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优优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就像只被五花大绑的螃蟹一样,许无义在前面带路,陈翠莲堵在小路的后面。
许优优双手被绑住,像是被押解的犯人一样毫无尊严的向前走。
这条路许优优就算是闭着眼睛都会走。
在原主被恶臭渣男和毒婆婆折磨的那一年,她曾经做梦都想沿着这条小路回到家。
终于,看见了村头田地旁边的那座小房子,村里都实行翻盖水泥平房了,他们还是草屋。
陈翠莲看见外面断壁残垣,墙皮都断裂了,她眼中的厌恶和嫌弃毫不掩饰。
但几乎是一瞬间,她脸上就换上了笑眯眯的样子。
这一幕仿佛是昨天,原主也像这样被无良爹娘带到这,他们砍价还价着自己的彩礼钱。
最后恶臭渣男的娘也很痛快,就按照许无义两口子的意思出九万块钱的彩礼,还有猪圈的猪,羊圈的羊,一辆洋车。
但任务者许优优很想知道,刘金氏是怎么愿意把彩礼从一万块钱提到九万,又是怎么愿意把猪圈的两头猪羊圈的一头羊算进彩礼的。
她嘲讽的扯了扯嘴角,许无义陈翠莲手忙脚乱的去解绑住她手的绳子。
“等会你要是敢耍什么心眼子,你回家等着,要是敢跑也就不用再回家了。”
陈翠莲生怕被别人听见,恶狠狠的压低声音冲她说道。
还没等她放完狠话,屋里就有人走出来,边走边冲着门口喊道。
“谁啊?”
这声音是……许优优微征,原主的恐惧和厌恶感袭上心头。
陈翠莲暗地里掐了一下自己,许优优立刻回过神。
开门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高的男人,看上去比许优优的年龄大不少。
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见他们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站在自家门口有些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但下一刻就被穿着红罩衣的小姑娘所吸引,他眼睛直勾勾毫不避讳的盯着她。
这小姑娘长的水灵灵,鲜活得仿佛能掐出水,眼睛格外的好看,身段也纤长,光是看着她高高的胸脯就想流口水。
刘海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直到一旁的老妇人猛烈的咳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
陈翠莲像鹰一样毒辣的眼神上下打量他,直勾勾的看着,仿佛是要把这个人看穿。
刘海在这种注视下觉得不太舒服,只是手足无措的站在那,也不招呼。
陈翠莲压根就没看上这小子,可转念一想只要他家能拿出彩礼钱,他人品外貌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啊
?
兴许是屋外迟迟没有动静,屋子里的人也耐不住性子了,“大海,外面的人是谁啊?”
“娘,是不认识的人。”刘海让开身子,示意屋外的三个人进家门。
陈翠莲脸上换上了一副笑容,“嫂子,俺们来家里坐坐。”
刘金氏还没反应过来来的人是谁,他们就进了屋门,三个人就属中间那个小丫头显眼。
刘金氏定睛一看,男人是村子里的许无义,早上还来自己家打听大海的婚事,见缝插针的问了他们家能接受的彩礼价格。
当时刘金氏还没反应过来男人是什么意思,见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上门,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就是村子里说了两门亲都把男人克死的许家二丫?刘金氏越看越熟悉,突然一拍脑门惊叫道,“你就是放羊的那小姑娘?”
