她当成表演的必须棋子,着实可恶。她已经下去阎王哪里告你的状了,你是人间的帝王下去却也只是孤魂一缕,你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白引歌的胸脯起伏的厉害,她一看到大顺帝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着要把大顺帝抽筋剥皮。 欢儿在她身后虚扶着她,心底暗爽,打得好! 萧睿卷起袖子上前喂大顺帝吃了一枚红色药丸,再左右开弓狂扇他。 “你们太小儿科了,我刚给他吃了放大痛觉的药,一巴掌下去就像是脏腑全裂的痛,我这才叫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狠人萧睿把大顺帝的脸打肿老高,像膨胀的猪头。 大顺帝刚开始任人窄割还能忍住不吭声,后面药丸起效,他的惨叫声哀鸿遍野。 萧睿 打到手掌红肿发烫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好了,换个地方继续,这里不好施展拳脚。” 说着他拖拽着被绑的像长虫的大顺帝往出口走,一路都很顺利,直到抵达齐王府密道出口。 来时关闭的暗门大开着。 密道里的三人瞬间安静下来,放轻呼吸,弄灭了照明的灯笼。 有人! 同时察觉到有人发现了密道却没有进入,三人的心脏瞬间蹦跶到嗓子口,好似被猛地一吓就能跳出身体。 会是谁? 皇后的人知道这出入口吗?不,知道的话早就派人守住了,不可能给他们可趁之机。 萧睿将大顺帝丢给欢儿,让欢儿捂住他的嘴,第一个上前想要探个究竟。 “唔!” 大顺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呜咽一叫,一道欣长的声音骤然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外面的所有光和亮。 逆光中那人刀砍斧凿的轮廓愈发凌厉,斜插入鬓的剑眉气吞山河,狭长凤眸微微上挑似装载着偌大星河。 他冷着一张脸,性感薄唇轻抿着,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嘭咚,嘭咚。 白引歌的心狂肆乱跳,一浪高过一浪。 这是她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身体,是她以为失去却还活着的丈夫——夜煌! “你这个 坏蛋,你诈死也不告诉我,害我一直伤心,吃吃不下,睡睡不着,太过分了!” 她快速的跑上前,抡起小粉拳想要扑进他的怀里撒娇。 就在她快挨到他的时候,夜煌微微侧身,躲开了她。 白引歌瞬间愣住,疑惑的看向他,“你这是怎么了?你这眼神……你,不认识我了?” 在光源处,能看清他的表情,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冷淡。 好似伫立在他眼前的不是他心爱的娘子,就是个陌生人。 “我是来助你们恢复这个世界的气运的,你认错人了。” 冷漠出声,明明是一样的声线,他的音色却冷的像块散发寒气的冰。 他不认识她。 他不记得她。 白引歌心脏骤然一痛,像是她掏出真心摆在他面前,他却看也不看丢弃在一边。 “夜煌……我,我是……” “你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就是你的存在干扰了这个世界的正常发展。如今世道混乱,受罪的是百姓,等你儿子登基后你必须离开,这样对他和他的未来更好。” 公事公办的口气,令人心碎。 夜煌说着让开出口,看到萧睿时冷肃说道,“还有你,你也得一起离开,回去后我门再讨论你们二人的处分问题!” 第581章 记忆丧失的内幕 气氛一度凝重。 萱萱惊恐的叫声几乎炸掉萧睿的大小脑,“啊啊啊,怎么可能,他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主神!” “不,不可能!我们家的主神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眼睛漂亮的如同盛载着璀璨星河,嘴唇漂亮的如同浸染了桃花,他……他……” “他完全符合啊!” 