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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余小刀所说的,他看见了自己外婆的尸体发生的一切诡异的事情,但他并没有害怕,从小就学习蛊术的余小刀怎么会害怕这些东西?

    他怕的是——鬼。

    事情和余小刀说的截然不同,自生下来,他们两姐弟就都被带到外婆这儿。他们的外婆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只肯教余小刀救人和杀人的蛊术,而余小兮,在外婆就要教她蛊术的时候,余小刀出世了,她只能做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村女。

    余小兮生长在这样偏僻的山村里,淳朴和善良将她灌溉,余小刀从出生就是被她带大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一天天长大,第一次说话,便是软软糯糯地喊“姐姐”时,余小兮开心得心尖都在颤。

    即使在余小刀很小的时候就被外婆带去学习蛊术了,余小兮只有失落,但一点都不嫉妒,因为那是她弟弟,她用心呵护的弟弟。每每余小刀迈着小腿儿往她怀里跑,拿着漂亮的小蛊虫来讨好她的时候,余小兮就觉得心里被什么装得满满的。

    直到有一天,余小刀为了缠着外婆讨要蛊王,那时候外婆正在下楼梯,突然外婆没踩稳失足摔下了楼梯,楼梯旁的竹竿把外婆脖子生生穿透。

    余小兮永远也忘不掉外婆抓着自己的脖子,长大嘴巴短暂快速的吸气,浑浊的双眼开始翻着白眼,眼眶都是湿润的眼泪,外婆满是沟壑般的褶皱脸被糊上浓稠的血,她痛苦地苟延残喘。

    可是外婆叫不出声来,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最后只能瞪大眼睛,断了气!

    被吓傻了的余小刀在面对父亲和母亲的质问的时候,想也没想直接将余小兮推了出去。

    余小刀面色如常的对父母说:“我出去玩去了,姐姐在家!”

    可这样说,和指名道姓说是余小兮把外婆推下楼梯的有什么区别?

    面对弟弟祈求的眼神,余小兮即将吐出口的辩解卡在喉咙,最后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母亲气急了,找来竹条,很细,边儿上还有毛刺。

    余小兮比余小刀大了五岁,十六岁的余小兮是个大姑娘了,就这样被母亲剥光了衣服。

    细长的竹条用力地打在余小兮的身上,光溜溜的身上开始显现出红色的条痕,一条条狰狞的条痕在白嫩的皮肤上十分突兀,一次比一次狠,薄薄的皮肤被打得通红且渗出血珠子,毛刺扎在皮肤里勾出血痕。

    余小兮咬着自己的手臂,手臂都被咬得血肉模糊了,愣是没哭喊出来。外婆并不是被她推下楼的,她虽然不辩解,但也不会认这莫须有的罪!

    余小兮就是那种看着软弱,但骨子里固执得不行的那种人,她认定的理,打死也别想她改回来。

    后来她母亲更是把余小兮打得皮开肉绽,竹条镶嵌在血肉里边扯半天才扯出来,将淡黄色的竹条被浸染得通红,似乎恨不得把余小兮打死!

    被母亲打得半死不活的余小兮,在半夜里被扔出了竹楼,孑然一身,一片遮羞布都没有。

    余小兮是被热醒的,身上的伤口导致她在夜里发热,她模模糊糊地爬起来,看不清楚是在哪里,但她还记得她被母亲扔出了家门,失去意识前,脑海里还回荡着母亲恶毒的咒骂和父亲厌恶的目光,以及弟弟一直躲藏在父亲身后,不敢看她。

    破败的身体跟着直觉走,余小兮根本没有意识,她之所以还吊着一口气是家族传承的本命蛊在给她续命。

    本命蛊传女不传男,在母亲诞下女婴的时候,母亲体内的本命蛊就会将下一代的蛊种在女婴的身体里。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走了出来过后,不知道多久之后,余小兮终于不堪重负倒在树林里。

    迷迷糊糊的她倒在地上,还能闻到树叶腐烂在泥土里的气味,还能感觉到有虫子在她身上爬,啃她的血肉……

    余小兮依稀记得在她昏迷的时候似乎还下了雨,因为冰凉的雨水打在她滚烫的身体上很舒服,但是也很疼,雨水冲刷着这具伤痕累累的稚嫩的身体,血水顺着雨水流到土洼里,余小兮的周围积满了水,红艳艳的水。

    她很渴,费了好大的劲还翻过身来,她躺在地上,只要张开嘴,就能喝到足够的水。

    冲刷了一夜,又被太阳暴晒了一上午,伤口疼痛得利害,也让余小兮恢复了一点点意识,她睁开眼,看着的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楚!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十留岁,碧玉年华,她却,快死了吧?

