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鸢不理会身后的男人说什么,只是闭着眼睛低低的啜泣。
这个男人,是她从小就仰望的月光,偷偷喜欢了整个的青春期。
小时候每次看着他作为学生代表在学校发言,看着他在校园晚会上做主持人,弹钢琴,代表学校参加各种比赛拿奖拿到手软,少女的情愫就在心里疯涨。
她像根小草一样,偷偷在角落欣赏他的光芒,但也只是欣赏,从没想过要高攀。
她知道自己学习一般,除了会画画也没什么才艺,小的时候还没长开,瘦瘦的,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几乎都是小透明。
后来听说他不参加高考,要去国外留学,鼓足勇气去他家的路上拦住他,问他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那时候的他,傲娇又矜贵,扯唇淡淡的笑了笑,跟低着头的她说,
“小妹妹,每天想要我联系方式的女孩那么多,我都给了,一天到晚还要不要学习了?”
看着她低头快要哭了,那个人最终拉起她的手,写下一串数字,随后拍了拍她的头,
“好好努力,我们顶峰相见。”
她跑回家的时候,浑身都被汗湿透了,松开手再看那一串数字,却已经被青春的悸动湮没成一团难看的黑,蜘蛛网一样爬满手心的掌纹。
她坐在床上哭到半夜,第二天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从那儿以后,那句“顶峰相见”,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她努力学习,努力画画,最终以艺考第三的成绩考到了京大设计院。
命运似乎格外眷恋她,大学刚毕业,她那个没什么感情的父亲公司突然迅猛发展,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搭上了周家。
周家的公子哥儿桀骜不驯,成天到晚闹腾,老太爷不知道信了那里的鬼话,非要找个农历八月十六出生的女孩同周谦结婚,周家给的通天的好处足以让父亲抛却本就淡薄的父女情。
反抗了两个月没用,根本没人在乎她的想法,但是当双方见面的时候,她看见联姻对象居然是周谦的时候,放下了所有的担心和害怕,彷徨和迷茫。
她用答应嫁人摆脱了那个让她厌恶的原生家庭,也嫁给了一直想要嫁的男人。
但是婚后才知道,原来他有个白月光。
这一记耳光,将她打的措手不及。
这个矜贵又高高在上的男人,会履行丈夫所有的职责,给她顶级的物质生活,给她所有的体面,给她的娘家助力,唯独,不会给她爱。
她本来想着,不爱就不爱吧,自己爱他就好。
可是当丈夫在外面喝酒不回家,她找过去的时候,却听到了,他跟兄弟说,
“睡不爱的女人,就像上班族一个星期上七天班一样。”
她彻底崩溃了。
离婚是她提出来的,他一开始也答应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不同意离婚了。
每天按时回家,按时陪她吃饭,晚上睡觉抱着她,甚至还在娘家为难她的时候替她出头。
一切仿佛都在慢慢变好,直到他的那个白月光找上了门。
以前没亲眼见到,还能忍受,但是当那个女人和自己的丈夫亲密依偎拥吻的视频放在眼前的时候,她终究还是崩溃了,留下协议离家出走。
周谦这几年来几乎疯魔了一样缠着她,他不同意,这段婚姻就没有结束的可能,她在彼此折磨中渐渐冷却了少女时期所有的热血。
“鸢儿,想什么呢?跟我说句话,好不好?”男人温热的呼吸撒在耳畔,她的思绪被强行拉回。
“你说过的,我能忍住三年不找任何女人,就考虑和我重新开始,我做到了,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男人痴迷贪恋的在她脖颈吻着,似乎要将她拆吃入腹,“宝贝儿,我不脏,我真的没睡过那个女人,我只和你有过,你别嫌弃我,好不好?”
他和那个女人热吻的画面突然又死灰复燃,猝不及防冲到脑海。
怀里的女人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怕伤到他,周谦最终还是松了手,“怎么了?不舒服?”
颜鸢将衣服迅速穿好,随后冷眼看着他,
“我说了只是考虑,但是我考虑过了,我们不合适还是分开吧,颜家的死活我不会再管,我对他们仁至义尽了,你拿颜家威胁我没用。”
她说完,拿起大衣往外走。
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保镖拦了下来,不得不调转方向又回去,
“周谦,你这样耗着有意思吗?”
男人懒洋洋的靠在床头,眼角的红还没有完全散去,他没有穿衣服,上半身精壮强悍,肌肉堆叠,即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但是颜鸢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依旧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周谦将没点着的烟从嘴里取下,扔到了床头柜上,最后朝着她伸手,
“老婆,过来,”
女人站在那里没有动。
他也不着急,手一直伸着,像个耐心十足的捕猎者,等待猎物落网。
最终还是颜鸢败下阵来,比耐心,她永远都会输,
不止耐心,和这个男人几年来的较量中,她几乎没有赢过。
好在他懂得适可而止,从来都不会把她逼急,两个人就这么不冷不热的较着劲儿过着。
女人最终不情不愿走了过去,男人一把扯过她的手,将人带进了怀里。
“这边我很少过来住,没有厨师,让人在外面买了吃的过来,再有十分钟就到,等一会儿,嗯?”
颜鸢冷脸抿唇,不说话。
男人仿佛早就习惯,淡笑一声,自她额头落下一吻,“我家小姑娘生气也这么好看。”
周谦摩挲着她的手指,认真道,
“宝贝儿,我们也重新办场婚礼吧,上一次,我犯浑,到现在想起来都遗憾,这辈子还没真正体会过当新郎的感觉。
看着阿律对她老婆的重视,我对你的愧疚就越来越深,我们重新办一场,或者你想办几场就办几场,都听你的,好不好?”
“周谦,我知道自己斗不过你,可是,我也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对不对?我也没有哪里惹到你吧?我对于你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你何必呢?我们已经彼此消耗了这么多年,够了吧,就这么放过,不好吗?”
她的眼泪滴答往下来落,消瘦白皙的脸上,满是疲惫。
男人心头钝痛,抱着她在怀里哄,“好端端的,我也没说什么让你生气的话,哭什么?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了,还值得你掉这么几个眼泪珠子?
我知道以前是我混蛋,伤了你的心,现在被你嫌弃是我活该,老婆,我就想老老实实的求你原谅,没想着跟你耍心眼。我也是个普通男人,不是变态,不会对自己老婆干什么,你老脑补些什么东西?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