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相府的家仆将拜贴送至千岁府时,乔殊正在指点喻意处理西厂的诸多密卷。
“禀千岁爷,相府家丁求见!”
沈慕的声音自屋外响起。
“带进来吧。”
乔殊放下手中的毛笔,冷笑了声:“夫人,你觉得洛江陵这次派人来所为何事?”
喻意撇撇嘴,目光不曾离开自己手中的密卷:“多半是看到你今天跟好人一样,不信,想来一探究竟,家丁肯定是来送拜贴的。”
喻意话音刚落,书房外就走进一人,是相府的大总管。
大总管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千岁爷,我家相爷听说您重伤初愈,想要登门拜访,特地让奴才来送拜贴。”
“嗯。”乔殊冷淡的挥了挥手,道:“放下吧。”
大总管将拜贴放在桌上,眉梢不经意间看向了乔殊,随后赶紧低头往外走。
这看起来确实跟正常人一样啊,自家相爷是不是太多疑了……
回想起乔殊那张冷峻的面庞,大总管百思不得其解。
等他回到相府之后,洛江陵听完他的见闻,眼中露出几分莫名的笑意。
“他居然一点都不意外?有意思。”
随即,洛江陵吩咐道:“来人,备礼,明日一早,去千岁府登门拜访。”
次日清晨,洛江陵自轿子上下来。
望着气派无比的千岁府,洛江陵眼中划过一丝冷冽。
乔殊,本相今日倒要看看,你是真痊愈了,还是假痊愈!
洛江陵迈步走入千岁府中,刚到前院,却迎面撞见了喻意。
瞧着喻意身上披的袄裙,洛江陵眉头微皱,随后笑问道:“千岁夫人莫不是在等我?”
你猜对了一半!
喻意微微一笑,站在洛江陵身前,长睫扑闪:“洛相可是稀客,今儿个咋把您给盼来了?”
“呃……”
洛江陵语塞了半天,自己总不能说是来看乔殊是假痊愈还是真要死吧?
思索一番后,洛江陵笑道:“乔夫人说笑了,我和乔千岁都是一朝之臣,过来探望也是应该的。”
洛江陵这番话其实说的没问题,十分圆滑。
一句一朝之臣,将二人的关系拉到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步。
他来探望是应该的,别人抓不住把柄,不来探望也行,别人也无话可说。
奈何喻意压根不按常理出牌。
喻意眨了眨眼,脸上带了些玩味:“那洛相探望的可真是时候哈,刚好赶在我相公伤愈,您再来晚一点,兴许就全好了呢。”
喻意这话暗讽的意味很深,洛江陵的脸色有些难堪。
这不明摆着挑破了他的遮羞布吗?
探望,探望什么?
他本
来就是来看乔殊的伤愈是真是假。
结果喻意一句话给挑明了。
她旁边的丫鬟都在鄙视自己!
好巧不巧的是,这会儿天上还飘起了鹅毛大雪。
洛江陵捏了捏冻得通红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乔夫人,实在是抱歉,本相公务繁忙,一时间也抽不出什么时间。”
“哦……”
喻意故意把声音拖得老长,嫣然一笑道:“既然洛相这么忙,那把礼留下就行,人就请回吧,这也省得耽误洛相时间。”
“毕竟洛相可是一国之相,耽误您的时间,那就是耽误了天下大事啊!”
听着喻意阴阳怪气的话语,洛江陵气的牙痒痒。
有这么说话的吗?
这是托词,托词懂不懂?!
洛江陵黑着脸看向喻意,咬紧牙关:“乔夫人,不耽误,不耽误,今天刚好没什么事儿。”
“噢,”喻意似是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没有李烨黄烨让您为她们声张正义啊,怪不得。”
“咳咳……”
洛江陵差点掉头就走。
要不是多年修养让他早已经到了波澜不惊的地步,今天绝对会气得骂娘。
不就是上回有些误会吗,至于刚见面就说这事儿?
洛江陵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苦笑道:“乔夫人,不请我进去坐坐?”
喻意闻言一
拍大腿:“啊对对对,您看,我看到相爷太激动了,多跟您聊了几句,您别见怪,这样,我这就带您去看我夫君。”
说完,喻意带着洛江陵七拐八拐,在千岁府里兜来转去,可就是没有去哪间房的意思。
洛江陵都有些急眼了。
喻意身上披着袄裙,他没有哇!
下这么大的雪,天寒地冻的,这女人居然带着他在千岁府里兜圈子?
洛江陵再也忍不住,直言道:“乔夫人,我记得你家书房好像不在这边吧?”
“是吗?”
喻意疑惑的转过头,忽然拍了拍莹白的额头:“唉您看我,真是遇见贵人多忘事,走错了。”
喻意赶紧转身带着洛江陵朝书房走去。
洛江陵紧随其后,步伐都快了好几分。
实在是冻得他受不了了。
可刚一到书房门口,喻意就停下了脚步。
洛江陵疑惑道:“乔夫人,你怎么不进去?”
喻意饱含歉意的对洛江陵笑了笑:“抱歉哈洛相,我家相公不在书房。”
洛江陵:??
他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住已经涌到喉咙的怒火,压着嗓子问道:“乔千岁不在书房,那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什么?”
喻意一脸无辜的望着洛江陵,晶莹的双眸中满是委屈:“是您让我带您来书房的呀。”
“……”
洛江陵呼吸一滞,他感觉今天的风格外寒冷。
玩儿呢?
他沉声说道:“乔夫人,我这回来是看乔千岁的,还请夫人带我去见一见他。”
“遵命,洛相。”
喻意施施然行了一礼,然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洛江陵的双腿都快失去知觉了,他咬牙说道:“乔夫人,您倒是走啊!”
“我……”
喻意扁扁嘴,道:“我不知道相公今天去哪儿了。”
“噗……”
一瞬间,洛江陵只感觉气血上涌,差点当场晕厥。
便是他多年修身养性,在这一刻也彻底忍不住。
“那你倒是问呐!”
喻意转头看向身旁的丫鬟:“你知道老爷今天去哪儿了吗?”
小丫鬟很配合的摇了摇头:“回夫人的话,奴婢今日一直跟着您,我也不知道老爷去哪儿了。”
这一刻,洛江陵多年的修养彻底消失殆尽,他现在只想扔下礼物掉头就走。
太气人了,太气人了!
他是当朝宰相,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就在洛江陵即将扭头就走时,早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沈慕听从喻意的安排,从过道中走出。
“见过洛相,千岁爷听说您要来,早就在厅中恭候多时了,请洛相移步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