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远远跑过来一个高个子小伙,长得倒是十分周正,甚至还让许优优觉得有些眼熟。
老郭头越说越激动,想起来当年自己砸锅卖铁从外地买回来的一个媳妇儿就这样跑了,他爬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扬起巴掌去扇许优优。
许优优刚准备拉陈清秋躲一下,跑过来的高个子小伙就挡在两人身前。
这小伙长得高高瘦瘦,十分年轻,站在郭老头前面足足压出他一个头。
“你敢动我姐试试!”
小伙子年轻气盛,说话的腔调都带了怒气,众人瞬间就明了他是许家最小的儿子许小生。
站在后面的许优优忍不住的打量起眼前的小伙,难怪自己觉得他有些眼熟,这是原主最小的弟弟。
几年不见,他竟然变成这么大个小伙。
郭老头讪讪的往后退,嘴里面嘟囔着就拄着拐杖掉头就走。
旁边围着看热闹的人也觉得没意思,那小伙子虎视眈眈的扫视着他们每个人,大家也都识相扫兴的离开。
众人刚散开,小伙子噌的一下转身握住许优优的手,“二姐,你终于回来了!”
这些年来,原主的样貌和气质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当年离开的时候小生年龄还小,他竟然能够一下子就认出自己。
许优优心情有些复杂,轻轻的点了点头,对上他一脸期待的目光。
“大姐听说你回来了,可高兴了。”小伙子完全没发觉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只是自顾自的讲着,“大姐让我出来接你回家,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一旁的陈清秋羡慕的看着他们姐弟情深,故作轻松的对许优优说,“赶紧回吧,我也要回家了。”
许优优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刚想开口挽留,陈清秋就抢在她前面说道,“你才是正儿八经回来探亲的,别耽误和家人团聚。我就回家看一眼不住,法院在镇上给我分了房子。”
她话都说到这儿了,许优优也没再强留。
毕竟陈清秋是回来长期工作的,外出读书工作这些年,她们和家里一点都没有联系,是时候该回去看一眼爹娘。
两个人在路口分离,一旁的小生极其热情有眼色的帮许优优拿行李。
小生带自己回的是大姐家,一路上他都在介绍这些年家乡的变化,只是对许家的情况只字不提。
路上姐弟俩都没怎么交流,都是小生自己在说,进了大姐家门他熟门熟路的把行李放下。
大姐家三个孩子都穿戴干净的迎在门口,家里都做好饭菜就等着许优优来了。
许优优有些尴尬,毕竟当年那事儿大姐夫和大姐的婆家也受到了牵连。
虽然最后大姐并没有离婚,选择和忠厚老实的大姐夫继续过,可触犯了法律就不能逃过处罚。
可他们像是完全不放在心上一样,热情的招待着许优优。
在凤山县这个落后的地区,出高价彩礼娶妻似乎成了一种风俗,两家相看也从来不会考虑女方的年龄问题。
至于大姐的婚事,当年也是陈翠莲一手操办,若不是大姐夫家有些家底,陈翠莲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许优优见大姐夫对大姐好便也放心,三个小娃娃都会叫人,第三胎闺女大姐
夫疼爱的不得了,始终抱在怀里。
大姐不停的抹去眼泪,热情的招呼许优优坐下吃饭,见她一直盯着小女儿看,便笑着开口道。“这小丫头就黏着她爸,都会走路了还让人抱着。”
不善言辞的大姐夫也笑着说,“小女孩,又不比小子皮实,多疼些没事。”
一家人言谈中其乐融融,而一旁的小生也完全不生疏的样子。
大姐热情的往她碗里夹菜,席间许优优主动问家里的事。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大姐清了清嗓子才慢慢悠悠的给她介绍这些年家里的事。
“爹娘前两年都走了,娘是被人用刀砍死的,后来那伙人也进去了。爹酗酒得了肝病去世。”
“大哥和嫂子搬去他娘家那儿了,前两年嫂子生了个儿子,一眨眼孩子也得读书了。干脆就搬到城里去了。”
“二弟……和吴寡妇过日子,两个人饥一顿饱一顿,也不和我们来往。”
“三弟在家里好吃懒做,去年把老房子卖了就走了,也没个联系。”
“小生给你姐夫帮忙,两个人打理养殖场,给食品加工厂送送货。这些年大家过得都还好,你不用担心。”
大姐简单的几句话就把家里的情况给概括了,只字不提许优优当年突然离开的事情。
许优优没再说话,可手里的筷子却停下了,安静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开口主动问。
“在路口遇到了郭老头,他说刘海死了是真的吗?”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大姐的手明显一抖,但很快又面色如常。
“嗯,他被关了三年,比你姐夫关的时间短些。出来后就和他娘准备进城找你,结果下山的时候泥石流,死了。”
许大丫没有过多的去叙述细节,像是不愿意提起这件事,许优优心咯噔一下,大致明了郭老头刚才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假话。
“小妹,你不用去想这些,只要你过得好,大姐就放心。”
许大丫放下碗筷,打发着两个儿子出去玩,再也忍不住流着眼泪拉起许优优的手。
“当年知道你考上大学后,别提姐有多高兴了。姐在心里盼着你别回来,走出去这山不容易。”
“后来娘去世的时候,家里的人都让我联系你,可姐不愿意,她根本就不配做母亲。可她终究是咱娘,丧事还是大办了一场。”
“娘死后家里就像一盘散沙一样,该走的都走了。没过多久爹也去了,我就在心里想啊小妹在外面过得好吗?”
