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双方都在等待着,等待着底牌的到来,等待着对方暴露底牌。
喻意倒是不急,她如今拥有主动权,真要强攻皇宫,不出三日,皇宫必破。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她在等人。
喻意坐在书房中翻阅卷宗,沈慕风尘仆仆的跑进来。
刚一进来,沈慕就开始大吐苦水。
“主子,钦天监的老和尚太顽固了,我和辽远去了好几次,结果这老家伙就是闭门不见客。”
闭门不见客?
喻意问道:“他可曾说了些什么?”
“他说……当今西秦并无良主,他姚春罡只愿为帝师,不愿为王师。”沈慕将国师姚春罡的话复述了一遍。
喻意微微一笑,这个老和尚倒是挺有意思的。
“走,带我去看看。”
沈慕本想劝劝喻意,可是喻意态度坚决,说什么也要去。
沈慕无法阻止,只能跟着喻意一起。
二人出了千岁府,径直朝钦天监赶去。
钦天监内,姚春罡如老僧入定,盘膝而坐。
喻意进钦天监并没有什么阻碍,守在此地的侍卫已经被换成了喻意的人,完全畅通无阻。
只是在钦天监内部,还有不少官员在,而且那
些老顽固一般不让人随意进去。
喻意来到院内,沈慕上前呼喊道:“西厂厂督喻千岁,求见姚监正。”
屋内无人回应。
过了许久,一个儒雅的声音传来。
“敢问来人是喻大人,还是喻万岁?”
这话问得巧妙。
若是喻意回答喻大人,就是承认了自己是西秦官员,受西秦律法制约。
而在西秦律法当中,朝廷官员无诏不得随意进入钦天监。
喻意要是顶着喻大人的名头进去,那就是犯了欺君大罪,钦天监恕不招待。
若是喻意回答喻万岁,那喻意意图叛变就写在了脸上,会被整个西秦群起而攻之。
看来,这个老家伙对本千岁有想法啊。
喻意冷冷一笑,道:“喻意就是喻意,姚大师,您就说见还是不见。”
屋内再无声响,但钦天监的大门却砰的一声开启。
喻意迈步走入,发现钦天监的大堂被改成了佛堂,里面的那些官员也都回避了。
只有一个黑衣僧人盘膝而坐,双眸低垂,似是在思索佛理。
喻意走了过去,在其身旁坐下,也不说话,静待姚春罡开口。
此时,喻意进钦天监的声音已经传到了皇宫当中。
宫墙内,
赢骜讥笑起来。
“钦天监只护国之正统,姚春罡更是刚正不阿,他怎么可能替喻意卖命?”
“陛下,那万一……”张皇后犹豫的看着赢骜,没有继续说下去。
赢骜拂袖道:“哼,没有万一!姚春罡那个老和尚朕清楚他的为人,当年如果不是朕让乔殊杀尽皇族嫡系一脉,他断然不会承认朕才是西秦的皇帝。”
“现在喻意名不正言不顺,她凭什么?”
…
钦天监里,二人就此坐了整整两个时辰,姚春罡这才睁开眼眸。
喻意只感觉两道精芒闪过,眼前的黑衣僧人似乎能看透自己隐藏的一切。
喻意眉头微皱,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姚春罡似是读懂了喻意的眼神,淡然一笑,挪开了目光。
“喻千岁,非是老僧为难你,有道是收徒不说钱,只说缘,贫僧见您心中并无佛性,与我佛无缘,恕老僧不能为你师。”
面对姚春罡的拒绝,喻意揶揄道:“你怎知我是来求你当老师的?”
姚春罡双手合十:“如今京城纷争已起,阁下需要一德高望重者造势,贫僧虽然德行浅薄,但也有些许分量,若是成为阁下的老师,自然是如虎添翼,
大位可期。”
姚春罡分析的确实没错。
喻意来也正是这个目的。
现如今喻意军权粮饷皆有,欠缺的恰恰是一个名头。
有了这个名头,喻意就能顺利的入主西秦。
刚好,姚春罡就是一个能给她这个名头的人。
只是,他看错了喻意。
喻意微笑道:“大师对也不对。”
“哦?喻千岁何出此言?”姚春罡饶有兴致的看向喻意。
喻意略有深意道:“我来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个孩子。”
“孩子?”
“对,一个身份特殊,而你也恰好会感兴趣的孩子。”
说完,喻意起身离开,根本不给姚春罡问话的机会。
“千岁请留步!”
姚春罡猛地站起来,他双拳紧握,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喻意身后,沉声说道:“还请喻千岁带老衲见见那孩子。”
“如果她是呢?”喻意问道。
“如果属实,贫僧愿意!”
姚春罡斩钉截铁的说道。
“如此,甚好!”
喻意走出钦天监,姚春罡紧跟在后。
这一刻,所有的探子都惊呆了。
国师姚春罡,竟然臣服于喻意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不久后
的千岁府中,小橙子迎来了一位老师,他是钦天监监正,也是国师。
望着眼前的秃驴,小橙子并未露出任何不满,反而专心致志的听他阐述帝王之道。
国师姚春罡手持经卷,宝相庄严,问道:“青橙,你眼中的帝王之道是为何物?”
小橙子思忖片刻后,沉吟道:“一统天下,造福百姓,让百姓永世不受战乱之苦,青史留名?”
姚春罡微微侧目。
他没想到,这个几岁的孩子,心里竟然有如此抱负。
就是不知她是空想还是有真才实学。
该考考她!
姚春罡思量至此,再度问道:“你怎么实现你的帝王之道呢?”
小橙子从容说道:“修直道,横贯八方,使得兵马粮草畅行无阻,以安四方。”
“统一文字,令天下百姓再不受方言难懂之困。”
“兴科举,教化万民,使我天朝人才济济。”
“一统度量衡,使得车同轨,称同砣。”
“……”
乔青橙洋洋洒洒数十条,每一条都是利国利民的大策,能让六部趋之若狂。
姚春罡听得眼放光明,袖袍中的双手止不住颤抖。
他寻求多年的明主,竟然是个小女娃?
这是天意,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