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喻意这明显是摆了他一道,但洛江陵依旧在劝:
“喻大人,你执意如此,当真不怕万劫不复吗?”
喻意轻蔑一笑:“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这一句话将洛江陵准备好的话语全都堵了回去。
对啊,她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家?早就没了。
丈夫也死了。
女儿也不是她的。
洛江陵陷入了沉默。
他明白了,自己劝不住喻意。
思及此,洛江陵不禁心烦意乱。
他从未有这种烦闷的感觉,甚至是恐慌。
这时,喻意却揶揄道:“洛相,你这是怕死呢,还是对我根本没有信心?”
这不是废话吗?
洛江陵没好气道:“敢问喻大人,你让我如何对你有信心?”
“呵,”喻意浅浅的笑了笑,道:“你可以对我没信心,但是,我可曾输过?”
话毕,喻意凝眸望向洛江陵。
洛江陵也咬了咬牙。
事已至此,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何不放手一搏?
洛江陵怒拍桌案,道:“干就干,大不了诛九族!”
“哈哈哈哈,没想到洛相还有点书生意气。”
喻意微微一笑,随即脸色冰冷。
“既然如此,那么宜早不宜迟,今日我便亲自走一趟!”
话音刚落,喻意走出大堂,对面前的一众管事说道:“来人,
召集厂卫,去首辅府,捉拿刺客主使!”
啥?
去首辅府,抓刺客主使……
大家都听蒙了。
自家大人是傻的吗?
首辅府中的首辅大臣喻清和可是当今圣上的左膀右臂,有从龙之功!
更别提首辅府中还有一位长公主。
说那里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可喻意居然要去首辅府抓人?
再者说,那里可是自家主子的娘家啊!
沈慕迟疑了下,弓着身子问道:“主子,这么做真的好吗?”
喻意忽然微笑起来,可脸上的笑意却尤为寒冷:“沈管事,本厂督想问问你,这西厂,是谁当家?”
一听这话,沈慕额头上顿时冷汗直冒。
他赶紧跪在地上,高声道:“我等别无二心,一切但凭主上做主!”
“那还愣着干什么?”喻意冷冷的撇了他们一眼。
待裴颐等人离开,喻意看向乔青橙,温和的说道:“你先在这里玩会儿,娘有点事儿。”
一直闷闷不乐的乔青橙忽然眼睛一亮:“娘,你是要去给爹爹报仇吗?我也要去!”
闻言,喻意将乔青橙抱起,淡笑道:“乖,你还小,见不得那些打.打杀杀的样子,娘今天是有要事,你乖乖玩会儿,好不好?”
乔青橙沉默半晌,她也明白,自己这一点点大,去了也没用,还
容易给喻意添麻烦。
“那好吧。”
不过片刻的功夫,上百名身着飞鱼服的厂卫聚集,个个腰佩长刀,杀气腾腾。
喻意也换上了官服,腰间佩着绣春刀。
不一会儿,上百名厂卫骑上战马,浩浩荡荡的往首辅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他们走了没多久后,洛江陵摇头苦叹:“唉,向前一步,万丈深渊,向后一步,深渊万丈!”
下一刻,洛江陵的双眼猛的一寒。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说完,洛江陵对着随从说了几句话后,转身回到西厂大堂。
既然上了贼船,那也只能想尽办法保全自己了。
喻意一行人在街道疾驰,旁边的百姓纷纷让路。
一个小女孩指着喻意说道,
“爹爹,那个带头的姐姐好好看呀!”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可别说话了。”
男子赶紧捂住了小女孩的嘴巴。
“那可是现任的西厂厂督喻大人,说谁也不要提她,万一被厂卫知道,咱们全家都得死!”
一些好事者倒是看出了蹊跷。
“奇了怪了,乔千岁刚死几天啊,喻厂督就这么大动干戈,这是打算找谁算账?”
“不清楚,你看他们去的方向,那一条街都是达官显贵,真若出事,必定是大事。”
“走走走,
跟过去看看……”
路上的雪又飒飒落下,阵阵紧张的气息开始弥漫,甚至隐隐有蔓延到整个京城的感觉。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罢了,喻意便带人来到了首辅府门口。
再回家门,喻意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喜悦,只有无穷的冷漠。
“把首辅府围起来!”
话音刚落,大部分厂卫同时出动,将首辅府团团围住。
门童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差点吓尿了,赶紧回府通报。
因为这整条街住的都是朝中大臣,所以不少人都在观望。
“喻厂督今天抽什么风,这是要血洗喻府,大义灭亲吗?”
“不知道,有可能人家只是回娘家?”
“放你娘的屁!”
“你踏马回娘家带一群厂卫?你爹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混账玩意儿……”
“别吵了别吵了,喻清和大人出来了!”
话落,首辅大臣喻清和迈步走出,面容温和,却又夹杂着不屑。
喻清和淡笑道:“女儿,今天怎么有空回家了?”
说着,喻清和又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些厂卫,哈哈大笑道:“你这孩子,回家就回家,带这么多人干嘛?”
不料,喻意却根本不愿意听他的话。
喻意拱手行了个礼后,直言道:“喻大人,本厂督今日前来,是为了捉拿行刺陛下的叛逆,还请喻
大人让路。”
什么?!
这话一出,无异于石破天惊!
喻意居然说自己的亲爹家里有叛逆?
这……
所有人都呆住了。
包括喻清和也愣了好一会儿。
他脸色微沉,道:“喻意,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喻意抬眸冷冷的盯着他,疏离道:“喻大人,还请不要妨碍西厂办案。”
喻清和脸色骤然一冷。
他知道,那个女人确实是被抛弃了,被当成了替罪羊,成为了牺牲品。
可是如此堂而皇之的当着他的面抓人,喻府的面子何在,他的颜面何在?
“喻厂督,莫要自误!”
喻清和的称呼也变了,既然喻意想要打他的脸,他倒要看看,喻意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的脸!
喻意冷哼一声,举起绣春刀,怒喝道:“我有御赐宝刀,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谁敢拦我?!”
喻清和握紧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
这本是一个死阉人的权力,现在反倒是落在她的头上了。
“好,很好!”
喻清和冷笑着让开了路。
就在喻意路过他身边时,喻清和冷不丁来了一句。
“喻厂督,本官提醒你一句话,如今天冷,风寒,还是少出门的好,省得冻出了风寒!”
喻意步子不停,冷漠的回应道:“这就不劳喻大人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