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健是个孤儿，目前遗体正放在殡仪馆，等待安葬。”
“孤儿？她跟我说过她有很多兄弟姐妹！”
“嗯，很多，一百三十二个，其中大部分都患有先天性疾病与缺陷。
她从小被遗弃在马路上，被人送到了孤儿院。
李安健这个名字也是她自己取的。
后来她到了上学的年纪，院长给她找了学校。
从她上11岁开始就搬出了孤儿院，一开始是在一个饭店洗碗包吃住。
后来饭店倒闭后，就又找了一家早餐店上班，包吃不包住。”
“那她住哪？”
“康阳道边的桥洞底下，后来你让她来网吧工作后，就一直在网吧住。
你给她发的工资，也都被她送给孤儿院了。”
殡仪馆内，刘茜推着坐在轮椅内的宋寒，默默看着这个寂静的礼堂。
“所以也没人来送她是么？”
刘茜解释道:
“你们学校的班主任和孤儿院院长前几天来过。”
“帮我把棺材打开一下。”
刘茜看了眼一旁摇头示意的同事，安慰道:
“爆炸让遗体的损伤很严重，不适合见人。”
宋寒扭头平静的看着刘茜，没有说话。
刘茜无奈，挥了挥手，一旁的同事走来打开了棺椁，露出里面被白布完全遮挡的身形。
宋寒趴在棺椁前，扯开白布。
“遗体呢？”
“爆炸让遗体损伤的很厉害，按照当地习俗，用纸人拼接代替。
残体在纸人里面。”
宋寒看着棺椁内穿戴整齐，模样画的只有两分相似的同学，呆立半晌。
“你说如果我没有给她这份工作，她的未来是怎样的？”
刘茜没有说话，宋寒继续自言自语道:
“她可能读完初中，高中考上大学。
也可能初中辍学，跑去外面打工。
她会生病，会健康，会平安，会有喜乐，也有悲欢，但不会在这里变成一顿烂肉。”
一旁刘茜的同事忍不住开口道:
“其实也没全烂，我们有找到一条完整的左腿。”
宋寒捏了捏纸人里面被冻的硬邦邦的左腿，淡然一笑。
“有人出生就没有鞋穿，有人出生就没有了双腿，有人只剩下一条腿。
可笑吧？”
“她的遗物呢？”
没人回应，寂静的礼堂内，每个人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茜无奈解释道：
“没有遗物，我们找到了她遗留的社交账户，她也是从在网吧上班开始，才有了在一个博客论坛内写日志的习惯。”
“2002年9月3日，今天是我的14岁生日，不过我好像快死了，下面流了好多血，肚子好疼，好在没有被宋寒发现，不然他应该不会在让我在网吧打工了吧？”
“2002年10月4日，该死它又来了，今天我把宋寒发的工资都交给了奶奶，原来这就是生理期呀！”
“2002年10月6日，为什么会有生理期呀！卫生巾好贵呀！奶奶给我用弟弟妹妹不穿的衣服缝了好多介子布，好奇怪的名字，这算是自制纸尿布把？
没想到我都上中学了还要穿尿布，幸亏是穿在里面，没人发现。”
“2002年10月11日。。。。”
拿着刘茜递来的笔记本电脑，宋寒逃离般被推出了礼堂。
……
会议室内，唢呐的哀鸣环绕在耳边。
宋寒看着投影仪播放的葬礼，有些出神。
上上辈子自己活了一百多年，没有举行过葬礼。
上辈子被人一枪干掉就重生到了现在，也没机会自己参加自己的葬礼。
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没成年，却有机会观看自己的葬礼，人生的经历又丰富了一部分。
哀鸣的唢呐声随着棺椁的下葬逐渐低沉。
等画面最后定格在哪个小小的土堆上时，这个纪录片也播放到了终点。
“这就是你们为我家人设计的保护方式？”
“如果真的想你所说，你来自未来，那么一份来自国家认可的死亡证明，棺椁内埋葬的遗体，都可以让未来的人确定你的死亡。
你家人周边的安全员也会在你活着的时候一直存在，且不会留有任何电子信息记录，纸质档案的解封日期也被定在了150年后。”
“埋的是什么？”
“你的双腿。”
宋寒扭头看着一旁的刘茜：
“你觉得现在的我还有未来么？”
“时间不会因为谁停下脚步。”
宋寒回过头，说话的是位老人。
一旁的刘茜介绍道:
“这是首都大学理论物理及宇宙学王教授。”
“我提交的导航软件通过验收了？”
“小朋友，你能说说你提交的那份导航软件是从哪来的么？”
问话的是王教授身边一位中年男性。
