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一直觉得南平侯没有给君弘文请封,应该是他懒,可万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这个问题。
“那,侯爷的意思是……大郎有何不妥?”林氏不解地看向南平侯。
“大郎哪儿都好。”南平侯看向林氏,“就是太好了些!”
太好了些?林氏看着南平侯,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太好了,所以不能请封世子?这个理由林氏怎么也想不明白。
“侯爷,您若是不想给大郎请封世子何不直说?”林氏用帕子摁了摁眼角,“我们大房的这几个孩子中要说不好的,便是九郎了,那您是想给九郎请封?”
“我没这个意思,你可别胡搅蛮缠。”南平侯皱眉道。
“我胡搅蛮缠?大梁世世代代,哪家请封世子会因为太好了,所以不请封的?”林氏深吸一口气,“我想不明白。”
“你后宅妇人,怎能懂得这些。”南平侯不以为意。
“那侯爷便说与我知道。”林氏盯着南平侯。
“你可知定老王爷为何年轻的时候惊才绝艳,皇上一登基他便四处招猫逗狗的?”南平侯看向林氏,“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不,我不明白。”林氏摇头,“那是王爷,咱们家不过是个侯府罢了,况且弘文他只是个文官,能怎么着?”
“大梁已经多年没有侯爵了。”南平侯看向林氏,“便是咱们的亲家靖安伯,军功卓着,可却仍然没有封侯,你真的当咱们南平侯府比靖安伯更高贵不成?”
南平侯没说的是,如果宋伯爷娶的是个世家贵女,靖安伯的风头又哪是南平侯府能比得上的。
可是,谁又能说宋伯爷此举,不是正合圣心呢。
南平侯琢磨到这儿,又想到宋伯爷一直极其宠爱妻女,导致妻女在京都虽样貌是顶尖儿的,可名声却一般,最后长女嫁到了罗家,次女嫁给了自己的庶子。
眼睛眯了眯,宋澹啊宋澹,你才是个真正的老狐狸。
“九郎媳妇前几日受了惊吓,你可送了些补品过去?”南平侯问林氏。
林氏见南平侯这会儿还有心思去关心宋不晚,气不打一处来。
“侯爷,她自己不顾孝期在外乱跑才受了惊吓,没责备她就算了,还要另行安抚不成?”林氏这一生气,就说出了心里话。
“什么孝期不孝期的,说给外人知道也就罢了,自家还说这话?”南平侯摆了摆手,“可别叫娘知道了,没得又是伤心。”
林氏:……合着吃亏的就我一个?
“我这库里哪有什么好东西,侯爷要送便自己送吧。”林氏木着脸道。
“成!”南平侯说完便撑起身子,“你是当家主母,是侯夫人,心胸宽大些。”
“我心胸还不够宽大?都差点没把九郎和他媳妇供起来了。”林氏这回是真的红了眼圈。
“侯爷,夫人前一会还给九少夫人炖了血燕呢。”戴嬷嬷终于忍不住在一旁帮着林氏解释。
“嗯,倒是提醒我了,我那儿还有血燕。”南平侯说完,便抬脚就走。
林氏以为南平侯的意思是,他会把血燕送过来,让自己去做人情。
谁知道没一会儿,居然听到南平侯命人将血燕送给了君思九,让他带回琼陶院。
“他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正妻。”林氏气得嘴唇都抖了。
“夫人,您想开些。”戴嬷嬷在一旁轻声道,“当初,唉……”
“当初?”林氏原本还颇有些激动的心情突然冷静下来了,“当初我若不嫁给他,这会儿恐怕也是进宫的命。”
“夫人您如今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何必计较这些?”戴嬷嬷说道。
“你说得在理,我有儿有女在乎这个做什么,他再喜欢卫氏,卫氏也早就埋进黄土化成灰了。”林氏说到最后,面目都有些狰狞,戴嬷嬷都不由得退后了两步。
这边宋不晚接过血燕,不禁抬头看向君思九。
“九爷,您是不是吃了什么苦头?”宋不晚问。
“这是父亲给你吃的。”君思九回道。
“可没必要送血燕啊。”宋不晚把血燕交给兰芍,“去给九爷炖一盅过来。”
“我说了,这是父亲送给你吃的。”君思九叹了口气,“怎地就是不信呢?”
“父亲这么做,不过是怕单独送给您,别的儿子不高兴罢了。”宋不晚看了君思九一眼,“要么,就是您立了功,赏您的?”
“也不算立功。”君思九说到这儿笑了,“云幻香的事儿牵扯出了左相,左相是太子的人,所以今年南边赈灾的事儿,就交到了五皇子手里。”
赈灾可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活儿,虽说是代表皇上施恩于百姓,但露脸的是你啊。
别的不说,史书上是要记一笔的。
若是收获了一把万民伞回来,恐怕在皇上心里的位置,也要重上许多。
“那,父亲也是五皇子的人,他想夸你来着,又怕你骄傲,或者再去冒险,所以送了血燕过来?”宋不晚猜测道。
君思九看向宋不晚,半晌泄了气:“随你怎么想,这血燕是真的,你得吃。”
“嗯,我吃!”宋不晚点头,“不过今日不吃,在怡和院吃了呢。”
“那边的东西你少进嘴。”君思九的脸沉了沉。
“这倒不必担心,她怎会在自己的地儿害我?即使是有微毒,那也是需要天长日久的,我原本去那里就少。”宋不晚笑着说,“您这是关心则乱……”
关心……则乱?宋不晚偷瞟了君思九一眼,见他好像没在意这一句,顿时松了一口气。
君思九当然听见了,只是他没敢表现出来,可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只要她知道他是关心她的就成。
其他的,以后慢慢再说。
琼陶院这里连天空都是粉色的,但明心堂的天却黑了。
君弘文躺在榻上,脑子里却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南平侯的那一句“他太好了些”。
太好了!太好了?什么叫太好了?!
周氏刚送榉哥儿回来,便看到君弘文闭着眼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不由得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