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厉害。”
这话却不是喻意说的。
屋外，乔殊修长的身影缓缓走入二人的视线，人依旧是殃殃的，看得喻意和乔青橙都心里一紧。
喻意有些担心：“你伤还没好，不要到处走动，当心牵连到伤口。”
乔殊不以为意：“无妨，不要紧。”
乔青橙抿了抿唇，她知道爹爹身上的伤有多重，现在这么硬撑着，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吧……
思及此，乔青橙眼眶一涩，两行泪水忽然滑落。
她从喻意身上下来，快速奔向乔殊，抱紧乔殊的大腿不撒手。
乔殊宠溺的摸了摸乔青橙的小脑袋：“以往都不怎么哭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就是想爹爹了。”
乔青橙说话带着哭腔。
忽然想到什么，她面露痛苦，捂着手看向喻意：“娘，我的手疼得厉害，要不您再带我去济世堂看看吧？”
嗯？不是刚上药没多久吗？
喻意迟疑了下，随即点点头：“好，娘这就带你去。”
二人一前一后，喻意领着乔青橙出了门。
屋内，乔殊虚弱的靠在太师椅上，口鼻中的血腥味儿愈发浓烈。
他望着二人的背影，轻轻叹息，眸子中止不住的失落
。
就这几天了，再往后，也就看不见了。
乔殊缓缓闭上眼睛，胸膛的衣服上多了几分血色。
轿子上，喻意板着脸盯着乔青橙：“为什么撒谎？”
乔青橙的眼神瞬间慌乱了些，快速恢复正常：“娘，我没有撒谎。”
喻意扬唇一笑：“确定没有？那你刚上的药，怎么这么快就没用了，既然无用，又为何重返济世堂？”
喻意话音未落，乔青橙涨红了脸。
她彻底傻了眼，娘亲为何如此厉害，自己明明已经掩盖得很好了。
眼见遮掩不住，乔青橙垂头丧气，眉眼中蒙上了一层哀伤：
“其实不疼，刚上完药就不疼了，我就是想请宁大夫给爹爹看病，这样他的伤好得快些。”
喻意闻言微微一怔，随后伸手将这个懂事的孩子揽进怀里。
轻轻拍着乔青橙的后背，喻意轻叹：“乖，爹爹的伤他心里有数，也有大夫看过。”
“可是……”
乔青橙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很想说，自己已经知道爹爹时日无多了，可她不能。
喻意似乎看穿了乔青橙的心思，浅浅一笑：“好，娘依你，带你去，行了吧小哭包？”
“我才不是小哭包
！”
乔青橙胡乱擦干净眼泪，傲娇的仰起脸蛋儿。
没多久，轿子稳稳的停在了济世堂门口。
沈慕隔着门帘喊道：“夫人，小姐，到济世堂了。”
“好！”
喻意和乔青橙下了车，济世堂里原先散落一地的瓶瓶罐罐已经被收拾好，但药架上有不少空缺。
宁黛玉见喻意和乔青橙来了，不由扬唇喊道：“见过千岁夫人和乔小姐，千岁夫人，您是抓药还是看病？”
喻意对宁黛玉印象并不差，温和的笑了笑：“没有，我陪青橙来的，你们聊着，不必拘谨。”
宁黛玉看着看着，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二位稍等，我去给你们泡茶。”
看着忙着泡茶的宁黛玉，喻意又看了看屋子里仍有一些破损的痕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喻意转头拿出一锭银子，对沈慕说道：
“沈慕，去找人修缮一下这儿。”
“遵命！”
沈慕转身离开。
他办事极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宁黛玉才刚泡好茶，沈慕就带着人过来了。
宁黛玉端着茶，苦笑起来：“千岁夫人不必如此客气，这些都是不值钱的小物件，不打紧。”
喻意莞尔一笑：“说好的
所有的损失我千岁府承担，岂能食言？”
“那便多谢千岁夫人了。”
宁黛玉被喻意所感染，心里也对传闻中吃人不吐骨头的千岁府多了不少好感。
“这样吧，咱们去里屋喝茶。”
宁黛玉在前面带路，喻意和乔青橙跟在了后面。
到了里屋，宁黛玉将茶和点心放在桌上，这才注意到乔青橙脸上还有点点泪痕。
宁黛玉心生疑惑，但心思敏锐的她很快明白，有些事儿不是她能插嘴的。
“乔小姐，你来这儿是为了？”
乔青橙眼中闪过点点哀伤，脸色却极为平淡：“宁姑娘，宁大夫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这，”宁黛玉迟疑了下，如实说道：“爷爷出诊向来随缘而定，今日已出去多时，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请千岁夫人和乔小姐稍作片刻。”
“好，如此便叨扰了。”
乔青橙坐在椅子上，两只小腿不停晃悠，稚嫩的眉宇间萦绕着一缕淡淡的忧愁。
宁黛玉和乔青橙搭了几次话，不知怎的，似乎乔青橙并没有多少聊天的心思，她也没再多言，自己看起了书。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沉闷。
喻意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也发现了宁黛玉在看书，不过这书看起来不像是平常人家能有的，心里也多了几分疑惑。
“宁姑娘，你在看什么书？”
“噢，您说这个啊？”
宁黛玉也不避讳，直言道：“这阵子宫学刚开，这是我爷爷托人从宫学中借出来的书，我得赶紧看，一会儿要还回去。”
喻意微微颔首，想来也是，以宁松柏的医术和为人，必然有不少达官显贵欠他人情，弄来几本书又算得什么？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喻意。
乔青橙忽然感觉脖颈发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喻意侧着身子望向乔青橙，淡笑起来：“想不想去宫学读书？”
乔青橙顿时感觉手里的点心不香了。
“我才不去……”
她微微撅嘴，刚要反驳，就被喻意一句话堵死。
“你确定吗？如果能去宫学读书，你爹爹肯定会很高兴的，如果不去的话，爹爹会难过，你想让爹爹高兴还是难过呢？”
“我……去还不行嘛。”
本欲反抗的乔青橙低下头，一想到爹爹的伤势，她就没办法做出任何让爹爹不高兴的事儿来。
可怜的小橙子，被喻意直接抓住了软肋，根本无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