    余小兮虚张着眼,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外面的蓝天,她想,她的蛊儿真是可怜,还未长大,就要陪她一起死去。

    其实,即便是她自己,亦未曾长大。

    不知不觉地,时间就在她发呆的时候渐渐消逝……

    天,又黑了。

    余小兮昏死过去,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并不知晓过去了多久,她是被痛醒的,其实,她觉得她就要死了。

    她清醒过来时,身上很沉,她被一个男人压着,一双粗糙的大手在摸她的身体,浑身的伤口被男人摸得钝痛。但最痛的还是下面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那里痛得几乎将她撕裂,痛得她那快飘游走的灵魂被紧紧拽了回来!

    终于,余小兮崩溃的号啕大哭,其实她的嗓子早就因为身体的高热而烧得干哑了。

    即使母亲快要打死她的时候她也没哭,可现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的痛苦、委屈、恐惧一一爆发出来。

    男人似乎烦了,捂住余小兮的嘴,不让她哭。男人手上全是余小兮的血,余小兮被男人的手捂着,满嘴都是她自己的血的味道,她哭不出声就不哭了,只是流泪,眼泪不要钱的留着……

    最后余小兮感觉身体里面似乎进去了什么滚烫的东西后,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余小兮躺在地上,身体微微颤动着。

    过了好一会儿,在她都以为自己断了气的时候,她爬了起来,全身都痛,□□那里最痛!

    余小兮一边流着泪,一边小步小步的行走,最后在一棵大槐树下,她停了下来,靠着槐树坐下,一直坐着没有动,只是流泪,她的伤口太久没有处理,有很多已经发炎流脓了。

    泪水流干了,眼睛瞎了,余小兮还在哭,哭到最后流出来泪水变成血泪。一点一滴的血泪滴在榕树树下的土壤里,余小兮看不到在她周围一株株的晚见草从土壤里冒出来,开出荧荧紫光的花簇,花丛越来越大、越来越繁盛。但她能闻到、能感觉得到,她的身体在渐渐腐烂,她的生命在快速流失……

    她终于死了……吗?

    不,并没有!

    她是怨的啊!那滔天的怨恨并不会随着她身体的死亡就此消失!

    她要——杀!

    杀光!

    杀光她怨恨的一切!

    余小兮杀的第一个人,是她的母亲!

    她将她的母亲,那个女人先截去了四肢。

    即使死了,余小兮也还清楚地记得,在抽打她的同时,包括母亲扔掉她的时候,嘴里还在咒骂她。

    “你这个短命鬼,生来就是讨债的!贱货!孽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挨千刀的畜生……”

    她找到她的母亲,将母亲的一只手臂活生生地扯掉,然后抱着那只温热的手臂轻轻嗅了嗅,然后小口小口地咬着手臂那被扯开的鲜血淋漓的地方,她的动作很是秀气,只是得忽略她吃的是什么,还有那若隐若现的白森森的牙齿被染得血红。

    余小兮的身体还有点僵硬,青灰色的脸在撕咬、咀嚼时,脸上的皮肉被拉扯得有些诡怖。

    即使是在现在,她的母亲狗急跳墙,还带着哭腔骂骂咧咧,实在是吵闹得厉害,烦躁得很。

    余小兮扔掉手里的手臂,她舔着嘴唇,舌头滑过下唇,将那颗红痣染得更加妖艳了。

    黑洞洞的眼睛盯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余小兮扯着嘴,拉开一个僵硬但能看出是在笑的弧度。她把僵直冰冷的手指伸进那张的嘴里,然后紧紧拽住那根湿滑温热的舌头,食指伸进最里边,用指甲轻轻一划,就这么轻松割掉了。

    这下,总算是清净了。

    并没有把舌头扯出来扔掉,而是就这么将断了的舌头放在她母亲血淋淋的嘴巴里面,然后手指用力往里面抵,迫使母亲将她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好吃吧?”余小兮歪着头,欣赏着母亲恶心恐惧的表情,然后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手臂,已经脏了啊。余小兮重新扯下另一只手臂,抱着新鲜的手臂,继续小口进食,看起来很斯文的样子。

    其实她并没有吃肉,主要是吮吸血液,新鲜的血液腥甜可口。

    将母亲的四肢都给扯掉后,她都不得不感叹母亲的生命力真是顽强啊,这样了都还是活着的!