“大姐盼着你过得好,所以你这些年没露面大姐不怪你。”
许大丫絮絮叨叨的说着,许优优眼眶变湿,她能够感知原主的喜怒哀乐,这个世界上少有对她好的人,许家大姐算一个。
姐妹俩抱头痛哭,旁人见了心里也都挺不是滋味,大姐夫抱着孩子识趣的走了出去。
虽然当年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小生还小,可这些年村子里总有长舌头嚼舌根的人。
慢慢的他也大概的了解了一些事,他和大姐一样不埋怨二姐没回来,只希望二姐在外面好好的。
他也没忍住,走上前跪在地上抱着两个姐姐。
姐弟三人抱头痛哭,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鼻头发酸想哭。
过了好久,他们的情绪才逐
渐的平静下来,聊起当年帮他送举报信的小护士。
当年的小护士现在在市医院的妇产科做护士长,她考到了资格证,去年还因为救人上了当地新闻的头版。
许优优内心感慨,好人终究是有出路的。
许大丫强留着许优优在家里住下,她也没拒绝,收拾好行李后让小弟带着去陈清秋家里。
小生对村子里的人家熟的很,听到陈清秋爹娘名字后,就带着她上门去找。
还没进家门,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里面有摔东西的声音。
小生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的护在许优优身边,这一举动让她心暖。
“二姐,这家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个都硬茬。前两年这家的老妇人死了,后来这老头的脾气就更古怪了。你确定咱要进去?”
满打满算小生今年也才十四五岁,但个头已经长得很高了,站在身旁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许优优听着屋里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她很是不放心。
陈清秋当年能够堕胎离婚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估计她婆家也没少去娘家闹。
现在她回去指定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许优优有些担心她的安全,连忙点点头,对着身边的小满说。
“你答应姐,进去的时候要护着陈清秋,她是二姐朋友。”
一向听话的小生这时候却不愿意了,支支吾吾的说出缘由,“二姐也需要我保护啊。”
许优优冰一样的心,一下子就被捂化了。
没想到当年那个只知道在自己结婚时带着小伙伴偷糖吃的小弟,如今竟然长大懂事到知道要保护姐姐。
倘若原主还在世,她一定会很高兴。
想到这儿,许优优的拳头又握紧了些,轻声安抚着小弟,“放心吧,姐会保护好自己。”
说着姐弟二人就冲了进去,屋子里满地狼藉,全是摔碎的陶瓷碗渣,而陈清秋就那样跪在满是碎片的地上。
她膝盖都隐隐的渗出鲜血,可她爹却无动于衷的坐在榻上,他顺手抄起一旁的茶盏就往陈清秋脑门上砸去。
嘴里还不干不净道,“你个死赔钱货,还有脸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小生噌的一下就冲上去挡在前面。茶盏里的水全泼了他一身,摔在地上变成了碎片。
而陈清秋就像是个木头一样,跪在那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躲。
许优优满腔怒气,恨铁不成钢的将她拉起来。
又走上前把弟弟小生护在后面,抄起一旁的木棒,就走到土炕边指着陈清秋他爹。
“你是她爹?你凭啥砸她?”
老头满肚子怒气,正好没地方发,许优优就这样撞上来。
“凭啥,凭俺是她老子,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老头的语气很是不好,小生看不得别人冒犯他姐,刚准备冲上去就被身边的人拉住。
许优优微微眯起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将木棍往桌子上一砸。
瞬间桌子上的茶盏碗碟全部被砸碎,稀里哗啦一阵吓得老头脸色都变了。
“你你做啥!信不信俺报警!”
老头气势不足的怒斥道,却没想到许优优再度抄起木棒又是一棍子。
这下他是彻底不敢说话了,只是敢怒不敢言的瞪着眼前三个人。
陈清秋膝盖上全是鲜血,她强撑着痛意
跪在地上。
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第一跪,是还父母生养恩情。”
她腰杆笔直,头也不肯低一下,弯下身子磕了第二个响头。
“第二跪,是跪不孝顺爹娘的愧疚。”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陈清秋的头又极响的磕在地面上。
“第三跪,是断绝父女母女关系,以后恩断义绝,再无往来。”
陈清秋三跪后就干脆利落的站起来,冷着脸子不再说一句。
坐在塌上的老头一下子就不乐意了,他把床榻拍的极响,怒斥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竟然想和我断绝关系?你娘死了你都不知道回家看一眼!怎么你爹老了你也不养了?”
“白瞎你混的这么好,看看你这人模狗样,毫无良心!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老人骂的极其难听,一旁的小生都听不下去了,刚想上前反驳,许优优就先开口。
“现在知道她读书有出息混的好了?早些年干嘛了?到底是谁丧尽良心?”
