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优优边抹着眼泪边告状,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刘海看了心疼。
他今天早上一起床就发现旁边没人,原本只是以为又被他娘叫出去干活做饭。
但直到过了好半天刘金氏过来砸门他才知道二丫不见了。
母子二人着急忙慌的把村子里找了个遍,就连丈母娘家都去了,也没见着人影。刘金氏气的破口大骂,一口咬定是许优优跑了。
回来的路上她都在咒骂,向儿子刘海抱怨花钱娶了个祖宗进家门,还哭天喊地的说自己花的好几万块彩礼打了水漂。
刘海心急,不顾刘金氏的阻拦就回家扛自行车说是要去镇上车站找。
母子二人才刚回来把自行车搬出来擦落的灰,小媳妇儿就背着比她人都大的竹篮从外面走过来。
听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自己诉苦,刘海是又心疼又为难。
一边是自己亲娘,一边是自己刚娶进门的新媳妇儿。
哪一方都不好得罪,他只好在中间和稀泥,反过来劝许优优“爹娘年龄都大了,爹身子不好,行动不便,家里都靠娘一个人。要不你体谅体谅?”
他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看起来是在当和事佬,心却都偏到他娘那边去了。
许优优愣了一下,抬起手背擦掉脸上的眼泪,什么也没说,扛着大竹篓子去了后院。
刘海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事儿应该就这样过去了。
可一旁的刘金氏却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意思,反而有些得寸进尺。
“儿子你看娘说的没错吧?这不是娶进来一个媳妇,这是招进来一个祖宗。再说了,俺啥时候让她去干活了?平日里她都睡到天大亮,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早早起来出去干活。”
刘金氏喷着唾沫星子咒骂,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儿子脸上满是不耐烦。
找媳妇儿的这一个早上,刘金氏不仅不着急,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刘海当然不会相信刘金氏说的不让新媳妇做活,嫁进来的第一天他就见识过天没亮就来砸门让新媳妇生火做饭。
他以为这些都是刘金氏故意污蔑二丫的,但也没打算替媳妇说句话。
刘金氏嘴上一直挂着一句话,“你看娘没说错吧,这女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像许优优越坏越能证明自己是对的一样,刘金氏话里话外全部都是对她的厌恶。
刘海边用手塞住耳朵边往自己屋子里走,脸上的神情满是不耐烦。
刘金氏看了之后有些生气,不知道自己儿子到底
被这小妖精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听不进去好赖话呢。
另一边许优优借着把筐子里的野菜和菌菇拿出来整理,一边偷偷的把自己带回来的笔纸和安眠药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她必须尽快构思写好举报信,任务者许优优很清楚,单单是靠小护士一个人的力量,这封信没办法走到公众视野内。
她还要借助互联网的力量。
虽然这一生自己穿越的年代有些落后,信息也不是特别的发达,但智能手机和互联网时代已经开启。
要想走出凤山县,必须要依靠群众的力量。
她认真构思检举信的内容,原主的文凭只到初中阶段,属于刚被扫盲。
可任务者许优优不是,在以前的快穿世界里,她获得过全人类世界最高层次的学科领域奖项。
在异世界里,那里的人不用吃饭喝水,科技发展比现实生活快了上百年。
所以只要任务者许优优愿意,在任何一个领域,自己都可以取得最出色的成绩。
原主的学历和文化认知并不是问题,主要是自己如何才能把这里的情况传递出去。
她边想边做,不知不觉就忙了一上午,刘金氏手叉着腰走到后院去监工。
眼看着这小丫头在自己儿子回来后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和之前的嚣张神气判若两人,刘金氏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缘由。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可能是自己儿子有办法治她,女人嘛,最终还是要服从男人。
这里世世代代就是这样,她爹娘是,她爷爷奶奶也是。
凭啥到了这死丫头这一辈就得翻天。
刘金氏觉得有道理,便溜达到她面前,故意伸出脚,一脚踢翻了旁边晒东西的簸箕。
上面是许优优前段时间晒干的陈皮,刘金氏不明白这死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点子。
这些东西山里要多少有多少,都没人当个稀罕物,她还当个宝贝似的带回来清洗干净晒干。
许优优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旁边自己精心挑拣晾晒的陈皮就这样被人糟蹋掀翻在地。
她慢慢的握紧拳头,这婆娘是不是蹬鼻子上脸?
