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五一很快就到了,去的人有周毅、周悛、黄玄冰、米一灀、蓝一、余小刀。
多出的余小刀是周毅和黄玄冰班上的班长,就是叫周毅去辅导员办公室时,被周毅吓得话都捋不直的那个小光头。他听说黄玄冰要去C城XX县境内的一个小镇后,余小刀就说“他也要去,不如一起?”时,黄玄冰也大方让余小刀一块儿了。
周毅不管去哪儿,都不喜欢带太多杂乱的东西,包括这一次也只收拾了些必需品,他正要拉上背包的时候被周悛伸手拦住。
向周悛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周悛递给周毅一个白色的小药瓶。那是周毅的胃药,周毅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总把药乱扔,有时候吃完了也会忘记买;自从周悛在后,周毅的胃药便从不离身。
尽管周悛一直暗中调理周毅的身体,周毅的胃也渐渐有所恢复,但还是十分脆弱。周悛一直在周毅身边,那次周毅胃出血的事不仅给黄玄冰留下了深刻的影响,也把给周悛吓到了。
周悛从未想过,如果周毅在能看到他之前就出了事,就死去了,若是化了鬼还好,但若是他入了轮回道,那他周悛……可怎么办?!
一行六人坐的火车,那个县城没有高铁只有火车,听余小刀说节假日坐大巴车的人特别多,就算是网上订票,取票都会排成长龙,人挤人的那种,这种时候做铁路不禁便宜,而且想到坐铁路的人特别少!
上了车后,几人找到座位,他们的票座是在一起的,而且加上这趟车次较空,也不知到谁起的头,渐渐聊起天来,而且也聊得很挺尽兴。
聊着聊着,不知谁提到关于余小刀去小镇干嘛这一问题,余小刀就开始解释他要去小镇的原因。
原来小镇是余小刀的老家,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他外婆的家。
余小刀还有个姐姐,叫余小兮,比余小刀大了五岁。
余小刀说他从小就跟在父母亲身边长大,而他姐姐余小兮则是一出生就被带到了他们的外婆那儿。自从外婆过世过后,余小刀就再也没回去过小镇了,那个地方应该只剩下余小刀姐姐余小兮一个人在那个老宅。
一直到前两天,余小刀才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是一个女人打来的,女人自称余小兮,而且叫他回外婆的老家一趟。就在余小刀纠结回不回去的时候,他听到黄玄冰要去小镇,便想着顺路一道去。
其实说明白了,余小刀是害怕回他外婆家的老宅的。
当初外婆死了后,就被穿上黑色的寿衣,尸体就放在一张大木板上,上面还盖着一张白色的孝布,最后被停放在楼下的大厅里。尸体前不停歇地烧着冥纸,火光映照得阴森的灵堂更加诡异。就在所有人都跪在灵堂或悲痛或哭泣的时候,只有余小刀偷偷地抬起眼睛……
然后!
余小刀看到那被白色孝布盖着的下面,属于外婆的那只手,那只曾经温柔地抚摸着他头的手,上面的皮肤皱皱巴巴,暗淡、没有光泽,还泛着青灰色。这并不可怕,可怕又诡异的是余小刀亲眼看见外婆的手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
原本干瘪暗淡的手臂包括手掌全都肿胀起来,撑平了一道道皱褶纹路,像是橡胶一般张开,紧绷的皮肤反着光,有种油亮的感觉。紧接着,那只手上被绷紧的皮肤悄无声息地裂开,好像空气中有一把看不见的利刃将那皮肤不停地划开,无数条深可见骨的口子露出惨白且干涩的肉,隐约可以看见最里面的白森森的骨头,那些口子没有流出来一滴血水……
余小刀傻傻地看着这一系列的不正常现象,他突然若有所感地抬头,看向灵堂正中间外婆的遗像,遗像上的外婆明明是慈祥地笑着,但余小刀总觉得外婆的表情有点痛苦,阴森森的又有点狰狞可怕。
那个场面实在是惊悚得很,到现在,余小刀都忘不掉,时不时的会突然想起来,有时候会觉得身上划着密密麻麻的口子的外婆正在某个黑漆漆的角落,正在用那中似笑非笑,像痛苦又有点解脱的表情在看着他!