刘金氏吼的这一嗓子着实是把陈翠莲和许无义吓到了,他们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疑惑迷茫。
“嗯,是我。”小姑娘丝毫没有慌乱和扭捏,大.大方方的承认,见她毫不吃惊的坦然的样子,刘金氏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
任务者魂穿原主后,就被陈翠莲夫妇找理由从家里支出去了,让她牵着家里那几头老弱病瘸羊去山上放羊,他们则在家里办了个相亲会。
任务者和刘金氏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条蜿蜒小道上,羊聚堆在吃苜蓿草,刘金氏冲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许优优臭骂了一顿,说她眼瞎说她没爹娘教养。
“咋啦?娘,你认识这小妹?”刘海坐立难安,冲去厨房找了几个茶碗洗洗刷刷,泡了几杯茶叶水送进屋来。
看着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酱油瓶子都倒了也不扶的儿子今天这么反常的忙前忙后,刘金氏仿佛是明白了什么。
一时间刘金氏有些尴尬,她没有想到自己在路边发癫抓着辱骂的小姑娘竟然登自家的门了,而且自家没出息的儿子还看上人家了。
“没啥,就是觉得小丫头俊俏,那天她牵着羊经过我家地头多看了几眼,也没啥事。”刘金氏尴尬的扯谎,生怕小姑娘下一刻就能拆穿自己蹩脚谎言。
屋里的人又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彼此寒暄着。
只有许优优不说话,视线落在院子屋檐下的中药渣子上。
一时间原主的记忆又像浪潮一样袭来,她嫁进门以后,给刘海那瘫在床上的爹熬中药的事情就落在了她身上。
但凡是有一次熬药熬晚了,刘金
氏就会瞪着眼睛骂她,“你是不是想让你公爹喝不上药啊!你这女人的心肠怎么那么歹毒?”
原主嫁进刘家后被打骂成了家常便饭,哪怕是丈夫刘海在家,刘金氏也照样对她吹胡子瞪眼动辄打骂。
熬中药最重要的就是火候问题,火候掌握不好就会影响药效。
以前熬药会有一把小蒲扇在药罐旁边,但刘金氏不让原主用那个给扇风,让她趴在地上用嘴吹。
每天熬药,原主的眼睛和脸颊都会被火灼红,熬多长时间的药就要让原主趴在地上多长时间。
中途都不准起来,善良任人拿捏的原主并不知道这只是恶毒婆婆想出来羞辱折磨她的办法之一。
用扇子扇风是不会影响药效的,反而更省力轻快一些。
原主的裤子因为常年跪在地上膝盖的位置都磨损的很严重。
哪怕是隆冬腊月的雪天,她也被刘金氏要求趴在雪地里用嘴吹风熬药。
任务者不无心痛的收回视线,心里替二十一岁就被折磨死的原主感到惋惜。
“现在谁家娶媳妇花一万块钱就够了?嫂子,这世道就是这样子。咱们凤山县的彩礼一直都是高的。”陈翠莲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但其实在心里却大骂着刘金氏占便宜想屁吃,净想好事。
“嫂子,要是哪家的闺女能用一万块钱领回家你给俺说,俺家还有三个小子没娶到媳妇呢。”陈翠莲笑嘻嘻的说着,但其实就差直接把话说到明面上了。
许优优回过神,这才反应过来在自己刚才走神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开始谈彩礼了。
刘金氏脸色微变,但强忍着没有发作。
反倒是刘海在一旁忙前忙后,生怕有哪些地方招待不周。
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得出来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许优优身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二丫有意。
“我们家这条件的确是拿不出来十几万的彩礼,大海他爹身体不好常年卧床,地里的活都是我在忙。”
“大海在镇上跟着木匠学手艺,也不经常回家,俺一个妇人哪里来的门路赚钱啊?不像你家,好几个男劳力都在赚钱养家糊口。”
刘金氏见招拆招,她知道陈翠莲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在内涵自己想空手套白狼。
事实上刘金氏就是这样想的,村子里都在传许家的二丫头是不详的命格,和谁定亲谁就得死。
刘金氏四处打听了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第一个是小时候就有病,一直体弱,对外说是发急病。但她打听过
了,那陈家的就是个命短的。