自己在刘海面前装了个柔弱,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软柿子好捏?
这些陈皮在当地人眼里并不算什么珍贵的东西,可凤山县山上的树最起码都上百个年岁。
在外面野味的野生的东西最稀罕,陈皮是味很值钱的中药,尤其成色还这么好。
自己第一次上山就被大自然的馈赠惊到了,从
那个时候起她就有意无意的收集一些在旁人眼里看起来最平常不过的东西。
外人笑她傻,说她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地里拾几株稻穗带回家还能熬锅粥。
可只有许优优自己清楚,成色好的中药在外面能卖到多高的价格。
魂穿原主身上有半年时间了,她趁着时令季节收集了不少名贵的中药食材。
拿去城里的店里,也大都卖了个好价钱。
只不过许优优长了个心眼,她没有去普通的中药店,而是去了镇上最大的贸易市场。
走进特产店铺,劝说那里的老板高价回收。
一开始老板并不相信这些破东西值钱,毕竟在凤山县这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可是许优优却胸有成竹的把东西留下,让他尽管先试着卖卖看。
一周后,许优优再扛着一大筐子名贵的中药和野味食材去的时候,老板惊喜的从柜台后面出来迎她。
不仅给了她一大笔钱,还扬言以后这种东西有多少他要多少。
而且希望许优优只供给他们家店铺,原来老板半信半疑的试着卖了卖,结果出乎意料的受外地人喜欢。
尤其是搞药材买卖和开野味饭店的老板们,他们都觉得这东西是好东西,比市面上卖的那些品质还要高。
就这样他们私底下达成了定期送货的交易,山上的菌菇和陈皮枸杞多的是,可大伙都不当好东西。
所以,刘金氏故意踢翻晒陈皮的簸箕后还很得意的抬起头,挑衅一般的问道。
“咋啦?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糟蹋了就糟蹋了,你这样看我干啥?”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心虚,对视上这死丫头的眼神就下意识的想起那天自己被羞辱的场景。
手上裤子上全是油腻的剩菜剩饭。
结果这死丫头手里还拎着镰刀去威胁自己和老头子。
刘金氏对视上她冷厉的目光猛的打了个寒战,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咋的?瞪我干啥?”
许优优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刘金氏心里发虚,不自觉的吞咽口水。
“捡起来。”
许优优动了动嘴唇,只说了三个字,可是语气却有着让人不容反驳的坚定和一丝丝的警告意味。
两人对视了片刻,刘金氏手脚发软,立刻弯下腰去捡拾,整个过程中她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动作慢了。
看着一大筐簸箕的陈皮又被捡拾起来,许优优这才慢慢的松开拳头。
她就那样站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刘金氏,语气口吻很是
平淡的说道,“最好不要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情,因为我也不知道把我惹急了,我能做些什么。”
这话听起来很是霸道,根本不像是一个小姑娘能说出来的。
刘金氏心里咯噔一下,脖子发凉,连忙点点头。
接着刘金氏就像脚底抹了油一样的迅速的离开了后院,再也没有白天在院子里耀武扬威的样子。
许优优目光凉凉的盯着那簸箕,手心紧握着的那个陈皮就被轻而易举的捏碎了。
这次从县上回来,小护士又给了她五天安眠药的分量,两人研究了一下,完全可以只放一片。
因为一片半的剂量可以迷倒一头壮实的牛,用在一个成人身上是有些不妥。
为了保险起见,这一片需要提前十几分钟给他服下。
许优优在门口徘徊了好长时间,自己不能再用给他喝水的这种办法了。
因为刘海并不是每天都有耐心喝完这杯水。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里蹦出来。
许优优放轻手脚去了堂屋,前两天收拾房子的时候在那里找到几瓶结婚时剩下的白酒。
又找了两个瓷白的小酒盏,在其中一个里放上了研磨好的安眠药粉。
刘海可能会拒绝一杯水,但不会放过一杯酒,尤其是自己陪着他喝。
药效完全起作用前,全靠这瓶酒拖延时间。