一想到这,余小刀就生生打了个寒颤。
只是坐在周围听他说话的五人似乎并不给他关注。
周毅正在对座专心致志地单手玩俄罗斯方块,周悛则是没骨头似的靠在周毅身上,一边玩着周悛特意空给他的左手,一边时不时看下周毅的战绩战况如何。
蓝一拿着个速写本正在画什么东西,明显没听余小刀刚才讲了什么。黄玄冰这个吃货正在吃泡面,似乎只有米一灀……并不,米一灀支着下巴,带着一个超大的墨镜,虽然不知道她望着哪儿,但她的脸似乎是朝着黄玄冰的方向,嘴角还噙着温柔的笑意。
瞬间被塞了满满狗粮的余小刀:TAT
终于,吃完泡面的黄玄冰舍得理理蹲在角落画圈圈的余小刀了,她擦了嘴巴后,问道:“没了?”
余小刀囧囧有神,然后摇头道:“没了。”无奈地看着黄玄冰一脸遗憾的表情,他肯定地想黄玄冰这人绝对是神经大条!
如果是被周围这几个知道余小刀此时的想法,他们只会给一个余小刀觉得懵逼的眼神,那个眼神叫——蠢货。
“沙沙沙”的是铅笔在纸上滑动的粗砾的摩擦声,蓝一还在一旁画着什么东西,这声音静下心来有种别样好听的味道。
黄玄冰凑过去戳了戳蓝一的肩膀,好奇地问道:“蓝一小学弟,画啥呢?能给偶看看不~”
蓝一停下动作,将纸上的渣滓挥开,然后将本子递给黄玄冰——这是一幅黑白素描,一条活灵活现的蛇跃然纸上,蛇目栩栩如生,好似有利剑要从中发射出来,冰冷、狠戾,全身覆盖着光滑坚硬的鳞片,不得不说这是一条很好看的蛇。
几个人纷纷伸着脖子看蓝一画的蛇,确实好看,这蛇像是有灵气一般。
“蓝一,你喜欢蛇啊?”黄玄冰问道。
周毅快速抬了下头,又马上低下去继续看着手机,俄罗斯方块越到后面,掉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但他也看到了那条跃然纸上的蛇,压下心底的惊讶,面上毫无波动。因为周毅认得那蛇,厉月,那是爷爷救过的蛇。
“不喜欢。”蓝一接过黄玄冰递还回来的本子,肯定说自己并不喜欢蛇,然后指了指本子上画的蛇,接着说,“我只喜欢他。”眸子里尽是柔波和痴迷。
“画得好漂亮!”米一灀一脸惊艳,她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你是自己想着画的吗?”
“梦里看到的,就想着把他画出来。”蓝一如实说道,但也并没有解释他做这个梦,做了近十年了!
“余小刀。”周悛喊着余小刀的名字,余小刀反射性“啊”了一声,看向声音的发源地,周毅笑眯着眼睛问道,“呐,你说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口子,后来没被你家大人们发现吗?”
“没有被大人发现。”小刀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摇头道,“那些古怪的口子,包括那整件事全都像是我的错觉一样。那些口子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不是错觉。”专心玩着俄罗斯方块的周毅突然出声了,只是他的眼睛还没离开手机,手指也灵活快速的摁着按键,周悛没有丝毫停顿,面对着四双灼热的眼睛,周毅面不改色地解释,这些事都是以前爷爷告诉他的,他也不知道对不对,是不是真的,“那是一种虫兽。虫兽一直寄生于你外婆身体的某一处,可强身健体,必要时还可保命。那虫兽许是通灵得很,与你外婆情义深厚,不愿你外婆辞世,妄想救活她。那种虫兽一般情况下是自己培养的,当然,有益自然就有害。只是……”
“只是她寿命已至,区区虫兽想要逆天,痴心妄想。”周悛接着周毅的话,同时车厢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候车室不少人在抱怨着空调温度太低,是不是坏了云云。特别是离周悛做得近的同行几人,被冻得愣是打了个寒颤。
关掉还没死的游戏,周毅将手机塞进包里,然后伸手将周悛大大方方地搂住,怀里的人僵直着身体,硬邦邦的。周毅虽然不知道周悛想到了什么,但他是知晓车厢里绝对不是空调的问题,更与天气无关,而是周悛想到了什么刺激到他的事。
周毅捏了捏周悛冰凉的手,冰渣子似的,这样暖和的天气,冻人得很!
