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里?
池子里怎么会有真相……
有管事迟疑道:“主子,奴才们也曾细细检查过,可是不曾发现池子里有何异常,您?”
“那说明你们的火候还不到家。”喻意毫不避讳。
此话一出,几位管事的脸色都变了变。
不可否认,他们慑于喻意的手段,不敢顶撞。
可喻意这样说他们功夫不到家,这令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服。
乔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望着池边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他脸上微微多了点笑意,转瞬即逝。
喻意环顾四周,平平无波的声音在后院里响起。
“你们先入为主的代入了狐脸老太是杀人凶手的想法,自然不会去在意这些细节。”
“看,前后莲池看似相同,实际上并不一样。”
几位管事站了一排,木讷的脸上充满了不解之色。
“还不明白?”
喻意故作夸张的深吸口气,摆了摆头:“大家走路的时候可不要低头啊,免得脑子里的水晃出来。”
有人憋不住笑出声来,沈慕一眼瞪了回去。
沈慕脸色铁青,低声呵斥道:“破不了案,看不出玄机,你们还有脸笑?”
胡立小心翼翼的望向喻意:“主子,您说莲池,可是这到底有何不同?”
喻意并
未作答,伸手抽出沈慕腰间的绣春刀,绕着莲池踱步。
每走一步,必有一片荷叶被斩落。
“把这两处底下的藕挖起来,单独放着,再从另一端挖出几根,从前院挖来几根。”
“挖藕”二字一出来,在场众人皆变了脸色。
胡立在旁边皱眉道:“主子,您这是……”
“挖就行了,少说废话。”
喻意敛了笑意,淡淡的扫了一眼胡立。
胡立赶紧吩咐手下开挖。
这时,旁边的老管家心疼的嘀咕起来。
“唉,造孽哟,现在正是长藕的时节,这不是白瞎了好东西嘛。”
喻意闻言,唇角又多了几分冷意。
呵!
不多时,三处的藕被挖了出来,其中喻意让单独放起来的藕长势喜人,明显比其他两处的粗壮不少。
其他两处挖出来的就有点感人了,说是藕带也不为过。
胡立皱紧眉头:“怪哉,此处的藕为何长势如此好?”
沈慕闻言瞳孔骤缩,站起身来,抓起老管家,猛一下拍在老管家脸上:“快说,你那天晚上到底看见了什么?”
“哎呀,官老爷,我我我真什么都没看见啊……”老管家连连摆手,可依旧被沈慕抓住了话语的空隙。
沈慕目光如同鹰隼般盯着老管家,冷笑喝问
:
“你说,你什么都没看见?那你为何此前说见过狐脸老太?!”
“我,我……”
老管家无比沮丧,他瘫倒在地,喃喃自语着。
“我不能说啊,说了他们会要了我的命的!”
“哼!要你的命?不说的话,你想死都不行。”
沈慕转头望向厂卫,吩咐道:
“带下去,撬开他的嘴!”
那些管事还没反应过来,结果这会儿突然发现案子竟然要破了,顿时心生百惑。
胡立凑到近前,躬着身子说道:“主子英明,恳请主子指点迷津。”
喻意莞尔一笑,道:“其实很简单,这院子本就寒凉,并不太适合种植莲藕,故而无论是前院后院,莲藕生长应该都不喜人。”
“可你们看,唯独死人的那两处,长势甚好,那么在其他条件都一样的情况下,这里必然多了些别的东西。”
喻意的一席话如同醍醐灌顶,几句话就说出了个中要害。
胡立恍然大悟:“对了,尸体并没有血液,那血肯定是流进了水里,恰好那几天阴雨连绵,压住了水里的血腥味……”
旁边一位胖胖的管事却提出了疑问:“可是你们凭什么断定不是狐脸老太所为呢?”
“呆子!”
胡立回眸瞥了他一眼:“那老家
伙先说见过狐脸老太,再说什么也没见过,已然露出了马脚,此事定是人为。”
说完,胡立再次拜在了喻意面前,这一次跪得心悦臣服,几个管事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
“主子心思缜密,奴才佩服,多谢主子提点!”
喻意也不贪功:“此案我只是替你们找到了突破口,其余事还需要你们去查清,查清过后,自当有赏。”
“多谢主子!”
“先别谢这么早,”喻意脸色转冷,轻嗤道:“堂堂西厂管事,却信鬼神?再有这种错误,自行了断吧,西厂不留这种蠢材!”
管事们纷纷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们眼中都带着懊悔,没想到断案许久,结果却栽在了这么个细节上。
喻意自然而然的走到乔殊身旁,斜睨了他一眼。
“相公,可曾过关?”
乔殊淡淡的“嗯”了声,冷漠的脸上头一回出现了欣慰的神情。
虽然很淡,可喻意能感觉到。
案子进行的很快,喻意她们刚回西厂没多久,就有厂卫来报。
“启禀主子,诸位管事大人,那老管家已经全招了。”
喻意垂眸看向厂卫:“都说了什么?”
厂卫应道:“回主子的话,没有狐脸老太,柳家老太死后尸身不见,是
被柳家二少爷藏在了马车夹层当中带出了柳府,所谓狐脸老太也只是他们故意留下的狐毛而已。”
“柳家大少爷和少夫人,二少夫人,两个丫鬟和三个杂役之死,皆出自柳家二少爷之手,是为争夺家产而杀。”
“他们的特殊死法,乃是柳家二少爷以铁指所杀,牙印也并非狐狸咬痕,是以尖刃刺入所致。”
喻意指尖划过茶杯的边缘,这一切都与她的判断无异,整件案子也彻底水落石出。
至于说这之间到底有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喻意倒是不在意。
她还不至于有这个闲心去听八卦。
喻意起身伸了个懒腰,望着逐渐下落的斜阳,转头问道:“回府?”
“好。”
乔殊起身,二人一道往西厂之外走。
经此一事,管事们也被喻意的能力和手段折服。
半路,胡立多了句嘴。
“主子,奴才感觉您好像轻车熟路,看了几眼就明白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您为何如此厉害?”
喻意步伐一顿,回眸诡谲一笑。
“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用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来杀人。”
胡立愣在原地。
等他回过神时,喻意已经离开,他的背后也被冷汗浸透。
这这这,这娘们不像个好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