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翠莲做了缝制伤口的手术,等警察找上门的时候她一直喊着自己脑袋瓜子被人用刀开了个口子,喊着头疼。
警察是来了解关于案件的一些情况的,不是来听她怨天尤人的,所以直接打断了陈翠莲的卖惨。
“陈翠莲,据我们了解,你和丈夫许无义给家里二十岁的小女儿和出高价彩礼的人家定亲?”
警察的这个问题让她有些出乎意料,看着警察严肃的表情,她清楚这件事情不好糊弄过去了。
陈翠莲脸上瞬间布满了痛苦表情,“冤枉我了啊。”
她突然眼睛一转,“是不是二丫头说的?这丫头就知道给你们警察添麻烦!那镇上屯里给女儿找婆家不是很正常的吗?”
“二十岁这正常吗?这消息也不是你家的人说的,我们在走访情况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这么说。”警察皱着眉厌恶的看着陈翠莲。
陈翠莲脸色一垮,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村子里的长舌妇就知道一天到晚胡诌八扯,俺也只是看着哪家小伙好想着过两年两家结亲罢了!咋就传成高价彩礼卖女儿呢。”
她一边装作痛苦的表情用手扶住额头,一边偷偷的用眼睛偷瞄警察的脸色。
生怕警察公事公办把自己抓起来,她当然知道二丫这个年龄还应该在学校里接受教育,自己可不想
“那你解释一下和凶手王艳的关系,如果没有高价彩礼这件事,王艳死了儿子咋偏偏会找你算账报仇呢!”
陈翠莲愣了,是啊,自己否认了给二丫定亲的事情就相当于把自己和王艳之间的恩怨结清了。
“她疯婆子,可能就是想杀人了,这还要有什么理由啊?警察同志,您不去给杀人凶手判刑反而来审我一个受害的?”
“陈翠莲,持刀行凶的案子我们会调查,但是也有义务要教育批评你,你的女儿才二十岁。你要是再为了彩礼就给她安排婆家成亲,我们就要把你请到公安局。”
这个警察看上去年龄不算特别大,但是说话做事不留一丝情面。
丝毫不顾及陈翠莲脑袋上还缠着绷带刚受过伤,义正言辞的对她进行批评教育。
陈翠莲被唬的不敢说话,心里却泛起了嘀咕:私底下偷偷的把事情办了,难不成警察还天天来检查二丫是否出嫁了?
“那王艳拿刀砍伤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陈翠莲着急的问道,生怕白白挨了一刀,她可是听说了警察到王艳家的时候,地上烧
着一个存折呢。
当时王艳能一口应下拿出十几万的彩礼,她就觉得这寡妇手里面肯定有钱,果不其然,听说警察看见存款数额都大吃一惊。
她可不能白被人用菜刀在头上开了个豁口,现在光头上有一道奇丑无比的伤口,别说多难看了。
“我们会调查的,如果要判刑还要看王艳的精神状态,如果她精神状态的确出了问题,那就没办法判刑,得转去受管控的精神病医院进行治疗。”
陈翠莲虽然听不懂那些流程规章,但也听懂了警察说这话的大概意思,是说如果王艳就是脑XX病,那自己这一刀就是白挨了。
“俺这住院手术费,吃饭啥的不都得花钱啊,俺儿子女儿都撂下手里的活计来照顾俺,这不得给俺赔一笔钱啊?”
陈翠莲虽然伤着头了,但可一点都没耽误她精明的打小算盘,说话三句不离自己受伤要损失。
警察倒也没急着反驳,只是说如果她愿意和解就可以给王艳从轻处理,到时候两家再谈赔偿,问题是要先检查王艳的精神状态。
警察前脚刚走,陈翠莲就在后面骂起来,“这丧良心的,老娘才是被人用刀砍的那个,到头来还要给王艳看脑子。”
大丫刚送走警察,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听见蛮不讲理的陈翠莲在骂天骂地。
她乖巧的坐在床边给陈翠莲削苹果,装作无意的提起小妹的婚事,“娘,警察说不定他们局里已经备案了。要我说,小妹这婚事不如等她大了再说吧?”