萧睿还神补刀,萱萱感觉自己脑容量不够几乎要炸掉。 所以她家老大是跟主神化身谈恋爱了? 然后她还觉得主神化身配不上她家老大,在心底各种鄙视,还几次三番想要顺水推舟拆散他们? 神啊,请降下一道惊雷劈死萧睿这混蛋吧! 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犯这种错。 “假的吧?会不会是严崧采集了太子的基因,让他制造的假人假扮的?” 不肯接受现实,萱萱的魔音继续袭击萧睿,让萧睿恨不得剖出脑子让她无法寄生。 直到她看到夜煌冷厉一瞥,像是截取到她的脑电波读到两人对话,萱萱顿时安静如鸡。 “严崧有专门的人追捕他,他如今在三千小世界乱窜,逮捕他只是时间问题。” 夜煌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一番话,让白引歌悚然一惊,萱萱顿时 举手投降。 “主神,我不该怀疑您的,我错了,我诚挚悔过,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恕我的小九九!” 夜煌没支声,他现在脑子有些混沌。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区域出现了一些问题,有一小部分的记忆,微乎其微的一小点而已被什么覆盖住了无法读取。 就像是百亩方塘里有一滴水无法融入整体,明明可以忽略不计,却怎么都做不到忽视。 好似那是很重要的宝贝,可他怎么都记不起。 看着眼前眼神晦暗下去的女人,他的心没来由的沉闷。 再加上她的举动,让他怀疑自己那格格不入的记忆点因她而起。 在没确认之前,他什么都不会做。 “所以严崧不会再回来捣乱了是吗?我有没有办法带走煊儿?” 白引歌顺着他的话茬往下说,既然他就是萱萱口中无所不能的主神,那他是不是可以帮助她把煊儿带回去? 煊儿……是他们两人的孩子啊! 虽然身体是这个世界的,但也是她十月孕育出来的,如果有办法的,她想带走! “没有,他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有他的命运。虽然稍有偏离,但我会让他走回正轨,他将 是一代明君!” 夜煌冷漠淡然的回应,彻底粉碎了白引歌的念头。 “那我可不可以留下来陪他,直到他长大不再需要我?” 退而求其次,眼含希冀的模样,让他的心不自觉的抽搐。 这感觉很陌生。 夜煌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去,不敢再对视她的眼睛,“视情况而定,如果能早些抓到严崧,可以适当宽限。” 这就是有机会了。 白引歌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夜煌,但他对她的陌生显而易见,她不敢再贸贸然接近他。 主神为什么会变成夜煌呢? 她记得萱萱说过自己和主神曾是高维世界的两大传奇,却一直没见过。 会不会其实他们见过只是其他不知道而已? 脑子里不自觉的闪现出这样的念头,她就期盼着自己曾经说要结婚的那个人是夜煌,那么她和他就是跨世纪续缘了。 可偏偏那个人是疯子严崧。 她的记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关于过去的事一点都记不得了,真的好奇怪。 “谢谢,希望你们能顺利抓到他,以最快的速度。” 努力的想去回忆,可大脑一片空白,使劲的去想脑袋还会痛。 白引歌准备晚点让萱萱 帮她忙,试试看找回记忆。 她觉得这主神很熟悉。 不是作为夜煌的熟,而是早于这一场遇见之前的,像是刻在骨髓和灵魂中的熟稔。 夜煌领着他们顺利离开了齐王府,到了安全的落脚之地。 那是京城长街尾的一处小型客栈。 他要求和昏死过去的大顺帝独处一室,事关未来的计划,没人出声阻止。 白引歌正好想避开他和萱萱独处,他们去了隔壁的房间,白引歌紧紧抓住萧睿的手,“萱萱,你快出来,我有点事想问你。” 萱萱已经霸占了萧睿的身体,急迫的回抓白引歌的手臂,“老大,我跟你一样惊讶,不,是惊悚。