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颐呆愣在原地。
这还是自己那个忠君护国的亲爹吗?
说造反就造反啊?
裴放好似看破了儿子的小心思,苦笑道:
“你爹我早就想好了,如果喻千岁难堪大用,甚至也是一位暴政之徒,我说什么也会拼死阻拦。”
“不过沿途我所见所闻,都是对喻千岁的歌功颂德,而百姓对赢骜则是怨声载道,如此,本侯反了又如何?”
裴放看起来胖乎乎的,可心思却一点都不愚笨。
在来之前,他已经打听好了这一切。
而之所以会那么做,都是给人前看的。
至于说扣下喻意,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喻千岁,刚刚多有得罪,本侯这就放你回去。”裴放躬身行礼道。
不料,喻意却拒绝了裴放的想法。
喻意看向中军大帐外,淡笑道:“侯爷,你是反了,可其他人呢?我想接手的是一个强盛的西秦,而非一个被战火吞没,残破不堪的西秦。”
裴放那双老眸中顿时绽放出异样的神采,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见裴放看了看周围,确认无人偷听后,小声说道:“镇北侯那个老匹夫快到了,您是想……”
喻意点点头,道:“放出消息,
就说我被你使诈擒获,并且囚禁在你的中军大帐当中,让镇北侯领兵火速朝你靠拢。”
“可是,”裴放说出了心里的疑惑,“镇北侯能上当吗?”
“呵呵,会的。”
喻意莞尔一笑。
…
没多久,喻意被威远侯使诈擒获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甚至京城之外也有喻意被擒获的消息。
皇宫里,赢骜仰天大笑,他终于可以放心的打开宫门了。
喻意被抓,那西秦就再无阻碍!
次日一大早,赢骜便重开金殿,宣文武百官觐见。
京城里许多官员对喻意被擒获的这一消息存疑,故而第一天并没有去几个人,去的那些大多都是墙头草,附炎趋势的奸臣。
到了第二天,第三天,赢骜日日上朝,可喻意却依然没有现身,许多官员对喻意被抓这件事开始确信了。
陶府当中,陶千面色凝重,今日六部大员齐聚饮酒,可无一人有心思饮酒。
他们都很慌,在商量对策。
户部尚书李云道:“喻意现在被抓了,咱们该怎么办?”
陈御史苦笑道:“还能怎么办,进宫见驾啊。”
“对啊,现在六部许多大臣都去了,咱们再不去的话,当心陛下怪罪
。”刑部侍郎范武摇头苦叹。
去是不去。
这个问题萦绕在他们心头。
去的话,杀头应该不会,但是被革职呢?被降职呢?
之前下的底牌太大,他们现在已经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陶千怒摔酒杯,破口大骂:“他奶奶的,他们争权夺利,咱们被殃及池鱼,什么玩意儿啊!”
“陶大人,慎言,慎言!”
有人出言相劝。
就在这时,有侍从通报。
“大人,西厂沈慕求见。”
“沈慕?他来做什么?”陶千陷入了沉思。
拉拢,投诚?
摸不清楚。
沈慕可是喻意的亲信,现在见沈慕,那可真有投敌的嫌疑了。
可难道沈慕是来束手就擒的?
哪也不应该啊!
以沈慕的身手,逃命是绝对可以的。
陶千纠结半天,最终决定见一面。
“带他进来。”
“陶大人不可!”李云赶紧说道。
他站起身来,神色严峻。
“现如今局势不明,我们怎能冒然见他?万一出事,你我的项上人头不保不说,就连九族都会随之葬送!”
面对李云的阻拦,陶千摇了摇头。
他拍拍李云的肩膀,笑问道:“李大人,你以为咱们不见就有活路
吗?没有的,陛下是不可能放过我们的,一旦此事平息,我们全都难辞其咎,都得死!”
“所以,陶大人的意思是,见不见都会出事,不如一见,兴许会有转机?”陈御史眼前一亮。
“你们……那好吧。”见大家都在坚持,李云也不好多说什么。
没多久,沈慕被带了进来。
沈慕进门,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道:“诸位大人无需多问,你们相信我家千岁即可。”
“这还怎么信,你家千岁都自身难保了。”李云翻了翻白眼。
他是真不想说了,本来就被喻意整过,现在又被拉上贼船。
自己啥也没干,就要落得被抄家问斩,还要被扣上一顶犯上作乱的罪名。
他心里苦啊!
李云的一席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他们每个人都很慌,而他们背后也代表了一个个显赫的家族。
万一他们倒下了,连累的何止十几口人,起码是上千人!
沈慕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笑道:“诸位大人莫慌,你们根本没有参与此事,只是袖手旁观而已,哪里来如此大的罪名?更何况,无论是谁当皇帝,都不可能杀尽你们。”
“杀了你们,谁帮他们做事?
”
沈慕的一席话如同醍醐灌顶,一下子点醒众人。
对啊!他们怎么没想到呢?
赢骜再生气,他能杀尽文武百官吗?
真要是那样,必将引起第二场叛乱!
众臣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这时,陶千问道:“那不知沈管事此行前来,所为何事?”
沈慕淡笑道:“奉我家千岁之命,让你们扣押我。”
“扣押?”
大家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等等,扣押?!
陶千的目光瞬间深邃起来。
喻意也是被扣押在裴家军之中。
难道说……
陶千猛地瞪大双眼,不禁感叹道:“不愧是喻千岁,这步棋环环相扣,当真是妙哉!”
沈慕微微一笑,没再说话。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北直道上,一个满身风雪,乘骑骏马的男子目光阴冷,浑身散发出冰冷嗜血的气息。
“启禀侯爷,威远侯来信,叛臣喻意被他算计,生擒在西直门外,威远侯请您火速率军与他汇合。”
男子闻言眉头微皱,他看向京城的方向,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泽。
生擒,这么容易的吗?
难道喻意的部下都是吃干饭的?
男子沉声道:“去北门十里之外,安营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