    余小兮突然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然后抬起手,凌冽如利刃出鞘,直直插入母亲的肚子,快速剖了个“十”字。

    血沥沥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母亲苍白如纸的脸,母亲的眼睛可真是漂亮啊~永远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弟弟,温柔得快滴出水来。可是现在这双眼睛爬满了血丝,眼睛里的光渐渐黯淡起来。

    想着想着,伸手就把那双漂亮的眼睛给抠了出来,然后一口吞掉。

    余小兮倏地朝自己的小腹划了一下,她灰白色的肚子分裂开嚯大的口子,从里面有什么顶着她的肚子,然后一团不成型的黑雾从口子里钻出来。

    那团黑雾钻出来,在空中飘忽了几下,余小兮用手指点了点那团黑雾,又指了指一个方向。

    黑雾在空中动了动,似乎是在转身,然后钻进了已经是人彘的女人的肚子。黑雾快速地席卷一通便回到余小兮的小腹中,一进去,那口子便快速合上了。

    再看她母亲,那肚子里已是空空如也……

    余小兮并没有再立即杀掉他的父亲,她慢慢吸收力量,吃得太快,她担心自己失控,承受不住对人的贪欲。

    五年的时间,墨林乡到处都开满了晚见草,余小兮收集来无数的尸体的来供养这阴邪的花草,也同时从晚见草里汲取鬼气强大自身。

    余小兮,是一只聪明且理智的鬼。

    当能力稳定之后,余小兮出现在那被恐惧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父亲面前,在那麻木的眼神下,用残杀母亲的方式,余小兮杀了他父亲,在父亲临死之前,她还“帮助”她的父亲找回了恐惧,在看到父亲眼中的惊恐万状之后,余小兮满意地抠去他的眼珠……

    余小兮在杀母弑父之后,分别将他们的尸体放在石棺里,放置在长满晚见草的地底下,那里有无数尸体陪伴着他们。

    余小兮想,她可真是善良啊,还担心他们会孤独。呵呵~

    终于,她想起了那个男人!

    可是余小兮并没有找到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余小兮不能离开这片大山,她试图离开过,但那每次都会被晚见草拦住,她明白了,它们不允许她离开。

    直到半年前,一群人来到这个村子,说是来写生的大学生,其中跟来的就有菏泽。菏泽长得很不错,阳光帅气,一到这偏僻的小山村就勾上了村里最漂亮大胆的姑娘。

    晚上,两人在野外偷情,他们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个赤身的女鬼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理所当然的,余小兮想起了那个男人!

    菏泽,死了,不可避免的。同样死的,还有跟菏泽一起的那个姑娘。

    和余小兮的父母一样的死法。也同样被埋在那片地底。不同的是他死前,被剥去了完整的一张人皮。

    其实,周毅他们那天抓到的堕鬼并不是菏泽。余小兮又怎么可能会让这些人死后化成恶鬼呢?

    当然不会!

    那只堕鬼,是余小兮养大的鬼孩子,也就是当初从她腹中跑出来吃干净余小兮母亲内脏的那团黑雾。

    那团黑雾是那个男人和余小兮的鬼孩子。

    那鬼孩说来也可怜,被余小兮养成了不通世事的恶鬼,他穿着菏泽的皮跟着来的那群来山里写生的大学生回到学校。

    一切都很完美。

    可是,偏偏人皮会渐渐腐败,而且鬼孩从小吃人肉长大,它□□,周围全都是美味的食物,加上没有余小兮的压制。

    所以它先后杀了和菏泽走得最近的罗开阳和雷锐。

    在杀他们之前,鬼孩剥下了他们的皮肤,当人皮被完整的剥离下来的时候,人还是活的!

    接下来的事,和周悛猜测的差不多。

    鬼孩用罗开阳的人皮修补了菏泽的人皮,它看上了周毅,这个拥有鬼心的人类对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直到周悛在动车上遇到了二爷爷,就那么几分钟,差点,周毅就出了事,周悛将鬼孩撕碎,鬼孩的一缕残魄缠上了醉倒在路边的酒鬼身上,一点点蚕食掉酒鬼,再回去,将雷锐杀掉。

    余小兮是它的母亲,它在享用美食时,先给母亲大人献祭是理所当然的。

    周悛给鬼孩的伤害太重,光靠它自己根本恢复不了,所以它退化成了最低劣的堕鬼,最后被周悛扔到炼狱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