第二个定亲的是孙大强,他是自己从山上摔下来的,和人家小姑娘也扯不上什么关系,是村子里那些长舌妇胡乱嚼舌根子罢了。
自己就这一个儿子,都三十岁了还没娶到媳妇,眼看着这小姑娘名声都臭了,刘金氏就一时兴起有了别的心思。
她故意想压低彩礼,捡个便宜。
眼看着双方因为彩礼僵持不下,一旁的刘海急忙开口,“娘,现在哪有用一万块钱就能娶到媳妇的,再说了许家小妹这么好的条件,彩礼高些也是应该的。”
他急忙的去拿话呛刘金氏,生怕两人的亲事会黄,丝毫不去考虑许家狮子大张口要十几万彩礼是对他们家不利的事情。
刘金氏万万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占到上风,因为自家蠢儿子这按耐不住的样子就彻底没了底牌。
陈翠莲突然就摆起架子来了,她端坐在那,端起旁边的茶碗吹了吹,看着茶碗里飘的零星两点的茶叶沫子,瞬间没有想喝下去的欲望。
这家就穷成这样了?陈翠莲厌恶的皱着眉头打量了一圈这简陋的房子,眼里的不悦尽显无疑。
“娘。”刘海生怕这事情谈不拢,连忙走上去扯刘金氏的袖子。“娘……”
刘金氏觉得自己的计划全部都被这傻儿子打乱了,原本可以端着架子将彩礼压低一些,但现在这没出息的儿子却巴巴的上赶着要娶。
“这样吧,咱都自己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俺们家这种情况真的拿不出十几万的彩礼,说个价。”
许优优一时间有种错觉,在场所有人的认真程度让她以为自己是货架上等着被售卖的商品,又或者是即将要出库的货物。
她是被价格定义的“女人”。
陈翠莲和许无义对视一眼,和原主记忆中一样,“当家的”许无义开口,“我们也不强人所难,但是二丫是老许家最后一个丫头了。九万块钱的彩礼,两头猪,一头羊,一辆洋车。”
他刚说完,刘金氏就忍不住皱眉,的确是比前那些日子传的二十万的彩礼低。
但是家里有钱在镇上开店的残疾儿子娶媳妇也才花了七八万,刘金氏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刘海着急的扯住刘金氏的袖子,“娘!”
刘金氏恨铁不成钢,可是手里就这一个儿子,她是攒了不少钱,但……
许家老两口紧张的攥着拳头,当事人许优优却无动于衷,因为毫无意外,刘金氏会同意这个彩礼钱。
原主
的上一生就是这样,在他们的讨价还价中,用九万块钱和两头猪一头羊定下了她的后半生。
这也是她噩梦的开始,刘金氏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咬咬牙,“行,就按你们的意思办!”
陈翠莲大喜,连忙应下,“年后开春咱就抓紧时间给孩子们把这人生大事办了!”
“村子里那些谣言都是长舌妇传出来的,但是这种喜事尽快办总归是好的!”
陈翠莲生怕被别人看出自己的小心思,连忙找借口道。
刘金氏勉强扯起笑容,“只要俩孩子好好的,外人说什么咱们不理会就是了。”
从见面到商谈婚事,许无义和陈翠莲自始至终就只在意怎么样才能把彩礼的价格抬高。
他们根本不在意未来女儿要嫁进什么样的人家,这表面和善的刘金氏其实是个多么恶毒的人。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刘海私底下是个恶臭的渣男。
上一生,原主被刘海折磨的生不如死,下体溃烂,不仅如此,她还被刘金氏骂作荡妇。
表面上几个人满心欢喜,却各怀鬼胎。
前脚刚从刘家离开,陈翠莲就重重的松了口气,丝毫不顾及许优优还在场,直接说道。
“可算是把这件事解决好了,真是个麻烦,比以前亏了十一万左右呢!”
不满意的语气让许优优生厌。
“哎呀,这就是你昨晚上说的价格了。”许无义也觉得自家婆娘有些得寸进尺了,不耐烦的回怼她。“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自己说,陈家是不是愿意出二十万彩礼?就连那孤儿寡母的孙家,那王艳还能拿得出十五万呢!”
许优优眉心一跳,这还是她第一次得知孙大强他娘愿意出十五万的彩礼让她进门呢。
“你现在说这些有啥用咧?人都没了!”许无义生怕陈翠莲再声张让有心人听去了。
“怕啥子?是他们自己命短没有这福气,还能怪的上谁啊?村里那些长舌头的婆娘,早晚有一天得遭报应。”
“你省省吧!”
“你个怂蛋!跟了你真是我陈翠莲这辈子眼瞎。”
“你再胡咧咧?信不信老子抽你?”
陈翠莲尖叫嚎啕的扑上去给了许无义一巴掌,“你再说一遍?!”
两个人就这样在村里的田间小路上打起来,丝毫不顾及脸面。
许优优冷着脸子大步向前走。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自己手撕渣男的任务终于要开始了。
这一生,她一定会千倍万倍的从恶臭渣男身上讨回来!