“哥……”周悛回握住周毅的手,好像这样会温暖很多。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车厢的温度渐渐回温。
众人都被这赤果果的秀恩爱闪瞎了狗眼,偏偏黄玄冰这个完全没眼色、无情商的还在问:“小悛怎么了?感觉脸色很差啊。生病了吗?”
“没事。”周毅简短地回复,然后对黄玄冰说,“你想太多。”黄玄冰一脸懵逼,心想:想太多?我没想太多啊( . )
“别想太多。”周毅重复道,一边抬起手揉了揉周悛的脑袋,乌黑的头发一如既往细软,只是似乎受了其主人的影响,凉飕飕的,还有些冻人。
周悛把头靠着周毅的肩膀,一切如常,只有周毅知道,周悛心里有根刺,扎在隐秘的地方,平时找不到,但时不时跑出来扎两下,不明显,可还是会痛的。
终于,做了近三个小时的火车,几经转折,他们也离主城越来越远,快天黑了才抵达这个偏僻的小区县。
这个地方叫“富安县(虚构)”,这个小县城名为富安,实也富饶,但有富无安,这个县城的治安格外混乱。
几人喊了辆私家面包车,说白了就是辆黑车,他们叫过的士,不过没有一辆车愿意载他们最后这辆车还是把唐洁扔出去,用美人计勾搭上的。后来黄玄冰的自来熟体质爆发,和八卦司机大叔聊得是滔滔不绝。
司机大叔说叫他老罗就行了,听老罗说,这富安县说是富贵平安,其实不然。有户人家,本身和和美美的一家子,男人憨厚老实,女人温婉贤淑,还有一个活泼机灵的儿子。那个男人一次在和工地里的人起了什么争执,当时吵吵也就过了,但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男人回家后的当天晚上,跟男人起了争执的男人来找他,男人也没想太多,就出去了,结果一出门就被那人拿刀捅了!
男人的妻子见自家男人出去了好久还没进屋,这饭都做好半天了,女人出去找男人,出来才发现出了大事!
女人赶忙叫上自家兄弟将男人送往医院,结果刚送到医院男人就断了气。而那杀了男人的那人到现在还没抓到!
“没抓到?”问话的是黄玄冰。
“可不是。”余小刀接下话头,“这事儿我也听说过,那人杀了人后就跑到外地去了。”
“刚犯事儿的时候是跑外地了,后来等风头过了,这两年又回来了。那女人去警察局报案,结果也是不了了之。”老罗摇摇头,叹了口气,“这地儿啊,可不是个什么安稳的地方。对了,你们是哪个地方来着?”
“叫什么……墨……墨什么乡来着。”黄玄冰应道,“我听朋友说那地方不错,依山环水,天然的景色。老罗,你在这边这么多年,应该知道这样的地方吧?”
大家正聊在兴头,突然,老罗一个急刹,把车上的人整得够呛,米一灀伸手拉住因为惯性状似要飞出去的黄玄冰,虽然动作不太雅观,但好歹没撞到头。
“那啥……我刚好像看到个奇怪的影子。”老罗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重新发车,“是“墨林乡”。不过我也不熟,那地方太偏僻,要想真的进乡,得有带路人。不过……我刚说的那一家子以前就是‘墨林乡’的来着。”
“没关系,虽然我好多年没回去了,但大致的方向我还是能认得的。”余小刀说道。
“哦。”老罗应了声后,没再说话。大手一滑,熟练地打了个弯儿,只是面色微沉,眉头皱得紧紧的,很是凝重。
车开到这会儿,路渐渐不再平坦了,全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路,这天气雨水足,路上全是稀泥浆糊,人坐在车上被抖得屁股都麻了。
周悛靠在周毅身上假寐,手上还窝着周毅的手,车子一停,狭长的眼眸悄然睁开。
“到了。”老罗停下车,比之前说好的少收了一半,老罗说,“你们如果能到‘墨林乡’,老罗我呢只能劝诫你们几个到了别人的地界,要安分守己,不要触碰到别人的禁忌,如果你们能回来,就打这个电话,老罗我还来接你们回去。”说完,老罗坐在车上朝几个人摆了摆手,不等他们说话,开车就走了,几人看着落荒而逃的车影面面相窥。
作者有话要说:
要完结啦……还是木人开呢……阔怜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