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此令一下,四周的副将都颇为费解。
这是做什么?
喻意都被抓了,大将军为何还如此谨慎。
男子摘下头盔,俊秀中带点寒凉的面容暴露在风雪当中。
镇北侯,鳌霜!
他是西秦唯一一个寒门出身的武将,也是唯一一个以赫赫战功直至封侯的将军。
其他人,包括威远侯裴放在内,他们都是有从龙之功,这才封侯,但镇北侯不一样,他真的是自己杀出来的威名。
赢骜对镇北侯器重有加,将十余万镇北军全权交给了鳌霜。
而鳌霜也不负众望,在他统领镇北军的这几年里,北境安宁,匈奴人没有一个胆敢越过边境,袭扰西秦。
北拒匈奴,南慑诸王!
这,就是镇北侯的赫赫威名。
在排兵布阵上,他也只是略逊赢烈半筹。
若非文臣谏言,让赢骜不要封得太快,现在的镇北侯应该已经是镇北王了。
那可就是货真价实的异姓王,功勋王!
鳌霜目无波澜,道:“传令,送信给威远侯,就说本侯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士卒大多疲惫,在北门外休整,让他率军在西直门驻守即可,不必合兵一处,静待淮王封锁东南二门。”
这时,一位副将走出,诧异道:“启禀侯爷,喻意已然伏诛,咱们直接领兵杀进去解救王上不就行了?为何……”
副将话没说完,一柄长剑瞬间洞穿了他的胸膛。
“多嘴。”
杀完副将,鳌霜面不改色,将剑上的血擦干净,收剑入鞘。
其余副将皆胆战心惊。
鳌霜就是如此,平日里与将士们关系甚好,但军令面前,无人能质疑他的决定,多说一句都会被杀头。
当天夜里,镇北侯送来的信就出现在了裴家军的中军大帐当中。
帐内,裴放捏着信,脸色阴晴不定。
没多久,他又写了一封信,让信使带回去给鳌霜。
信使刚走片刻,喻意便从中军大帐的后帐走出。
当裴放将信件的内容和回信跟喻意说了之后,喻意眉头紧蹙,叹息道:“镇北侯多半是有些怀疑了,你回的信,刚好印证了他的猜测。”
“印证了他的猜测?”裴放颇为不解的看着喻意。
喻意长叹一声,解释了起来。
“镇北侯那封信有两个意思,一是试探你是否真的抓了我,二是为了试探你究竟靠在哪一头。”
“你的回信如果是愿意分兵共镇西北二门,那他
心中的猜忌估计会少一些,可如果你回信是让他继续靠拢,那么他必然心生疑惑,你拉他过来的真实用意何在。”
“如今镇北侯对你已经有了猜忌,再想叫他过来,恐怕是难于登天了。”
“不愧是镇北侯,心思缜密,不见兔子不撒鹰。”
说完,喻意深深吸了口气。
抬头北望,喻意只感觉一头雄狮正趴在草丛中,虎视眈眈,就等着自己露出破绽,然后以雷霆之势将自己一举歼灭。
裴放闻言心里也在犯嘀咕,如果真是喻意说的那样,那么他的这种做法可就危险了。
裴家军虽说常驻西北,经常跟西匈奴打交道,在草原上征战,但真实战力是不如镇北军的。
无他,镇北军守护的是整个北境,兵强马壮,训练有素,而且西秦的军饷有许多都送往了北境。
真要比起来,淮王赢烈的虎贲军都不一定打得过镇北侯的镇北军。
裴放问道:“千岁,那我现在派人去把信使截住行吗?”
“不必,派人盯住西北方的莽山即可,一有消息,即刻回禀。”
喻意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镇北侯不信,那就不信好了,兴许,对自己还有更大的帮助
。
…
当夜,镇北侯的军帐当中,他看着手中的信件,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
“威远侯,有意思!”
“来人,派斥候星夜兼程,接应淮王殿下返京,再令一万轻骑、四千重骑,绕行至裴家军后方,分两座军阵隐藏起来。”
“对外放出消息,就说匈奴大军南下,本侯率镇北军精锐北上驰援!”
“另外,放出谣言,说喻意并未被生擒,而是在裴家军中享受优待。”
道道军令发出,镇北军立刻行动起来,但动作却并不大,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京城内的风向一时间变得诡异起来。
喻意并没有被抓的消息一经出现,就引发了朝堂的二次动荡。
不少官员开始觉察到不对劲,而最先发现不对的是赢骜。
喻意被抓本就让他扳回一局,现在这个消息是假的,他怎会愿意?
只是他在朝堂上依旧在稳固局面,甚至伪造威远侯的密信拿出来给众臣看,想借此打消他们的疑虑。
暗地里,赢骜密诏淮王赢烈领兵包围西直门外的裴家军。
如此数日过去,京城的风波再次冷静下来,但是京城之外却是风起云涌。
裴
家军中,喻意看着眼前的军报微笑道:“果然,镇北侯确实不信,已经派兵堵住了我们的后路。”
“他不是回北境了吗?难道……”裴放双眸一凝,道:“无妨,本侯即刻率军将其剿灭!”
喻意摆摆手,道:“不必,我要的不是胜利,而是一个完整的西秦,镇北侯此举虽然是断了我们的后路,可他又怎么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道理?更何况,淮王可是我的人!”
说着,喻意冷静吩咐道:“传讯梁国公,就说他的一万精骑可以派上用场了,配合淮王的精锐,务必兵不血刃,俘虏镇北军的全部精锐!”
裴放懵了。
行军打仗不是自己的特长吗,为何喻意玩的比自己遛多了?
裴放不解道:
“淮王啥时候来了?”
“早就来了,在我出城那天,他的三万虎贲精锐就到了南门外的山林里安营扎寨,以待时机。”喻意不紧不慢的说道。
裴放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三万虎贲精锐,那本来是拿来对付自己的啊!
万一当时自己冥顽不灵,强行攻城,西直门久攻不下,然后虎贲精锐绕后突袭……
裴放心里顿时只剩下四个字:
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