他怎么会是主神,他身体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得回去才知道,你别着急,容我回去了解一下!” “这个很重要,但我想知道我得记忆丧失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内幕吗?” 怕萱萱离开半天不回来,白引歌心中的疙瘩扭成一团令她发闷发慌。 哪怕只能有微末的线索,她都想紧紧抓牢。 “老大,这件事就很蹊跷。你离开的时候记忆是没问题的,当时你难过极了,你跟我说失去是得到的良好开端,等你 归来你会跟我讲一个不完美的故事。” “可你传送过程中出了什么未知的问题,让你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你这个当事人,或者幕后黑手才知道。” 本来以为是意外,可知道严崧的存在后,把这些看似巧合的意外一串联,就能推测出有坏蛋在背后操控。 估计严崧是想在那个世界跟她家老大在一起的,他是她的助手,本来是要擦出火花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家老大半路出了意外魂穿到了现在这个世界,遇到了主神化身的夜煌和他相爱了。 严崧跟着又追了过来,痴心可见一斑。 如果他和老大能早些遇见结良缘还好,偏人家都结婚有孩子他还出来捣乱,简直就是搅屎棍中的极品! “严崧,严崧肯定知道!” 没想到自己恢复记忆唯一的希望是严崧,白引歌情绪激动的叫出他的名字,隔壁的夜煌捕捉到后不自觉的眉头一皱。 他好像很不喜那个脏污的名字从她口里说出来,那是对她的玷污。 “醒醒!” 微微摇头挥去郁燥的情绪,夜煌冷锐垂眸将一杯冷水泼在大顺帝脸上,“你该起来赎罪了!” 第582章 大顺帝下线 大顺帝睁开眼看到夜煌的脸,吓的血色褪尽。 “你……你……” 嘴唇哆嗦,脸部肌肉抽搐,他的模样就是青天白日活见鬼的典型。 夜煌冷锐的扫了他一眼,再幽冷看向远处,“太子夜煌假死是你授意而为,目的是为了勾出意图谋朝篡位之人。” “晚点我会护送你回皇宫,这样的说辞既能隐藏你杀子杀妻的过错,又能将历史搬回正轨,你可愿意?” 夜煌看他的眼神冷的就像是冰块,散发着冷冽寒意。 大顺帝双股战战,许久才点头应下。 他明明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可喉咙上就像是上了一把锁,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夜煌的尸体他亲自确认过的,惨白没气,确实死了。 可眼前的人和夜煌一模一样。 这难道是什么厉害的易容术,是白引歌为了让他澄清夜煌行为而想出来的新计谋? 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夜煌本尊。 但比起那个慈善孝顺的爱子,眼前的人就像是被抽走了七情六欲,冷的令人心肝发颤。 “澄清后你再连发两道圣旨,第一道退位让贤,让太子夜煌即位登基,第二道赐死皇后和她的私生子。” 谁也想不到皇后的私生子是严崧最后的盾牌。 要想让历史回到正轨,会威胁煊 儿的人都得一一铲除。 如果自己留下来处理这边的事,十八年于他们的世界而言不过是十八个小时,可他并不想留下。 倒是可以让白引歌垂帘听政,如她所愿。 大顺帝再连连点头,只要能不损他威名,他暂时退居幕后不是不可以。 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夜煌既然上赶着要做,他会让他知道这位置坐着有多么的如坐针毡! “很好,我现在就给你松绑。” 隔空虚指一下,捆在大顺帝身上的数十根绳索一起断裂。 大顺帝惊恐的睁大眼睛,这是什么功夫,他以前怎么没见过? “如果你胆敢再做任何手脚,你的下场会比这些绳子还惨,记好了。” 说着,夜煌做了个示范,再虚空一指,那些掉在地上的绳子瞬间自燃化为灰烬。 如果说之前大顺帝还是心有余悸,这会儿他彻底怕了。 就夜煌这功夫,想要杀他易如反掌,就算他把自己的乾清宫围得像铜墙铁壁他想入侵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好,好!” 