深呼吸一口气,许优优拿着酒瓶和酒杯进了屋。
刘海这次倒是积极,已经泡好脚躺在床上等着了,就连衣服都脱了个精光。
还没等自己开口说话,这人就腻了上来,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荤话。
许优优厌恶的皱着眉,下意识恶心的想推开他,可觉得自己在没有把举报信送出去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她强忍着,将酒杯放在炕上,像是心里有气一样给两个酒杯倒满上了酒。
刘海一下子就老实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娶进门的小媳妇儿一改往常的柔弱,颇有些彪悍之风。
他在心里揣摩着刘金氏说的那些话的真假,可又不愿意相信眼前这美婆娘是个悍妇。
今天白天娘还偷偷的把自己拉到一边,嘱咐着二丫要是不听话就动手揍她。
女人皮松就该打.打。
这是刘金氏的原话,可是刘海什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柔弱可怜的新媳妇儿是如此彪悍不堪。
但眼下他似乎有些信了,这倒酒的气势,不像是敬酒,像是打算和自己同归于尽。
他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面对许优优递上来的酒杯不敢去接。
许优优心理咯噔一下,自以为计划是天衣无缝,难道是被看穿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故作镇定,脸上换了副忧愁柔弱的样子。
刘海是越来越猜不透眼前这小媳妇儿想要干什么了。
她越是往自己跟前递酒杯,刘海就越觉得可疑。
两个人僵持不下,许优优只好仰头把自己手里的那杯一饮而尽。
这举动倒是把刘海吓到了,很少见女人敢这样喝酒,尤其她还是一个小姑娘。
“你咋了?”
他弱弱的问了一句,没成想这话就像是打开对方眼泪的阀门,一时间许优优泣不成声。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向自己诉苦,“俺爹娘重男轻女,从小就不疼我和大姐。我一直觉得活着没意思,直到遇见了你,啥也不想,就想陪着你过。”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刘海一惊,听到这小姑娘说不想活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家里的彩礼可能要打水漂。
有这种想法倒也不怨刘海,凤山县家家户户这一辈子都为了子女的这大事着急。
尤其是像刘金氏这样精明能干的婆娘,从小就给家里的男娃子灌输:女娃子的长相不重要,彩礼要的少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娶妻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桩生意,娶到能干的能生大胖小子的,那就是赚了。
遇到短命的,生不出儿子的,那保准是赔了。
刘海先是一惊,生怕这女娃子想不开自我了结。
可听到她说遇到了自己后发生了转折,他是又惊又喜,喜大过惊。
刘海空虚寂寞三十多年,就在以为要打一辈子光棍,娶不上媳妇的时候,长的水灵好看的许二丫就这样送上门了。
“可是嫁进来后,公婆好像不喜欢我,不论我做多少活,婆婆总是看不上我。”
许优优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往她自己杯子里倒酒。
想到这小姑娘阴晴不定是因为心里这根刺,刘海一下子就放心了,从心里消除了对她的猜疑。
刘海一下子觉得是他娘多管闲事,差点破坏了两个人之间的夫妻感情。
他一时激动,手里也举起了那杯酒,“俺娘她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事到如今,自己都演到这种地步了,刘海竟然还是向着他娘。
许优优毫不遮掩眼底的嘲讽,静静的算着安眠药效发挥作用的时间。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的往刘海杯子里倒酒,眼泪一滴滴往手背上砸,看得刘海心疼,什么也没说的就往下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