宋寒扭头看着刘茜，刘茜继续介绍道:
“这位是国防大学工程学院李院士，主要的研究方向就是导航工程，你提交的软件就是王院士组织验收的。”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科研成果，有时候虽然看起来横空出世，但仔细研究，它们都有迹可循，属于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走的更远。
哪怕是现在全世界公关的核能技术，最早在1905年也有了部分基础理论的面世。
而你提供的那份视觉导航软件所涉及的算法，结构，明显超出了现有时代的局限。
其中所涉及的路径规划算法，哈密顿回路问题，等数学工具，甚至可以解开霍奇猜想与部分的NP完全问题！。
近些年来在栝扑学与几何学领域，我还从没听过有什么重大进展的研究，更别提将其与机器视觉技术完美结合的工业化软件应用了。”
宋寒闻言再次扭头看向刘茜。
险死还生之下的宋寒沉默了很多。
“因为你提交的部分资料还存在很大争议，在验证其真实性前，并没有在内部公开。”
宋寒皱了皱眉头：
“所以这也是验证的一部分？”
刘茜点了点头
“是的！”
李院士继续追问道：
“小朋友，你能告诉我这些资料你是从哪里来的么？”
宋寒揉了揉额头，函数设计是自己填充的，软件代码是AI生成的。
不知道是信息使用的太过繁杂，还是近期的情绪波动太过剧烈，脑海内不断翻滚涌现的信息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脑部的胀痛。
“有人把它塞进了我的脑袋里，所以我知道了。”
李院士闻言愣了半天
“什么意思？”
李院士刚要继续追问，一旁的王教授打断了他的话，他显然看过宋寒提交的那份电影剧本。
他笑眯眯凑到跟前拿出了一份试卷。
“小朋友，我这有几个问题，你能帮忙解答一下么？”
“ζ(s) = 1 + 1/2^s + 1/3^s + 1/4^s +...
ζ函数的所有非平凡零点的实部都等于 1/2。
是否成立！”
“设整数集合为，A=｛a1，a2，。。。an｝目标值为t。
是否存在非空子集。。。”
“考虑一个规范场Aπ，其中。。。。
看着手中这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宋寒顿感脑袋的胀的更厉害了。
一旁的李院士瞄了眼宋寒手中的试卷，顿时睁大了眼睛。
“一个人被逼急了什么都能做的出来，除了千禧难题！”
“不应该是高数么？”
“前一段时间我跟一个我们小区旁一家川菜馆一个姓何的外卖的小哥打赌，结果他给做出来了，害我丢了好大的脸面。
所以我后面我就改成千禧难题了。”
“李院士你的任务是什么？”
李杰看了眼还在死盯着试卷的宋寒头皱眉道：
“验证一个软件，解析它的底层逻辑。”
“很难么？”
“很难，它太精妙了！”
“就好像一台现代发动机回到了石器时代用石木框架搭建出了一辆汽车，这辆汽车还能以百公里的时速狂飙一般难以理解。”
“你呢？”
王教授打趣道。
“验证一个科学上帝还是疯子。”
一旁的宋寒没有理会身前窃窃私语的两人，他一手揉着脑门，一手拿着笔，在A4纸上奋笔疾书，咬牙切齿般的查找着脑海翻滚的信息。
只是脑海中不断涌现的那双血肉模糊的左腿与瘦弱的身影，让他持笔的右手不时颤抖两分。
一旁的众人看着宋寒的动作顿时安静了下来。
“问题一：答：成立。
问题二：答：存在。
问题三：。。。”
“小朋友你是在逗我么？”
宋寒握了握还在不停颤抖的右手，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宋寒虽然知道了自己的问题，却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扭头看着对方。
“你觉得我有那个功夫？”
王教授拿着宋寒解答的试卷狂喷着口水
“过程呢？解呢？你说成立就成立，你说存在就存在！你以为你是上帝呀！啊？啊？”
宋寒恍然，他扯过对方手中的答卷，将答字划掉慎重的改为：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