艰涩的挤出两个字眼,大顺帝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在狂乱的往心脏涌,险些就要负荷不起。 夜煌达到目的,开了门让他先出去。 隔壁的门大开着,屋子里的三人脸色都不怎 么样。 夜煌支会他们一声,“事情已经处理妥当,等他回宫清缴乱臣贼子之后,我再来这里接你们。” “殿下,楚焰还在刑部大牢,求您先救救他!” 白引歌颔首印下,欢儿着急的提出要求。 夜煌冷然回应道,“好,楚焰将是小世子未来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 他这一番话让欢儿安心下来。 目送两人离开后,白引歌进了一趟实验室,将外面发生的情况告诉了太上皇和施纤纤。 “太好了,我就说太子骁勇善战,不可能轻易出事。” “对对,你们一家人能团聚,还能掌权,这是大丰和九弛之福,以后我们可以安心了。” 太上皇和施纤纤并不知道此夜煌已经非彼夜煌,还在为未来美好的蓝图欢喜。 白引歌淡笑着没说话。 她能明显感觉到夜煌的不同,两人怕是回不去了。 主神是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存在,就算回去了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因为他是夜煌也不仅是夜煌。 随缘吧,只要他还活着。 无奈之下白引歌尽量放松心情,不想让父母担心。 客栈的门关了起来,期间几人用过两次饭,直到黄昏宫里才传来消息,叛乱已除,罪魁祸首的皇后和刚登基为帝的九皇子被大顺帝赐死。 自感 无德才会引起这场内乱,大顺帝很自责,下诏书禅位于太子夜煌。 污名被洗干净,夜煌名正言顺择吉日吉时登基。 钦天监受命测算日子,三日后正是良辰吉时,便就此一锤定音。 众人哗然,没想到大顺帝思虑如此之深,竟用了一招引蛇出洞彻底解决了蛰伏的安全隐患。 民间对他的评价再上一层楼,大顺帝在搬离出乾清宫时仰头往天呢喃,“也不枉朕经营此生——” 没有人愿意从哪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下来。 他不乐意,但比起让乱臣贼子篡位,不如自己的血脉继承大统更好。 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按捺下,至少现阶段他得收敛。 …… 三日后,夜煌登基,白引歌作为新晋皇后穿凤袍与他一同焚香祭祖。 煊儿当日被册封为太子。 宫里关于小世子死而复生的流言不断,后来流传一种说法,称死去的孩子是假世子,众宫里人这才如梦初醒,原来太子计深远早已狸猫换太子。 不然皇后阴毒,折损的就是真太子。 普天同庆,夜煌大赦天下。 繁复的祭典后,夜煌下旨追封亲母贵妃为皇太后,一切都在朝着欣欣向荣的未来发展。 直到偌大的寝殿只剩下夜煌和白引歌两人。 白引歌摘了沉重的头冠 起身,“谢谢你的帮助,如今只等你退位煊儿登基,一切就能重回正轨。严崧的抓捕事宜进行的怎么样了,我能再见他一面吗,我有些事想问他。” 明明昔日是最恩爱最亲密无间的两人,如今刻意保持距离,生分的比陌生人还陌生。 白引歌的心底有伤,也有痛,但她没表现出来。 “半柱香前那边传消息人已经抓住,想见面不是不行,但得脱离现如今的身体一会儿。” 夜煌说着去把门关上,指了指新铺就的龙床,“一起躺下吧,我带你去。” 白引歌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依言离他远远的躺在了最里面。 她急需弄清自己失忆是怎么回事。 “手给我。” 本来在竭力避免肌肤之亲,夜煌却忽然向她伸出手,“你这样我没法带你一起。” 白引歌脸色微红,咳,连孩子都生了,现在这般羞涩什么鬼。 “好。” 按捺下心底的那一抹异样,她僵硬的把自己的手递给他。 温热干燥的大手裹住她的小手,熟悉感扑面而来。 是他,她不会认错。 “出发。” 耳畔忽然传来夜煌有些飘渺的低吟,白引歌只感觉自己身体一轻,眼前全是白光刺的她睁不开眼。 能睁眼时,她已经安然无恙的立在了严崧面前。 第583章 真正的缘定三生 “这是最高级别的防御屏障,你在这说话他都听得见。” 一条现代化风格的长廊,全白色,她和夜煌立于上面,严崧被关在五米开外的偌大房间。 