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引歌和楚焰他们得知煊儿来了楚府的消息时,已至黄昏。
夜煌久等不见煊儿回去用晚膳,派人来寻。
等在门口的侍卫也着急,派人去三催四请,得到的消息是小世子觉得楚府有趣想要再多玩一会儿。
就这样拖着到了不能再拖之时,两个侍卫去找楚焰,楚焰惊讶发现小世子根本没有出现。
“是跟着楚老夫人一起进门的啊,我们亲眼所见,她说要带他来找你们!”
侍卫据实已报,眉眼间染了担忧。
这件事太不正常了。
白引歌和楚焰的心头都涌上了不安和不详的预感,欢儿刚睡熟,楚焰怕让她徒增担忧遣丫鬟守着她,带白引歌一起去找他的娘。
两人的心底都有一个相同的猜测,但楚焰觉得自家酿是有分寸的,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敢把主意动到小世子身上。
白引歌也在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的,煊儿会平安长大,绝不会有事!
一行四人,疾步快走,很快抵达楚母所居住的牡丹园。
楚母就坐在前院的石桌上,枯坐着,如同一朵被霜打的枯花,毫无生机。
楚焰的心咯噔一沉,他上前一把攫住楚母的肩,“娘,小世子你带去那里了,他可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儿子——”
“呵,孩子嘛
,还会再有的。”
目光幽暗的越过楚焰,直直落到白引歌身上,像是在迎合她之前的伤害。
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尤其是白引歌,脸色大变。
“你,你把煊儿怎么样了?误诊的人是我,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孩子是无辜的……”
她尽全力稳住自己的心神,想要先套出煊儿所在。
楚母凉薄一笑,笑的刻薄又恐怖。
“那我的金孙,又何尝不无辜?不过是一命抵一命罢了,公平了,大家才能继续安生的过……”
“日子”二次忽然卡在喉头,白引歌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往上提,眼尾一片猩红,“你说什么?你对煊儿做了什么?”
最坏的猜测,压根没人敢去想。
白引歌盼着楚母只是想发泄把煊儿藏起来,让他们着急,到处去找。
没想到……她……她竟会说出这种话!
楚焰也惊呆了,嘭的跪了下去,“娘,您别吓楚焰啊,这可不是一条人命的事!谋害小世子会被烛全族的,你,你别开玩笑了,快告诉我小世子人在哪里!”
“咯,可不就在那井里吗!有他乳娘相伴,黄泉路上有伴的。”
面无表情了指了指院角的水井,楚母最后一句话刻意放柔,却听得在场的人浑身发麻。
白
引歌楚焰听到煊儿所在,目眦欲裂的往井口冲。
两个贴身的护卫紧随其后都跟了上去。
楚母看他们如此着急,高兴的拍手大笑,“哈哈,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哈哈!”
她笑的很开心,状态近似疯癫。
没人搭理她,个个的心神都聚焦在了井口,都在盼着这是楚母的风言风语,里面不会漂浮孩子的尸首——
可离近了,搬开罩着井口的罩子,能清楚看到里面有两具浮尸。
“不!”
白引歌撕心裂肺的悲悯,一个飞跃就要下去捞孩子。
楚焰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腰拽回来,“太子妃,还不清楚是不是小世子,您要稳住啊!我母亲没那么大胆,这里面说不定只是两个假人!”
他还抱有一丝虚假的希望,因为下面很黑,看不清是尸体还是假人。
白引歌却跟孩子心有灵犀,她悲伤欲绝的挣扎着,“不,我知道,我知道下面就是煊儿。水里多冷啊,楚焰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他,我要下去!”
“什么,煊儿?”
这边的情况已经足够火烧火燎,夜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月洞门口。
风一吹就能倒的单薄身子站在逆光中,满脸的不可置信,“煊儿出事了?”
白引歌此刻听不懂外界的任何声音,
也感觉不到夜煌的到来。
她满目悲伤,浓厚的如同铺天盖地的黑墨将她整个人淹没,灌满眼耳口鼻。
“放开我,我要下去陪煊儿,他还那么小,他不该收这样的罪……是我的错……我要弥补,放开我!”
楚焰把白引歌抱开了一些,她又扑腾着挪到井口,一直不停的尝试往里面探脚。
“殿下,井里有两个人,还不知道是谁。请容许属下先把人打捞起来,太子妃还请您好好看着。”
他的心脏胀痛,快要爆炸。
没人希望井里的人是煊儿,楚焰和煊儿的感情一直都很好,煊儿还说长大了要拜他为师傅,跟他一起学武,他怎么忍心是煊儿!
夜煌染了焦急的脸色在这一刻晦暗的如同山雨欲来,他声音暗哑,“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觉得里面的人是欢儿?”
两个侍卫不敢开口,这节骨眼上,谁开口谁就是炮灰。
这件事他们有责任,可主责在楚家这边。
楚焰哽咽着看了楚母一眼,“殿下,这件事说来话长,请允许楚焰先捞人!”
“煊儿,煊儿!”
白引歌不停尝试掰开楚焰的手,奈何他牢固的如同铁钳,她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夜煌看她精神状态不稳,亲自上前将她拉走,“白引歌,你冷静
点,下面的不一定是煊儿,不要自己吓自己!”
他愿意相信楚焰,所以给了他处理的时间。
“夜煌?你是夜煌吗?煊儿没了,是我害了他……”
终于能认人了,可说的话却无比的刺耳。
夜煌的神色凝重的如同结了一层寒冰,他虽然瘦弱,但浑身的力气还在,双手抓着白引歌的肩,她根本无法反抗。
“到底怎么回事,煊儿不是来找你了,怎么会出事?”
他的喉头哽咽,一点也不愿相信白引歌说的话。
但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往井口瞟。
楚焰空了手,和两个护卫一起合作,很快就把下面的尸体背了上来。
一共两具,一大一小。
尸体浸水很久了,泡的有些发胀,但还是能清晰的认出原本的面貌。
是乳娘,还有煊儿!
楚母没说谎,她杀了两人,采用的何种方式没人知道,白引歌只听到自己的心在这一刻轰然碎裂——
她是个罪人,是个不祥之人。
她回来害了欢儿的孩子不说,还害了煊儿。
“啊啊啊!”
再也忍不住悲鸣,白引歌狂乱的瞪圆眼睛,从眼眶中涌出两行温热的血泪。
“我不该回来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老天爷,你把煊儿还回来,我离开,我愿意永远离开不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