“她还小呢。”
许大丫试探性的说道,她仔细观察着陈翠莲的表情,准备见缝插针的将陈翠莲这个愚昧的念头想法彻底打消。
自己已经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了,小妹还小,不能让她步入自己的后尘。
没想到自己才刚试探性的说出让陈翠莲打消念头的话,下一刻就被骂了。
“你也是个没脑子的,在咱们凤山县不都是这样?”
陈翠莲边说边冲着她翻白眼,嘴里还说着些难听的话,“警察?警察他还能管别人家事吗?”
“这已经不是家事这么简单了,关键是犯法的啊!”许大丫也没了往日的好脾气,将水果刀往桌子上一扔。
这一举动还把陈翠莲威慑到了,她心虚但还是强硬的问道,“咋啦?你也想学那疯婆子王艳拿着刀给你娘来上一下子?”
“娘,可是那刘家的小伙都30岁了,比大哥还大,你真忍心让小妹……
”
“行啦,这年头年龄还是什么问题吗?不就是大个十岁吗?又不缺胳膊少腿的。你小妹嫁过去还能受委屈吗?”
陈翠莲粗鲁的直接打断了许大丫后面的说辞,“难不成你二弟三弟结婚的彩礼钱你来出?”
“凭啥咧?”
许大丫听到这种话就直接冒火,全然没有平时乖巧善良的德行。
“就因为他们是男娃子?从小家里的活都是俺和小妹干,现在就连他们娶个媳妇也得用俺们的彩礼钱。这凭啥呢?”
陈翠莲眼看着把自家闺女惹火了,又怕那几个没良心的小崽子不照顾自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大丫身上。
她笑了笑,“这又不是啥大事呢,咱们这边的风俗不就是这样吗?那不然彩礼都这么高,你那些哥哥弟弟咋娶媳妇了?”
这话算是彻底把许大丫惹毛了,她就动手收拾自己的衣服,头也不抬的说“前两天俺婆婆就说让趁着年关去张罗着把羊卖了,手术也做完了,等回来我让二弟三弟来照顾。俺们家那边还老的老小的小等着我呢。”
陈翠莲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大丫,谁才是你亲娘?亲娘被人砍了一刀在医院里,你不伺候着你回婆家?”
“不是都说养儿防老吗?我底下还有好几个弟弟呢,轮不到我。”
陈翠莲被这话气的不轻,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什么其他话来反驳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丫摔门而去。
她坐在床上咬牙切齿的大声骂道,“果然丫头片子都是别人家的,喂不熟的白眼狼。”
陈翠莲边骂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尽快的将自己小女儿嫁出去,刘家给的彩礼不高,但和当地价格也差不多。
——
除夕夜,家家户户热闹极了,陈翠莲头上戴着厚厚的棉帽,双手掐在腰上,只是动着嘴皮子指使别人干活。
大嫂也是一个有脾气的,受不了这份气,大年三十的晚上收拾包回娘家了。
留下陈翠莲一个人在院子里又跺脚又骂,大哥大福犹豫了一会还是追了出去。
“都是些没良心的白眼狼。”
往年这个时候许无义都坐在堂屋的桌子上开始吃吃喝喝了,但此刻他只能佝偻着老腰,不停的拉着抽风箱烧火。
至于现在家里唯一一个会干活的女人——许优优,则被使唤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二丫,过来和面包饺子。”
“二丫,去把东屋那个磨的豆腐拿过来放锅里。”
“二丫,快点把桌
子拾掇干净,往上面摆上些瓜子糖。”
“二丫……”
……
许优优冷着脸转头看向窝在火炉旁的两兄弟,“他们俩是吃白饭的吗?”
正在指使人的陈翠莲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堂屋里坐着不干活的二儿子三儿子。
“他们男人怎么会干这些活?你以后嫁了人家也是要做这些事的,老跟哥哥们攀什么?”