房间里只有灯,没有任何家具和家居用品。 从白引歌视线看去,两人之间像是没有任何阻隔,但夜煌说开启了最高防御,那肯定有什么阻拦严崧离开,不然他不可能那么老实的背对两人立于角落。 “严崧,我有事问你,你到底对我的记忆做了什么手脚?” 听到夜煌的声音他纹丝不动,白引歌一叫他的名字,他慢吞吞如同生锈的机器人转头看向她。 “你问我?你应该问他啊!” 前一句满是嗤笑意味,后一句就像是一直在休眠的火山轰的爆出沸腾岩浆,瞬间溢满整个山头。 严崧目眦欲裂。 他本以为自己这次胜券在握了,小世界的气运被破坏,上面会调查,到时候白引歌会被查出来强制剥离,那就是他的机会! 他可以像当初所做的那样,篡改她的记忆,在新的世界为她安排新的身份。 让她以为自己是现实世界的穿越者,然后走夜煌的套路,跟她相遇相知再相爱,幸福的过完一生,换一个世界再开始新 的一生。 这样,他能永远和她在一起,保持新鲜感,生生世世在一起。 可夜煌回来了。 该死的夜煌被他少了之后竟然恢复了真身,他竟然是主神! 严崧眉眼间的仇恨浓稠的如有实质,他愤恨的瞪着夜煌,如果眼神能杀人,夜煌已经被他凌迟了千万次。 白引歌疑惑的看向夜煌,夜煌淡漠启唇,“我如今尚在恢复期,很多记忆尚在融合,我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他的表情不似作伪,白引歌微微点头,严崧看两人眉来眼去,双拳紧握成拳,眼睛几乎要喷火。 “别看他,他就是个卑鄙小人!” “白引歌你是我的妻子,答应过要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快进来,只要你进来陪我,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用言语诱惑她,白引歌心动了。 如果进去就能听到实情—— 她刚向前一步,夜煌伸手一把将她的手臂擒住,“别被他骗了,他只不过是想要囚禁你。” “放屁!夜煌,妄图囚禁她的人是你这个卑鄙小人!” “是你封存了她的记忆,所以她不记得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原本的一切!” “你就是怕她跟我跨世界再续前缘,卑鄙无耻的利 用职权在她穿梭世界的时候动了手脚!所以,白引歌,你记不起来过去不该找我,你该找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严崧情绪一激动抖了不少底。 他此话一出,白引歌和夜煌双双惊讶的无以复加。 所以,让自己失忆的人是夜煌? 按严崧的说法结合萱萱的回忆,自己是有个很爱的人,还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却因为某种原因没能在一起。 如果照这样带入的话,夜煌就是那个做手脚的第三者,他利用职权封存她的记忆,在化身和她相爱一场。 如今快被揭露真相,他恢复真身借记忆混乱为借口不肯告诉她过去的真相。 夜煌……会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我没有!” 夜煌被严崧一提醒,那被搁置在最深处的记忆呼啦啦如同泉眼里的水开始往外冒。 他心绪受到剧烈冲击,整个人的情绪都在沸腾。 他看到了他和一个姑娘的过去。 从牵手到拥抱,再到求婚定终生,他们都是幸福的。 直到严崧冒了出来。 他是被白引歌捡回去疗伤的,因为白引歌的善良和悉心照料他生出了爱慕之意,可白引歌已经有心爱之人了。 原本他和白引歌计划等她完成下 一个世界的任务就结婚,可严崧利用自己的能力在她离开之前催眠了她,混淆了她的记忆。 最终就是夜煌看到过不止一次的一幕幕,她跟他反目成仇,他为民除害必须亲手杀了她。 严崧复制了她的替身,让她亲眼看到夜煌为了规矩将她的替身斩杀。 夜煌为此痛苦内疚了许久。 然后白引歌走出来,跟他一刀两断,心碎欲绝的要去执行任务。 婚礼没有了,爱人也没有了。 夜煌察觉到不对劲,一调查严崧设了计让他们误会彼此,再相爱相杀。 于是夜煌在她穿梭的虫洞的时候,封住了被严崧催眠的白引歌。 如果没有夜煌这一手,在现世白引歌就会因为严崧篡改的记忆,认定她上一世过奈何桥没喝孟婆汤,所以这一世才能带着记忆跟他再续前缘。 