许优优字字珠玑,怼得老头哑口无言。
站在角落里的陈清秋低着头默默啜泣,这些年她在外面读书上学,一边打工赚学费生活费一边要努力学习。
她的基础本来就弱,比别的同学落下好几年的光阴,所以更加努力拼命的学习。
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让辛苦打工赚钱的她身子就更弱,先是在婆家被人折磨干重活后来年纪轻轻就堕胎流产。
陈清秋这几年过得并不如意,好不容易出人头地了,家里的爹娘竟然以为她在外面享清福。
这些事情她没有和旁人倾诉过,没想到许优优都清楚。
就连许优优一个外人都能看出这些年她消瘦了不少,可爹却只知道咒骂埋怨她没良心。
陈清秋心如死灰,原本是想回来尽一下子女的孝道,给爹娘一个幸福的晚年。
可终究还是被现实狠狠的抽了几耳光,没有所谓的亲情,只有现实的利益。
她最后三跪算是对过去彻底的告别,告别原生家庭,迎接新的未来。
老头在床上骂骂咧咧,许优优这才发现他腿断了半截。
可对于这样的人她怎么会有同情可言呢?
许优优将手里的木棍猛地一扔,气势汹汹的甩下狠话,“听清楚了吗?从今以后你不再是她爹,生养的恩情她早就还了,那些彩礼钱你们不是也没退回去?”
“你女儿小小年纪就被迫嫁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年继续让她读书,你这有出息的女儿会让你们老两口过得极其幸福!”
“是你们毁了她一生,她早就不欠你们的了。”
许优优的话在安静的屋子里回荡,站在角落里的小生也愧疚的低下了头。
这些话何尝又不是二姐在说她自己呢?
爹娘重男轻女,却害了大姐二姐一生,她们原本也可以有好的人生。
可全被毁了。
老头终于不再说话了,只是不停的抽着旱烟。
许优优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他,她拉着陈清秋走上前,“你女儿现在是吃公家饭的人,是这个地方最高级别的法官。这些年她拯救了无数个像我们这样的女孩,她帮助她们读书上学,她做这么多就是不希望那些人像我们一样走这么多的弯路。”
许优优一
字一句的说出最后的话。
“你浪费的不仅是她几年的光阴,在身体上心灵上都对她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你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
说完,许优优就要拉着陈清秋离开,可对方却用眼神示意她要自己处理。
陈清秋走上前,直直的看着老头,声音带了些哭腔,可语气却十分决绝。“从今以后,我们再无恩怨,就算你死,我也不会来给你处理后事。因为你不配,因为你毁了我一辈子。”
老头怔住,他现在落得一个残疾的下场,几个儿子都不愿意照顾他。
唯一一个女儿出息了,可却和自己断绝了父女关系。
老头心里不是滋味,捂住脸就哭了起来,可苦肉计和眼泪并没有改变女儿心意。
陈清秋一瘸一拐的往外走,没有半分留恋和不舍。
这个地方承载了她儿时的痛苦,她过往的所有悲剧都是因为父母的贪财。
从今以后,她只为自己而活,为自己伟大的理想和千千万万需要帮助的女性而活。
许优优见到这一幕,松了一口气。
这一生自己不仅替原主复仇,更是拯救了许多陷于水深火热当中的女性。
她们同样被恶臭下流的丈夫摧残折磨,好在她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三个人走到路口,陈清秋挥了挥手说再见,“你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我就留在这儿,把你当年做的事情做下去。”
她们彼此心意相通,知道对方的理想和目标。
许优优点了点头,一脸欣慰的看着她,两个人彼此相望无言。
“谢谢你,改变了我这一生。”
陈清秋无比真诚的向她道谢,深深地鞠了一躬,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田野小路的风微微的吹着,道路两旁的麦浪一阵又一阵。
许优优静静的站在原地,意味深长的看着陈清秋离开的背影。
原主的这一生过得不尽人意,早早就被许配人家,被迫嫁给了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白天被婆婆指使辱骂,晚上还要被下流恶臭的丈夫所玷污染指。
她下体溃烂,满身伤痛,带着羞愧和愤恨离世。
而自己魂穿原主,只为了手撕恶臭渣男。
刘海只是这个地区所有下流恶臭男性的代表之一,就像原主也只是无数牺牲品中的一个缩影。
刘海接受了法律的惩罚,苍天有眼给他应得的报应,应了那句恶人自有天收。
不论是陈翠莲还是刘金氏,她们的婚姻也是不幸的,兴许她们也是在十几岁的年龄被迫嫁人。
当年的那些受害者逐渐被腐蚀变成了加害者。
她们是女性,却成了男性的帮凶,也是残害其他女性的凶手。
在这片土地上,男人只注重自己下半身的享受,没有人会尊重女性。已经不能简单的用下流恶臭来形容他们。
在这一生,任务者许优优没有选择拯救原主一个人。
她手撕的是整个恶臭下流的渣男群体,改变的是整个地区女幼童被迫嫁人,被猥亵的现象。
所有的女性都不要放弃读书的机会,要婚姻自由,人生自由。
这一生很漫长很艰难,但有许多好人在默默无闻的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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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世,开凤凰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