陈翠莲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但突然想起来这一家子能否过个好年还要指着这小丫头。
她又变了脸色赔着笑,“行行行,这就去把他俩叫出来。”
许优优这才收回自己冷冷的目光,只是揉面的力度又加大了不少。
很难想象原主是怎么在这样的家庭里过活下来的。
一个小姑娘连初中都没有上,就辍学在家里操持家务。
上面有三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无良的爹娘一大家子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就这样包揽了家里大.大小小的苦活累活,没几年就被无良爹娘用高价彩礼给嫁了出去。
嫁到夫家之后发现丈夫是一个猥琐的恶臭渣男,婆婆又爱使唤人又喜欢折磨原主。
结婚还不满一年。就活生生的被这母子俩给逼死。
想到这儿,许优优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不少。
砰的一声,揉面的瓷盆硬生生倒地摔碎了。
陈翠莲叫着从屋里小跑出来,看到满地狼藉都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就让你做这么一点小事情都做不好,你还能做什么?是不是憋着一肚子火在这发呢?”
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辱骂,许优优面无表情冷眼看着她气的跳脚。
还是一旁的许无义赶紧上前调解,“这盆自己在边上掉下来的,又不是二丫故意摔坏的。你说你凶啥子吗?”
陈翠莲恶狠狠的白了一眼许无义,刚想再说些什么,谁曾想二丫直接甩手不干了。
“我不饿,谁想吃年夜饭就自己做吧。”
说完这话都没给许无义两口子反应的机会,就直接回到屋子里动作利落的将门反锁。
果然院子里传来破口大骂的声音“这死丫头是不是翅膀硬了?你别拦,生这样一个东西不如这就去掐死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院子里的咒骂声才渐渐的消失。
许优优躺在硬的硌人的床板子上难以入眠,算算时间,这个年过去,陈翠莲就会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搪塞给刘家。
上一生原主的噩梦就是在新婚之夜开始的,这次自
己一定要一点点的让恶臭男刘海得到应有的报应。
要说陈翠莲这几十年来过的最憋屈最窝囊的一年就是今年了,大儿子追着儿媳妇回了娘家。
二儿子三儿子两个没出息的,吃饱了倒头就睡,小儿子在外面疯跑了一天还被邻居家的小孩用炮仗炸破了手。
还有一个除了会喝酒说荤话其他一事无成的男人。
锅里的饺子渐渐地都浮起来了,白白胖胖的饺子肚子鼓鼓囊囊的。
陈翠莲越想越气,把所有的饺子都盛到碗里,吆喝屋里几个闲着的大老爷们。
“出来端饺子了,谁吃谁来端。”
这话就是故意说给许优优听的,她不是不饿吗?那饺子下好了她也别吃。
几个男人听见动静就往外跑,生怕落下了。
陈翠莲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做饭的时候没有一个来伸手帮忙,吃的时候倒是一个不落。”
小生一只手被纱布包扎起来,眼看着爹和哥哥们都端着饺子回了堂屋,他急的原地跳脚。
“娘,呼呼吹吹,小生要吃饺子!”
陈翠莲把锅里的饺子汤盛出来才发现灶台旁边还一个等着吃的,她没好气的冲着屋里喊道,“许无义,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看不见你小儿子的手端不了啊?饿死鬼投胎,滚出来。”
许无义赔着笑从屋里跑出来,拍了一下小生的屁股,“你小子,让你贪玩把手都炸了,还能吃饭吗?是不是还得你老爹喂你啊?”
小生就张着嘴,还在换牙期,一笑就流口水。
爷俩说着笑着往屋里跑,陈翠莲环视灶台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可以吃的留给许优优了,她才放心的将最后一碗饺子端进屋。
“不饿那就别吃。”她恶狠狠的咒骂着。
许优优躺在床板上,屋子里冻的让人有些受不住,听着外面鞭炮声和人们的欢声笑语还有堂屋里时不时传来的许无义和陈翠莲的几句拌嘴吵闹声。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忙前忙后一下午才帮着陈翠莲做好了年夜饭,可陈翠莲却说桌子坐不开那么多人,让她先回屋。
等别人吃完再让她去吃。
任务者盯着天花板,她突然有个念头,倘若原主真的嫁给了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是不是就会治愈不被原生家庭爱的她。
这个问题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这一生的原主是被恶臭渣男“性”暴力侮辱,被婆婆人身攻击,最后含恨喝下农药而死。
她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