严崧计划好了一切,却没料到白引歌失忆了。 更要命的是,夜煌还在中途插手,让她穿越重生到古代世界。 夜煌相信缘分。 他不似严崧那般机关算尽就要白引歌爱上自己,他封存了自己的记忆,将自己的化身放到白引歌身边,等着自然的擦出火花。 他相信自己和她会破镜重圆。 他赌赢了,大获全胜! 如今记忆复苏,他激动的一把抓住白引歌的手,紧紧的握住哽咽道,“想起来了,娘子,为夫都想起来了!” 前世是你,今生也是你,未来也只有你。 夜煌一瞬间变回了原来的他,白引歌满目震惊,“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我——” 看她着急,夜煌伸出食指在她眉心轻点。 “我这就释放你的记忆,对的错的混乱的你都将全部记起来。” 见白引歌软软栽倒,夜煌打横将她抱起离开。 严崧在背后撕心裂肺大叫,“假的,都是假的,你跟我说才是一对,白引歌,别信他,我们才是天作之合!” “白引歌,你别走,我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你,你不能离开我,不能!” 响彻云霄的嘶吼换不回夜煌脚步停驻。 离开之前,夜煌吩咐守门人,“加快审批流程,下一次来,我要看他他被定罪实施惩罚!” “是!” 主神就是高维世界的王。 夜煌一声令下,守门人手上的速度加快。 他走出牢狱大门,低头看了眼微蹙着眉头,因为接受记忆而昏死过去的白引歌,他在她眉心落下轻柔一吻。 “好好睡一觉,娘子,等你再醒来,我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第584章 携手看花落花开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白引歌像是陷入了最深的深海,四周一开始幽暗的什么都看不见,随着记忆解封,从头到尾发生过的事,如同一泓娟娟细流缓缓淌入她心田。 初遇在樱花树下,他正在潜泳,她一石头砸下去砸出一段姻缘。 他如蛟龙出水气势磅礴,她在水花坠落间杏眼圆争,一眼便是万年。 他们对彼此一见钟情。 只要不在任务期,他们都会在小世界一起当个旁观者,游历不同的世界,历经不同的风土人情。 从远古到近现代,他们就像是寂寂无名但恩爱非常的情侣,给每个小世界多一些温暖,但绝不会改变任何走向。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超过百年,本已经要修成正果,却因为她大发善心救了濒死的严崧,命运开始逆转。 严崧是“盗匪”。 他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并且他的本事是复制人和催眠。 白引歌中了他的计,让夜煌误会,最终眼睁睁看着夜煌为了规矩将她的替身杀害。 心不可谓不同,因为他在职责和她的性命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但现在作为旁观者再看,夜煌明显发现了替身不是她,才会在杀她那一刻说那么一句,“我 亲手粉碎的不是我的幸福!” 眼泪轰然而下,没想到兜兜转转,夜煌都在履行他的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们本就是爱侣,因为严崧分离了三世,如今终于能修成正果。 能修成吗? 浸在回忆中很久,直到想清楚一切,白引歌这才从昏睡中睁开眼。 “娘子,你听我解释,当初我杀替身是因为我知道她不是你!我本来计划找到真正的你跟你说明的,可你突然接了任务要离开——” 四目相对,夜煌狭长凤眸里的担忧和心疼如墨般浓稠。 白引歌听他说到一半,伸出食指轻轻的竖在他的双唇间。 “我都记起来了,我知道你认出那不是我了,是我当时被严崧蒙蔽,信了他的鬼话!” “对不起,是我不好。” “如果我没有被蛊惑,留下来听你说明了,也许我们就不会分开这么久。” 本就在幸福中,却因为自己的愚蠢错失幸福。 好在她和夜煌是天生的一对,兜兜转转终还是携手与共。 白引歌流下了喜极而泣的泪水,“未来我们不要再分开了,还有煊儿,我们要陪着他一直到老!” 他们已经成婚,组成了家庭,还有了爱的结晶。 冥冥中一切 自有定数。 月老牵的红线,不是谁都能斩断的。 “嗯嗯。” 夜煌本来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见她满眼对未来的希冀,就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可以缅怀,却不能再深陷其中。 “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想过了,我们在小世界陪他一生,看他长大,看他结婚生子,再陪他老去。” “等到他寿终正寝,我就让他投生到高维世界,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他会是我们的孩子,无论再这个世界,还是以后的世界,我们一家人都会一直在一起。” 夜煌比她思虑的还多。 白引歌一听这计划跟她所想的不谋而合,她欣喜的咧嘴大笑,笑的眉眼弯弯。 “真好,这样就足够了。” “没想到我们还有三生姻缘,害我以前一直担心自己年老色衰了,你的后宫还在不停的充盈各色的美人,我该切了你还是给你下个毒让你不能人道!” 一切的苦难都已经过去,白引歌开始插科打诨,想把有些郁结的气氛变活跃。 夜煌惊恐的微张嘴,“娘子你开玩笑的吧,为夫怎么会嫌弃你,你变老我也一起变老了啊!” “你是没看过电视剧吗?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男 人都是视觉性动物,再爱一个人也会随着时间和环境改变。” “嘛,现在有了前两世做铺垫,我算是有底气了。你肯定很爱我,不然也不会陪着我到小世界折腾。” 她坐起来,被他揽入怀中,用她的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 夜煌满目柔软的吻了吻她的发旋,“嗯,爱惨了你,非你不可。所以娘子可以把你那可怕的计划抛弃吗,为夫会永远忠于你。” 无论是身还是心,一直都只属于你一个人。 白引歌满心温暖,比吃了蜂蜜还甜。 “那萱萱的处罚还要吗?她可是帮我的大功臣,没有她说不定我就被严崧暗算了!” 知道他是主神,想到他之前说的处分,白引歌提了一嘴。 “娘子是天,娘子是地,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夜煌一句恭维表达出自己的意思,那就是以她为尊。 白引歌高兴的仰头在他下巴上小啄一口,细若蚊呐的来句,“老公最好了!” 夜煌攫住她的下巴,趁势掠夺香吻一枚。 “娘子这道谢的诚意也太少了点,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我自取便是。” 他撬开她的齿贝,进行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千言万语全都揉碎在了这个吻中 ,有酸有甜有苦有乐,最绵长的是幸福。 “煊儿还在等我们回家,回去吧。” 迷蒙间她想到了儿子,猫儿般的呓语,让他轻柔的将她从床上抱起。 “嗯,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们回家。” 往后余生风光霁月是你,日月星辰是你,睁眼与闭眼间皆是你。 “我们要成为最长寿的人,送走我们的父母和亲朋,还有煊儿,再换个世界和他们团聚,可以吗?” 白引歌舍不得欢儿和楚焰,还有施纤纤和太上皇,这些都是给与她温暖和力量的存在。 “主神滥用私权可是要遭人诟病的,但为了娘子甘之如饴。所以今晚娘子要任为夫处置,嗯,可以吗?” 顺杆往上爬,夜煌带她穿梭虫洞回去之际,暧昧的提出要求。 白引歌羞涩的咬了他耳垂一口,“煊儿还小你就想生二孩了啊,到时候要带回去的人又要增加,你是不是还得加码?” 神魂回归后,夜煌在她唇上轻啄了啄。 “不会,就这一次。” 床幔垂落,被白引歌亲手挑下。 “那为妻就纵着你这次。” 劫后余生的大团圆,在亲密相拥间升温。 未来,他们会携手看花落花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